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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灯塔大火发生的前几天,灯塔夜店的负责人声称要进行安全维护,所以给所有员工都放了三天假期,谁知维护还未结束就突发大火,而恰好里面没有任何员工逗留,于是有人猜测负责人是为了纵火才遣散所有员工的,灯塔内部还故意放置了易燃易爆的材料,说明这场大火发生爆炸并不是意外,而是单纯地要把灯塔整座建筑抹平。这样做到极端的意义被人猜测是因为灯塔里有绝对不能公之于众的秘密,而证据太大,需要用整座灯塔去陪葬。但是灯塔的消息被层层封锁,普通群众只能靠多方的猜测去认为灯塔是一个规模巨大的卖淫场所,但在确凿的证据出来之前,大部人都是不相信的。大家都想要和平,都不愿意相信身边有一座惨无人道的青楼,渐渐地关于灯塔大火的报道也很快被娱乐新闻覆盖过去了。冥塔虽然被烧毁了,但并不意味着没有任何搜查方法,首先从公开的灯塔负责人开始查。随着政治大清洗的进行,不少官员被扒下马,顿时人人自危,原本蛇鼠一窝,现在为了保全自己最后的体面,也都松了口秘密透露和暗示了。渡州的监察部几乎每天都能收到举报和投诉,监察部的行动也雷厉风行,上一周还在尸位素餐的官员,这一周就被公示革职了,行动之迅速让公众很快就察觉到了革命的影子,有人猜测这是老官诈尸,要把孽障也一起带走。既然翟家顺藤摸瓜找到了冥塔,那么很有可能找到了翟高武跟冥塔往来的证据,甚至有可能发现了mia和stel的身世,乌以沉不知道翟家具体查到了哪一步,只能祈祷翟高武的私事不要被他家里人扒光,要是让老一辈知道冥塔是个什么地方、又知道翟高武在冥塔里做什么,那完全就是把翟高武从坟墓里拉出来赤裸裸展示一遍了,谁都不想自己的性癖被家人知道,乌以沉也为翟高武紧张和尴尬,要是翟高武知道自己的隐私被全家老小传阅,恐怕他在天之灵会尴尬到狂风暴雨吧。计江淮花了很长时间才习惯冥塔不在了,数年间沧海桑田,他总会清晰地记得灯塔高大的建筑和冥塔浓郁的香水味,昏暗暧昧的灯光与音乐、无处不在的监视、压抑得透不过气的氛围,总是要心惊胆战地自检自己的行为,恐惧着没有原因的殴打。计江淮不会再被梦中的冥塔惊醒了,恐惧转变成了憎恨,大火烧尽之后只剩下空无一物的废墟,沉重的恨意落下来变得轻飘飘地,找不到落脚的目标了。在恍惚之余,计江淮还察觉到生活中令人不安的动静,虽然小区的安保非常安全,但跨越地面的保障、直接从空中飞过来的监视是阻拦不到的。某天计江淮在客厅里听到了后院里传来异常的嗡鸣声,那声音很小,但近在咫尺,他走去后院一看,发现在后院中间悬停着一辆无人航拍机,航拍机的镜头直勾勾地盯着计江淮看,将整个后院以及客厅都看光光了。计江淮一愣,他那一瞬间不知道该怎么办,那架航拍机悬停在地面三米以上,计江淮根本够不到也赶不跑,周围也没有能用上的长杆,甚至连丢的东西都得找一下,那架航拍机似乎是知道计江淮奈它无何,于是更加肆无忌惮地转动摄像头拍下计江淮的窘态,计江淮只好赶紧回客厅把窗帘拉上,又去二楼将卧室的窗户关上,但等他手忙脚乱地做完遮盖时,航拍机已经拍到了满意的照片,嗡嗡飞走了。躲在窗帘后面的计江淮害怕得瑟瑟发抖,他一瞬间想起了在冥塔里自己赤身裸体被围观注视的恐惧,他没想到一架无人航拍机就能跨越所有安全审查直接降临在他面前,来去自由的监视一下子就将他这几个月建立的安全感全数击溃,他不知道镜头对面是什么人在操控,也不知道之后那些照片会被发布到什么网站被多少人嘲笑观看,计江淮光是想象一下就要喘不过气了。