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天妖捕》 第一章 人鬼殊途 第二章 鬼卒 第三章雷来 第四章 进京 第五章 拒绝 第六章洛府惊闻 第七章 远离是非 第八章 惹不起躲得起 第九章 青阳县 第十章 花婆婆 第十一章 阴木配婚 第十二章 激战狐妖(新书求支持) 第十三章 水木相生,别有风味 第十四章 肆无忌惮 第十五章 暂了 第十六章 林捕头的一天 第十七章 明花楼 第十八章 鹄女报恩(求追读求票票) 第十九章 你就是妖怪! 第二十章 执迷不悟 第二十一章 斩妖刀 第二十二章 好酒好菜 第二十三章 六识归元诀 第二十四章 宋府命案 第二十五章 活人炼僵 第二十六章 敌暗我明 第二十七章 进展 第二十八章 现身 第二十九章 元神离体 第三十章 妖人与黑虎 第三十一章 不吃这套 第三十二章 周钱新婚 第三十三章 厉鬼与辞呈 第三十四章 风雨将至 第三十五章 又见邋遢道士 第三十六章 梁城现状 第三十七章 叫我公子 第三十八章 县里琐事 第三十九章 百鬼夜行 第四十章 叛变的鬼将 第四十一章 离火 第四十二章 黑袍白袍 第四十三章 开神识 第四十四章 奇怪的雨 第四十五章 诡异字迹 第四十六章 猪龙 第四十七章 雨停了 第四十八章 黑袍人 第四十九章 通慧 第五十章 梁城来信 第五十一章 太一门 第五十二章 镇妖塔 第五十三章 刁难 第五十四章 生死战 第五十五章 梁城新宅 第五十六章 盘龙山 第五十七章 出手 第五十八章 副手文书 第五十九章 又见平心道人 第六十章 三生钱 第六十一章 梁河县大祸 第六十二章 往北 第六十三章 鬼王城 第六十四章 梁城鬼王 第六十五章 游天官 第六十六章 大秦国运 第六十七章 怎么会是邪物? 第六十八章 北极功 第六十九章 质问 第七十章 郑家怪事 第七十一章 小小精怪 第七十二章 立威 第七十三章 规矩太大 第七十四章 蛇鼠一窝 第七十五章 抓人 第七十六章 审问 第七十七章 好谋划 第七十八章 拿捏(求追读) 第七十九章 四菜一汤 第八十章 陆昭儿 第八十一章 梁河县 第八十二章 万人坑 第八十三章 神秘大鼎 第八十四章 陈年旧案 第八十五章 青阳县见闻 第八十六章 山远县怪事 第八十七章 蒋家 第八十八章 入梦 第八十九章 黄翠 第九十章 怒 第九十一章 交代 第九十二章 给自己的理由 第九十三章 京城来讯 第九十四章 章弥大师 第九十五章 鼎不见了 第九十六章 百足君 第九十七章 遍体生寒 第九十八章 心头血 第九十九章 闭关 第一百章 京城旧案 第一百零一章 又见变婆 第一百零二章 镇国公陆广目 第一百零三章 最是无情帝王家 第一百零四章 猜测 第一百零五章 皇家陵墓 第一百零六章 勉帝 第一百零七章 初见高群书 第一百零八章 天罡剑 第一百零九章 因果簿猜想 上架感言 第一百一十章 深宫 第一百一十一章 山雨欲来 第一百一十二章 借刀杀人(求订阅) 第一百一十三章 重启镇妖塔 第一百一十四章 乱局 第一百一十五章 黑袍现身 第一百一十六章 龙首之地(求正版订阅) 第一百一十七章 惊变 第一百一十八章 善恶 第一百一十九章 猪龙骨,万民血 第一百二十章 因果簿现威 第一百二十一章 白袍人! 第一百二十二章 真相大白 第一百二十三章 暗伤(本卷终章) 第一百二十四章 林游星 第一百二十五章 邪佛印(求全订) 第一百二十六章 承诺 第一百二十七章 九州局势 第一百二十八章 归乡 第一百二十九章 车夫 第一百三十章 马匪出没 第一百三十一章 无名小卒 第一百三十二章 黄岭县 第一百三十三章 勾结 第一百三十四章 你敢听吗 第一百三十五章 突破 第一百三十六章 百里县的和尚 第一百三十七章 襄城 第一百三十八章 差事 第一百三十九章 小和尚 第一百四十章 三圣洞 第一百四十一章 慈眉善目 第一百四十二章 佛门的无上疗伤丹 第一百四十三章 见者有份 第一百四十四章 长剑出鞘 第一百四十五章 法器之分(求订阅) 第一百四十六章 演武场(求订阅) 第一百四十七章 趋吉避凶(求正版订阅) 第一百四十八章 黑影(求订阅) 第一百四十九章 煽风点火(求订阅) 第一百五十章 拦路(求订阅) 第一百五十一章 道图 第一百五十二章 第二副三生钱(五更求订阅月票) 第一百五十三章 心照不宣 第一百五十四章 钟家 第一百五十五章 比武招亲 第一百五十六章 你当初为何不告而别? 第一百五十七章 咱爹说的没错(五更求订阅) 第一百五十八章 赘婿 第一百五十九章 逃跑计划 第一百六十章 道别 第一百六十一章 就是看不惯 第一百六十二章 诡异(五更求订阅) 第一百六十三章 鬼影 第一百六十四章 地洞 第一百六十五章 雕像(求订阅) 第一百六十六章 冯芷若与老疯子 第一百六十七章 发了疯的鬼王(求订阅) 第一百六十八章 转世隐秘 第一百六十九章 再见胡菲儿 第一百七十章 今时不同往日(求订阅) 第一百七十一章 玩脱了 第一百七十二章 穷追不舍 第一百七十三章 侠义当先 第一百七十四章 元神夜游 第一百七十五章 解惑悟难 第一百七十六章 因果簿变化 第一百七十七章 新年与破庙 第一百七十八章 周钱的生财之道 第一百七十九章 合欢宗的麻烦 第一百八十章 活靶子 第一百八十一章 当宗主的好处 第一百八十二章 老疯子从良 第一百八十三章 沈龙 第一百八十四章 雷泽县,雷云山 第一百八十五章 真龙体第一重 第一百八十六章 色中饿鬼 第一百八十七章 雷云寺 第一百八十八章 大相径庭 第189章 迷雾重重(求订阅) 第一百九十章 密宗 第一百九十一章 金蝉脱壳 第一百九十二章 斩淳真 第一百九十三章 埋剑之地 第一百九十四章 章弥与行痴 第一百九十五章 求援 第九十六章 龙族 圣诞节快乐 第一百九十七章 屠龙 第一百九十八章 姐妹(求全订) 第一百九十九章 太一城 第二百〇〇章 卖货 第二百〇一章 再见徐定天 第二百〇二章 袖里乾坤 第二百〇三章 元神突破 第二百〇四章 天下第一门 第二百〇五章 情窦初开 第二百〇六章 八面玲珑 第二百〇七章 出头(求月票) 第二百〇八章 切磋(求全订) 第二百〇九章 孤鸿真人 第二百一十章 元神短板 第二百一十一章 太一剑 第二百一十二章 第四道天雷 第二百一十三章 七品回生丹 第二百一十四章 储物空间(求订阅) 第二百一十五章 诡异的秘境 第二百一十六章 林中怪事 第二百一十七章 诡异阴煞体 第二百一十八章 什么是善? 第二百一十九章 寺庙 第二百二十章 传尔双身法 第二百二十一章 密宗供奉的菩萨 第二百二十二章 追逃 第二百二十三章 柳暗花明 第二百二十四章 战胜恐惧 第二百二十五章 玉城林府(求订阅) 第二百二十六章 林春 第二百二十七章 僵尸 第二百二十八章 阴煞之气 第二百二十九章 现身 第二百三十章 反击 第二百三十一章 肉身不毁 第二百三十二章 失手 第二百三十三章 维州乱局(求月票) 第二百三十四章 相认 第二百三十五章 执拗 第二百三十六章 急召 第二百三十七章 不问缘由 第二百三十八章 密宗的恶 第二百三十九章 奴性 第二百四十章 九刑 第二百四十一章 林季的怒 第二百四十二章 石楼(求订阅) 第二百四十三章 救人 第二百四十四章 小道静心 第二百四十五章 天机的礼物 第二百四十六章 选择 第二百四十七章 热闹 第二百四十八章 齐聚玉城 第二百四十九章 交涉 第二百五十章 兰业寺 第二百五十一章 再遇沈龙 第二百五十二章 地羊 第二百五十三章 怨灵珠 第二百五十四章 成因 第二百五十五章 偷袭 第二百五十六章 逃 第二百五十七章 第五境后期(求订阅) 第二百五十八章 重生 第二百五十九章 不曾皈依,何来背叛 第二百六十章 诡异佛像 第二百六十一章 阿赖耶识 第二百六十二章 灭寺 第二百六十三章 少奶奶来了 第二百六十四章 升官事 第二百六十五章 重逢 第二百六十六章 别以为只有你是天才 第二百六十七章 佛关(求订阅) 第二百六十八章 我要自由. 第二百六十九章 悟难的来历 第二百七十章 斩令官 第二百七十一章 再见陆昭儿 第二百七十二章 血湖 第二百七十三章 巨手 第二百七十四章 佛像之争 第二百七十五章 奇怪的悟难 第二百七十六章 六尊佛像 第二百七十七章 出发 第二百七十八章 假菩萨 第二百七十九章 来历 第二百八十章 齐聚萨迦寺 第二百八十一章 来自菩萨的赏赐 第二百八十二章 现身 第二百八十三章 善与恶(新春快乐) 第二百八十四章 半步道成 第二百八十五章 假骨(求月票) 第二百八十六章 你到底是谁 第二百八十七章 阿赖耶识的善身 第二百八十八章 罪孽 第二百八十九章 佛门六通 第二百九十章 辩驳 第二百九十一章 远在天边 第二百九十二章 拖延 第二百九十三章 天谴 第二百九十四章 命运(本卷终) 第二百九十五章 盗骨贼 第二百九十六章 瞒天过海 第二百九十七章 修为进境 第二百九十八章 离别 第二百九十九章 再临襄城 第三百〇〇章 鲁捕头 第三百〇一章 时也命也 第三百〇二章 日游 第三百〇三章 辑事司 第三百〇四章 敌意 第三百〇五章 这姑娘与我有旧 第三百〇六章 刺杀 第三百〇七章 沈宏 第三百〇八章 皇后穆婵 第三百〇九章 午马未羊 第三百一十章 六通克敌 第三百一十一章 神形俱灭 第三百一十二章 说辞 第三百一十三章 又是阿绿 第三百一十四章 倒霉蛋 第三百一十五章 新宅 第三百一十六章 下厨 第三百一十七章 沈宏案变故 第三百一十八章 皇宫 请假条 第三百一十九章 反对 第三百二十章 赐婚 第三百二十二章 实话实说 第三百二十一章 再见黄玲 第三百二十三章 平川县变故 第三百二十四章 圣火教 第三百二十五章 抹除 第三百二十六章 天京 第三百二十七章 寻仇 第三百二十八章 萧长青 第三百二十九章 人与妖 第三百三十章 天上天京 第三百三十一章 烂柯楼 第三百三十二章 三个问题 第三百三十三章 元灵府 第三百三十四章 北霜姑娘 第三百三十五章 循香而来 第三百三十六章 一路向北(求月票) 第三百三十七章 天陨山 第三百三十八章 各怀鬼胎 第三百三十九章 不装了,我摊牌了 第三百四十章 都是误会您信吗? 第三百四十一章 不堪入眼 第三百四十二章 火灵鱼 请假条 第三百四十三章 圣火特性 第三百四十四章 火烧云 第三百四十五章 怪事 第三百四十六章 眼睛 第三百四十七章 鬼影 第三百四十八章 圣火教教主 第三百四十九章 斩阉人 第三百五十章 扑朔迷离 第三百五十一章 幸福的烦恼 第三百五十二章 拖字诀 第三百五十三章 草草收场 第三百五十四章 还得是工具人好用 第三百五十五章 那妖 第三百五十六章 诡梦 第三百五十七章 捞人 第三百五十八章 黄玲与黄翠 第三百五十九章 泗水县 第三百六十章 方秀才 第三百六十一章 唐黎 第三百六十二章 赌场 第三百六十三章 开源茶楼 第三百六十四章 买定离手 第三百六十五章 似梦似真 第三百六十六章 又见唐黎 第三百六十七章 赤丁子 第三百六十八章 交待 第三百六十九章 脱身 第三百七十章 真龙血肉 第三百七十一章 祸引东水 第三百七十二章 盘龙山上(求正版订阅) 第三百七十三章 无疾而终 第三百七十四章 初窥 第三百七十五章 张大河 第三百七十六章 丰泽楼 第三百七十七章 下场 第三百七十八章 谁在背后谋划? 第三百七十九章 新案 第三百八十章 匪夷所思 第三百八十一章 云州 第三百八十二章 飞云宗 第三百八十三章 炼体不到家 第三百八十四章 赐死 第三百八十五章 紫云青牛 第三百八十六章 青梨果 第三百八十七章 倒霉蛋老牛 第三百八十八章 圣火的妙用 第三百八十九章 北关城 第三百九十章 秦劲松 第三百九十一章 陆南亭 第三百九十二章 云州陆府 第三百九十三章 刺杀 第三百九十四章 被打脸了 第三百九十五章 天大的麻烦 第三百九十六章 又被打脸了 第三百九十七章 圣火的弊端 第三百九十八章 离南居士 第三百九十九章 偶遇旧友 第四百〇〇章 角色扮演 第四百〇一章 同路 第四百〇二章 道理和歪理 第四百〇三章 七剑合一 第四百〇四章 翻云城 第四百〇五章 再见柯瞎子 第四百〇六章 这是艳舞 第四百〇七章 乱魂散 第四百〇八章 天生宝器 第四百〇九章 猜测 第四百一十章 确定 第四百一十一章 闯城 第四百一十二章 嫁祸 请假条 第四百一十三章 三位哥哥 第四百一十四章 灯下黑 第四百一十五章 美食与美色 第四百一十六章 惑心诀 第四百一十七章 剃头 第四百一十八章 加强版引雷剑诀 第四百一十九章 愚忠 第四百二十章 投靠 第四百二十一章 离云州 第四百二十二章 群芳园,好地方 第四百二十三章 岁月静好 第四百二十四章 开眼界 第四百二十五章 有过节 第四百二十六章 姥姥 第四百二十七章 白嫖 第四百二十八章 意犹未尽 第四百二十九章 找上门 第四百三十章 草! 第四百三十一章 怀璧其罪 第四百三十二章 霍不偏 请假条 第四百三十三章 出手的理由 第四百三十四章 玉二爷 继续请假一天, 第四百三十五章 上山 第四百三十六章 所谓秦家 第四百三十七章 回怼 第四百三十八章 祖墓变故 第四百三十九章 真正的青釭剑 第四百四十章 斩妖 第四百四十一章 白虎与天铁熊 第四百四十二章 追与逃 第四百四十三章 灵猫与耗子 第四百四十四章 突破(求月票) 第四百四十五章 半步道成方云山 第四百四十六章 给老子个机会 第四百四十七章 老牛往事 第四百四十八章 汇聚 第四百四十九章 一剑之威 第四百五十章 鬼魅手段 第四百五十一章 真真假假 第四百五十二章 暗伤 第四百五十三章 撸猫 第四百五十四章 回京 第四百五十五章 阿紫 第四百五十六章 官职事 第四百五十七章 方云山的安排 第四百五十八章 国舅是个什么品级? 第四百五十九章 养鸾殿 第四百六十章 寻道 第四百六十一章 宝库第三层 第四百六十二章 三件宝物 第四百六十三章 选择 第四百六十四章 好工具人 第四百六十五章 小英 第四百六十六章 剥离圣火 第四百六十七章 梁州青城派 第四百六十八章 霍不偏的去处 第四百六十九章 同阶无敌? 第四百七十章 出手 第四百七十一章 展乘风的选择 第四百七十二章 郭毅的际遇 第四百七十三章 物是人非 第四百七十四章 恶客 第四百七十五章 开山大典 第四百七十六章 罗刹妖 第四百七十七章 同阶真无敌! 第四百七十八章 绫音 第四百七十九章 不按套路出牌 第四百八十章 回京州 第四百八十一章 绝不会被攻破 第四百八十二章 仙二代韩厉 第四百八十三章 解决 第四百八十四章 开幕 第四百八十五章 去向 第四百八十六章 镇府官 第四百八十七章 赴任 第四百八十八章 张弛有度 第四百八十九章 青州离城 第四百九十章 庆二爷 第四百九十一章 客栈掌柜 第四百九十二章 你说的没错 第四百九十三章 追杀 第四百九十四章 姜老大 第四百九十五章 入道!逃! 第四百九十六章 绝处 第四百九十七章 过去 第四百九十八章 走马灯 第四百九十九章 融合 第五百〇〇章 中毒 第五百〇一章 两小只 第五百〇二章 入道的规矩 第五百〇三章 离城事 第五百〇四章 对他好点 第五百〇五章 罪有应得 第五百〇六章 临维州 第五百〇七章 月影猫的天赋 第五百〇八章 杀鸡儆猴 第五百〇九章 再临玉城 第五百一十章 黄家 第五百一十一章 回家 第五百一十二章 贪得无厌之辈 第五百一十三章 翻脸 第五百一十四章 黄老二,别怪我 第五百一十五章 睚眦必报 第五百一十六章 牵连 第五百一十七章 强硬(求个月票) 第五百一十八章 无功而返 第五百一十九章 手段 第五百二十章 酒楼趣事 第五百二十一章 小赚一笔 第五百二十二章 两个选择 第五百二十三章 乱世用重典 第五百二十四章 刑场(已替换) 抱歉说明 第五百二十五章 行刑 第五百二十六章 兰城遗址 第五百二十七章 错杀了无辜 第五百二十八章 林春突破 第五百二十九章 怎么会这样 第五百三十章 雷纹木 第五百三十一章 咽不下这口气 第五百三十二章 珍宝阁 第五百三十三章 卖货 第五百三十四章 魂器(求正版订阅) 第五百三十五章 鱼儿咬钩 第五百三十六章 元神印记 第五百三十七章 真正的拍卖图册 第五百三十八章 九王村变故 第五百三十九章 再见耿冉 第五百四十章 拍卖开始 第五百四十一章 好戏开场 第五百四十二章 胡搅蛮缠 第五百四十三章 强硬 第五百四十四章 天空中的变故(求正版订阅) 第五百四十五章 红发神现身 第五百四十六章 我不是鬼 第五百四十七章 诡异 第五百四十八章 难解难分(求订阅) 第五百四十九章 去兰城 第五百五十章 钟楚是谁 请假一天 第五百五十一章 红发神来历 第五百五十二章 美妇 第五百五十三章 善后 第五百五十四章 深夜来访 第五百五十五章 白老魔 第五百五十六章 琐事 第五百五十七章 拒绝 停电了 第五百五十八章 余家下场 第五百五十九章 红烧肘子 第五百六十章 天机之事 第五百六十一章 悟难能活?(求订阅) 第五百六十二章 得见见 第五百六十三章 来信(求订阅) 第五百六十四章 夜话 第五百六十五章 丧命 第五百六十六章 好死 第五百六十七章 周黎 第五百六十八章 悬崖之下 第五百六十九章 天机的信 第五百七十章 提醒 第五百七十一章 不破不立 第五百七十二章 京中波澜起 第五百七十三章 沛帝的疑惑 第五百七十四章 熟 第五百七十五章 蛛丝马迹 第五百七十六章 周黎的忌惮 第五百七十七章 内讧 第五百七十八章 现身 第五百七十九章 底气何在 第五百八十章 万鬼归一 第五百八十一章 鬼王域 第五百八十二章 道韵显化 第五百八十三章 神足通 第五百八十四章 因果道说 第五百八十五章 不染尘埃之人 第五百八十六章 代价 第五百八十七章 长生使 第五百八十八章 九婴 第五百八十九章 半日闲 第五百九十章 辑事司来人 第五百九十一章 下杀手 第五百九十二章 巴掌 第五百九十三章 所谓长生殿 第五百九十四章 长生殿的实力 第五百九十五章 见心明性 第五百九十六章 六祖坛经 第五百九十七章 白灵尊者 第五百九十八章 兰泽英上位 第五百九十九章 违抗上令 第六百〇〇章 陆南亭身死 第六百〇一章 静极思动 第六百〇二章 中饱私囊 第六百〇三章 路上 第六百〇五章 吊唁 第六百〇六章 雷景天 第六百〇七章 再临大梁寺 第六百〇八章 逛青楼 第六百〇九章 郭毅的无奈 第六百一十章 血腥气 第六百一十一章 魏先生 第六百一十二章 血魂诀 第六百一十三章 杨老癫 第六百一十四章 人丹 第六百一十五章 并非是因为你,而是因为我 第六百一十六章 入道天劫(上) 中秋节请假一天 第六百一十七章 入道天劫(下) 第六百一十八章 九劫入道 第六百一十九章 尽在不言中 第六百二十章 京城反应 第六百二十一章 湮灭因果的神通 第六百二十二章 朝廷的告示 第六百二十三章 巧遇 第六百二十四章 借题发挥 第六百二十五章 神采飞扬钟其伦 第六百二十六章 贤婿,替我挡此一劫 请个病假 第六百二十七章 林兄,救命 第六百二十八章 又见梦仙宗 第六百二十九章 梦境之事 第六百三十章 知人知面不知心 第六百三十一章 乌茶镇 第六百三十二章 桂花几月开? 第六百三十三章 宋苍与胡百媚 第六百三十四章 天谴之剑 第六百三十五章 虚幻与梦境 第六百三十六章 青丘谷 第六百三十七章 同道中人(求订阅) 第六百三十八章 明花楼里选花魁 第六百三十九章 千娇 第六百四十章 可怖威能 第六百四十一章 欲之道 第六百四十二章 江山扇现威 第六百四十三章 润物细无声 第六百四十四章 认命(求月票) 第六百四十五章 合欢宗龌龊事 第六百四十六章 无情道 第六百四十七章 扬州 第六百四十八章 老子不是妖奸! 第六百四十九章 老牛吹牛 第六百五十章 程玉 第六百五十一章 拒绝 第六百五十二章 付家 第六百五十三章 南宫离梦 第六百五十四章 南宫家 第六百五十五章 酒会开始 第六百五十六章 变故 第六百五十七章 狰兽 第六百五十八章 巨爪(求订阅) 第六百五十九章 一剑之威 第六百六十章 朱蛇白面精 第六百六十一章 朱小七 第六百六十二章 扬州乱 第六百六十三章 千载难逢的机会 第六百六十四章 倒转天罡(求订阅) 第六百六十五章 兖州 第六百六十六章 且坐,我们说说话 第六百六十七章 乱起 第六百六十八章 长生使范缺 第六百六十九章 图腾道 第六百七十一章 破局之策 第六百七十二章 范缺之死 第六百七十三章 因果道的进展 第六百七十四章 京中来信 第六百七十五章 沛帝心思 第六百七十六章 拦路 第六百七十七章 再见兰泽英 第六百七十八章 物是人非 第六百七十九章 拨乱反正 第六百八十章 九龙台 第六百八十一章 长生殿主 第六百八十二章 先天道器 请假条 第六百八十三章 方晴 第六百八十四章 林爷爷 第六百八十五章 盛极必衰 第六百八十六章 强买强卖 请假两天 第六百八十七章 天衍图 第六百八十八章 玉田县 第六百八十九章 林大人,救命! 第六百九十章 璇光镜 第六百九十一章 蛮族谋划 第六百九十二章 领赏 第六百九十三章 云深谷 第六百九十四章 极北 第六百九十五章 再见圣火 抱歉感冒了 第六百九十六章 秦劲松的末路 第六百九十七章 景川城,闻人家 第六百九十八章 圣火教二长老 第六百九十九章 极北往事 第七百〇〇章 秋茹君 第七百〇一章 圣火焚天 第七百〇二章 拦路 第七百〇三章 寒冰之道与北霜 第七百〇四章 祈福剑法 第七百〇五章 再斩入道 第七百〇六章 小卒子 第七百〇七章 陷入瓶颈 第七百〇八章 明牌 第七百〇九章 黎剑赐剑 第七百一十章 盘龙山上 第七百一十一章 黑云劫 第七百一十二章 你不要坏我名声就好 第七百一十三章 云净莲 第七百一十四章 饺子 第七百一十五章 让刀光飞一会 第七百一十六章 以一敌二 第七百一十七章 以道破道 第七百一十八章 帮手 第七百一十九章 青丘妖王 第七百二十章 天大的误会 第七百二十一章 救人 第七百二十二章 道成天劫 第七百二十三章 东伊川的谋划 第七百二十四章 嫁衣 第七百二十五章 收获 请假一天 第七百二十六章 秦家问计 有点反复 第七百二十七章 宰了 第七百二十八章 如今九州 第七百二十九章 孰是孰非(感谢潘少520) 今日无更 第七百三十章 艹蛋至极 第七百三十一章 维州琐事 第七百三十二章 宋启明 第七百三十三章 入道中期 第七百三十四章 展供奉 第七百三十五章 棋子 卡文 第七百三十六章 长生使钱明 第七百三十七章 绝望 第七百三十八章 林府闲话 第七百三十九章 乐子人林季 第七百四十章 末代皇帝? 第七百四十一章 宋启明上殿 第七百四十二章 我不配 春节快乐 第七百四十三章 气运之龙 第七百四十四章 岁月道 第七百四十五章 秦帝 第七百四十六章 翻脸 第七百四十七章 试剑 第七百四十八章 迟疑与果决 第七百四十九章 预料之外 第七百五十章 我即天道 第七百五十一章 无情道与因果道 第七百五十二章 舍身剑 第七百五十三章 两败俱伤 第七百五十四章 帝王之血 第七百五十五章 后手 第七百五十六章 九龙台碎(本卷终) 第七百五十七章 大佬云集 第七百五十八章 宏愿 第七百五十九章 九州今后 第七百六十章 杀人于无形 第七百六十一章 维州旧事 第七百六十二章 离与别 第七百六十三章 再临天京 第七百六十四章 阴曹 第七百六十五章 恕难从命 第七百六十六章 徐州山林 第七百六十七章 轮回 第七百六十八章 妖王现身 第七百六十九章 再见老牛 第七百七十章 虎妖之死 第七百七十一章 水魈 第七百七十二章 妖中翘楚老牛 第七百七十三章 报复 第七百七十四章 拿下 第七百七十五章 老牛服了 第七百七十六章 真龙龙元 第七百七十七章 五尊妖王 第七百七十八章 醉蟹与龙骨 第七百七十九章 作壁上观 第七百八十章 金碧辉煌 第七百八十一章 偶遇 第七百八十二章 玉城林氏 第七百八十三章 潍城 第七百八十四章 红花楼 请假条 第七百八十五章 不是你想的那样 第七百八十六章 金二爷 第七百八十七章 邪修 第七百八十八章 议定对策 第七百八十九章 迷雾林 第七百九十章 始祖妖 第七百九十一章 大战起 卡文 第七百九十二章 五浊乱世 第七百九十三章 四家底牌 第七百九十四章 阵法之威 抱歉请假 第七百九十五章 求援 第七百九十六章 潍城之变 第七百九十七章 惊变 请假条 第七百九十八章 声东击西 第七百九十九章 恐怖魔音 第八百〇〇章 各怀心思(补更) 第八百〇一章 驱猴剑法 第八百〇二章 老牛:真爽(求订阅) 第八百〇三章 恩主饶命 第八百〇四章 幻魔图(求订阅月票) 第八百〇五章 公道天罚 第八百〇六章 天为梁,地为床 第八百〇七章 四方道印 第八百〇八章 太元秘闻(求订阅) 第八百一十章 说时迟,那时快 第八百一十一章 剑道之路 第八百一十二章 果核之卦 第八百一十三章 四印归属(求月票) 第八百一十四章 聘礼(求月票) 第八百一十五章 水牢 第八百一十六章 佛头(求月票) 第八百一十七章 水牢囚龙,暗藏千佛 第八百一十九章 诡异石像 第八百二十章 你太高估你自己了 第八百二十一章 阴种 第八百二十二章 故事与酒 第八百二十三章 九离封天阵(月票加更) 第八百二十四章 你没这个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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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一十六章 赤血狂刀魏延年 第一千一百一十八章 天如壶,地如盖 第一千一百零四章 三个条件 第一千一百零七章 无名古印? 第一千一百零八章 洞天福地 第一千一百一十一章 百日与百年 第一千一百一十三章 此间藏神剑 第一千一百一十四章 后山怪人 第一千一百一十七章 道成之劫 第一千一百一十九章 魏老前辈,加油! 第一千一百一十二章 剑魂已现(抱歉) 第一千一百二十一章 四剑之灵 第一千一百二十二章 魏延年道成,器灵觉醒 第一千一百二十三章 圣主之名 第一千一百二十四章 水到而渠成,水落而潮生 第一千一百二十五章 道成之路 第一千一百二十六章 初立巡天司 第一千一百二十七章 襄城五里坡 第一千一百二十八章悍然赴死的蛟龙 头生双角,满身是鳞,长须鳄嘴,拖生巨尾,竟是一条尚未完全化成人形的蛟龙! “你……你想怎地?!”蛟龙连退数步,愕然惊道。 未及一合,九环宝刀乍然破碎,莫说对敌,就连自尽寻死都做不到! 那巨龙嘴仍生硬,可眼神儿里已生出三分惧意。 “你这怪龙倒是有点意思!”林季一笑道:“未等动手,先行自裁!不过,你连死都不怕,却还惧自何来?若我猜的不错,你怕是被人捏住了把柄,受之所迫吧?” “这……”蛟龙的眼神儿有些闪烁,脖子一挺强声叫道:“要你来管?要杀要斩随你方便!皱一下眉头我蛟三都算不得好汉!” “好汉?那又值几个钱!”林季身形一落,站在他面前。 蛟三连退两步,又站了住,依旧耿着脖子道:“怎地?” 林季伸手向前遥遥一指道:“几年前,我在那江边斩过一条恶龙。名为——敖浪。” 林季故意把“敖浪”两个字咬的极重。果然,蛟三神情一变。 林季装做没看见,继续说道:“莫说中原腹地,即便近海徐州也鲜有龙族来犯。你这身修为,若比人族最多也就五境稍余,竟敢在襄州境内明晃晃的携头乱走。那唯一的可能就是……你来去之地离此不远。” “怕是那九道江龙王麾下吧?” “你斩妖留首,来去匆匆,这是想开坛祭法还是炼丹制药?除却这五妖之外,又要残害几多生灵?” “怎么?眼见天下大乱,那老家伙也坐不住了?难不成,他以为如今当下,便可由他肆意胡为没人再管了么?” “蛟三,你既非真龙血脉,又以“蛟”字为姓,想必也仅是个护卫家将被迫从命而已,犯不着为他背罚替罪!我要找的是那老家伙,与你无干!” 蛟三张着大嘴愣了半响,上下打量林季一眼,甚为惊讶道:“这么说,你……你就是那个姓林的?!” 这家伙明显有些情商不足,这一问等于就是变相承认了林季方才的推测。 “不错!”林季点了点头道,“蛟三,你这就把我引去龙宫,我与他当面论说!” “呸!”蛟三胸脯一挺道,“我蛟三绝不卖主求生,要杀要斩随你来!” “仗义!”林季高声赞道,随而面色一冷道: “可那龙王仗义么?!从他儿子敖浪的德行足见一般!你倒是悍不畏死像条汉子,可那老龙却是个没脸没皮的软脚蛋!当年那敖浪祸乱一方,被我所斩,生生抽了筋骨!可他怎样?连个浪花都没掀起半朵,半个屁话也没敢说。想来是忌惮监天司,又怕引起人、龙征战。这才强压了这口气,可如今却又拿你为难,又算个什么东西?!蛟三,你是受那老龙所迫吧?怎么?他是控住了你的家人老小,还是……” 刚一说出“家人老小”四字,林季敏锐的发觉,蛟三那两只大手紧紧的握聚成拳,就连那两排根根如指的长牙也咬的咯咯直响。 显然,正如所料! “一人做事一人当,一家有恨满门偿!我平生最狠的也是囚人家眷欺人老小,这算得什么好汉行径?怕是连畜生都不如。他若真有本事,与我说来!蛟三,你这就领我前去。若我本事不济被那老龙杀了,你就是大功一件。家人自然无恙。若我杀了那老龙,你和家人也得团圆,你看怎样?” “不!”蛟三使劲摇了下头,坚定回道:“无论龙王怎样,我蛟三总是家将,这事儿我万万做不来!姓林的,你这好意我心领了。若有来世,必当盛还。可现在……既然落在你手里,也没什么好说的,就算是……给这几个小妖偿了命吧!” 砰! 话声刚落,猛的一下血肉炸起! 蛟三胸口眼见着间破出一口血淋淋的大洞,随着一声震响,鳞片、龙角四散横飞,片片血肉狂落如雨。 林季微微一楞,没想到这家伙竟如此刚烈。 不惜自爆蛟丹,悍然赴死! “愚忠可悲,那老龙又添一罪!” 林季长叹一声扬手一点, 噗噗连声,那五个血淋淋的大口袋立时破碎开来,从里边露出五颗圆滚滚的猴脑袋,双朵奇大,遍生白毛。 “这应该是……大耳猿?” 躲在大梁寺的妖孩曾说过,青城山大生惊变后,妖族四散,随后又被肆乱追杀。 襄州附近因有太一、三圣洞在,时有门下子弟外出历练,所以向来少有妖族,难道这几个小妖也是从青城山逃出来的?一路慌不择路、又或者是随着万千流民直往襄城,半路上被却蛟三所杀。 不过…… 那妖孩说过,大耳猿之心才是仙丹药引,可那老龙偏要取头又有何用? 无论怎样,这九道江龙王也是祸害,早晚留他不得! 只是那大江横贯五洲,暂且也不知那龙宫又在哪里。 林季大袖一卷,尘土漫起,把满地血肉连同五妖头颅全都严实盖住,身形一动,直往襄城掠去。 远远就见城门正楼上高高挑着一面大旗,旗上中央挂着一个硕大鲜明的“钟”字。 林季远远的落下身形,随着一众流民步步前行。 一路所见,那万千流民虽是满脸疲惫,可却各个兴高采烈。纷纷畅望着将来的好日子,甚而还有人仔细盘算着,明年该种哪样庄稼更好些! 更多的人却是满心满口的感恩戴德,遥遥望见襄城门郭后更是众口一烁,都说钟家老爷可是积了大德,这般仁义之心天下无有! 还有的说,天官岳父那还了得? 那天官是谁?救苦救难心怀万民,真拿咱们老百姓当个人看!天官的岳父老爷还能差的了? 世间能有天官,襄城能有钟家,这都是天赐大恩,是万民的造化! 一路说着,笑着越来越热闹。 接着,也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替道天官,福泽人间。” 一众孩童跟着齐声欢叫。 越来越多的大人们也跟着齐声高呼。 随后,一个又一个也不知传自哪里句句歌颂天官的童谣谶语都相续唱起。 一人领万人唱,一路欢歌越来越响,却是林季被夹在中间,颇为尴尬。 “喂!”突然间有个满脸横肉的汉子,凶巴巴的问向林季道:“我说你这小子咋不唱呢?却是敢对天官不敬么?”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停了下来,直盯盯的扭头望来。(本章完) 第一千一百二十九章天官有剑还有书 这一下,林季倒是更尴尬了。 四外流民口口称颂,字字都说天官大德,可却谁也不认得! 就像在雷云山上,霍家叔侄和魏延年都声声尊他为圣主,可他也不好细问,这“圣主”一名又是从何而来。 众人环伺疑望,甚而有几个小青年还纷纷挤上前来满脸敌意。 “天官,这就是天官大人啊!”正这时,突有一人高声叫道。 众人扭头一看,却是一个抓着马鞭的汉子匆匆跳下车来,几步冲到林季面前,趴身就拜,口口称道:“小民见过天官大人!” 林季一看,当下认了出来,正是那时拐了孩童送往云州的马车夫。 “可是张三?”林季问道。 “是是是!正是小民!”那张三连连叩拜喜不自胜,真没想到堂堂天官大人,竟还记得他名姓! 四下民众一见,立时惊住,看了看张三,又瞧了瞧林季。 看这两人怎么也不像什么早有勾连,可谁也不信眼前这人就是万民称颂之天官。 流民围上,堵了一圈儿又一圈儿,可谁也不敢再往前来。 “喂!”先前质问林季的汉子,低头问向张三道:“这兄弟,你说他就是天官?!” “那还有假?!”张三直起半身,理直气壮的叫道: “我那时在云州……亲眼见过天官!在斩马镇上,天官一人独剑,挡了好大一片鬼雾黑烟!最后连那大山都咔嚓一声劈了两半!这假的了么?那时景象,我这辈子都忘不了。按天官吩咐,我把那些妖邪抓的孩子全都送回家去,一路见了不少天官神庙!你们都是从哪儿来的?就算没见过天官本尊,连神像也没见过么?!” 听他这么一说,四下众人也纷纷回想起来。 “还别说,是和天官有点儿像!” “可天官有剑啊!” “对!那手里还捧着一本书来着!” 几个胆大的小青年,乍着胆子远远的叫道:“你要真是天官老爷,就把剑掏出来看看!” “有剑往哪放啊?你看他这一身长衫,怕是连把扇子都没有!” “你懂啥?天官是神仙!别说剑了!听说,他袖子里装着三座山!” “天官可真俊!”另有几个妇女小声议道,“钟家小姐可真有福分!” …… 林季一时无语,很有些哭笑不得。 突然间,在万千人影中,林季陡然发现一道极为眼熟的身影,自人群外远远的望了他一眼转身就走。 “哪里走!”林季一纵而起,越过万众头顶狂追而去。 那人察觉不妙,身形一纵也是掠空而起。 眼见林季踏空而行,瞬间不见,方才团团围住他的一众流民立时惊住。 那个满脸横肉的汉子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面朝林季远去的方向,叩头叫道:“天官恕罪!” 噗通通…… 万千流民接连跪倒,密密麻麻黑压压的好大一片。 …… 砰! 林季三步两步疾掠而至,一把扣住那人肩头。 “刘史明!我看你……” 林季一把扭过,再一看时,却是个木制人偶,只是那形态样貌全都一模一样。 放眼一看,那家伙趁此时机早已逃出好远,三步两步急匆匆挤进万千流民之中,眼看着就要混进城去。 林季刚要再追,却见斜刺里冲出两道人影,一左一右夹了住,抓起刘史明直接越过城楼飞腾而走。 林季一见那突来两人都是穿着三圣洞的服饰,并且那疾掠而去的方位正是钟府,倒也不急了。 漫在天中,闲步而过,只见那城楼上刀枪林立,大旗飞扬,更是满满密布了许多滚木雷石等物,戒备森严如临大敌。 早在大秦在时,襄城虽为一州首府,可因太一门、三圣洞及钟家这赫赫有名的两门一族皆在此处,向来鲜有乱象,所以州府兵事全都形同虚设,这般景象却是从未见过。 可令林季甚为奇怪的是,钟家是修仙大族倒是不错,可却从未听过有什么治军的本事。 以岳父钟其伦的性子更是不大可能严律于此。这才多久光景?如此森严大军又是如何建起来的? 正中门口,百多个全身甲胄的兵丁严阵以待,仔细盘查着进出城门的万千流民,甚而给每一个人都登名造了册,还有五六个医管翻眼看舌细细检查是否身携灾疫。 城中两侧,原本是桃林赏花之所,早被推平,建起了七八排足有上千座草棚子,以供流民一时容脚之用。 稍稍向里不远,二十几个舍粥的铺子彩旗招展,那上方争奇斗艳般挂着各位富户老爷的名讳及大小铺子的招牌。 “西街马家。” “清远赵氏。” “徐家老酒。” “三喜米铺。” “李家烧饼” …… 再远处,又有一溜十几个大棚子。 里边坐着些状似师爷、账房样的老先生,时而拨打算盘,时而挥笔一画,个个面前更是排了好长一列长队。 各自头顶的棚子上,分别写着“军”、“农”、“匠”、“修”、“文”等一个个大字。 看来,应分门别类从流民中扩充各类人手。 那万万千千涌入城中的流民,在一众兵丁的指引下竟是丝毫不乱井井有条。 这般景象又是甚为惊奇! 按那茶棚老汉所说,仅是一月之内,就涌入流民数万,这些时日又该多少?又能平顺如此收化有度该是何等不易! 这也是岳父手笔? 林季不由更是惊奇! “什么人?!” 林季身形一转,刚一临近钟府,猛听一声大喊,同时三道人影狂冲而起断然喝道。 林季一看那对面三人,一个身穿太一道服,另一个身着三圣洞长袍,中间那个年岁略大些的一身俗家打扮,可腰里却挂着一块刻着“钟”字的铜制腰牌。 “哦!是姑爷!”未等林季开口,中间那人一眼认出林季,慌忙躬身一礼道:“老奴钟福不知姑爷驾到有失冒犯!快快请进!”又吩咐左侧那个三圣洞打扮的少年道:“烦师弟速速通禀老爷,就说姑爷驾到,已在门外。” “是!”那人应命一声,转身就走,临走前,又格外惊奇的看了林季两眼。 林季落下身形,在钟福的引领之下,穿过门前道道重兵,直往后院走去。半路上,那个尾随在他身后的太一门弟子,突而甚为恭敬的拱手一礼道:“冒罪一问,可是林季林天官?” “是!”林季向他微微一点头。 “可是林春之兄长?” “哦?”林季停住脚道:“家弟也在这里?” 第一千一百三十章巨柳村,怪婴出世 “原本应在。”那少年回道,“林师兄三日前……” “你个臭小子!可算来了!”正这时,就听一声欢声大叫,岳其伦脚掠草尖一飞而出!临到近前,突又想起,虽说那小子如今道境大涨名满天下,可毕竟是我女婿!身为岳父老丈,可不能由此跌了份儿!心念至此猛的一下稳稳站了住。背起两手挺胸腆肚的摆出一副慈长尊容。 “见过岳丈大人!”林季赶忙躬身行礼。 “好好!”钟其伦略显疲惫的脸上荡满笑意:“贤婿不必多礼,快些随我进来叙话。” 林季却没动,转头问向那少年道:“你方才说家弟怎样?” 那少年抬头看了眼钟其伦,拱手回道:“回天官,三日前,林师兄奉云长老令谕,带了一众师弟来襄城助力。可在半路上遇到两个浑身是血的村民,说是巨柳村突现妖僧,全村百十口尽被除灭,又个个斩了头颅。只有他两人出村买盐幸逃一难,急来襄城报信儿的途中又遇了狼群。” “林师兄便令我等带着那两个村民先回来,他领着两个师弟亲去查看,至今仍未回转,虽说也未传出求救符,可我总觉不妙,甚为担忧……” “怎不早说?!”钟其伦一听甚为惊讶道,“莫说我钟家与太一门素有情谊,那林春更是我亲眷子侄!你这小子!哎!岂不是误了大事?!” “老爷!”躬立一旁的钟福道,“洛师弟刚来府上时,就把此事说与管家了。可那时,你正会见潍城贵客,随后又为小姐设摆聚灵法阵,怕老爷分心不敢惊扰。他已相续派了两番好手去找,天亮时分又放心不下亲自带人去了。我本想稍等一时,见管家和春少爷归来与否,再行告知……” “混账!”钟其伦勃然大怒。 钟福吓的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垂首颤道:“小人该死!” “你死有个屁用?!”钟其伦怒道,“赶紧散出人手四下去找!若小侄稍有闪失,看我不……” “岳丈!”林季拦住道:“襄州向来鲜有妖邪,家弟又是太一高徒。既然未曾传符求救想来应是无碍,该是一路追查耽搁在路上了。这时再散出人手也无用处,不如,我去看看吧。先代我把这两粒铸道丹交于燕儿,我稍后就回!” “那……也好!”钟其伦顿了下道,“小燕眼见临产,却又入道在即,弄不好正是双喜临门!道阵宗得知后,特地赶来为了她建了一座聚灵法阵,这阵需借我力,一时抽身不得。由你亲往查看,我也放心!季儿!事不宜迟速去速回,你我翁婿归来再叙!” “好!”林季应了一声,扭头道:“洛师弟,那就烦你引路吧!” “正求之不得!”那少年声随话落,一跃而出。 林季紧随其后,直向西北。 那洛姓少年,也就二十稍余,可却已有四境修为,与林季早在青阳时相差不多,即便在太一门中本应也属佼佼者,可林季一见,他腰上所挂的仍是外门弟子的灵牌。 想来:自秦灭后,太一门、三圣洞这几派大分灵运,其下弟子全都修为猛涨,进步飞快。那太一门的功法又向来以天地为基,气运为骨,愈得其漳。如今竟连四境弟子都入不得内门了! 可四境毕竟是四境,元神未成,还不能凌空飞渡。 那少年虽是一路急行迅疾如风,总还是慢了些。 林季索性一把抓起他来,跃在半空踏风而行。 眼见那少年有些惊怕,林季笑着问道:“小师弟怎样称呼?” “回天官。”虽说林季满脸和蔼以平辈相称,可毕竟无论其威名还是修境都胜之许远,那少年自是不敢真当平肩,赶忙拱手回道:“在下太一外门弟子,洛小寒。” “可有二十岁了?” “刚过。”洛小寒老实答道。 年方二十,已跃四境。这在早前自当前途无量!可如今,却在太一门中连个内门弟子都混不上! “家弟如今又是几境修为?”林季又问道。 “林师兄天资非凡,又甚为勤勉,上个月刚破了夜游巅峰境!在全门大比中仅差钟师姐和陈师兄半筹,名列第三!”那少年很是仰慕的说道。 五境巅峰! “这小子倒是进步飞快,大有出息啊!”林季心道,“潍城大婚时,匆匆见过一次,那时他仅仅才是四境初期,这才过了多久?竟然已是夜游巅峰了!” 怪不得那时各派大佬,乃至司无命千年谋计皆落于此,由此看来这气运之力真是非同小可! “随他前去的两位师兄都是内门弟子,全已破入五境。其中罗师兄最以诡计见长,本来我也不应担忧。只是……”洛小寒稍顿了下道:“只是临行前,云长老交给林师兄一件秘物。托他转交给钟老爷。我是担心,这一切都是因此而生。” “你是说……”林季迟疑了下道,“那村民、妖僧全是圈套?他是被人设了陷阱不成?” “这……”洛小寒犹豫了下道,“这我倒说不准,可事后想来却越来越觉得有些不对头。” “怎么?” “那两个村民说是遇了狼群,浑身是血到处是伤,可带回城里一看,那周身上下的确伤痕累累,可却没有一道是致命的。两人包扎过后,有些疲累过度当即昏昏睡去,可第二天一早,我刚要再去细问时,却见那两人仍旧昏沉不醒,怎么也叫不起来。钟家管事儿请了三回大夫,也看不出个所以然。” “这时,我和管家才觉得有些不对劲。可那时钟家老爷,正与道阵宗的前辈为小姐设置聚灵阵,也不敢惊扰。管家赶紧派人去找,又过一晚,那两人仍是没醒!管家也怕内有差错,赶紧带了人亲自去找。” “那巨柳村,你可去过?”林季眼见那少年一边叙说,一边轻车熟路的指点前方,不禁有些疑惑的问道。 “去过。”洛小寒回道:“半年前,我随陈师兄去过一次。说是那村里出了个怪婴,刚一出世就哈哈大笑,随之不但全家暴死,就连那村里敬奉上百年的巨柳神树都被震死了,可等我等赶过去一看,那怪婴早已不见踪影。四外找了一回,也没发现半点痕迹。于是也就只好作罢。可这大半年来,再也没出现过什么怪事儿。” “上次去时,可有家弟?” 洛小寒稍想了下道:“原本有……” “嗯?”林季一愣,急声追问道:“什么叫原本有?” 第一千一百三十一章太一门陈师兄 「这边……」洛小寒朝着下方一处竹笋样的大山遥遥一指,继续说道:「原本那次任务,由林师兄带队前往的。可刚要走出山门时,却受了掌门谕令,调了林师兄另往别处,改由陈师兄带队。」 「陈师兄?」 掌门谕令?陈师兄? 林季一听,心中不由浮出一丝不祥预感。 太一掌门孤鸿真人的原家本名正是陈小七! 「对啊!」洛小寒回道:「太一门立派千年,天纵奇才数之不尽。可像陈师兄这般,原本资质凡庸,却凭一股惊人毅力强修入道的却是不多!而他所修的法子,也好似和我们有些不一样。」 「哦?」林季奇道:「你详细说说。」 「是。」洛小寒点头应道:「据说,陈师兄刚进山门时,别说入不得内门长老的法眼,就连外门长老都看不上。差点儿都要把他随一众落选者赶下山去了。正巧那时杂役房有几个徒工上山砍柴时不慎摔伤,管事师叔随手留了几个人。这其中就有陈师兄。」 「陈师兄原本是没有半点修仙天赋的,只能充做仆役挑水砍柴。其他人早就认了命,全当一份营生、糊口续命罢了。一旦完成了规定的数目,不是躲起来偷懒就是四处闲逛。」 「可陈师兄却时时揣着入门功法起早贪黑的练个不停,一连七年连半丝气感都未凝出。那时全山上下都当他是个傻子,每次见他都止不住哈哈大笑。可谁想,就这么日复一日的练了十九年,终于被他炼出了明堂!」 「正是那间小屋!」林季顺着断根的方向遥遥一指,紧接着身形一飘落到近前。 「天官也清楚,我太一门修行之法最重天资,刚一入门,就能看出上限如何。正因如此,几位师尊才如此欣喜。可陈师兄的法子却和我们大为不同,那当初仅是个普通凡俗,终其一生都无法踏入修行之路,却是被他硬生生的练出一条来!」 「陈师兄入门虽早,如今已近四十。可踏上修途也不过短一年而已,若是再有几年也如此般修炼进度的话,怕是师尊之下已然无敌!」 「然后呢?」林季扭头问道。 「白芒剑。」洛小寒近前查看了下,向林季解释道,「这是白师兄的祖传佩剑。那年白家惨遭灭门,仅有一个忠心家奴拼死冲出,把浑身是伤的白师兄送到太一门,随后血尽而死。白师兄视剑如命从不离身。」 「天官你看。」洛小寒指着那几道脚印道:「这是太一门的靴痕,应该是林师兄他们留下的。」 林季点了点头带着他落下半空,顺着崎岖小路直往前行。 「自从有了陈师兄的例子,别说其他内外门弟子了,就连那原本混吃等死的仆役们也各个手不释卷苦练不已。如今的陈师兄早已成了勤勉典范!与天资独秀的林师兄,经验老辣的钟师姐被外派同门合名并称为太一三杰。」 「嗯。」林季点了点头道:「他们取了一具尸体查看细因,可随后不及葬回,又突然发现了什么匆匆而走。」林季说着,点了点那几道仅落前掌却又入土极深的落痕。又指向一条被削掉半截的根须道:「而且,不但事出突然,还甚有危急,至少一人仓惶拔剑。这剑芒所向……」 不用他说,林季也发现了,眼前山口中横卧着一棵参天巨柳。 大树是被连根拔起的,那一条条粗过人腰的巨根乱舞如龙,旁侧地面上被硬生生拽出一个巨大深坑。 走到近前一看,原来那大树早就空了心,硕大的树洞甚为宽敞,足够十几人围桌畅饮。 那小屋建在村尾山坡上,后墙接着山石,另外三侧由一块块磨盘大小的青石堆砌而成,周遭无窗,只有一道仅容半身侧入的小门。门侧不远处,果然落着一道崭新的剑痕。 贴近地面的一半,漆黑秃光隐隐发亮,另一半却是枝杈如林,密有千万条。只不过早已尽数枯干,道道斜指冲天。 深坑对面的平地上,摆着一具被利剑破开的尸身,四下软土里还有几道略微散乱的脚印。 略一估量,至少粗有十几丈,若是立起身来,怕有百丈多高。 深坑底部乱糟糟的堆放着百十具尸体,无论男女老少都被齐刷刷的砍断了脑袋,只是那百十颗头颅早已不知去处。 「那天,正是太一门立派大典。所有奴仆、弟子、各房长老乃至几位师尊全在当场。掌门话毕、巨钟敲响,这时,自人群中突而冒出一片刺眼红光,众人转头一看正是陈师兄。天官,巨柳村就在这下边……」 「此前不久,徐师兄莫名失踪。太一首徒之位始终悬空。掌门师尊当场宣布,破例收他为关门弟子!随后,仅仅半年光景,他就连连破境!上月大比时力压全山!若不是钟师姐曾在监天司行事多年,战斗经验甚为丰富,可也差点败在他手!」 「那时,陈师兄红光耀眼,一股赫然威压直冲云天。惊鸿师尊掠过去压住了云气,再一查他体质骇然大惊。随后落鸿及掌门两位师尊也都仔细查过,满脸上下都是一片大喜之色。」 林季微微皱了下眉,随而一笑道:「确是有趣!若有空闲,倒该见他一见!」 「上月大比之后,陈师兄已封印闭关了,再一出世说不定……到了!天官,你看,那就是巨柳村了。」 林季扫了眼,突声道:「上月大比时,这人排名第几?」 「第六。」洛小寒追忆道:「若论太一功法,白师兄入门尚早稍逊半筹,可他剑势却异常狠勇,常有搏命同死之技,很多师兄弟都不敢与他同台相争。末轮对战,败在了钟师姐手里。」 林季心道:「搏命同死?这就对了,白家无情剑向来如此。若他真是白家旁支,那当年灭门惨案,很可能就是自导自演。为了道尽一层,不惜杀亲灭骨正是无情道韵。可身为灵尊之女的钟灵又是怎能不知?败在她手下,也是情理之中。」 「那个姓罗的呢?又排第几?」林季看似随口一问,踏步走向屋内。 第一千一百三十二章血色红莲 “罗师兄第四。”洛小寒回道:“这说起来,罗师兄也是一道奇葩!若论功法、剑力都是平平无奇,甚而还不如许多外门弟子,可却周身上下带着一堆怪东西,又是诡计连出,奇谋频现,竟是一路连胜。最终败在林师兄手里……可我觉得。” “怎么?”林季仰头四外望着空空如野的棚顶石壁漫不经心的问道。 “我觉得……”洛小寒略一迟疑道:“他好像是故意败的。罗师兄向来和林师兄最是要好,几乎形影不离。两人全都互知根底,一旦非要斗个输赢的话,怕是被人看出破绽。” “哦?”林季奇道:“你所说的那位罗师兄,是不是一个圆滚滚的小胖子?” “是!”洛小寒应道:“罗师兄最是贪吃,又向来懒散,的确是长了一身肥肉。天官可曾见过他么?” “应是见过。”林季心道:“应该就是潍城大婚时,站在林春身边的小胖子。没想到转眼不过一年时间,这两人全都……” “嗯?不对!一年!”林季再次确认道:“你方才说的那位陈师兄可是在一年前突放神采的么?” “是啊!”洛小寒有些诧异,天官怎地又再次问起了这个? “那时大秦灭否?” “好像……”洛小寒仔细回想了下,仍有些拿不准,犹豫着道:“好像就在那几天吧?大秦倒灭的消息自京州传出,一路到襄州也需几日。我等本在山门修行,也不怎地关心世俗杂事,大典结束没几天,我曾出过一趟山门,那时就听市井坊间沸沸扬扬的都在大议此事。仔细想来,也相差不多。” “太一大典是哪一天?” “七月十八。”洛小寒这次倒是极为肯定的回道:“太一之名据说是传自某位上古大能,那位大能归天之日便为太一大殿之期。每年小祭,十年一祀,百年一典,这次正逢千年,所以格外隆重。” “七月十八……”林季暗念一声。 沛帝毙命,九龙台轰然破碎那一天正是七月十八! 那一天,各派大佬纷纷聚在盘龙山。 太一玄霄也在期间,还曾祈了宏愿、瓜分气运。 也在同一天,正巧就是太一门千年大典。 没有玄霄坐阵,太一门就以孤鸿真人的修为最高! 偏在这一天,沉寂了十九年的无名杂役一鸣惊人! 早已所见,孤鸿另有别心! 趁着玄霄老祖远赴云州蜃墙之机,与极北蛮巫、西土乱僧合谋,想要破开上古虚境…… 如果说蜃墙之危天下共知,他也能预料玄霄必将出手,早有盘算。 可这七月十八灭秦之日,他又怎会提前知晓? 七月十八正逢千年大典,孤鸿这老贼是在欲盖弥彰尽力掩饰什么?还是我多此一虑仅是巧合而已? 如今要紧,先找到林春再说。 轰隆! 林季猛的点手一指,对面靠山的墙壁轰然倒塌,乱石飞扬中露出一道黑乎乎的洞口来。 沧! 洛小寒猛的一下拔出剑来,紧张问道:“天官!那贼人可在此处?” “至少林春他们应该是从这里下去了!”林季说着指了指洞口旁一处刻着新痕的标记。 早在那时,为杀黄景深入古墓,一路上就曾见过不少各门各派留下的种种暗记,其中一个就是眼前这般。 洛小寒上前确认了下道:“是太一暗记。意为:随人而入,前况未知。” “管他前况如何,一探便知!”林季长袖一扫,烟尘荡尽,一步迈入其中。 洛小寒赶忙在那暗记上又加了两道,快步跟上。 不知经了几多岁月的黄土早已硬如坚石,头顶、两侧也是如此。 那洞口极为狭小,仅能容一人弓身而行。 