第6章:老板评头论足
宋诗云很小的时候,并不期待婚姻。甚至拿不婚不育当成人生目标。
可是随着长大,随着她经历了太多次父母的剥削压榨,随着她内心深处感到越来越悲凉和不幸。
她突然萌生了想通过婚姻摆脱原生家庭的不幸。
可是她错了。
她不知道,坑外有坑。
更不知道,婚姻是她不幸人生中的另一段延伸。
宋诗云下班回到家,已经十点多了。
她拖着累到虚脱的身体上楼,发现小梨涡竟然被婆婆抱在怀里看电视。
这么晚,这么小的孩子还没睡?
宋诗云观察了一下家里的情况,发现刘无尚正在喝汤还有刷手机。
而婆婆脸色很不好。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很忙吗?”
刘无尚抬头问了一句,他也刚到家不久,宋诗云累得不想多说一句话,她连忙洗了手,摘了口罩走到婆婆跟前:
“宝宝,你怎么还没睡?来,妈妈抱抱。”
婆婆直接把孩子扔给了她,板着个脸气冲冲地起身,憋着一口怒气对着刘无尚,同时指着宋诗云早上扔掉的包和衣服告状:
“你看看这么好的包和衣服,拿来扔,多浪费。”
“刘无尚说碍眼,所以让我扔了,你要怪就怪他吧。”
宋诗云早就想好了说辞应对,她不慌不忙,可刘无尚一脸懵逼,看了一眼垃圾桶里躺着的包和衣服。
看着他老妈似有责问的眼神,他不知如何应对,他又看了看宋诗云那张黑脸,放下汤匙有点结巴:
“哦,我是看这包都掉漆了所以让她扔了。”
“哪里有,这还是你舅妈送给我的,我平时都不舍的背,你看下。”
婆婆从垃圾桶里捡起那个包,拿到刘无尚跟前让他评评理,刘无尚看到包确实很旧了,感到头疼:
“你……不用捡起来了,扔了就扔了。”
“什么叫扔了就扔了,这包和衣服多好啊。”
婆婆不满地又跑去捡起那件发黄的白裙,宋诗云忍不了回了一句:
“你觉得好你就自己拿来用。”
“咩话?送给你很差吗?”
宋诗云没力气和她争吵,抱着女儿就来到了小庭院。
婆婆不满的神神叨叨还在继续,宋诗云虽然不擅长说粤语,但是她基本会听90%。
她再次听到婆婆骂她败家,只会花钱不会省钱之类的话。
她想起刚结婚那会儿,她和刘无尚吃了饭去逛名创优品,在那里看上了一块地毯便买了回来,可没想到婆婆却为此给了她脸色看。
责怪她乱花钱。
还有一次买到了一个不算甜的西瓜,也被她说上一通。
反正在婆婆眼里,只要她买到了婆婆不喜欢的东西,她都会被贴上一个浪费钱的罪名。
宋诗云视线虚空地看着对面小区,刘无尚起身来到宋诗云身旁,他也有些不满:
“你干嘛这样啊?哎……”
“不是你让我扔的吗?”
“我……”
刘无尚气得无语,宋诗云抱着孩子,也一肚子火气:
“吃饱了没有,吃饱就抱孩子,我饿得要死。”
宋诗云刚把孩子塞进刘无尚怀里,婆婆便出来喊道:
“阿尚你去洗澡,累了一天了,孩子你让她妈带。”
刘无尚听到这话,尴尬地看了一眼宋诗云,宋诗云可没打算听她的,她难道不累吗?可婆婆态度强硬:
“快点去洗啊,等等没水了,你洗了到我洗。一天到晚不知道忙什么,天天那么晚回来。”
因为婆婆声音一大,孩子瞬时哇地哭了起来,刘无尚怕得又把孩子塞给了宋诗云,直接去拿衣服跑进了卫生间。
宋诗云只好先哄孩子,肚子在唱空城计,可脑袋却塞满了各种各样的事情。
大的,小的,远的,近的,公司的,家里的,孩子的,大人的。
可不管是什么样的事,她都只能忍下来。
这女人一旦嫁人生子后,很多事就由不得她们自己了。
这一晚宋诗云过得是鸡飞狗跳。
孩子半夜1点突然哭起来,宋诗云即使困得眼睛睁不开,也还是爬起来,哄喂孩子。
喂完奶之后,宋诗云看孩子睡了,便放到了床上。
可一放到床上,孩子又哭了起来。
宋诗云又得抱起来。
反反复复好几次后,孩子还是哭个不停,即使宋诗云抱在怀里也没用。
慢慢的,宋诗云也没了耐心。
她无奈的大喊了一句,你能不能别哭了。
吼完,孩子哭得更凶,而宋诗云感到后悔和内疚,又只能耐着性子哄。
她抱着孩子下床,边走边哄,床上刘无尚传来了嚣张的呼噜声。
那一刻,宋诗云真想上去给他两脚。
她走得有些累,干脆坐在电脑桌前。
可孩子哭哭唧唧地不让,她又得站起身走动。
宋诗云这晚总共就睡了四五个小时。
第二天早上,她趁着孩子没醒,赶紧溜了。
不然她怕走不开。
来到公司,哈欠连连地坐在办公桌前,困得她要靠咖啡提神。
上班的半个小时,宋诗云状态还是不太对。
这时廖总从办公室拿着水杯走了出来,路过宋诗云的办公位时,她突然来了一句:
“诗云,你怎么还穿那么幼稚的衣服?”