航拍机偷拍的时候乌以沉正在地下室,等他上楼发现昏暗的客厅时才意识到不对劲,他在家里到处找着计江淮的身影,最后在卧室的衣柜里发现了蜷缩成一团的计江淮,计江淮害怕得将自己的手臂抠出了血,他压抑着喘气声,紧紧抓着乌以沉的手说不出话,眼泪代替他的话语流了出来,从此计江淮的精神状态变得岌岌可危,敏感得风吹草动也产生应激。乌以沉报了警,但因为附近的监控摄像头都是监视地面的,不太能拍到航拍机的飞机轨迹,警察只是问了一下当时偷拍的情况,在得知并没有拍到特别隐私的画面后,警察的态度就有点随意了,想说服乌以沉这只是偶然发生的事情,要是乌以沉真的介意,就在后院装几个摄像头算了。报警没用,乌以沉和计江淮只能自己猜测是谁在偷拍他们的生活,为什么要偷拍?得出结论是很有可能就是之前那群极端恐同的激进分子,乌以沉和计江淮都早早卸载了所有社交软件,因此并不知道这些激进分子做到了什么地步。计江淮不想知道那些人的行动,那些人的恶意固执又激烈,臭气熏天,一眼看去全是令人不适的脏话,像在胡言乱语,却又有大批粉丝赞同拥护;像是无稽之谈,却又能编造出一堆颠倒是非的证据。往最坏的方向想,那些激进分子是在确认他们的住所,这只是开头,等确认完毕后,就会进行下一步恶毒的打击报复,欺压的理由只是因为乌以沉和计江淮是同性恋,是欺瞒了无辜民众的罪人,是违背繁殖后代本能的异类,是可恶的有钱人。嫉妒和恨意催生起罪恶,不知何时何地何种方式降临的惩罚最令人惶惶不可终日,一旦想象过最坏的可能性,计江淮就不再安定了,他害怕晚上会有人潜入家里,害怕出门时背后会跟着陌生人,害怕收到的快递里会藏有刀片。航拍机那嗡嗡的机翼转动声逐渐替代了冥塔的鞭打声,成为了他新的噩梦。计江淮不让拉开窗帘,不敢走出家里,就连泡泡赖在后院不回来,他也只敢躲在窗帘后面一声声叫着。到后面计江淮不允许乌以沉在他面前看手机,也不允许打开电视,他恐惧着任何可能会出现自己照片的地方,乌以沉本来觉得计江淮这样过于紧张,但看着计江淮无助到精神错乱的样子也不能无动于衷,乌以沉试着给计江淮请心理医生,但计江淮吓得直接尖叫起来,他不想见到任何外人,就算是带着好意也不可以。夜里,乌以沉侧躺在床上,怀里的计江淮带着满脸泪痕睡着了,计江淮呼出的气息孱弱而清凉,计江淮害怕外面的声音,所以卧室已许久不开窗通风,久而久之空气都有些浑浊。乌以沉心里在焦躁着,好像从哪一天开始,他和周围人的生活便天翻地覆了,意外接踵而至,誓要一辈子潇洒的人草率死去,期许天伦之乐的父母锒铛入狱,深不见底的冥塔被夷为平地,腐朽的政权被洗刷从新,最与世无争的计江淮也被刺激得心神不定。身边的人和事都在接连崩塌,乌以沉感觉自己脚下的路也充满动荡,不知道他的灾难何时会降临。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要不离开这里吧?乌以沉想到了逃离一切旧事去新地方重新开始,既然现在住的地方暴露了,那就去寻找一个无人知晓的地方藏起来,手头上的储蓄也完全够他在新地方买新房子过新的日子,而这里的房子大可以出手卖掉,但这个地址在民众的认知里已经基本上跟他绑定了,恐怕很难再卖到好价钱。忽然,一阵急促的狗叫声响起,紧接着乌以沉闻到了焚烧草木的味道,大半夜的怎么会有这种危险的味道?乌以沉赶紧起床查看,他拉开卧室的遮光窗帘,一阵艳红的火光跳跃于视网膜上,乌以沉大惊,楼下的后院竟然烧起来了,后院的火势是从一个中心点出发的,火焰向四周卷蚀着草坪与树木,已经到了难以自助扑灭的程度,乌以沉赶紧把计江淮摇醒,计江淮还未清醒就闻到了那愈渐浓烈的焦烟味,乌以沉帮计江淮穿戴好义肢,催着他赶紧逃去外面,但当他们跑下一楼时,却发现前院也烧起来了,火焰前后夹击,好像有人故意纵火要将他们烧死在里面一样。