虽然尽无灯烛,可此时的林季早已视夜无物,全都丝丝毫毫看的一清二楚。 每有弯道岔路,都刻着一道与此前相同的标记。 顺着那曲曲弯弯、时宽时窄的小路斜而向下四五里,突而向右一转,又是一条石阶小道。 笔直向前又走了一盏茶的时间,眼前突然现出一道挂满绿油油铜锈的青铜大门。 正在中间被人砸开一孔大洞,隐隐飘出一股极为浓烈的血腥之气。 林季一步踏入。 砰! 硕大的厅堂内猛的一下红光大亮。 两侧石壁上刻着一座座足有五丈多高的威然大佛: 有的肥头大耳,满脸是笑。 有的细目长眉,面露慈祥。 有的怒目而视,大嘴狂张…… 形色各异,千姿百态。 唯一相同的是,那一尊尊巨佛的面前都端端正正的摆着一颗红血初干的头颅! 想来,应是那一众村民头上之物。 我佛慈悲,以头为祭! 林季一眼掠过,直望前方。 只见那石室尽头里,刻着一尊更加巨大无比,几乎紧贴棚顶足有百丈威高的骇然大佛! 那佛手中结印,托着一朵怒然盛放的血色红莲。 那满眼红光正是由此而生。 更令林季吃惊的是,在那红莲四面伸开的片片长叶上,分别站有七道人影。 其余几人未及细看,当中一个正是林春! 他一手持剑半步凌空,脚尖踩在莲叶上一动不动。 那几道人影皆是如此,仍旧保持着上一刻的动作: 有的怒而向前, 有的欢喜不已, 还有的一脸痴迷 唯一相同的是,全都宛若石雕木刻般随着那片片莲叶徐徐转动。 巨莲正中的蓬藕上,端端正正的坐着一个肥头大耳的胖和尚。 一手竖直在胸,另一手持着法槌,一下又一下的敲着木鱼。 虽然那和尚两唇上下念念有词,槌槌砸落好似惊声。 可整个石室内却静悄悄的毫无半点杂音。 加之那恍若血雾般的迷离红光四下广照,如梦如幻真假难辨。 “血债当偿!还我命来!”突而间,洛小寒勃然大怒一跃而起,长剑狂扫直向莲心冲去。 林季刚一转头,却见洛小寒猛的一下顿了住,就那么一动不动的悬在了半空之中。 紧接着,呼的一声,稳稳落在第八片莲叶之上! “阿弥袈柯夜,婆娑哒尼闳……” 当当当当…… 骤然间,经声大起,木鱼声声,猛的一下冲进耳中! 林季这才恍然! 眼前有佛,耳中无音。 稍一念动,自迷其中! 洛小寒仅有四境而已,自是不能与他相比,一个没留神失了心智,立时被卷入其中! 那其他几人也是如此! 佛音幻法,动念无生! 第一千一百三十三章恶莲之地,罗汉重生 虽已看清此间异处,可同时林季也甚感困惑! 按理来说,此法一出,高下立现。 修为高深者从始至终根本就听不到半点杂音,若能听到便已迷乱其中,破之无解! 可为何我既能听得清清楚楚,却又明明白白呢? 当! 正这时,识海深处猛的响起一道钟声。 那钟声并不如何响亮,可却震得四下时空微微一颤。就连续续入耳的念经、木鱼声也随之一顿,再次响起时已然弱去许多。 当! 又是一声! 佛钟起,万光生。 一道五彩光晕自林季眉心中呼的一下狂涌而出。 满室红光骤然一暗。 唰的一下! 满眼漆黑,四外里茫茫无尽,如似万寂虚空。 正在当中,坐着一个肥头大耳的胖和尚。 这是……佛域? 而且,还是罗汉之境? 林季骤然一楞,紧握剑图蓄势待发。 “咦?”那和尚极为惊愕的抬起头来望了林季一眼,诧声奇道:“明明尚未道成,如何破我幻音大法?” 林季也远远望了他一眼,声色阴冷道:“明明是罗汉法身,为何施这般魍魉小计?” 那和尚一听,又仔细打量了林季一眼,袍袖一甩立身而起,双手合什道:“老衲禅坏。” “看出来了!”林季挖苦道,“秃驴万千,好的不多,可坏成你这样的也少见!” “施主差矣!”那和尚回道,“成住坏空,劫之一极。老衲专修坏道,承住往空,乃为我佛圣宝之术!” “呸!”林季骂道:“好一个不要的狗和尚!如此恶毒之事竟也说的这般冠冕堂皇!我且问你,巨柳村百众之民可是由你所杀?” “非也!”和尚回道:“杀人者乃是村中猎民,李四李五两兄弟,也就是前几日报传假信之人。” “那也是受了你这老秃驴妖法所害!” “非也!”那和尚仍旧面色不改道,“这两人半猎半商,借买盐米之机肆贪钱财,一被发觉,怒而行凶。老衲仅是托梦与民,言说明白而已!此间死伤来由与我无干!他两人随后又抛罪与我更是报有应得!” “放屁!”林季忍不住骂了声粗口,怒声叫道:“你这老驴倒是推的干净!那这些头颅呢?总不是他们自己割了脑袋又摆到这儿的吧?还有那莲叶上的修士又是怎么回事?” “人既已死,残尸如土。我取来做壤,静待花香,本是天大功德,又是恶自何方?那些道门修士,更非我伤,乃是聆音归释,闻经而悟。自愿成其护柱,又是与我怎样?施主!老衲向来慈悲为怀,从未伤人损命,反而助之轮回,早成坏空,乃是佛恩无量!切莫辱了老衲清白!” “清白?哈哈哈……”林季怒极反笑道,“好一个烂舌妖僧!既然死是坏空,那我也送你一程!开!” 呼! 随着林季猛一声断喝,一道白光飞射而出。 “阿弥陀佛!”那和尚一见慌然大惊,再也没了方才那般巧辩如簧,飞身往后疾退如星! 嗖! 眨眼之间,就消失在茫茫黑夜中,仅剩一道微弱萤光。 嗖! 自林季袖中飞出的那道白光却是追的更快,瞬息之间团团围了住。 那光芒被稳稳定住,就似即将天亮、启明独升。 “妖僧!想来那半年前的怪婴,便是你密宗轮回之法!这处恶莲之地,便是你当年选好的重生之所?罗汉重生,倒是难得!如今,我便了你所愿,让你“坏”个彻底,再无住成!” “慢!施主……” “杀!”林季不由分说,猛一声怒喝! 嗖嗖嗖嗖! 青、赤、黑、黄四道光影好似迫不及待一般狂射而出! 咔咔咔咔! 四道光影齐斩而下,整个黑茫茫的夜空立时被炸的轰然大碎。 紧接着时空震荡,四下里的景象豁然一亮。 再一看时,自己仍旧站在原处一动未动,只是那方才传经满耳的木鱼、经声早已不见。 再一看时,那蓬藕上的胖和尚也凝身顿住一动不动。 咔的一声,那和尚脸上炸开一道裂纹。 没有鲜血迸出,却有无数灰尘洒落。 一颗又一颗,一簌又一簌…… 转眼之间,化成片片灰土。 红光消散,莲叶停转,叶上几人纷纷落下,林季大袖一挥,狂风卷起,轻轻的放在脚下。 咔嚓! 又一声,红莲裂开两半,一片片巨叶狂砸而下,纷纷碎成沙土。 紧接着那尊顶棚接天的大佛,连同左右两壁百多座佛像也层层炸开。 颗颗头颅鲜血狂涌,仿若刚刚才被斩断一般,甚而那一只只眼睛里也萌出了一丝异样神彩。 “哥!我终于赢……”横躺在地的林春恍然入梦般睁开了双眼,一见林季,满脸的笑意猛的一下凝固了住。 轰隆隆…… 一座座佛像接连倒下,震得地面隆隆作响。 “啊?林师兄好!”一个满脸肥肉的胖子擦了把口水,咕噜一下爬起身来急着向林季问好。 “天官……我这是?”洛小寒摸了摸脑袋一脸迷糊。 刹那之间,随着座座佛像相续碎落,其他几人也相续醒来,一个个满脸惊异不知所以。 “出去再说,这里马上就要塌了!”林季说着,扬袖一挥,乱落纷纷的碎石沙土全被震卷一空。 “走!”林季大叫一声。 那几人也知此地危急,再不废话,一个个跃起狂奔。 却有一个白发少年,刚跑两步又站了住,头也不回的直往废墟里钻。 轰! 巨佛头颅迎面落下,正对着少年狂砸而来! 林季大袖飞扬震在一旁。 “白芒剑是不是?在我这呢!快走!”林季大声叫道,同时袖口生风,把那少年又硬生生的拽了回来。随即一步十丈,直往外冲。 咔嚓! 林季带着那少年刚刚跃出门外,就听咔嚓一声巨响,那道巨大无比的青铜大门也轰然落下,随后又被一片沙土巨石层层盖了住,把身后石室压了个严严实实! 几人回头望了一眼,却也来不及震惊,慌忙一路狂奔。 可这地洞实在太窄,仅容一人前行,偏偏跑在最前那人胆子最小修为又最低,被这一吓,跑的更慢了! “哎!我说前边的!你倒是快跑啊!别着堵道!哎?我说!谁他娘的还放屁了啊!这个臭啊!”堵在后边满脸肥肉的胖子气急败坏的叫道。(本章完) 第一千一百三十四章最初的梦想 咔嚓! 轰隆隆…… 接连不断的闷声炸响中,一块块砂石狂落而下,脚下地面左右摇晃,洞口四壁裂开道道长缝,仿若随时都将陷落坍塌! “倒是快点啊!”罗胖子急声连嚷,可前边那人却畏畏缩缩走的更慢了。 “哎!算了算了!”罗胖子很是无奈的嘟囔道:“给你们加一道疾风符吧!再这么堵下去谁都跑不了!全他娘的合葬到一块了!小爷我可还没开荤呢!咱说好了哈!这玩意儿贵的很!要还的哈!”罗胖子一边啰里啰嗦的说着,一边从挂在腰间那个鼓鼓囊囊的皮袋里掏出一把什么东西,呼的一下散向空中。 一只只指甲盖大小的纸片小人四散而出,纷纷落在众人腿上,立时风声狂急,几乎是带着两腿飞速向前! “那个啥……天官师兄,就不给你用了哈!”急速前行中,罗胖子还不忘扭头向林季嚷道:“你修为高深,这玩意儿也助力不……呸!”话未说完,落了一口沙土。 哗啦啦…… 轰隆隆的震响中,又猛的传出一道大水声。 应是哪处裂缝贯穿了地下河,狂涌而来的水浪大拍四壁,震啸不绝! 几人哪还顾得上什么尘土眯眼?一个个脚下生风只管奋疾狂奔。 林季却是不紧不慢的回头望了一眼,只见一道汹涌巨浪狂卷飙升,瞬息之间已到面前,眼见着就要一口吞来。 “退!” 林季怒喝一声,扬手一挥。 哗! 大风突起,那滚滚浪潮立时急速退去,眨眼不见。 …… 轰隆隆! 哗! 众人一路狂奔,刚刚冲出那间石砌小屋,就听身后轰声巨响。紧接着诺大地面猛然一沉。 哗啦一声,水涌狂出! 这回不用谁喊,一个个赶忙踏水狂飞,几个跃跳间纷纷纵上高坡。 回头一望,那整个巨柳村早成大湖汪洋! 那滔滔白浪肆意狂卷,瞬间没过间间屋顶。 正在当中,那原本地下洞穴的方向赫然竖起一道足有三丈多粗的巨大水柱,如剑刺天狂涌不止! 仿若,那四海八江皆由此出,百里山川也几欲被一没到底! “我的天啊!这他娘的是个什么鬼……啊!呸!呸呸呸!” 罗胖子气喘吁吁的擦了把满头细汗,一屁股坐在山坡上,刚嘟囔半句,那混了尘土的汗珠早成稀泥,顺流而下淌得满嘴都是。 其他人虽没像他这般狼狈,可眼前这般景象却也吓的不轻! 这几人先是不知不觉中着了那妖僧的道儿,若不是林季恰时赶来,说不定早就丢了命。 便是方才稍稍慢上半步,恐怕也早就身埋如此! 谁又能想到,一个小小的巨柳村,竟能如此骇然? “大哥?!”林春四下望了眼,几人全都安然无恙,可却唯独不见林季的身影,立时着了急,纵身一跃就要入水去找。 却被罗胖子一把死死的抱住了双脚:“哎呀!我说伱急个啥啊!天官师兄可是入道大能!还能被这点尿水淹了不成!你再等……” 砰! 罗胖子话声未落,就见一道青光破水而出。 紧接着,那横卧在地的巨柳猛的一下掀起一道泼天大浪直立而起! 林季高高悬在百丈梢头,扬袖一甩道:“去!” 呼! 巨柳腾空,直向水柱压去。 砰! 水浪四落,天崩有声。 再一看时,那巨柳笔直嵌入,早把那滔天破口堵了个严严实实! 道道大浪八方奔涌连连起伏,似有千般不甘万般不愿,可四下水位早就稳住。 眨眼之间,那山坡下方百亩平原已成大湖浩瀚! 唰! 林季悬在半空舞了道剑花,随手一掷,那剑疾若流星般径直落入白发少年腰间鞘内。 “谢天官!”那白发少年躬身弯腰郑重施礼道。 方才若不是林季拦了他一把,怕是早就藏身于此了! 救命、寻剑两重大恩,令这位向来孤傲不逊的少年也自垂首诚服。 林季微微点了下头:“走吧。”说着长袖一摆道:“林春与我一路同行吧,咱兄弟俩也好叙叙旧。” 话音刚落,林春就已轻飘飘的升至半空。 青光闪耀间,两人踏空而去,越来越远…… “哎!要是我大哥是天官就好了!只可惜那蠢货……哎!”罗胖子甚为感慨的晃了下头,突而猛的一下想起了什么,扭头望向其他几人,伸出那只满是黑泥的胖手道:“你们方才这条命,既是天官救的,也有我的功劳!一张疾风符五个元晶,每人十个,来来来,承惠了各位!” …… 远处天中,林季衣袖轻摆,替林春吹去了满身尘土,拍了拍他肩膀笑呵呵的夸赞道:“不错么!都已五境巅峰了!听说你在上月大比,还得了第三名!” 一听林季夸赞,林春眼中掠过一丝欣喜之色,随即又一闪而过,甚有失落道:“可与大哥相比却还差的远呢!大哥都快道成了吧?可我别说入道了,就连六境的边儿还没摸到。” 林季一愕,回想起那时,林春自幻境中初醒而来,那句尚未说完的话,应该是:“哥,我终于赢了你了!” 被那妖僧幻法所迷的众人各个心劫各异,而林春的心劫正是林季! 早在维州,他为林季身在监天司而自豪,从而义无反顾的想要加入其中。 直到如今,他唯一追寻的目标,一心想要追赶的人还是林季! 林季笑了笑道:“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却连三境还不到呢!知道我那时候最大的梦想是什么?” “破入道境?斩妖除魔?”林春试探着问道? “入道?哈哈哈……”林季哈哈大笑。 “那时,我刚刚炼体有成,离三境开灵都远着。入道?却是连想都不敢想!那时候啊,我最大的梦想,就是有朝一日天上掉馅饼,也能混个总捕当当!横走青阳,无人敢挡!李家的烧饼,杨家的肉汤,想赊就赊!然后再娶个美娇娘,天天自然醒,顿顿满口香!就这么舒舒服服的过一辈子,熬他个二百岁!子孙满堂,福寿安康!” 林春愣了半响,很是不信的问道:“就……就这样?” “就这样!”林季点了点头,很是肯定的答道。 “那后来呢?”林春问道。 (本章完) 第一千一百三十五章万念随心花自开 “后来……”林季悠望远山,长声一叹道:“后来,我被陷在局中,一步步被推着走。有过愤怒,也有过迷茫,也有过逃避。好在最后终于寻到了属于自己的路。” “每个人都有一条属于自己的路,斩妖除魔固然伟正,可安定一方同样宏光。这世间琳琅万象,总不能一模一样。只要问心无愧,便是安好艳阳。就像咱父母双亲,他们只是凡人俗骨,一辈子都不能修行。可他们心存良念,一生为善,就在我们自以为斩妖除魔功德无量时,他们可能也在舍粥济人,救护一方。” “我们斩了妖魔是大义,他们救了民苦也是高德。嗯,怎么说呢?天生我才必有用,万念随心花自开!若是早早就就埋下一条远望之念,反会陷入桎梏深受其害。比如监天司原司主高群书,他的事儿你总听过吧?” “另外,你若一心习我,又怎能入道?入道入道,人各有道!长此以往必成魔劫!得天独厚才是正途!” “得天独厚?”林春默念一声两眼骤亮,好似猛的一下心有所悟。 “你可知道简先生么?”林季趁热打铁的问道。 “烂柯楼那个?”林春问。 “是!”林季应道:“我也是刚知不久,他的亲弟弟就是当年悟道浩然,亲手创立监天司的兰先生!若他当初一意追寻兄长脚步,可有后来之成就?秦、白两家道法相传绝不藏私,可你看那后续来者,可有一人超过秦烨、白洛川?无论如何奋力,追赶只能是追赶,又是如何超越?一直追在别人身后,那你只能是他的影子!” 林春恍然点头,郑重说道:“多谢大哥开悟!我……我太过愚钝了!竟是从未想到!” 林季笑了笑道:“你只是身在局中罢了。这说起来你可比我长进多了,要是换了我,说不定早就仗着兄长威风人模狗样的混吃等死了!有弟当如林小二儿!誓不认输天没盖儿!” 林春一愣,哈哈大笑。 林季也笑。 一时仿若又回到了当时维州…… …… 林季抓林春的手凌空虚度,脚下群山一跃而过。 “我看襄城内外尽是太一、三圣门徒,难道最近将有大事发生么?”两人笑呵呵谈了些早前往事后,林季突而问道。 林春扭头看了他一眼,甚有埋怨道:“大哥,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吧?!两位嫂子临月在即,天下各派都挤着前来守护贺喜,却是你这个快要当爹的竟然什么都不知道?” “啊?!”林季一楞,这一下倒是更为奇怪了:“临喜之期,我自时时心计,有人贺喜也不奇怪,可这“守护”两字又是从何谈起?” “具体详情我也不知,仅是听云长老说,也不知怎地,两位嫂夫人产子之日恐怕正是入道之时。又因你是天选之子,血脉降世劫云极重。同时,灵运浩然,福缘广散,怕有妖魔趁机乱起。所以,各大门派既为巴结你前来贺喜分一丝福。同时也来助力一战,阻魔气,应雷劫。” “哦?”林季想起,方才来时,岳父钟其伦和洛小寒的确都说过为小燕铸起聚灵阵一事。可他以为仅是岳父爱女心切,担心另出意外罢了。没成想竟还有如此隐情。 “啊?不对!”林季突声叫道:“那你昭儿嫂子呢?她可远在徐州,那边可有……” “应该也快到了。”林春回道:“早在三个月前,陆爷爷那边就传出信儿来,派人一路护送着昭儿嫂子直往襄城来了。应该就在这几日。另外咱父母也早就被人接了过来。” 维州佛乱,林季本还有些担忧,听他一说也自放下心来。 “维州那边刚一生乱,我就急着往过赶,可半路碰见了往回走的钟家奴仆,说是钟老爷早就派人去了,可他们到了林府一问,说是早就被人接走了!我当下着急,日夜兼程,终于赶在大黑山撞了到,竟是被四只化成人形的大妖暗中护送,另外还有一个看不清修为的胖子。递冷送热的甚是周到,一听我是你弟弟,那一张胖脸都笑到了天上去。口口说是些许小事,不足挂齿。可一路上却千次百回的提醒我,他叫霍千帆,可千万别忘了给你带个好……” 霍千帆? 林季心道:“我说他怎么来的那么快呢,原来一直就在襄州附近!这货溜须拍马的本事的确不凡,可这份心意倒是不错!暗中细密周全,可当着我的面却只字未提。这老鬼!” “好!”林季满心欢喜道:“那咱就快回襄城,聚个满家团圆!” “嗯!”林春点了点头,又问道:“大哥,你可想好名字了么?” “名字?什么名字?” 林春翻了个白眼儿:“还能是什么名字?我那两个小侄儿啊?!” 林季微微一愣道:“还未出生,你怎知是男是女?” “落鸿师尊早就算过了!都是男孩!一个七斤六两,一个八斤九两。你看!”林春说着,扬了扬袖子道:“我这个当叔叔的,早都把赠礼准备好了!” “好!好!好啊!”林季一听满脸开花,一连说了三个“好”字,随而哈哈大笑喜不自胜,大步狂迈,乘风归来! …… 襄城。 西北山上,数万民夫砍树伐木,开荒种粟。 那整齐响亮的号子,一声又一声,震破天穹。 城中天空,时而飞出一道又一道身着各色服饰的修士,巡城观视,紧盯四外。 城内街巷,一队队流民或在军士的指挥下操练阵法,阵阵杀声破耳欲聋,或在铁铺伙计的引领下打铁铸器,当当连响清脆铮鸣。 满城上下繁忙有序,蒸蒸如上! 两人一路斜飞刚到钟府上空,就见一列整整齐齐的百人马队落蹄如一正从街尾徐来。 长戟如林,金甲鲜亮,一道道雪红大氅迎风飘扬。 就连那马头上那一根根竖直长立的金色独角全都一线如切! 跨! 跨跨跨跨! 蹄音清脆,声声如鼓,引得无数人两眼发直! 明光府神骑! 林季一眼认了出来,只是那为首之人有些面生,却是从未见过。 (本章完) 第一千一百三十六章阴阳大衍王 那一张漆黑大脸上沟壑纵横,不是麻点子就是肉疙瘩。两眼无神一片浑浊,更是一副病恹恹、懒遢遢弱不禁风的模样,仿若随时都会坠下马来。 若不是座下那匹俊彩飞扬的赤血神驹,怕是任谁也不会把他与那一众神勇天兵想在一处! 可这人却偏偏正当其首! 林季一望可见,此人已是入道后期。 明光府共有四位入道境,剑守楚未央,琴守燕云霄,棋守齐天下此前早已见过。 毫无疑问,此人定是墨守魏丹青。 虽然同在徐州的金顶山、明光府两派门风迥异,可唯有一点却是极为相似:这两派向来不问闲情,其下子弟莫说鲜出徐州,甚而几乎全都遁门不出。 这番竟有百骑不远千里径来襄州,想来应是林春所说,专为护送昭儿! 远来是客,又是为了自己奔波。 林季赶忙落下半空,拱手一礼道:“魏兄辛苦!林季谢过!” 那马上相貌丑陋的病书生收住马头微微一怔,随而拱手咧嘴露出一口整齐白牙,甚是文雅的笑了笑。随后指了指嘴巴,又摆了摆手。连连结语道:“阿巴,阿巴……阿巴巴!” 林季这才明白。 这魏丹青竟是个哑巴么?! “这……”一时,林季也不知该如何应对,只好再拜一礼,侧身让位道:“魏兄请!” 魏丹青面有歉意的微微一笑,拱手还礼纵开缰绳。 跨跨声响中,百骑同声,紧随身后直往钟府走去。 明光府神骑作为开路先锋已到城中,想来昭儿也已离此不远,林季也不急着回去,打发林春先报个平安,一跃而起迎出城外。 果然,顺着北门迎出没多远,就见一队浩浩荡荡的军列正往前来。 刀枪如林,旗甲鲜明。 迎头竖着面丈高大旗,上方赫然写着:“天官神军”四个鲜明大字。 旗下白马银枪立着个精神抖擞的红脸少年。 “什么人竟敢……”那少年一见有人堵住去路,长枪一抖刚发怒喊,却猛一下楞了住,极不敢信道:“是天官大人?!” “驾!”那少年大喊一声纵马飞奔,几个箭步冲到面前,挂枪下马,扑头就拜一气呵成:“小人莫北见过天官大人!” 林季落眼一看,不由一楞。 哎?这不是那个藏在假山后偷学拳法的马奴么? 怎地这才一年没见,就出落成这般模样了? 不但长了一头多高身形壮硕,那神情气色远胜当初,甚而还炼体初成,已有三境修为! “不错,少年可为!起来吧。”林季点头赞道。 “谢天官!”莫北声音洪亮唰的一下立身而起,行止如风,不动如钟,隐隐已有几分大将风姿。 身后军阵列成半圆,正在当中紧紧簇拥着一顶红帘小轿。 “这一路上可还安生?”林季关切问道。 “天官洪福,一路平安。”莫北回道:“只是……夫人未在当中,那坐在轿里的乃是小兰姐姐。” 小兰是陆府的丫鬟,蜜婚九夜时时候在门外,林季还记得那是个脸上挂着雀斑的小丫头。 看来,这应该是爷爷的疑兵之计。 “那夫人呢?” “由鲁师叔守护走的是另一路。”莫北赶紧回道:“临近出发时,陆老爷设了四支一模一样的队伍,我和师傅一路,我在明里带队,师傅装成乞丐暗中看顾。第二路是何奎师叔、袁子昂大哥,第三路是陆安大伯和金顶山的吴来师叔,第四路是鲁聪鲁师叔、牛大哥夫妇。另外好像还有个满头白发的我也不认得。夫人以及玲儿姐姐都在第四路上,他们走的哪条路径,又是何时抵达我也不清楚。” 林季一听,立时心明,可同时也不免暗中苦笑。 陆爷爷也未免太小心了些! 故作疑阵、兵分四路也就算了,可连老牛、胖鹤都在其中,更别说那个满头白发的多半就是方云山!这般阵容别说遇到什么乱兵贼匪了,怕是遭了万鬼夜行也能杀个干干净净! 一见如此安排,自是放下心来。 “带队进城吧,且不可乱了军纪!”林季吩咐道。 “是!”莫北一拳当心,震得衣甲唰唰直响。 说着翻身上马,扬臂一挥。 盾形军阵立时化作箭形,护着中间那顶红艳艳的小轿子往前奔去。 轿帘掀开一角,露出一只细白小手轻轻的挥舞两下又盖了上。 林季转回身来刚要腾空归去,却见一片草叶晃晃荡荡的飘到身前。 话…… 草叶飞散,显出一个须发半白、左边脸上长有一大块紫红色斑迹清瘦老者。 他面朝林季拱手一笑道:“既然半路有遇,倒是无需进城了,也少了些许麻烦!老朽受人之托,为你送了件东西来。” 林季有些奇怪,这人又是谁?竟是一眼看不穿他修为。 难道这九州之内,还有我没见过的,甚而还听都没听过的道成境么? 再一细看,这才明白。 原来这立在面前的仅是一道形若泡影般的虚影分身罢了! 此前所见,无论是闲云道长还是萧长青的分身之术,虽也奇妙非常,可其本体都不能离之太远。这老者以草化身乍然而现,此前半息一无所查,四下真身更无所见! 索性,来者非敌! “敢问前辈是?”林季有些诧异的问道。 “若此前,这“前辈”两字你可不配称出!可如今,我却受之不起!”那老者笑道:“破境之子,与天同齐!你我虽有先后,却差之半筹!这“前辈”两字却是休要再提!老朽吴愁。” 一见林季毫无反应,那老者微微晃了下头苦笑一声道:“是了是了……时月太长,都有些老糊涂了!这名姓便在当年,也几乎无人得知。你又怎会听过?老朽另有一名,唤作大衍王。” “大衍……”林季骤然一楞,稍稍退后半步,甚为惊愕道:“可是阴阳大衍王?!” “是。”那老者面色不惊的回道:“这名号也快有一千年了。时下,怕也鲜有人知了!” 眼前这人竟是阴阳大衍王?! 一千年前,半境而出的天选之子! 跨年了,各位老铁们快乐哟~ (本章完) 第一千一百三十七章钟府齐聚元旦快乐 秘境天选,千年一开,整整万年来,仅有两次破而重出。 一次全境而成,一次半境而终。 莫说当年全境而出的圣皇、如来等人,便是一千年前那半境五人也各有造化。 只是如今,尘埃往尽,已成故事。 兰庭剑悟浩然,亲手创建监天司,随而不知所终。 阿赖耶识善恶双身,不但神魂俱灭,就连肉体真身也被秦临之夺了去。 神龙尊者敖纲死在南海虚境古墓之中。 遮天妖圣大鹏王自此封关,再未重出。 阴阳大衍王并未重振鬼宗,而是一路向北,不知所踪。 此时,他竟乍然出世找上门来,又为何事? “老朽此来非敌非友!”林季正自疑惑,就听大衍王继续说道,“一千年前,我寻到了一丝破天之机。沿路追查,在极北冰峰中发现了一处上古废墟,没成想……以我那时九境之力仍被困在其中!半丝魂念逃脱不得。足足千年岁月一晃而逝。直到不久前,又有两人径入其中。” 极北冰封,两人径入…… 林季听闻至此,已然知晓那两人又是谁了。 墨曲说过,魔界损灭后,简兰生和秋茹君一路向北,不知所踪,应该就是落入此间。 大衍王稍顿了下,接着说道:“这两人虽已道成,可与天地仍是萤虫,一番乱撞下也被禁锢了住。却在无意中洞开一道间隙,容我魂念一丝破出天外。于是,受他两人所托,给你带了件东西来。” 话音刚落,金光一闪,林季手中赫然多了枚光灿灿的戒指。 既无花纹也无字样,光光溜溜似若寻常。 可林季却早就见过,一直戴在简兰生右手无名指上。 散出神识微微一探,那内里之中竟有一亩方圆,绿草凄凄松柏成荫,正在当中建有一座三层木屋,竟与烂柯楼一模一样。 楼前虚影凝实幻出一人,正是简兰生。 遥遥冲着林季拱手一拜,大袖飘扬间赫然飞出一物。 正是天衍道盘。 简兰生一言不发,再拜一礼随风而散。 林季退出神识,看了眼大衍王道:“你的是意思是……想让我远赴极北?” “去与不去,全凭由你!”大衍王回道:“我只是托物带话而已。不过,即便你是全境而出的天选之子,想要独闯圣墟也是生死一息,至少凭你当前半步之力,怕是连门都进不去!我已足足等了一千年,自是不急于一时,那两个小辈刚入其中,也还熬得住。待你道成巅峰乃是天人有成再往北去也是不迟!” “老朽意达信至,就此散去。你我若是有缘,来日有期,若是无缘,就此永离,得见下任天选也是不冤一行!走了!” 砰! 一声爆响,虚影破碎。 那片轻飘飘的草叶瞬间枯萎,转眼间又化成点点飞灰随风散去。 若不是那枚金光灿灿的戒指仍在手中,仿若大梦一场! 林季暗踌片刻,把戒指戴在手上,转头登空跃回城中。 …… 钟府后院,正堂前。 满脸是笑的钟其伦大步迎出:“一路辛苦,我替季儿谢过各位!” “钟……” 走在最前边的方云山本想称一声钟老弟,可一想起和林季的关系又改口称道:“钟庄主不必客气,我等与林季皆是生死之交,些许小事无需在意。” “就是!”老牛嚷道:“我和林兄多个脑袋差个姓儿,那可是掏心挖肺的亲弟兄,这不是应该的么?!” “应该。”胖鹤简短回道。 “好好!”钟其伦笑道,“季儿诚得各位良友真乃天赐鸿福,如今盛临鄙舍更是蓬荜生辉。来来,快请进!” 几人推让一番,主客落座,茶盏献上还未及细说,就见一道青光破门而入。 青光乍现,林季冲着几人拱手一礼,言简意赅道:“多谢各位!” “谢倒不必!”方云山笑道:“亲兄弟明算账,此来一行元晶五十万!一并免了,两不相欠!” “什,什么元晶?!”老牛豁然站起。 胖鹤那一双小眼儿更是猛的一下瞪的溜溜圆,竟是破例喊出三个字来:“五十万?!” 林季哈哈笑道:“免了又何妨?可我即将喜得双子,你又将以何为贺?堂堂一代剑仙,若少百万,怕也寒颤!” “这……”方云山一听,面露苦相道:“先欠着吧,我现在可是穷得很!这说起来和你做兄弟还真费钱!” “百万?”胖鹤刚一出口,却被老牛一把拉住,赶紧坐了回去。 林季哈哈一笑,就近坐下,扭头问向钟其伦道:“岳丈,昭儿和小燕都已入阵了么?” 笑呵呵的钟其伦一听此问,顿时面色谨然:“灵阵已成万事具备,喜日之前不可再见。此间一切尽由道阵宗代为执掌,其余人等守在外间就好。公输兄说,届时将有大劫临至,且不可掉以轻心!” 林季点了点头,又问道:“岳母大人呢?” “替你守在佛关。” “哦?”林季很是不解。 “西土那边乱了。”方云山接道:“蜃墙破碎之后,灵尊四处寻不见你的踪迹,受了天圣谶语一路向西追去。那时,我的剑丸耗损良多,随着楚兄赶回明光府修葺,却在半路抓了个轮回重生的妖僧。” “据那秃驴说,光芒万丈的须弥山突失神色,方圆千里百草枯折,涛涛大河尽已断流,这是五浊恶世之兆。西土不同中原,自打如来沉寂之后,一直争乱不休。那兰陀大劫后,佛国上下暗流激涌,互视如敌!当年被兰先生一剑所慑稍有收敛,可当恶浊临世,又起风云。如今佛国之乱象,远比当下九州更为堪忧!” “其中,那势力最大的一支名为古佛派,始终都想引佛东渡并吞九州!最近以来,也不知用了个什么法子,竟可灵越佛关,威能再现。现有灵尊守在那里,暂且还能借由佛关大阵挡一挡那万众妖僧,一旦离去,怕是佛关将破,大事不妙!” 林季皱了皱眉道:“如此看来,西土一行迫在眉睫!再也拖不得了!” 方云山笑道:“我也正有此意。不如一路同行,全当我贺钱百万。如何?” 林季托着下巴,假装为难道:“也好,我就给你个机会!” 方云山翻了个白眼,老牛赶紧两眼望天,好像什么也没听见。 “老爷……”这时门外有人叫道:“徐州来的鲁……” “头儿!”没等那人说完,又传出一声兴冲冲的大喊声。(本章完) 第一千一百三十八章鸡犬升天,鲁聪入道 「请!」钟其伦叫道。 话音刚落,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急匆匆迈进屋来。 正是鲁聪。 「见过老爷!」鲁聪三两步走到近前,恭恭敬敬的向钟其伦拱手礼道。 「都是自家人就不必客气了!」钟其伦笑呵呵的摆了摆手,一手端起茶杯转头望向林季道: 「你可能还不知道吧?铃儿那丫头早和鲁聪两情相悦,愿成好合。我也许了这门亲事!那日子,就定在大喜双临之期。正好也博个彩头!」 林季蓦然一楞,忽又想起在他大婚之日,鲁聪醉酒一把扑倒了铃儿的糗事。没想到却是因错结缘,成了一番好事! 鲁聪极为罕见的红了脸,扭头看了眼林季道:「头儿,你娶了钟家的小姐,我接了钟家的丫鬟。看来咱哥俩儿还真是……那个啥,臭味相投啊!」 噗! 钟其伦猛的喷了一口茶,气的胡须乱跳道:「这憨子!若我未曾修行,怕是早晚被你活活气死!」 林季哈哈笑道:「不怪岳丈骂你!挺好个事儿却被你……哎?却也入道了么?」 鲁聪自知口误,被钟其伦训的低了头,一听林季看出修为,立时又昂首回道:「是啊!那道印的确不凡!融合了血脉之后,就像多了只手一样!就在上个月,我终于也入了道!那感觉……简直就是鸡犬升天!」 「你听听!你听听!」钟其伦气的连连点指道: 「狗嘴吐不出象牙,句句没好词!我说你现在好歹也是个入道境,又是我钟家半个女婿,字字乱言成何体统?」 「是!」鲁聪恭敬回道:「老爷教训的是。回去我就找个先生好好学学,正所谓……」 「停!」一见鲁聪又要发酸,还不知冒出什么怪词儿来,钟其伦赶紧叫住。岔开了话头道:「徐州来人可都安顿好了么?」 「全都周全,只是……明光府的魏师兄死活都不肯单入别院,宁愿和神骑兵卒住在一处。」 「且就随他吧。」方云山接道:「魏兄经那一场大劫之后心性大变,最是不喜与人交集。若不是亲眼见得其他三位镇守各有伤损,不便出行的话。魏兄却是宁死都不肯出山的。此番亲来襄州已是不易,再去相邀却是为难他了!」 「哎!」钟其伦长叹一声,随后骂道:「那妖女确是可恶!魏兄当年何等风采?竟落如此惨状。若不是心有大智怕是早就被她害死了!当年夫人南去妖国时,若将她一并斩了,也可替魏兄了一桩千古恨事!」 「钟公有所不知。」方云山回道:「那女妖虽在灵尊手中逃得一死,可却身负重伤。半路途中又欲嗜杀百姓祭血疗伤,却被沈龙撞个正着。那妖女不敢恋战转身就跑,沈龙追在身后半月有余。最终,那妖女被逼无奈逃进了圣火秘境之中,沈龙追去一看,那妖女触了机关命悬一息,随后说出实情。」 「她此前是被妖后以罗刹全族生死为挟不得不从,那时她虽恶不可赦,可与魏兄真情也是半点不假,且已怀了魏兄之骨血。那女妖临死前,拼了最后一息气力破开小腹,取出一婴,苦求沈龙将之带养。」 「可那时,魏兄之状惨不可述,谁又忍再次提起?于是沈龙就托人将那女婴养大,后来又送到青城山上,想以青城十万大山炼其妖性、以杀镇血磨其锋锐。也在等一良机,好让这一对苦命父女重逢再见。如今,恰当其时。无论明光府还是青城山都愿借林兄之力了此因果,这才有此一遇。」 林季越听越糊涂,看了看钟其伦,又瞧了瞧方云山,很是奇怪的问道:「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方云山扭头道:「可还记得小英么?」 「自然记得!」林季回道:「不是沈龙的徒弟么?当初托我 把她送上青城山……嗯?你的意思是?那方才所说的女婴就是她?!」 「不错!」方云山接道:「小英生父乃是明光府墨守魏丹青,生母是罗刹国的公主血莎。」 「当然了,那时的罗刹国仅仅是占据了南海边偶的一座小岛,自封为国罢了。时刻受到妖国皇族的威胁,行将族灭。那时,青丘狐女刚入妖宫,用了好些见不得人的手段夺谋其位。其中之一,就是以罗刹全族生***迫血莎就犯。」 「当时九州天下,最为亮眼的后期之秀,正是魏丹青。」 「当年,他七岁成诗,名震徐京,十三入考,连破三甲,成为有秦以来最年轻的状元郎!勉帝一时心喜当堂册封。可他却要来纸笔一挥而就,洋洋写下千言‘秦殇论"。」 「我至今仍记得那其中有一句为:‘忠心不奉忘民朝,赤血怎尊绝命佬。"随后荡袖一摆,转身就走。勉帝勃然大怒,刚要喝令五马分尸,突然天降惊雷,震破常华。」 「就在群臣跪倒,万众惊颤中,魏兄遥遥直去连走六步,一步一境,日游大成!天上雷光聚起,眼见落下,险成千古入道第一人。这时自后山传来一声叱喝道:「放他走!」魏兄跌了一跤后,雷云散去,其之修境也就未能再进一步。群臣不知那喝声何来,可我和高群书却明白,这是秦家老祖出了 手。」 「魏兄以文入道,以胆惊朝。如此伟力惊天扰道,就连秦烨也只敢破其道劫,却不敢令他命丧当场。虽然经此一劫,魏兄道途微厄不顺,可在五年之后仍旧破而惊出。」 「其之样貌,九州独秀,其之才学,举国无双!随手墨迹一副千金难求,随心颦笑一眼万众疯呼。什么皇帝神仙,在万众眼中,统统不如此中巅!」 「可外人鲜知的是,他的另一重身份,正是明光府墨守传人。秦家不想因此与明光府乃至天下为敌,也就一直默然不语。」 「而血莎所得之令,正是毁掉魏丹青。如今看来,秦家与那狐女妖后想必早在那时就已通谋。云州乱时,妖国大为助力也自可窥见一斑!」 「那后来之事,我方才也已说过。魏兄受情所迷,险些入魔。幸亏他心有余坚,狂吞恶剂,以毒攻毒,最后虽然压住了万千魔力,却也变成如今这副模样!」 第一千一百三十九章人妖情未了 “可叹那当年玉树临风的大秦第一美男子,才貌双绝的天之骄子竟落得如此惨状!” “耳不能听,口不能言,更是面目全非形若鬼魅一般!而且他还故意显露在万千民众面前,百受唾弃白眼。数十年来,身心惧残,其之道境也始终停在入道后期再也未能更进一步!” “而那妖女血莎害了魏丹青之后,仍是没能保住罗刹国。罗刹一族随后就被除灭亡尽,仅剩几人不是在沦为奴隶,就是逃亡在外不知所踪。” “血莎身怀有孕四外逃离,因之血脉关系十年产子,临终所生正是小英。” 方云山说到此处,稍稍顿了下道:“这一番来去,虽是人妖情未了。可却广涉家国、凡修,甚而中土九州及南海妖国皆在其中。看似小事一桩,却是因果缠乱。唯一可解者,便是天喜冲之。 正因如此,在我言说之下,明光府其他三守都装着重伤未愈,骗了魏兄出山。青城山那边也让人带了小英过来。借你大喜之气冲上一冲,此间阴霾,即可天开!” “所以……”林季问道:“那当时,沈龙特地让我把小英送到青城山去,也是早就料到会有今日?这才故意让我染了层因果?” “哪里是他?”方云山回道,“若论砍砍杀杀沈龙倒是行家,可论谋天有计却是外行。天机让他这么做的。当然了,当时我和紫晴也在场。只是天机那厮说,天机不可泄,此间原由不可外传,水到渠成分晓自见。” “其实,我一开始最烦这家伙神神叨叨的话说一半。可事后一看,却是桩桩件件都被他说中了,经的多了,自然也就信了。哎?这说起来,天机这厮倒是好久没见了!还记得吧?早在潍城时,他给咱俩算过一卦,说我是:天艳孤红,高枝压尾。经了魔界这一遭,我好似略有所悟,正想找他问个详细呢,却不知这厮又跑哪儿去了!” “天机,他……”林季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改口骂道“他娘的说走就走,提前连个招呼都不打!绕来绕去的给我挖了这么多坑,真想揍他一顿!” “哈哈哈……”方云山爽声一笑道:“我又何尝不是?!” 两人说着对视一笑。 林季表面上笑的很开心,可心中却不由暗叹! …… 方才这一番此前旧事,钟其伦早知一二也不觉得怎生惊奇,只是不免些有嘘叹。 对于胖鹤来说,人族情感还真是复杂,一时间还没想清楚到底为啥。 老牛倒是听得明白,可却不以为意,心下暗道:“人妖乱搞肯定不好,老子是妖妖壁合哪有那么多破事?” 鲁聪听得一知半解,可也不敢阻断发问,只知道那个面貌丑陋的魏师兄可是大有来头。 经这一下,谁也没了闲谈雅致,又说了几句各自散去。 “大哥。”林季刚一出门,就见林春正守在那,远远的冲他叫道:“爹和娘听说你回来了,让我来接你。” “好!”林季应了一声,随着林春跨过月亮门,刚一踏上红柱长廊,远远就见白墙黑瓦的小院外站着两道人影翘首以盼。 “季儿!”陈梅一眼望见林季,高叫一声快步奔来。 林有福抓起袖子抹了把眼泪,也紧跟着一路小跑。 林季赶紧跃身而起,一步近前,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爹,娘!儿子不孝,才来见安,还……” “季儿,起来……快起来!”陈梅赶忙扶道:“这一路上我都看到,也听到了!到处都在颂你大名。季儿,你如今可是大有出息!为娘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会怪你!” 说着说着,竟已泪眼婆娑。 林有福也擦着眼角道:“你们两兄弟全都修了道法,成了仙人。这是我林家荫德,莫大的福分哩!日日守在家里那是闲汉勾当,又能成得了什么大事!那外头天大地大,尽你闯去!我和你娘光听个喜音儿,就不知多高兴哩!” 林季虽是半路转生,未曾受过这一对老夫妇的养育之恩,可此时他也将为人父,不知怎地,那骨血之情也比往日浓盛几分。 眼见两老身骨硬朗,就连此前所见那落在鬓角上的丝丝银霜也隐然退去,不由稍感籍慰。从袖中又抽出两片绿叶道:“爹,这叶片甚有奇效,能治百病,延年寿,您老收好。” “哎!”林有福也不推脱,擦了擦两手仔细收好。 “季儿!”陈梅从袖中掏出一个小布包,层层展开道:“过两天就要抱孙子了,我赶夜缝了两件福兜儿,你看看可穿得?” 林季笑道:“如何穿不得?怕是我兄弟俩自小也穿过!娘,你这手艺可是越来越巧了!” 林季抖开红兜儿,左右看了番,小心收好。 “那就好,那就好!”陈梅欢喜不已,一手拉着林季另一手拽着林春,看看这个,又瞧瞧那个,左右端详满脸是笑。 林季和林春陪着两老跨门入室,又聊了会儿家事往常。 不知不觉天色已晚,数个丫鬟提来酒饭,一家四口围桌而坐其乐融融。 一见两老格外高兴,林季提起壶来,给两老和林春都满了酒,举起酒杯道:“爹,娘!这些年来,我一直远出在外未曾尽孝!如今林春也入了道途,不能侍奉左右!这杯酒,我两兄弟敬二老生养之恩!” “好!”林有福笑呵呵的一饮而尽。 “你个老头子!见了酒比谁都亲!”陈梅数道一句,可自己也满杯饮下。 也不知是酒太辣,还是心态甜,眼角莹莹然又落下两滴泪来。 “你看你!好端端又哭个什么哭?”林有福说道:“季儿春儿都大有出息,眼见着又抱了俩孙子!这天大的好事笑都不及!有个什么哭的?!这往后啊,还得越来越好呢!” 可他说着说着,竟也欢喜落泪,笑面横流。 林春鼻头一酸,两眼有些发红。 林季也是心海澎湃,又满了一杯酒道:“爹说的对!这往后啊,必是越来越好!来!咱再干一杯!” 杯酒成欢,笑声不断。 直到月上孤梢,老两口这才满脸是笑的醉意深沉,林季和林春眼望丫鬟们搀着二老走回房中,这才深施一礼步出门外。 当当当当…… 顺着小桥没走多远,却听闻远处隐隐传来一片刀剑铮鸣之声。 第一千一百四十章少年舞枪 当当当当…… 那铮鸣乱响,激荡不休。 在这茫茫空寂的夜色中远远传去,甚是震耳。 可除此之外,四下里却是一片安静毫无半点杂乱之声。 显然,这并非是有什么突袭恶匪,而是有人在习练操演。 “七星剑……”林春听了下,格外肯定道,“太一此来共有七人,在剑术一道上能有这般造诣的定是白师弟。不知又是哪位?竟能把他逼至如此境地!” “猜他作甚?”林季笑道:“走,看看去!” 说着身形一纵,直向西北园角跃去。 钟府建在襄城东南,恰有一条小河斜径而过,自后园中漫穿弯行。 河边两岸亭台错立,花树掩月,倒是别有一番风景。 正在八角亭外,铸有一片尽由青石铸造而成的宽广平台。 此时,那亭中聚着十几个少年,正目不转睛的望向前方。 平台正中,一黑一白两道人影正自缠斗不休。 白发少年手持锋芒长剑,那一刺一挑起落有致,引得天上七星闪闪生光! 黑发少年倒拽雪亮长枪,那一崩一点甚为惊人,震得四下风声呼呼直响! 林季落在对面楼顶一看,那手持长剑的白发少年正是他自巨柳村救出的白家子弟。 另一个倒拽长枪与他对战的,却是远来徐州的莫北。 黑白闪耀,电掣流光! 一转眼,又斗数十合,竟是难解难分! “好!”亭中有人高声叫道。 那些少年中,有的真着太一门、三圣洞的道门长袍,有的身穿金铁鳞甲,应是来自潍城的护队军卒。 这两人看似斗的激烈、凶悍无比,可却灵气未出,仅以招式对敌,就似寻常江湖客那般只论高低,不决生死。 “咦?”随后落下的林春看了一阵儿不由满心赞叹道:“哪来的少年?端是好枪法!” “这应该是陆家枪!”林季笑道:“也不知他又是从哪偷来的!” 莫北的枪法大开大合,甚有一股奋勇无前之意,可林季一眼看出,竟与陆昭儿的刀法多有暗合相通之处! 稍做一想,便自明悟。 陆家作为开创大秦的四路大军之一,其之功法应以战场厮杀为主。 而在战场上那万千大军又多以枪矛为器,昭儿的刀法应是由此演变而出。 当初陆昭儿身为游天星,需得行走各走,又是个女子,总不能像沈龙一样扛着杆大刀招摇无忌。 果然!这一套招法,由枪使出倒是更显自然,威力齐大! 竟与太一秘传七星剑不相上下! 当当当当…… 又是一阵连响,两人刀枪相撞,狂砸十几下。 哗的一声,两人各自退开七八步,同时站了住。 “白夜输了!杀九门!”罗胖子高叫一声,一把抓起堆放满地的元晶。 站在亭里的一众少年,全都没看清到底谁输谁赢,一个个两眼发愣。 洛小寒奇道:“哎?罗师兄,白师兄又是怎么输的啊?” 罗胖子手脚麻利的分出赢家彩头,又飞快的把其他赢来的装入袋中,斜了他一眼道: “什么眼神儿?连这都没看清,还来瞧个什么热闹?最后那一下,两人招式已老,再无变化。这一招同时刺向胸口,却在最后一息又同时收了手。你说,若不收招的话,那最先刺到的是剑还是枪?” 一众少年听他如此一说,这才猛下恍然! “豁!这小哥儿果然厉害!” “是啊!白师兄可在大比中排名第六啊!” “而且,这小哥儿才多大年纪啊!” “这是我们莫队长!不知道吧?他习武至今还没到一年呢!” “什么?这不可能吧?” …… 听了众人乱议纷纷,白发少年面色微青,紧紧的抿了下嘴唇向着莫北拱手一礼就要退去。 “不对不对!”莫北却似慌了神儿一般,很是不自然的扭过头去向着亭内一众少年大声叫嚷道: “各位!是白兄让了我而已!白兄已是五境,我才三境!方才我全力大开,可白兄却一直压着灵气半丝未出,这本身就不公平!再说,白兄这一套剑法,应是暗合天上七星之威,隐而不发本就失利!枪比剑长,我方才只进三寸,可白兄已出半尺,若是同用一器自是我败!若不是在钟府相遇,真在外头生死拼杀,我怕连半招都抗不下!早就被白兄斩成数段了!” “罗兄!这场比斗是我输了!你依旧赢了你的,各位输的都算我头上。我这就取来,还给大家。咱都是为了天官大喜而来,可千万别因此伤了和气!千错万错,都是我一时心奇,非要论什么短长之益!真有怨处都向我来,莫北给各位赔罪了!”说着大枪一挺,冲着亭中躬身一拜! 听到这里,白发少年猛然愣住,亭中少年也是一惊,就连对面楼上的林季也不由大为感叹! 少年争强,徒自好勇本是司空常见! 可莫北这小子竟有如此气度,却是甚为难得! 一时间,亭中内外一片肃静。 “我且问你,剑短枪长,谁又更强?”林季突声问道。 一听有声,四下少年全都仰头望去。 莫北一楞,慌忙回礼道:“回天官,小人以为长有一寸强,短有半寸险,内中玄机各有洞天!” “好!”林季道:“那你受我一剑又如何?看招!” 唰! 林季说着,扬手一挥。 折下一枝河边细柳,直向莫北刺来。 莫北慌忙闪身,震起大枪嗡嗡作响。 同一时间,两目圆瞪虎气冲天:“得罪!” 呼! 大枪狂出,迅疾如龙。 林季身形微侧,手腕一翻,在枪杆上轻轻敲了一下,反手一抹,正点在莫北紧握着枪杆的虎口上。 莫北骤然一楞,其他所有人也看的清清楚楚。 方才那一下,林季不但毫无半点灵气散出,就连身形步法也若顽童村夫一般,毫无章法可言。 可那随手一敲,却是正中枪杆的中心平衡之处,轻轻一下就卸去了万千力道,顺势一抹,又正是莫北聚力无躲处。幸亏是一枝细柳而已,真要是剑,此时的莫北怕是早就单掌孤鸣了! “再来!”林季抽出柳枝闪在一旁。 “好!”莫北大吼一声,轮枪如风又向林季砸来! 第一千一百四十一章追星逐月 啪! 林季连退两步,在枪头上轻轻一点,那如强弩之末的长枪顿时力道一空,被压下半头。 莫北反手一抖,枪颤如蛇,绕出道道金芒,寸寸不离林季咽喉上下。 可林季却看也不看反而闭上了双眼,随手一划。 那枪杆被细柳一挑,稍稍偏出半寸,紧贴着脖颈划了出去。 枪法已老,再无可变,可林季却顺势欺身,连近三步,又在莫北手腕处一扫而过! “好剑法!”刚刚还一脸难堪的白夜眼见此景忍不住惊叹出声。 其他少年,也早就看直了眼! 虽说林天官早就盛名在外天下皆知,可向来只听说他修为奇高,破境如水。却是从不知晓,就连招式也这般玄妙! 不以灵气,不借武力,也能这般出神入化?! “来来来!一起都来!要斗就斗个痛快!”林季大声高叫。 “好!恭敬不如从命!”白夜长剑一抖,冲上前来。 “来就来!”洛小寒兴致陡然,嗖的一声拔出剑来! 能与天官一斗,亲受教化,这又是何等福气? 机不可失,怎容错过? 众少年互望一眼,满心激奋!唰唰声响中,全都抽剑拔枪,各自大喊一声杀上前来。 “哈哈哈,大哥,也算我一个!”林春哈哈大笑着,拔剑在手呼的一下冲下楼顶! 一时间,十几个少年各舞刀剑,团团把林季围在当心。 可林季却反而闭实了双眼,边斗边道:“来来来,你等无需留手,全当我是恶障大妖,尽力拼杀便是!” “嘿嘿!”罗胖子笑道:“天官师兄,那我可就不客气了!”说着,自腰中口袋里掏出一把小纸人,泼天一散道:“不要钱了!我请客!斗赢了天官,一人送一对!” 一道道小纸人迅疾无比的贴在每人小腿上,立时各个如风,迅疾非常。 唰! 白夜剑中荡出一道寒光! 呼! 林春剑影幻出三重。 罗胖子连手乱抛之下,百十只木偶竹鸟狂飞而出! 那一众少年,更是各显其能,一个个瞪圆两眼各自施出了看家本领! “风满杯……” “夜无醉……” “一梦千里山河碎!” 林季朗声大喝,细柳疾挥。 当当当当! 一连数下,接连点在那一枝枝近前而来的剑心枪头之上。 剑芒虽盛,却不能伤其自柄。 枪威虽猛,也不能反刺其尾。 林季虽然紧闭着双眼,却比两眼圆瞪看的更加明白! 那每一下都是正巧点在失衡落处,柳之从经尽为力竭不及之所在! 剑歪枪斜之下,互撞有声、当当作响! 柳若细雨,凄凄迷迷却又无孔不入! 就连那一众见缝插针的竹鸟木人也被一一点中机簧,瘫倒一片! 瞬间之间,周身四外一片狼藉! 四下众人大为一惊。 “杀!”莫北狂啸一声,猛的一下斗志高昂!乱舞长枪疾风呼啸,第一个冲了出去! 白夜、林春、罗胖子、洛小寒稍一错愕紧随其后! 其他少年,狠一咬牙,也各自拼出杀招! 刹那间,乱光四射,惊响如雷! “来的好!”林季应一声,细柳一抖,迎上前来! “功与罪……” “安何贵……” “生民万古我又谁?” 林季喝一声,点一柳,一连十三剑,剑剑不留空。 当当当当…… 阵阵连响中,枪剑落地,脆声一片。 再一看时,那一众少年,竟然全被点倒在地! 这其中,有三境炼体大成,有四境开灵,更有两个日游境…… 却在林季灵力未出之下,仅凭一枝随手折断的细柳就在顷刻之间,败倒一片! 更为神奇的是,直到此时,他手中那根柳枝仍是半叶未失! “这……”这些人当中,对剑术一道尤其是对七星剑法最为精湛的白夜,骇然惊愕道:“天官师兄,这……这套剑法,可是七星真术?” “是,也不是!”林季睁开双眼微微一笑道:“此法名为追星逐月,不但是七星之始宗,更是太一立派之根本!方才,我已演完半卷,若可习得必有所成!也算是对你等护卫之赠!另外半卷么,我将录在巡天司中,你等入道后,可来访寻!” 说着,扬手一甩,细柳腾空,不偏不斜,正入亭中。 啪! 亭中暗处显出一道身影来,正是方云山。 方云山低头看了看手中细柳,若有所悟道:“半卷如此,全篇又如何?我以剑入道数百年,却困在此出半步为艰。林季,你可否助我一悟?” 嗡…… 一道道波纹扩散开来,四外景象立时大变,满地少年、亭台小河早已不见,取之代之的却是那满天上下闪亮如星的千万道剑芒! 层层剑光齐齐锁定林季,道韵之威赫然惊天! “来!” 方云山掏出剑丸,遥遥一笑道:“你我早在鬼王城就有一见,又经数遭生死,皆是并肩,从未比过!如今,且来一战!看你这天选之子到底强至何处,我这剑成之路又差几分!追星逐月是不是?来来来!尽管施来!” 林季一笑,道:“方兄,你还记得引雷剑么?” “自然记得。”方云山回道:“那是原来监天司的术法,尽人可……嗯?”方云山说着说着忽而一楞道:“难道……你方才那番话是故意说给我听的?想让我加入你那个什么巡天司不成?” “不然呢?”林季笑道:“方兄,这天下可没有免费的午餐。况且,你前番在监天司时,虽无恶果,可却大有不为。此间因果不了,即便道成,也憾有天缺,若想再进一步,怕是难胜登天!你以为天机所说的高枝压尾,又指所事?天艳孤红又自何来?” “这……”方云山略一皱眉。 “即便你来,在我巡天司中,恐怕……也仅能做个副手。” “什么?”方云山颇为不满,两眉一挑道:“我说你小子,老夫好歹做过一任代司主,又是你的前辈老上司。就算你是全境而出的天选之子,道无先后,强者为尊,如今掉个个儿,成你下属也不是不行!可却只能做个副手这也太……” “方兄。”林季打断他道:“那司主之位,早有人选,正是你义父赤血狂刀魏延年!” 第一千一百四十二章剑有千变,影有万魂 “什,什么?”方云山骇然大惊道:“你是说他老人家……” “对!”林季点了点头道:“魏老前辈已道成,如今奉我之命四除妖僧。那司主之位正是为他所留,你想居他之上,倒也使得,就是怕你不敢!” “方兄,你我生死几度,那半卷剑谱送你也无妨。可这因果不解,终是大境难得!那秦烨、白洛川又如何?早早就已道成,可那天人之路又在何处?一个不惜分三尸、入魔境,一个垂垂将死,延喘续命。难道日后你也想紧步后尘么?” “方兄,你曾是我的老前辈,对我顾有良多,我可一直铭记在心。如今,非要拉你加入巡天司,可不是为图压你半头!那你就可错怪我了!” “试想一下:那往日,监天司能借九州气运破入道境,可我所建这巡天司……有朝一日,却要上辖三十三天,下管万众三千界,此间福泽又将如何?又能助你一路破至何境?方兄,此间得失还望斟酌!” 方云山乃果决之辈,稍一沉吟,便整了整衣袖,俯身下拜道:“参见圣主!” 林季扬手一伸,四方大印腾空而起,怒然释出万丈光辉! “方云山听令,现任你为巡天司次尊,专职赏罚之责!” “谢圣主!”方云山恭敬回道。 呼! 一道如日大光直落而下,径从方云山头顶一没而入! 林季收起大印,走上前去扶起方云山道:“方兄,巡天司虽已初立,可九州尚乱,天下未定。你我皆以原称就好。可这“圣主”一词我却担待不得。早有魏老前辈和霍家叔侄也是如此称我,却不知何意为何。” 