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约瑟夫从混沌中醒来，第一反应便是四处寻找迪恩的身影。他知道他们想要的不是他更不是埃德蒙，而是迪恩，一直都是迪恩。令他不安和恐惧的是在这个一眼就可以看完的房间里，他只看到瘫倒在他左手边的埃德蒙，该死的。“埃德蒙，醒醒。”他的双手被反拷在身后的水管上，是普通的手铐。“快醒来，埃德蒙！”埃德蒙显然没有听见他的呼喊而从昏迷中醒来，他只能用脚去踢埃德蒙的腰侧。在踢了三下后，男人终于醒来。“我们在哪？”埃德蒙警觉地环顾四周，屈起膝盖，以一种自我保护的姿态坐起来。“我不知道，看起来像个仓库。”约瑟夫在他触手可及——触脚可及的范围内搜寻，希望他足够幸运能找到一件可以用来开锁的东西。然而幸运女神没有眷顾他，他总是被眷顾，但不是这一次。他愤怒又绝望地拉扯手铐，金属碰撞的声音在空荡又安静的空间里异常响亮的回荡。“乔！”埃德蒙担忧的声音制止了约瑟夫无意义的挣扎。金发男人垂下头，痛苦地闭上眼。“这是我的错。”“不，这不是你的错。”“他们带走了迪恩。”约瑟夫攥紧拳头，圆钝的指甲嵌入掌心。“我早该想到的。你还记得那位老妇离开时和她女儿说的话吗？”“有点印象，但我不知道她们在说什么。”“她们说，苏尔亚从小就是个捣蛋鬼，三年前差点精神崩溃的是玛蒂。”“也就是说，苏尔亚不是一个孤僻的人。”约瑟夫点头。“当我说苏尔亚不善与人交际时，玛蒂没有反驳我。因为她早就知道我们调查过苏尔亚，而这个苏尔亚就是一个不善言辞的人，所以她便顺水推舟，想让我们相信那个人就是苏尔亚。”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埃德蒙一脸茫然地看着约瑟夫，显然他有点被绕晕了。“等等，他确实是苏尔亚不是吗。我是说，苏尔亚是一个伪造的身份，所以他就是苏尔亚。”“我们还因此认为苏尔亚的姐姐，玛蒂，也必然是另一个伪造的身份。但如果不是呢，我们问过的人都肯定了他们的存在。我们从一开始就搞错了。”话音才消散在空气中，沉重的铁门突然被拉开，没有刺眼的阳光扎到他们脸上，一个虎背熊腰的男子站在门口，视线在他们身上逡巡，他腰间的钥匙串发出清脆的碰撞声。确定男人们仍旧被好好地拷着，他悠闲地点燃一支烟，缓缓关上铁门，屋内又重新陷入昏暗。头顶的天窗似乎是被树木之类的东西挡住了，只有几缕阳光透过缝隙投下斑驳的光影。“你看到了吗？”埃德蒙知道他意指那串银色钥匙。“是的，我们要怎么做？”“我有个主意。”＊＊＊＊＊“救命，来人啊，我需要—他需要帮助。”埃德蒙手足无措地大声呼喊，约瑟夫瘫靠在水管上，四肢僵硬，不住地抽搐。门重新被打开，男人不耐烦地讥讽，“不管你们在玩什么把戏，那都不会有用。”“帮帮他，求你了，他的癫痫症发作了。”埃德蒙棕色的眼里聚起水雾，无助地看了看约瑟夫又看向男人，“求你了，帮帮他。”男人紧盯口吐白沫的约瑟夫，想要从中看出破绽，一点就够了，最后他皱起眉头。“好吧，我该怎么做？”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先将他的身体放平。”男人转过头锐利的视线钉入埃德蒙眼中。这意味着需要解开这小子的手铐，如果他还不认为这是一个圈套，那他就是白痴。“好吧好吧，你不用解开他的手铐，只是，尽量把他的身体放平好吗。”男人思前想后，量他们被老老实实地拷住双手无法对他造成实质性的伤害，便靠向约瑟夫，扶住金色脑袋就要动作。那对蔚蓝色的眼睛几乎要翻到脑后，看起来是像困于癫痫之中。就在他放松警惕的瞬间，蓝色眼球暮然滑落，闪过狡黠的光芒。约瑟夫抬头用力撞向男人，绝对是用尽全力，他大脑有片刻的空白。男人毫无防备地跌倒在地，但他反应很快，只是约瑟夫比他更快一步，迅速用双腿锁住男人的脖颈，裸露在裤子外的肌肉虬起。“伙计，你应该把我的脚也铐起来。”男人翻起白眼，涨红了面庞，挣扎了几下便不再动弹，埃德蒙忧虑地开口，“你不会把他弄死了吧。”“可能。”约瑟夫松开腿，蹬掉鞋子，用脚去解男人腰间的钥匙环，可惜他的脚趾不能像手指一样灵活。汗液从额头渗出，这个场景太过相似，妈的，他恨死手铐了。