计江淮紧张地叫着泡泡的名字,泡泡听到了呼喊,它激动地叫了几声,而这声音却是从后院传来的,后院和前院都种了很多植物,一点火星就能烧出一片火海,刚才在二楼看着后院还只有一小片火光,现在火势已经迅速蔓延到了整个后院,远远看去全是通红摇曳的火,根本看不到泡泡的身影。计江淮惊想起泡泡有时候会睡在后院的草丛里,现在火势发狠,泡泡肯定被困到后院的深处了,计江淮急得大脑一片空白,他想要冲进火海里把泡泡救出来,但乌以沉紧紧抓住了他的手臂,乌以沉气得大喊:“你疯了!那么大的火你还冲进去!”计江淮猛地挣脱了乌以沉的手,他也崩溃着大喊:“泡泡还在里面!我要去救它,它出不来的!它会被烧死的!!”计江淮强忍着心中对火焰畏惧的本能跑出去了几步,半人高的火场散发着如熔浆般灼热的高温,他咬牙忍受着被烫伤的疼痛,然而他的智能义肢最先抗议,高温融化了义肢中的精细零件,连带着机械关节发生故障,计江淮控制不了膝部的弯曲,险些面朝火海扑进去,幸好乌以沉及时抓住了计江淮的身体,乌以沉强硬将计江淮拖回了客厅,后院火舌几乎是贴着他们的脚后跟在烧,他们返回客厅的几秒钟里火焰已经烧上了厨房的玻璃,客厅被烤得温度骤升,“砰!”一声巨响,厨房的玻璃窗被烧爆了,浓烈的黑烟瞬间涌入了客厅,不仅视野大大受阻,空气也变得极为危险,乌以沉和计江淮咳得上气不接下气,因为炽热和恐惧冒出来的汗一下子就被滚烫的空气烘干了,计江淮回头一看,火焰已经爬上了后院的树,那棵玉兰花树被轰轰烈烈烧成了火树,噼里啪啦的树枝烧断声盖过了犬吠,计江淮想最后喊一声泡泡,但刚张开嘴就被浓烟刺激得喉咙呛痛。乌以沉紧紧抓着计江淮的手将他拖上了二楼,两人艰难地躲进了二楼的浴室里,他们将浴室的门窗关紧,将所有的水龙头都开至最大,哗啦啦的水弥漫在地上,浸湿了两人的衣服,在浴室清冷的灯光下,两人终于能喘上一口勉强安全的气。计江淮被凶恶的火场吓得惊魂未定,乌以沉注意到了计江淮被烧伤的腿,计江淮睡裤的裤腿已经被烧得破烂,露出的左腿皮开肉绽,红黑色的血滴答着;右腿的机械义肢被烧得焦黑发烫,散发着一股化工材料的味道。乌以沉用剃须刀片割断了计江淮焦烂的裤子布料,将他的义肢取了下来,然后用漱口杯舀水给计江淮的伤口降温,计江淮被浓烟熏得灰头土脸,乌以沉用毛巾沾水慢慢给他擦去脏污,全程计江淮的神情都很呆愕,眼睛睁得大大的,身体瑟缩着,仿佛精神还困在火场里。给计江淮做完应急处理后,乌以沉才有精力去检查自己的伤势,乌以沉也被烧伤了,但他没有计江淮那么冲动,他在冲进火海前往自己身上泼了一花瓶的水,所以只造成了一些发红的皮外伤。浴室的窗户是磨砂的,但外面的火光透进来依旧很恐怖,外面的火势这么猛,物业肯定早就报警了,现在最安全的办法是乖乖躲在浴室里等消防员上门解救。外面是人间地狱,里面是潮湿的安全屋,乌以沉坐在计江淮身边,两个人都狼狈不已,乌以沉看着计江淮的伤腿,他小心翼翼地说:“很痛吧,没事的,很快就有人来救我们了。”计江淮一开始没有反应,一会儿后,他开始轻轻摇头,头发摩擦墙面发出细微的声音,他哽咽着,嘴里含着疼痛,他的声音沙哑而绝望:“泡泡死了……我没有泡泡了……”乌以沉知道以外面的火势,泡泡能存活下来的几率非常非常低,而且后院里的墙很高,泡泡是没法翻墙出去的,浓烟会先夺去呼吸的能力,再让人昏迷,在昏死的状态下火焰席卷全身也不会发出一声呼喊,乌以沉只能期望泡泡走的时候感知不到疼痛。乌以沉揽过计江淮的头,计江淮的身体在他怀里发着抖,哽咽变成了哭声,计江淮的哭刺激了伤口,他被精神上的痛苦和肉体上的疼痛折磨得神志不清,他混乱地喊着“泡泡”“泡泡”,又喊着“我好痛啊”“我走不了了”,乌以沉抚摸着他的头,一遍又一遍地顺着他背,洗手台和淋浴花洒的水漫过了浴室的地板,融合着计江淮滴下来的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