幼稚?
宋诗云低头一看,这不就是一件普通的卫衣吗?
廖总看宋诗云有些不解,又补了一句:
“你学学韵容,多穿穿职业装,韵容还专门买了一件西装放在公司,出去见客户也方便。”
宋诗云看向了穿着正装的黄韵容,她没有应声,而是等廖总走远了之后自言自语说了一句:
“穿得舒服最重要。”
这话引得坐在她身旁的实习设计师小江的认同。
工作有条不紊地展开了,黄韵容没有再对她昨天连夜修改的文案发来修改请求。
她以为是通过了,可没想到,人家又跑去老板面前说三道四了。
离午休时间还有大半个小时,廖总发来信息让她去她办公室一趟。
宋诗云刚坐下,廖总便说道:
“韵容说你文案写的不行啊。”
我写的不行?为什么不直接跟我说?
宋诗云有些生气。
同时感到很挫败。
她已经尽最大努力修改了,换来的只是一句“不行”?
宋诗云感到有些紧张和不知所措时,廖总又说道:
“那个新产品面膜方案你做到哪里了?”
“哦我正在梳理产品信息。”
“进度加快一点,我们预计下个星期要去提案,还得留时间给设计做画面,这几天就辛苦你加加班了。”
“哦,好。”
廖总又跟她说了一些工作上的事,她从廖总办公室出来后,心里好像被压上了一块石头,透不过气来。
这工作她觉得怎么都干不完。
她猛喝了一口水,有些幽怨地看了一眼黄韵容,脑海里不禁回想起职场生涯里遇到的人和事。
2014年那会儿,她刚进入职场,因为电话沟通工作时声音过于响亮,她同事嫌她吵因此责骂过她。
2015年跳槽到一家影视广告公司,她又被同事性骚扰,老板一个不悦还喊着,让她不想做就滚。
2016年她去了一家地产广告公司,因为文案起初写得不好,她还被同事嘲笑过,团建时表现不佳还被领导指着鼻子骂。
2018年她又去到了一家品牌广告公司,不知为何,她频频被情绪不稳定的前台甩脸色,甚至动不动就用力摔东西在她面前……
工作七八年,她遇到过各种各样的人,也一路忍了过来,她也始终觉得自己不适合混职场。
因为遇到像黄韵容这样的人,她应付不来。
宋诗云趁着喝水和上厕所的时间,消化了不少负面情绪。
随后她礼貌地给黄韵容发了一条信息:
“韵容,包装文案怎么样了?要不要修改?”
过了一会儿,黄韵容回她:
“哦,我这边改吧。”
额?宋诗云不理解她为什么这么做,但既然她那么说,她就先暂且不管这事,着重开始写新方案。
很快午休时间到了,同事们都相约去吃饭。
宋诗云感觉融不进去,就没跟上去。
她一个人点了一份螺蛳粉,躲在公司里吃。
吃得差不多的时候,微信来了信息,是她妈妈发来的语音。
昨天她挂掉她爸的电话后,她爸疯狂发来了辱骂她的语音。
她想知道她妈妈会不会跟她说点不一样的话,于是她戴上耳机点开了语音:
“你弟弟办酒差点钱,你有空把你那边剩下的彩礼钱转过来。”
听到这句,宋诗云破防了。
她抽了一张纸巾,擦了擦眼泪,背靠在椅子上,黯然想着,她到底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