约瑟夫深深吸气，终于在呼出气时成功了。他将自己和埃德蒙解开，后者立马将手探到男人的鼻下，放松地长叹。“他还活着。”他们将男人拷到水管上，包括他的脚。“棒极了，伙计。”“上帝啊，你不知道我有多难。”“相信我，我知道，你刚才的表现可以让你那些只看脸的姑娘们退避三舍。也许你应该改行去当演员。”“谢谢。我会考虑的。”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们走出屋子，两张脸上不约而同地露出吃惊的表情——他们被困于一间平房中，而这间平房掩藏在高大的树木丛中，四面环绕的树木不仅为它提供了凉爽的庇荫，更是遮掩了它的存在。沿着裸露出些许黄色泥土的小径往树丛外走，映入眼帘的是一栋大厦，不远处是熙熙攘攘的马路。出乎意料的，他们被带到了城区而不是比村子还要偏僻的任何地方。他们该是位于大厦的背面，约瑟夫用钥匙串中的一把打开显然用于通往小黑屋的暗门。约瑟夫猜他们是通过绿色通道进入楼里的，所以即便他们此时光明正大地出现在大众的视线中，也不会有人多看他们两眼。“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做？”埃德蒙左看看，右瞅瞅，最后将视线定格在大厦入口处的全息宣传片上。“找到迪恩。”“显而易见。”“先找到玛蒂。”就在埃德蒙看着上上下下的观光电梯思考该怎么在偌大的楼里找到玛蒂的间隙，约瑟夫不知道在哪里通过什么手段搞到了一张门卡。他迫切地走向电梯——放在平时，在此之前，他应该是两指夹住门卡举在埃德蒙面前，一副我他妈厉害吧的得意样子。埃德蒙不知道这张门卡除了能让他们坐电梯而不是走楼梯外——好吧，他们需要它，这儿似乎没有楼梯——还有什么利用价值，毕竟基层人员的权限相当有限，它也只能在刷电梯上发挥它的最大作用。直到约瑟夫用它去刷每一层楼，埃德蒙才意识到他正是需要门卡的受限性。在约瑟夫刷到17层，也就是顶层时，门卡前端闪烁红色指示而不是绿色。这就是了，他转头对埃德蒙会心一笑。“她在17层。”埃德蒙回以约瑟夫一个赞赏的眼神，随即他皱了下嘴，“我们怎么上去？”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约瑟夫轻轻蹙了下眉。“我以为你有办法。”“哥们，认真的？徒手操作？”埃德蒙一脸你在逗我的表情。“你需要什么？”“一台电脑或者任何能够产生电磁脉冲的东西。”埃德蒙话音刚落，只见约瑟夫从腰后掏出一把枪，将模式设定为电击档。埃德蒙想现在他脸上的表情该是五彩纷呈的。“我从那个男人身上顺的。”约瑟夫耸肩，“怎么做？”“对着这个嘣一枪。”埃德蒙用食指和中指扣了扣刷卡区，“噢，用低档。”约瑟夫扣动扳机，电梯灯在瞬间明灭。男人们对视一眼，按亮17层，电梯向上升起。约瑟夫设想了很多种他们与玛蒂见面的情形，但眼前这种不在他的设想之内——电梯门在17楼打开后便是玛蒂的办公室，幸好他的反应非常迅速，在玛蒂放在桌下的手有所动作之前，将抢口对准了她。“嗯哼，是我就不会这么做。”约瑟夫举着枪不慌不忙地走近，“我建议你把手放到桌子上，当然，你也可以不这么做。”他当着玛蒂的面，将模式从电击转换到致命。办公桌后的女人僵硬了背脊，顺从地将双手从桌底拿出放到桌上。“你怎么做到的？”她的声音算得上是平静的。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可以认为是依靠我的聪明才智。”约瑟夫隔着办公桌逼近玛蒂，“迪恩在哪？”“太迟了。”玛蒂几乎露出微笑，“他被转移了。”约瑟夫眯起眼，锋利的目光像箭般射进端坐在对面的女人眼中。“哪里？”“我不知道。”“哪里？”约瑟夫将双手撑上桌面，枪托在无意间撞翻一个复古的相框。他随着声响望去，在看到照片的瞬间就明白了。“他才是苏尔亚，你的弟弟。”一切便解释得通了，“苏尔亚顶用了你弟弟的身份，而你弟弟的存在被抹去了，对吗？”玛蒂警惕地看向约瑟夫，没有说话。“我猜你弟弟还活着。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做？”