方云山起身道:“若说原意么,倒也无他。当年圣皇未曾一统天下,荣登大宝之前,跟随他的一众人等皆是如此称呼。后来,天下大定,其他人等乃至传颂至今只能称其圣皇。能呼圣主者,寥寥无几,皆为开国元尊。” “秦烨创国之初,也想让人如此相称。可他又不敢直说,就假意先让人尊称兰先生为圣主,可兰先生却极力反对,说是能称“圣主”者乃为大德无上、天下至尊,非全境天选不得其名,非万众皆从不得此称!德名不配,必受天责!” “所以,这整整万年来,仅有圣皇一人受此尊号。也因兰先生当年“两非”之说。圣主一称单指全境而出的天选之子。如今,也只有你才配此名。” “原来如此。”林季四下看了眼道:“方兄,你这层层剑气甚为凶悍。与你一战,必出四剑!可如此一来,即便有你我域境为护难免也会伤及无辜,心有旁骛也拼不痛快。不如远去维州时各不留手也能看个清楚!这样吧,我先为你习演一遍那余下的逐月残篇,若未得悟,维州再见!” “好!”方云山点了点头,一跃退开十几丈。 林季微微一扬手唤出血离长剑来。 那天、地、人、道四剑的威力实在惊天!不怪那时青苍提警,融入了剑灵之力后,每一次挥动都会耗费莫大灵气,仿若就连四下里的风火水土也会被搅乱一空。 祭起四剑诛天大阵的一瞬间,更是几乎榨干了全身气力。那时在巨柳村击杀重生恶佛禅坏时,林季就已算过。这四剑诛天大阵,虽然威力奇大,足可斩杀道成、罗汉,可也耗力惊人。在他半步巅峰、全力建在时,仅能祭出一击! 若灵气稍有不足,定将损破自身! 与此相比,这柄血离剑倒是安稳的多! “方兄,看好了!”林季高喝一声,荡剑如风。 此剑本为卢太一所创,剑招绝妙无以伦比,可惜自他死后,精髓已失。整整八千年后,仅仅余下残式一二,改名而称的七星剑仍能成为太一门镇派绝学笑傲九州! 由此可见,那当初之法又是何等惊人?! 早在魔界之中,林季亲曾与敌。那自称剑奴的卢太一虽已化魔,可却神智未泯。不但未对林季痛下杀手,甚而还故意演出重重玄妙之处,那每一招每一式都似人间终语,遗生馈赠! 而林季,就是这当今世上唯一一个亲眼见过,并与卢太一切过真招之人! 演日月之之轮回, 化天地之生灭! 如此神技,人间不应有,天上几人习! 只可惜,那时的卢太一虽是有意教习,可他毕竟沉寂良久,魔入其髓。在言说不出,意达不至的情况下,演练一遍授艺有限。 别说经看林季重演深得其道,就连林季他自己也仅得精髓之八九,却还未能尽展而出! 既便如此,方云山也甚为吃惊! 天下竟还有这般剑法! 招法绝伦,奇不可言! 迅疾无比,快不可言! 意韵充盈,浩不可言! 借天之力,势不可言! 随着林季越舞越快,那人影奔突间已然看不清楚,时而如一道道流星飞散四射,时而如一轮满月光华满天! 唰! 林季刺出最后一剑顿然收招,挺剑立住道:“方兄,这便是追星逐月之残篇,不过你可能早就发现了,其中几式我尚未悟透,正是漏洞之所在。于是经我此前所学,又融出一法,至今尚未施出,还请方兄为之点正一二!” 说着,林季荡剑一摆。 咔! 咔咔咔…… 一道道雷鸣轰然炸起! 方云山两眼一眯,暗自心道:“这不是……引雷剑中的荡天决么?有什么好……” 嗖! 就在方云山不以为奇的下一刻,只见林季人影一分剑化九重! 那九道剑影时而分演一招,时而各出一式。 好似军阵一般进退有度,互而策应。 “哎?这一招……好像是《浩然剑》残篇中所记的“天地有正气”?,这个是……三圣洞的舍身剑?还有这个……是太一门的七星剑,那个是金顶山闲云的驱猴剑,高群书的楷书?不对!是圣皇轩辕的手迹……” 很快,本就以剑入道的方云山惊然发现,林季在这套剑法之中,不知不觉的融入了许许多多他早所熟知的所有用剑高手的诀窍之处! 甚而还与其他几路同时展开,融会贯通互补有无,更比原主威然大显! 呼! 突然之间,九影一闪,怒化万千,那一道道黑丝长线,尽化为影,那一支支长剑怒卷冲天,宛若一颗突然炸裂的黑光大日一般,席卷环宇! “这,这不是我的剑丸么!”方云山骇然惊道! 因果为剑,意化万千! 那每一道因果丝线,就是一道林季分身! 剑有千变,影有万魂! 那每一道虚空黑影,都是一缕不断变化的重重剑意,瞬息百转! 这,这又是什么惊天剑法? 这,这谁又能挡的住?! 第一千一百四十三章此剑只应天上有 “方兄?方兄……” 林季收起剑式,那万千虚影归自一处,却见方云山早已呆愕当场。 一连叫了好几声,方云山这才从满心惊愕中醒过神儿来。 极不可信的又重新打量了林季一眼! “这,这还是当年那个我从鬼王城里带出来的四境小捕么?短短几年间,竟然竟然修出如此神术!” 当初,林季修为飞涨、一路高升时,方云山并不以为然。 因为,他也曾是绝世天才!他也曾令人莫名感叹! 后来,听说林季全境而出,成为天选之子时,方云山甚为感慨。 原来,那万年一出的天选之人就在身边,我还曾数救其生!其实,这所谓的天选之子也不过如此!只是气运好些罢了! 甚而,就在林季亲手灭杀秦烨时,方云山也未曾如此惊讶。 他还曾想:“果然不愧是气运之子啊!可如是换了我,借了九大道成之力,也能有此神威!” 方才,听说义父魏延年早已归其麾下,方云山这才稍有错愕。 义父又是何等样人? 他可是再清楚不过! 或许,这小子真如当年圣皇一般?能成一番不世造化?甚而,远远过之不及?! 直到此刻! 林季这一套惊世剑法,才令方云山彻底折服! 方云山以剑入道苦悟多年,直到如今仍是半境未成。 他自以为,早已经见世间万法,再无一术能令他撼然称奇。 可林季不但独晓奇法,更是以此为基,又化神术! 就在方才那万千因果残线瞬成剑影的一刹那,方云山好似猛的一下触着了道成之门! 那可是道成之门啊! 多少年了! 从未有过这般机缘! 这便是圣主福泽么? “我终于道成有望了么?” 依林季所说,监天司仅以九州一成之气,便可飞升入道,那真辖管了上下三十三天,生死三千界的巡天司又该怎样? 此间中人前方路径又至何途? 天人? 陆地神仙? 还是更加广阔无边…… “方兄,这招怎样?”林季跨步走来笑呵呵的问道。 “圣主!”方云山无比恭敬的拱手一礼道:“此剑只应天上有!” 林季瞥了他一眼道:“你暂且还是别叫我圣主了,就像当初非让我称你为方兄一样,真是不舒服!嗯!这剑法我是以自身因果道韵为基,融进各家所长,虽还有些缺漏不足之处,倒也堪可一战!只是还未有其名,方兄即是首见之人,可有什么建议么?” 方云山闻听,猛然一震! “历来各家道法、剑术皆是不传之秘,林季却毫不避讳自己。” “可见,也未曾把我当做外人。” “如此神绝之术,创演者自有天功。为之落名者亦是机缘莫大,首贺入道十几人也远不能比!” “这又是送我一份天大福泽!” 方云山认真想了下道:“既由因果所得,又集各家惊绝,我看不如就叫万灭剑。” “哦?”林季奇道:“细细说来?” “各家所长,众奇之术,谓之万。染因果,得业报,业者灭也!此剑一出,因果万千尽灭消无,为之万灭!” “好!”林季笑道:“那就以此为名,此剑名为万灭!” 咔嚓! 一道惊雷,随音落下。 方云山骤然一喜,眼见那寸步唯艰的道成之基又近一丝! “圣主,我今日甚有所悟,先自去也!”方云山拱手大礼喜声叫道, “好!”林季应声未落,方云山衣袖一甩早已不见。 唰!唰!唰! 随着方云山踪影不见,那四外剑光纷然四落,转眼之间,域境破碎,荡然一空。 …… 明月当头,满眼黑寂。 那栽倒满地的少年,早已站起,却是一个个兴奋不已的谁也不愿退去,全都挥着长剑学起方才林季的样子,点、挑、劈、刺有模有样。 只有莫北仍旧抓着那柄长枪,时而呼呼生风的舞动几下,时而凝身而立闭目沉思——别人都是在模仿那剑法,可唯独他却在想着怎么能破去。 嗡! 正这时,猛听一声龙吟铮鸣。 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停下了手中动作,扭头看去。 只见亭台之中,刚刚不知去了哪里的天官再次出现,手里抓着一柄锈迹斑斑的半截断剑。那剑正有些不受所控的横伸而起,仿若随时都将破冲而出。 这般奇景,就连林季也大为不解! 此前倒是有过这般状况,可那是人圣之剑被姜忘施了诅咒所至。这柄血离长剑此前一直带在萧长青身上,此后也片刻未曾…… “嗯?”林季正自奇怪,却见那剑微微摇晃,好似正在追寻某处。 仔细一看,那众多少年都已停住,有的正向他施礼,有的则是一脸惊奇。仅有站在远处的莫北,好似对突然再次出现的林季一无所知,依旧舞着大枪连连刺落抡起,仿若仍沉在那时对战之中。 可奇怪的是,那剑遥遥所向,指的就是莫北! 随他身形晃动时左时右,且在同时,那嗡嗡鸣声也越来越响。 林季从那剑嗡声中,未曾听到半丝敌意,反而更像是……一匹走失千里的老马,突然远远见了主人样的欣喜! 难道是…… 林季猛的一下想了起来! 当初萧长青赠他剑时说过,这柄看似破破烂烂的锈铁长剑名为血离,据传曾是圣皇麾下征北大帅莫一鸣所遗之物。 而在翻云城地下的圣堂牌位上所见,征北大帅又是名为莫戮。 无论怎样,那征北大帅应是姓莫没错。 莫帅…… 莫北? 难道当初这个偷学武艺的马奴小厮竟是莫帅后人? 被这剑中之灵窥到了血脉气息? 林季仔细再一看,莫北左肩下方的甲片上果然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暗黑色血迹,应是早前不知何时受过伤。 林季想了想,索性顺从剑意,突然松开了手。 嗖! 那剑猛一的一下狂跃而出,林季怕有意外,也赶忙飞身近到。那柄血离断剑临到莫北身边骤然停了住,连声嗡嗡长鸣,一下又一下的擦在后甲上。那样子,就是撒娇的老狗不停地舔着主人裤脚。 可此时的莫北,却仍旧沉寂在破解剑招的冥思苦想之中,微闭着双眼一动不动,仿若对此间乱象丝毫都未曾察觉。 “哎?有了!”突然间,莫北猛的一下睁开了双眼! 第一千一百四十四章道阵门下,丁氏兄弟 呼! 枪似狂龙,瞬化疾风! 猛的一下,莫北腾空而起,直向天冲! 那大枪呼啸一声,震得四下时空咔咔声响。 “去!” 突一声喊,长枪一转,倒射飞出! 砰! 砰砰砰! 接连炸起的音爆声赫然惊鸣! 一众少年刚被那一声怒喝震醒,抬头望向那大枪远去惊空,谁料那枪竟陡然一转,反身而回! 随着道道刺耳长鸣,几个修为稍弱些的少年猝不及防,当即被震倒在地,可那枪仍旧去势不减横冲而来! 眼见有人躲避不开,离着枪头最近刚要一步跃出的洛小寒,咬紧牙关回身一挡! 当! 枪剑交鸣,金铁回荡! 咔嚓嚓! 洛小寒一连退后七八步,步步踩碎青石,深陷入地三寸多深! 大枪急颤,嗡嗡声响,其之余势这才收住。 再一看时,莫北周身四外红光爆闪,很快,又一息而没。 咚的一声,坠下地来。 那四外红光虽已敛去,可整个人的神色却已惊然大变。 “破境了?!”白夜甚为惊愕。 “对!”站在他身边的林春点头应道:“已是开灵境了!” “恭喜莫队!”一众着甲少年满脸喜色的拱手相贺。 真要说起来,自三境炼体破入四境开灵,也并非难事。可在一念之间,瞬息而成却也不易! 道途遥遥千万里,开灵破境初入径! 若不能破境开灵,即便天资再好,基础再牢,终其一生也不过碌碌武夫而已。 习武、修仙之分就在此间! 也可以说,从这一刻起,莫北才真正算是修道之人。 别说林春、白夜、罗胖子这几个太一晚辈当中的佼佼者,就连林季当年跨过这一步,又是何等艰难?! 更加不可思议的是,早在一年前,这小子还仅是个躲在假山后偷学武艺的奴役小厮而已! 一年之内竟能破境开灵,这般成就,怎能不令人甚为惊叹? 更令林季甚为惊异的是,刚刚那柄独自飞出的血离长剑,也在同时大生变化! 剑身上下那一片片不知经了几多岁月凝结而成的斑斑铁锈,瞬间碎化成烟,露出一道道赤血红光。 那光芒经月一照,如水荡漾,怒盛其光! 就连旁侧小河,远处亭台以及四下里的奇花松柏也都蒙上了一层亮红霞衣。 嗡…… 那剑悬半空,清声幽脆,如歌如泣。 宛若情将就断,生死欲离! 当初,萧长青赠剑时就曾说过:此剑似有诉歌,似若不甘! 血离,血离!竟是如此! 直到此时,一念开灵的莫北这才醒转。听到鸣音回头一望,那柄悬空而立的短剑连点三下,如似躬身礼敬一般,随后轻飘飘的落在他手中。 莫北看了看手中剑,又望了望林季,慌忙跪下、恭恭敬敬的两手奉上道:“天官大人……” “不必还我了。”林季笑道:“看来,你才是这柄剑真正的主人!由此也好了一份因果,更不枉萧兄一赠!此剑名为血离,原是一位上古前辈贴身之物。那前辈一名莫戮,另唤一鸣。无论怎样,应是你莫家先祖!既然缘逢际会、剑已认主,自是天意使然!你就安心收了吧!” “这……”莫北仍旧直跪在地,绝不敢受。 “起来吧!”林季长袖一荡道:“天生因果,正心为道,尔等好自为之吧!”说着,身形一闪,飘然不见。 …… 钟府后院竹林深处,原是钟老太爷修生养息之地,此时却弥漫着一团浓浓雾气。 雾外亭中,正有两个几乎长得一模一样的微胖老者隔桌而立。 那桌上中间摆着两盏牛眼大小淡绿色的茶碗,旁侧四外满是层层落叶,有的青绿,有的枯黄。 “两位大师,辛苦了!”青光闪过,林季现出身形,冲着两人一躬到底。 两人扭头看去,稍稍一楞,随而赶紧回礼,异口同声道:“天官客气!此为我等份内之事,怎敢受此大礼!” “敢问两位前辈……”林季拱手起身,却不知怎样称呼。 “前辈两字怎又敢当?”左侧老者拱手回道:“道阵门下,丁向左。” “丁向右。”另一人也同声回道。 相貌如一,姓名同似,应是孪生兄弟。 不用再说,林季稍稍一想便就清楚:那九离封天大阵各镇一州,每处都有一位入道门人守护左右。就比如,守在京州的是高大人,守在青州的是南宫浮云一般。 可这襄州所镇之物却是花开两枝干的阴阳双生藤,故此,道阵宗就派了一对儿孪生兄弟。 “幸会!”林季又拱手一礼,随即也不遮掩,指了指桌上杯叶道:“这便是那聚灵之阵?” “是!”丁向左解释道:“此间两杯所在,便为两位尊夫人当下之所,余外落叶尽为周天之气,青绿为灵,枯黄为厄。灵厄易换,周始不息。此间之阵,正为聚灵阻厄之用。临期大至时,更能借以回天。” 林季低下头来仔细看了看,他对阵法一道虽然也多有经遭,可与这两人相比自是远远不及,一时间也瞧不出奥妙所在,仅能得知,昭儿和小燕被层层护在其中。 “两位……”林季抬头问道:“我有一事不明,还请赐教。” “天官请讲。”丁向右回道。 “陆昭儿也好,钟小燕也罢,虽然资质也算不凡,可都不得什么天纵良材——修习至今始终未见道境之门。怎会突然之间,全都临近破境之日?又是赶的这般凑巧,几乎同时将到?” “而且,仅是孕期将至而已!岂不是自然寻常么?又怎会惹得什么天道风云,招来这般事大?” 两人一听,很是奇怪的对望了一眼。 “天官。”丁向右奇道:“难道没人与你说过,此间一切皆是因你而起么?!” “因我而起?”林季不解:“这又从何说起?” “你是天选之子,而且还是全境而出!”丁向左补充道。 “那又如何?”林季更加奇怪道:“在我进入秘境之前,两人早有孕身。就算我破而全出,那也是后来事。怎又会再受所及?就算天选生劫累至妻儿,可明明怀子在前,破天在后,又是于此何干?” “此言差矣!”丁氏兄弟不约而同道。 “天官。”丁向左问道:“高师弟说,你此前曾与轩辕太虚决战皇城之巅。那时,你可看出他与旁人有何不同之处?”(本章完) 第一千一百四十五章天人交合,雷生异像 “不同之处?”林季稍想了下道:“那轩辕太虚承袭圣皇血脉,的确修为不凡。皇城一战中,我虽险胜,却也灵力枯竭身负重伤,若说他与旁人有何不同之处么……便是他那道韵之中,似有一股圣古磅礴之意。可也仅此而已,图有其形,尽无其力。” “那便是了。”丁向左道:“轩辕太虚乃圣皇一百七十九代孙,其之历代母族皆为青丘。传承至今整整八千载,妖血浸染,百代单传。可直到如今古韵仍在,磅礴惊天!足以可见,那血脉之力又是何等不凡!” “圣皇仅有一子,在他进入秘境之前,那狐妃身已有孕。圣皇破天而出后,此子随劫而降——正与天官形同一般!” “哦?”林季一楞,仍是没想通内中关窍所在。 “天官当夜可有惊雷浮生?”丁向左又问道。 “当夜”自然指的是新婚当夜。 “有!” “如料不差,且在那时你已被定为天选,只是你毫不自知罢了。正所谓天人交合,雷生异像。无论你破境与否,天选之血已然传世。” “圣皇之后,算你在内,共有八位天选,除却一千年前悟道浩然的兰先生、两千年前转世重生的天机子以及五千年前童子灵心的慕晚白之外,其余四位皆有此相。” 林季一听不由好笑道:“照此说来,这天道也未免太不正经了些,竟还躲在天上偷听床风不成?若逢哪届天选是个风流子,岂不是夜夜有惊雷?其之血脉怕也早就遍布九州了吧?” 丁向右喉结连动,似是硬生生的咽了句什么话,稍稍平定了下心绪,这才回道:“哪有这般容易?!天有所赠,必有所夺。天官不妨一算,在这八千年中,轩辕一族整整历经一百七十九代!而这其中,当年太子寿成共计八百六十三岁,那轩辕太虚又寻了个法子苟且偷生活了两千年。平均下来,其余那代代传人又是阳寿几何?” 六千年,一百七十七代…… 又是代代单传! 一代命数尚且不足而立之年! 林季暗在心中一算,这才觉得有些不对头,急声问道:“那除了轩辕一族,其他几位的后人又是如何?” “后人?哪还有什么后人?!”丁向右回道:“自圣皇至今,这整整八千年来,仅有你和兰先生破天而出。其他人的子孙血脉乃至同族晚辈不是个个胎死腹中,就是未及满月便自夭折!” “此乃神罚灭世!无力回天!” “不仅我道门!”丁向左接道:“那妖族大鹏、鲲吾、苍蟒等几大上古神种正是因此而灭绝,龙族敖家原本有风、火、雷、毒数多分支,如今也仅剩水系一脉!鬼宗本无子嗣一说,佛门破戒者也入不得天选,倒是由此无伤。这许多年来,随着道门天选接连损落,已有六大传奇世族先后不在!而当下,又到天官!” “所以,为道门之后续,为天下之大计。我等受了掌门之令,聚成此阵,以避天灾!”丁向右继续说道:“太一门、三圣洞、明光府、金顶山等一众大小门派各有所图,全都派出人来尽力卫护。自然,这其中想借天喜之气分一道莫大福缘的也不在少数。如此,那众多修者才纷纷齐聚襄城。想那大期当日,更为众多!” 丁向左接道:“两位夫人本在六境上下,因这一股圣胎之气,其之灵力愈来蓬勃,将在临产时,最为鼎盛。极有可能同时入道!” “而天官自从破境而出后,那圣古昊意越来越强,一旦惊动胎息,引了大气外散,对两位夫人当下而言却非妙事!这才不敢让天官与两位夫人提早相见!” “原来如此!”林季这才了然,忽又奇道:“既是神罚灭世,那太子当年又是怎地活了八百多岁的?” “那时圣皇尚在,且是天下未乱。”丁向右接道:“此中详情,我等也不细知。料想应是那天选命数与其族运相关。圣皇破境之初,气运如虹,人族大兴,其之血脉也自寿长。自他莫名失踪后,天下纷乱,人族气运也随而衰减,其之子孙自然命短。” “天选五子,各表一族。兴衰往复,因果相缠。天官既是全境而出,又以因果为道。定可探其妙处!却不是我等再晓之事了。不过……师祖在时曾说,举世为棋天选为子,其余人等却连尘埃都远之不及!若想天下永安,久世绵长就要看那当代天选能否破局而出了!” 丁向左又道:“自天官破境之后,掌门师兄就告知我等,天官有疑尽言不讳。圣皇留给道阵宗的图册中,曾有一句批语道:“天选之子,非劫当弃!” 林季一愣道:“这又何意?” “是说……”丁向右顿了下道:“所谓天选之子,看似风光,造化无量。可实则却是那上天所选的一枚棋子罢了!若能搅动风云,落根生劫便为当用!不能,便为弃子!” 上天所选的棋子…… 听到这里,林季又想起那时洛离之言:“天机得其半五,柳左安知其二三,轩辕无极参出八九,简家兄弟误入歧途!那其他人等,皆是污眼凡俗,乱扰与世罢了!” 原来,当年圣皇早就悟出这一层,可他最终又选择了怎样的一条路呢? 莫名失踪? 那仅是凡俗不知罢了! 可他到底是身消道尽,还是羽化飞升了去? 林季一时间也想不清楚,索性也就暂时放下,拱手一礼道:“多谢两位赐教!” 丁氏兄弟赶忙回礼,齐声回道:“受命亲理,本应如此!” 林季看了眼桌面,随口问道:“那大期之日该在何时?” “七日之后。” 七日…… 林季微微点了下头,又盯着桌面上看似乱糟糟的杯盏落叶稍看半响,突声说道:“既有各派人杰卫护,又有道阵宗鼎立相助。这法阵又何处建不得?却偏偏要修在襄城……应该不是想用钟家势头。而是想借九离封天大阵之力,更准确点说——是想借那阴阳双生腾的反噬之力吧?” 丁氏兄弟微微一愣,不约而同的对视了一眼。 “而这片树叶……”林季说着,从桌面上拿起一片眼渐枯萎的黄叶道:“又是指?” 第一千一百四十六章入道引雷劫,道成化天怒 “荀九千。”丁向右道。 丁向左接着解释道:“他是司无命的师兄,两人同在长生殿并称左右护法。那年老殿主不知怎地,突然暴毙而死。随后,荀九千与司无命为争殿主之位斗了个你死我活。那时的秦烨刚刚兵起云州。数年前,在襄城西北突然发现了一处上古遗迹。经查,内中枯骨正是荀九千。” “哦?”林季微微一愣道:“可是白慈山?” 那时,他与悟难紧随人后所闯入的墓穴遗址可不就在襄城西北? “是!”丁向右道:“早在很久很久以前,襄州仍是三足而立。可那时钟家尚未来此,与三圣洞、太一门鼎足相争的正是长生殿。” “长生殿原为圣皇起居之处,那群阉党近水楼台最先发觉圣皇失踪后,率先发难,假传旨意夺了好大一片灵山福地。其中一处,就是白慈山!” 丁向左接道:“其实,那白慈山原本真是墓穴,是为灵妃而建,只是尚未完工而已。其地甚为隐秘,只有负责监造的一众阉党才知详细。圣皇失踪后,大墓由此停工,由此被长生殿据为秘处。都说荀九千早被司无命所害,可随着遗址洞开才发现,那家伙竟是自封于此,想要借地灵之气,修长生之道。” “传说,他与司无命两人同时入道,又是几乎同步道成,一人修岁月,一人悟长生。可笑的是,那修岁月的,熬不住岁月,径直闯入我道阵宗。那悟长生的,得不了长生,被破了墓道灵光后,一直陷入半生半死之中。” 经他一说,林季立时想起墓中高台上那具端坐在蒲团上的枯骨。 想必那人就是荀九千? 低头看了眼手中枯叶又放了下:“这么说来,此阵可要汇一州之力?!” “不止于此!”丁向右毫不避讳道:“入道引雷劫,道成化天怒。如今,天选有子,乃是与天争运。地运如龙,可承载那大秦基业千年,余下三分仍可孕出无数绝资少年,若是争了一丝天运又当如何?” “表面看来,仅是天官有子,一己私事而已。可实则却是我道门子弟与天相弈,搏一份莫大机缘!若成,天下有益;若失,襄州方圆,将成死地!” “此阵更是非同小可,既关乎两位夫人及天官血脉之安危,又涉襄州气运,九离封天之存亡。若我道阵宗及天下修士坐视不理,任由两位夫人道生自灭、天劫雷落,怕是九离大阵也要抵受不住!到那时……天官也知,一旦阵破,又是何等后果!” “分做两地,不若合同一处,也好集天之力,顾照周全。天官你看……” 说着,丁向右伸手指向桌面道:“此阵虽是建在襄城,可一旦大期将至,将会囊括南北、横漫东西,数有七千八百里!仅是当下,也有千里之阔!这两盏玉杯便是此时位于大阵中心的两位夫人,外间落叶,正是此间修士万千。这一片片嫩小初芽,是各门派来的道下弟子,这两叶稍大些的是我兄弟两人,这是鲁小友,这是钟庄主,这片甚为厚大的正是方道友……” “余外这些枯黄将碎的,正是其他旁门外道,有你方才所知的原长生殿左使荀九千,有大夜鬼王,有东渡佛影婆呵耶,此外还有几道模糊踪影敌友未分,始终徘徊在阵图千里之外。” 林季微微一皱眉道:“可要一并除去?” “这倒不必。”丁向右回道:“此间外道虽在襄州盘恒已久,却也未曾行过什么大恶之举。恰是相反。还对一方民众大有助益。比如那大夜鬼王,其之所修噬魂道,专门吞噬恶鬼冤魂。在他所辖百里之内人鬼两安,恶徒勿敢。别说什么恶鬼伤人了,就连鸡鸣狗盗也避之不及。民风之良善九州罕有!” “那婆呵耶原为阿赖耶识座前弟子,本来修的善恶双身法,可不知怎地出了差头。恶念破碎,仅余善根。所行缘法又是信仰之力,正所谓恶者惧,善者信,一方民众更是个个心存良德!加之他肉体魂念出不得古刹三里,俗被人称三里佛。向来求有所达,愿尽其成。其之所行,善若大焉!别说襄州境内,便是纵观那佛宗万千,怕也罕见其有!荀九千早坐化已,如今早是半生不死之态,就算他真有什么恶念也施行不得。” “余外旁道大致如此,就算仍有二三怀有不测之心,可其个个修业有限,如今襄城内外道者云集,些许小怪自是不足挂齿!天官倒是不必担忧。” “那就好!”林季点了点头,拱手谢道:“有劳两位了!” 丁氏兄弟赶忙回礼道:“份内应命,不敢托劳!” 林季荡袖一摆,飞出院外。 …… 天似墨染,月似弯钩。 通往襄州大道上,正有一匹赤红健马奋疾扬蹄。 马上之人体态婀娜,被那一身紧身黑衣包裹得凹凸有致极为诱人。 随那快马一路狂奔,一股股如蕊香风四下弥漫久久不散。 跨跨跨…… 眼见马上人影越来越近,斜面山丘后呼啦啦站起四五道人影来。 “大哥!这小娘们儿可真够味儿啊!”一个尖头鼠目的小瘦子满脸淫笑道。 正当为首的青脸壮汉,瞪着一对儿小眼嘿嘿笑道:“老规矩!老子爽完了赏给弟兄们!” “好咧!” “嘿嘿,今晚儿又能开荤了。” “老子可要大战三百合!” …… 几人笑的肆无忌惮,更是各个浮想联翩。 眼见那一人一马就要拐过山口,小瘦子猛的一下扬起手中红旗! 砰! 路口两边草丛急动。 一条足有手腕粗细的绳索骤然横起。 跨跨跨…… 清脆的马蹄声越来越近,眼见着就要被一步绊倒。 等在山坡上那几人早就红了眼,一个个好似发了情的兔子般直往下窜! 砰! 猛一声响,震耳欲聋。 “着!”跑在前边的汉子满心欢喜。 可那小瘦子却呼的一下停了住,有些担忧道:“大哥,听这动静儿好像有点不对劲儿啊。咱是不是撞到仙板子了?” “呸,仙你个祖家板板!”青脸大汉仍旧趟在草里,一边飞奔向前一边破口骂道:“你见哪个修了仙的娘们儿,骑马独行的?你小子要是不敢来,那一会儿就别想……” 噗! 一语未落,那大汉的脑袋呼的一声飞到了天上!(本章完) 第一千一百四十七章青城长老,罗刹妖 哗! 小瘦子吓了一激灵,还没等惊喊出声,就被兜头落下的血水浇了个底透。 紧接着后脖子上一凉,似是被什么东西刺破了皮肉。 哪还顾得上疼? 小瘦子慌忙叫道:“仙,仙姑饶命!小……小的还有大用!” “哼!”背后响起一道冰冷至极却又格外动听的声音道:“留你这淫贼用作何来?!” “仙姑留情,小的本是宫人哪曾作恶?”小瘦子慌忙叫道:“是被这群恶汉携裹而来逼不得已。仙姑,这群天杀的恶贼近来抓了不少乡妇全都关在山上。若是仙姑成全,小的愿前往带路!” 背后那人稍稍一顿,随即冷声喝道:“走!” “是是……”那小瘦子连连应声,尿水顺着裤脚流落一地。 淡白色的月光下,那小瘦子迈步如飞,一个劲衣女子手持长剑紧步相随。 等这两人一前一后跃过山岗去,山头坡道上树影一晃闪出一道人影来。 麻衣半卷,草鞋沾泥,满头乱发,一脸皱纹,仿若刚刚犁锄晚归的庄稼老汉。 “哎!这丫头!真是不省心啊!”那老汉微微摇头一叹,慢悠悠的装了一袋烟,随手一指。 噗! 火苗闪过,青烟腾起。 那老汉美美的抽了一口,刚要迈步向前,突然眉头一皱,扭头望去。 只见不知何时,从他刚刚闪身而出的树影后又多出一道青衣人影。 见他望来,那人微微一笑,拱手说道:“见过灵尘长老。” 老农一楞,赶忙满礼相还:“见过天官!” “你我旧故,无需如此!”林季荡袖一摆,止住了灵尘全礼之势。眼望远处山丘道:“不愧罗刹血脉,仅是一年之余便有这般修为,怕也即将入道了吧?” “不错!”灵尘面露得意,微微点头道:“若非我强力压制早已破境,只是……她毕竟半人半妖,若是根基未牢,恐有后患。所以,这才任她肆意杀伐,以血筑基。可如今她已在六境之巅,仅以凡俗恶血难成一二,沿途杀些恶匪……聊胜于无吧!” 林季笑道:“于是,你就暗中跟在她身后,既盼她多杀些妖祟助其修为,又怕她真遇到了什么大妖恶鬼深陷不测?!灵尘长老,那青城山上徒众千百,可未曾见你如此爱谁!这般行径更不似你这闲逸农夫所为,莫非……还其中有什么隐情不成?” “咳……”灵尘闻听,猛吐了一口烟,差点儿被呛了到。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沈龙与我曾有救命之恩,代他教个徒弟也是分内应该。这隐情二字又是从何谈起?天官,莫要说笑!” 灵尘板着那一张皱纹满布的老脸,混黄两眼中生出几分不悦之色,若非林季今非昔比已是全境天选,恐怕仅凭这一句笑谈就要当场翻脸! 林季却似完全没看见一般,极是好奇的问道:“灵尘长老,那日我小英上山时,曾听你亲口说过。他是罗刹妖与人族女子的子嗣血脉,却不知……她父母皆为何人?” “这……”灵尘长老一顿道:“我也仅是听说而已,他究竟又是谁之血脉我也不晓。天官又是何来此问?” “咦?!”林季故作惊讶道:“这就怪了,我最近可听说,小英的父母不但清清楚楚有名有姓,甚而还都大有来头!其父是明光府墨守魏丹青,其母是罗刹公主血莎。此事于旁人而言,或许是隐秘私情。可对你来说,却应早知底细。莫说她父母的姓名跟脚,怎地就连她到底生父为妖还是生母为妖,也都弄不清了呢?若说此间并无隐情,谁又能信?” 灵尘抓着烟杆的手微微一抖,长长的吐了口烟气道:“天官,事已至此,那往日曲直却还重要么?” “重要!”林季收起笑意,两眼紧盯着他道:“天下诺大,那往日恩仇我无意知晓,可永安在即,这人妖善恶,我定要知个清楚!灵尘长老,为人为妖,哪个更好些?!” 灵尘闻听蓦然一惊,好似不认识一般,重新打量林季一眼愕然惊道:“此间隐秘知者寥寥,你又是从何知晓?!” 林季一笑道:“大秦在时,虽是妖鬼成灾,可能明目张胆聚成一地的仅有三处!云州青丘之狐、紫云之牛,另外一处就是位于青城的十万大山。” “虽是对外言说,方便弟子历练,养妖为战。可总觉得有些不对!秦家为补地运之气,四处抓捕妖鬼投入镇妖塔中,却是为何一直不对青城下手?” “太一门、三圣洞等大小门派的弟子若是隐之不报,暗中加入监天司一经发觉立时处死。就算早有备案,也仅能在位及县捕难升半步,可为什么偏偏对青城山网开一面?太一门、三圣洞可有道成坐阵,秦家都毫不留情,青城仅你入道巅峰,又是哪来的法外开恩?” “当然了,那时,我仅是心有所惑罢了!” “听闻小英父母那一番人妖情史后。突而惊觉这其中定然有人说谎!可这谎言却又偏偏奇怪的很!既然对她人妖混血一事毫不隐瞒,又是为何非要隐去她父母名姓,又乱了男女之分?” “直到这时,我也仅是甚有不解而已!” “方才不久,我见了道阵宗的聚灵法阵后,这才恍然大悟!” “那阵中叶分青黄,道与旁门。而你青城圈养妖众,正为掩人耳目!因为……那山中有妖,任了长老!那十万大山,妖气冲天,经年累月之下沾染几丝妖血之气也属平常!任谁进出,又能一眼察觉那堂堂青城大长老竟是罗刹妖!” 林季说到这儿微微一笑道:“自然,这一切也仅是我推测而已,直到方才你自己露了马脚。” 灵尘一听,微微后退两步道:“林天官既已知晓,又将如何?” “灵尘长老……”林季一笑道:“人也好,妖也罢,我其实并不计较!你可能也已知晓,大梁寺主也是妖,不久前我还曾助她入道。那雷光寺主持也是妖,我先后见他两次,全当不晓。我与牛鹤大妖称兄道弟,也曾养过一鼠一猫。自任妖捕以来,我从未有过人妖之见,向来所为所求的仅有善恶之分!” “灵尘长老,如今,那前情往事可能详说一二?”说着,林季话音一重道:“为你,为小英,为那青城浩劫都应如实相告!” 第一千一百四十八章新成员,征南先锋 “这……”灵尘稍稍一顿,连着吧嗒吧嗒猛抽了几口烟,突而好似下了番狠心似的,抬起脚来狠狠的磕了下烟袋,血红着双眼道:“好!” “整整六百八十五年了!从未向人提起!如今,老夫就说个痛快!” 林季并未应声,只是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天官所言不错,我与小英都是人妖混血之子。其之不同的是,小英是人父妖母,而我是人母妖父。我的父亲是当年的罗刹妖王。也是小英的外公……” “当年我父亲尚未封王,甚至连太子也未落在名下。那时麒种妖国虽被兰先生一斩其皇,可其势力仍然庞大无匹,随时都将吞没罗刹。于是,我父亲毅然独往九州,想要亲见兰先生面北称臣、以保其族——妖国与罗刹虽溯本同源,可与你们九州之内和极北蛮族一般,千万年来始终势同水火!一旦被妖国吞没,必有灭族之危!” “可反观青丘、紫云两族不仅一直无恙安然,甚而还能与大秦皇族续往通婚。甚而那当年圣皇血脉一直由青丘所传!我父之意,便是借九州之力,独存南海之罗刹!” “可等他来到九州之后才知晓,当年那赫然惊天的兰先生已然不在!而秦家四乱方息不想由此招惹妖国,可同时又想拉拢罗刹,为之将来留下一寸桥头堡。于是,秦家明里暗中施了些手段,说通青城掌门在其辖内辟出十万大山,用以收养罗刹子弟。” “在这期间,父亲与一人族女子暗生情愫。随后生有一子,便是老夫。” “那一年,妖国新后知晓了父亲的意图,暗中派了几个大妖径来中土肆意狂杀,接连嫁祸在罗刹头上。事出突然,又是恶性极大,秦家眼见遮盖不住,索性矢口否认推了个干干净净!” “又怕在监天司细察之下有所发觉,由秦腾出手带着一众大内高手横卷十万大山,陆续逃往中土的罗刹一族就此灭绝!父亲血战不敌仓惶逃回南海。而我却被掌门恩师锁在秘处幸得一命!” “再后来,监天司三使争印,魏延年、柳左安不知去向,高群书任了监天司司主之位。不久后,高群书独入青城,与掌门恩师闭门三日详谈许久。紧接着,那十万大山再又重启,容了妖族一息之地。可自此以后却再也没有半个罗刹同族。” “我不敢与人言说此中悲苦,只当是人族弃儿无父无母!数百年光阴一瞬而过,恍惚间,我几乎都忘了自己身负罗刹之血。直到那一天,浑身是血的沈龙找上门来,他怀里还抱着个女婴……” “可我……可我当时私念太重,一心觊觎掌门之位,深怕此事被人知晓……” “沈龙见我为难,二话不说转头就走。随后我才得知,因我身负罗刹血脉,无论我如何样样巅峰,又是如何一心向道,却始终不能接任掌门之位。” “师傅临终前微微一叹,把掌门令牌交与师弟灵山。直到那一刻,我才彻底明白!无论怎样,我终是异族!由此也对这名利之事逐渐看淡了去。宁可闲弄花草,静饮茶烟。可在这看似悠闲的背后,却始终心海起伏,悔心日盛!” “正这时,小英又被你送上山来。” “此前接了沈龙书信,不可把内中原委告与你知。一时有感,那当时所说种种尽为己事。天官,这便是内中详情。老夫绝不曾半句虚言!” 林季唏嘘一声道:“想不到灵尘长老竟有这般悲苦前事,那你母亲是……” “凡俗女子,临产而死。我只知她姓陈,连名字都不晓得……弑母者秦腾,我一直也无力……”灵尘微微摇头,满脸落寞之下,那层层皱纹也仿若更深了许多。 看来,灵尘之所以重看小英,不仅与他是罗刹血亲,更是失母同心,感同身受! “那秦腾我已帮你斩了!就连秦烨也碎做烟尘!”林季突声说道。 灵尘闻听猛然一震。 “我母亲也姓陈。”林季笑道:“也是凡俗女子,也算是为令堂血报此仇!” “灵尘长老,生死往故在所难免,恩爱情仇皆是过往云烟,你我修者更应看淡!前路无悔便是大意浩然。前怀既了,那就任由他去。这天地硕大,又岂在粱州半偶青城一角?你可愿随我四战征伐么?” 灵尘一楞,颇为不解道:“以天官如今之威名,足令这九州天下旗至而归,哪又需什么……嗯?天官可说的是征伐妖国?!” “何止妖国?!”林季背负两手眼望长空道:“那秦家所称之天下,不过弹丸九州而已,况且那时青、兖两州尽为不毛之地,维州失心,云州纷乱,余下几州也早是乱象一片,如此这般怎称天下?!” “而我欲成之天下,将要横通四野!无论龙国、西土,还是极北、妖国都要囊括其中!甚而……”林季说着,又指了指如墨饱染的夜空道:“就连那周天诸界也尽在其中!到那时,南海、西土、四野、中州,凡我之土,乐享太平!无论罗刹也好,蛮族也罢,人、鬼、佛、龙、妖,凡我之民,天下永安!灵尘,你,可愿随我一战?!” “我……”灵尘稍自一顿,只觉一股甚为磅礴的威然昊意冲天而起! 轰隆! 四下时空猛地一震,紧接着一方金光大印亮在半空,大半个天际都被照的灼灼生光! 昊意广照,气吞云天! 灵尘眼望天穹愕然惊住,呼的一下想起那日林季入道时的九雷轰鸣之象! 天选之子,果然不凡! 咔嚓嚓! 一道道惊雷此起彼伏,震得夜空云幕层起浪卷! 金光大盛,如日中天! 不知不觉中灵尘两膝一弯,噗通一声跪落在地,拱手礼道:“圣主在上,灵尘愿往!” “好!”林季喝道:“我且命你为征南先锋!自即日起,并统九州妖族!旦有令出,誓勇南下!” “谢圣主!”灵尘伏身回道。 呼! 自天空大印中落下一道金光,径直穿过灵尘头顶一没而入! “起来吧!”林季收回大印,扬袖一摆扶起灵尘:“且去看看小英又是怎样了。” 第一千一百四十九章龙脉余运所至 “是。”灵尘应声而起。 稍退半步,随着林季直往深山密处走去。 嘎,嘎嘎…… 远处山头传来一阵乱鸦惊鸣,紧接着又是一群群各样飞鸟惊空四散。 当! 恰此同时,对面那座宛如悬空立掌般的山顶上突然响起一道清脆钟声。 虽隔十余里,可林季却一眼望得清明,正在山头立有一座破落小庙。 那钟声正是由此而出。 夜鸟惊飞满树风,空山古寺晚来钟。 “该不是……”灵尘面色一凛,刚要急掠而去。 “无妨。”林季不紧不慢道:“襄州境内一向太平,哪只妖鬼瞎了眼?敢在此处乱为?些许邪祟罢了,小英足以应对!” 灵尘微微一愣,抬头看了眼满天星斗,这才恍然。 按方位来算,此地正处襄州正中。 太一东南可望,三圣西北遥见,顺着官道一路前去百余里便是钟家所在的襄城。 若说其他地方妖鬼丛生,有些鞭长莫及顾照不周倒也平常。 可真有哪只妖鬼敢在这里作乱的话,怕是那三家脸上都不好看! 最多也就是流窜邪祟暂居一时,一旦发觉此处乃是三危之地,早就逃之不及! 以小英此时六境巅峰之力,自是绰绰有余。 关心则乱,恃恐有余。 “灵尘长老……”林季信步向前,指了指四外惊逃的鸟兽道:“不久前青城有劫,那般景象可比此时壮阔万千吧?那又是怎地一回事?” “是……龙脉余运所至。”灵尘仍有些放心不下又向远处山头望了眼,进而详细解释道:“圣主早知,那大秦所建的镇妖塔名为禁锢妖邪,实为镇拢地运之气。” “而那破口就在青城山。” “哦?”林季扭头问道:“那又是怎地一回事?镇妖塔不是早就破碎了么?怎会又生这般浩劫?” “这……”一时间,灵尘好似不知又该如何解释,习惯性的装了一袋烟,随手点着紧着吧嗒两口,这才道: “龙脉所集乃是九州气运,汹汹升腾宛似烈焰熔炉。如此一比,那镇妖塔便是炉膛,不断被关入其中的妖鬼邪祟便是木炭柴薪。” “木炭一燃,其下煤石——也就是龙脉之力才会续续不断。” “九州各处也能由此得气运之福,形若温气暖水。” “而经炼化之后,这方熔炉的残渣出口,正在青城。更确切的说,就在那十万大山之中。” “正因如此,那十万大山才一直妖气弥漫,最适狂生。” “一旦那些大妖成了气候,乱出作恶,又被抓去投入炉中。以此循环,周而复始,才有大秦社稷千年。青城由此也被知情者戏称为——养薪门。” “原来如此!”林季微微一点头,心下暗道: “原来这所谓的龙脉气运就如前世暖气一般!那镇妖塔就是个锅炉,需要不断的加些木柴,也就是妖鬼邪物进去,从而引动龙脉之力汹汹而起。形成的热量也就是气运,再被秦家及各派瓜分。炼化后的残气,也就是煤渣都排在了青城十万大山之中,从而孕妖而生。一旦那些妖王成了气候,又被当成柴草仍进炉中!” 灵尘吐了口烟,又解释道:“自镇妖塔破碎后,再无残气经出。可监天司也同时散落,再也没人砍柴捉妖。于是,我就让小英身入山中,以杀炼性以血筑基。本来这一切都在掌握之中,可谁知……那一日,山生巨裂,轰然坍塌!一股从未听闻的浩荡妖气狂涌而出!数万妖众,竟在一夜之间化出人形!拼死狂冲之下,青城弟子哪又拦得住?” “幸好,那些妖中,成了气候的倒也不多。虽已化出人形,也不能怎样。只是……”灵尘说着,那张本就刻满皱纹的老脸猛然一沉:“只是我在追捕残妖时发现了两道似曾相识的身影!后来一想,此事多半与这两人有关!” 林季停住脚步扭头问道:“什么人?” “一人是秦家旧部,秦戮。我与此人原早打过些交道,他虽然只有入道后期的修为,可却素以阴心很辣著称!很有些手段!历来是被当做秦腾的接班人培养的,尤其在秦家暗部中的地位,更是首屈一指。就连秦家嫡传长子秦盛也远之不及!” “另一人,是我罗刹叛逆唐三!” “我罗刹虽弱,可妖国若想一举吞没也是不易!数千年来一直未能得逞。直到这孽障唐三出现! 他本是罗刹旁支,一直对嫡传王位跟耿耿于怀,早曾作乱,父亲容他一命。谁知竟不晓悔改,反而阴狠在心,暗与妖国勾结。先是暗用毒计杀了我父亲及其他几位罗刹大能,随后又引敌破城,致我罗刹数千年基业功亏一篑! 如今,我罗刹一族死的死,逃的逃,全族上下仅有他唐三卖主求荣得了好处。据说,近来还娶了妖国公主,成了妖后身侧一等红人!” “青城异变,而这两人又乍然而现绝非偶然!只可惜,我修为不济让他们逃了去,未能亲报此仇!” “秦戮,唐三……”林季默念一声道:“我记住了,旦有得遇,定不相饶!” 当! 当当当…… 正这时,山头庙里又接连传出几道钟声。 而且一声急似一声,仿若号角连鸣。 “嗯?”林季眉头一挑,身形一纵跃上山头。 山顶峰头,粗枝断木横七竖八草草的围了个寨子。 正中大门早被斩成两半,旁侧两边四五个恶匪身首异处倒在血泊之中。 与山下那群妄徒的下场一模一样,应是小英所为。 那寨子正中并无房舍,当心处立着一座破破烂烂的青石小庙。 破旧的庙门半掩虚关,上方匾额歪歪斜斜,虽是裂痕斑斑年代古老,可仍清晰可见,上书“大衍寺”三字。 当当当当…… 内里钟声越来越急,隐隐还有一道道金铁交鸣之声。 咔嚓! 林季一闪而入,庙门轰然碎裂。 从外边看去,小庙不大,最多不过六七丈方圆。 可内里却别有洞天,靠着后壁竟有一口深不可见的大洞,远远的斜向而下。 四下里碎石满地,断口犹新,显然,这也是被小英刚刚所斩断的。 灵尘心下慌急,刚要顺着洞口一步跨入,却被林季一把拽了住。 “圣主,小英他……” “破!”林季突而怒声一喝! (本章完) 第一千一百五十章转世重生之地 哗啦啦…… 随他一喝,满棚屋瓦齐坠而落。 满目尘灰中时空迸裂,眼前景象猛一恍惚。 再一看时,哪还是什么破落小庙?而是一座极为硕大的圆形石台! 那石台略成碗状,又是层层增高。 林季和灵尘两人此时正在碗底,仰头望去,那层层台面或坐或立铸有佛像千百尊。 一个个千姿百态,惟妙惟肖。 当当当当…… 一阵阵清脆钟声破耳传来,却是一个干干瘦瘦的小个子,正弓腰扭身奋力的拉动钟摆,一下又一下奋力撞去。 对面那口漆黑大钟一动不动,可内里却不断响出阵阵轰鸣。 那小瘦子后脖颈上血肉翻开,汩汩的鲜血仍自流淌,滴答滴答的血水顺着层层台阶弯弯曲曲的一路往下。 不远处,一身夜行劲装的小英长剑乱舞,正与一尊怒目大佛激战不休。 可奇怪的是,那佛像从始至终一动未动,可小英却上下翻飞前后腾挪,似是棋逢对手难解难分! 砰砰砰砰…… 一剑又一剑疾似密雨般接连砸在那佛像上,惊声震耳,火星四溅。 “这?”灵尘一怔,惊然奇道:“可是佛家幻境?!” “既幻也实!”林季回道:“看来,这又是一处西土恶僧转世重生之地!只是那秃驴还未渡来!” 说着,一脚踏上长阶。 砰! 随他一步落下,四外时空微微一震,脚底突然生出一朵金灿灿的莲花来。 莲花盛开,大光四射。 周围那一尊尊佛像也随着微微摇晃,宛似水中倒影般逐渐模糊。 砰砰砰…… 一步又一步,林季走的很慢,可每一脚落下,都会惊起阵阵涟漪。 沿着长阶步步登高,那一圈圈儿涟漪也随之越来越大,最后竟化成一道道怒卷波涛! 哗! 直到他登上最后一层,一股滔滔大浪怒卷排空,竟猛的一下掀翻天地,四外里的佛像、石台俱已不见! 再一看时,那身处之地乃是一孔极为广阔的天然洞穴。 一块块混若天然的各样巨石层层叠叠散落独立,小英正围着其中一块狂砍不休,也不知那石块又是何样材质,任凭怎生拼力,却连半角残渣也削落不下。 另一旁,那个后颈带伤的小瘦子,抱着半根断木仍旧一下又一下卖力的撞击着一块柱形钟乳石。 咚,咚咚咚…… 那声音远不似方才那般清脆,可依旧脆声悦耳。 “小英!”灵尘甚为担忧的大叫一声,拽出一张灵符刚要掷出,却见林季扬袖一甩。 呼! 风生涟漪四下荡开。 噗通一声,那个怀抱断木的小瘦子轰然倒地。 当啷声响,小英扔下长剑身形一晃。 灵尘一步跃去,赶忙扶了住,伸手探向头顶。 “没事。”林季道:“她只是受了幻像迷障一时累极而已,稍稍静养片刻便可复愈!” “这应是哪方妖僧早就布下的转生之阵!山中小庙地处荒僻鲜有人来,更是层层巧妙故设迷藏。若非那妖僧转生在即,启开阵脚。莫说小英,怕是你我早来半日也发觉不得!” 说着,林季迈步向前,又往洞里深处走去。 三十丈后,洞已见底。 滴答滴答…… 自头顶上方那根手臂粗细的石笋中,断断续续的落下一滴滴水珠来。 正在下方那块卧牛大小的青色巨石,已被穿出一道细细长长,深不见底的小孔。 只是不知那诸多水迹都流到了哪里去。 “老驴,还不现身么?!”林季面朝青石喝声问道。 林季话声方落,那石中小孔水往上涌,冒出个樱桃大小红艳艳的水泡来。 “阿弥陀佛!”泡影里响出一道高声佛诵。 呼! 紧接着,那泡影猛然扩大,如似半丈大小。 内里水波晃荡,幻出个盘身而坐满脸皱纹的老和尚。 “老衲禅空……” 那老和尚紧闭着两眼一动未动,甚至就连嘴唇都未翕合半下,却有一道如钟之声破空而来。 “……不知施主尊名?” 那声响震在洞里回音阵阵。 “妖僧!”灵尘一步冲来,挡在林季身前,冲那水泡中的老和尚高声喝道:“这等虚形假象只能欺辱小辈儿罢了!又在圣主面前故弄玄虚,逞什么威风?!” “圣主?”老僧闻听,呼的一下睁开双眼,定定的看了眼林季道:“难不成,你就是那此届天选之子,名为林季么?” 林季并不搭言,反声笑道:“禅坏、禅空,两大罗汉妖僧,竟然都要转世重生。看来,那西土末日临近不远,万佛将灭即在眼前。怎么?就凭你这将死未死,临渡未渡之身,还想与我一战么?!” 方才一见,林季早已了然:禅坏在巨柳村设下血莲幻阵,禅空在山头小庙留作水影虚像,这两者共处,都为来日转生! 只是……稍有不解的是,这两大妖僧都已修至罗汉境,形如八境道成。 无论罗汉还是道成,虽有千年以上寿岁,可都不能永世长生,却是怎地如此之巧?几乎同时转世重生? 更加奇怪的是,那当初所选,早就设好的重生之地,怎么都在襄城附近? 佛关仍在,东渡难成,他们当初又是怎么…… 不对! 林季猛的一下心念急转,忽而想起,早一千年前,兰先生曾西出佛关,不但一剑惊诸佛,更是由此带回了九尊法相真身! 难道,这一切都与此有关? 如今,西土那边又发生了什么事? “林施主……”禅空沉寂半响,突而鼓着两只死鱼眼紧盯着林季问道:“你虽是全境而出的天选之子,气运磅礴万年独秀。可自比当年轩辕又如何?” “那轩辕无极封佛关,镇蜃墙,传道法与九州,归天下与一统。可称前古无人登峰造极。可最后又如何?一千年前,兰庭趁我佛宗寂灭,独闯西土,杀得万野尽染,血流成河,可最终又怎样?你,又能胜之几许?” “林施主,你可曾听过,那所谓天选之子,只不过上天所选的一枚棋子罢了!身在局中,妄你如何挣扎,又能逃到哪里去!佛、道、你、我,善、恶、黑、白终不过妄眼浮空!” “老衲即便死在你手中,那又如何?只不过比你先走一步罢了。而你,也不过图在梦中!” 林季笑道:“有梦就好!至少梦里啥都有!只可惜,你却连做梦的机会都没了!” 说着他一指伸出。 第一千一百五十一章六叶金莲 啵! 指尖点处波纹荡漾,一道道七彩光影四下荡漾,呼的一下紧紧包住水泡。 那水泡肉眼可见越来越小,内里老僧再也没了方才那般气定神闲,神情慌张的急声呼号,可连半丝音线也传透不出。五官狰狞,手脚束住,随即嗖的一声被缩成蛋黄大小。 林季扬手一摘落在掌心,嗤声笑道:“留你这老驴尚有用处,可不能这般便宜了你!” 说着,曲指一弹径入袖中。 咔! 洞顶石笋再无水滴落下,随着咔声脆响碎成粉灰,化作一只只米大蛾虫四下翻飞。 “着!” 灵尘甩出符去,烈火升起,一把烧了个干干净净。 轰隆声响中,那块牛大青石也砰然裂开,现出一朵拳头大小的八叶莲花,六瓣叶片流光溢彩,另有两片半已枯黄。 “圣主!这可是六叶金莲!”灵尘两眼发亮。 “六叶金莲?”林季漫不经心的扫了一眼道:“可是那老驴的转生之物?” “正是!”灵尘满脸通红,兴奋的有些抑制不住道:“此莲无花无果、无来无去。乃是佛宗轮回一道凝化之物!九品最佳,八品次之。能有六叶金光也属人间极品!” “那轮回一术与我道门夺舍大为不同,夺舍需折道境大减,可却胜在安然,鲜有不测。那佛家轮回一道却是脱尘转世,法力不损。只是甚有危机,一旦轮转不成,便若油尽灯干!” “这老驴是罗汉转世,才有了八叶之数。可却只及化出六叶便已寂灭,即便如此,也属世间罕有。若是早就来此,那老驴涅槃未渡莲叶未展,稍晚一时,那老驴渡化之后,莲叶自萎也是无用!看来,正该圣主得此大宝!” 林季笑道:“既如此,那你就收了吧!他日径往西土,那八叶九叶也随手可取!” “这……”灵尘稍一犹豫,还想再劝,却见林季头也不回的转身就走,心下暗道:“天选圣主何等身份?这区区六叶金莲又怎会放在心上?!” 一念至此,赶忙拜道:“多谢圣主!” 说完便走上前去小小翼翼的摘下莲花收入袖中。 待他走出洞口,却见林季正倒背着双手仰看石壁,旁侧小英仍未醒来,可却鼻息匀畅鼾声如雷。 若非亲眼所见,任谁也不会相信这好似奔雷怒牛的阵阵鼾声,竟是由这娇艳欲滴的少女所发出。 一见小英果然没事儿,灵尘的心这才彻底放下,扭头看了看,也不知圣主又发现了什么,只盯着那一处毫不起眼的壁顶呆望不已,一时也不敢问。 灵尘独自往下又走了一段儿,在洞底深处发现了二十几个被铁索困绑住的乡野村姑。 一个个神情呆滞,凄惨不已。 “造孽啊!”灵尘长叹一声走上前去,嘎嘣声响,拽断铁链,为她们指出襄城去路随后任凭自行散去。 再回来一看,小英已然醒转,正瞪着两眼呆呆的望向林季,听见脚步声响,扭头奇道:“大长老!你怎么也在这儿?小师叔他……” 灵尘赶忙摆了摆手,示意她不要打搅。 天选圣主,气运如虹说不定又悟到了什么莫大机缘! 可他怎知?此时的林季早已神魂游移,渡出天外。 …… 当! 当当当…… 晨曦微光,叶透寒芒。 一声又一声响亮清脆的钟声远自山顶遥遥而来。 一道长若千百丈的青阶石台笔直向上,石阶两旁白雾蔼蔼,深渊万丈。 唰,唰…… 一僧一道两个唇红齿白的少年,手持扫把沿阶往下。 “哎?怎么又是他?”一身僧袍的少年抬头望去,只见石阶尽头站着个青衣人影。 “是,也不是!”道袍少年停住了,歪头念道,“他这次所来并非真身肉体,仅是神识虚度罢了!” “还不一样?”那小僧摸了摸光溜溜的秃脑袋道,“二师兄说,身如渡舟,魂是过客,彼岸无边,虚海无涯!他即便能以神识之力入了玉京山又怎样?还不是恍如蝼蚁?就算你我不拦,他可能踏上阶来?” 小道童斜了他一眼道:“大师兄授法时你又在偷睡吧?只听了前半句,却忘了后半截。二师兄怕我等听得不明白,还特地幻出河道彼岸为详细演说了一回!” “那尘中芸芸万众,就似那水中游鱼,有的吃泥,有的吃虾。可谁也不曾多瞧岸边一眼,一生流尽终是虚无。偶有几只跃起一瞧,见了前方大河长湾知了些湍流缓急已是十分了不得!也被称作一线天机。” “真有大智慧、大毅力、大气运者或可殊命一搏!若能冲到岸上来,便是由此成了你我!” “可这天地又是何等壮阔?即便到了岸边,也仅是洼边寸土而已。其外之界,便要自行探索,就连三师兄此时也不过三山未半!” 小和尚挠了挠脑袋道:“这些话我倒是记不清了,可他最后说几句歌儿时,我倒恰好醒来。却还记得!岸上岸下,佛隔你我,鱼大鱼小,独果难卓,草无善恶,天作长河!师兄,这倒没错吧?” “算你机灵!”小道童道:“若忘了这口诀,怕是下次考你又得挨板子了!嗯……二师兄……” 说着,他扭头向上小心翼翼的望了眼微微露出顶尖的殿角,小声说道:“大师兄最近的脾气可不太好!你可千万警醒着些!别又触了霉头,又罚你做苦,倒又搭上我!” “晓得晓得!”