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白炽灯下转动的复眼

    陈平安解完两个圆锥大题，把笔一丢，准备去喝杯水。江舸拿着笔把陈平安第二题的第二小问圈了出来：“你这里算错了。”“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陈平安立马扑过来，拿着卷子对了一遍。江舸把陈平安的草稿纸从底下扒出来，圈住了陈平安那一下跳一下的演算过程。“这里。”江舸用笔戳了一下那个步骤。陈平安立马凑上去看，随即痛不欲生地搓头：“不是，这个，这又要重新再算一遍了。”陈平安咬着笔，趴在桌上，半天也不动一下。江舸戳戳陈平安，陈平安的声音从手臂里传出来：“别动我，让我冷静一下。”江舸捉着陈平安的手，把陈平安带进自己怀里抱着。陈平安抱着冰凉的老婆，蹭了蹭，满足地喟叹一声。“叮铃铃——”门铃响了。“谁会在这个时候来啊？是李志远吗？不会吧！他现在就来取作业吗？还没有到中午吧！我们明明没有约在今天！”陈平安在江舸身上扑腾，准备蹿下来。江舸按着陈平安，把他抱好。江舸拍了一下陈平安的背说：“一起去开门。”陈平安不扑腾了，由着江舸抱着他去开门。陈平安抓着江舸的低马尾玩，拨弄半天，缠出一个麻花来。江舸打开了门，门外站着老万。“小同学早上好啊！两位起的真早。”老万客气地打了招呼，就准备进门。江舸没让开，就站在原地，没说话。江舸冷冷地盯着老万。日头正烈的情况下，老万硬是被盯出了一声冷汗，那目光似乎要剥掉他一层皮似的。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老万抖了一下，尴尬地说：“陈平安，你的哥哥还挺高的，哈哈。”陈平安问：“要给你拿鞋套吗？”“不用，我脱鞋就行。这次来找你，主要是为了调查林叶娇的案子。你知道她昨天晚上上吊死了吧！”老万一边说，一边脱鞋走了进来。老万搓了搓手：“哟呵，外面热得要命，没想到你家居然挺凉快的。呼，是开了冷气吗？”“嗯。刚刚才关的空调。”陈平安呲溜一下从江舸的怀里滑了下来。他脚站在地上，江舸扶着他，怕他摔了。老万坐在沙发上，他把文件夹和档案袋放到茶几上。林叶娇死后的照片摊在了陈平安的面前。就在这一瞬间，老万感觉江舸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等他看过去的时候，江舸明明在看陈平安。难道刚才是他的错觉？不过屋子里真的很凉快。老万观察着陈平安的神色，说：“你也别紧张。你不是嫌疑人。我这次来找你，主要就是为了了解一下情况。还有，你们在周二晚上到底说了什么？”陈平安神色不自然地揪了揪裤子上的线头，抿了抿嘴，他觉得有点干。江舸适时地起身说：“我去给你倒杯水。”江舸离开之后，老万莫名地放松了下来，不知为何，刚刚江舸在的时候，他总有种莫名的压力。客厅的灯光编织出了一点不真实的色泽，老万的面孔在陈平安的眼里开始扭曲起来。老万的嘴巴咧到耳根，舌头从中垂了出来，一双眼睛里挤满了宛如瘤子的眼珠子。他就这么看着陈平安，说话时还带有嗡嗡声：“只要你嗡……给我嗡嗡，咬一口，我就放过你们……不然，嘿嘿……”陈平安面前的怪物吐着长舌头笑起来，那细小的眼珠子随着笑声从它眼眶里一颗一颗地往下跑。陈平安一瞬间头都大了，头皮直炸，但是他没慌。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也要，威胁我吗？”陈平安抿了抿发白的嘴唇，脸都被吓白了，但他的瞳孔却亮得惊人，里面像是有一把火在烧。就在须臾之间，陈平安从桌子底下抽了一张符纸出来，夹在手里。那妖怪的神色瞬间就变了，骇人的笑容消失了。它盯着陈平安，似乎很畏惧他手中的符纸。“你可以威胁我，但是你不可以威胁我的老婆。如果你对我老婆动手，我绝对不会放过你这个妖怪的！”陈平安说着把符纸举到了妖怪的眼前。它几乎不能呼吸，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快要贴上它的符纸。陈平安身上人类的香气让它不住地吞咽口水，但是一种危险逼近的直觉，让他不敢动弹分毫。妖怪扭曲的面孔逐渐被白炽灯所散发的光泽蒸发了，老万的面孔又恢复如常。老万眨了眨眼，疑惑地看着坐在沙发上的陈平安，他总感觉刚刚发生了什么。但是陈平安坐的位置和刚才一样，一毫米都没变过。江舸此时拿着水杯走了过来，他把水杯递给陈平安。陈平安咕咚咕咚喝了大半。江舸瞪了老万一眼，他这回是看清了。老万看了看陈平安脖子上存在感十分强烈的吻痕，又看了看江舸注视着陈平安热切的视线，他讪讪地挠头，看来他是打扰到他们之间恩爱了。哈哈，青春期怎么也不注意点，不，不能早恋啊……算了，他也管不着。而且江舸就只给陈平安拿了水，老万面前什么也没有。老万想了想，觉得还是改天再来比较好。“算了，今天就先这样吧，我先走了。后面还有需要的地方，我会再次登门拜访的。呃，还有，陈平安你过来一下。”老万冲陈平安招了一下手。陈平安起身，江舸握了一下陈平安的手。陈平安走过去，老万小声和他说：“你们年轻人还是要注意一点。虽然你和你姐姐……但是也不能，你这个，你还没满十八呢吧？”陈平安疑惑地看了一眼老万，随便敷衍了几下。老万走到陈平安家楼下，往回望，却发现无论如何都看不到陈平安站在走廊往下看的身影。其实陈平安一直站在走廊目送老万走出了小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