“你威胁不了我。”约瑟夫否定地摇头，又一次重复道。“迪恩在哪？”“你不能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迪恩，在哪？”约瑟夫一字一句地停顿，“你不会想知道我的底线。”“我说了，我不知道。”对于约瑟夫的恐吓，玛蒂坦然地回应。能够坐在这张椅子里的人，绝不是简单的人物。约瑟夫扭动脖子，从桌上直起身，环顾宽敞明亮的办公室，视线落定后径直走向咖啡桌，拿起果盘里的水果刀。埃德蒙惊吓地瞪大双眼，抓住快要失去理智的金发男人。“乔，你要做什么！”约瑟夫只是轻描淡写地看了他一眼，继而往玛蒂的方向走去，他在椅子前站定，高大的身影笼罩住娇小的女人。“你会说的。”金发男人冰蓝色的瞳孔紧缩，像蛇般阴冷地盯着她，玛蒂这才感到恐惧渐渐袭来。“我真的不知道，我说真的。”她漂亮的脸蛋开始出现裂痕。“乔，冷静好吗，冷静。”埃德蒙焦急而担忧地安抚冷若冰霜的男人。“我和那个男人几乎是单向联系的，我不知道他是谁。”“乔，听我说，她可能真的不知道。”他们你一言我一语，搞得约瑟夫愈加烦躁和恼怒。他对埃德蒙的劝阻置若罔闻，将玛蒂困于他和椅子之间，举起手中的水果刀对准她的右腿。“我没学过人体解剖学，可能会不小心扎进股动脉。”“乔！”埃德蒙都想要尖叫了，“你不会想这么做的，你不是那种会伤害别人的人。”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是的，我是，我可以是！”约瑟夫冲埃德蒙大喝，“我可以是那种伤害别人的混蛋。”“乔……”“迪恩对我很重要，他是我的朋友，他是……”约瑟夫一下子对上埃德蒙复杂的目光，突然像是被扼住喉咙般说不出话来。他咬住下唇，转过脸凶狠地对玛蒂道，“我最后再问一次，他在哪？”“我发誓我不知道他在哪，他被派来的直升机带走了……啊！”刀起刀落，约瑟夫抬起头，对上玛蒂大惊失色的脸庞，她闭紧了眼，艰难地吞咽。水果刀划过她的腿侧笔直地扎进真皮座椅里。约瑟夫向后靠上办公桌，右手扣住桌沿来掩盖微微的颤抖。差一步，他便会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埃德蒙想找点结实的东西将玛蒂绑起来，寻视了一圈后，他对约瑟夫耸肩表示一无所获。接下来的一切发生的太快，倚靠着桌子的男人伸手够过枪，咔咔两下转换模式，将玛蒂击晕在椅子里。“乔……”“别。”约瑟夫闭上眼，暗金色的睫毛脆弱地颤动，“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会下地狱的。”“哦，乔。”埃德蒙搂了搂男人的肩头，也靠到办公桌上。“我们会找到他的。”约瑟夫点点头，但他再明白不过了，在他找到迪恩之前，他心中的巨石会一直压着他喘不过气来。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们可以从她真的弟弟着手。”埃德蒙拿起相框，照片上开怀大笑的少年和玛蒂有几分相似，“我们现在有一张照片了。”“这需要不少时间？”“呃，取决于他们把他藏的有多好，我想是的。”“我们没有时间。”男人的声音恼怒而又自责。埃德蒙板过约瑟夫瑟缩的肩膀。“听着，我知道迪恩正处在危险的境地，也清楚你很担心他，我也是。但是，给我点信心，也给他点信心好吗？”约瑟夫从低垂的睫毛下看了眼好友。“对不起。我不知道，我以前不会这样，这不是我遇到过的最糟糕的。”好吧，针对最后一句话，他还需要斟酌一下。“你得知道，宝贝，这不是你的错，完全不是。”约瑟夫抿起嘴唇，拍了拍埃德蒙的肩头。“我们时间紧迫，不是吗？”他们迅速行动起来，带走了桌上的电脑和手机，并从玛蒂的包里拿走了车钥匙——约瑟夫没想到会有钥匙，毕竟现在大多车都是指纹解锁。电梯下至八层时警铃大作，平静的人群像炸开了锅般沸腾起来，尤其是在看见五六个武装人员从正门小跑进来后。然而，其中也不乏一些仍旧悠闲地喝着咖啡，在平板电脑上查阅资料的人——这又是一次火灾演习，仅此而已。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