小和尚咧着嘴缩了下脖子,刚要挥起扫把,转头又看了眼阶下青影道:“那这怎么办?这回不撵他了么?” “理他作甚?”小道童道:“虽然根基不错,可毕竟还未道成!又非实体真身,也破不得虚空。仅凭一丝神识之力即便来此,也持之不久。怎地?他还能……嗯?!” 小道童刚说一半,突然满脸惊愕! 旁侧的小和尚也张着大嘴,两眼瞪的溜圆! 他们俩眼见所见,那远在阶下的青衣人影稍一踌躇,随后掀起衣角向前迈步,竟然稳稳当当的落在了石阶上! 当! 于此同时,山顶钟声又惊一响。 道道光影冲天乱舞,正在长阶上方赫然出现一道小小的身影。 那小少年倒背着双手,两目炯炯如电似日直向阶底落下。 “大师兄!”那一僧一道赶忙躬身施礼。 第一千一百五十二章必当登峰问鼎 一步,又一步…… 林季脚踏青阶徐徐向上。 他走的很慢很慢,仿若四下里的时空都已凝固了住。 当! 他听见了响在迷雾里的钟声,可却怎么也那望不透那道挡在面前的光。 一步,又一步…… 林季又继续往前走去。 随着步步落下,他的身形也在逐渐模糊。 刚走了百十阶,就有些看不清楚。 又近七八步,那最后一丝痕迹也被凭空抹了去,了无踪迹! “终究还是早了些啊!”那负手少年摇头一叹,转身走远。 …… 哗啦啦…… 宛若大海归潮般,万籁俱灭! 方才那成千上万道纷乱无比的讯息,一副副奇异绝伦的画面,一道道诡秘无比的声音,瞬间熄灭! 再一睁眼,哪还有什么青阶古道,白雾茫茫? 此时,他仍旧立在洞里,楞楞的望着石壁发呆。 来时未曾注意,去时却察觉出有一道似曾相识的印记,探出神识一查,竟被引入幻境之中! 那幻境应是名为玉京山,算上这回都先后三次了! 那又是何方所在? 林季满心不解,暗下自语道:“若有一日,必当登峰问鼎看个明白!” “小师叔!”林季刚一动作,就被紧盯着的小英看了见,很是担忧的抱怨道:“师叔,你可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又悟到了什么天道玄机。眼见着就要道成了呢。那可是道成天雷啊!我还未曾入道,哪里受得住啊?!” “你这丫头!”林季笑道:“刚一见面就咒我遭雷劈!” “师叔,遭雷是福,多多益善!” 灵尘笑着走来道:“小英骨血硬朗,这张小嘴也向来不饶人。圣主,被俘获的妇孺都已下山了,你看这里……” “炸了吧!”林季道:“此地荒僻,又有秘洞连环。再被妖匪占据为恶反倒不妥。” “是!”灵尘本有此意,一听林季应允从腰里摸出一张红火色的纸符来。 林季扭头看了看,那个引着小英径来此间的恶匪小瘦子早就血尽而死了,与其他匪徒相比也算是得了个全尸。 三人走出洞外后,灵尘扔下纸符,随着轰隆一声巨响,塌陷的洞口把上方的小庙都整个儿掉了进去,彻底堵了个严严实实。 回到官道旁,小英解下缰绳纵身上马:“小师叔,大长老!那我先走了哈?” “去吧!”灵尘摆了摆手道:“此去襄城仅有百里上下,切莫与人闲斗就是!” “晓得了!”小英应了一声,马鞭一甩道:“你俩一起上路,也好有个伴!” 灵尘气的胡子一撅。 滚滚烟尘中,那匹赤红大马早已奔出好远。 林季笑呵呵的望着那道英姿飒爽的背影越去越远,突而问道:“灵尘长老,你可听过麒天英吗?” “麒天英?”灵尘一愣道:“那不是妖国三皇子么?” “对!”林季跃在半空,微微点了下头道:“这次我与他同境而出,封灭蜃墙时他也曾出力不少。时下妖国纷乱,我想助他一臂之力。你意如何?” 灵尘慢退半步跟在林季身后,稍稍思虑了下道:“那妖国的老麒麟没几天熬头儿了,几个儿子全不是省油的。又有青丘妖后一直在推波助澜,妖国将来定是免不了一场浩荡大劫!我对麒天英所知不多,尽听圣主差遣就是!不过……” 灵尘顿了下又接道:“不过灭我罗刹那几族决不可轻饶!否则即便我罗刹复国也早晚还被欺凌!” 林季一笑:“以后这普天之下仅有一国,无论你是罗刹还是其他妖族,也不论你是中原人士还是极北蛮人,甚至东海龙族,夜中鬼族,也都是这国中一员!上下三十三天,六合八荒三千界再无种族之别,地域之分!一行之善恶,天下之共法!” “这……”灵尘惊在半空,足足过了好半响这才快步追上林季道:“这可是圣主未来之天下?” 林季并未直接回他,微微一笑道:“你现今也不用再刻意隐藏身份了,就以罗刹之身、征南先峰之名汇聚九州妖众。待我号令,谋天而动!” “是!”灵尘躬身应道。 那一方无名大印虽在乾坤袖中,可林季只要在心中稍一动念,便会随时知晓所有受封之人的位置、修为等等信息。 就像一副星星点点的夜光图,如你所想随时都能扩大细察一般。 眼见那大印中象征着灵尘的光芒也愈加赤亮了起来,林季满意的点了点头道:“你以罗刹之身修行入道,终是不易。想来正是由此,这才一直未曾勘破道境之门!如此放下,对你道成之路也是好事。另外,妖物向来纵荡,尽是由你辖管也是不妥,我给你找了两个副手,一牛一鹤皆是大妖王境!回头再经细说。” “谢圣主!”灵尘谢道。 两人凌空直掠,临到襄城三五里时,就见远处云层豁然一分,从里边钻出一艘荧光耀眼的白玉龙舟来。 那舟船上下彩旗翻飞,百十个弟子衣袍鲜明的整整齐齐站成四排,正在前方是三个身穿紫袍的长须老者,一个个鹤发童颜极富神韵风采。 左右两位老者都是入道初期的修为,正在当中的已是临近后期。 按说,这般修为和年岁,就算从未见过,也该有所耳闻。 可奇怪的是,林季早在监天司这许多年里行走天下遇人无数,却连这几人的门派服饰都从未见过! 抬头看了眼那船头正旗,挂的是个从未见过的鲜红色半个葫芦模样。 “这是?”林季停住脚步扭头问向灵尘。 灵尘也晃了晃头道:“我在中土这么多年也从未见过,不知是哪个门派的!” 呼! 正这时,城中有一道人影掠冲而出。 虽然隔有三五里,林季仍一眼认出,正是鲁聪。 鲁聪悬在船前几十丈外,拱手一礼,高声喝道:“在下潍城掌印使鲁聪,敢问几位可是来贺天官大喜的么?还请报上尊名!” 那船头正中老者拱手回道:“鲁道友,这厢有礼了!老朽乃是东海福寿岛散修小派!污浊小名不足挂耳。去年天官大婚就在岛外不远,可那时老朽几人有眼无珠不识云泥,错了福缘!今闻天官临子大喜,特从万里相贺!” “南海散修?”林季扭头看了看灵尘道:“你可听过?” 第一千一百五十三章龙国异像 “不曾。”灵尘摇了摇头。 林季长袖一摆,踏空直去。 鲁聪扭头一看,欢声叫道:“头儿,这几位是东海来的散修道友,给你贺喜的!” 龙舟上那三位老者一听,齐向林季望来,慌忙拜道:“参见天官!” 林季微微一拱手:“几位客气!林某何幸?竟得诸位远来相贺?!” 那为首老者一揖到底,极为恭敬的回道:“天官大德,四海颂扬!我等心悦诚服,忠心归拜,还望天官纳容!” 林季稍顿了下道:“波涛汹涌,诸位一路辛苦!鲁聪,先请贵客府中安坐!” “是!”鲁聪应了一声,满脸带笑的侧身一让道:“诸位,里边请!” 三位老者齐向林季拱手再礼,在鲁聪的指引下缓缓降下龙舟,直往钟府落去。 “圣主。”眼见龙舟渐小,那一众人等皆被迎入府门之后,灵尘凑上前来道:“我看这些人不但甚为眼生,更是怪的很,好似……” “不是人。”林季直言道。 “嗯?”灵尘一愣。 “是龙族。”林季点头回道:“从老至少,这百十人尽为龙族子弟,看来龙国那边的乱子也是不小!你先寻处歇了,我先探了底数再说。” “是!”灵尘躬身礼毕落下身形。 林季一跃而下,直接落在钟府后院。 “什么人?”林季刚一落地,忽从假山后方冲出一道人影,且在同时,唰的一声拔刀在手。 林季转头一看,却是何奎。 何奎迅如狂风般冲至近前,一见是林季慌忙收住身形,反转刀头躬身拜道:“小人参见天官!” “嗯!”林季点头应道:“连你都充了暗哨,那屋内可有急情?” “回天官。”何奎道:“雷教头与钟家老太爷正在书房议事。命小人严守此处,不容生人进入。” 林季心道:“已在钟府之内,仍是如此谨小微慎。想来,那雷虎所带来的消息定是极为隐秘才对!”摆了摆衣袖道:“你先退下吧,我自有分说。” “是!”何奎话音一落,闪身不见。 嘎吱一声。 林季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书房里空空荡荡的并无一人,却在山水屏风后边开着道月牙小门。 转过门径一看,内里小室中,那张宽阔硕大的茶台上,赫然摊开着一卷明黄色的锦绸长画。 满鬓花白的钟老太爷一手拿着蜡迹未退的红笔密信,一手捏指如剑不断的在锦绸上指指点点。 旁侧两边,分别站着钟其伦和雷虎,谁也不敢有何动作,生怕惊扰了老爷子。 雷虎一见林季,悄悄拱手施礼,也不敢弄出半点动静。 “……临川,江津。嗯!这一步倒是料敌之先!”钟老太爷念道一声连连点头,仍是头也不抬。 林季展眼一看,那锦绸上方用金丝细线仔仔细细的绣绘成九州山川模样。 不但水旱两路,阡陌交通全都绘制的条条分明,更是详细标注了何处户有多少,粮亩几许。 若大秦仍在时,私藏此图足以抄灭九族! 寻常人等怕是看上一眼,都得牢底坐穿! “……黎岭、大颖!”头发花白的钟老爷子,一边对照信上所说,一边在地图中找到了相应位置。两道稀稀拉拉的眉毛稍稍一皱,以指为笔飞快画了一圈儿,又重重的点了几下道:“若行此线,那平阳,青阳,末阳三地正处辎重要冲,乃为四路迁回之必经!难免兵锋无度,殃及百姓!其伦,你等可要早做打算!” “是!”钟其伦赶忙应道。 “粱州历为九州米仓,兵马匆行,且不可践踏庄田。来往调度必需向导引行!” “是!”雷虎躬身回道:“来时陆老爷交代过,潍州兵将所有动向必向老太爷随时禀告,若敢妄动,定斩不饶!” “这倒不必!”钟老太爷放下书信,仰面靠在太师椅上,微微闭起两眼道:“别说如今我年迈已老,便是正值当年,也远远不及你家老爷!那堂堂镇国公可是白来的么?若论运筹帷幄、大局谋定之才这大秦整整千年来无敢出其右者!陆广目这一番安排已是妥妙之极,你等用心从事便好!季儿……” “钟爷爷!”林季赶忙上前。 钟老太爷递过手中密信,又指了指案上地图道:“陆广目早就为你谋定了安天大计,此时万事已备,只等你这天选圣子点头一允,怕这九州天下转眼之间就姓了林!” 早在潍州时,林季就知道陆家爷爷甚有此心,几次三番劝他起事。可那时,林季全未在意,也不想惹这麻烦。 可如今,破冲天出,壮志雄心!这天下乱世也该终结了! 林季看也不看那密信,拱手言道:“就依两位爷爷,即刻出兵!” “好!”钟老太爷两眼陡亮,豁的一下立身而起,高声叫道:“按计而行,立时发兵!” “是!”钟其伦和雷虎两人赶忙应道。 林季转头问向雷虎道:“雷教头,你自徐州来时,可曾听说东海龙族那边有何异动吗?” “这倒没有……”雷虎想下了道,“只是那些日里,风大浪急。潮水涨退极不安定,满城渔民全都出不得海,就连水牢那边也一直汩汩声响甚为惊人。除此之外倒是并无别事。” “怎么?”钟老太爷两条淡眉猛然一挑道:“那龙国还想趁机施乱不成?!” “详情不知。”林季回道:“可刚刚已有龙族子弟借着贺喜之名,入了钟府。连老带少共有一百多条,修为最高的也不过几条七境老蛟龙,绝大多数都是刚刚化成人形的龙雏子孙。” “哦?”钟其伦奇道:“自圣皇至今,整整八千年来,人、龙两立,既不相侵,也无往来。这一遭幼龙百条直来襄州,又是何道理?嗯?难道是……那龙国自己先乱了不成?” 钟老太爷想了下道:“那龙国早有乱象,只是迟迟晚晚。可这时来我襄州,只能专为季儿!季儿,你又如何盘算?” “我与那龙国龟万年互有神石,一念相牵。龙国到底又生何事倒是一问便知。可此后,又该怎样施为,倒要先做打算!若是龙国也乱,当下九州又当如何?” “若是妖国北上,西土东渡也恰在此时,这天下又将怎样?” “嘶!”钟老太爷倒吸一口凉气,低头看了眼地图,突而一手点去道:“这里!” 第一千一百五十四章大道无疆 几人近前一看,却见老爷子手向所指的正是云州。 “云州?”雷虎甚为不解。 钟其伦想了下道:“爹是担忧……极北蛮兵和圣火教?” “青丘!”钟老爷子重重的点了两下道:“早在圣皇一统天下前,九州大地人妖混杂,那时的青丘一族就在云州。圣皇无踪后,惟一血脉也自那处代代承传。所以这数千年来,狐族上下多有行恶犯祟者,可修士万众乃至秦家上下谁也未曾怒指于此。可如今一看,却是小瞧了青丘一族的不世野心!你们看!” 说着,钟老爷子点指四外道:“青丘谷位于云州北境,与圣火教总坛遥遥相望,旁侧不远就是牛族紫云山。秋茹君当年断开、近来又接续的龙脉之尾正从谷底一穿而过。暂时看来倒是风平浪静,可一旦……” “龙国生变,祸至徐州。妖国北上,扬州纷乱,再有西土东渡,占了维州,加上已成不毛鬼地的青、兖两州。”老爷子连连点指道:“到那时,这龙脉走向又将如何?” 林季奇道:“难不成……还能首尾互易?!” “不错!”钟老爷子点头回道:“九州如龙,首在京州,也就是秦、白两家明争暗斗了数千年的天京城。 当年,秋茹君拼死割断龙尾,致使龙脉稍有偏移,落在盘龙山上。由此秦家才把祖地迁了过去,都城也由此而立。 徐州、扬州、青州、兖州、襄州分为龙之五爪,一旦这五地乱象冲天,龙行之气必然寸寸裂断! 从而乾坤倒转,首尾互易。那本为龙尾之地的青丘谷立时就成了龙首之地!” “往日之天京,当下之青丘!” “那扬州之乱本就是妖国所为,秦家于云州再欲重来,也有妖国暗中助力。 如果那西土佛宗在潍州所行以及龙国这番乱象都掺有妖国踪影。 青丘野心已是昭显无疑! 须知如今,那火麟妖皇垂暮已老,实际操掌妖国风云的却是来自青丘一族的妖后!” “如这一切,都是她刻意为之!想以这天下苍生为祭,成她青丘伟事!却是不得不防!我等即刻发兵正中下怀,若是默然不动,就是坐以待毙!” 几人一听,不由大惊! 钟老爷子背起两手,踱走数步转向雷虎道:“立时传信你家老爷,与他言说清楚,看他又将如何定夺。” “是!”雷虎躬身一礼,退出门外。 “季儿,你不需理这许多!”老爷子缓声说道:“天选圣子,大道无疆!凭这些许妖妄又能掀得几多风浪?大喜在即,你尽管随心放意就好!” 林季笑道:“我本就未曾放在心上!只是担忧战乱一起,苍生涂炭罢了……若有两位爷爷及岳父母代为执掌,自是最好不过!那妖国也好青丘也罢,已在弦上,只是未发!当下之急仍是西土!待我灭佛归来,便是南海末日!爷爷,岳父,若无旁事,我先退去了!” “好!你且忙去!”钟老爷子摆了摆手。 林季躬身做礼,转身退出。 …… 钟府上下喜气洋洋,到处可见笑语欢声。 不但即将喜迎贵子,玲儿姑娘也要嫁做新娘…… 林季走出门外,寻了管事带路,一连穿过三道偏门直向后街走去——刚刚那艘白玉龙舟极为亮眼,百十人的队伍又是格外醒目,府中奴仆自是见的清楚,稍下一问,便知被安在何处。 后街半巷早被清出,专门用来安置远来喜客,最靠里边的四间大院全都留给了龙舟来客。 刚到门前,守在一旁的两个玉面少年赶忙上前施礼,其中那个头顶挽着高高发髻的少年既惊又怕的低声唤道:“见,见过天官,我家爷爷早已恭候多时。” “带路!”林季也不废话,直接袍袖一扬。 那少年赶忙转身急匆匆的向里跑去。 林季刚一踏进院门,就见三个锦袍老者早已快步迎出。 “天官驾到,有失远迎……” “无需客套!进来说吧!”不等那三人躬身言毕,林季挥手打断,大步跨进门中。 衣襟一抖,正坐当首,从三人诚惶诚恐的脸上一扫而过,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不远万里远从东海而来,也不是单单为我贺喜吧?说吧,龙国到底出了什么事儿?” “这……”正在中间的老者稍一迟疑道:“天官慧眼!实不相瞒,我等……乃是避难而来!” “哦?”林季两眉一挑,漫不经心道:“说个详细!” “是!”中间老者腰身又低几分,声色低沉道:“龙皇已薨!” 龙皇死了? 怪不得! 林季点了点头并未言语,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龙皇仙逝当晚,守在灵前的太子也毒发身亡,一时间朝野大乱!二皇子调集家兵夺了龙城权柄,说是暂镇朝纲,要替父兄血仇。七皇子远在海川口拥兵自重,率十万铁龙军,一路冲关过岭直奔皇宫。四皇子,六皇子也同时举旗,说要誓查真凶。总之……几位皇子各不相让,龙国上下早已乱成一团!” “莫说寻常水族,便是我等敖氏一族也死伤惨重!像我等这般……既无兵权,又无话锋之老族稍有不慎,微失偏颇便自死无退路!实在无奈之下,这才径直逃往中土。” “可我东海龙族向与九州人士并无善缘,情急之下投路无门,只好舍脸来求天官!祈望天官可怜,容许我等一息之地!我等愿俯首称臣,永世为民!” 噗通! 那老者一语言毕,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其他两个老者也赶忙同时跪下。 话已言明,也就无需再行遮掩,那三人立时褪去幻形,全都显出龙头模样。 林季扫了一眼跪趴在地的三头老龙,也没急着令他们起身,向外一指道:“那外间少年,全是敖氏子孙么?” 未经林季允许,三头老龙连头也不敢抬,老实应道:“是!全为我敖氏一脉!只是……龙族寿长,千万年来,嫡庶庞杂,我等这一脉全是外枝庶出……” “那九道江龙王呢?”林季冷声问道:“想必也是庶出旁支吧?你等怎不投奔他去?” “这……”中间老龙稍一犹豫道:“天官不知!我等避之不及!怎敢自去寻死?!”(本章完) 第一千一百五十五章真龙五尊 “又是怎地?”林季冷声问道。 “回禀天官。”左侧那头半角折断的老蛟龙赶忙应道:“那九道江龙王名为敖仁,本是我等一祖亲族,同为龙国皇脉另庶旁支。可在一千年前,却因助位有功,得封九道江域画地为王。可此事却震惊龙族上下,敖氏全族甚为不耻!我等早就与他割位除名!” 右侧那头黄鬃如瀑的老龙接言说道:“当时,老皇病重,满朝上下都举神龙尊者敖纲为续。当时敖纲与人族兰先生等一行半境而出风头正旺,无论修为还是德行都在敖氏龙族首屈一指。可他敖仁却反道而行,非要力举老皇长子敖顺接位。” “本来他一末系旁支语微言轻,又是众寡悬殊并无悬念。可谁想,这敖仁竟是诡计连番,最后竟逼的敖纲自断一臂,绝脉而走!最后听说消失在南方海域再无踪影。经此一事,那敖仁权倾朝野力排众议。最终本就垂垂暮矣的老皇子敖顺接位大宝,敖仁也获封九道江王逍遥一方。” “内中诡诈之谋罄竹难书,来去血污之恶沧海难涤!那一时,敖氏孙子死伤惨重,东海浮荡几欲支离!正因如此,那傲仁深怕事后大遭报应,这才远离东海,只图九道江一偶之地。经此一事,我等早就与他势不两立!当今龙族之乱象,诸皇子乱兵夺嫡也是由此而生!” 虽然那老龙说的极为笼统,可林季也从话语间中听出大概。可他对这等龙族往旧本来也不想细究。只是对神龙尊者敖纲的去向分外感兴趣。 毕竟龟万年说过,位于南海的龙墓只是个骗人耳目的幌子而已! 实则却为一座上古虚境! 鬼王的生死簿、岳母灵尊的白玉龙舟乃至道成机缘全都得自其中! 这才是重中之重! 不过,从这几条老龙言语所知,他们也未必尽晓。心念一转,假装毫不在意的旁敲侧击道:“龙族秘辛与我无关,本天官且有三事相问!” “天官请讲,知无不言!”中间老龙垂首回道。 “好!”林季点头问道:“龙国上下,真龙几许?” “五尊。” 左侧断角老龙毫不犹豫的回道:“金影真龙敖灿,大梦龙仙敖光,金刚龙神敖囵,怒水龙魂敖狴,万影龙侠龙癫。这其中,敖灿为老皇胞弟,早在六百年前就已离开龙国,据说常在南海浮现。” 林季心中暗道:“龟万年提过敖灿之名,应该就是那位一直守在虚境左右,后被天机、高群书和秦临之割了一块血肉的老龙王。自己还曾吃过一块……” “敖光和敖狴两位皆是老辈龙叔,早已闭关沉世千多年,虽然那列在祖殿之上的龙牌灵位始终未碎,可其真身从来未显,魂念幻识也从未现出,我等也不知当下情形又是如何。” “敖囵本为当代九皇子,天资绝伦,古有罕见,可惜却一心向战修至疯魔,更是身形不定难觅其终。龙巅是传说中的我族老前辈,数千年前只身堵住海眼,至今不生不死却也离退不得。” 林季一听,心中了然。 真龙形若道门八境,也就是道成。 龙族如今,共有五位。 两个老龙虽仍建在,可却不知踪影,一个仿若武痴旁无他顾,一个堵在海眼,退却不出。 如今当下,唯一活跃的真龙境就是那位守在南海上古废墟左右的金影真龙敖灿了! “那敖仁又是何等修为?其治下九道江实力又怎样?” “回天官!”右侧那位满头黄色鬃毛的老龙接道:“那傲仁胜在诡谋,其之修为倒不怎样,如今应是化龙大成,形若人族入道巅峰上下。其下九道江我等虽是未曾去过,却是多有耳闻。自他落封江口之后,广招兵将,大肆扩张,据说已有数十万众!并且又尽融各家之长,铸器炼阵层层布防,已成铁壁铜墙!就连他的行宫甚为隐秘,连我等不知具体所在!不过……” “从种种迹象来看,应分上中下三处,且能互通进退。上处应在云州起初不远,中处应在京州上下,下处应在入海扬州方圆。具体哪里却不清楚!” 云州,京州,扬州…… 分在九道江起、中、尾三处。 林季暗中记下,心中想道:“看来,那肆意狂为的敖浪也罢,引颈自戮的蛟龙也好,出现在襄州仅是偶然而已?真正的龙宫并未在这里?” 林季略一沉吟,又问道:“此番龙国之乱,可有旁族身影?” “有!” 中间老龙毫不犹豫的回道:“约在三十年前,曾有妖国秘使入我东海。那是一位蒙着面纱的狐族女子。具体谈及何事龙庭未宣,可自此以后,每在年初,都有巨岛龟往返东南两海。上下卸载极为繁多,却不晓来往何物。” 左侧断角老龙又补充道:“两年前,还有一个人族女子,径直找过二皇子。那女子我此前曾见过,想必天官也曾相识,正是原九州之监天司扬州镇府使程玉。” “哦?”林季一听两眉微挑,倒是甚为怪异! 程玉?! 看来,这个貌不惊人、技不出众的女人远不像表面所见那么简单啊! “一年前,还有一个人族修士,乘坐巨龟来我东海。”右侧老龙也说道:“此后不久,又有两人相续而来。这几人我并不知其底细,可样貌却甚为怪异,所以直至如今,我仍记忆犹新。一个眉心有痣,手生六指。另一个虽是长发披肩,可却一眼可见,那分明是个和尚!” 眉心有痣,手生六指! 林季忽而想起了什么! 和尚? 又是哪个? “对了!”未等林季细问,又听中间老龙说道:“就在龙皇薨亡之前,还有一艘小船远自北地飘行而来。自那船上走下三个……似人非人之物。” “什么叫做似人非人?”林季追问道。 “就是……”那老龙想了下道:“那三个怪东西,看那形状好似人形,带着斗笠穿着蓑衣,可却不会迈步而行,一路迤逦,拉了一条好深的长沟!而且,还沿路结成冰霜,伴有极为浓烈的血腥气。” “既沉重无比,又冰冷逼人,既血腥难闻,又声响如簧!就像是……”老龙稍稍一顿,总结着道:“就像是由血水结冰制成的机关傀儡!” 第一千一百五十六章林季你个没良心的 南海妖王、西土乱僧、人族邪修、北地怪物纷纷都在龙国现身…… 九州未定,四海又乱! 永安之天下何日可成?! 林季微微皱起眉头,连连敲点桌案半响未语。 三头老龙低头伏首不敢应声。 “你等唤做何名?”许久过后,林季突声问道。 “回天官!”跪在中间那头老龙赶忙恭敬回道:“老朽敖德,这两位是愚弟敖信、敖勇。” “嗯。”林季点了下头道:“你族虽远居东海,可也是我天下方圆!人龙虽异,也是我域中生灵,如今既有涂炭之忧,自然不会坐视不管!敖德、敖信、敖勇你等听令!” 呼! 随他言出,一方古印破冲而出,道道金光四射飞扬。 那三头老龙虽然未敢抬头,却能切实感受到那股赫赫威压,慌忙压下身形,几乎完全贴在了地面上,齐声应道:“臣在!” “命你等为灵龙使,专承龙族诸事。襄城留续,静待其令!” “是!”三头老龙赶忙应声叩首。 头顶威压骤然一空,又等半响不见动静,这才敢慢慢抬起头来,只见那对面椅上空空如野,天官早已不见踪影。 …… 林季返回钟府,闭上门窗,又把诸多乱事暗在心中过了一遍。 龙国已乱、西土东渡、南海妖国又在一侧虎视眈眈…… 九州未定、青丘蓄谋、极北远处不知又是怎样光景…… 虚境古墓、九离魔怪,天壶鬼域中执棋之人洛离女…… 轻重来去,仔细梳理过后,已然心有定数! 这天也该换他一换了! “所谓天选之子,只是上天所选的一枚棋子……” 林季忽而又想起这句,不由淡然一笑道:“谁说我林季只能做个棋子?大不了砸了这棋局重新来过就是!一弈相争,胜者为天!” 打定主意,索性也就不再管那许多。 从乾坤袖中掏出水晶球来,灵识散去。 唰的一下,球面骤然亮起,豁然闪出两道身影来。 左边那个一身红装,英姿飞扬。 右边那个白衣素裹,目含韵光。 惟一相同的是,这两人的小腹都已高高隆起,眼见着就要大喜将临。 “昭儿!小燕!可是辛苦了!”林季轻声唤道。 虽是隔着水晶球,以念相传,可那两人却仿佛心有所感,同时凝目望来。 “可是你么?”陆昭儿惊声叫道。 “你在哪儿?”钟小燕四下观望。 这水晶球中藏有一丝两人神识,可远望窥探,却不能言语相传。 两人错愕半响,都以为是心有所念生了幻觉,忽而亮起的双眼又渐渐淡去。 可由此勾起的思念之情却如滔滔大河一般,狂涌奔流飞冲而下! 陆昭儿空朝对面瞪了一眼道:“我儿马上就要出生了,可你这当爹的却不知跑到了哪里去!天下天下,谁都放不下!却是可怜我儿……” 说着,她又轻轻的摸着高高隆起的小肚子道:“我儿,也别怪你爹!你爹可是万年独出的天选之子。说不定如今正做什么惊天伟事脱身不得!愿他早日平安归来,与我母子好生团聚吧!你呀,也要像你爹一样,做个心怀苍生的大英雄!且不可辱了你爹名声,更不能折了你娘风骨!” 陆昭儿攥了攥拳头,眼中满是坚毅之色。 “哎!”钟小燕长叹了一口气,满脸幽怨的问道:“林季,你此时在哪啊?可曾想我么?”摸了摸圆鼓鼓的小肚子,悠悠说道:“你看,儿子都想你了呢!每天都问,我爹呢,我爹呢?我都要出世了,他怎么还不回来啊?” 钟小燕笑嘻嘻的说着,眼里却闪出了晶莹泪花。 一手托着腮,挤得肥嘟嘟的小脸愈发粉嫩,似是回忆往昔似道“林季,你知道么?我和儿子说过了!咱俩当初又是怎么相识的!你那时候啊,还是个默默无闻的小捕头!我化了男装路过青阳县……嗯,咱俩斗嘴,吵架还一起杀过鬼!后来啊,你又登了擂台……那次你被老狐妖打成重伤,还是我给你背回来的呢!喂水喂药的! “林季!你个没良心的!” 说着说着,钟小燕再也忍不住了,一颗颗透亮泪滴滚滚落下,咧嘴哭道:“儿子都要出生了!你怎么还不回来啊!我和儿子想你了!” 林季心神动容,满生愧疚道:“昭儿,小燕,再等几日!咱们就能重逢再见了!”说着,也不忍再看。随手一抹,收起了水晶球。 定了定心神之后,又掏出江山扇和梦瑶镜来。 神念一散,直入其中。 江山如画,筝笛如诉。 茫茫江山中,蔼蔼雾气随风飘行。 嗡嗡嗡…… 一群狂蜂围在山边一角嗡嗡乱响,正在中间有一团几乎淡若透明的身影,紧紧的抱成一团。 啪! 随着一道响指,蜂群退开。 缩在中间的人影极为可怜的缓缓抬起头来。 正是离南居士! 此时,他全身上下如纱似雾一般几若透明,仿若随时一阵风,就能吹散一空。 “老贼!”林季叫道:“如今,你可服输么?” “林季!”离南狠狠的一咬牙,刚要发作,却是有心无力,转眼看了看仍旧围在四外嗡嗡乱叫的蜂群,满眼恨意中又多了几分惧怕,终是未敢再动! “你又想怎样?” 林季一笑道:“江山如画,筝笛如歌。既可长生不死,又入这般如诗幻境,别人怕是求之不得,你又怨从何来?” “呸!”离南气的狠咬两牙道:“这般生不如死,还不如杀了我好!来来来!且容我个痛快!” “哦?”林季声色一冷道:“你也知这生不如死的滋味不好受么?那被你祭成冤魂的万千众生又当如何?!你当初可曾想过,他们又是何等苦楚?” 离南恨道:“你既不放我出去,又不给个痛快!到底想怎样?” 林季直言说道:“我有一事,想要问个明白!若老实交代,我就收了蜂群,让你少些苦吃!如若不然,那未来千万年,不生不死万苦受遍!让你也好好尝尝那祭魂炼魄之痛!” “你……”离南居士两眼悠转。 “当然,你可以选择不说,或者谎话连篇。不过……我向来也说到做到!” 离南居士定定的看了林季一眼,气呼呼道:“说,你想问什么?!”(本章完) 第一千一百五十七章谁是弈来谁是子 “你当时逃往龙国,是与谁谋划?” “二皇子敖淦!” 已被困在此间,也没了诸多顾忌,离南居士毫不犹疑的托盘而出。 “秦烨、妖后以及那西土乱僧又欲何为?” 离南居士冷哼一笑道:“秦家老鬼为破天人大境,妖国为占中原九州,那群老驴为了佛法广渡,龙国想要隔海划港。既是各有所求,又在暗中争斗,谁胜最后尤未可……嗯?” 猛的一下,离南居士面色一凛。这才恍然想起:“当初这小子只身闯入魔界核心,必与秦烨相遇!如今却好端端的出现在这里,莫非……” “秦家老鬼呢?”离南惊声问道:“难不成……” “被我斩了。”林季轻描淡写的说道。 “斩……斩了?!”离南居士极为惊愕的看了眼林季,甚有几分不信! 斩了谁? 秦烨?! 堂堂大秦开皇太祖?眼见半步便可登峰天人九境的秦烨? 竟然……竟然被这小子斩了?! 这,这怎么可能?! 林季也未理会他满脸惊愕之色,紧接着又问道:“那张子安又是怎么回事?” 洛离、张子安分为左右执棋人,最为深不可测。 这也是林季当前最为忌惮、却又无从下手之处。 唯一的突破口就是离南居士。 “张子安……是我大弟子。” “你也配?!”林季冷声打断道:“如今你还想蒙混?说!他到底什么来头?!” 离南居士眼神闪烁,反声问道:“你既已知晓,又何必再来问我?” 林季一扬手,嗡嗡乱叫的蜂群又围了过来。 幻中无日月,虚境不计年。 这些日子里,离南居士可没少吃苦头,不但自己被折磨得生不如死,甚而还眼睁睁的看着那般凶厉无比的炎光蝠都被活活的啃食一空! 如今他是逃也逃不得,躲也躲不掉,每时每刻无不饱受万针穿心之苦,噬魂夺魄之痛!真是半点也不想再经尝受了! “说与不说全凭由你,好自为之吧!”说着,林季荡袖转身就要离去。 “慢!”眼见那黑压压的蜂群迎面罩来,离南居士慌然叫道。 再也没了方才那般傲然之态,连连惊声摆手道:“我说,我说!不过这蜂群……” “林某向来言而有信,若你老老实实说明来去,我自会收回神蜂。如若不然……” “说,我说!”离南居士赶忙点头应道:“那张子安……名为我徒,实为我师。” “详细些!”林季喝道。 “……当年,我弃官入道拜入玄剑门下,刚刚修境有成,眼见入道。却险遭杀劫。那一年,几大门派为争一件道器神物大打出手,致使凡俗民众亡死万千。最终引来魏延年……,一夜之间,诸多门派烟消云散。幸好,我那时为寻一株灵草远在云州,这才逃得一命。” “可由此也不敢再入中原,索性一路向北。因缘巧合之下帮了圣火教大忙,并由此入教。又过许多年后,修境有成,被尊为南长老。” “可因我是半途入教,圣火之力精掌不纯。境路坎坷再难有进,偶然间,我在极北冰川古洞中发现了半本《九幽炼魂术》,由此大有启发,想要借此分火炼魂。就在四处寻找炉品材质时,偶然遇见一人。” “他不但能一眼看出我正自修炼邪术,甚而还能背出九幽全篇。那人修为不高,仅有五境上下。我当时还想引他说出秘术后斩草除根。可几次动手,竟然都被他率先察觉,那身周四外更是浮着道道九色光影,无论利剑法器,还是魂杀念术全都近身不得!甚而,险像环生几欲命丧!” “我贪心不改,想尽办法一连尝试九次!可最后都以失败告终。这时,那人说:“生死九番,命有一牵。你我合该缘成师徒。”可因种种原由,却不能明示天下。于是,我叩首拜师,却在名义上收他为徒。直到这时,他才直言相告,说他名为张子安,轮转千回,仅为一弈之胜负。” “十几年前的一天夜里,他突而仰天大笑,哈哈叫道:‘劫子来也!’随后,径离云州南下而去。” 林季想了下道:“这么说……你的邪法之术,都是由他所传?” “不错!”离南居士回道:“且至如今,那九幽残篇我尚未学全。” “那护在他身外的九色光影又是怎么回事?你可曾问过?” “这……”离南居士略略皱了下眉,甚为不解道:“虽然他那时仅有五境修为,可其阅历见识,尤其对瓶颈关口极为详熟。应是哪位大能前辈转世。虽然他修的是一身邪法之术,可那道道光影却满生威仪,很像是……” “佛门功法?!”林季插话道。 “对!”离南居士应道:“与那群西土妖僧的佛韵金光倒是很像。具体详情我也不敢细问,总之……此人甚为怪异。既不急着修行破境入道,也不去寻什么上古废墟找什么天地至宝。一直居在云州小城不急不躁,直到那天,哈哈大笑起身就走。一连十几年杳无音讯,最后一次与我传书,说他已至潍城,令我依计行事,事成之后传我九幽余篇。谁成想……这半路却杀出个你来!” 离南居士看似狡诈,却也仅知其表而已! 如今看来,那潍城乱事也是个圈套! 而且,如今一想。那时天机可能也早就窥破,否则也不会千方百计的引我旁观从而牵扯其中! 潍城大劫五妖做乱,九离封天滔天水患…… “那张子安早就等在这,故意引剑自戮,在我神识中凝出九色宝塔……” “如果说,自我踏上洛离那辆马车起,就已陷在局中。那又是什么时候落进了张子安的圈套呢?他为什么又会赠我九色宝塔呢?” “按狐妃所书:远在当年万古,道尊、佛主各遗一物。如果这九色宝塔就是佛家至宝,那道家至宝又是什么?莫非……是《因果薄》?” “洛离、张子安两弈相争,那到底所争的又是什么?” 林季暗下想了想,又扫了离南居士一眼道:“张子安、雷虎、鲁聪。除这三人外,你可曾还有其他弟子?” “哪有什么弟子!”离南笑道:“皆不过棋子而已!也都是那张子安让我收的!除此之外,还有两人也曾学过九幽祭法,一个是叛出道阵宗的姜忘,另一个是九道江龙王。姓林的,我所知晓尽已言毕!你可……” “林某自然一言九鼎,只不过你作恶多端,终此残生也别想再出去了!” 林季说着扬袖一甩,自扇镜迷雾中一跃而出。 天气微明。 道道霞光自细格窗棂透射而入,落在案头横竖笔直,乍眼看去就像是一方无子棋局。 林季扬手一指,风过窗开,满满的散进一片光明。 映在案头的棋影瞬间消无,花草清香扑鼻盛放。 林季朗声一笑道:“大道如棋,谁是弈来谁是子,尚未可知!我意如风,谁又奈何?!” 第一千一百五十八章方云山道成 襄城内外熙熙攘攘一派繁忙。 近几天来,四外大道上车水马龙络绎不绝,时有衣饰鲜明的各派子弟或是车马成群或是凌空飞渡直入城中。 别说纷聚而来的万千百姓,就连钟府上下的丫鬟、奴仆也个个眼界大开! 从平日里仅是偶尔听闻,谁又见过这么多高里高去,化气成风的仙人? 仙道云集,万众心奇。 一时间,满城上下热火朝天,远比当年大秦京都更加繁华。 呜! 这天早上,晨曦初露,东方天际里那抹鱼肚白还未完全褪去,就听周城四角同时响起一声清鸣号角! 咚! 咚咚咚…… 紧接着,阵阵响鼓中,四面城门同时大开。 一道红衣皓首的仙姿人影凌空而起,威然喝道:“阵启!” 唰! 随他一声话落,钟府后院猛的冲出一股红光浩气。 呼的一下,如雾似风一般瞬间笼罩全城! “快,快看!” “天呐!” “这,这是……” …… 城中百姓惊然发觉,随这抹淡红色的雾气弥漫散开,四下里奇景频生! 早已枯朽多年的老树抽芽展叶,片片新绿盎然如春。 卧床多年的病妪老翁起身下地,腰杆笔直笑容满面。 城中水畔鱼虾乱跳,畦田枝头鲜果摇颤。 就连趴在窝里的鸡,个个都下了双黄蛋! 不但寻常百姓满口惊叹,就连齐聚襄城的各派子弟也甚为吃惊! 此时,满城上下灵气充盈,宛如福地洞天,甚而那源源不断的仙灵之气远比很多小派世家的老祖封关之地都更为浓郁! 若不是大仪当前,怕是很多子弟都要禁不住就地修行! “道阵宗的聚灵大阵果然名不虚传!”修士群中,有人满眼羡慕的称赞道。 轰隆! 正这时,滚滚云天之上炸出一声惊雷。 紧接着,云层翻涌,一道如龙厉闪狂冲而下。 咔! 刚刚临近襄城上空,突然碎成一片,散做万道金光,顺着半弧形的阵顶纷落四降。。 “护阵!”悬在半空的红袍老者高声叫道。 唰! 钟府正楼上大旗一展,东、南、西、北四角城头各有一人傲然升空。 “开!”位于南侧墙头的鲁聪粗声一喝,扬手甩去。 嗖嗖嗖…… 四方大印高悬半空,那明晃晃的烁烁金光直晃双目。 风声急,雷声起。 一时间,风雨雷电,狂鸣大作! “起!” 东南角上,林春高声喝叫,数十个太一弟子齐齐拔剑出鞘,那道道剑影合成一处,逆天冲顶荡破云霄! “开!” 西北角上,耿冉大呼一声,百十个三圣洞弟子把大旗一翻,那闪闪金光汇成一束,满眼金光亮照八方! 噗! 东北角上,魏丹青大笔一挥,墨似狂龙直向天冲! “杀!” 身后百将神骑斜戟向天,齐声高呼! 只只独角神驹高立前蹄,嘶声震耳! “破!” 西南角上,小英扬剑怒吼,几十个青城弟子同时抛出符咒,齐刷刷聚在半空,组成一个硕大无比的“镇”字。 符咒上下散出道道金光,赫赫威压横漫天穹! 咔嚓,咔嚓! 一道道雷光接连坠下,紧接着又纷纷碎断! 一时间,襄城上空雷影如梭,道道轰鸣震响不绝! …… “齐岛主……”散修群中,有一黄须老者低声问向旁侧那个儒士打扮的中年男子道:“以你高见,若是就此入道的话……可能避开天劫?” “哦?”被称作齐岛主的男子稍感错愕道:“王兄可是要就此破境?” 黄须老者微微一点头道:“说来惭愧,我已修行百年,却仍死死困在六境寸进不得。眼见朽木将枯也始终不敢跨出半步!当下恰逢天官大喜,正想借由此阵之威,试他一试!毕竟机不可失!” “这……”齐岛主捋着三缕长须稍稍想了下,毅然回道:“可!” “寻常入道招至天劫不过四五,气运强横,身负奇脉者也不过六七。这千百年来,仅有南宫家主八雷入道,九雷惊天者唯有天官一人而已!可此当下,大阵遮天,怕有千万只多不少!王兄趁此良机倒是正好!只怕……” 咔! 正这时,一道金光耀眼的龙形闪电呼的一下冲破层层屏障突降而来! 整个儿襄城猛然一震,别说寻常百姓,就连修为低弱的弟子门徒也顿时摔倒一片! 太一门、三圣洞、青城山、明光府等数百个位在阵中的弟子,也齐刷刷的倒落一地,仅有林春、小英、耿冉等七八人还能勉强站的住。 眼见着那道龙形闪电突破阵顶红光,直向钟府狂压而来。 安坐在钟府后院的林季猛一睁眼,身形一闪,悬在半空。 “且让我来!” 林季刚要迎雷而去,忽听耳畔响出一道怒喊。 紧接剑气如虹,直向天冲! 咔! 龙形怒雷应声而碎,道道金光四下狂飞。 再一看时,却是方云山高举长剑,悬在云天! 咔咔咔…… 一连数声,又是十几条龙形雷光远从天外狂落而下。 “剑来!” 方云山朗声大喝,身周四外点点寒芒汇成一线,又在瞬息之间聚在剑端。 剑芒乍起,长约百丈,刺目亮眼,掩日惊天。 “万剑归一,斩!” 方云山高声断喝,身若断线孤鸢一般,迎着那道道惊雷一飞冲天! 咔! 一剑落下,天分两半! 十几条雷龙全被当头斩断! 那一道道断裂雷光,缠在剑上滋滋乱响,更是映的周身上下金光乱颤,宛若神君降世一般! 轰隆隆…… 那剑落余威仍向天冲,沿路斩开层层云雾,一道道龙形闪电尽化虚无!隐约可见似有无数身影也被碎成千万块。阵阵轰响越去越远,从下望去,仿若那整个浩荡天地都被这一剑所劈开! 今朝与万古,此界与虚无。 至此一分两断! 轰! 又一声雷鸣轰然炸起。 只见方云山周身四外千百道剑影闪烁不停,仿若一轮剑成大日,威耀天庭! 待剑影消散之后,林季踏前一步,朝方云山微微一笑道: “恭喜方兄,道境大成!” 方云山拱手还礼道:“圣主洪福!” 轰隆隆…… 正这时,那远远云天之上,突然间红云翻滚,似有大物狂涌而出。 襄城上下所有人举目震惊之下,眼睁睁的看见自那红云之中奔出一辆青铜古车。 九条赤色金龙车前为驶,辕头之上立有一道身穿长袍的高大身影,只是隔的太远有些看不清透。 “慢!” 方云山长剑一挥,刚要动手,就听下方有人惊声喝道。 第一千一百五十九章天降神怒 林季和方云山顺声一看,却见人群中飘然飞出四道身影。 玄霄大袖迎风,身后长剑厉声铮鸣! 天圣韵化七彩,道道铭文四外奔张! 墨曲纵鹤舞蝶,只只纷绕落阵惊声! 金万光赤脚凌空,头顶上空艳照万方! “几位前辈。”林季拱手礼道:“这是?” “天降神怒硬抗不得!”墨曲急声唤道:“需结众力暂封此域!封!” 唰! 墨曲高声大喝,扬袖一甩。 数以千万只竹鹤、草蝶呼的一下冲天而起,肉眼可见瞬间变大,密密麻麻的遮住了云外天空。 “离!” 墨曲从袖中掏出一面绿锈斑斑的青铜的轮盘,又喝一声! 轰隆隆! 随着一阵轰隆震响,整座襄城极为剧烈的猛然一颤! 咔咔咔…… 在一片足令那下方万众凡俗、以及数千修者甚为惊愕的炸声连响之中,眼见着四外土地、山石层层裂开!随而,整整三十里方圆的襄州首城竟然摇摇晃晃的拔地而起! 咕噜噜…… 架在城头外侧的鹿角雷石接连下落,站在墙边角上偶有胆大的向下一望,眼见那大城早已腾空跃起百十丈! 正在下方,八道奇光大柱各顶一方,可那道道光影正自逐渐暗去! “天官坎位,云山离宫,速速入阵!”墨曲大叫一声,身形一闪,直接落在下方乾位正中! 唰! 他刚落下,内中光柱豁然又亮。 轰隆隆…… 襄城东南稍稍一偏,全城锅碗瞬间倾翻。 幸好方才那万千百姓早已倒地,倒也无人伤亡,只是各个满脸惊恐,慌然大惧! 嗖嗖嗖! 玄霄、天圣、金万光三人不用他说,各自奔了一道光影直入其中。 隆隆乱响中,硕大襄城又平复当初,只是微微有些摇晃。 林季和方云山对视一眼,赶忙分别遁入坎、离两位。 墨曲四人连同刚刚破道有成的方云山分别占住八方五处,林季守在坎宫正中,可震、巽两处仍自虚空。 此时当下,满城修士全都醒过神儿来。 稍有见识的一望可知,生死攸关在此一举! 众多散修可能从未见过方才那几人,可他们身上所穿的道门服饰却是极为显著,个个都是镇门老祖! 太一门、三圣洞、道阵宗、金顶山! 堪称九州天下最为顶级巅峰的四大道门! “各位!” 随一声高喝,自钟府后院里,一前一后飞出两道白光。 飞在前方那人淡眉如逝、华发飞扬,稍后半步那人一脸凝重,沉声不语。 众人这下倒是见的清楚,前方那人正是久不出世的钟老爷子,稍后那人正是钟家当代家主钟其伦! 钟老爷子遥向众人一礼道:“承蒙各位来贺,钟某盛喜不已!时当大劫,还望众位鼎力一助!我钟家万世必当铭记此恩!” 说着,也不废话,身形一转,直向震宫掠去! “承谢!”向来最喜言笑热闹的钟其伦也满脸凝重的拱手一礼,紧随而去。 凡能踏入修途,哪个又是愚笨蠢人? 时至当下,谁又看不清楚?! 四位道成老祖齐至于此,已是最强背书! 再加上名震天下、风头正旺的林天官、曾掌监天司刚刚又破了道成大境的方云山、符传天下的青城山、神兵悍勇的明光府以及那身在背后、血脉亲连的襄城钟家、潍城陆家…… 几乎囊括了整个九州道门! 谁敢旁观,怕是自此必将绝道于天下! 而且,眼见那云天之上的神罚之怒那般威大,怕是稍有不慎,整个襄城乃至九州天下也将瞬灭烟飞! 人家那几位道成老祖不计生死,人家钟家千年富贵不算得失,全都已无顾! 我等这些许修为,寥寥身家,又值个什么? 况且…… 这般情形,也是不容多想! “钟家主!”一身儒衣打扮的中年男子高声叫道:“齐某不才!愿效犬马!” 呼! 一声方落,那儒士直从墙头坠下,直往震宫飘去。 “齐……” 站在他身旁,一脸黄胡子的散修老者刚叫半声,忽而瞬间明悟,齐岛主方才落下之前冲他使的那道眼神儿又是何意!也赶忙随声高呼道:“我王伯党自也义不容辞!” 一把拽出灵剑,跳下城头! 王伯党修为不高,可活的年岁却足够久长,又在各处坊间素有诚信之名,无门无派的散修大多都认得。他向来最是惜死,已是天下闻名! 而那齐岛主虽然祖传七代仅有一岛之地,可身在扬州数大世家尔虞我诈之中从未殃及,就连当年魏天官一夜灭门、前不久妖国生乱也丝毫未染。足见其左右之术何等超然! 可眼下,却是最能左右逢源的一马当先,最是怕死的义无返顾! 其他散修立时乱起波澜,这当下情形也的确不容再想。 “寇灵有幸,与君同肩!”又一个白面修士,朗声一喝,冲下城郭。 “算我一个!何云峰来也!” “汪冲奉陪!” “江超求战!” …… 一时间,众散修高声连喝,一个个报了名号争先恐后的跃下城头。 生怕晚了半分,被钟家……以及那众多大能记恨在心! 原本那震宫之位中仅有钟家父子是入道境,而且都是以道器而成,修为有限,根本就支撑不起光柱闪灭。 可随着源源不断的散修不停聚来,积少成多之下,点点光晕越来越亮,眼见已能与其他几道光柱同映生威! 可此时当下,那巽字宫仍自虚空! 咔…… 咔咔咔! 巽宫光柱越来越暗,连接上方的城下山石连接炸响,道道裂缝四下飞扬,好似随时都要炸裂碎开! 此时,远自潍城而来的风、雨、雷、电镇在上方东南西北四方主位。 太一门、三圣洞、青城山、明光府的众多弟子合阵聚力堵住其他四角。 上下八方,阴阳相对,天地互泽,一时间谁也分力不得! 轰隆隆…… 一角欠失,阵基不稳。 本来已被层层封住的云天,又在轰隆隆的雷鸣之中炸开道道缝隙!仿佛随时都将天破龙出! “天宫莫急,敖氏来也!” 砰! 随一声炸响,三条蛟龙腾空而起。 一头黄鬃如瀑,一头折断半角,正中那头红发飘扬,两肋中却还明晃晃的插着六柄长刀。 三头老龙如雷狂落,身后又追来百十条细小蛟龙紧随而去,直向巽位飞奔! 咔嚓嚓…… 正这时,猛听一声爆响!(本章完) 第一千一百六十章阴阳双生藤 响声起处,襄城下方那座整整三十里的碗状巨坑轰然塌陷! 仍有胆大的探头一看,只见襄城故地已成无尽深渊,黑洞洞一片,无际无边!如似乾坤逆转,夜空坠地一般! “捂住两耳!全都伏在地上不要乱动!”钟家后院里响起一道苍老声音。 也不知他用了何等术法,那声音虽不如何响亮,可全城上下全都听得清清楚楚。 万众凡俗早在惊愕之中六神无主,一听喝叫赶紧死死的捂住了耳朵老老实实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要来了!” 乾位光柱中的墨曲传声四外道:“各位境修几许,乃至九州生死尽在此举。有何本事全都使出来吧!千万要守……” 砰! 墨曲话声未落,就听砰的一声巨响,震的地动山摇! 紧接着,无数砂石冲天而起,怒卷当空! 甚而还有许多牛身大小的巨石,竟然高飞百丈接连撞在襄城地部,震得远远立在高天上的襄城左右摇晃! 咔嚓嚓…… 一面面迎风飘展的巨旌大旗接连折断,一片片高楼屋瓦四下翻飞! 却被弥漫四处的濛濛红雾托了住,仿若大浪浮萍一般悬在半空。 呼! 一阵黑白相杂的怒卷狂风,猛的一下从无底深洞中狂涌而出! 东西三十里,粗若大湖! 高下百十丈,狂涌如潮! “九离封天,开!”墨曲声色嘶哑,狂声喝道。 随他喝出,扬手甩出一物,那道淡绿色的光影猛然扩大,竟是一只翠玉短笛。 那短笛见风就涨,瞬间已有五六丈,宛若清脆玉竹,笛声悠扬,呜咽如诉,四下因狂风惊起的噪声风浪也顿时一消! 哗! 乾位光柱骤然闪亮,又向旁侧坎位散出数道光影。 正在坎位的林季赶忙依法而行,扬手祭出天、地、人、道四剑。 嗖! 光影冲天,赫立如山,几道光影顺势而出,又向艮位飞去。 “金顶神光,广照万方!”金顶老祖狂吼一声,一颗金灿灿的光珠腾空而起,艮位光柱也随之雪亮! “其伦,祭宝!”震位中的钟老爷子沉声喝道。 “是!”钟其伦从脖颈上拽下一口仅有蛋黄大小的青色铜炉,一口舌尖喷洒其上。 嗡! 那铜炉震荡有声,呼的一下变成圆桌大小,直往天空飞去。 缕缕青烟自铜炉中飘飘散出,震位光柱也随之越来越亮。 于此同时,钟老爷子也喷了一口老血,遥遥祭出一枝看似毫不起眼的墨色秃笔,笔走龙蛇间当空写下个血红的“火”字! 砰! 怒火升腾中,光影骤明。 “诸位,生死一息!还待何时?!”一身儒衣的齐岛主大声叫道,扬手甩出腰间玉佩。 啪的一声,玉佩炸碎,化成一座仅有拳头大小、云遮雾照的微形小岛。 齐立命修为不高,可人缘却向来极好,当下散修中大多都曾被他相邀。一见之下,全都看的清楚,这岛形法宝与齐家世代相传的觅心岛一模一样! 想必这就是齐家得以传承至今的最重之物,竟也毫不犹豫的一祭而出! “齐岛主所言甚是!天地将灭,道法欲绝!我等还残留众宝又做何用?!娘个蛋的!老夫也拼了!”一脸黄色长须的王伯党狠一咬牙,一手甩出长剑,又从腰间拽下锦囊,三下五除二倒个精光。 嗖嗖嗖! 整整一百年来,辛苦攒下的所有宝物一古脑儿的狂掷而出! “王兄说的对!” “在此一举!” “开!” “去!” …… 众散修全都看的清楚,这法阵应由每道光影各守一角。 仅凭钟家父子,这两位入道初境远远不够!若是众人再不出手,怕是一会儿那内中之物狂涌而出,再也悔之不及! 嗖嗖嗖…… 一时间,各样法宝凌空乱舞,密密麻麻的悬在震位上空。 眼见着震位光影点点闪亮,终于哗的一声冲上天空,又似前两个方位一样,散出道道光柱径往巽位置飞去,这才放下心来! “敖氏子孙!” 巽位老龙高声喝道。 “在!”左右两龙连同身后百十条细小龙子同声应道。 “祭!” 话声刚落,猛的张口一吐。 一颗沾着血迹的龙珠飞映而出! 啵啵啵…… 大大小小百十颗龙珠同时吐出,亮闪闪、光灿灿照得四下里白光耀眼! 镇守巽位的三条老蛟龙虽然仅为七境上下,又各有重伤在身。可龙族体魄向来强悍,即便幼龙小儿也足可比拟人族四境、大妖鬼将! 这三条老蛟龙虽伤不能战,可其元力却甚为厚重!加之数百条龙子龙孙,其之威力也是不俗! 当下阵法,以灵为聚。 若论杀伐,不用旁人,仅是林季或方云山便能在瞬息之间灭杀震、巽两位的百龙千修。 可以灵气深厚来计,集百龙之力或千修之威却足以同道成老祖相媲高下,至少已能点亮阵脚! 砰! 砰砰砰…… 随着玄霄老祖、方云山、天圣几人接连祭出宝器,八道光柱接连亮起,彼此之间又有层层光束密密接连,形成一座兜天大网,正照当中! 此时襄城,下有八方镇位,大网已成。上有八角为基,聚灵正中。更高之远去的云天之上,竹鹤遮空,草蝶蔽日。宛若一只惊天大瓮! 呼! 三十里狂风肆意狂行,呼呼乱吹了好一阵,这才骤然停了住。 黑压压的洞口一片安宁,可谁也不敢大气出声! 山雨欲来风满楼! 谁都清楚,真正的杀机大敌即将来临! 林季侧头望了眼墨曲,只见他那一张满布麻点儿的老脸微微颤抖,紧紧的抿着两唇死盯前方一言不发,似是甚为紧张! 道阵宗老祖博闻广识极为惊人,即便在屈指可数的几位道成尊者中也属上乘!能令他惊诧至此,也不知那欲出之物又是…… 不对! 林季念头刚生,猛的一下想清了原委! 襄州自古便是三足鼎立,早有太一殿、圣皇洞、长生殿。 事经千年,如今又换成了太一门,三圣洞和钟家。 可唯一不变的是…… 内下所镇之物,正是阴阳双生藤! 太一门、三圣洞各镇一处,正处当中的襄城……此时又已飞上半空,原本应是那九离封天大阵的一部分! 那也就是说…… 这下方巨洞中的欲出之物,乃是被镇在襄州的天外魔怪阴阳双生藤?!(本章完) 第一千一百六十一章大道无情我有情 “来了!” 林季正自疑虑间,猛听墨曲急声叫道。 呼! 几乎同一时间,黑白光影怒然爆闪,猛的一下冲天而起! 定睛看去,却是两根粗壮无比的巨大藤蔓! 黑白两色,无枝无叶! 既似两面扭曲的城墙,又若吞天巨龙一般狂跃而起! 咔! 那两条巨藤刚一触到襄城底部,上方阵中猛的炸起一道惊鸣! 一道刺目红光急落而下,震得巨藤连连乱抖。 黑白一分,两根藤头裂向左右,宛若双头巨蟒般旋向四外“看”了一眼! “我的娘哎!” “这,这是什么?!” …… 震位光柱中,一众散修吓的惊声大叫。 还有几人一时心慌,想要转身逃走。 心生惧意,灵基不稳。 眼见着那光柱在连连晃动之下,又淡去几分。 “众志成城,万恶可诛!诸位!且莫被这魔怪乱了心神!”闭目安坐的天圣朗声喝道。 “对!”钟老爷子接言道:“未敌先惧,命已悬空!临阵懦怯最是大忌!若有不安者,可闭目封闻,以正心神!” 一听他说,众散修稍稍安定了下来,真有几人赶忙闭上两眼。 “机厄同源!万法一理!”玄霄的声音又在八角阵中荡然而起:“如此良机最益冲关!远胜平遭数十年!此番一战甚为难得!尔等可要好生珍惜!” 太一门向来以天下道门之首而自称,此语又是老祖亲口而出,众人哪能不信? 一时间,一个个两眼雪亮,斗志昂扬! 刚刚淡去的光影微微一晃,再次亮起。 双头巨藤四外看了一圈儿,似乎正在寻找薄弱漏洞,可墨曲哪还容他? 扬手一甩,那面生满青绿铜锈的轮盘呼的一下飞上半空。 “离天地!万物合!” 咔嚓! 高天之上惊雷爆响,紧接着,不知从哪里飘来一片乌云,黑鸦鸦的盖住了整片天空! 轰隆隆…… 四外群山轰鸣做响,地下远处隆隆回应。 哗啦! 于此同时,乾位光柱里生出一条漆黑长锁,直向巨藤飞去。 哗啦一声,缠了个结结实实。 滋…… 铁索落下处,立时腾起片片白烟。 一股腥臭难忍的恶气猛的一下冲天而起! 那巨藤吃痛不已,好似沾了雄黄酒的蛇虫一般连连上下扭曲。 “离生死,恩怨合!” 随着墨曲又一声大叫,高高悬在半空的襄城上下如似袅袅炊烟一般,瞬间飘出千万道幽幽魂念,密密麻麻,无际无边! 哗啦! 兑位光柱里也生出一道长锁,横竖交叉间,把那巨藤困在当中。 砰砰砰! 哗啦啦…… 那巨藤哪肯束手待毙?急速扭摆之下震得铁索哗哗乱响。两根藤头到处乱冲,却被四外光网死死的拦了住。 无论光网还是铁索一旦落在巨藤身上,全似冷水浇炭一般,在一片滋滋声响中,白烟滚滚如潮似浪肆意翻涌!瞬息之间早已对面不见人。那股腥臭恶气更是愈加浓重,十几个修为低弱的散修早已狂吐不止! 若不是法阵尚在,仅凭这股恶气,就不知要熏死多少人! “离阴阳,四仪合!” “离续往,古今合!” “离骨血,万灵合!” “离纲法,心念合!” …… 墨曲连声六喝之下,四外风云滚滚雷动,万千幽魂乱穿其中,更有无数雷光电影时而惊空,呼呼震响不绝于耳! 早在潍城时,林季就已见过这等赫赫威名的九离封天大阵。 可那仅是道阵逆徒赵为民的伪做之阵罢了! 现今,由道阵宗老祖亲自施展出货真价实的九离大阵自是不可同境而语! 林季身在阵中不敢大肆分心,只从茫茫云雾中望去,一道道漆黑长锁横来竖去,已把那黑白魔藤牢牢锁住。眼见着随那片片白烟越来越浓,魔腾上下乱扭的幅度也越来越小…… “离经道,一念合!” “离截衍,阴阳合!” 砰砰! 又是两声,八角阵中长锁尽出,已把魔腾牢牢锁住! 九离封天,一层境界一层天。 当初那赵为民虽借伪阵,却也仅能施展六合之力。 墨曲身为道成老祖,自能连开八境。 想当年,道阵宗的上任老祖,就是以八离之力,死死困住司无命三百年! 可这魔藤…… 按理说应比司无命强悍许多,仅以此阵真能困得住么? 铁索铮鸣渐渐息止,道道白烟随风飘散。 从空隙中清晰可见,八道长锁密布交织下,那魔藤仿若死蛇一般,软踏踏的沉下双头一动不动。 “敢问……这,可是胜了么?”震位光影中,有一散修忍不住问道。 “急什么?!”金万光极为恼火的高声斥道:“墨兄舍了一身道力,正蓄最后一击!你等却连这丝光景都等不及么?小心守护便是!” 舍一身道力?! 林季一听,恍然明悟! 九离封天大阵,若想全力而出,需有天人九境才可施为。 墨曲是想借大阵之威,集众人之力,强行启阵! 可如此一来…… 怕是…… 那一身修为也将随之尽毁! 修途难,难若万重山! 为了一颗灵丹,柯元哲宁甘受辱远行千里! 为了更进一层,徐定天不惜背叛师门坠入邪道! 入道难,难于上青天! 为了苟命残喘,长生殿那许多前世大能不惜违心背德! 为了得获破道机缘,多少人贪心大起尸骨无存! 可墨曲却是八境道成啊! 整整数千年来,成者几人? 他竟然…… 甘愿舍了一身道力! 一时间,林季又想自高大仁处听的那句圣皇赐语:“大道无情我有情,阵阵如峰逆天罡!” 咔嚓! 正这时,猛听一声惊天震响。 其中一条铁锁猛的一下从中折断! 砰砰砰…… 悬在震位上方的众多法宝接连碎断! 咔嚓咔嚓! 又是一连数声,条条铁索接连碎落。 “啊!”铁索那头的巽位中同时传出一声惨叫! 震位中的闷哼之声更是连绵不绝! 铮! 林季头顶的天、地、人、道也连声铮鸣,内里四灵仿若也吃力不小。 “安定神海,守住!”金万光急声叫道。 哗啦啦! 那魔腾猛的一下抬起黑白双头,晃得铁索哗哗震响。 嗡! 呼的一下,两头齐出,巨身乱扭。仿若死蛇复生一般,快似闪电一般直向悬在上空的襄城冲去! “离……寂灭,天人合!” 突然间,墨曲那道沙哑无力的声音骤然响起! 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那几乎是拼尽全力脱口而出! “九离封天,开!”(本章完) 第一千一百六十二章天官得子,普天大喜 “九离封天,开!” 咔嚓! 随着墨曲声嘶力竭的惊声断喝,天外云间猛的炸出一道轰响雷鸣。 紧接着,那挡在高天之上密密麻麻的竹鹤、草蝶轰然破碎。 万道红光忽的一下破天而出! 那红光快若闪电,形若飞瀑,来去一瞬,转眼消散。 再一看时,所有人全都不由愕然惊住! 拔地而起的襄城仍旧高高悬在百丈云天,下方四外密密麻麻的围绕着无数根黑白两色的巨型藤蔓,仿若一只托天大手牢牢的把三十里襄城举在半空,另有八根粗约数里的长蔓根须斜向长伸,好似八脚墨鱼般深入地表。 城中上下白雾弥漫,经久不散。 天空正中,红云罩顶,如梦似幻! 放眼望去,此时襄城就似悬天仙境一般! 分列四外的八道光影早已淡去,众人都若大难临生般,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咔! 咔嚓嚓…… 突而间,数道惊雷齐落而下,却又接连被襄城正中的聚灵法阵一一挡下。 “入道雷劫!” “五声!” “是王兄!” “恭贺王兄入道有成!” “恭贺王兄!” 咔咔咔…… 声声震雷接连又响! “还有!” “六道!” “是齐岛主!” “恭贺齐岛主功成道境!” “这!寇庄主也入道了!” “恭贺寇庄主……” …… 早已散去光影的东南震位中欢腾一片,数千散修连连惊呼不已! 修途之险何其不易! 入道艰难望眼欲穿! 可在这瞬息之间,竟有三人接连入道! 又是何等壮举! 自然,这三人在一众散修中修为最高,本就离入道之门微步之遥,只是差一缕临门契机罢了! 方才天缘正巧,又分了一丝无尚功德,于是水到而渠成! “老墨!”金万光大叫一声,直向乾位飞来。 玄霄、天圣、方云山等几位道成境也匆忙落去。 林季飞身近前,只见墨曲脸色苍白的枯坐在地,嘴角处仍有鲜血溢出,可那双浑浊无光的眼中却满是欣喜之色! “哈哈!成,成了!哈哈哈……” 忘情大笑间,鲜血喷溅落满长襟。 转头望了林季一眼道:“天官!老朽尽力已出!终于不负师祖所念!也算……了无遗愿了!” “老墨!先别说了!”金万光掏出颗丹丸喂他服下,摇头叹道:“你这……哎!” 此时的墨曲周身上下灵气消无,已从堂堂八境道成转眼化作泯然凡俗! 以他这般年岁,即便有金丹续寿,怕也时日无多了! “前辈大德!”林季躬身重重一礼。 墨曲毫不在意的摆了摆手,满脸是笑道:“凝道化阵本就是我道阵一脉难求不得之宿命!若非借由天官之喜,老朽哪能成就?!天官,大喜将期,万事在即你且忙去!闲时再谈也是不迟,老朽一时却还死不得!” 玄霄转头道:“逆徒之事我已了知,你且先去,稍后另有重事相商。” 天圣微微点头道:“天已破晓,晨明将至。这一番惊天之路刚刚才开始!我等暂往三圣洞,待你处毕襄城旧事,再来一叙!” “先走一步!”金万光一把扶起墨曲,化作一道金光瞬间飞远。 天圣和玄霄两人也拱了拱手,各自化成一道光影直向西南掠去。 林季向几人远去的方向长望了一眼,随而凌空跃起,一路穿过茫茫白雾在襄城正中落下身形。 城中百姓毫无损伤,只是被接连传来的消息惊的莫名不已! 祖代世居的襄城竟然飞到了天上去! 巨藤、云雾、以及这弥漫四处的香风之气…… 此时这地,到底是仙境还是人间? 林季越城而过,直向钟府飞来。 “哇!” 刚刚一脚踏进门中,陡然听得一声清亮啼哭。 在聚灵阵的推助之下,那声音传的极为广远。 整个三十里襄城全都听得清清楚楚! 所有人不约而同的止住了满脸惊奇,齐向钟府望来! 今天是什么日子? 天官得子,普天大喜! “恭贺天官!” 不知是谁,率先清醒过来,大喊了一嗓子! “恭贺天官!” 此起彼伏,众声如潮! “恭贺天官!” 满城上下万众同呼,响震云天! 林季心头大喜,一步跨进后院。 嗡…… 聚灵阵法阵微微一颤,丁向左、丁向右兄弟俩同时闪出,拱手抱拳道:“恭贺天官!” “两位辛苦!” 林季匆匆一抱拳,大步流星又往前走。 “轻着点儿啊,轻着点儿……” 偏房门前,陈梅压着满腔欣喜连声叫道。 十几个丫鬟、婆子端着水盆拿着毛巾进进出出。 “娘!”林季上前唤道。 陈梅转头一看是林季,本就弯成半月的两眼笑的更甜,欢声叫道:“生了生了!九斤二两,白白胖胖!” “好好!”喜为人父,万千思绪抛向一旁。 此时的林季就像个凡夫俗汉般竟一时有些高兴不知所措,连连搓手笑道:“哈哈,好好!”忽而又问道:“娘,这是谁生的?谁还没生呢?” 陈梅笑道:“瞧你说的!谁家汉子能问出这话来?我儿真是好福气!是去过咱家的小燕儿!那时我就知道,白白胖胖,又是个大腚的!保准生儿子!”说着,陈梅又指了指虚掩屋门道:“陆姑娘也快……” “哇!” 正这时,又一声哭。 “听!生了生了!” 陈梅乐的猛一拍手,喜滋滋的冲进门去。 林季紧紧的攥着两拳,急在门外来回踱步。 时间不大,陈梅又美滋滋的大笑而出:“季儿!季儿!那老师傅说的可真准啊!又是个大胖小子!哈哈,一天俩孙子!” “好!”林季猛一击掌,欢喜不已! “阿弥陀佛,多谢佛祖,多谢佛祖啊!”陈梅两手合十,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叩首不止。 林季微微一皱眉。 母亲原本可是不信佛的,上次见她还未如此!看来这如今西土东传,已在维州大成气候,就连母亲也身受其染! 不过庆幸的是,她离开的早,仅是沾些皮毛罢了。 正这时,一个手脚麻利的老婆子,快步走出门外,面向林季躬身礼道:“恭贺姑爷,两位夫人和小少爷全都母子安康!” “赏!”林季扬手一甩,数十枚晶石落在地上。 这老婆子是钟府内奴,自然认得这东西,那可远比金银玉石都要贵重的多,慌忙跪身拜谢! 林季再也耐不住,一步跨入,直入屋中。(本章完) 第一千一百六十三章以尿为敬 屋内鸳墙早已拆去,并排展开两张大床。 满眼喜庆的鲜红幔帐一垂到底,阵阵香风四下飘荡。 那股弥漫全城的淡红色雾气愈发浓郁,凝实如水缓缓流淌。 “姑爷……” 几个侧立一旁的丫鬟一见林季刚要施礼,却见林季轻轻摆了摆手,示意她们先行退去。 众丫鬟赶忙躬身一礼,匆匆远去。 林季蹑手蹑脚的走近前来,缓缓掀开幔帐一角。 只见陆昭儿紧闭双眼正坐床头,道道雾气随着鼻翼微翕接连而入。 半面散落黏在额头的发丝上,仍粘着颗颗晶莹汗珠。随她呼吸起落,头顶上方时而散出片片云光。 林季落目一看,已是七境道身! 只是刚刚入道又经临产,身魂疲惫间正借着聚灵法阵安心调养。 陆昭儿身边裹着一团绣着金丝福字的小红被,那红被中的婴儿闭着两眼睡的好是香甜! 儿子! 林季心头一喜,几欲欢叫出声! 再仔细一看,却不由甚为惊叹! 随着那婴儿粉嫩的小鼻子轻轻微动,一道道红影雾气也被一同吸入。 于此同时,在他娇弱的头顶正中,正有一颗米粒大小的云团正自缓缓凝结! 天生神窍?! 世人万千,道者寥寥。 有人天生神力,有人智胜超群。可若身无灵窍,即便得了怎样无尽福缘,又遇了何样名师也只能道门却步,无可奈何! 可灵窍又有三境九品之分,最为难得罕见者便为天生神窍! 刚一临世降生,就百窍洞开,两脉通联! 也就是令寻常武者终其一生,都只能叹而不得的“两脉通任督,行气经百骸!” 更为可怕的是,天生神窍之人,即便未得功法传承,也没人指点言授,也能在毫不经意的呼吸之间,吐纳日月之菁华,吸收天地之灵韵! 百年康健,病不侵身,更是不在话下。 若得名法高师细心调教,其之道途更是远无止境! 千年万古中,天生神窍者终有几人早不可考。 “如今我儿也是其中一个!”林季暗攥两手喜不自已! 见这一对儿母子正精心吐纳,也就没敢惊扰,轻身掠步又向另一张大床走来。 轻轻的掀开幔帐一看,却猛然惊的目瞪口呆! 那幔帐之中火光汹汹,一身白衣的钟小燕正坐其中。 宽大长袍斜襟半敞,丰韵春光虚掩含羞。 满头长发根根直立,口鼻生焰随风呼曳。 离火之道已然大成! 丁氏兄弟已然向他说过,天选缘劫,累集子孙。 昭儿和小燕临产之刻,更是天罚之时,再由聚灵阵化厄为缘,自能助道有成。 陆昭儿和钟小燕都可借此破道,林季倒是早有所料。 令他大为惊奇的却是这两个儿子! 本以为天生神窍已是不凡,可眼前这小子…… 悬床三尺的钟小燕身边,正有一个绑着缠脐白绸圆圆胖胖的小儿,刚刚三两脚踢开了红被束缚,伸着白胖小手直向母亲抓来。 瞪着一双亮晶晶的黑眼珠,不哭不闹满脸是笑。在他那一对胖脚丫连连踢踏之下,竟能踩踏着黑雾离火缓缓的腾空而起。 更为奇异的是,在那一双小胖手连续抓挠之中,手心里竟隐隐化出了一簇簇淡蓝色的小火苗! 离火! 钟家血脉身承离火之缘,可也不是随意哪个钟家子孙都可习得! 比如小燕的姐姐钟灵就未曾得此传承,这才拜入太一门下。 即便身有离火根基的钟小燕乃至岳父钟其伦和钟老爷子,也是经日久磨炼,这才微有成就! 据说,钟家先祖鼎盛之时,足可与极北圣火相提并论,号称“北圣南离”,并为天下两大奇火神术! 这离火之术虽是狠厉无比,可其掣肘劣处也最为明显。 身无火种,便与此术无缘,比如钟灵便是如此。 火种不强,无法习学他门别术,想要破境入道?更是难比登天! 钟家父子便是此类,最终也只能借着道图勉强入境。 一提钟家,都说襄州一鼎三足而立,可若没有岳母灵尊坐阵的话,钟家的分量可要大打折扣…… “却没想到,我儿竟是离火天降之身!” “若岳父知晓,不知又该喜若何狂!” 不但喜得双子,更是天赋异凛! 天生神窍,天降离火,全是横竖千万年,难得一遇! “哈哈哈!好!” 林季满心欢喜,不由得弯眼如月,嘴角挂笑。 林季虽未笑出声来,可那小儿却两眼明亮看的清楚。竟一路踢踏着小腿儿,宛若水中游鱼一般,穿过重重雾影红光直向林季扑来。 林季摊开两手一把抱住,那小儿躺在林季怀里,瞪着一双大眼定定的看了看,随后一把抓过衣襟伸头吸去。 “这小子!”林季哭笑不得轻声说道:“我是你爹哪有奶吃?!” “哇!” 小儿三番两次找寻不到,呼的一声咧嘴大哭。 那声音清脆嘹亮,震得四外窗扇呼呼乱响。 呲…… 紧接着,又是一泡滚热的童子尿顺怀而下,浇了林季满胸一怀! 林季一楞,随即哈哈笑道:“吃奶不成,以尿为敬!好一个顽皮小儿!” 这时,钟小燕已被哭声惊醒,一见此景斜了林季一眼,半是欣喜半带幽怨的说道:“还不随你!新婚一别,生子才见!好个没良心的!” 林季笑道:“夫人辛苦!我这不是回来了么!” 钟小燕接过小儿,一边抱在怀下喂奶,一边问道:“昭儿姐姐也生了儿子么?” “是!”林季回道:“她正自调息,我未敢惊扰。看!这小子可是天降离火!那儿是天生神窍!哈哈哈……林氏一族后续有人啊!” “林季!” 哗的一声,两道幔帐轰然破开,扭头一看陆昭儿也已醒来,一手抱着孩子喂起奶来,一手点向他道:“你这当爹的好没正形!什么这儿那儿的?还不快起个名来?” “哦!对对对!”林季两手一拍,左右看了看两女对坐而乳的情景,不由欢喜笑道:“可见此盛景,我却不由诗性大发,甚想吟歌一首!” “嗯?”两女同时一愣。 钟小燕好似又想起了新婚哑谜,面色微红的盖了盖愈加丰盈的胸口道:“没个正经!” 陆昭儿瞪了瞪眼道:“说!看你面当两儿又能讲出什么话来!”(本章完) 第一千一百六十四章不凡与永安 林季清了清嗓子,朗声念道:“儿不见,青阳公子仗剑来,一擂赢输终成妇。” 钟小燕闻听斜剜林季一眼,轻轻咬着下唇,似又忆起往昔。 林季转头望向陆昭儿又念道:“儿不见,游星佩刃飒九州,春染袍泽秋雨稠。” 陆昭儿望了眼怀中小儿,眼中情义更浓。 林季微微一笑道:“平生恣意潍城院,九夜霜雷纵长欢。” 两人一听,同时抬头,面色微红。 “天选圣主乃为父。”林季左右点指两儿,继续念道:“继血续骨一荣枯。奇子神赋当为贺,大口狂嘬三百连!” 陆昭儿和钟小燕正听得入神,一听“大口狂嘬”四字不由得又眉头一皱。 林季却是毫不在意,哈哈大笑道:“天不破,恒万古!将进奶,口莫停!与儿歌一曲,请儿为我侧耳听。” 说着,林季背手向天,朗声又道:“九州帝皇浮叶轻,域外万疆任我行!仙王故去烟雨净,唯我一剑为其铭!圣皇昔年梦如萍,佛主有恨落孤灵。我意无穷逆天峰,永世长安享太平!” 一听如此冲霄奇语,陆昭儿和钟小燕也不禁大为惊赞。 可这时,却见林季身形一转,盯着两人胸口望了一眼,满脸嘻笑着又说道:“四峰山,奶正酣,美景天伦金不换,与儿同醉赛神仙!” 话音一落,两床悠合。 林季长臂一伸,把陆昭儿和钟小燕一边一个搂在怀中。哈哈笑道:“为夫这曲《将近奶》且是如何?” “没个正形!”钟小燕斜了一眼,依在他肩头。 陆昭儿也靠在林季臂膀上,幽声催道:“快给两儿取个名字吧。” “好!”林季面色一正稍略沉思道:“重任在肩,本是不凡之路。我欲封天,乃为天下之永安。两儿就名不凡、永安可好?” “林不凡。” “林永安。” 钟小燕和陆昭儿同声念道,随而齐呼应下:“好!” “林不凡。”钟小燕轻轻的点了下小儿额头,笑吟吟的说道:“小凡,听见了么!可切莫辱了这名儿!” “小安。”陆昭儿也念道一声,看着怀中小儿满脸是笑。 小儿永安刚刚吃饱,心满意足的打了个奶嗝儿,一听这话似是听懂了一般,转过头来瞪着一双乌黑大眼定定的看着林季。 小燕怀里的长子不凡却是格外调皮,胖乎乎的小手里攥着团蓝盈盈的火苗冲着林季连连摆弄,接着又伸出小脚儿奋力去够旁边的弟弟。 小安也觉有趣,从金丝红被里挣出脚来,也远远碰去。 两个小家伙儿四脚相对,突而对视一眼咯咯欢笑起来。 林季和昭儿、小燕也甚觉新奇,连番逗弄之下欢笑连天。 “对了!”林季从袖中掏出红绸小包,轻轻展开道:“这是我娘连夜为两个大孙子缝制的喜兜儿,换上我瞧瞧!” 昭儿、小燕笨手笨脚的给两个小家伙穿上喜兜,两小儿本就粉嫩如玉,再一穿上喜庆红兜,更是晶莹剔透越发可爱。三人越看越美,从心往外欢喜不已。 一家五口其乐融融,天伦尽享更复何求? …… “姑爷,两位小姐……”半个时辰后,门外有人叫道。 “鲁印使和铃儿小姐大婚在即,老爷请姑爷移步前堂。”那丫鬟口齿伶俐的说着。 “呦!差点忘了!”林季恍然道:“今天可是鲁聪大喜之日!我又怎能缺席?昭儿、小燕。两儿怕也累了,你们先休息一会儿,我去贺个吉利。” “好。”陆昭儿点了点头。 钟小燕却出声道:“铃儿与我从小长大,你去做个证婚人也好。替我问声好!” “那是当然!” 林季分在两人额头亲了一下,身形一飘荡出门外,跟着那丫鬟直向前院走去。 “恭喜天官!” 刚到前堂,只见院中上下早就坐满了一众散修。有人眼尖一眼望见林季,慌忙起身礼道。 “恭喜天官!”众散修齐声喝道。 “盛谢各位仗义出手!”林季拱手还礼,随即大步入内。 只见正堂里边还有数人,正是青城山灵尘长老、一牛一鹤两尊大妖、刚刚道成的方云山以及远自潍城而来的三印掌使和刚刚破境入道的黄须老翁王伯党、儒袍岛主齐立命、白面文士寇灵寇庄主。 看来…… 这也是道修一途的老规矩,向来以境待客:散修在院,入道登堂。 虽说入道之后,都以同辈相称。可其高下却是立眼可见! 比如袁子昂等潍城三使全是借由法印入道,王伯堂三人刚刚破境,虽被邀至屋中仍有些诚惶诚恐,仅坐了张半个椅面丝毫不敢轻动。 相比之下的方云山,本来就是故朋老友,又刚刚破道大成豪情正浓,正端着茶碗滔滔不绝的说着茶艺风情。 一见林季进门,众人慌忙起身相贺。 方云山却笑道:“这回那五十万元晶可算还请了哈!还差你两份重礼日后补齐!” 林季还礼众人,面向方云山笑道:“这倒不必了!却是我应备下一份拜师大礼。” “拜师?拜什……”方云山又是何等精明?稍稍一楞便自醒悟过来:“你是想……让我教你儿子?我便允了,怕也时日还尚早吧?那两小儿刚刚落地降生,我又怎地教去?” 林季笑道:“方兄,寻常小儿哪敢烦你?可我儿却非同一般,一个是天生神窍,另一个是天降离火。如此神童,可有兴致?” “啊?!”方云山骤然一楞,手中茶水乱泼一地。 啪嚓! 正坐当首的钟老爷子仓惶站起,碰的桌椅猛一摇晃、茶具落地惊然四碎:“季儿,你,你方才说什么?可是天降离火?!” “正是!”林季冲着满脸惊愕的钟家父子,正色回道:“小燕所生乃离火神童,昭儿所生为神窍灵子!” “成成成!”方云山率先反应过来,连连点头应道:“这徒儿我应下了!谁敢与我相争,老夫定不惜命!” “好!好啊!哈哈哈!”钟老爷子狂声大笑道:“我钟家苦苦遥盼数千年,终于再出离火天生!好!真是太好了!该当一大贺!” 钟其伦连搓两手,也乐的满脸通红,高声叫道:“钟福!” “老爷……”管家急步跑来。 “传我话去!今逢大运,众喜连连。全城上下满宴开席盛贺七天!请全城百姓为之同乐!” 钟福躬身欲去,又听钟其伦叫道:“还有,那外间散修出力颇大,甚有损耗!开库启仓,各有相赠!” 钟福应命,又拱手回道:“老爷,铃儿姑娘大婚在即,吉时将到……” “启!” “是!”钟福回一声,闪步掠出。 咚! 咚咚咚…… 稍一时,就听门外锣鼓喧天,唢呐声声,夹杂着万众欢声直灌两耳!(本章完) 第一千一百六十五章提云的首贺之缘 不一会儿,身着喜装戴着大红花的鲁聪在何奎、雷虎的左右护持下乐滋滋的奔上堂来。 前院正中早已摆好高堂,钟其伦收了铃儿为义女,鲁聪又拜了林有福、陈梅为干爹、干娘。 三位尊老首坐当中,铃儿盖着红绸颤颤微羞。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送入洞房!” …… 在太一门云长老驾轻就熟的操持下,阵阵欢声荡破云霄! 紧接着,襄城上下数百座酒楼盛宴齐开,满处都是笑语欢歌,两耳尽收颂唱之声。 好一番热闹之后,鲁聪咧着大嘴嘿嘿傻笑着挨桌敬酒,众散修听闻鲁聪和林季如此莫逆之后,更是相争来贺。 钟家爷子喜不自已,却又不胜酒力,连饮数杯后,被人送往后院。 钟其伦喝的满脸通红,连舌头都打了结儿,却还久久不愿离去,逢人就道:“好!好啊!来来来!再干三杯!” 如今,那名满天下的林天官做了他女婿,自小见大的小丫鬟铃儿也已成亲,钟家后续离火天生,更是前途无量! 经这一遭后,就连自己的困境桎梏也似顿破重开!如此大喜,何复之有? …… 素不贪杯的方云山也抱着个大酒坛,无论谁来,全都一口喝干! 丝毫不顾身旁那数十大坛早已叠罗成山,时而傻笑一声嘿嘿道:“天生神窍!哈哈!好!好一个天生神窍!” 几人曾知? 早在当时,他也是天才少年! 六岁那年遇了匪患全村遭劫,他被母亲掩在身上,独自逃出一命。 流落四处,与狗争食! 身陷战乱,生死茫茫! 那些年里,经了多少苦难,又遭了多少欺凌?! 整整六百年光阴一瞬而逝,可这许多压在心底的酸苦旧事又诉向谁知? 直到那天遇到了魏延年才知晓,他竟然是传说中的天生神窍! 可那时,他已苟延残喘许多年,整整三十八岁了! 别说什么道境修途,每日里为那一口裹腹残羹就不知累断了几根脊梁! 由此错过了最佳时机,断送了千载机缘! 这恨,这怨,这番意难平,又是说与谁听? 好在义父大恩,得以年近不惑再入道门。 六百多年了啊…… 再一杯,断前非! 如今,再逢神窍,又是林季之子。 “与公与私,与情与理!我方云山,自当不辞!” …… 老牛和胖鹤独占一桌,十几个小厮托着菜盘来去奔忙,可仍有些运送不及。 咕噜一声,老牛一口吞下六七根牛鞭,转头问向蹲在一旁吧嗒吧嗒不停吐着云雾的灵尘道:“留那帮妖崽子有个啥用啊?还不如统统杀了卖钱的好!要依老子,搞什么妖族大军啊?费那个劲儿干啥?直接把青城山一圈,管他什么牛鬼蛇神,狼精虎妖的全都一公配三母。每过几月,就抓些崽子扒皮抽筋,或蒸或烤。开他几十间大补妖膳馆,绝对赚大钱!这可是一本万利的好买卖!” “还有啊……”咔嚓一声,老牛一口咬断了半截牛棒骨,一边嚼的满嘴流油嘎嘎直响,一边继续说道:“咱还能从里边挑些兔儿啊、猫儿啊的小母妖,扔给合欢宗好生调教。然后散在九州开他娘的千百座“艳妖楼”!你说,那些玩腻了世俗女子的修门子弟、达官显贵们舍不舍花钱?!” “真按老子指的道走,不出百年,天下元晶独占八九!到时大把分钱,岂不爽的很?!” 灵尘听得心骨生寒! 这么一会儿功夫儿,就听老牛一连摆了七八条灵光大道,那条条大道径往向前!直令他心底阵阵生寒,额头青筋砰砰直跳! 隐去妖身藏在人间许多年,本以为历经险恶万千,可却万万没想到,竟还有如此卑鄙之妖! 暗下心道:“天官可鉴!这家伙真是我类同族么?” 一见灵尘沉默不语,老牛还以为打动了这老头儿,又咔嚓一声掰断了块牛头骨,美美的吸了一口脑髓道:“要不然……你再和林兄商量商量?” “是得重新商议!”灵尘心道:“真让这家伙统辖万千妖军的话……怕是没等出海,早就半个不剩,全被换成一块块晶了吧?!” …… 眼见钟府上下一片喧嚣,林季正欲转身离去,再去看看两儿双妻。却听背后传来一道熟悉至极的声音迅疾而至:“恭贺天官九喜临门,提云晚来还望见谅!” 林季转头一看,果不其然,那位飘天而降、满脸是笑的黄袍道人正是提云。 “提云道兄,有礼了!”林季一拱手。 “不敢当,不敢当!”提云道长慌忙拱手道:“天官圣主岂可轻礼?小道可是万万受之不起!据闻,那当年惶惶不可一世的赤血狂刀已至麾下,小道又是怎敢再以平辈相称?!实不相瞒,小道此来一为恭贺天官九喜临门,二为讨一道敕封浩令!还望天官成全。” 喜贺之词早听万千,可这九喜之名却是新鲜,林季奇道:“何为九喜?” 提云道长笑道:“天官运盛,浩然威德!待我细细数来……” “神子天降,异凛成双,此为喜之一二。” “两位夫人韵满破境,一日两入道,此为喜之三四。” “鲁道友与天官情若手足,袍泽同戚,借你吉缘成一家之郎婿,此为喜之五!” “方道友与天官亦尊亦友,受你恩泽,剑力惊天成一门之独技,此为喜之六!” “魏小友与天官因果相缠,经此今日,父女重逢成一千古佳话,此为喜之七!” “此襄城得天官神罚怒果,因祸得福,灵满福生成一地之仙境,此为喜之八!” “双藤魔怪受天官之威赫,困封永固,自此襄州再无邪祟之厄,此为喜之九!” “此九喜,既是天官之运,也为天下之福!既是应份之缘,又为命中之有!若无天官,哪来此番!种种因果来去相缠之下,也为天官来日传奇再衍新天!自当为之一大贺!” 咔! 咔咔咔咔…… 随着提云道长言声话落,云外天空一连炸出九道雷光! 惊得满城上下骤然一愕。 林季抬头看了看天,重又仔细打量提云一眼,很是奇怪的暗自心道:“莫非……这提云道长专门修的是机缘一路么?我在青州道韵初显时,他首称为贺。我在京州龙韵惊天时,他头个来喜。今日里,那前来贺喜之人足百上千,可谁成想……这份独得天机的首贺之缘,竟是仍旧被他夺了去!” “好个提云,且不如叫你提缘算了!首贺之缘甚为难得!别人都是可遇不可求!可你却是随口提来竟是如此容易!” 第一千一百六十六章定国为夏,号为万兴 轰隆隆…… 九道惊雷浮空而过,满城凡俗不知如何,可那一众修士却个个见的分明——滔天福泽已被提云所获。 惊诧、羡慕之余更是极为不解:这道人明明最后才来,最晚才贺。可这诺大机缘怎地全都尽他所得? “提云。”林季笑道:“你这气运也是了得!” “不敢。”提云赶忙回道:“全赖圣主宏光!恰当九喜临门大运逢生,还望圣主赐下浩封,以正其天!” “哦?”林季迟疑道:“此话怎讲?” “回禀圣主。”提云道长恭恭敬敬的弯身一礼道:“大秦无道,九州肆乱,天无威德,凡修不安。如今,圣主临世周衍万全,辟地为襄合逢正巧,迎吉顺祥最是佳期。理应浩封天下,溯本源尊。以令万民归心,修者顺道。此为众灵之福,更为圣主宏恩!请圣主赐封!” “道兄所言极是!”齐岛主盛赞一声,跨前一步道:“浩封天下万民得安,我等修众也道心可定!还请圣主赐封!” “请圣主赐封!”新入道境、喝的满脸通红的王伯党赶忙拱手应道。 “请圣主赐封!” 一众散修拱手施礼同声喝道。 “请圣主赐封!” 袁子昂、宋远峰、陆长安三位掌印使及雷虎、何奎、莫北一众潍城来人高声同喝。 “请圣主赐封!” 林春、洛小寒、白夜、罗胖子等一众太一弟子,耿冉所下一群三圣洞子弟也起身应道。 “请圣主赐封!” 更远处的青城山子弟连同光明光神骑也齐刷刷的立身而起,高声大喝。 “请圣主赐封!” 一道道喝声高浪此起彼伏远远传去,全城上下浪卷如潮! 那满城百姓虽不知生了何事,可听这阵阵呼声远自钟府传出,又是带有“圣主”两字,也赶忙随地跪落,齐声大喝。 “请圣主赐封!” 一声又一声,一浪又一浪,云霄震荡,万里惊空。 方云山放下酒坛、灵尘收起烟袋、老牛拽了下仍旧闷头大吃的胖鹤全都立身而起。 喝的醉醺醺的鲁聪,瞪着迷蒙双眼四下望了望,惊然半醒,连忙扔了杯子,连连打着酒嗝道:“请……请圣主赐封!” 林季四下扫望一眼,朗声喝道:“好!乱景喧嚣,也该尽了!就此一封倒是正好!开!” 呼! 一面四方大印冲天而起。 道道金光八方广照,遮天掩日威不可视。 襄城上下雾影迷离、七彩浮空,宛似人间仙境! “定国为夏,号为万兴!”林季朗声说道。 “敕,妖鬼无罪,生灵万众一心同德。” “昭,凡修一体,赏罚善恶一律同规。” “命,天下乱逆,尽化干戈一国同正。” …… 道道声喝,如雷震空,满城上下风云波荡、回音阵阵。 众人只觉眼前金光忽闪,似有万千威压临天而下,即便是初已道成的方云山也不敢抬头直视! 许久过后,回音、金光荡然一空。 再一看时,圣主早已不见! “大夏万世,天下永安!提云道长率先喊道。 “大夏万世,天下永安!” 钟府内外,一众散修及各派子弟同声齐喝。 “大苍万世,天下永安!” 全城百姓随之高呼。 浪浪声潮,怒破穹苍! …… 林季身至后院,只见聚灵法阵已然逐步缩小,仅能罩住偏房四外。 外间那呼声雷动,竟是丝毫未曾传入其中。 轻手轻脚的推开门扇一看,陆昭儿和钟小燕正搂着不凡、永安两个小儿睡的正香。 也不知做了什么美梦,两人嘴角都挂着一丝甜甜笑意。 林季没去惊扰,轻轻关好门退出身来。 刚走没几步,迎面闪出丁向左、丁向右两兄弟。 “圣主!”两人一同拱手,也齐声改了称呼。 丁向左道:“大事已成,法阵将枯。我等再留此处也无用处。” 丁向右道:“襄州魔怪也已然封定,新掌门正位在即,我等也要赶回师门了。” 林季这才恍然想起,道阵宗与其他门派截然不同,寻常弟子再是天赋异凛,最多也仅能六境巅峰。能否入道乃至道成,都要看天意顺承。 墨曲耗光自身道力,早已泯化凡俗。 于此同时,道阵九子中必有一人破入八境,成为一代新掌门。 阴阳双生藤既已封定,镇守在襄州大阵的丁氏兄弟更要回门复命。 林季一拱手道:“恕不远送,两位慢走!” “圣主留步!”丁氏兄弟还礼过后,各自从袖中掏出一只竹鹤来,随手一扔,化作半丈大小展翅凌空。 两人跃上鹤背,拱手一礼遥遥远去。 “季儿,随我来。”林季刚一转回身来,却见醉酒先去的钟老爷子正站在远处门口,冲他点了点头。 一路走进书房,老爷子点了点摆在桌上的锦绣地图道:“就在方才,借着封天一瞬之机,云州、徐州、扬州也都同时动了手。” 前几日商讨过后,钟老爷子密送传书,早已送往各处,如今应是有了回信儿。 可襄城正在九州正中,云、徐、扬三州都在边境远处,又是怎地这么快就传回了讯息? 林季正自疑惑,可低头一看,立时醒悟。 这地图看似锦缎绣成,却是活物! 与前次相比,山河无恙,可记在各处的人口、粮田的数目却是大为变化! 更为奇怪的是:襄城所在遮了一片白光。潍城西面有一道宛若刻痕般的金色光影,直没尽头。云州青丘四外腾起一片黑雾,扬州南方光闪重重。 “钟爷爷,这是……”林季甚为不解。 “这原本是件妖物。”钟老爷子回道:“其之本名已不可考,传闻,原为圣皇贴身之物,得者得天下!早在当年,秦烨偶获此宝,也是凭借此物一统天下的。可后来,却被一奇人暗中盗走。几经展转之后,落在我钟家先祖手上。正因此物,遭人窥伺,钟家才遭灭门之厄,随而逃往襄城。这许多年来,钟家上下不敢言传,除却族老无人知晓。就连其伦也刚刚获知不久。” “你也看见了,此物甚为神奇,九州地貌、人口良田尽展面前。稍有变动立时显现,这可是货真价实的活地图。你看。”钟老爷子说着,点指潍城西边那道金色裂痕道:“这是灭龙箭所至。” “灭龙箭?”(本章完) 第一千一百六十七章鱼骨村 “灭龙箭?”林季朝箭起处远远的望了一眼,立刻知晓这是怎么回事了! 那时在潍城刚刚灭杀几妖后,爷爷陆广目就曾指着徐州地图引他看过。 整座徐州半境临海,面水一侧连峰起伏状若满弓,处在中间的潍城地势微凸,好似搭箭点。 一马平川的千里之外,金顶山紧簇满弦正当居中。 整座徐州,以山为臂,以江为弦,形成一座威然巨弓,那遥遥所指处,正是东海龙族! 又听陆广目说起上古往事,下方水牢里原本困有龙族子孙,这座惊天大阵,就是为了镇压龙族所立! “大阵启动了?”林季奇道。 钟老爷子点了点头:“这座灭龙大阵的阵眼核心就在金光峰顶,金顶山上一层境界一层关,只有道成之人才能越上山顶亲启此阵。整整数百年来,金万光都不敢擅离此处。直到两年前,收了个道成弟子,这才四下云游。方才一瞬封天时,金万光也在阵中。由此可见,这一箭定是那位道成弟子所发。为的是震慑龙族,令之不敢侵犯中土。同理……” “扬州有诛妖弩,云州有斩魔破,连同东境佛关,都是当年圣皇为防四敌而设!” “四阵齐出,既可威慑龙、妖两族,又给青丘套上枷锁。令之不敢妄动!也是……为你争取时日。” “得传信报,那西土妖僧已在维州愈演势大,再不动手,恐成巨患!此时。那维州万众生灵早就信之甚笃,除你亲往无以为助!救民复土,才为圣主!” “我早有打算。”林季回道:“不但是维州一地,此一行,我还要径往佛国。诸多因果也该了算一番了!只是……” 钟老爷子接道:“妻、儿、父母暂居钟府不必牵挂。其他事宜,也有我和老陆替你顾照周全,自是不必担忧。只是……那西行之路甚为惊险,自圣皇至今,惟有两人大闹一番去而复出,你可千万当心!” “是!季儿谨记!” “灵儿替你守在佛关,始终未回。你也早去早归,切莫耽搁。” “好!”林季回道:“我这前往!” “你且……”钟老爷子伸出手去又顿了住,张了张嘴却是什么也未说出,空自摇了摇头道:“一路小心!”随后有些不忍再看,低下头来紧紧的盯着地图。 直到林季走出门外,老爷子这才长叹一声道:“哎,倒是苦了这俩丫头!” 林季又回后院,隔着门缝看了看那两对儿酣睡正香的母子。紧紧的攥着两拳沉吟许久,猛一狠心转身就走! 一年才见,转眼又离! 心头不忍,怎又舍得? 可如今,肆乱未平,大劫将至。 既已身为天下圣主,怎能只顾儿女情长?! 永安得成,再享不迟! 前院里纵酒欢歌好不热闹,林季也不想再与谁打个招呼,回头朝后院偏房再望一眼,纵起身形,直往西北! …… 鱼骨村。 三个笔走龙蛇的大字刻在路边青石上。 再往前去就是三圣洞了,此处是进出山门的唯一通道。 临到近前,就已受到大阵阻隔,就连天上的飞鸟也只能望空兴叹,任凭再怎样振翅狂扇也是寸步难进。 林季落下身形,就见一条宽约五丈、白花花的小河自身前蜿蜒而过。 一群光着屁股的幼齿小儿正在河中忘情嬉戏,见他从天而落也不稀奇。甚而,还有几个顽皮孩子仰脸笑道:“那仙人,可用指路么?一个元晶就好!” 林季笑了笑,一跃穿河,径直没入那片白蒙蒙的雾气当中。 直到这时才知晓,那群小儿倒不是有心取闹,这雾气看似寻常,却是一座极为复杂的迷障幻阵! 若非林季早已半步道成,又对阵法一道多有经遇,还真就险些迷乱其中。 即便如此,也足足过了半柱香的功夫,这才走出茫茫雾境。 哗的一下,眼前大亮,豁然出现一座依山傍河的小渔村。 说是小村,却有千余户。 家家挂着网具,户户晒着鱼干儿。 一股淡淡的鱼腥味儿夹杂着清冽的酒香气一个劲儿的直往鼻孔里钻。 村人来去笑容满面,即便对他这个陌生的外来人,也毫无半点警惕、惊惧之色。甚而,还有不少人主动上前搭话,有向他售卖米酒、鱼干的,也有拿些灵石、元晶问他可想易换的,还有人问他可是要去三圣洞么?一个元晶就好…… 林季笑着摇了摇头,顺着村中小路直往前去。 九州上下几大门派他也去过不少。 太一门戒备森严层层有别,俨然一副仙门大派之风。 金顶山无拘无束随意进出,仿佛登山游玩毫无阻碍。 明光府蓝湖隔世曲径通幽,好似军中列阵井井有条。 可这三圣洞,又是别有奇观,大为不同! 这些村人、孩童分明都是凡人俗子,也一眼见得他是修道之人,可全都不卑不亢,既无半点惧怕之心,也无丝毫敬畏之意,语出话落倒是格外随和。只不过……有点儿贪小财——明明那左右两边都是接地连天的连绵群山,唯有一条小路直往前方,哪还有用得着谁来指路? 奇怪的倒是三圣洞,为何枉费力气把这护山大阵建出这么远?非要把这座小渔村罩在其中? 沿着小路又走三五里,前方立着块丈高青石,上书三个笔直大字:“三圣洞。” 嗡! 林季刚一踏过,一道清脆钟声嗡然惊响,紧接着那旁侧原本空无一物的石亭里,突然闪出一个面红齿白的小童儿来。 “前辈可是要往山顶么?” “拜会天圣。” 小童应道:“前辈请上亭来。” 这倒有意思!既不问我是谁,也不问所来何事?就这么轻轻松松的引我入关了? 想来也是! 这可不是什么杂家小派,而是堂堂修仙大门三圣洞! 谁敢来此捣乱? 真有司无命那般非要找事儿的,凭这小童也奈何不得! 林季一步跨入石亭,那小童儿捏着法指念了句什么。 嗡! 钟声又响。 那石亭微微一颤,紧接着呼的一下拔地而起,直往山顶飞去。 石亭飞的虽快,可却稳稳当当丝毫不晃,甚而连半丝风声都感觉不到。 林季四下一看,松柏成荫,古柳遮天,谁也不知经了多少年月,白濛濛雾气越来越浓,直到最后,以林季的眼力也仅能望出十丈左右,再远之处已然看不清透。 呼! 突然间,石亭骤止。 小童指向对面那座独木小桥道:“前辈,请您径直往前就是。” “好。”林季笑了笑,随手掏出几块元晶递了去,迈步就走。 倒不是非要厚此薄彼,更不是有意向三圣洞示好。 而是无论碌碌凡俗也好,茫茫修途也罢,从来都是强索不得,无为而就。 若那些村民不提酬劳,先行带路,说不定林季还会给的更多。(本章完) 第一千一百六十八章天机的赌局 那小桥四外烟雾弥漫,下方幽暗空悬不知深有几许。 林季刚走几步,顿然知晓:为何他说要寻天圣,那小童却是问也不问,径直带他就来。 原来,这座看似凶险的小桥,实则——更为凶险! 怕是入道之下,勉强只能迈出六步去!再落半步,就会身不由己左右摇晃,稍有不慎便将坠下万丈深渊! 怪不得那小童接了他元晶后,既没道谢也没急着回去,而是紧盯着他走出七步,这才拱手一礼,道了声:“前辈慢走。”催着小亭遥遥而下。 原来,这小桥竟是一道入道之门! 能迈出七步,进而能平安过桥的,自然都是入道前辈。 九州道境本就不多,只身来寻天圣,定是机重要事,他个看门小童哪敢细问?! 眼前雾气越来越浓,无形威压也越来越重,直到最后几步,都能遥遥望见对岸时,即便是林季也不得不凝神静气,谨慎为之。 小桥对面是一块高悬百丈的锥形高山,正在当中,开着一孔圆形大洞。 滚滚白雾尽从此处,一股股极为浓郁的灵韵之气随之四溢,直令人心旷神怡。 林季走至近前,刚要拱手做礼,就听洞里有声传出:“圣主不必多礼!我等早已等你多时!” 林季大步跨入,再一看时,那眼前景象却是甚为眼熟! 四下石壁光滑如玉,又若笛管一般精亮混圆,正在管底哗哗流着一条血红色的小河。 那河水无浪无波平静如鉴,却又散发着一股略显怪异的香味儿。 就像是敬在灵位、佛前的檀香烛火! 这般奇景,他早就见过! 早在梁城,阿绿阿紫那两个小精怪就曾引他来过这般地方,随后又在那下方见了一处秘中虚境。 一日一年,转眼就是百岁光阴…… 难不成,天圣所在秘修之处也是这般福地洞天? 顺着洞口又走百十丈,前方一亮,豁然现出一座广阔大厅。 一株极为硕大晶晶闪亮的巨大石笋下,四位老者对案而坐。 紫红色的茶炉周围云气袅袅,五只白玉杯盏半水温香。 “来的正巧,茶刚好。”天圣指向旁侧蒲团道:“坐。” 林季微微一礼,也未多语,直接撩衣落座。 “来,尝尝我这品云傲且是如何?”天圣托袖端杯四下恭请道。 几人也未客气,全都端起杯来品了一口。 一口入喉,瞬入灵海! 汩汩暖流四溢百骸,混身上下舒畅如醉! 这哪里是茶?分明是仙丹玉液! “好茶!”玄霄不动声色的赞了一声。 “三圣云傲,太一雪顶,果然世间罕有盛名不负!”墨曲连连点头道。 唯独金万光撇了撇嘴道:“云傲、雪顶的确世间罕有。可与金梦相比却就差的远了!神茶只应天上有,三圣、太一岂可存?哎!只可惜啊……”金万光说着吧嗒了一下嘴,回味无穷似的感慨道:“那茶树,千年一开,只得一壶,再喝下回,怕是等不到喽!” 金万光如此吹嘘毫不客气,可其他几人竟无半点反驳之意,甚而就连向来以道门首尊自居的玄霄都面露遗憾微微摇头。 由此可见,这几人不但全都尝过神茶金梦,而且也都心悦诚服、自叹弗如。 天圣微微一笑道:“神茶固好,可我等又怎能托老?总不成像那白洛川一般,一心只顾延喘续命,什么家族子孙,什么天下生灵全然不管,甚而连个面皮都不要了吧?” 说着,又面色一沉转向墨曲道:“墨兄,你来说吧。” 墨曲点了点头,轻轻放下茶杯。 如今的墨曲道力全无,就是个眼将垂暮的凡俗老者。 也许是身在灵韵之地,又刚刚饮了一口灵茶的缘故,此时面色红润,两眼精亮倒与早前所见并无差别。 “圣主可知,天圣那时为何要将天、地、人三剑转交与你?我又为何将四剑诛天图托付而出?” 林季一愣道:“难道不是因为,我是全境而出的天选之子?” “呵……”墨曲微微一笑道:“早在天境未开时,就有人笃定必将是你!那时……你刚刚初镇妖塔,还未入道。” “若是旁人,我等自是不信。可说这话的,是天机。” “如今,你可能已然知晓。天机不但是偷天之人,甚而他所盗取之岁月,远比长生殿那群老贼更加久长。他真正的底细跟脚无人知晓。这许多年来,他的每一句断语谶言全都一一应验,由不得谁不信!若他当初说你能推翻大秦,荣登一统,或是必将道成,功成九州之峰,我等也毫不怀疑!可是……” “他偏偏语出惊人,说你是万古以来第二个全境而出之人,甚而。你之成就更要远在圣皇轩辕之上!自你之后,万邦一族,天地重塑!这如此言辞……换成是你,你信是不信?” 林季未及应声,墨曲又道:“我等自是不信!于是,他就以核为注,与我等赌了一局。” “那所压之物,就是三剑一图。”墨曲说着,又扫了金万光和玄霄一眼道:“还有金秃子的道场,玄鼻子的命根子!” 林季奇道:“那你们又是为何要赌?管他说的准不准,概不理他不就是了么?” 金万光接道:“他说,你能完成我等毕生所愿!” “你们也信?”林季更是不解。 这些人可都是九州之内寥寥可数的道成境。个个都是人中龙凤、一派老祖!竟为了天机一句毫无根据的谶语,就一头压上如此重宝? “不信!”玄霄接道:“我当时就说,我之所愿乃是修成十境,陆地神仙。那小子可能助我?” “谁知……”玄霄顿了下道:“当时天机毫不犹豫的回道:“能!” “就凭这一个‘能’字?”林季有点不敢相信。 “自然不是!”玄霄轻轻的摇了下头道:“他给了我三个锦囊。写着年月时辰,让我到时依次打开,随后信与不信,助与不助再凭自心。” “第一个锦囊打开时,只有四个字。”玄霄伸出四根手指一字一顿道:“阿赖耶识!”(本章完) 第一千一百六十九章第三个锦囊 “正是那一天,你在伽兰寺借着区区引雷决招来天怒神罚,一举灭了阿赖耶识!那可是将入九境的菩萨身!而你当时,尚未入道!” 玄霄顿了顿,接着又道,“你以为,是那妖僧恶事做尽,为天道不容吗?而你只是招来神雷的一道引线么?笑话!换了别人同样施出引雷决,第一个被劈死的肯定是他自己!天道天道,非是任人指行可使!” “你又可曾想过?!真若如此的话,面对穷凶极恶之徒,只要使出引雷决就能一跃数境灭杀一切。那这引雷决岂不是天下正派第一神术?研出此术的秦腾岂不是天下无敌?别的不说,当时在盘龙山,由秦腾来对付司无命这个恶贯满盈,灾行累累的罪魁祸首岂不是一击必杀?可结果呢?” “想必,你历经至今早已明悟。那引雷决只不过稍稍强些的寻常剑术罢了,最多能引来几道雷光。对付入道之下或许还有用处,一旦经过入道雷劫,也不能把谁怎样!真有这般威能,秦腾怎又舍得把此绝技放在监天司,任人习学?不说绝不外传,至少也要放在秦家宝库里才对!” 经此一提,林季猛的一下恍然大悟! “玄霄前辈!你是说……我在那时,就已身负天选之资。” “是!”玄霄应道:“但凡天选之人,早在进入秘境之前大多已有预兆。只是这预兆千奇百怪不一而足,更是无从可考。不过,仅凭这一点,我就已料到,你小子定然不凡!” “第二个锦囊里,有八个字。”玄霄字字凝重道:“故血新皇,天龙绝唱!” “那一天我打开锦囊时,你刚从秘境全出,随后在京都皇宫醒来,又与轩辕太虚生死一战。” “轩辕太虚虽是圣皇遗脉,又在两千年里刻意压制道成之力。可他毕竟尚未道成,我等几人都可胜他。可按常理来说,却是绝不应输在你手!更不应输在皇宫上方!” “哦?”一听这话,林季倒是有些奇怪,反声问道:“他当年不是也输给了兰先生么?” “那不一样!”金万光接道:“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兰先生的确惊才艳艳,千年绝有。可他当时进入秘境前,就已是半步道成。离之八境仅是半步之遥,只差一丝契机罢了!正巧,轩辕太虚找他来战。一时斗的狠了,时机正好瞬间道成!” “轩辕太虚历来号称同境无敌!只要对手不是道成境,便无败迹可能。他当年是输在了道成境手上,而不是输在兰先生手上!而你却以入道巅峰之力,击败了轩辕太虚。这可不仅仅是一场输赢的问题了!” 天圣接道:“而且,还是在皇宫上方!圣皇轩辕不但是第一个全境而出的天选之子,更是第一届人皇!那时,大秦虽灭,可皇宫上下的龙形之气还未消散,这对轩辕太虚来说,本是如虎添翼!这也是他千里迢迢非要赶在你未出皇城时出手的原因所在!” “谁想,那龙形之气却未帮他,反而助了你!这证明什么?” “圣王再世,皇血易主!地之龙形,天之罡气都已认主!” 墨曲接道:“正是如此!可还记得,你随后一路追杀轩辕太虚直到九离大阵,随后被那逆佛不动明王困在当中。简先生,龙灿、鹰婆子、甚而那连自家子孙都毫不顾忌的白洛川都来助你。又是为何?” “随后,他们老三位。”墨曲指了指天圣、玄霄、金万光三人道。:“也千里驰援一并赶到。又是为何?” “正因那时,你已显出圣主之光!经了天地认可,救你便是救天,这是莫大福缘!” 经这一说,林季瞬间想起,那天凌天妖尊救他逃出后,的确说过类似之言:“若是你是寻常入道,本尊才懒得救你!说不定一个看你不顺眼顺手就杀了!可你却是万年难见的天选之子,本尊只不过贪图护天之功,攒一份福缘罢了!” 当时,林季就极为不解,可那毕竟是八境妖尊,又是那般情景之下,他也不敢细问。 如今一想,却是原来如此! 墨曲接言说道:“自那一刻起,我等几人,连同九州道成无人不知,你是何人!又将怎样?!轩辕无极传道法、定九州,那赫赫功绩已是无人可比!可其天罡、龙气却依然认主与你!足以可见,这未来之成就又将如何?我等又等能再将无视!” “哼!”金万光左右看了看天圣和玄霄两人。冷哼一声道:“你可能还不知道吧?那时候,蜃墙将破,明光府已无余力,高群书领着几个小天官垂死挣扎行将就死,我急忙赶来襄州怎么求这俩个老不死的出手,他们都百般推辞,一直说还不是时候,再等等!” “直到你杀入魔界,这俩家伙才没命似的一路赶往云州!对了!还有白洛川那个老混蛋,这老家伙一直就在云州看热闹!却始终不肯出手,直到看见我们都来了,这才露头!最后那天外狐女借幻使炸,他又是第一个跑的!他奶奶的!如此行径,九州道门的脸面都快被他丢光了!” 林季想了下,转头问向玄霄道:“前辈,那第三个锦囊呢?又是哪时开的?写了些什么?” 经这一问,其他几人也都转头望去。 看来,内中隐事,玄霄也未曾与他们说起过。 “第三个锦囊么……”玄霄稍稍一顿,从怀中掏出一物放在桌上道:“时辰未到,还未看过。” 林季低头一看,只见那锦囊陈旧欲破,简直普通的令人发指! 竟然是由最为低廉常见的粗麻布缝制而成的,正在当面缝了一条灰布条,上方的字迹已然有些模糊,仔细看了半响,这才勉强认出,那上边写的竟然是:“万兴十四年,冬月十九,辰时三刻。” “嘶!” 不看则已,这一眼望去,林季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万兴国号刚刚建立,可这锦囊早在许多年前就已落在玄霄手中! 甚而还能算到十四年后又是怎样?竟然还能精确到时辰! 天机啊天机! 你可真行!(本章完) 第一千一百七十章龙有九条,一脉同生 墨曲端起茶杯轻轻的抿了一小口,也不知是不是他如今道力不存,有些堪受不住如此灵物的原故。 只是轻轻一抿,脸色就已涨的通红一片,闭起两眼足足调息了好半响这才恢复如初。 “此番襄州一事,我等早已筹谋许久。”稍顿了下,墨曲又打开了话匣子。 “圣主可知,当年圣皇为何要定都襄州?” 林季本想听他细说缘故,不想却被突来一问。 圣皇定都襄州一事,他倒是早就窥知: 三圣洞原名圣皇洞,正是圣皇轩辕坐息修炼之地——很可能就是当下之所。 太一门原名太一殿,是为了纪念追随他的剑奴卢太一,从而设立的藏典纳籍之处。 长生殿是圣皇修养将息、甚而批改公文之地。 由此看来,修炼、藏殿、生息之处都在襄州,那当年的皇城应在此处无疑。 可到底为何设在此处,却是从未想过。 “不知,还请前辈细说来去。” 墨曲应道:“早在当年,圣皇远自天外猎回九尊魔怪,用九离封天大阵分别镇在九州各地。而这襄州所镇压的阴阳双升藤,便是地脉之灵。所谓辟地为襄,襄州之名也是由此而来。” “秦家祖上乃是圣皇妻弟,从中暗窥其一,却不知细情原委。只知‘地有灵龙,镇可得气’。可却始终不知,龙有九条,一脉同生。更有一说,襄州封关,天下莫开。” “龙有九条?”林季甚为吃惊,左右一看,天圣和玄霄神情自若,仅有金万光一脸茫然。 看来,这般秘事连他也未曾知晓! 想来也是,九离大阵世代由道阵宗所镇守,自然知其底细。太一、三圣两门祖居于此,更是内晓详情。而金万光远在徐州,又是经年不出。这等奇秘隐情又是哪里听去? “不错!”墨曲应道:“原本中原大地并无州界名称,更没有什么地灵之气。是在圣皇一统天下后,这才浩封得名。而这九州之名,全与内中魔怪有关。” “这九尊魔怪的属性,分别为金、木、水、火、土、风、雷、炁、精。比如镇在扬州的是土性魔怪金石万生龟,龟被翻背,扬乃向上,取此而“讥”之。压在云州的是火性魔怪烈焰不死凰,烈焰为火,云乃雨聚。故名而忌之。而这襄州的阴阳双生藤就是木性魔怪。这每一尊魔怪都代表一种天外之力,九力合一,才可破天!” “圣皇当年,就是想集九力而破天。只是一时苦苦未曾找到破解之法,这才只能暂时把九尊魔怪镇在各处。所谓九离封天,归根结底是为了九力破天!” “因行反逆之理,所以内中乾坤也大为异变。比如这阴阳双升藤本是木属,压在地下之后,反借阵力由克变生,从木克土,反变成了土生木。所以其之危害也是最强!” “圣皇之选择此处为都,正是想以天罡、龙气镇压此物。因其又是第一个被镇之物,故取辟地为襄之意。” “九尊魔怪各有一力,力运相通,也就是秦家乃至天下修士所坚信不疑的龙脉之气。” “当年秋茹君斩了半条余脉,致使大阵偏移。秦家易换京州为都,其实,仅是占了半条火脉而已。后在盘龙山,被司无命所破的龙脉,也仅是京州一地的雷脉罢了!如今,那青丘妖后所痴心妄想的,也不过是几条残脉罢了!甚而,她都完全不知,那地脉之气从何而来,九力破天又是怎样状景!” “说来可笑!秦烨也好,司无命也罢!青丘妖后也好,西土妖僧也罢!只顾图自争来争去,可直到最后,都未必知晓那苦苦所争的又是何物!” “仅为道进一步,登位天人么?” “可他们怎又想过?即便成就天人又怎样?可还再想十境神仙?可曾想过天外有天?” “自绝地天通后,整个九州同一时间只能出现一位天人境!也就是所谓的‘天生一人’。想要再破十境,已是绝无可能!除非——炸破天域!” “而这唯一可行的办法,就是集九怪之力,冲破昊天封印!” “到那时,才是真正的道无止境!否则……仅是一群空在泥潭假做蛟龙的泥鳅罢了。这才是九离封天,乃至整个天地间最大的隐秘所在!” “只是……这等秘事,绝不可令司无命、青丘妖后那般狂妄之徒知晓。否则,为了镇杀魔怪,成他一人造化,不知又要填杀多少生灵!” 墨曲长叹一声,又定定的望向林季道:“九力破天,乃圣皇终生未成之愿。我道阵一脉苦苦企盼整整八千年,终于等你再现!可虽满心焦急,却不敢过于催你,甚怕立折!” “于是,我与天圣相商,一步步引你因缘化果。先赠剑,后授图,再说四剑之秘……等你命中应得集齐四剑再说。却是万万没想到,天选之子果然不凡!些许时日,便顺理成章!” “眼见龙、妖将乱,西土妖僧又大肆东渡,而我九州道门却终日正主,再也等不得了!只好把封印一事提上日程。” “此番借你大喜,神威怒降之机。一举封了阴阳双生藤,也算了破了一道封天桎梏!待到九魔封尽,便是天破之时!如今……你可知这“圣主”两字又是何其浩重?!” 墨曲言罢,其他几人也齐向林季望来。 林季笑了笑,面朝几人道:“诚谢几位前辈笃信之恩。我原本的愿想很简单:娶妻生子、繁衍生息,一辈子吃喝不愁,也不受人欺负便就足已。按理说,刚刚不久前我早年的愿想就已实现了。可我依旧如约而至来见各位!一切尽在不言中!来!我先干为敬!” 说着,林季直接一把抓起茶壶,嘴对着嘴,仰头就灌! “你……”天圣有些心疼的刚要伸手去拦。 却被金万光一把拽了住,幸灾乐祸的哈哈大笑道:“圣主大愿,自当痛饮!你这三百年一壶的玩意儿有个啥舍不得的!” “哎!”天圣长叹一声,眼巴巴的看着林季一口闷干,甚而就连茶渣都一片片的挖了出来,瞬间吃个精光!不住的连连摇头。 墨曲转头看了眼一脸后怕的玄霄也不由笑道:“幸亏没去太一门啊!否则你那颗雪顶针怕是连皮都剩不下!”(本章完) 第一千一百七十一章如壶似杯 整整一壶云傲灵茶连汁带渣瞬间入腹,如似烈火熔炉,上下奔突。 一时间,灵气冲顶好不痛快! 说来也怪,很早以前林季就已半步道成,可无论经遭何等奇遇,又在时空碎痕中修习百年之久,可却始终都差毫厘,一直未能再进半步。 方才这一壶连天圣都甚为可惜连连摇头不已的灵茶,不知顶多少七品灵丹。 可被他这一股脑的灌了下去,除了周身舒畅,灵气充盈之外,道境修为却是半点未升,仍就仅差半步,还在毫厘之间。 林季喝干最后一滴汁水,毫不在意的顺手把茶壶也装进袖中,不等天圣讨要,很是好奇的问向几人道:“几位前辈,很早以前,我就已半步道成,可直到如今仍是半步未成。好似卡在瓶颈,迟迟不得门路,这又如何是好?!可能指点一二?” 天圣一听,本想讨壶的话头又被硬生生的噎了回去! 什么叫卡在瓶颈? 你才多大年纪? 三十多岁! 别说旁人,身为三圣洞道成老祖的他自己,入道那年都快五十了! 就这,还被称作一代天才! 不到四十岁,已然半步道成! 你管这叫卡住瓶颈? 这叫迟迟不得门路? 那满天修士全该自爆经脉自绝而死! 还活个什么劲儿啊?! 玄霄瞪着两眼,也是半天没说话。 若林季不是当代圣主,真想一剑劈死他! 不到四十岁的半步道成! 你还想怎么样? 与你相比,“道门老祖”这无上荣光的尊称几乎就是侮辱! 那我岂不是空自白活了数百年?! 倒是金万光一脸平静,暗自心道:“这话是狂了点儿,可与我大弟子相比,却还差了些!当然了,那小子另有奇缘,也算不得数!不过……天才也好,奇缘也罢,为啥总是让我碰见?这不活气人么?!” 墨曲两手一摊道:“圣主此问,老夫无从做答。我道阵一门,六境以下或灵或勤,七境之上全凭天意!” 玄霄想了下道:“自我悟天所得,除却每人资质、境遇不同外,各自道韵也各有高低、难易之分。就如同那寻常江湖武学,外家功法刚硬精猛,短则三五载,长则六七年,便能横立一方。可内家功法却需日积月累,以气凝实。十年以内或许都不如寻常壮汉,可一旦精练二三十年,便可独竖一帜,罕无敌手。想必,圣主所修之因果道正是如此一路。” “对!”天圣接道:“就好比茶杯和茶壶……” “有道理!”林季打断他道:“天圣前辈不愧参悟天缘,真是一语点醒梦中人啊!因果因果,如壶似杯!因果相缠,壶杯怎分?!多谢前辈赠杯之恩!” 说着,扬手一卷,几只茶杯都被他卷入袖中。 金万光哈哈一笑,又把天圣手中那个劈手夺了去,迎面扔给林季道:“送佛送到西,送礼送到底!剩一个有啥用,还不如五子团圆的好!” 这套紫壶玉杯,看似是茶具,实则却是极为难得的炼丹神器! 即便天圣也有几分不舍,可林季也正是看出此物不凡这才厚着面皮连摸带要。 一见尽被林季收入袖中,天圣也不好再行讨回。只好很是大方的,从袖中摸出一块玉简道:“圣主,此物名为大五象紫罗白玉炉,炼丹制药甚有奇效。简中所记乃是器具用法以及众多罕世偏方、细情心得。就一并送与圣主,全当贺喜赠礼。” 说着,天圣又稍稍一顿道:“三圣小派向来贫瘠,哪里比得过金顶大宗和太一玄门,还望圣主莫要见笑才是!” “哎?你这老家伙!”金秃子这才发觉上了当,索性也不再扭捏,直接从大袖里掏出半颗桃核来。 之所以是半颗,是因为那桃核刻成船形,乌棚尖尾,两头微翘,虽然刻工粗糙却是栩栩如生,惟妙惟肖! “此物不知名讳,是在三百年前,从一只以人为食的虎妖身上夺来之物。大小自如,能避万物,甚而还能穿破虚空,来去如风。且就赠与圣主西行替步之用吧。” 金万光说着又转过头去瞧了眼玄霄道:“喂我说,你个老鼻子不一直自称道门至尊么?赶紧的吧!一般玩意儿咱可拿不出手哈!别丢了太一门面!” 金顶山三大弟子,闲云、野鹤、尿裤子。 一個比一个更不着调! 没想到,还真是什么师傅教什么徒弟! 堂堂金顶山道成老祖,这习性脾气也是如此。 玄霄青着脸道:“还用你说!圣主西行,我太一自要助力!”说着,探手一抓,手心里多出一枚铜钱。 金万光扫了一眼道:“呦!我还以为你个老鼻子多大方呢!就给一个铜子啊?!” 玄霄瞪了他一眼,直接向林季解释道:“圣主,此为镇心钱,那西土妖僧多会咒法。只需一钱在手,便可万咒不浸!不过……仅能同境有效。若是遇到九境菩萨,怕是我等道成持之也无可奈何。” 林季刚要称谢接过,就听金万光幽幽说道:“破法三钱伱就舍出来一个!难不成剩了一公一母,你还要留着下崽儿么?” 玄霄面色一淡,懒得理会金万光,转向林季说道:“实不相瞒,此钱本有三枚。一为破咒,一为破法,一为破空。此前赠与逆徒孤鸿一枚破法钱,随他叛门而逃后不知所踪。另一枚破空钱已被老夫精血所化,即便送与圣主也用之不得。” “这也足以!”林季也不客气,接过几人所赠之宝,全都收入袖中。 直到这时,墨曲才从腰上摘下一个拳头大小的荷包道:“圣主见谅,我道阵之物皆属宗门不可随意赠出,仅有这些随身蝶、鹤,乃为自制小具,尚可相赠。” “我道阵一门向来不善杀敌,此中小物全无战力,却可随念传音,随心布阵,随想所使。虽然力道低微,用在异处,另有奇效。” “多谢墨老前辈!”林季恭敬回道。 与其他几人相比,此时的墨曲已是普普通通的凡俗老人,而且以他这般年岁,即便一直住在天圣洞府,天天都吃妙药灵丹也怕坚持不了几年了! 受他亲手所赠,几乎件件就是遗物,自是极为珍贵! “圣主,可是打算这就动身么?”墨曲问道。 (本章完) 第一千一百七十二章西土之行 林季点头应道:“维州势大,刻不容迟。另与西土诸般因果也应一并了算!” 金万光收起满脸嬉笑,道:“西土之灾遗祸万年,确是该好好清算一番!只是那佛关尚在,我等横越不得,仅能凭你一人……” 林季一笑道:“圣皇去得,兰先生也去得!同样都是天选之子,我又如何?!” “大为不同!”天圣微微一摇头道:“圣皇去时,佛未生恶。且与如来独斗说法,未涉生死。兰先生去时,那兰陀乱象纷争,九大菩萨未成正果。可如今……却是远非当年!” 玄霄极为罕见的皱了皱眉道:“整整万年来,自西土佛国去而往返之人满打满算也仅有四个。圣皇,兰先生自不必说。天机玄而莫测无从猜起,可那高群书……本不应越关而过,更是遑论来去!想必,应是借了天机妙法。可自他归来之后,便自怪异突生,动不动就我佛、慈悲。最后如何?还不是皈依了佛门?” 林季暗道:“的确如此,佛关横镇东西,仿若一条天堑鸿沟,道门七境和佛门比丘之上,全都无法穿行。可在我破境入道后,天机却还数次说过让我径往西土,想来,他应是有什么法子,可横越关口。只是这般法门,无论九州道门,还是西土佛宗全都浑然不知。否则,一旦佛关形同虚设,佛道相冲,哪还有什么万年太平?” 墨曲甚有忧虑道:“天圣所言极是,西土此行与前番几次截然不同!据传,当年圣皇去时,佛国上下一片安宁,各个都怀慈悲之心,圣皇与佛主如来本是同境而出,仅是独斗说法而已,并无恶仇相冲,也无生死相争。自然也就无甚凶险。” “兰先生去时,恰逢那兰陀大劫千年之后,佛国分宗别派乱战不休,那时的九大菩萨也未成正果。尽被兰先生逐一击败,简如无人之境!带了九尊肉身返回中原。” “可如今……千年已去。想必,那九大菩萨轮回法身又已修成!那日京州,仅他不动明王一个,就足以对抗诸多道成、妖圣。若其他几位也同时现身……圣主处境可是大为不妙!又因佛关封阻,无手可援。到时……” “无妨!”林季摆手道:“车到山前必有路,船至桥头自然直!天选秘境、蜃墙魔关哪个不是凶险万分?既享“圣”之威名,必肩“主”之担当!西土一行,势在必得!自我归来,再无佛国!既然早晚要战,不如战個痛快!索性杀他个天下永安,万世太平!省的后世晚辈再生心惊!借那秃僧话说,我不去西土谁去西土?!” 几人一听,不约而同的拱起手来重重一礼! 虽然眼前林季,早从“那小子”变成了“圣主”,可几人却是头一次心悦诚服的拱手重礼! 几人都是九州天下寥寥可数的道成境,这一路走来谁没经过万般惊险?谁没杀过成百上千?可如此大义浑然,只为天下苍生却是头次经见! 也许,这就是传说中的昊天正意、圣主仁心! “诸位前辈!”林季起身还礼道:“若无旁事,我这就动身了!再有见时,西土划州,已成我国!” 几人齐立而起,拱手回道:“圣主保重!” 林季又施一礼,转身而去。 嗡! 出洞下桥,刚到对岸,随着一道清脆钟声,旁侧石亭里,又闪出一个白胖胖的小童儿,恭敬问道:“前辈可是要下山么?” “是!”林季点头应声,一步跨入其中。 那童儿捏起法指刚要喝语,却猛然一惊道:“参见师祖。” 林季一看,却是天圣。 天圣冲那童儿摆了摆手道:“你先去罢,我亲自相送。” 那童儿极为惊愕的看了眼林季,慌忙应道:“是!”暗下心道:“这人看起来,也就三十多岁,虽已入道,堪称天才。可也绝不至于被师祖亲自相送啊!就连各派掌门前来拜会,师祖也不曾如此!即便太一老祖亲至,师祖最多也就送到对岸而已!这人又是什么来头啊?!” 天圣随手一摆,石亭飞落而下。 “三圣洞府自上至下,共有七十二层。”天圣并未言及他事,反而满脸带笑的仿若导游一般,向林季详细介绍道:“上为天,中为人,下为地。如今三圣洞中,地圣仍离道成境稍差半步之遥,人圣之位一直空缺。全门上下共有弟子三千众,可内门弟子却仅有一百零八人,乃取天罡地煞之合数。” “三圣功法分为天、地、人三脉。天悟气运,地习术法,人练精魂。可天、地两脉极难悟会,人脉又无师承,故此,其下弟子修为缓进,甚不成器。可若圣主有命,随令即行。三千法众,随指而向!” 言已至此,林季怎会不知? 拱手一礼道:“多谢!” 天圣也不客套,又指四外道:“这套法阵本为圣皇所立,后有残缺,经道阵宗相助补齐,这唯一破处,就在正中头顶!”说着,天圣向上指了指道:“据说,当年圣皇由此破入十境神仙,招至神怒天雷所至。也有一说,是在长生殿处,哦,对了,那长生殿的原址,就是如今之襄城。” “那襄城原本就是一座浮空之城,圣皇失踪后,为了镇压双升藤,这才沉落入地的。” 说话间,石亭落地。 两人沿着小路并肩而行,天圣指向前方小村道:“可知这小村为何叫鱼骨村么?” “哦?”林季奇道:“难道不是因这村中百姓都以打鱼为生,鱼骨满地之故?” “自然不是。”天圣笑道:“很早很早以前,这里并无人家,只有一个年迈将死的老渔夫,这一天,他从河里捡了个婴儿。既无奶食,又无粥水,只能天天喂那婴儿喝鱼汤。那天不巧,喝了根鱼骨,差点儿把那小儿卡死。” “后来啊,那小儿长大出息了,却一直深记此事,还特意写了一部《鱼汤经》,专门教人烹煮鱼汤,而且还千次百提,一定要剔净鱼骨!尤其喂养幼儿更要慎重!” “鱼汤莫放蒜么?”林季笑道。 (本章完) 第一千一百七十三章三转已渡,惧心未除 “哦?”天圣一笑:“你也知道?” “自然知道!”林季笑道:“只是想不到,原来此间还有这般趣事。” 天圣叹道:“若非亲眼见过手迹残本,谁又能信?堂堂一代圣皇竟险些命丧小小鱼骨之中!修道一途本就逆天而行、艰险万分,内中仇斗凶杀更是了无尽头!遑论与天争锋?!” 林季仰头望天,忽而一笑道:“险是险了些,可也其乐无穷!” “其乐无穷?!”天圣立时站住,似有所悟般凝起两眉,突而面向林季躬身一礼道:“多谢圣主点醒之恩!” “啊?”林季愕然心道:“我点醒你什么了?” “前方有路,恕不远送!圣主,一路保重!”天圣拱手礼道,说着急匆匆的身形一转,早已不见。 林季稍稍一愣,也未多想,沿着小路径直出村。 越过“鱼骨村”巨石后,一步腾空,直向西方奔去。 …… 维州,金刚寺。 后方禅院中,一片肃静。 仅有风吹叶舞,沙沙如诉。 一个身阔体胖,足足有三百多斤的胖和尚突然急匆匆的跨进院中。 虽说那和尚体态肥硕,极为沉重,可那每步步落下却似风卷棉絮般安寂无声。 临到门前,胖和尚双手合十,曲身跪下,急声唤道:“师祖!大事不妙!” “阿弥陀佛。”门中传来一道轻诵佛号之声。。 那声色并不高阔,更无半分威严,可奇怪的是。 经这一声传出,整座后院风声熄止,乱叶停舞,甚而就连许多飘在半空的叶片也都极为突兀的停了住。 几只飞临半空的夜鸟,也若鸢影一般印在茫茫夜色之中! “倾山不颤,怒海不潮,如此惊慌又为何事?”那门中声音不轻不慢,缓缓言道。 胖和尚吓出一身冷汗,滚滚汗珠瞬间透出,明黄色的僧袍前后立时被沁湿好大一片! 他使劲连咽了几下口水,强行定了定心神,这才继续说道:“刚刚得传密报,说是……说是那林季直往维州而来!” “林季……”门中那人念道一声。 “对!”胖和尚以为门中人尚未记起,紧着说道:“就是当初那个铲灭维州万僧,又杀了阿赖尊者的那小子!” “那时,他尚未入道。仅是那亡秦监天司里的一个炮灰马卒而已!可如今……早已半步道成!据说,连秦家两位道成都先后死在他手!又是破境而出的天选之子!” “师祖!” 胖和尚越说越怕,连声急道:“那上一次天选东来,可是杀得佛国上下血流成河,至今想来仍惧!这番再来,定也成灾!依弟子所见,咱们……咱们还是赶紧回去吧!至少有其他几大尊者在,咱也未必遭劫!若不然……若不然被他堵在维州,怕是……” “禅圆。”门中声音不大,突声打断道。 “弟子在。”胖和尚慌忙止声,低头应道。 “你自脱尘,轮回几许了?” “回师祖。”胖和尚老实回道:“弟子脱尘以来,已经三转轮回。代代为僧,世世向佛。” “哦。”门中声音轻声道:“三转已渡,可惧心未除,世世向佛,却禅心不定。劣根如此,我又渡你何来?” “啊?!”胖和尚一听,立时大惊,连连叩首不止,苦苦哀求道:“师祖饶命!师祖饶命!那林季着实厉害。我前之两轮皆被是他所杀!一在雷云,二在袈叶……实在被他杀怕了!请师祖……” “去吧!”门中声音道:“抹去神识,转世为猪,只管生吃睡死,来去不愁!” “师……” 砰! 那胖和尚惊声高喝还未念出,就听砰的一声炸响。 胖和尚突然就地一滚,化成了一头肚满肥肠的黑毛大猪。 吭哧吭哧的哼叫两声,晃着大鼻子寻味儿远去。 若不是身上还披着僧衣袈裟,脖子上还挂着念珠,任谁也无法看出这猪和方才那和尚有何关联! “欢儿,喜儿。”门中声音又念一声。 “在呢。”两个娇滴滴的声音嗲嗲应道。 “你们先去会他一会,且莫直接动手,探一探底数再说。” “是!”两道娇声同时响起。 嘎吱一声。 门扇洞开,一红一绿两個体态婀娜、花枝招展的妙龄女子先后走出。 唰唰! 两人点地而起,瞬间化成两只飞鸟。 哗啦! 就似被谁土壤碳扯破了画轴一般,那原本静寂无比的后院突然又复方才。 风吹树影,沙沙作响。 只是…… 那飞经而过的鸟群中莫名其妙的少了两只! 嘎吱…… 门又合上,一切万物又归当初。 …… 通往维州的官道上,来去匆忙。 拉着重物的马车来往不断、络绎不绝。 眼尖心细之人一见可知,这一车车货物全都价值不菲! 当下九州大乱,饿殍遍野。 最为贵重的,莫非米粮之物。 可这一车车所装所载的,竟然是内土之地极为罕见的海鱼虾蟹,更是极为奢侈的连着海水一同拉运。盖在大棉被里的厚厚冰块中,竟然全是新鲜扇贝! 如此奢贵铺张,怕是当年在大秦皇城也不多见! 在这状若长蛇绵延四五里的车队正前方,挂着一面丈高大旗,上方赫然写着八个大字:“大夏皇庭,圣主贡物。” 马队周围,数百个身穿锦绸官服的武吏们,一个个腰悬长刀耀武扬威的骑在高头大马上,个个抓着酒囊、哼着小曲好不自在! “什么人?!” 突然间,随着正在前方的领头武吏猛一声大喝。 车队纷生惊乱好不容易停了住,众马夫、走卒、连同数百押车武吏全都仰头看去。 只见前方不远的大路中间,背着两手站着一个青衣人。 那人年纪不大,仅有三十上下,朗声问道:“你们是谁?!” “他娘的!眼瞎了么?!”为首武吏指着高悬大旗破口骂道:“大夏皇主特供车队你也敢拦!想被充军发配,还是诛灭九族?!” 对面青衣人面色阴冷道:“谁指使你们干的!” “伱他娘的算老几?!”为首那人很是不耐烦道:“滚!老子懒得废话。再不滚开,当场就让你人头搬……” 噗! 话声未落,那家伙的脑袋一飞冲天,洒出一道长长血线,径直砸在大旗上,落得赤红一片。 “杀人了!” 车夫、马卒立时大乱。 一众武吏也立时惊慌乱窜。 “慌什么?!都给我站住!” 突然间,中间的一辆马车上传出一道怒喝。 随他声落,乱哄哄一片、即将四处奔逃的人群立时一动不动的站了住。 躺在中间马车上那汉子一把摘了扣在脸上的斗笠,露出一张满是刀痕凶巴巴的面孔,透过人影马车间的空隙远远的扫了林季一眼。 (本章完) 第一千一百七十四章重返维州 “什么狗东西!”那汉子很是不屑的骂一声,懒洋洋的站起身来。 “那小子!”壮汉晃晃荡荡的朝前走去,下巴一扬朝林季嚷道:“报个名来!老子不碾臭虫!” “我则不然!”林季冷声道:“杀个杂碎问什么名姓!” “找死!”那汉子勃然大怒,两手猛的一握。 半空中生出两只巨手,直向林季脖颈抓来! 唰! 林季两眼一亮,天圣之剑横握在手。 流光一抹,破空如歌! 道道青色涟漪飞漾而出,呼的一下冲散巨手,又从车前至队尾一荡四五里! 哗啦啦…… 随着涟漪漫过,整个车队立时变了模样。 哪还有什么车夫、走卒? 竟是一只只鸡鸭大鹅,那一众耀武扬威的武吏全是野狗! 噗通一声,那气势汹汹的壮汉被骤然斩断双膝,不得不趴伏在地! 直到这时,那家伙的眼里才生出几分惊惧之色,狠狠的咬了咬牙,强行忍住嘶心剧痛,颤声问道:“你……你是什么人?” 林季不答反问,冷声喝道:“受谁指使?!” “是……” 噗! 那家伙略一犹豫,一道飞光破出。 一条手臂又被砍翻在地。 “是禅色大师!”那人猛一栽晃,一见林季毫不手软,立时没了底气,急声叫道:“他是金刚寺的五当家,传了小的几手法术,让我去弄些海物荤食。” “那这又是怎么回事?!”林季指了指那面鲜血淋漓的大旗。 那家伙疼的直咧嘴,却不敢再做迟疑,慌忙回道:“他……他让小的打着林天官的旗号,果然一路畅通无阻。昨日里,又接飞鸟传信,让我换了旗上的字。” 果然是金刚寺! “贼僧们吃腻了酒肉想要海物尝鲜,却又打着我的旗号侮我名头!着实可恶!”林季心头暗恨,反手一剑,把那家伙的另一条手臂也连根削断,立成人彘! “啊!!!”那家伙再也经受不住,疼的满地翻滚,连连痛声哀嚎。 林季两眼黑金分明,怒目而视道:“你这杂碎助孽为恶,依仗邪法,屡犯人命四十七条,合该有此厄劫!”说着,又是一剑破出。 咔嚓! 大旗碎断,散成片片粉末。 噗噗噗…… 一只只鸡鸭鹅狗尽被削去头颅,血气冲天! 哗啦啦…… 众马受惊,车轮乱滚,瞬间乱成一团。 林季掏出墨曲相赠的小荷包,迎风一甩:“去!” 密密麻麻的竹鹤、草蝶飞入其中,纷纷落在马头上。 很快,长约四五里的两百多辆车马全都安定了下来。 林季跃上当头那辆车,点手一指。 “啊!” 一道道沉重无比的车轮接连从那个断了手脚的恶汉身上接连碾过! 这家伙修了邪佛恶法,颇有些道行。 手脚虽断,可一时间也死不了,又被千道车轮滚滚碾压而过更是痛不欲生! 车轮滚滚直往前去,蹄踏如一遥向维州。 …… 浓烈的阳光直落而下,四外沙土被晒的滚热发烫。 靠近官道的小树林里,数百個衣衫褴褛的灾民有的靠在树干上,有的直接躺倒地,累的呼呼直喘。 “田大人!” 林中高岗上,一个留着八字胡的瘦老头儿抹了把汗珠,急声劝道:“不能再等了,咱们得在天黑之前冲过太平关,要不然……被妖僧追上,前后一堵,那可就大祸临头了。时不可待,得赶紧走啊!” 一脸土灰的田胜国扭头望了眼早已疲惫不堪的灾民,反声问道道:“怎么走?你我有修行在身,转眼就到。可这些百姓呢?狂奔一夜,水米未进,早就跑不动了。离太平关还有八十里呢,就算死也死不过去啊!” 老头儿眼珠儿一转,压低了声音道:“或许……可以逃出一半儿。” 田胜国愣了下,道:“你是说……舍了老弱妇孺当诱饵?” 老头儿点了下头,抓起根树枝点指道:“前方不远就是葫芦谷,让那些跑不动的都往那里去,就说……先替他们找个地方藏好。然后再故意留些痕迹引着妖僧去追。咱们带着还能动的,绕过黑虎山,从牛背岭翻过去。走白蟒沟一路向东,最多三天,就能冲出维州!” “不行!”田胜国想也没想,直接摇头道:“老弱妇孺也是百姓,我不能救一半害一半!” “田大人!”老头儿急道:“我知道你曾任维州镇抚,心怀仁德不忍于此。可此一时彼一时,也不看看当下情形,若不这般,别说一半了,怕是一个都活不成。你没发现么?那追来的妖僧可是越来越强了!是!你六境巅峰,本领高强!伱能砸开枷锁,冲出大狱!可你有本事带着几百灾民飞出维州么?是!你能杀戒律僧,能伤大威法,这一路你连战连捷,可以你当下之灵力还能拼几次?” “没发现么?那追兵可是越来越强了。万一来个比丘僧呢?灭杀你我轻而易举,同这些百姓也没什么两样。救一个算一个,总比都死了强!” 田胜国犹豫了下,依旧晃了晃头道:“就算依你之法逃出生天,我也余生难安!孟老,要不然这样,咱们兵分两路,你带着还能跑动的青壮,绕黑虎山走白蟒沟。我领着其他妇孺老幼逃一步是一步,万一那追来的不是比丘僧,我还能拼上一拼,侥幸冲出太平关也并非不能!就算……” “就算我死了,也了无遗憾。就当上次……与那一众妖僧同归于尽了!” “哎!”老头儿长叹一声道:“这又何必?就算你同西土妖僧不共戴天,非要舍身成仁也未必定要今朝。只要咱们逃出去,找到天官搬来救兵,再来一次维州灭佛也未尝不可!到那时,别说你,我孟繁秋也绝不贪生。可如今……却是白白送死,不值啊!” “值!”田胜国肯定回道:“孟老,我当年所想与你一般无二,可事后却大为惭愧!这也是我重返维州之因,可如今……” 田胜国说着,目光一定道:“绝不会再错了!” “田大人!田大人!” 正这时,自远处林外突然传来一道满是欣喜的呼喊声。 (本章完) 第一千一百七十五章太平关 田胜国和孟繁秋转头一看,却是一路在前打探消息的胡流儿。 这家伙并无修行天赋,可却鬼精鬼灵的甚是机警,又学了一身灵便功夫穿山越岭来去如风。 “田大人!”胡流儿一路踩枝踏草,好似掠空飞鼠一般,三两步跳到田胜国身前,拱手笑道:“田大人!小的探个好信儿!” 田胜国奇道:“什么好信儿?” 胡流儿朝前一指道:“小的刚登上山头,就远远的看见太平关塌了一半,还冒出好大一片黑烟。好像是……被谁砍断了一样。” “什么?”田胜国一楞,瞪着两眼追问道:“再说一遍?太平关怎样?” 胡流儿被田胜国吓了一跳,退后两步慌忙回道:“小的见那关口城楼被削成两半,刀切的一样整整齐齐。塌的半边里还一直冒着黑烟……” 嗖! 没等他说完,田胜国一纵而起跃上树梢。 果然! 太平关的方向腾起一束滚滚黑烟直冲向天。 只是离的太远又隔着一座大山,倒是看不见关口模样。胡流儿的消息应是不假! “道门出手了?”孟繁秋也跃上枝头,一脸吃惊道。 西土渡僧祸乱维州早已数久,可中原道门却一直漠视不顾。 如今,终于忍不住了么? “不知哪位前辈,倒是好大手笔!”孟繁秋捋着八字胡笑道。 “管他是谁?”田胜国满脸阴霾一扫而空,咧嘴笑道:“关口被灭,贼秃怎能罢休?我等趁机快走就是!” “是极!”孟繁秋点头笑道:“如此豪勇斩关而过,莫说入道,说不定还有道成尊者。太平至此不过微微八十里,以其脚程瞬息而至。我等只需迎路而行,必将无患。田大人,这下也不用分兵两路难以取舍了。全都有救了!” “走!”田胜国大手一挥落下树梢。 “诸位!”田胜国满脸喜色的大叫道:“道门出手来援,现已斩破太平关,直往玉城奔来!咱再加把劲儿,就能逃出生天了!” 众人一听惊然大喜,纷纷挣起起疲累不已的身子,一个个扶老携幼往外走去。 林外光秃秃一片满眼黄沙,炽热阳光直落而下。 数百灾民迤逦前行,在盖满黄沙的笔直大路上留下一道道艰难足迹。 喜讯当头,每人脸上都露出一丝久违的笑容。 互相搀扶着、苦中带笑的鼓着劲儿,都想尽早离开这个鬼地方! 可经这一遭磨难后,几乎所有人都被榨干了最后一丝力气。除了老幼之外,还有不少腿脚受了伤的,任凭怎生奋力也走不多快。 压在最后的田胜国满心焦急,时不时的扭头望向背后。 孟老头儿说的没错,一路上,他已接连杀退了三次追兵,如今灵力将枯,一直都在强行硬撑着! 也不用什么比丘僧,只需来個大威境,他也顶不住半个合会了! 一旦他落败倒下,这些人…… 怕是一个都活不了! “快点啊!再快点啊!”田胜国紧攥双拳暗自着急。 领头走在前边的孟繁秋,挂在脸上的笑容慢慢凝固了住,刚刚落下的心渐渐又提了起来,由喜转忧! “不对啊!” “维州僧乱已久,九州道门却迟迟未曾出手。这回怒斩关口,定是下了决心决一雌雄。按理说,兵贵神速,以那些前辈的脚程早该见到才对啊!可这……” 晴空万里,一碧如洗。 四下黄沙,一望到底。 哪有半个影子?! 莫非出了什么差头不成? 道门并不想插手维州? 只是斩了道关口转身就走了? 只想警示佛门到此为止,切莫过界? 是了。 当年大秦在时,维州乱成那个样子,整整一千年都没人管过。直到后来才不得不出手。 如今,连那腐烂不堪的大秦都没了! 其他各派更是懒得理会,只要不攻上自家山门,谁来管这闲事儿?! 哎! 倒是可怜这群百姓! 好不容易逃出来,却要眼睁睁的死在半路上么? 罢了! 妖僧真要追来,索性我也拼了算了! 田大人说的对! 即便逃得一命又如何? 已受魔障,修为难进。 这一把老骨头还有几年可活? 还是难免一死,可却悔恨终生。 倒不如拼个痛快,死得其所。 孟繁秋打定了主意,脚步也轻快了许多。 “大伙儿再加把劲儿,紧走两步!马上就到了!”孟繁秋回头嚷道。 哒哒哒…… 突然间,他隐约听到一阵清脆的马蹄声。 “嗯?”回头一看,大路尽头远远的闪出一个小白点。 那白点眼见着越来越大,哒哒声响也越来越近。 孟繁秋仅是五境夜游,离的太远,又在明晃晃的大太阳底下,无论怎么拼力瞭望也有些看不清楚。 哒哒哒. 哒哒哒…… 随着那声响越来越近,孟繁秋把全身灵力都集在双眼,终于模模糊糊的看出了点苗头。 那……好像是一队马车? 浩浩荡荡足有几百辆? 又仔细确认了下,那绝不是幻觉之后,突然颤声大叫道:“田大人!田大人!” 田胜国听见前方孟繁秋几乎变了形的嗓音,一直悬着的心猛地一沉! “怎么?难道是那群秃驴使的奸计,故意放出黑烟,引了我等自投罗网么?!奶奶的,事到如今,也只能拼了!” 唰! 田胜国一把抽出佩剑,纵身一跃直向前方。 “田大人,你看!”孟繁秋遥遥伸出手去,颤巍巍的问道:“那……那可是车队?” 田胜国定睛一看,一列马车正自大道尽头疾奔而来,浩浩荡荡,足有数百辆! “是!”田胜国点了点头,可同时却心生不妙! 若是道门所派出的灭佛大军,即便不乘飞舟、云梭,也必然健马狂奔,可这一众马车又是怎么回事?! 应是那群贼秃们四外搜刮的资财之物,可太平关真若被道门所破的话,这一列马队又怎能平安归来? “快!”田胜国心念一转,急声叫道:“四下散开,能跑一个是一……嗯?!” 猛的一下,他高高扬起的手又顿了住。 随着车队渐近,在他极目所视下,突然发现了一道略显熟悉的青衣人影。 “那好像是……林季?” (本章完) 第一千一百七十六章人未到,剑先来 早时,身为维州镇抚官的田胜国曾与林季有过数面之缘。 尤其事后听说,最后击杀邪佛阿赖耶识的就是那个看似闲散实则一腔热血的白发少年时,那道受了他灭佛指令后,毫不犹豫决然而去的身影就一直在田胜国的心中久久挥之不去! 紧接着,田胜国因暗谋维州战事被发配云州,随后秦朝灭亡天下大乱,他又返回西疆。在这两番来去之中,又处处听得林季大名! 只不过,此时“林季”两字已是鲜少有人敢称。 无论修道之人还是凡俗百姓,皆尊“天官”为名。 甚而,就在大半年前,九州各地还纷纷建起天官神庙。 无数百姓顶香膜拜,盼求太平。 耳听目染间,田胜国对这位昔日属下,如今恍若天日般的惊艳新星,满心敬佩之余更多了几分敬重! 此时,眼见山穷水尽,又见林季! “林季?”孟繁秋微微一楞,以他修为只能看见马队,可却看不清马上人影,有些迷茫道:“哪个林……啊?可是林天官?!” 这时,疾奔而来的马队又近百丈。 傲然立在车顶的青衣人影愈加清晰,田胜国终于确认,转过头来,哈哈笑道:“还能哪个?正是林天官!” “林,林天官!”孟繁秋有些不敢置信的语生颤音,随而噗通一声坐倒在地,长叹一声道:“有救了!这下终于有救了!” “乡亲们!”田胜国朝众人高叫道:“不用怕了!林天官来救咱了!” “林天官?!真,真的么?”一个满脸憔悴的妇人惊声问道。 “那还有假?!”田胜国笑着朝前一指道:“当年奇子又复来!马上就到了!” “凤妮儿,不怕不怕了哈!天官来了!咱谁也不怕!”那妇人连连拍着紧趴在怀里的独辫小儿,早已哭干的泪水又猛的一下狂涌而出! “天官大德!大德啊!”一個拄着拐杖的白发老者,嘶声狂呼着倒身就拜。 “天官大德!” “天官大德!” …… 一众百姓接连跪倒,冲着大路远处那道越来越近的小白点儿连连叩头不止! 脸上带笑,两眼是泪。 一个个抱头痛哭,喜极而泣! 哒哒哒, 哒哒哒…… 由远而来的马蹄声越来越响。 当! 突然间,一道响亮的钟声,远远盖过马蹄,在众人耳畔轰然炸响! “啊?!” “娘!” “不好了!” “快跑!” …… 那钟声悠扬飘荡,悦耳动听。 可在这一众百姓耳中,却若魔音鬼唱一般! 无数次梦中惊醒,无数次亲眼所见,钟声响处血流成河尸横遍野! “阿弥陀佛!” 明晃晃的天空骤然一暗,不知从哪里飘来的乌云上方盘膝坐着个满脸麻点的胖和尚,尖声利嗓的念了声佛号。 “是……是比丘僧!”孟繁秋惊声叫道。 众人愕然惊慌,大声嘶喊着想要四散惊逃。可谁也动不了分毫!甚至连站都站不起来!只能像方才一样老老实实的跪趴在地。 可他们心悦诚服所跪所拜的是林天官,哪是这披着人面假皮的猪狗妖僧?! 众人被压伏在地,半点动弹不得。 那和尚睥睨一望道:“尔等皆有罪,应受立……” “秃驴!”田胜国不等他说完,高声骂道:“只会欺负凡俗百姓算什么本事?你奶奶的!有种冲我来!” 田胜国叫的气壮骂的痛快,可他全身上下却止不住颤颤发抖。 不是来自内心的惧怕,而是源自那股莫名的威压。 一层境界一层山,比丘、入道同为天。 田胜国强挺不跪,极为缓慢,却又坚定无比的举剑向天。 “秃驴!可敢与我一战!”拼抵着万千威压,死死的咬着牙关,仅仅八个字,却说的无比艰难!瞬间牙根爆血,满口淋漓。 和尚斜了他一眼轻蔑回道:“你,不配!”又指向远处越来越近的马队道:“那人或可一战!先罚了你等罪孽,再除他不迟!” 说着,那和尚一手微握,高声念道:“尔等猪猡,逆叛我佛,立时毙……” “死!” 最后一字,突从远处传来。 与音同来的,还有一柄青光长剑! 那和尚本已望见林季,也知他是入道高手,本想除了一众“叛民”后再战不迟。哪成想,林季却突发而至,人未到,剑先来!尚有数里之遥,一剑如虹! 刚施了一半的法咒不得不停,那和尚慌忙缩手仰身,极为狼狈的使了招倒栽葱,勉强躲过。 嗖! 青色剑影紧贴着那和尚的胸口一掠而过。 咔嚓! 挂在脖子上的白玉珠串被击成碎末,噼里啪啦的掉落一地。 法咒一散,硬抗其力的田胜国猛然吐出一口鲜血,身子一晃险些栽倒在地,赶忙拄着长剑立住身形。 嗡! 剑鸣如歌,震得四下时空微微一晃。 一道青衣身影自田胜国头顶一跃而过,同时有声传出:“田大人,别来无恙!待我斩了这妖僧,再叙别话!” 话音未落,青光如电径直穿云而过! 黑压压的乌云立时碎成一片,随风四散。 逐渐散去的云雾间,赫然露出两道身影。 林季背负着两手傲然独立,天圣长剑悬在身侧嗡嗡铮鸣。 正对当面,麻脸恶僧一脸吃惊! 再也不见方才那般目空一切的轻蔑与不屑。 “太一剑术,三圣神物……你,你就是那个叫林季的?”那和尚扫了林季一眼,甚为吃惊的问道。 “杂碎小儿,不配提我名姓!”林季漫不经心的扫了他一眼道:“若非想要问个详细,方才一剑,早就化你成灰!我问你答,稍有迟疑,立时毙死!” 死中逃生的孟繁秋仰头叹道:“果然天官!真个霸气!那可是比丘妖僧啊!” 那和尚仔细扫量林季一眼,突而硬气道:“林季!管你气运如何,造化怎样!毕竟还未道成!我佛维州之内,光是罗汉就有数位!还轮不到伱撒野猖狂!” 林季面色一冷道:“好一个“我佛维州!”凭此一句,便当立死!本尊也懒得再问了,上路吧!” 唰! 林季话音刚落,青光闪过,直向那和尚胸口刺去! 那和尚慌忙从怀里拽出一面铜镜,刚要举起,却见背后突然掠过一道白影。 “啊?!你耍……” 噗! 最后一字尚未出口,白影闪过,一剑封喉! 圆滚滚的头颅摔下半空,硬生生的砸在管道上响做啪嚓一声! 半截残尸微微一晃,跌入黄沙之中,炸的尘土飞扬! 比丘狂僧,死! (本章完) 第一千一百七十七章生息故地,谁忍逃离 收起青白两光,林季飘身落下。 “天官!真是天官大人啊!”民众间有人此前见过林季,立时惊声大呼。 “天官大德!” “盛谢天官救命之恩!” …… 一众百姓死里逃生,一见那惶惶不可一世瞬灭千百的比丘妖僧竟被林季抬手斩落,甚为惊叹之余尊仰之心愈加虔诚! “众位受苦了!”林季眼见众人惨状,不由长声一叹。 随而又荡袖一摆,遥指西天道:“待我灭尽妖僧灾劫永去,万灵众生自可安享太平!” 田胜国压了压险些汹涌爆出的气血,走近前来拱手一礼道:“林……天官。” 虽说早已心生尊意,可毕竟曾为林季上司,向来口口直呼其名,这一下冒然改称还略微有些不适应。 “敢问天官,此番灭佛盛举,可有道成出手?其他众位又在何处?” 林季回道:“仅我一人,却已足以!” “仅……”田胜国一楞,暗自心下惊道:“仅他一人就敢独闯维州?!” 林季看出他内心之意,微微一笑道:“田大人不必担忧,这一众乱僧皆是轮回渡灵而已,并非法体真身。待我除了维州之乱后,再径往西土铲灭佛国,便可永绝后患!” “铲……铲灭佛国?!”田胜国一听,更加满心震愕,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大秦千年,维州乱僧何等猖獗?简直已成国中之国无法无天!可秦家也好,道门也罢向来视而不见。 若不是后来他一边私扣灵石,一边又故意设下种种争端,逼得大秦王朝不得不管。又借林季之手灭寺除僧点燃战火的话,怕上次灭佛之行仍是他田胜国一念之奢望! 可即便如此,连他在内谁也未曾敢想:有朝一日竟要荡平佛国! 而且,还仅凭他一人之力?! 此时田胜国的表情极为精彩,那一对儿布满血丝的眼珠子几乎都要瞪的掉落在地。 林季笑了笑,也不再做解释。遥向远处一指道:“田大人,那一众车马上载着好些吃食。待你安顿百姓好生休养过后,沿路返回就是!生息故地,谁忍逃离?” “那一众西土妖僧胆敢乱我疆域,一并杀了就好!莫说维州,就连那所谓佛国也是我率滨之土!天下虽大,岂容另辟法外之地?!大国虽广,哪许半寸纳污之所!” 田胜国一听大为动容,可仍有些担忧道:“天官,此时维州远非从前!可要谨慎处之!” “哦?”林季问道:“有何不同?” 田胜国回道:“前番维州虽是乱僧满地,但高阶修士不多,大多仅是四五境而已,只是萨迦寺内的阿赖耶识难以对敌。可如今却不然……戒律、大威僧随处可见,七境比丘不知几许,甚而还有数个罗汉境!” “天官……你虽气运不凡,另有神威手段。可毕竟尚未道成,若是单独一战,自是不惧,可若陷入群围……依我所见,天官不应独自冒进,该找些帮手助战才更稳妥些!” 林季一听,面色微正道:“先前我曾看过不少往年旧宗。那其间,数以百条红头血案都与田大人有关。” “昭和二十一年,凤田县刮起一阵妖风,卷了全县百姓无影无踪。你当时身为凤田总捕,仅有四境修为,却是想也未想,一路狂追三百里,与那虎妖大战不休,骨碎九处,血流如注。若不是紫晴及时赶到,怕是早就命丧当场了!那时,你怎不等个援手?” “昭和三十八年,你自青州押送一批灵石入京。半路遇到阴山七鬼乱杀无辜。当时,你仅五境夜游。对面七鬼全已五境登峰,你却义无反顾,以一敌七拼死苦斗。若非道阵宗公输长老恰巧路过仗义出手,怕你早就命丧当年!那时,伱怎不再等一时?” “盛元初年,维州镇抚莫名身死,监天司上下无人敢来。可你却主动请缨,刚一上任就独闯迦兰寺,怒斩妖僧百余众,甚而还一路冲到萨迦寺外,险些惊了阿赖耶识。那时,你怎不谨慎处之?” “田大人,你救万民于水火之心天地可鉴,我自心知!” “当年在维州,我虽未见以上历历卷宗,可也心知肚明,正因如此,你命我一路杀僧灭寺,我才一无反顾。甚而,你为了掀起灭佛序幕,把我当做棋子谋局,我也从未介怀。如今我之所行,也为天下苍生。与你当年一般无二!” “维州僧乱,根在西土,佛国不除,永无安宁!可是……那佛关难渡,唯我可入。即便有援又怎样?谁又能与我并肩而行?须弥山顶单身孤影,金刚寺内一钟独鸣!这,都是天中定数!” “田大人,你我都曾手持三尺监天剑,都曾为一地危安披肝沥胆。凤田如是,青阳也这般。现今,我已浩封天下,万任在肩。维州也好,佛国也罢,自当亲为,永绝后患!好生保重,你我来日再见!” “田大人,就此别过!”说着,林季略一拱手,化作一道青光遁天而去。 唰! 一面青铜古镜飘然落在田胜国手中,正是方才那比丘妖僧所持之物。 田胜国对手中道器看也不看,凝着两只泪眼默望孤空,突而噗通一声单膝跪地,重礼相送! 千言万语,无以舒怀! 啪!啪! 就在不远处,方才听了个仔细的孟繁秋突然狠狠的抽了自己两个大嘴巴!淬声骂道:“呸!孟繁秋啊孟繁秋,你枉披人皮,怎配人师?都出的什么丧尽天良馊主意,简直连畜生都不如!” “孟老不必自责。”田胜国拍了拍尘土起身劝道:“天官圣意仁心,谁人能比?我等尽力而为,问心无愧便好!” 转而面向众人道:“大伙儿都听见了吧?那车上都是好吃好喝儿的,一会儿咱吃饱喝足了,就高高兴兴的回家去。有天官在前边一路斩妖除魔,咱还怕個啥?!” “对!”一个满脸皱纹的老者道:“有天官还在怕个球。那年,我亲眼看见,天官拎着一把剑一路闯进大光寺,从里到外杀了个干干净净,那血一直红鲜鲜的流到大门外,怕是一连砍了百十个秃驴!” “该!”有人叫好道:“他奶奶的,这群狗秃驴!一个不剩全杀光才好!” “杀光秃驴!” 躲在母亲怀里的幼角小儿,紧紧的捏着小拳头奶声奶气的叫道。 (本章完) 第一千一百七十八章赤阳如火,光照八方 “孟夫子。”一个十三四岁的白面少年道:“我想弃文从武,你教我修行吧。我想斩尽妖僧,为父母和乡亲们报仇。” “仇自然要报,可却不急一时。”田胜国一手搭在那少年瘦弱的肩头道:“咱先吃饱了再说。天官已至,便是那一众妖僧的终极末日。咱得把这好信儿尽快传出去,维州是咱的维州,谁也不走。等着天官杀尽妖僧,咱的好日子才开头。胡流儿,带人捡些柴草来,准备开饭。” “好咧。”胡流儿高声应道。 哒哒哒…… 马蹄声声越来越响,眼见着那长长的马队越来越近。 可奇怪的是,竟连半个人影都没有。 陡一声呼啸,千百道流光化作只只鹤影、蝶光直往西天掠去。 “神迹啊!” 众人惊愕半响,这才醒过神儿来由衷赞道。 涌到近前一看,斩了头颅的鸡鸭鹅狗,装在海水里的鲜活鱼虾,冻在冰块里的扇贝…… 满满当当的足足装了两三百车。 另外,还有数百匹矫健大马。 维州地处西北内陆,这些灾民哪有见过这等海物吃食? 一时间众灾民欢呼雀跃,欢喜不已。 在田胜国的安排下,众人牵马卸货,生火做饭,一时间笑声不断。 好久好久没这么开心过了。 这才是人过的日子。 笑着笑着,众人又哭的稀里哗啦。 一个个的纷纷想起了亡死的亲人以及这些天来过的猪狗不如的苦日子,破口大骂秃驴、妖僧的声音此起彼伏。 以前只敢偷偷的憋在心里骂,从未像现在这么痛快过。 紧接着,句句盛赞天官之词,又响不绝耳,荡荡然直破云霄。 半空中悬着一只绿颈白尾的小鸟,远远的朝众人望了一眼,振起翅膀微微一晃,瞬间之间无影无踪…… …… 赤阳如火,光照八方。 漫漫黄沙中巍然矗立着一座百丈高塔。 那塔全由一块块巨大无比的晶亮白石堆砌而成,由下至上,共有九层。 第九层刚刚铸好一半,密密麻麻的人影齐声喊着号子,奋力拖拽着一根根手臂粗细的长绳。 长绳的另一端牢牢的绑着一块长约十丈,重达万斤的方形大石。 哗啦…… 哗啦啦…… 稍远处,一千多個脚上栓着铁链的灾民正拼力往前倾着身子,异常吃力的拉着根黑红斑驳的铁索,步步为艰。 “嘿。嘿。嘿嘿嘿。” 随着沉重的号子声,那铁索被寸寸拉出。 嘎吱吱…… 高塔上方的巨型齿轮缓缓移动着,悬在半空的巨石也随之步步升高。 “快点,再他娘的快点。” 啪啪啪。 一百多个身穿灰布僧衣的和尚连喝带骂着,不停抽动着手中长鞭。 一下又一下落在众人脊背上。 那一条条瘦骨嶙峋的脊背,早被炽热阳光晒的伤痕累累,又落着一道道纵横交错的鞭痕。 血痂未脱,又添新伤。 啪。 又是狠狠一鞭落下。 噗通。 一道人影轰然栽倒。 “他娘的,又死一个。”离他最近的和尚厉声喝骂着,唰的一声从腰里拔出长刀。 咔嚓咔嚓接连两声,直接砍断了那人脚腕,一把拽出血淋淋的尸体扔到旁侧沙丘上。淬声骂道:“呸,真他娘的废物。” “看什么看?快点。” 啪! 旁边的和尚怒气冲冲的接连又是数鞭落下。 沾在铁索上的血迹刚一落下就被晒干,又被风沙一吹,立时化作一块毫不起眼的黑红印记。 整条铁索长约三千丈,竟是寸寸黑红。不知血染有几重。 两侧沙丘高悬若幽谷,竟是累累白骨。不知沙下有几层。 “快。快。再他娘的快点。” 众僧厉声喝骂着。 啪啪啪。 一道道鞭声齐落而下。 嘎吱吱…… 随着铁索寸寸移出,在巨轮缓缓转动之下,悬天巨石一点点儿的升至第九层。 噗通。 就在这时,又一人口吐鲜血闷头倒地。 噗通噗通。 未等旁侧的和尚怒骂出声,又是几人接连栽倒。 哗啦啦…… 虽说仅有几人栽倒,可此时正在叫力关头,一时间齿轮倒卷,铁索狂缩,硬生生的拽着千多人倒行逆走,眼见着就要飞上天去。 砰砰砰。 铁索失力,拴在巨石上的绳索立时连声绷断,站在上方拼力拉拽的数百道人影瞬间倒落。 铁索倒卷,巨石砸落。 眼见千人生死,一息瞬间。 嗖。 不知远从哪里飞来一道青光。 咔嚓一声斩断铁索。 千多人瞬间仰面摔倒,总算没被拽上天去。 又一道黑光飞掠而至,正砸在那块悬空巨石上。 砰的一声石裂入土,炸出好大一团白烟。 好在上方众人本就向上拖拽,骤然失力后也是往后倒落,并无大碍。 嘎吱吱…… 砰。 齿轮飞卷中,剩下的半截铁索被拽的猛然一甩,重重的砸在高塔下方。 一条巴掌宽窄的裂缝宛若闪电一般,自上而下连裂三层,落眼看去分外狰狞。 “他娘的,怎么回事?。” 碎石浓烟里,气冲冲的飞出一个干干瘦瘦的老和尚。 那老秃驴手里拎着个大酒坛子,正喝的满脸通红。立在天上摇摇晃晃的仿若随时都将掉落下来,可那威风劲儿却是半点不小。 一众刚刚还耀武扬威,连连挥鞭喝骂的和尚们齐刷刷的跪倒在地,吓的浑身乱颤,连头也不敢抬。 原本悠哉哉躺在竹棚摇椅上喝着凉茶的僧头儿也慌忙一溜小跑儿跪倒在地,支支吾吾道:“回禀师兄……我等,我等也不知生了何事。就见一道青光……” 噗。 没等他说完,整个人瞬间爆开,化成一团血雾四下飞散。 “废物。”悬在半空的老和尚冷哼一声,怒不可遏道:“屁大点儿事都干不好,留你何用?谁干的?给老子滚出……” 突然之间,那老和尚猛然收口,两只小眼睛瞪得溜溜圆,直盯盯的望向前方。 半空之中,遥遥走来一道青衣人影。 如落平地一般,步步向前。 “林……林季?”老和尚大吃一惊,啪嚓一声扔了酒坛子,闷声不吭转身就跑。 “哪里走。”林季喝叫一声,点手一指。 嗖。 一道青光破空而出,直向那和尚背后刺来。 那老和尚看也不看,两手飞舞间,一道道各式法器狂飞而出。 咔咔咔…… 青光乍到,那数多法宝立时碎落成灰。 可那家伙也趁此时机,身形一晃逃出千丈之外,又在腿上一连拍了十几道迅风符,一路狂奔跑的飞快。 林季并未紧追,只在他身上落了一道灵识,随而悬立半空威声喝道:“那一众妖僧听了,都给我滚出来。” 一众和尚见林季手段如此惊然,领头师兄又逃的无影无踪,立时就像没头苍蝇般战战兢兢的跪成一片。 “上仙饶命! “饶命啊!” “我等皆是被迫无奈!” “上仙慈悲!” …… (本章完) 第一千一百七十九章荡平维州,除尽妖僧 “住口!”林季厉声喝道:“你们这腌臜贱坯。本是维州子民,一水同源。可尔等却纵恶为欢,甘为那妖僧做狗成奴。那一声声喝骂怎生出口?那一道道长鞭怎忍下手?同是维州子孙,就视那一条条人命,宛若草芥一般?简直连畜生不如!尔等听好了,那万般恶果,皆是自为!这千般遭死,都是活该!” 嗖! 青光迸出,随着一片咔咔声响。 牢牢拴在千百民夫脚上的铁链瞬时立断! “你们自由了!” 林季大喝道:“自此以后,我土之民再无奴隶苦役,凡作恶伤民者杀无赦。就如这群妖僧,人尽可诛!” 那一众被解开了束缚的民夫缓缓站起身来,可一个个仍就木呆呆的站在原处,没人敢上前一步。高塔上的民夫一个个趴在城头,谁也不敢言声。 “妖僧就是妖僧!装什么掌控轮回的救世主?!” “僧人杀不得?且就杀来一看!看你又怎生落我地狱,困我轮回?死!” 林季说着扬手一点,藏在众僧当中一個身有六境,也就是佛家所称的大威僧,立时头颅破碎暴毙而死! 红血溅出,落了旁边几个和尚满身满脸,可却没人敢动,更没人敢惊呼,一个个低着脑袋吓的瑟瑟发抖! 林季扬手一挥! 呼! 大风吹起,黄沙漫卷。 一具具白骨赫然露出。 “那众妖僧口口慈悲,却满脸带笑的杀了你们父母、妻儿!” “他们常说来世轮回,却把你们当成牛马、猪狗肆意践踏!” 噗! 点手一指,又一个戒律僧碎成肉沫。 “如此慈悲,要他何用?” “这般轮回,修他作甚?” “统统都是狗屁罢了!” 咔咔咔! 数声连响,又是四五个戒律僧立时惨死当场! 嗖! 正这时,唯一仅剩那个戒律僧再也受不住这般惊吓,起身掠起直往远处奔去。 林季扬手一指,从齿轮落下、悬在高塔前方的半截铁索横飞而出,瞬间追上。 噗的一声,直从那妖僧心口间刺破穿出! 哗啦啦声响中,巨轮卷起,把那僧人血淋淋的尸体一寸寸的拽上高空! 一道道鲜红血迹沿着白石墙壁明晃晃的顺流而下,触目惊心! “看!” 林季厉声喝道:“妖僧又怎样?一样会流血,一样也会死!” “杀!” “给我杀光他们!” “我大夏子民岂能无志?!顶天立地怎可无胆?!” “朕,赦你等无罪!” “首战毙敌者,赐万户侯!” 木呆呆的人群里终于惊起一番骚动,有十几个人大着胆子往前走了两步。 哗啦! 一个皮肤黝黑的健硕青年,一把捡起刚刚被斩落的铁链子。接连走出七八步,离着跪满一地的僧人十几丈远却又站了住。 “去!” 林季鼓励道:“杀了妖僧你就是我的将军!无志无胆不配做我大夏子民!” 那青年狠狠的咬了咬牙,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又一步步向前迈去。 他的腿微微有些发颤,两只手臂也止不住连连抖动着。可却一直向前,一直在走! 全场上下几千人,全都目不转睛的看着他。 僧人是天,不可忤逆。 否则永世不得轮回! 僧语是法,不可无视。 否则必受地狱万苦! 诛杀僧人? 可是天大的罪过! 这……能行么?! 那青年步步向前,终于走到僧群边缘。 离他最近的和尚抱着脑袋,刚想奔逃。 咔嚓! 重重的铁链劈空砸下! “娘哎!”那和尚手腕被砸断,疼的放声哀嚎。 咔嚓! 又一声落下,那和尚的脑袋被砸了一个拳大的窟窿,鲜红的血水,惨白的脑浆呼的一下奔涌而出。 溅了那青年一身一脸。 可那青年却似猛的一下爆然醒来,连声大叫道:“杀我父母!杀我妻儿!死!死!给我死!” 咔嚓咔嚓一下又一下…… 那和尚早被砸成一滩肉泥,可那青年仍是狂砸不休! “好!”林季高声叫道,扬手一抛。 一方金光大印腾空而起,道道刺目光芒辉照八方! 呼! 一束银光径直从那青年头顶透射而入。 “朕,赐你奋勇将军,赏,世袭万户侯!” 金光没入之后,那青年仿若瞬间清明,单膝跪地,拱手向上道:“谢吾皇!” 其他一众受佛光迷障的民夫尚未开智,可也清清楚楚的看见了,那和尚其实也没什么了不得!仙人杀的,我们也杀得! 哗啦,哗啦啦…… 一道道捡拾铁链的声响此起彼伏。 “杀!”刚刚受封的青年陡一声喊。 四下民夫呼的一下狂涌上前,如浪怒卷! 只一瞬间,就把那几百个和尚团团围住! 咔嚓!咔嚓! 一道道铁链接连狂落! 一声声哀嚎此起彼伏! 远在高塔上的民夫争先恐后的一涌而下,有的用牙咬破喉咙,有的用手挖出双眼,还有的掏出心肝大口吞食! 赤裸裸,血淋淋! 既残忍又痛快! 和尚在喊,是痛,是怕,是无比的恐惧! 民夫也喊,是悲,是喜,是重生的沸腾! 血债血偿!这些和尚个个都是罪有应得,半个都不冤枉! 星火燎原!这些民夫个个都是复仇先峰,需用血气引燃! 黄沙漫漫,烈日当空。 数千民夫个个激奋,好生狂杀! 眨眼之间,那几百个罪恶昭彰的贼和尚全被撕扯的七零八落,连半具全尸都没剩下! 甚而还有许多人仍不解恨,硬生生的把皮肉、心肝都吞了下去。 待众人稍稍平静下来,林季朗声喝道:“尔等苦难已除,可维州上下尚有万千同族仍受妖僧灾苦。现,封伱等为奋勇军!走,随朕荡平维州,除尽妖僧!” “荡平维州,除尽妖僧!” 带头青年高声喝道。 “荡平维州,除尽妖僧!” 一众民夫各个带血,齐声高喝。 “荡平维州,除尽妖僧!” 声浪震天,怒破云霄。 “走!”林季扬手一挥,腾空远去。 “走!”三千民夫齐声喝喊着,大步向前。 没有了铁索桎梏、没有了妖僧压头,所有人都畅快无比! 经了这一番歃血祭炼,心头的恨意却刚刚被燃起! 半空中,一只红颈白尾的小鸟,远远的望了一眼黑压压远去的人群,振起两翅微微一扇,瞬间无影无踪…… (本章完) 第一千一百八十章大国无疆,寸土归仓 黑石城,维州第二大城池。 与首府玉城截然不同的是,玉城只产灵矿并不生玉,可黑石城却名副其实。 四外方圆百十里,遍寻不到半寸土地,放眼望去一片漆黑,全是大大小小的黑亮晶石。 这种石头不但极为沉重,更是坚硬无比。即便常年挥舞十斤重锤最有力气的老石匠,拼尽全身气力狂砸三天,也仅能敲出一块半尺见方的护城砖! 可整座黑石城东西长三十五里,南北宽十八里,高高耸立四五十丈,内瓮外郭井然有至,甲库、粮仓军民两用一应俱全。 竟然全是由这种黑晶砖石搭建而成的! 实在难以想象,当初铸建如此巨城时先后征用了多少工匠?又耗尽了几度春秋? 黑石城四外方圆一片荒芜,可却并非什么人迹罕见的不毛之地。 恰恰相反的是,有史以来这座荒野孤城一直车水马龙,极为鼎盛! 说起内中原由,倒是有趣,石城是九州天下间唯一的一座禁法之城! 任你道门、佛宗千般奇法,妖灵、鬼术万般神通,一入城中统统无效! 也不管你是道成尊者,还是九境菩萨,一旦踏入黑石城,立刻就变成了普普通通的凡俗民众。 甚而,那些偷天有术,空活了千百岁月之人,眼中所见的黑石城就同一口活棺材差不多。 比如那白洛川,躲在他处尚有余生三五载。 可若走进黑石城,恐怕刚刚一脚跨进门去立时就将化成一堆枯骨。 其他数位道成,连同许多入道之人也都如此。 当年大秦一统江山时,那最后久攻不克之地,并非龙脉首峰之京都,也不是云、扬之边疆。恰恰就是这座看起来毫不不起眼的黑石城。 在大秦王朝一千多年极力封杀之下,现今世上几乎无人得知,那当年坚守此城的又是何人? 仅在大秦史册上寥寥一句道:“天策神军历时五载,终克黑石顽城!然,全军尽亡。仅余粮官邹凯部一百二十七人!” 随后,大秦派往镇守的将军又竖起反旗、据城为王。 先后数次派兵前往征伐,历经数年劳师动众、死伤无数后终于攻克。 这次为免一军独大、再生反王,特意分了四将镇守。 谁知几年后,兵乱又生,互战不休! 监天司上下全是修道之人,一入城中也是寻常武夫,只能望尘莫及。 一来二去,大秦也不堪重负,干脆舍了黑石城,任他独成一处法外之地! 林季初来维州任职时,早就详知此事。历来大秦朝廷也好,监天司镇抚也罢,从未想过涉足黑石再行辖管,加之那时维州上下妖僧正乱,哪有闲心再管这里? 可如今却大为不同! 他已浩封天下,所经之处必为其土! 黑石城地势险要,扼守全州。 进可犯踏中原,一马平川! 退可以此为障,割土裂疆! 更为可怕的是,方才他留下一道神识故意放走的妖僧,正是一路奔向黑石城。 视而不见的话,那一众妖僧全都逃往此处,待他离去时,再跑出来肆意胡为! 维州之乱永无宁日。 再与西土勾连,更成祸患。 林季早已下定决心,维州此行,必当坚壁清野,绝不放过一丝半毫法外之地! 大国无疆,寸土归仓! …… 林季暗用金印传念,令那个刚刚赏封的奋勇将军带领三千民夫囚徒一路赶往此地。 而他自己却先行一步,瞬息之间已然跃至黑石地域。 俯从半空鸟瞰,整整百里方圆,好似一口倒扣的黑锅一般,漆黑一片,茫茫如夜。 可那上方天空却红通通的甚是亮眼,就像一朵永烧不尽的火烧云。 正在红云罩下、黑锅当中威然矗立着一座巨型大城! 从远处一望,那城的形状就似半截倒塌的壁炉一般。 只是,火口向天! 黑石域内威压浩重,再也无法掠步凌空。 林季落下身形,试探着向前一脚踏上黑石。 唰! 果然! 瞬息之间,全身灵气立时消无! 收回脚来,刹那又是半步道成! 唤出道圣之剑,又试了试,也是如此。 站在黑石外边,就是重宝圣器,甚而还能隐隐与内中剑灵心意相连。 可一旦踏入黑石,就是凡俗宝刃,只不过更为锋利些罢了! 这黑石疆域的确有些古怪! 不但全身修为一降至低,泯然凡俗。 甚而,就连法宝也使用不出! 林季想了想,唤出道剑悬在腰间,又把金光大印和内中有蜂群的金葫芦暗藏在袖中。随后大步迈出,直向遥遥远处的黑石城走去。 都说:世上本无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 可这句好似甚有哲理的话,在黑石疆域内却完全行不通! 脚下那一块块黑石坚硬如铁,别说鞋底打磨,怕是用铁锤也砸不出半个坑儿来! 也不知那石面到底有多厚,一路走出十几里,仍未看见半丝将要露出土层的迹象。 一路上白骨累累,甚有许多早已成灰。 生锈的箭簇、碎裂的号牌更如土粒沙尘一般随处可见。 千年征战间,不知有多少将士亡命于此,魂落难安? 又近十余里,脚下路面不再平坦,时而立起一座座山丘,虽说个个都不高,最多也就二三十丈,可却此起彼伏连绵不绝。 黑石城的种种古怪之处,林季早就听过。可只有亲眼所见,才能感受的更加真切! 林季越走越是奇怪,这到底是何方所在? 竟可禁断天地万法?! “嗯?” 走着走着,林季突然闻到一股刺鼻的血腥味儿! 虽然此时已无修为在身,可他六感通识却远胜常人! 嗖! 林季提起小心,刚刚一手搭上剑柄,就听身后猛的传来一道迅疾风声。 是军用弓弩! 林季头也不回稍稍一侧身,待那弩箭袭到身边时,大臂一合死死的夹了住,又假装闷哼一声,扑身倒地。 “中了!” 身后传来一道兴高采烈的喝叫声。 “二哥!”另一個憨憨的声音也很是欢喜道:“瞧这副打扮儿,肯定是哪家修士,这回可捡到大肥羊了!” “谁说不是呢!”先前那声音道:“我看他那柄剑就挺值钱,至少能换一百个元晶,或者三千两银子。” “那身青袍子也不错!” 黑石山后闪出一高一矮两道人影,一边喜滋滋的说着,一边快步向林季走来。 (本章完) 第一千一百八十一章好快的剑 “二哥,啥都归你,我就要那袍子中不中?”矮个儿扭头问道。 “中个屁!”高个儿道:“也不瞧瞧你那熊样儿,有缸粗没缸高,除了屁股哪有腰?你穿了那袍子,倒是好有一比:癞蛤蟆披鹤皮……哎?不对!” 高个儿突声惊道:“我明明射中了啊,可这小子咋没出血呢?不好,有……” 咔嚓! 后边那個“诈”字还没等出口,林季猛的一下跃身而起,手起剑落,咔嚓一声直接把那家伙的脑袋砍落在地。 矮个儿那半短不长的头发竖在头顶扎了个朝天辫,也被一削两断。 吓得他猛一缩脖子,转过身去刚想要跑,却被一柄冰冷长剑搭在肩头。 “爷爷饶命!”这家伙倒识相,赶忙举起两手连声叫道:“刚才那一箭是他射的,冤有头债有主,爷爷!我可没害你啊!” 林季冷声道:“你们在此害人多久了?” “没,没多……”矮子刚一出声儿,突然感觉那凉飕飕的剑锋又往前一递,吓的他赶紧改口道:“也就……就一个多月吧!爷爷!您是哪派的修士啊?刚来黑石城吧?小的李四,黑石城土生土长的,条条道道儿都门儿清。爷爷,您缺不缺条引道的狗?小的最合适了!” 杀人害命本就该死! 林季故意留个活口,就是为了探些底细,既然这家伙如此识趣,倒也省了好多事儿! 唰! 道剑一转,那矮子的左边耳朵立时被连根割下。 “敢动半个歪心思,下回割的就是脑袋!”林季冷声喝道。 那家伙疼的一呲牙,却是丝毫不敢乱动,连声应道:“爷爷教训的是,小的自会老老实实!” 林季弯腰从身首异处的尸体上翻出一把弓弩、连同十几枝三棱铁箭一并收好。对其他那些元晶、金银等物不屑一顾道:“这些都归你了!若你识相,少不了好处!” “小的明白!”李四一听,立时心花怒放,好似耳朵也没那么疼了! 李四手脚麻利的把所有财物装进怀里,小心翼翼的朝远处一指道:“爷,咱最好走那边儿!从这儿往黑石城虽说更近些,可还有四五伙儿干这营生的。万一……” 林季瞪了他一眼道:“就走这边,我就是来断他们营生的!” “爷爷果然好汉!”李四咧着那张满是大大小小红疙瘩的胖脸,极为讨好的恭维道。且在心里更是欢喜不已:跟着朱二杆子干了这么久,除了混吃混喝外屁个好处都没捞着!这人既然什么都不要,跟着他干岂不是更划算?! “走!” “是是……” 李四打着小算盘快步在前,林季紧随其后,顺着崎岖不平的黑石山高高下下的直往前去。 “爷,你看!”四五里后,李四指着一处尖尖耸立宛若迎天巨笋般的山头介绍道:“那前边儿就是大笋峰,是高家五虎的地盘,他们原来是药王谷的人。被金刚寺的和尚灭门后就逃到了这里来。他们几个仗着各种奇毒,杀了上一伙独据了这一片好地儿!。” “这黑石城外四旷八荒的,也没个路径,倒是从哪儿走都成。可从外州进来的话,这大笋峰却是必经之处。原本是个大肥缺儿,可自从和尚们占了维州后,鲜有外客前来,最近这一年来倒是冷清了不少。” 还有一句话,李四藏在心里没说:“高家季兄弟可肥的很,要把他们抢了可就发了!” “爷,您可小心着点儿。这几个家伙最是阴毒,各样药粉儿霸道非常,一会儿动手可要站住上风口,还有啊……嗯?” 李四说着说着,突然发现身后已然没了脚步声,扭头一看空空如野哪还有什么人影? “照直往前走!”巨石后传来一声低喝,同时还露出一束闪着寒光的箭芒。 “是是……”李四赶忙应声照做。 又走两三里,大笋峰赫然独立,明晃晃的矗在眼前。 “五位哥哥,是我啊。”刚到近前,李四就扯开脖子大叫道。 “李四,伱来这儿干什么?”黑石后闪出一道人影,凶巴巴的问道。 “五哥。”李四指了指血淋淋的耳朵,扮着哭腔道:“我和朱二哥遇了硬茬儿,他被杀了,我被砍了只耳朵。好在那家伙也被一箭穿心当场就挂了,我这才捡了条命。这不么,没了朱二哥,我也断了生路,求几位哥哥收留则个,当牛做马干啥都行,只为讨口饭吃!” “滚!”黑石两旁又闪出几条人影,其中一个最是高大的厉声骂道:“有多远给老子滚多远,留你这蠢货要来何用?杀你都怕染上腥气误了生意!” “大哥!”李四低头哈腰道:“兄弟这不实在没招儿了么,还请……” 嗖! 一道利箭紧擦着李四的头皮飞逝而过。 噗嗤声响中,直接从那高大汉子的背心处一透而出。 嗖嗖嗖嗖…… 又是一连四箭齐射而出。 大秦制式军弩一连五发,背对三人猝不及防全被射中,只是除了第一人毫无警觉外,其他两人稍稍一偏全未击中要害。 “有诈!”迎面两人高喝一声,一个闪身避开,另一个迅疾无比的抽出长刀反手一扫。 砰的一声,弩箭被磕出好远。 “好你个李四,胆敢使诈,找死!”手握长刀那人一步跃出,直向李四劈来。 别看李四一身肥肉,可却早有防备极为灵活,借着低头哈腰的弓势猛的一下往后就倒,两手紧紧的抱住脑袋顺着斜坡咕噜噜一路滚落,且在同时放声大叫道:“兄弟们!放箭啊!” 手持长刀那汉子刚一迟疑,就见旁侧里呼的闪出一道青光。 那家伙下意识的反手挥刀去挡。 却听咔嚓一声,重达二十斤的厚背开山刀竟被硬生生的一劈两断!没等他惊愕出声,只见面前景象急速旋转,眼睁睁的看见自己脖腔上汩汩鲜血一飞冲天! 一道青衣人影手持长剑一掠而过。 连刀带头,一斩而断。 好俊的身手,好快的剑! 砰! 高老三最后的念头刚一生出,人头、尸身同时落地。 刚刚避身躲开弩箭的高老二一见不好,头也不回的转身就跑。 林季也懒得再追,扬手一剑横飞而出。 噗一声,直从后心穿膛而过。 高老二稍稍挣扎了两下,迎面倒地。 “老子做鬼也拉着你!”后腰上中了支弩箭的高老四,狠狠的咬着槽牙,一把拽开葫芦盖子。 (本章完) 第一千一百八十二章只买不卖 呼! 一股黑乎乎的烟雾破冲而出。 臭哄哄的气息四下弥漫,瞬间散出十丈方圆。 “爷,快跑啊!那玩意儿沾着就烂!”早已滚到坡下的李四,一见黑雾腾起,急的连声叫道。 他是真怕林季一个不慎就此丧命! 光杀人不要钱的主儿可是千年难遇啊! 李四不敢近前,眼巴巴的望着那片茫茫黑雾逐渐散去。 再一看时,那道青衣人影仍旧傲然而立。 “爷!您还活着?!”李四既惊又喜的叫道。 他可是亲眼见过高家兄弟这手黑雾又是何等阴毒! 六七个牛犊样儿的壮汉,瞬息之间就皮肉烂掉,又一眨眼,连根根白骨都化成了血水! 就是凭了这一手,硬生生的霸占了大笋峰,一直没人敢抢! “嘿!这青衣小哥儿真有两手啊!这回可算跟对人了!”李四满心上下乐开了花! 可他哪里知晓? 此时的林季不仅练过三圣洞炼体绝学《真龙体》,并且还曾吞食过真龙血肉,其之体魄远比寻常武夫强悍十余倍! 又经圣火锻过五脏六腑,早已百毒不侵! 这也是他胆敢独闯黑石城的依仗所在! “上来捡东西,抓紧赶路。”林季叫道。 “好咧!” 李四应了一声,三步并做两步乐颠颠的跑上山来。 “这可是亲爷爷啊!终于轮到老子发达了!”此时的李四浑身是劲儿,别提有多高兴了。 刚才还被他砍了只耳朵? 那算个屁啊! 能有这福气,再砍一只也行啊! 李四跑到山头一看,高家五虎的尸身倒是没烂,应该是提前都服了解药。可一个個的早就身首异处死的不能再死了——方才受了伤的高老四、高老五也被齐刷刷的砍了脑袋。 见那刀口个个平滑如切,李四不由打了个寒颤。 这小爷厉害是真厉害,可也真狠啊! 杀人不眨眼,好似砍瓜切菜一般! 也不知道什么跟脚? 按那帮子修者的说法,至少也该是位五境上仙! 李四一边满心疑惑的暗自嘀咕着,一边快手快脚的把高家五兄弟搜刮一空。 硕果累累的满装一怀,本就肥硕滚圆的大肚子高高鼓起,加上他那颗晃晃荡荡的大脑袋、仿佛随时都将扭断的小细脖儿,打眼儿看去极为可笑。 “爷!拾掇好了!咱走着?” 林季点了点头。 “好咧!”这回不用再问,李四边走边道:“过了大竹峰,就离黑石城就不远了。剩下那几伙儿的本事都不咋样,只敢抢些来往散客。一见人多就躲……” 林季对这些沿路打劫的贼匪并不感兴趣,只是顺手除害罢了,劈头问道:“那黑石城里又是怎样情形?如今,可有城主?” “有!”走在前边的李四,晃了晃大脑袋,伸出一巴掌道:“不但有,还有五个呢!” “那原来啊,就一个城主,号称什么八臂金刚。后来您猜怎么着?被个醉花楼里的小娘们儿给杀了!再然后,全城上下乱成一团,几乎天天恶战,一连打了好几年,也不知死了多少人?!” “打着打着,突然又停了手。说是……那五个当头的碰了面儿,商量着说:既然谁也吃不下谁,再打下去就他娘的都完蛋了!接着,他们就把黑石城给分了,号称五王,东西南北各一个。” “东西南北?”林季奇道:“不是五王么?” “第五个王就是杀了上任城主的小娘们儿,那娘们儿不要地盘,只守着一座醉花楼。也是黑石城里唯一的皮肉场,其他四王都卖她面子,谁也不敢到那惹事儿。” 林季微微一点头道:“再说详细些。” 李四应声继续说道:“东王是个足有一丈开外的大个子,虎背熊腰力大无比,全城上下的吃喝生意都是他的。黑石城四外百里都是破石头,城里仅有的一口天泉水井也在东城区,几乎所有的吃食都是从外边运进来的。嘿,这生意!一本万利肥的很!” “西王是个瘦小枯干的老头子,可那一身功夫真不是盖的!我曾亲眼见过,一匹受了惊的大马冲进西城区。被那老头儿隔空一掌,活活把马脑袋拍个粉碎!这老头儿占据的西城区是交易场。修士用的元晶、法宝,武人用的刀枪弓弩、商贾凡俗用的金银器具……反正,只要是你能想到的,这天下就追别处有的东西,西区一应俱全。无论你是想买还是想卖都不愁主顾。” “北王倒是没见过,据说是个常年咳嗽的病秧子。他做的生意倒也最奇怪,专门买石头。” “石头?”林季奇道。 “对!”李四指向四外道:“就是这随处可见的黑石头。只要你能砸得下来,又能搬到北区,就一准儿能卖个好价钱!而且,他只买不卖!” “不说别的,在这黑石城里,光吃、喝两字就能活活要了命!一斗米,二两银!一壶酒,一两金!除了那些从外边带了足够的金银宝器能置换吃喝的,还有那些有个一技之长能勉强糊口的,其他绝大多数人唯一挣钱的营生就是整日拎着铁锤敲石头。” “也可以这么说,要不是北王一直花钱买石头,黑石城里哪能养活这么多人?怕是饿都饿死一大半!” “说来也怪,早先那城主八臂金刚也买石头,只是价钱太低了些。听我爷爷说,自打他记事儿起,几乎所有的城主都买石头。可谁也不知道这些既硬又沉的破石头有个啥子用。” “反正这么多年下来,谁也没见过运出半块,也不知放到了哪里去。好像……永远都没个够。爷,你说这怪不怪?” 的确有些古怪! 林季皱了皱眉又问道:“那南王呢?” “南王换了一个。原来的南王是个满脸红胡子、手持双斧的壮汉。可在一年前,莫名其妙的就死了。如今的南王是个和尚。” “和尚?”林季一听和尚两字,立时警觉。 “是啊!”李四回道:“虽说那和尚也穿着僧衣剔个秃瓢儿,句句也是阿弥陀佛。可那家伙却向来从无禁忌,肉照吃,酒照喝,天天都往醉花楼里去,据说每次都找两个小娘们儿。所以啊,私下里都管他叫双飞驴。” “爷,您看!”李四指着前方一处碗状大坑道:“这儿叫大洼口,守在这儿的三个小子,原来都是在大秦当捕快吃官饭的。现今就躲在这儿专干抢钱的营生。不过……他们只抢钱,从不害命。胆子也小的很,从不和同行儿争气斗狠,随便是谁,让他们滚就滚,老实的很!就这一个多月,都先后换了好几次地方了。不信您瞧!” “喂!”李四说着两手叉腰,冲着碗口深坑粗声大叫道:“这地儿老子占了!给我滚远点儿!” (本章完) 第一千一百八十三章黑石城城主 李四话音刚落,自深坑底部一跃纵出三条人影。 中间那人略一拱手,满脸含笑道:“原来是李四兄弟。既然你看中了这地方,我等让出就……”刚说一半,那人蓦然顿住,直勾勾的望向李四身后。 “看什么看?!”李四冲对面三人使劲的眨了眼,凶声喝道:“让你滚就他娘的赶紧快滚,要不然老子立刻让你脑袋搬家!” “参见天官!”中间那人突然拱手一礼,噗通一声落跪在地。 左右两人稍一错愕,也连忙跪下齐声道:“参见天官!” “成逍,起来说话。”林季走前两步道,“怎地落了这般田地?” 林季一眼看的清楚,中间那人正是他曾在维州任职时的下属——身袭豕梦妖血脉的成逍! 其他两人倒是从未见过,可从其施礼动作和一听“天官”两字的眼中神色来看,应该也是监天司旧部。 “谢天官!”成逍站起身来,两眼早已通红一片,汩汩泪水几欲夺眶而出。强行压住悲戚之情,颤声回道:“大秦亡后,监天司随风散倒。妻子秋瑶有孕在身,小人正想带她离开维州,寻一处安稳之地。哪成想,半路遇到几个醉醺醺的金刚寺的妖僧,色心大起非要把秋瑶拉拽回去。我们哪里会肯?当下动了手。谁知,那几个妖僧甚是了得。我当即被打成重伤,秋瑶她……她不忍受辱,爆了经脉自毙而亡!那腹中的孩儿才三个月啊!” 听说成逍和余秋瑶连枝有子,林季倒是毫不意外。 那时,余家老祖爆毙而死,余秋瑶眼见飘摇无着,甚而随时性命不保。 最后还是林季看在成逍低声求情的份上,为她落了个监天司的名分,这才保住生息。 本来这是一桩因缘美事,不想,最终却落得这般下场! 想起悲痛事,成逍忍不住泪水横流,狠狠的咬了咬牙道:“逃出生天后,我暗下发誓定要血报此仇。随后,我隐姓埋名在靠近金刚寺的万全镖局谋了份差事,偷偷的记下妖僧密事!只望有朝一日,天官再来,重洗维州!” “一月前,稍不慎漏了破绽,被逼无奈下,只好一路逃往黑石城。这两位是高平县同僚,也被金刚寺害死全家血仇未报,暂避于此。” 左右两人同时向林季拱手礼道: “方刚。 “赵铁军。” “见过天官大人!” 林季摆手道:“既为昔日同僚,不必多礼。你等在此许久,可曾探出什么消息么?” “有!”成逍一把抹干泪水,斩钉截铁道:“近来,金刚寺早已染指黑石城,那新晋南王——也就是掌管进出人头税的贼头,正是来自金刚寺的罗汉妖僧。” “罗汉僧?”林季一愣。 黑石城中万法禁行。 无论你是刚刚修行,还是道成、罗汉。 一旦踏入黑石疆域,立时修为尽空。 林季原以为,即便这城中有修道习佛之人,其之境界也高不哪去。 没想到,竟还有罗汉境亲至于此! “是!”成逍回道:“据我所察,此番维州境内的妖僧尽为西土轮渡之魂。在我来此之前,共有比丘妖僧十七人,罗汉境五人。这黑石南王就是其中之一,法名禅通。” “除了佛法修为之外,那妖僧全身上下坚如金刚,水火不侵。在此域内,无人能伤!” 林季想了下道:“罗汉至此,所为何事?仅仅是为了占据黑石城么?” “这……”成逍一顿道:“小人暂时还未探明。不过……隐约可见,绝不简单!近日里,那四下来僧越来越多,而且大多都披着假发易成俗众模样,他们苦心预谋之事可能就在最近几日!正因如此,我等才不敢入城,很怕被金刚寺众认出来。” “嗯。”林季微微一点头道:“也好,你三人仍留此处。若到用时,我会着李四前来知会你等。” “啊?”呆愣一旁听来听去的李四一听叫他,慌忙躬身应道:“小的随时应命,天官爷爷尽管吩咐就是!” 李四虽然自小到大从未出过黑石城,可却对“天官”一称毫不陌生。 小时候,听他爷爷说起的故事里,就有好多独属于天官的不世传奇。 有個姓魏的天官,手持一把三丈大刀所向披靡,一夜连斩七门十三派,威震于天下! 有个姓柳的天官,一人一舟独入南海妖国与僧对禅,最后竟逼得一众高僧自尽而亡! 有个姓高的天官,审水问火断案如神,三日内一连破获十八宗积压上百年离奇冤案! 最近两三年,又从街头巷尾四处来人的嘴里,听到一个姓林的天官。 战百鬼、镇妖塔、杀菩萨、斩大妖…… 那一宗宗一件件,耳朵都要听出了茧子。 有时候,他连做梦都想瞧瞧,这些个天官个个都长啥模样。 没成想,天官就在眼前! 若论修为法力,即便在监天司中,成逍也属低微末流。 可因其血脉缘故,洞察眼力以及顺势推理的本事却一向远超常人。 一见李四断了半截的耳朵、塞满财物鼓鼓囊囊的肚皮,立时明白了大半。近前一步道:“天官大人,这李四虽说向来好吃懒做不学无术,可其本心不坏。据我所知,好似也从未害过人命。方才还一直冲我眨眼,让我等快走,免得成你剑下亡魂。” “即便没有他在,那朱二杆子一样罪恶深重。小人斗胆,还请天官手下留情,这一耳之惩便已足够。容他戴罪立功便是!” 李四没敢言声,满眼感激的看了看成逍。 可林季却有些不解,方才已经说了:到时会让李四传信儿,自然旧事不提,可成逍怎会听不懂呢? 稍稍一想,顿时醒悟道:“好!就由了伱这情面!”转向李四道:“李四,你今年多大了?” “啊?”李四一楞,赶忙应道:“回天官爷爷,小的二十八,属猪的。” “嗯。”林季点头道:“眼见而立,也该成一番造化了!无志枉男儿,无勇怎称雄?你……可愿当城主么?” 说着,林季又朝远处那座威然耸立的黑石城遥遥一指,重声重复道:“黑石城城主!” “城……啊?城,城主?!”李四猛然抬头,两只小眼儿瞪的溜溜圆!还以为自己生了癔症。 那方才,天官大人可是说让我当城主? 黑石城城主?! (本章完) 第一千一百八十四章李四的梦想新春快乐 李四从小到大一直被人看不起! 受了无数人无数次的白眼、唾弃、咒骂之后,渐渐的也习惯了。 甚而,连他自己都一向认为,他低贱、他无能,他活该遭此欺凌。 可是…… 方才天官大人说什么? “让我做城主?!” 李四这辈子做过最美的梦:就是穿着一身绣着金丝儿的蓝绸长袍,端着茶碗、翘着二郎腿美滋滋的坐在易宝楼大堂里。对面裁缝铺里那个梳着大辫子,长着一双水汪汪大眼睛的帮闲小丫鬟偶尔羞答答的扫过一眼…… 啧啧,美的很! 此生足以! 可是……做黑石城主?! 想都不敢想! 做梦都不敢! 林季笑道:“事在人为,当年我也仅是一介小捕而已。走,前方带路,且看那黑石五王又是何等了不得!” “是!”李四应声一礼,赶忙走在前头。 成逍和方刚、赵铁军拱手遥送,眼见林季走远,成逍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神色,随而转瞬即逝…… …… 又走四五里,李四明显有些体力不支走的越来越慢了。 可林季却依旧健步如常。 “爷,绕过这道山口,咱就能雇辆马车了。我请!”李四擦了把汗满脸讨好似的说道。 “哦?”林季奇道:“此处离黑石城应该还有四五十里吧?怎地就有马车了?” 林季一路走了五十多里,沿途所见尽是高低不平。 别说车辆难以通行,就连单马独骑也格外不易! “爷,您没来过黑石城,不晓得此间情形。”李四手指四外解释道:“这一大片黑石略成圆形,黑石城正在当心,无论通往哪里,都不多不少,正好一百零八里。” “原本那四外不是高山就是大坑,上上下下的格外难走!就算空着两手儿,每隔十里八里的就得停下来歇一脚儿。出一趟远门至少得两三天!” “可自打有黑石城那一天起,每一届城主都拼了命的收石头啊!” “全城百姓苦打苦熬足足挖了数千年,这才相续开出两条路来。” “一条从黑石城东门出来,说是要一直开到官道上去,到时候无论往西去玉城,还是往东去太平关,全都方便的很。只不过,现在才开到前边的五指峰。这么一算起来,怕是还得几千年才能彻底修通!” “那另一条路呢?”林季问道。 “另一条从西门出来。小时候,我还跟爷爷去那边干过活儿,也修了有五十多里吧,可怪的是……厉界城主一直派人在那边看着,只让挖石头不让往前走。谁也不知道那条路要修到哪里去,尽头那边儿又是哪里。” 林季转向西方远远的望了一眼,似有所思。 “爷……”李四还以为林季现在想去那边看看,吓的小腿发颤赶忙劝道:“咱一会儿坐着马车最多一个时辰就进了城,再从西门坐车出去,差不多也是一个时辰。远比咱腿儿着快多了,还轻便的很。” “好。”林季收回目光点了点头。 绕过眼前这座高耸大山,五指峰赫然而现。 五座粗细不一的山头相隔等距拔地而起,只是……极为怪异的是,五座山头全都平齐如削,一样同高。 就像是被谁一剑抹过一般。 林季一眼盯住那道道断口,不由满心疑惑! 这等奇景若在别处,自是毫不生奇,说不定是哪位大能前辈一剑而就。 可这里却是黑石城! 无论道境高低,一入其中立成凡俗。 一剑断五峰如此壮举,又是何人所为?! 五指峰下熙熙攘攘,甚而还搭着两溜长长的竹棚子。 从那一面面招幌儿可见,这其中有卖茶水、吃食的,也有修葺铁镐、木斗的。 稍远处,停着几十辆马车。 有的是载人拉货刚刚赶到,有的是拉足装满转身要走。 前方百十丈外,密密麻麻的人群奋力挥臂正干的热火朝天。 “爷,您稍等一会儿,我去雇辆马车来。”李四说着一溜小跑快步向前。 林季在顺着长棚随意逛了逛,随口问了几番价钱后不由瞠目结舌! 一碗茶水五十钱,一个糙面馒头一百钱! 远比外界贵了足足五十倍! “爷!”时候不大,李四又晃着大脑袋一溜跑了回来:“雇着车了,咱走吧。” “多少银子?”林季有些好奇的问道。 “我请我请……” “自然你请,我只问你多少钱。” “二百两!”李四有些肉痛的伸出了两根指头。 “二百两?”林季看了眼,已能遥遥望见城郭轮廓的黑石城,不由一楞。 “是啊!”李四回道:“这城里的马匹可是稀罕物!刚刚下生的小马驹连奶都没断呢,都值白银一万两!草料水食又那么贵,就算白给,一般人也养不起!” “这边儿的马车多数都是拉货的,往城里走一趟,就是一百两。咱雇的是拉人的干净马车,二百两贵是贵了点儿,可也算公平价了。” 五十里地,二百两银子,这还算公平价?! 大秦在时,七品县令一年的俸禄差不多也就这個数! 李四虽说有些心疼,却也认可。 方才那些买了茶水、馒头的民夫也是毫无异议。 看来这地方,还真是不同以往! 林季随口又问道:“一个民夫,拼力干一天能赚多少?” 李四回道:“体格健壮的硬汉子,一天八个时辰,可得钱五百,小童妇老二百。” 林季暗下一算,除去吃食、用度,差不多仅能糊口。 这黑石城,名副其实,还真黑啊! 林季长叹一声,随着李四穿过长棚,登上了一辆挂着黑乎乎的绸布车帘、看起来还算干净些的双马大车。 “驾!”满头银霜的车夫大声喝喊着,狠狠的摇晃了下手中马鞭,可却始终不舍落下。 两匹无精打采的秃毛老马打了个响鼻,缓缓朝前走去。 林季隔着车帘看了眼,前后各有一辆装货的马车正好也同步起身。 拉车的全是健壮大马,那车上黑石只装了些微一角儿,可车轮却被压的嘎嘎声响,仿若随时都将散了架子。 这石头还真沉! 可历代城主向来只收不卖,苦苦积攒了数千年,到底拿来干什么用呢? (本章完) 第一千一百八十五章男儿有志 笔直通往黑石城的大道并不宽阔,勉强仅容两车并行。 沿途所见,来往运送货物的马车、赶来归去的民夫络绎不绝。 大道两旁的石山后方建着一片片简易的草棚子,嘻哈玩闹的小儿,缝补衣物的老妪随处可见。 大半个时辰后,已到城前。 离的远时,还不觉怎样。 一到近前,立刻被这座巍峨磅礴的黑石巨城所深深震撼! 城高百丈,赫然惊天。 浓烈的阳光透过一层层如血红云,远从万里穹苍直落而下,明晃晃的照在那一块块黑晶石砖上,眨眼释出亿万芳华! 血茫茫的天空, 黑苍苍的大地。 傲然矗立的黑石城凌绕七彩,既夺目亮眼又雄壮无比。 一道十丈巨门敞然大开,门旁两侧各立着一尊高约三十丈的惊天巨像。 左侧那石像牛头人身,手持一柄威然大斧。 右侧那石像狗头人身,手抓一柄粗头大棒。 竟与斩马镇和天选秘境中所见一模一样! 更令林季吃惊不已的是,这左右两尊巨像和身后城池完全不同,竟是由一整块大石雕琢而成的! 一队队车马、民夫排成两列有序进出。 正在卡口处,二十几个身着灰白短甲的兵卒逐一收过银两,这才沿路放行。 李四刚说过,那城中五王除了各占一地外,还有一门独自霸占的营生。 东王占据了饮水吃食, 西王占据了商贸交易, 北王只买不卖收取黑石, 中王开了座最是热闹的醉花楼, 不久前刚刚易了新主的南王,占了东西两门,收取进出人头税。 “吁!” 赶车老汉长喝一声,临近门前停了住——送人至此,无需往返城中,也省了不少人头税。 下得车来,李四刚要上前交税。 却被林季叫了住道:“回家交什么税?” “回家?”李四听得一头雾水,不解问道:“爷,您不是刚来黑石城么?怎么就是回家了?再说,就算您在城里有宅院,也得交进城税啊!这是黑石城的规矩。” “规矩?”林季一笑道:“从今以后就没这规矩了!”一步上前道:“天下硕大,处处为家!这黑石城再怎样,也不过我大夏一偶,可有院中徜徉,另要交钱的道理?”说着,冲对面那几个灰甲短衫的兵卒道:“转告你家那个什么狗屁南王一声,识相的早来送死!还可留条他全尸!否则,我就让他悔不当生!” “他娘的!”为首的兵卒骤然一楞,随而唰的一声抽出腰刀喝声骂道:“我看你小子是活的不耐烦!来啊!给我砍了喂狗!” 哗啦一下,四外兵卒一涌而至,团团四外把林季围在当心。 进出城门的民众、马夫一见赶忙远远的躲了去。 就连李四也缩在人群里不敢应声。暗自心道:“这位天官爷爷,可真不是什么善茬儿!这还没等进城呢,先就当头惹了风头正旺的南王双飞驴!这一会儿说不定还捅出什么大篓子来呢!” 咔嚓,咔嚓…… 当啷啷…… “啊!” …… 随着一片夹杂着叮当乱响的惨叫声,李四的念头一闪而逝,再一见时,那四下围拢过来的一众兵卒全被斩断了一条臂膀,手中腰刀齐声落地。 唰! 长剑入鞘,正在当心的林季仍旧威然而立。进出城门的数百人竟是谁也没发觉,他是何时出的手,又是用的哪一招! 好快的剑! 啪嚓! 林季迎面一脚,正踹在方才破口大骂的兵卒胸口上,那家伙吃力不住,一连退后七八步,硬生生的摔在地上砸了個七荤八素。 于此同时,挂在脑袋上的假发也脱然而下。 竟是颗光溜溜的圆脑袋,上边还明晃晃的印着六点戒疤! “是个和尚!” 人群中有人小声说道。 “你……你好大胆……噗!”摔在地上那兵头,咬牙切的喝骂着想要爬起身来,可刚一动身,却猛的一下口喷鲜血,狂涌如注! 胸腔处也白花花的露出三根断骨来,极不甘心的两眼一瞪,直挺挺的仰面躺倒! 一脚毙命! 可见,方才那一下踹的有多恨! “听好了!”林季眼望四下道:“从今往后,这进出收税的规矩就此废除!谁敢再犯,必杀无赦!滚!” 眼见兵头已死,那一众断臂杂卒谁敢应声? 就连落在地上的长刀也没敢捡起,一个个捂着残断的臂膀转身就跑。 “爷!好生威武!” 李四高声叫道。 其他人等也纷纷向林季投去尊仰、敬畏的目光,可却谁也没敢出声。 这人敢杀门卒自然英勇,破了这该杀的人头税更是好事儿。 可谁知道他本事到底如何?又能不能敌得过新晋南王? 跟着叫一声好儿倒不打紧,可一旦这小哥儿落败被杀,岂不是受了牵连?! 众人默默的看了林季一眼,随即进的进、出的出,瞬息之间,城门四外空空荡荡走了个干净。 “走。”林季毫不在意的叫着李四道:“前方带路。” 其实,李四方才也想趁机溜走! 被谁查出来,这位每次出手必有人亡的天官爷爷是我领过来的,怕有十条命也不够搭的! 可隐约间,李四心里却还存着一丝丝侥幸。 万一! “我是说万一哈!” 万一这位天官爷爷,真如种种传说中那般神勇,力压五王一统黑石城呢? 那我李四岂不是第一大功臣? 日后在城中内外倒退横走,谁又敢管? 到那时,怕是裁缝铺的小翠见了我都要两眼生光…… 再万一,这位天官爷爷看不上黑石城,真让我做了城主呢? 啧啧! 好事儿太美,不敢多想。 一听林季叫他,赶忙凑到近前,哈腰问道:“爷,这黑石城可大着呢。您想先去哪转转?” “哪最热闹?” “若说热闹么,那自然是醉花楼!”李四回道:“全城上下最美的姑娘,最好的酒,都在醉花楼!想听最新的消息,闯出最大的名头,也去醉花楼!” “好!”林季笑道:“凭你这一句,就足以胜任黑石城主了!” “啊?!”李四半惊半喜道:“爷,小的没懂。” “什么叫男儿有志?”林季问一句,又自言自答道:“志在八方,心怀天下,固然可贵。可一地称雄,万顺惬意,睡最美的姑娘,喝最烈的酒,又何尝不是快意人生?!走,且看那醉花楼又是何样光景?!” (本章完) 第一千一百八十六章醉花楼 黑石城向来有三最。 最贱的就是人命。 外间世界素有“人命如草芥”一说,可在黑石城却不尽然! 黑石城外百里方圆尽是茫茫顽石寸土皆无,在那些仍有闲情养花弄草的人眼里,区区百十条贱命而已,哪又比得上含露花草更珍美? 比如西王韦一舟所调养的十颗九叶莲,每日都要需足足十个人的鲜血浇灌。 最贵的是酒。 文人墨客常以“千金美酒”来形容酒美酒贵,可无论再华丽的诗篇,那也不过是一句扩大形容而已!秦时当年,最昂贵的天下名酒“千梦回”也不过八百两一壶,更别说此酒极为稀少,百年一壶,人间罕见。 可在黑石城,酒值千金却是人尽皆知之事。 东王盖无双旗下酒坊产有两种酒,一种便宜些的,名为“紫叶香”,一坛一百两银子。一种昂贵些的“逍遥酿”一坛一千两银子。 紫叶香别处也卖,可逍遥酿却仅供醉花楼。 最美的是画。 都说江山如画,可若江山在握,谁又望画兴叹? 都说美人如画,可若美人在膝,谁又瞧那画卷? 可黑石城醉花楼里偏偏就有这么一副美不胜收、直令人留恋难忘之卷! 据说白银一万看一眼,万两黄金可供观赏一晚。 起初,还有人不信。 不就是一副画么? 再美又能美到哪里去? 一万两看一眼? 怎么想都不合算。 可随即不久,别说一万两白银一眼,光是万两黄金一夜也先后有七人试过。 个个赞不绝口,都说那画美不胜收! “有点意思!”林季一边听着李四说起黑石城的种种奇闻,一边大步迈向城中,直往醉花楼走去。 整座黑石城形若墨染,满眼四外尽是漆黑一片。 唯有正处当中的醉花楼七彩夺目分外耀眼。 据李四说,这楼是六十多年新建而成的,那时的城心正中原本是一个巨大无比的深坑。 每到夜幕降临,便会响起一片仿若抖动着铁链的哗哗乱响声。 从黄昏至黎明半刻不停,直令人胆颤心惊。 加之那巨坑深不见底,常有呛人恶气冲涌而出。所有人恐之不及,几乎全都绕着走。 直到中王建起了醉花楼,那又是另一番光景。 七彩琉璃,夜夜通明。 直令人神往心向! 笙歌阵阵,香气袅袅。 谁不曾魂牵梦绕? 只可惜,那醉花楼虽有千般好,可寻常人等哪又去的起? 林季笑道:“天下硕大,哪里去不得?龙椅尚可坐,这小小的一座青楼又如何?” 李四一见林季如此漫不经心,也凭添了几分底气,快步直向正门走去。 离着老远就见那楼彩光四射,甚为绚丽。 门前四外更是车马如龙,光是九州外界极为罕见的汗血宝马、踏雪神驹就有十几匹! 楼前两侧百十個花枝招展的姑娘笑迎八方,数十个灰衣小厮忙前忙后的接来送往。 光这副门前景象,就远比当初京州万花楼、潍城红花楼热闹百倍,繁华无数! 迎头小厮一见李四那身破烂衣着两眼一瞪刚要厉声斥喝,一眼瞄见身后林季马上换了副笑容低头哈腰道:“爷,里边快请!” 李四自小生在城中,可却从未来过这般地方,每次路过也都远远避开,深怕碍了谁的眼,挨一顿莫名拳脚。如今,也能挺直腰板当一回“爷”,自然神清气爽,横肩晃膀大赤赤的往里走去。 进得楼来,更是一片辉煌。 一个个披红挂绿、酥胸半露的美娇娘,细腰嗲嗓的连浪带晃,直令人浑身发烫。 酒香、花香、醉人的女人香肆意流淌,琴声、笛声、挠人的嬉笑声奔放欢唱。 似乎这楼内的每一口空气、每一道声响都从鼻耳直灌心肺,抓的心肝上下乱颤,连连狂跳不已。 李四哪见过这般情形?直愣愣的瞪着两眼,竟是一步也迈不动了! 林季却视而不见,直往二楼走去。 “大爷……”一个腰若游蛇般的女子身形一晃挡在前方,笑盈盈的说道:“这位大爷看着面生,想必是头次来醉花楼吧?可知这里的规矩?” “什么规矩?”林季冷声问道。 女子笑道:“醉花楼有五层,层层各不同。这第一层么,喝的是紫叶香,若有余钱还可选个姑娘,陪你听曲饮唱。万两银子可享半日风流。” “这二层么,喝的是逍遥酿,选个美若天仙的小娇娘共度春宵,吹拉弹唱随你所想,五万银子可做连雨新浪。快快活活一日夜。” “这第三层么,却是酒池肉林、美女如云。尽享帝王之乐,仙境如梦。得需百万银两,或道器重宝。可得妙境三日任你敖享。” “这第四层,为奇画所在,见一眼十万两,观一夜金百万。” “第五层,乃中王所居之处,必有不世奇宝才可约面一见。” “层层如上,需耗下层银资才可登阶入内。大爷,您是留在第一层听曲儿,还是再往上走?” 林季道:“这么说,若我再往上走,就得拿出一万两银子了?” “正是!” 林季一笑,从袖中掏出一方大印,甩手扔给那女子道:“你且去找人问问,这方大印可登几层!” 说着,看也不看她迈步就走。 “这……”那女子刚要拦阻,却被那大印金灿灿的光芒晃了眼,整个儿身子不由自主的微微一晃,险些当场摔倒。心知此物定非凡品,赶紧匆匆退后。 林季沿梯而上,第二层被隔成了大大小小数百个单房,时有莺鸣燕叫高低吟哦,淫靡之声阵阵接连入耳。 空着的房间全都门扇半开,一个个妙龄女子或是风情万种或是碧玉初手持绣扇丝帕勾眼相望。 一见林季走来,有的故意褪去半截衣裳,细腰款扭一边伸手招呼,一边口出淫声,直令人心神荡漾。 有的稍稍扭过头去故作娇羞,脸上飞出两片绯红却又偷眼观瞧轻咬下唇,甚是惹人怜惜。 一眼望去,形色万千,风光无限! 若心神稍有不坚,怕将立时迷失于此! 林季却似见了枯柳白骨一般,满心上下毫无波澜,直往楼口走去。 跟在他身后的李四,紧紧的攥着两手热汗奔涌,那一双小眼瞪着血丝通红,连连咽着口水,心中暗道:“这天官爷爷,莫非想去第四层看画么?嗐!不就是一张画么,有个什么好看的?真有那钱,还不如夜夜睡在第二层!那简直美死了!” (本章完) 第一千一百八十七章水镜洞天 楼梯口没人阻拦,林季信步跃上第三层。 “恭迎大爷圣临水境洞天!”左右两个妙龄少女笑盈盈的施礼说道,随而玉手一掀,拉开身后那道锦绸屏风。 内中景象立时一览无余尽展而出。 一道白花花的人造瀑布飞流而下,青白玉石围砌而成的透亮水潭中,百十个少女宛似游鱼般随浪舞波好不欢快。 水浪翻涌,轻波浮漾。 嫩白的躯体、乌黑的长发赫然入眼。 一见林季走来,众女纷纷游向岸边,有的勾手嬉笑,有的欲掩还羞,有的扭腰抬腿,有的撩水生波……万千风情一言无尽! 盎然春意如风席卷,直令人意动不已! 可林季却视而不见,自潭中美景一掠而过,沿着岸边小径漫步而行。 岸边两旁,红是红绿是绿错落有致的栽种了数百种奇花异草,芳香阵阵肆意弥漫,直沁肺腑心田。 放眼望去,此间的每一块奇石,每一株花草若在外间都足可充抵贡物,上呈皇庭! 寻常人等若得一物,便可爆富发家,三代无忧! 当初那大秦皇族也未曾有过这般奢靡之地! 若在九州旁处,倒也不足为奇。 可这里却是黑石城! 名副其实的寸土寸金,滴水如油! 城外一碗浑浊茶水都需五十钱,可在这里却积瀑成潭,任人肆意游弋! 外间黑漆一片寸草难见,可这里却养着种种异草奇花千百株,仅是供人赏玩! 水镜洞天? 好一处糜烂之所! 眼见林季沿着玉石小径越去越远,直奔第四层梯口而去。 池内众女一时全都惊了住,从未见过这等人! “这人可真怪啊!”一个略微丰润些的少女很是奇怪的说道:“能进第三层可是花了大把银子的,却对我等看也不看径直就走,又图个什么呢?” “没看到么?”另一個高挑纤细的少女伸出玉臂指向远处道:“他急着去第四层,应是奔着画去的,这才对我等毫不在意。” “姐姐,这也不对啊。”一个乌黑长发遮在胸前的女子道:“那前几次看了画的,不都是在这儿足足玩够三天,才恋恋不舍的奔了楼上么?哪一个又是像他这样,一眼掠过,照直就走了的?” “莫非……他是个断袖儿么?”一女掩着嘴痴痴笑道。 众女一听,也跟着咯咯齐笑。 这其中却有个两眉间落着颗豆大红痣的女子,轻咬下唇仔细回想片刻,突而面色一冷道:“不对!这人既不是来玩乐,也不是来看画的!醉花楼乃至黑石城都要有麻烦了!” “哦?”众女好奇,纷纷扭头问道:“妙女姐姐可认得此人?” “他就是林季!” “林季?” 众女仍是不解。 “杀了婆婆的是他,毁了万花楼的也是他,号称林天官,因果罚世间!来时,祖奶奶怎么告诫我等的?若是遇上林天官千万小心!” “他……他就是林天官?” 一听“林天官”三个字,众女立时大惊! 有的勾身缩头想要现出狐形一路遁逃,有的下意识手捏指印想要唤出法宝。 一时竟忘了这可是黑石城,天地绝法无计可施! “不行,我得赶紧去告诉姑姑一声!”眉生红痣的少女两脚一踏,从水浪中横越而出,连衣服也顾不得穿,径直跑到岸边一处奇石旁,轻轻的左右一旋。 随着一阵咔咔声响,石后闪出一孔黑黝黝的洞口来。 那女子一没而入。 …… 第三层共有三处洞天:分为云水洞天、梦水洞天、秋水洞天。 除了内中景致稍有不同外,都是一样的奢靡无尽,直令人眼界大开。 林季一路掠过,直往第四层梯口走来。 “仙客,请留步。”刚走一半,楼顶上方迎面走出个身穿月白长袍的女子。 这女子脸上干干净净的毫无半点胭脂砂粉,行止言语间不但没有半丝妩媚之态,反有几分文雅之气。就连对林季的称呼,也不再是什么俗不可耐的“大爷”,而似仙境福地的童子一般,口称“仙客。” “仙客容禀。”那女子施了个道门晚辈礼,恭恭敬敬的说道:“仙客方才所抵之物正在品鉴之中,尚不知价得几何。据巧儿姐姐说,一眼观之,三层足以,余下之资尚不可知。还请大爷暂于下方稍歇,待西府那边定明了价钱,再移步看画也是不迟。” “哦?”林季漫不经心道:“这么说……那方宝印已被送往城西了么?” “是。”那女子回道:“寻常金银宝物,我醉花楼自可品鉴,凡有道器神物,一应送往西城,由易宝楼估值作价。” 林季微微一点头,心中暗道:“果然如此!” 方才,林季一眼可见,刚刚那个把他拦在二楼,仔细详说醉花楼规矩的女子,必是狐妖所化——虽在黑石城中修为尽无,察觉不出那女子的妖气,可他与狐族先后打了这么多交道,却是眼力十足。 而且,来此之前他就早有所料,能在如此险恶的黑石城中占有一席之地的,岂又能是凡俗女子? 这醉花楼奢靡至此,就连皇宫也弗叹不如,那内中那各个女子都可入选妃嫔,真没什么本事,怕是早就被人吃干抹净了!怎还容她在此立足? 青丘狐女天生妖媚,最善这般勾当。 这醉花楼十有八九就是个狐狸窝! 狐族向来不擅法宝,更没有什么品鉴的本事,得了那方宝印后必得请人掌眼,自然会交给西城。 一见此物,必然会惊动那个什么狗屁西王。 到那时,这一出好戏才正临登场! 舍得一印出,引得四方王! 林季笑道:“那宝印本是天地奇物,非西王出手绝不能辨。鉴的慢些倒也无妨,我再等等就是。可……” 稍稍一顿指向梯下三层道:“此间女子美艳有余,可却太俗了些!我一心只为赏画而来,无意喧嚣。烦姑娘寻一处清净之地,容我静待慢等可好?” “这……”那白衣女子有些为难的稍稍一皱眉,随而道:“也好,仙客随我来吧。” 说罢躬身一礼,转步向上。 林季随着那女子一路走上第四层。 与下三层喧嚣种种决然不同的是,第四层里却是安安静静的毫无半点杂音,甚而就连半个人影都没有。 一条长长的走廊直通五层梯口,另一旁建有三五间宽大客房。 内中摆设也极为简单,一桌,一床,一椅,仅此而已。 “稍后有酒食送来,仙客在此慢等,且不可随意乱走就是。”那白衣女子立在门边嘱咐道。 “好!”林季一步跨入,头也不回道:“你们这儿最好的酒名为逍遥酿是吧?先来十坛!” (本章完) 第一千一百八十八章西王,韦一舟 西城,易宝楼顶层。 韦一舟紧盯着金印,两手颤颤发抖。 立在旁侧两边的品鉴总管余承山和来自醉宝楼的胡巧儿满眼震惊的同时,更是小心翼翼的连大气也不敢喘一口。 就在方才,韦一舟见到这方金印的一瞬间,伺候他多年的丫鬟柳月端着茶盏刚刚一脚跨进门来,立时血溅当场! 那副娇美的面容仍自微微含笑,只在眉心处多了一孔血淋淋的大洞! 西王韦一舟向来阴晴不定,或喜或悲或惊或怒都要以命为祭。 随手杀人,管他是谁?! 余家亡灭后,侥幸逃脱的余承山一路奔往黑石城,以他执掌珍宝阁多年的眼力,得了西王赏识后做了主管之位。数年来兢兢业业从未出过半点闪失。 在这期间,他更是广见搏识,自以为这世上再也没有什么东西能令他震愕不已拿捏不定。 直到方才,醉花楼的胡巧儿神色慌张的送来一物。 刚一打开层层包裹,就被那道亮眼金光惊了住! 仔细一看更是了不得! 这哪是什么寻常道器?! 而是传说中的先天圣宝! 古语云:圣宝出,天下惊! 如此重器,他又哪敢定夺?赶紧领着胡巧儿匆匆来见西王。 道道茶香从倾翻在地的杯盏中袅袅飘出与汩汩奔涌赤热血气混在一处,令这室内本就凝乳死水般的气息更加沉重。 此时的余承山和胡巧儿两心乱跳,全都紧紧的提到了嗓子眼儿。 俩人微微低着头一动不敢动,紧捏的两手间更是冷汗直流。甚怕韦一舟大惊大喜之下再拿他俩人开刀。 足足过了一炷香的时间,韦一舟这才勉强止住颤抖不已的双手,两只浑浊老眼精光乱闪,仍旧紧紧的死盯着金印,轻声问道:“那人,仍在醉花楼?” “是!”胡巧儿赶忙回道,音色里早无往日妩媚,颤颤发抖中带着几分惊惧。 “那人,如何模样?” “那……”胡巧儿使劲抓了下手心,强行让自己镇静下来,仔细回道:“那人穿着一身青色长袍,腰上悬着一柄五尺长剑,年纪约有三十上下,器宇轩昂一见不凡。” 想了下,她又赶忙补充着道:“禀西王,来时路上,我还听街面上吵吵嚷嚷,说是南王派在东门收税的兵卒都被一个青衣剑客削断了臂膀,那人还说……” “说什么?” “说……从此以后再也没这规矩。料想,那青衣客必是此人!” 黑石城中向来无法无天,杀人夺命再也寻常不过。 可谁敢忤逆这几王? 杀了那秃驴的几个手下爪牙倒是不打紧,可说“从此以后再也没这规矩”却不像单单只冲着南王来的! 径直到了醉花楼,甩手就是一件先天圣宝! 这摆明了是来着不善! “余承山……”韦一舟突而抬起头来。 “小人在。”余承山赶忙低头应道。 “维州可有这般人物?” “不曾。”余承山快声应道:“维州方圆之内从无道宗大派,除却佛门,这数百年间唯有黄、余、蒋、高四大家族以及药王谷和摘星阁而已。各门才俊我都先后见过,绝无这般人杰。再说……随着金刚寺大肆宣佛以来,道宗门徒死的死逃的逃哪还有什么……呃!” 余承山说着说着,突而猛的一顿,拱手回道:“回禀我王,小的突而想起一人!看其行径,应是不错!” “谁?!”韦一舟猛的一下抬起头来。 “林季!” “林季?”韦一舟两眉微皱,默念了一声。 “是!”余承山回道:“那人原是监天司走狗,曾做过一任维州镇抚,当年那阿赖耶识最后就是死在他手里!后来听说,他还升任了天官,前阵子到处可见的天官庙就是为他所立!” “哦?”韦一舟两眉一挑,恋恋不舍的又看了眼金印,抓起绸布仔细包好,往前一推道:“巧儿姑娘,此物十分了得!乃为先天圣宝!韦某不但收不得,更是估不得。请你原物奉还来客就是。他在醉花楼的一应花销都计在韦某账上。” “这……”胡巧儿一楞,可也不敢多嘴,赶忙躬身一礼,收过包裹转身就走。 胡巧儿走出门外,韦一舟身往后仰,靠在藤椅上微微摇晃,半闭着眼睛似是自语道:“且不管他是谁,胆敢刚一进城,就迎头惹了南门秃子,又去醉花楼中随手甩出先天至宝,这都不是我韦某该得罪的!” “他既从东门而入,应是远自维州外界而来。可这时维州,除我黑石城外,尽成阿弥之地,此番前来定然不是特地烧香拜佛,更不是单独为我黑石城。就算是……也不仅仅是我西城!” “是。”余承山拱手应道:“我王深谋,小人不及!可是……”余承山乍着胆子,又说道:“可是这里却是黑石城!万法莫行!即便他有千般能为,也仅是一介凡俗而已!先天圣宝世间罕有!已有万余年未曾经见,您真就……” 韦一舟微微一笑,反声问道:“若这消息散出去,你可知晓该有多少人垂涎欲滴?” “你说的不错,这里可是黑石城!” “有人得手,或收或抢也是不迟!” “若他真有本事,能活着走出黑石城,那我也结个善缘,好来好去便是!” “我主高明!”余承山大礼赞道。 韦一舟不置可否的摆了摆手道:“传出话去,就说醉花楼送了一件宝物,连我都惊愕不已,愿以全部家资相抵。可那人却不同意!” “另外,通知那秃子一声儿,就说那人此番是奔着金刚寺去的,要拿他脑袋祭天。让他格外小心些。再给北边那个老不死的传個信儿,就说引子来了,万年难遇!” “是!”余承山躬身应着,转身要走。 “等一下。”余承山刚要跨过门口,听见招呼赶忙又停了住。回身问道:“我主,还有什么吩咐?” “柳月这丫头跟了我好多年,如今死了也不能浪费,把她细细煮了熬成参汤,就让她……一直跟着我吧。” 余承山心底一寒,未等应声,又听韦一舟不紧不慢道:“我方才听你言语,是不是与那姓林的有些私仇?想要借我之手?” “小的不敢!”余承山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吓得全身满头冷山直流,苦声求道:“小的只是见这圣宝难得!错手而过着实可惜!绝不敢有何乱意私心!” 韦一舟冷哼一笑道:“若他走出黑石城那一天,必是你绝死之日!作为一城之主,这份礼数,我自会尽到。可他,若死在黑石城的话……这西王就由你来做吧!天下永安,岂图一隅?!” (本章完) 第一千一百八十九章红蝶大梦 醉花楼,第四层。 林季刚喝了半坛酒,突听门外传来一阵匆急的脚步声,临到门前忽又停了住。 “仙客。”刚去不久的白衣女子再次出现,手里托着个红绸包裹,无比恭敬道:“我主有言,仙客之物过于贵重。醉花楼不敢轻受,还请仙客收回。若仙客高兴,可在楼中任意随行,想呆多久就多久。”说着,快步前来,把红绸包裹轻轻的放在桌上。 “哦?”林季两眉微微一挑,倒是有些意外。 既已看出此宝极为贵重,仍能原物送回,甚而还愿做个顺水人情…… 由此看来,无论那西王还是醉花楼主,都不是什么蠢人。 不过,既然鱼已上钩,至于吐不吐饵反倒不那么重要了! 林季端着杯盏细细慢慢的一饮而尽,轻手放下道:“如此说来,可是能去赏画了?” “自然。”白衣女躬身一礼,一臂外伸道:“仙客请!” “好!”林季应了一声,收起宝印迈步就走。 靠近上层楼梯的是一间宽敞大房,空空荡荡的房舍内仅有一张略显破旧的竹藤小椅,四面墙壁连同地面、棚顶尽是一片乌黑。 除了方才进入的那扇同样漆黑如夜的小门外,竟连半扇窗户都没有。 那画,又在何处? 林季四下望了一眼,正自不解。 就听白衣女向他解释道:“此画甚为怪异,不但画本无名,题者无姓,更是眼不见物,触不得形。只在夜中徐徐展开,丝毫见不得光。且请仙客安坐,待我闭上门时,自可得见。” 林季点了点头坐在椅上,白衣女一礼后转身退出,轻轻拉上了门。 唰! 随着最后一丝光线也被挡在门外,正前方的墙壁上突而生出一道豌豆大小的红色光晕。 那光晕徐徐旋转越来越大,渐渐布满整面墙壁。 恍惚中,林季仿若又回前世。 与那时,半夜闭着灯偷看电影的情形一模一样。 对面墙壁上的光影逐渐凝固,化成了一只巨大的血红色蝴蝶。 那蝴蝶两翅微微一动,呼的一下直向林季扑来。 未等他做出什么反应,那蝴蝶竟又瞬间消失不见。 于此同时,好似又借了那蝴蝶的视角微微摇晃着猛的一下冲破黑暗,眼前瞬间有了光。 那光芒极为炽烈,照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熠熠生辉。 临岸的花草随风摇晃,一只只蜂蝶来往穿行,几个牛角童儿欢快追逐,坐在树下摇着蒲扇的老汉满脸欢笑,更远处绿油油的麦田边几头水牛悠闲吃草,牛背上三两只花彩小鸟蹦蹦跳跳。 随着那蝴蝶越飞越高,眼前的怡然田园也越来越小。 风卷麦浪层层推远,一条翻花大河滚滚向前。 河面上渔舟浮荡一闪而过,一艘描金画彩的三层大舫迎风破浪。 再往高飞,那九曲大河已成玉带模样,山峦层叠千百悬立,笔耸接天一望无际,乳白色的云雾四下弥漫,蔼蔼如烟。 又往高飞,那一座座高山险峰已成微微小土堆。 林季见这山川地貌,有些眼熟。 稍稍回想后,不由心下一惊! 这不是维州地貌么? 只是:那一片绿油油的麦田所在,早已变成黄沙大漠。那一条滚滚大河,也早就干涸,数处沟壑也被风沙所填平。 眼前景象又徐徐升高,这诺大维州仅为一角。 整个天下九州一览无余,万里山河尽在脚下! 那高高耸在东陲的大山应是金顶峰,即便以此视角也望不到顶头,只见金光道道分外耀眼! 那一路弯转连环的大河应是九道江,即便立在云端也看不见源头,只见奔流滔滔长涌不息! 那一片沃野千里的平原应是粱州府,即便隔了千万里也甚为惊叹,只见绿野荫荫壮丽绝美! 临近东海的徐州连山如弓,靠近南海的扬州围山聚炉,正在当中的襄州三足如鼎…… 天下万景处处分明,九州风貌一目尽清! 满心震撼之余,林季更是一念清明。 那徐州弓阵乃为圣皇所建,九道大江是卢太一所斩。 由此可见,此画此景乃在圣皇出世之后! 可这“画”又是何人所留? 正自不解间,就见那眼前景象又徐徐变小,万里九州仅为中间一隅。四外之地也瞬间可见。 东边,隔着一片浩瀚大海,有一座圆型大岛。那岛旁侧的海面金光闪闪,仿若海下有物。想来应是东海龙宫所在。 南边,同样隔着一片大海,成千上万個大大小小的岛屿围绕着正在当中的一座桃形陆地,这应该就是妖国总坛处。 北边,极北之地再一路向北,茫茫白雪之后,冰川高立,根根如剑,直破云天。 西边,隔了一座大山之后,七彩浮空金光道道。透过层层光影往下一看,座座高塔比齐接天,块块方地割划如棋。远在西方尽头处,最是亮眼,似有一山突破金光乍穿云层,直与天幕相接。那应该就是佛家最高圣地须弥山。 四海方圆,一览无余! 林季此前只在九州游历,极北一行也仅仅踏入雪原不远。 这方景象却是从未见过! 正在惊叹,那眼前景象,又往高飞! 这一下,九州四海又成寸土之地! 一眼望去,无论东南两海,还是极北、西土的边界处都是一道浑圆之弧。 好似铜钱一般,九州居中,四外边界尽为弧形! 整个世界竟是个规规矩矩的大圆! 而那圆外世界,却是一片混杂。 白色、黑色、红色、绿色…… 各色雾气四下弥漫立,同样的还漂浮着许许多多个大小不一的圆弧。 有的远比九州四海大的多,也有的仅是微微一小点。 密密麻麻,数不胜数! 这……难道就是佛家所说的众生三千界? 林季看到这里,满心上下早已震撼不已! 能有这般视角,绘此奇画的又是何人? 他当时又该达到何种境界? 正自惊异间,却见那眼前景象再次升高,遥遥直上! 数千个大大小小的圆弧缩成芝麻大小,仅能看见一道道小光点,已然看不清晰。 滚滚云雾越来越浓,突然间一份两开,眼见着一辆巨大无比刻着各种繁杂花纹的青铜车轮飞驰而来。 呼的一下,眼前画面顿然一暗,远比方才一路飞升还要快上千百倍的速度急落而下! 圆弧、四海、九州、维州…… 电光飞闪一般,迅疾下落! 滑过吃草的牛角,又被那乘凉老汉随手一扇,飘飘忽忽的从花草间一掠而过,落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 那炽烈的阳光依旧分外刺目,可林季的眼前却是一片模糊…… 呼! 一只血红色的蝴蝶从林季眼前,又好似从他脑海里一飞而出,径直落在对面墙壁上。 眨眼之间又缩成了一个微不可见的小红点儿,瞬息不见! 四外里,仍是茫茫黑夜,无际无边。 林季骤然恍惚,暗自叹道:“好个红蝶大梦,万年千古一瞬无!” (本章完) 第一千一百九十章寸土归仓 嘎吱吱…… 房门微启,一道暗红色的光影轻飘飘的斜射而来。 红光弥漫,瞬间化作千百只红蝶,拖着一道道绯红色的残影四下飞舞。 如梦如幻,真假难辨。 一时难分是否仍在那红蝶大梦之中! 林季定了定神儿,站起身来走出门外。 也不知方才沉在“画”中已有多久,长廊两侧早已挂出一盏盏红艳艳的大灯笼,绯红色的雾气肆意弥漫,照得一片醉景朦胧。 簦…… 突而间,一道悦耳筝声破空乍起。 簦簦簦…… 又是一连数道,声声空灵。 那琴声悠扬缓慢,音音如诉直从楼上传来。 林季信步登阶,一步步走上第五层。 迎面立着扇破旧斑驳的小木门,门上铜环随着琴音起伏微微轻颤,林季刚一走至近前,那门嘎吱声响敞落一旁。 那门内景象大出意外,竟是一片翠绿的小竹林。 竹林尽头,搭着座简陋至极的小木屋。 屋前石台上,有一个身着粗布罗裙的女子,正心无旁骛的低首抚琴。 簦,簦簦簦…… 那琴声灵动婉转如歌如诉,却又无悲无喜,一如此景。 林季倒背着双手徐徐走近。 直到台前,那女子拨停了最后一弦,起身一礼指向对面道:“请。” 对面摆着一张早已磨的青光泛亮的藤椅,旁边木桌上云烟袅袅,一盏清茶沏的正好。 林季也不客气,一撩袍襟安然就坐,端起茶碗轻泯了一口道:“清茶寡淡,了无滋味!倒不如仔细说说,你这狐妖来此作甚,又是安的何等居心?!” 那女子脸上带着副金属面具,和蜃墙魔界中的狐妃一模一样。 她并未接言,反声问道:“仙客既已看过上古奇卷,可有感想?” “袖内囊中,想他作甚?”林季漫不经心的回道。 那女子一听,微微一楞,定定的看了眼林季,坐下身来缓声说道:“圣皇当年超然万古,如何了得?可终其一世,也不过仅仅一统中原九州罢了!东南浩海之外仍为龙妖两族长居之所,佛关之西、云岭之北至今仍为域外之地!遑论天外方圆,三千大界?!更有那天外之天,层层三十三!你,又何敢信言,尽为囊中?!” “天下虽大,必有其主!万古绝今,舍我其谁?”林季故意语出惊人,点名道姓的激着她道,“你怎就知我,不如那轩辕无极?!” “你!好生狂妄!”那女子两眼一瞪,愤然怒道:“若你早生当年,见过圣皇威仪,必不敢如此!” “未必!” 林季笑了笑,放下茶杯道:“曾有一个皇帝,兼并六国一统天下,其之伟业绝古无双。出行威仪浩然惊世,天下万民无不跪拜仰望,却有两人别有异言,一人说:“大丈夫当如是!”一人道:“必当取而代之!”你猜最后怎样?” “那皇帝死后不久,天下大乱群雄争霸,最后就是被这两人定了江山,一个霸称天下,另一个问鼎独尊。那轩辕无极自是成就斐然,可我林季,未必就不如他。甚而还要远胜于此!九州、四海,乃至恒沙三千界,层层天外天,尽在股掌也非不能!可在此当下……我先要取的却是这座小小的黑石城!” 说到这里,林季两眼陡然一立,声色骤冷道:“若狂妄有罪,你青丘一族早该斩尽杀绝!灾祸云州涂炭千里百姓、谋乱东海致龙国兵战不休,甚而还妄图借妖国之力进犯中土称霸天下。那万众生灵可是你等狐孽之棋子么?拿上古画卷做什么文章?借圣皇之名吐什么雌黄?当我看不穿透么?!这狗屁醉花楼!乃至这恶迹昭彰的黑石城,不过是那青丘妖后所布下的一处暗子罢了!” “天下虽大,寸土归仓!我林某所经之处,绝不留半缕纳垢之地!晃晃天日,岂容伱等妖孽张狂?!今日,便是你等命亡之时!” 啪嚓! 茶杯落地,摔的粉碎。 对面那女子两眼微微眯起,突而哈哈大笑道:“早接有信,说你小子狂妄至极!本来还有些不信,如今一见果然如此。既已被你看穿,也就无需再遮掩!” 唰! 那女子说着猛的一下从琴中抽出一柄细剑,身形爆退闪出五六丈外。 啪嚓! 于此同时,那女子身后的小木屋门扇破开,呼的一下冲出两個高大健硕的身影来,一左一右站在她身后。 左边那人足有两丈开外,敞胸露肚,浑身上下的肌肉层层叠叠鼓涨如山,手里抓一柄宽如门板样的巨型大斧。 右边那人身高体胖,全身上下油亮生光,光溜溜的脑袋上明晃晃的印着九道戒疤,手里拎着根七尺多长、寒刃逼人的降魔巨杵。 林季仍旧不动声色的坐在椅上,左右扫了一眼道:“若我没猜错的话,这两个混账,应该就是那什么狗屁东王和南王吧?怎么?你们都是这骚婆娘的跨下走狗不成?!” “呸!”左边大汉冷声骂道:“小子,管你是谁,敢在黑石城撒野,他娘的真是活腻了。看老子不一斧劈了你!” 说着,抡起大斧一步跨来! “慢!”中间那女子一步拦了住:“无双,且先不急,这小子可不好对付,等他们俩来了再说!” “阿弥陀佛!”右侧那个满身上下道道生光的大和尚高宣了声佛号,皱着两眉颇为不满道:“那死鬼和老泥鳅非得故意迟一步,又耍什么花招?!” “急个什么,咳咳……” 随着一阵急剧的咳嗽声,自那扇破旧木门后,又走上两道人影来。 走在前边的是个干干瘦瘦弓腰驼背的老头子,颚下仅剩的几捋胡须稀稀疏疏的几乎都能数的过来,一边颤颤巍巍的走着,一边还不住的剧烈咳嗽着,仿若随时都可能一口气喘不上来,当场就被活活憋死。 另一个老头儿细细高高,穿着一身月白长袍,脚尖轻轻点地,几无生息,那一张惨白如纸的脸上满是星云密布的黑色斑点,好似临将就死一般! “哈哈哈!”林季抖了抖衣袖,起身笑道:“好!人、鬼、佛、龙、妖都已齐到,也该上路了!” (本章完) 第一千一百九十一章逆行五阴阳 “人、鬼、佛、龙、妖”几字一出,四下五人当即一楞。 弓腰驼背的老者停住脚步,微微点头赞道:“小友好眼力!却不知晓自何处?” 林季笑道:“秘境天选,五气同枝,尔等孽障,也敢仿效逆行五阴阳!” “你可是……天选之子?!”那老者一脸吃惊。 身着月白长袍、满脸临死黑斑的韦一舟脚尖轻点,一掠横出四五丈,一脸阴笑道:“敖兄一直深在渊底,不知底数,这位就是外界风传,赫赫有名的林季,林天官!” “林季?!” 对面手持巨斧的壮汉盖无双两眼瞪圆。 “阿弥陀佛!” 全身上下道道生光的恶僧禅通,又宣了声佛号。 带着青铜面具的狐女也好似刚刚才见一般,上下扫了林季一眼,冷声说道:“既是天官驾到……那就更是走不得了!几位,我等联手却还怕了他?出得秘境,却未必逃得黑石城!” “哎?”韦一舟摆了摆手道:“你们打你们的,可别算上老夫!” 几人一看,他早已轻飘飘飘的站在一节竹枝上遥相俯望,仿若此间万事尽皆与他无关,只是闲来无趣看热闹的。 盖无双怒道:“死老鬼,你这是什么意思?” 其他几人也扭头望来,一脸不解中隐怒暗生。 “没什么意思!”韦一舟依旧阴声一笑道:“要杀要打,你们有何本事尽管使去,可与老夫半文无干!”说着,又点指那壮汉道:“你盖无双改了土家姓氏,躲在此处为王,见有不妙,还能逃回万里佛关,土家余脉仍有万众子弟,还可卷土重来。” 又指那和尚道:“你这和尚原名禅通,是西土转生的罗汉妖僧,所为何来,还用谁说?若有失手,还能逃回金刚寺去,再大不了,舍了肉身,还能径往西土!” 点了点那弓腰老者道:“你这老龙本是东海皇族,老皇在世惟一的亲弟弟。当年争权失利逃出东海四落飘离。如今躲在城里也是一时之计,若东海生变,你随时也可一径东去。袍冕加身也说之不定!” 指着对面那个带着面具的狐女道:“你胡凤怡原是南国妖后亲信奴婢,当初为何来此,别以为老夫浑不知晓。若那妖后成计,我等皆是蝼蚁。妖计不成,你至少还能投奔南海妖国,或是径直逃回云州老家,可老夫我呢?” “老夫早已死去数百年,家族被灭,门派已绝。虽说习得鬼术,却不是鬼宗门下。一旦离了黑石城,别无他处,仅是一只野鬼孤魂而已!说不定什么时候就随风散尽了!” “与你们几位可比不起!老夫全无退路,万万失手不得!” 他这一番话,看似推脱避战,却把几人底细亮了个明明白白。 “老鬼!”胡凤怡怒道:“那你就不怕,待我等灭了林季这小子,再来找你算账么?可还记得那八臂金刚又是何等下场?” “哼!”韦一舟笑道:“那是他蠢!” “老夫这一生,惊险万千,历劫无数,可依旧能延喘至今,这唯一所凭,便是时时不忘给自己留条退路!” “林天官当年任维州镇抚时未曾来此,初破天境时也未至此城。可如今却敢只身而来,你等以为他是来干什么的?尝你逍遥酿?还是逛你醉花楼?自是有备而来!一绝永患!” “可杀了你等之后,这黑石城又交给谁来经管?他总不能舍了九州天下,只想当个黑石城主吧?而老夫,却是正好!” “若天官不幸,被你等所杀。你等,却又奈之我何?” 韦一舟说着,自是嘲讽几人,又像故意说给林季道:“你土无双力大无穷,老夫自是不敌。你禅通金刚不坏,老夫也伤之不得,你胡凤怡剑术了得,老夫不是对手,你敖平毒剂飞针着实霸道,老夫也毫无胜算。可老夫的轻身功夫,你等也望尘莫及!” “只要老夫望风就走,只逃不战!时刻离着你等十丈开外,谁又能把我怎样?大不了西城根基被你等侵占罢了。可笑的是,你们谁又会品宝鉴器?若我再把那几个稍晓门路的一并抹杀了去,整座黑石城再无鉴宝之能!如此一来,那外界道门子弟、大众散修自然也就不会携带海量金银径往此城,再过不久,就连吃食水米也将断送一空。到时,黑石上下万千凡民死的死,逃的逃。仅剩你们几个空守此城,又将如何?” “总之,这黑石城稳固至此的根基,并非什么绝世美酒逍遥酿,也不是什么忘返迷窟醉花楼,恰恰就是老夫的西城易宝楼!若无仙凡互通之易,外物人来早已断绝,这黑石百里早成空城!换句话说,这黑石城中,可以没有你等,却单单不能少了老夫!” “正因如此……”韦一舟俯瞰下方道:“此一战,胜负生死都与老夫毫无无紧要,我又凭什么非要冒死掺和呢?” “你!”胡凤怡两眼生怒,却也无话可说。 林季仰头看了眼立在竹枝上随风摇曳的韦一舟,心中暗道:“这老鬼倒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没他也一样!”盖无双晃了晃手中巨斧大声喝道:“管这小子是个什么鸟官!又是什么天选不天选的,也是屁事儿不当!这可是黑石城!谁敢撒野!别说是他,就算玄霄、天圣那几个道成老鬼来了,老子也一斧一个,统统劈了就是!你们不敢上,老子可不怕!小子,看斧!” 呼! 话声未落,盖无双猛的一下窜步上前,抡开巨斧直向林季横腰斩去。 林季冷笑一声身形微侧,唰的一声抽出道剑,斜下一挑,直往盖无双手腕撩去。 “太一剑?!小心!”胡凤怡喝叫一声,快步闪身斜刺一剑直奔林季胸口! “阿弥陀佛!”大和尚禅通高喝一声,三步并做两步,瞬息而至,降魔利杵呼的一下兜天而落。 “也只能如此了!”弓腰驼背的老龙敖平长叹一声,反手一抖,三根金针飞射而出。 巨斧、钢杵、利剑、金针四下齐来! “来的好!”林季身在围中抖一声叫,扬袖一甩,红光浩荡! 哗! 一道刺眼红光,破空而出满天飞舞,直晃的人睁不开双眼。 就连立在枝头的韦一舟也两眼迷乱,满心上下更是震撼不已:“这,这怎么可能?!”(本章完) 第一千一百九十二章古卷落幕,化梦而出 红光浩荡迷眼遮天,忽而又哗的一下散化万千! 一只只赤血红蝶满天狂舞,径直从几人身边一掠而过。 呼! 红光化蝶,一瞬而逝。 再一看时,东西南北中五王一动不动,仍旧保持着上一刻的动作,可刚刚被他们围在当心、眼见生死一线的林季却早已踪影不见! 东王盖无双的巨斧悬在半空,南王禅通的降魔杵停在风中,就连北王敖平那三根染有奇毒的金针和中王胡风怡随风飘舞的衣袖也似画卷般一动不动的定了住! 远在十丈开外的西王韦一舟眼见不妙,脚踏枝叶刚刚腾起半寸,也仿若丝拉线拽的人形巨鸢般飘在树梢。 轻风息止,时空凝固。 竹林内外一片寂静。 惟有那一只只红蝶仍旧满天乱舞。 呼! 骤然间,那一只只赤血红蝶又似来时一般化作道道红光直向门口汇去。 光影闪烁,幻成一人,正是林季。 林季倒背着两手不紧不慢的徐徐走近,一撩前袍坐在椅上,端起杯来轻轻的抿了一口,微微点头道:“好茶!方才余温尚在,香气未溢,如今品来,却是正好!” “你……你是如何做到的?”在这几人中,顶数敖平年岁最大,修为最强,见识也最为广博。可直到这时,他才勉强挣出几分气力,极为吃力的惊声问道:“这,这里,可是黑石城!” “这……这是佛静禅空!”禅通和尚不愧是罗汉转世,紧随其后也挣开神识,既惊又奇的问道:“你,你又是从何处习得?”一语方毕,已憋的满脸通红。 “不错!”林季扫了那和尚一眼,轻轻放下茶杯道:“这的确是佛门手段,可谁说屠刀只能用以杀生却不能借来挽命?佛法玄奥本无善恶,坏的是人心,我又如何习不得?!” 又转向敖平道:“不错,这的确是黑石城,天地绝法万术禁行。可那红蝶古卷却不受所限,方才演化大千时,散出一瞬灵光,我便借而生梦。你等方才所见之我,乃是梦中虚像。此时静寂之术,乃为余韵所至。” “不可能!”胡风怡也自桎梏中转醒而出,满声愤恨中似有万番不甘,可是,以她的修为迸出三字已是极限,仅仅叫出这三个字来,早已胀得两眼通红,怕是若再强行吐出半个字,便会两眼炸碎,就此毙命。 稍稍缓了口气的敖平接道:“的确如此。那红蝶古卷早已沉落在此数千年,虽说无论何人只能观瞻一次,可从古至今,看过此卷者足有百余人,却未听说谁能感知灵光,进而还能借此生术。你当我等都是三岁小儿不成?!” 林季一笑,指了指几人道:“那这又是怎么回事?难道你等都做了同一个怪梦不成?” “实不相瞒。”不待几人再问。林季自袖中掏出一个红艳艳的小葫芦,自言自语道:“我本来所依仗的乃是天外奇蜂,料想你等纵有千般异术,可毕竟都失了修为,无论怎样都逃不开去。” “所以……自我踏入醉花楼起,便一直手按封口片刻未离。直到……古卷落幕,红光化蝶的那一刻,手中葫芦竟然毫无来由的轻轻一晃,封口自破,一道灵光就此而入!” “而我也不动声色,将计就计化梦而出。” “方才知我乃是梦中虚幻,而你等尽皆迷在梦中!” 听他如此一说,几人的眼珠虽然动不了分毫,可既惊又奇的眼神儿却齐刷刷的直向林季手中飘去。 那一口小葫芦只有巴掌大小,通体上下红艳如血,眼见着一道道化做芒影的红蝶直往里去。甚而,就连天外云端也有一丝丝红光坠落而下,尽入其中。 随着道道红光接连落下,四下里的时空微微一松。 风儿轻,叶儿摇,好一片竹海韵潮! 只是,那被牢牢定住的五人仍是一下也动不了。 林季方才所言,倒是句句属实毫无半句虚假。 这只小葫芦得自“天外村”口,内中藏有数千只天外神蜂,曾在江山虚境中逼得离南老贼生死不已。这次前往黑石城,也被林季视作杀手锏,一直带在身边。 踏入醉花楼后,更是手按封口时刻小心。 未曾想,在红蝶幻境大幕垂落之时,随着万千红蝶飞舞,那葫芦口竟砰的一声自行启开,紧接着,那葫芦中灵光大放,由此林季也得了一息之能! 方才,他之所以毫不掩饰当众说了出来,一则:是想从几人嘴里探一探这葫芦的秘密。毕竟,他们守着红蝶古卷好些年,应该知些内中底细。 二则,也不怕他们外传泄密,毕竟都是罪有应得,行将就死之人! 可从这几人分外惊奇的眼神儿可见,他们也是一无所知。 甚而,直到这时,这几人都绝不敢信,竟还有能在黑石城里施放灵光真气的宝物! “林天官!”突而间,韦一舟惊声问道:“敢问天官这宝物得自何处?” “哦?”林季仰头望道:“你可知晓此物?” 心中则暗咐:“却是差点忘了,这老鬼的鉴宝水准倒是奇高无比,竟能一眼认出那方金印乃是先天圣宝。几乎与霍氏叔侄都在仲伯之间。或许,他真能看出个什么门道来?” “这倒不知,也从未听过。”韦一舟回道:“可料想此等神物定与黑石城一样,都是上天垂落至宝!唯有如此,才可破去黑石禁法。” 韦一舟虽未八境,可其修为却也不低,又在佛静禅空落成的一瞬间,见有不妙稍稍离开了几寸去,正因如此,他所受的禁锢要比旁人轻上几分,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倒也没什么憋胀不适。 “与黑石城一样,都是上天垂落至宝……”林季琢磨了下他方才所言,奇声问道:“你是说……这黑石城也是天外之物?” “是!”韦一舟道:“天下阵法最为奇绝者,应属扬州道阵宗。道阵门下,最为霸道之法乃是九离封天。可那九离封天我虽破不得,却也能感知阵脚纹理、来去东西。可老夫已在黑石城百年有余,却从未察觉半丝阵法缘巧。进而这天上红云丝丝缕缕千年不散,纵是至宝先天也是不能!” “而且……天官可知,那北城老龙也好,此前以往历代城主也罢,为何都要千方百计的收缴城外黑石么?” “闭嘴!” 林季一听正中痒中奇处,刚要仔细追问,却被一道厉喝打断。 扭头一看,阻止韦一舟出口的并不是北王敖平,而是一直没发声的东王壮汉盖无双。(本章完) 第一千一百九十三章葫芦显威 这倒怪了! 林季心道:“收缴黑石的本是那老龙敖平,这盖无双又是何必如此惊诧?!” 却听韦一舟冷哼一声道:“土狗!天官至此,你又何来底气如此嚣张?”说着,又向林季解释道:“天官有所不知,此地黑石既沉又坚看似毫无用处,实则却为补天之奇物!历代城主皆行此事,仅为长生而已。” “哦?”林季问道:“这又怎讲?” 韦一舟回道:“溯古往今,黑石城来历早不可考。只知远非为人间之遗物,乃为上天之经传。更不为人知的是,这城心之下铸有一炉,炉中炭火以石为引,每入三千石,便可凝出一丹。此丹形若蛋黄大小,遍体乌黑,虽是闻来腥臭,却是长生之宝。吞食炼化可延长寿岁三百载,生死万物尽皆如此!” “历代城主知其隐秘,无不狂采不止!待我等割据黑石,也为此事纷战不休,直到那狐女提出轮流服食,这才暂息干戈。按如今采伐之数目,十年之内仅出一丹,东西南北各经一轮。如今,我等已经三遭,下一轮次,正是这土狗无双!” “原来如此!”林季点了点头,暗自心道:“怪不得这盖无双非要阻挡!原是这番轮到他了!只可惜,我已至此,那灵丹再妙,却也延寿不成了!” 当,当…… 林季曲起食指,轻轻的弹了几下茶杯。 那杯盏叮当脆响了几下后,轰然破碎,奇怪的是那杯中水汽半分未散,仍旧凝如杯状。 “黑石如杯,碎已莫追。”林季淡淡的扫了几人一眼道:“几位,可有遗言么?” “你……”老龙敖平一脸惊愕道:“可要灭杀我等?” “留你作甚?”林季瞪了他一眼反声问道:“龙族至今尚有五位真龙至尊,金影敖灿常在南海浮现,老辈龙癫堵在海眼之中离退不得,九皇子敖囵已至疯魔神智不清。那余下两者中,敖光、敖狴沉世千年,从未露面。谁未曾想到,竟有一人隐在黑石城中,炼石为丹苟延残喘!如今,你既放任天下纵恶如流,这真龙生死,谁又意在心间?且拿命来!” “尔敢!”胡风怡叫道:“好你个林季!妄称天官之名,这天地世间岂就容你乱意胡为!你小儿若敢动一毫黑石根基,看我妖后、青丘不拿你……” “哼!” 未等她说完,林季冷哼一声道:“什么狗屁妖后、青丘!那日后也必是林某剑下残孽罢了!且先拿你祭上一祭!” 噗! 说着,林季点手一指,道剑飞出,径直从那狐女脖颈处一扫而过。 那狐女立时身首异处,猛的一下栽倒落地。 堂堂中王醉花楼主,一代七尾妖狐就此损灭! “林某因果入道,最是见不得你这般恶行孽障!岂容你再行啰嗦!老龙!”林季两眼一沉,转头望向驼背老者道:“你视龙国生死不顾,枉见天下如蝼蚁,只为一念之长生!自从藏匿黑石以来,累恶无数,伤命万千!受此一劫,礼应该当!早些上路去吧!” “林季,你……” 唰! 道剑悠然飞转,直从驼背老龙后颈穿过,哗的一声,又旋转横出! 那老龙未再及言声,早已断成两截! “妖僧禅通!”林季看也不看惨死老龙,转头望向大和尚道:“且不管你何人转世,数代恶行又将如何,单是此世恶果就足以当诛!也当受此一劫,死!” 咔嚓! 道剑落下,斩在那和尚脖颈上铮铮声响。 金光闪烁之中,震起片片嘈杂之声。 只是未能斩破寸许,那和尚的金刚不坏之身果然利害! “阿弥陀佛!”禅通和尚仍旧被定住身形,动不了分毫,只是怒目叫道:“林季小儿!你此番恶行,果报难偿!阿鼻地狱定然有你一席,我佛必不饶你!” “啰嗦!” 林季很不耐烦的点手一指。 呼啦啦…… 自红葫芦里飞出一串狂蜂,直向禅通涌去,顷刻之间,眼见着那大和尚皮肉化尽,眨眼化成一副枯骨。 咔嚓! 道剑再次斩下! 头骨落地,碎成一片! 呼啦啦的蜂群一落而上,轮回九世的罗汉高僧就此亡灭,甚而就连那寸寸佛骨也被蜂群啃食一尽,寸缕不见! “盖无双!”林季看向壮汉道:“你既是上古巫族土家后裔,本应扶助九州万众才是!却在这城中为非做恶!这许多年来,经你之手杀戮屠害的良苦百姓何止百众万千?今遭杀你,既是为民除害,也是替天有道,死!” 嗖! 道剑飞转,直接贯穿壮汉胸膛。 “姓林的!你……你不得好死!”盖无双疼痛难当,可周身上下却动不了分毫!却也只能无可奈何的咬牙喝骂。 噗! 道剑往上一挑,直接把盖无双硬生生的劈做两半! 哗啦声响中,鲜血、脑浆溅落一地! 一股股腥臭恶气扑面迎风! “韦一舟……” 林季转头向上,看向西王。 “天官在上!”韦一舟慌忙叫道:“小人生前是有恶行,可其尸身已遭报应!数百年前,已被魏天官一斩两断,仅余残魂四下飘零。遁入黑石后,从未杀过半个良民!每每所斩之人尽为恶徒,从未害过……” “住口!”林季冷声喝道:“你也仅是道厉鬼魂影而已!这世间生死善恶岂是由你来断?如今,这黑石四王尽死已诛!念你此前心怀诡念,未曾擅动。且就容你一息,带我熔炉看去!” “啊?是……是!”西王韦一舟赶忙应道。 林季扬手一甩,直往门外走去。 那一顶红色小葫芦呼的一下腾空而起,呼啸声中,乱涌群蜂径入其中,微微旋转着跟在他身后。 天空四外道道红光仍旧接连遁落不止。 那小葫芦似乎就像个无底深洞一般,要把这满天红云吸个干干净净! 随着林季走出门外,韦一舟身形自一轻,再次恢复了自由形态,他下意识的擦了擦空荡荡的额头上毫无痕迹的汗珠,飘身往外赶忙追了过去。 那老不死的乃是真龙尊者,南城秃驴是罗汉位! 狐女和土狗都是七境巅峰! 竟在一息之内尘灭烟飞! 更加惊人的是! 这可是万法灭绝的黑石城! 这位林天官,又是如何做到的? 仅凭这个看起来毫不起眼的小葫芦么? 不! 绝不可能! 外界都说,他是天选之子…… “这一番,我又该何去何从?!”韦一舟满心上下忐忑无比,正自猜疑时,却见林季停住了脚步,指前问道:“这又是怎么回事?”(本章完) 第一千一百九十四章天下大同,万灵共生 韦一舟扭头看去,只见林季停在四层门外,目望所及翩翩红蝶四下狂飞。 “天官可是问这奇卷?”韦一舟皱起两眉微微摇头道:“内中详细早不可知,只是……素有传闻,此卷乃是当年圣皇所遗。自有卷出,便日夜悬立于此。醉花楼方才初建百年稍余,可此卷早就横落惊天数千载!凡有临者,必得亲见,无论那妖狐许与不许——至于那黄金百万一说,只不过是个骗了外人的由头罢了!” “哦?圣皇?”林季沉吟一声,心下暗奇。 方才初见,林季就已察觉,那卷中景象既有临海堆山的巨弓大阵,又有流经半壁天下的九道长江。依此算来应在圣皇前后倒是不假,可那景中最后一幕却甚为惊人! 不但遁出世外,遥见三千,甚而还破入云端,径入三十三。那道青铜古轮仅是匆匆一瞥,已然神迹大现,足以惊震万古! 这般视角和见闻,绝非道成可有,即便天人也未可期! 卷中最后,红蝶坠下,碎落凡尘…… 如这古卷真为圣皇所遗,又意味着什么?! 难不成……圣皇当年十境未成,冲关失败,就此殒落了么? 既然韦一舟也说不清楚,林季也没再细问,转身往下走了几步,又问道:“你方才说,这黑石城也是上天垂落至宝。除了你自觉蹊跷外,可还有何凭证?” “这……”韦一舟道:“老夫也说不清楚,请天官随我到城心熔炉一看便知!” 林季点了点头,又道:“方才那几人尽为假名,你,也不例外吧?到底又是何人?” “回天官。”韦一舟弓身一礼道:“实不相瞒,老夫本名杨万里,本是扬州修仙大族,背靠天剑门炼体养气。早在七百年前,魏延年一夜之中扫尽九门六派。师门、家族尽灭无存。幸得当时,我偶得了一本鬼宗术法,逃出一缕残魂。随后,就四处藏匿,以鬼法延喘残生。” “又经百转千回,最终落在黑石城里。因是当初借苇成舟,独得其生,这才以此为名。” “原来如此。”林季应了声迈下楼梯。 第三层里,水镜云天依旧蔚为壮观。 可与他方才来时不同的是,那一众妩媚女子全都穿上了衣物,各个手中都持着一柄寒光长剑,一个个满脸萧杀团团堵住了去路。 “找死!”未等林季出声,韦一舟身形一纵飘在当前,怒声喝道:“天官在此,还不闪开!全都活够了么?” 众女自然认得韦一舟,西王的赫赫凶名更是远播在外。 呼啦一声,人群退后七八步。 却有个白衣女子迎步走出,正是此前引着林季上楼的那个满脸文气的少女。 “西王见谅!”那女子走到两人面前微微一礼,两眼紧盯着林季问道:“敢问仙客,我主怎样?” “那妖狐作孽多端,被我斩了!”林季回道。 沧! 白衣女子长剑出鞘,遥指林季道:“我知仙客本领高强,小女自难抵挡。可我主生养之情,恩若云天!愿以我血落溅当报,还望仙客成全!” 唰! 话声刚落,那女子猛的一下横剑抹颈。 当! 突而间,白光闪过。 那女子手中长剑立时断成两截,当啷一声碎落在地。 林季扫了她一眼,又看了看她身后那一个个迟疑不定的身影道:“那妖女罪孽深重,该受此报。可你等虽有恶状却不至死。从此以后再无醉花楼,这黑石城也将天日重洗。或去或留,或善或恶,你等自行择决吧!” “仙客……” 林季刚刚迈出两步,那白衣女子甚是惊异道:“我等都是妖族,你……你不杀我们?” 林季站了住,扭头问道:“谁说妖族就一定要死?以后这天下,只以善恶论因果,不以族群分你我!天下大同,万灵共生!只要你等行善勿恶,都是我大夏子民。大日普照,一视同亲!” 说着,林季看也不看众人大步向下走去。 临到梯角边缘,冲着缩在角落里衣衫不整的李四叫道:“叫他们进城找我。” “啊?”李四一楞,随即连连点头称是。 韦一舟何等精明?可林季方才这番话,却令他很是摸不清跟脚:“天下大同,万灵共生?!我大夏子民……这又是从哪儿……难不成?!” “难不成……这位刚刚破境而出的林天官,也要再行当年圣皇伟业?!” “是了!否则那一方至宝大印又是怎地落在他手?!” 一想到这里,韦一舟不由猛的打了个激灵,快步飘身,赶忙追了出去。 心中暗道:“真若如此的话,追随圣主功比天高!这小小的黑石城又算个什么?!说不定,我还能从此洗去鬼身,再进一层!” …… 下方两层里人影如织,欢闹声声。 可一见到韦一舟的身影,立时都像丢了魂儿似的,个个止步禁声满心大惊! 更令众人惊诧不已的是:堂堂西王竟然躬身弯腰满脸赔笑的前方带路,在他身后那个看起来年纪不大的青衣人却是一副理所当然! 这等奇观可是从未经见! 这人又是谁? 黑石城可要变天了么? …… “圣主,这边。”步出醉花楼后,韦一舟引着林季直向一处僻无人烟的小巷走去。 暗地里,他把“天官”之称悄悄的换成了“圣主”之名,再见林季依旧坦然自若。 这下,韦一舟的心里自是百般确信! 这位天选之子可绝不简单! 当年圣皇,那是何等人物? 如今林季,也是如此天骄! 这要追随有功的话…… “这就是通往地下熔炉的入口?”林季顺着小巷走到尽头,望着那一扇黑漆漆的大铁门,仰头问道。 “是!”韦一舟回道:“这入口共有三处。” “一处在城北,民夫大众挖回来的黑石,都从那里送进去,投入炉中。一处在这里,可径直进入内中核心。还有一处,在西门尽头,也可直达地底,只是要绕一个大弯子。” “西门?”林季突而想起早在进城之前,李四向他说起东西两条大道尽头走向的事儿来。 “那西门尽头又是何处?”林季问道。 “佛关。”韦一舟回道:“经从此处,能直达佛关。甚而……还有人说,能绕过佛关,一直连通西土须弥山。” “有人说?”林季奇道:“到底通往哪里,没人走过?” “这……”韦一舟满脸苦相道:“这我也说不清。总之,圣主,你当面一见,自然就明白这一说法是从何而来了。”(本章完) 第一千一百九十五章锈迹斑斑的铁棺 啪啪! 韦一舟抓起门上铜环重重的砸了两下。 嘎吱吱…… 不见风动,也不见人来。 那扇厚重无比的大铁门嘎吱一声敞向两边。 露出一片方方正正的宽敞院落,正在当心极为醒目的立着一棵约有五丈多高的老榕树,枝叶遮天甚为壮观。 除却刚刚离开的那座色彩斑斓的醉花楼,放眼望去,这诺大的黑石城一片漆黑。 突然入目的满眼新绿,令人眼前骤然一亮。 可极为惊悚怪异的是,那根根枝杈上竟挂着一串串森白头骨。 林季走进院里仔细一看,那颗颗头骨都有牛头大小,正在眉心还长有一道竖孔,应是天生多目。 显然,不是寻常人族。 “自我来时,便是这般景象。”韦一舟解释道:“黑石城的来历早不可考。据说,远在上古,圣皇尚未出世前,这黑石城便就屹立于此。” “圣主早已见过,此地黑石极为坚固。虽说历经战火无数魔难不休,可这城中样貌几无变化。这院落乃至这条僻静小巷历来都是城中禁地。八臂天王乃至早前历任城主无不派了层层重兵严加守护。擅入者,杀无赦!我也仅仅来过一次而已!这地方……怪的很!” 的确有些古怪! 就像韦一舟方才所说,这整座黑石城都不像人间所在! 林季绕着那棵大榕树看了半圈儿,径直往前穿过院落,从一扇半掩半开的石门间步入内厅。 内厅里空间不大,仅有十几丈方圆。 对面靠墙摆着一溜七口锈迹斑斑的铁棺材。 那棺材极为硕大,足有三丈多长,棺盖缝隙早用铁水层层浇筑混成一体。 不知经由几多岁月洗礼,那一口口铁棺千沧百孔锈迹昭然,仿若随时都将碎落一地。 除此之外,空空荡荡的一无所有。 韦一舟上前解释道:“圣主,这铁棺下方就是入口通路。不过,路在何方却是因人而异。” “哦?”林季奇道:“这又怎讲?” 韦一舟指向对面道:“这七口铁棺下方各有一条暗道,条条都往地心熔炉。可这铁棺上却藏有机关,每次仅能通行一人,每人所入通道各不相同。上次,我与他四人同时来此,可却不得不分从五路而下。你看……” 说着,韦一舟走上前去,照着其中一口铁棺猛然拍去。 砰! 那铁棺发出一声震荡空响,紧接着,哗的一声沉入地面。 “就似这般,你能拍动哪个,便可乘此下落。其他几个却是无动于衷。”韦一舟一边说着,一边又接连在其他几口铁棺上拍了一掌。 果然,其他几口铁棺材全都一动不动,甚而就连半点声响都未惊出。 林季走上前去,照着其中一口拍去。 砰! 轰声响起,铁棺沉落。 转向旁侧另一口,又拍了一下。 砰! 震声又起,铁棺再次沉下。 “嗯?!”韦一舟一愣。 林季也有些奇怪,照着其余几口依次拍打一番。 砰,砰砰砰…… 接连震响中,眼见着数口铁棺齐平下落,都已沉入地面。 “圣主果然不凡!” 韦一舟稍一错愕,惊声赞道。 哗啦啦…… 地面下方突然传来一片拉拽着铁索的哗哗声响。 咚! 紧接着,那黑漆漆的地面裂开一道长沟,赫然一分两半。 靠近墙边铁棺的那一半急速沉落,直往下去十几丈,这才轰隆一声停了住。 林季有些奇怪,韦一舟更是惊异不已,探头看去更是骇然! 那沉落的地面下方,露出一片黑漆漆的方形孔洞。 正在当中悬空停着一艘白玉大船。 船上整整齐齐的摆着七口铁箱子,正是方才那七口铁棺材。 与方才不同的是,对着那一口口棺材的船舷上,各自画着一道极为怪异的符号。 这其中有一个,林季倒是看着很是眼熟。 双剑交叉,日月同在。 其他六个,却是从未见过。 嗯? 最开始见这符号,是在天选秘境之中。 传说中的天外少年,凌凌三。 假身渡死的天机前身。 随后,又在蜃墙魔界中,在狐妃残魂上见过。 翻云城外山河所现,也是这般! 莫非…… 这是天机一脉,青桑家族的印记么? 可其余那六个又是什么? 林季看了眼方才韦一舟所启动的第一口棺材,那上方的标记好像是个架在火上的葫芦,葫芦口中飘出三道虚线。 “那当初,其他几人又是开的哪一口?”林季问道。 韦一舟赶忙指点回道:“老泥鳅开的是第三口。” 林季看了眼,那上边的标记是隐约好似水纹般的图案中悬着一颗闪光宝珠。 “傻大个土无双是第四口。” 那上边的标记好似是一个举臂向天的人形,旁边还立着一团火把。 “那狐女开的是第六口。” 上边的标记是弯月在上,山巅在下,正在当中悬有一块好似石头样的纹路。 “那和尚开的是最后一口。” 那上边的标记是九叶莲花,正在花心飘着个卍字形。 对上了! 人、鬼、佛、龙、妖各开一门! 可多出来的两个又是什么? 林季又仔细看了看另外两个标记。 一个好似是三颗蝌蚪,首尾相连。 另一个好似是一枚铜钱,外圆内方,正在中间写着个从未见过的古怪文字。 “且不管他如何,下去看看再说!” 一时间,想不清楚,也就不再理会。 林季轻身一跃跳上大船。 韦一舟本就以轻身功夫最为见长,稍一犹豫也跟了过去。 嘎吱吱…… 两人刚一落下,自那船体内部生出一片嘈杂的机簧声响。 紧接着,船身一震,呼的一下直往下去! 风声呼啸间,沉落飞快,仰头往上早已看不见头顶地面。 四下里黑漆漆一片,仿若夜空一般,无际无边!谁也不知尽头在哪,还有多远! 唰! 这时,一道亮光自船身旁侧飞闪而过。 在那光芒的照射之下,茫茫“夜空”中,隐约浮现出一道道巨大无比的身影。 仅是一只眼珠,就足有船身大小。 林季、韦一舟、连同这艘古怪大船,就像一颗落入大海的沙尘,沿途路径一只只巨鲸大鱼,直往下坠。 足足一炷香后,船体下方陡然大亮。 光灿灿的照得人有些晃然睁不开眼。 于此同时,四下里的气温也陡然高升,滚滚热浪肆意飞腾,烤的两人面色通红。 “圣主,你看!”韦一舟突然极为惊愕的指向前方。(本章完) 第一千一百九十六章七棺齐落,与船同沉 林季侧头望去,只见一道宛若火凤般的赤红色光影呼的一下擦身而过,明晃晃的照亮了大半个天际。 十几丈外,漆黑闪亮的晶石崖壁宛若刀切斧砍也似平滑如镜,接地连天。 唰! 随着火凤掠过,一个个如人大小的古迹铭文骤然闪亮、 “如是我见,佛在三十三重清净天立坛说法,当是时,诸界玄者皆来觐见……” “嗯?!”林季不由一惊。 这不是刻在天外村口石壁上的半截经文么? 大船急坠,如落飞星。 道道铭文一闪而逝。 “……道尊叱喝,因果法出,佛主合什,九塔浮空。当是时,周天寂灭,万界成空……” “……灵禅乐安遂定此约,圣由天择……” 随着大船一路向下,后半截经文也随之浮现。 其中所记,正与狐妃以剑为笔言无二致! 呼! 又一道凤形火浪迎空腾起。 那一道道刻在石壁上的铭文越来越密,接连闪烁。 “诸行无常,是生灭法,生灭灭已,寂灭为乐。” “诸法无我,尽法无我,我外无空,空自长安。” “涅槃寂静,大圆往故,恒绝万古,瞬息无量。” 于此同时,一道道不知响自何处的钟声也悠然荡起。 当! 当,当…… 一道道惊鸣宏亮无比,撞在千刃崖壁,散在无尽空中,回音阵阵连绵不绝! 呼! 也不知这地下深渊终至何处,那大船一路急坠宛若大日西沉,又过许久之后,那道道经文阵阵钟声这才消匿不见。 周围四下又如茫茫黑夜般再无变化。 只听耳边风声狂啸,只见眼前尽头飘渺。 “你上次来时,也是这般?”林季忍不住问道。 “不曾!”韦一舟回道:“七十二年前,我与他等四人一同乘棺坠入。那时,四下里漆黑一片,不曾见过半点奇状,也不曾听过半点怪响,甚而就连身在何处,又是究竟过了多久也是半点不记得。等那铁棺停住,便就到了一处地下残城。既像弹指一瞬间,又像渡了千万年。可这一路上却毫无记忆,谁也不曾记得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倒怪了!” 林季暗自心道:“莫非……这等异象,只有七棺齐落,与船同沉才可经见不成?!” 呼! 转瞬之间,那大船又急速往下沉了好远,半空中突而飘出一道道巨大无比的淡白色虚影。 那是一尊尊佛影虚光。 有的捏化法指,慈眉善目。 有的握掌成拳,满脸恶相。 有的多手多目,形若妖魔。 千奇百怪,不一而足,唯一相同的是,那每一尊佛影都高大的实在有些不像话! 百丈、千丈、乃至横立虚空首足难见! 两人脚下的这艘百丈大船就似连绵群山中的一片微弱黄叶,随风飘零,不知归期! 虽然不知道那另外两道古怪标志又是代表着何种含义,可料想应是与人、鬼、佛、龙、妖一样,都是一宗昊天法门。 既然如此,这一路所见怎地只有佛门显现,却是丝毫未见其他几宗的痕迹呢? 林季正自奇怪,突然觉得那大船降落的速度猛的一下慢了下来。 砰! 突而间,四外传出一声大响。 船身微微一颤,好似破入了什么无形屏障一般。 紧接着,那眼前的景象瞬间繁杂了起来。 呈现在他眼前的,是一座黑光大城。 乍眼看去,与上方的黑石城几乎一模一样,都是由一块块巨大无比的黑晶砖石堆砌而成。 只是,更为雄壮宽广的多。 差不多能有十几个黑石城大小。 那城中建筑,多为圆顶尖塔状,正在大城中心,空着一片足达七八千丈的圆形深坑。遥遥可见,自深坑底部时而有火光迸出。 除此之外,这诺大巨城,一片死寂。 时而亮起的火光闪闪灭灭,照得整座大城忽明忽暗。 随着那大船徐徐落下,林季看的很清楚,那城中不但有人,而且密密麻麻足有千百万! 有的成群结队站在街头巷尾,直向城中圆坑探头远望。 有的孤零零的坐在塔尖房顶,闭目盘膝一副安然之态。 有的惊身骤起, 有的安身就坐, 更多的却是飞身奔逃。 可无一例外的是,所有人不但一动不动,甚而全都化成了一块块晶亮黑石! 或者说,不知被谁又费了多少功夫,硬生生的用黑晶石雕出了此间万生象! 这些人当中,绝大多数都是光着脑袋身穿六净袍的佛家子弟,偶有几个长发旁人也都在外城边缘。 呼! 大船斜掠半空,直向城中巨坑落去。 临到坑外边缘,林季才发现,那坑不但极为硕大,更是深的可怕! 眼见那闪闪烁烁的红光就在面前,可又一连落了几柱香,这才看的更真切了些。 正在坑底中心,长着一棵巨大无比的菩提古树。 那树,也如城中万象一般,遍体漆黑晶晶闪亮。斜向四外伸出七根粗大的枝杈,尾端平伸放大,好似巨大无比的手掌一般。 大船稳稳落下,正好就在掌心。 林季四下看了眼,不由暗下生疑道:“树生七枝,船落当心。难道,如此大船原本共有七艘?真若如此的话,那另外六艘又在哪里?” 砰! 砰砰砰! 正这时,随着阵阵机簧声响,一直牢牢停在大船上的七口铁棺材摇摇晃晃的浮起当空。 林季一跃而上,招呼韦一舟道:“走,且看此处到底有何名堂!” 两人乘着铁棺顺着巨树一路往下,又经许久过后,这才见了底。 那巨树下方,仍是一座漆黑石城,只是远比此前所见小的多。 咚! 七口铁棺径直从一间空顶大房中沉落而下,重重的一声闷响过后,严丝合缝的嵌入地表之中。 若不仔细辨别,实在难以发现有何不同。 “圣主。”韦一舟叫道:“上次来时,也是落在此处。” 说着心悸不已的仰起头来看了看那黑漆漆的夜空! 谁又敢想,他们方才就是乘坐此物沉落虚空?! 林季也看了看那好似远无尽头的一片虚无,心中暗叹:“这世间竟还有如此奇异之地。也不怪那几人来过一次之后,再也不敢涉足,这般诡异之地,谁不惊惧?” 林季指了指对面那扇早已坍塌的石门道:“那所谓的地心熔炉就在这里?” “对!”韦一舟点头应道:“方才小人所说的三条通道,这便是其中之一。另一条在对面石屋里,只不过,只能下石,不能进人。第三条,就在熔炉后方,一直往西去,可能直达佛关,也可能暗通须弥山。可是……却从来没人敢走。” “前方带路。”林季嘴里说着让他带路,却是身形一纵早已跃出门去。 且在同时拔剑斜飞,厉声喝道:“什么人?!”(本章完) 第一千一百九十七章昊天印 早已坍塌的石门外,一条狭长小巷笔直的伸向远方。 茫茫夜色中,一道身形高大、微微驼着背的灰白人影,手里提着盏忽明忽暗、绿油油的小灯笼快步如飞。 虽在黑石域中展不开半点修为,可林季的炼体功底本就不差,又经吞食了真龙血肉后,远非常人可比! 可奇怪的是,无论他怎样迅疾狂追,却始终离着那道人影三十丈外,再也难近半步。 眼见着那人一路穿过小巷,直往正中那间红光迸射的大屋里走去。 “圣主且慢!” 韦一舟所修行的是鬼宗功法,虽说也同样施展不出半点飘忽之术,可他的轻身功夫也极为了得,一路急追之下,仅仅落在林季身后三两步,一眼那人走近屋门,慌声叫道:“这就是地心熔炉!” “哦?”林季立住身形,转头问道:“你上次来时,可曾见过这道人影?” “见过。”韦一舟神情一凝道:“上次来时,我等转了大半个时辰,其他别处都和黑石城相差不大,也没个什么好看头儿。惟一就是这熔炉极为古怪!那时,这人就侧在炉边呼呼酣睡,自始至终从未翻过身来。我等连个样貌也没看清。” “他是睡的香甜,可那炉中之火却是甚为霸道!” 韦一舟说着朝那座红光爆射的大屋又望了一眼,仍有余悸的说道:“钟家离火,极北圣火我先后都曾见过。可与此相比,却如小儿耍戏不值一提!” “莫说被那怪火烧到,仅是离的近了些,也将瞬化成灰!上次来时,那秃驴禅通仗着罗汉金身,想要凑前几步看个仔细,刚迈半步,全身衣袍立时化作飞灰,连挂在胸前的七宝佛主也散做尘烟!若不是他早有防备退的飞快,怕是早就损命当场了!” “既然如此……那人又是为何不惧?”林季朝着那座忽明忽暗的黑石大屋看了眼道:“且去看过再说!” 说着,林季一步步直向大屋走去。 三十丈,二十丈…… 越往前去,那滚滚热浪便愈加炽烈。 直烤的人周身上下大汗淋漓。 每进一步,那股千针齐刺的痛楚就更加难忍! 好在的是,这一身青叶法衣倒是毫无损伤。 强忍着万般不适,林季一直走到屋外十丈处停了住。 红光闪烁中略有模糊,可内中景象也一览无余。 只见那屋内当心铸有一座硕大高炉,炉中赤红色的焰火上下翻腾烧的正旺。炉火旁边站着个身形高大的灰白身影,手里抓着半截黑乎乎的木棍正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弄着炉下炭火,好似正在翻找着什么东西。 哗啦啦…… 突然之间,屋顶上方传来一阵乱响。 紧接着,黑乎乎的一片什么东西落在炉里。 火焰暂时被压了住,迸射而出的红光也随之骤然一暗。 林季定睛一看,那刚刚突降而下的正是一块块大小不一的黑色晶石。 也就是黑石城外,那万众百姓辛苦凿挖之物。 正对着火炉的屋顶上方开着一孔笔直大洞,遥遥向上漆黑一片,也不知高有几许。 想来,这应该就是那条自称北王的老龙垂石下落处。 怪不得那成千上万人祖祖辈辈足足挖了数千年,可却从来没人见过那块块黑石堆在何处,原来,竟是统统都扔到了这里! 若不亲眼所见,谁又能想到,那一块块坚如玄铁般的黑石竟被当成了煤石炉柴?! “可这到底又是何方所在?” “眼前这人又是谁?” 林季满心惊奇的又看向那道灰白人影。 赤红色的火舌从黑石缝隙里一下一下的抵舔而出,刚刚暗下去的光线又亮起几分。正巧那人一周抓着木棍连连拨弄着黑石,微微侧过了半个身子,林季一眼望去倒是看的正清楚。 那人的眉毛胡子雪白一片,飘飘然垂到胸前,很有一副仙者之风。 只是……满脸上下落了一层厚厚的烟灰,稍显几分狼狈。 也不知经了几多岁月,他身上那件月领道袍早已破得不成样子,更是丝毫看不出原本色彩,只呈一片惨淡灰白。 光溜溜的头顶上极为明显的落着九道戒疤,额头前方深深的皱纹里刻着个极为古怪的印记,乍眼看去就像是一只仰头向上的双头蝌蚪。 抓着木棍的那只手臂上,层层叠叠满是金黄色的鳞甲,就连那五根手指也形若鹰爪一般。 另一只半缩在袖口里的手,却是森森白骨。 佛门的戒疤、道宗的法袍、魔宗的印记、满生鳞甲的手臂,枯骨亡魂般的手指…… 一时间,竟是难以分辨这家伙到底是人是鬼,是魔还是妖! 更为奇怪的是,他又为何出现在这里? 这熔炉人鬼莫近,他又为何偏能进退自如? 林季微微一拱手道:“在下林季,敢问前辈大名。” “嗯?!”一直旁若无人专心拨弄炉火的老者突而扭过头来,一脸吃惊道:“你说你叫什么?” “林季。” “林季?!”那老者的两眼猛然瞪大,上上下下又打量林季一眼道:“你说你叫林季?!” “是!”林季面色不变,可暗下却很是奇怪:“这人苦守在炉边也不知经了多少年,怎么一听我之名姓竟是如此惊奇?难道,他此前也听过不成?” 老者双眼落在林季腰间,微微一点头道:“不错!道剑已然在手,昊天印呢?” 昊天印? 林季一楞,随而猛然想起,他所指的可能就是那一方得自青州古墓的金光大印,从袖中掏出印来托举向前道:“在此。” 那老者一见大印猛的一下顿了住,两只眼中泪水狂涌,上下双唇微微发抖。 当啷! 手中的木棍猝然落地。 噗通! 猛的一下双膝跪地,以额点地重重连声,隐隐带着哭腔嘶声叫道:“老奴叶咤,参见我皇!” “这……”林季不明所以,甚为惊愕。 就连站在远处的韦一舟也不由大吃一惊:“这又是怎么回事?!” “老前辈快请起身。” “谢主皇恩!”老者又重重的叩了一个响头,这才站起身来。 “老前辈,这到底是何方所在?你又为何苦守于此?你又从哪里听我名号?还望一一详叙!”林季诚恳问道。 “是!”那老者躬身一礼,也知道这炉火厉害,林季近身不得,一步踏出跃在门外,冲着林季又施一礼道:“我皇新登,不知缘故,请听老奴细细道来。” “此间方圆,名为绝法界七。” “哦?”林季奇道:“这名字倒是有些古怪,又是何意?”(本章完) 第一千一百九十八章开天圣皇 “天地初始万法未生,世间七祖各悟有道自衍一宗,这便是人、鬼、佛、龙、妖、魔、巫等七族。后经天地末法大劫,七祖相续涅槃。其归结之地万术枯萎自成一界,俗称绝法界。此界共有七处,当下黑石所在便为佛祖涅槃所在。佛祖乃是最后离世之祖,成第七处绝界。故而,此处也被称作绝法界七。” 那老者稍稍一顿,又接着说道:“七祖涅槃后,风土逆转天崩地裂。往日神州裂化三千,成当今之三千界,昔年天域分崩三十三,为此下之天阙。” “自天崩地裂之后,各族纷争乱战不休。又经整整数万年浑沌无序后,人族出一圣者,一统天下,被万界众灵共称为开天圣皇。开皇又封七族首领为长,各领其族天下大同。后世所称的道尊、佛主、魔皇便是由此而来。” “又经数万年,开皇落世。佛道两宗为争人族正统,道尊与佛主狂斗一场后相续损落。由此一战导致诸法灭绝,万界封塞,也就是俗称的绝地天通。” “魔皇为了得获无上天机,劝说其他四位尊首一同破启开皇古墓。却不想开皇早就设有禁制,那五尊全被锁在其中。可由此那古墓也裂开了一道缝隙。那缝隙所在,便是此间天地。” 林季听闻至此,恍然问道:“这可就是天选秘境的由来?!” “正是!”老者回道:“传说中,开皇离世前寻续无人,又恐浩劫再生,便把衣钵传承匿入墓中。那几大尊首正是为此而来,可却能为不济全被封入其中。那层层禁法罩住五尊之后,余力不足露出一道缝隙,也就是俗称的天选秘境。又因当初是以魔族之力强行开启,也被不知往故之人称为魔界秘境。” “原本那墓中隐有七种禁法,却相续被破了人、鬼、佛、龙、妖五法。由此一来,也只有这五族才可进入。又因那重重禁法之故,道成往上入境不得,这才有了‘入道一线,成而无望’一说。” “所谓之天选,便是开皇借天选续。想要选出可一统天下万界之人!又过万年后,轩辕无极破境而出,成第二任人皇,可却不敢以开天为名。更为可惜的是,终此一生,他都未能破冲此间桎梏。神劫未成,止步十境而终。” “那当时,他一路冲关可却并未闯进内里核心。索性的是,他这一行带回了许多开皇圣物,得以法传天下。更重要的是,还带回了两件定天神器。”说着,老者指了指林季手中、腰间道:“这天、地、人、道四剑乃为风土初开时,道祖所持本命之物,也称开天圣剑。这方昊天印乃是开天圣皇凝天地昊气铸结而成,可由此号令天下威震万族,从而盛世再造,天下永安。开皇有言:得此两物者,便为当世人皇,天下之共主!” “自圣皇轩辕故去至今,已然整整八千余年,世无人皇,天无定主。如今老奴再见两物,不由甚喜甚悲。总算盼得我皇再临,眼见天下可定,万灵苍生何其大幸!何其大幸啊!” 说到此处,那老者双灰蒙蒙的眼中已然泪花闪烁,哽咽连连。 林季也不由甚为唏嘘,暗自心道:“当初从陆爷爷口中听闻圣皇轩辕定天下传万法时,便自惊叹不已。却没想到,此前万古,更有这般传奇!” “老前辈!”林季收了收心绪,奇声问道:“早在此前,你可听说过我?” “是,三十年前,青桑弘扬来过。”老者一顿道:“哦,这名字你可能听的有些陌生,他行走这界世间所用的另一个名字是——天机。” 林季不由一楞,天机的名姓倒是听他说过,却是没想到,此间仍有天机所布之局! “天机是青桑一族遗在世间的唯一孤脉。而人所罕知的是——开天圣皇的本名为青桑昊阳。” “青……”林季愕然道:“这么说,天机是开天圣皇的血脉传人?!” “是仅存于世的唯一血脉!”老者着重说道:“当年五尊乱世后,青桑一族尽被诛杀怡尽,仅有他们爷孙两人乘坐法舟逃往此间世界。仓猝之间不得不砸碎了天术神碑,那时的天机年岁尚小,仅是学了半篇《窥天术》。” “他们爷孙俩刚刚沉世不久,柳斩和蚩拔玄冥也随后赶到——这两人一个是鬼宗首座,另一个是魔宗行走。在鬼、魔两宗内的地位形同佛子灵禅和道门乐安。” 林季暗自心道:“原来如此,看来,也同天机一样,洛离、张子安都是他们的化名而已。原以为,这两人所代表的是道、佛两宗,想不到竟是鬼、魔两派!这可是越来越热闹,也越来越捉摸不定了!” “道尊和佛主相续损落之后,道子灵禅和佛子乐安本是为了寻找佛道两宗所遗落的无上法宝《因果薄》和九色塔越界而来。不想,却被鬼、魔两宗的首座行走先后找到。无意中,又被他们发现了青桑遗脉。” “老爷子为了护住天机这棵青桑神族唯一的独苗血脉,与柳斩、蚩拔大战一场后命丧当场,致使《因果薄》下落不明,九色塔也黯然无光。柳斩和蚩拔玄冥修为大降之后,一时间离不开此处天地,被牢牢的困顿于此。那唯一的法子便是另寻一个开天之人,破开这层禁锢。” “只是,借由此法的话,他们两人中只能逃出一个。胜者为尊,叱咤万界。败者散土成烟,就此泯灭!” “苦等数久之后,终于盼来一个天外来客。那人……名为林季。” “就在这时,天机来到黑石城见我。说是要将计就计做一手局中局,与柳斩、蚩拔狠狠的赌上一回!” “那时,他早已去过秘境,可却未能破出饮恨其中。索性的是他手中握有青桑至宝三生钱。过去、现在、未来三钱各自可保一命,他舍了一枚过去钱这才逃身而出。由此之后就把所有的希望都压在了你身上!” “于此同时,他也给你留了最后一道后手。”说着,老者伸手一掏,从怀里摸出一枚铜钱道:“这是天机所留下的未来钱。可这此中所系却是你的性命!说是万一钱生裂痕,定是你身遭不测,到时让我把这枚铜钱扔进炉中,你便可再次转世重生。” 林季紧紧的握着双拳,默然不语。 像被一柄千斤重锤狠狠的砸在胸口上! “哦,对了。”老者忽而又想起了什么,问向林季道:“你可知你为何叫林季么?” “嗯?”林季一愣。 前世今生,原主的名字就叫林季,难道这还有什么说法不成? 老者眼望长空,幽幽念道:“当年,你刚一落世,天机就登入门中。略施小术后被你父母求着赠名。他假意推算了一番后,为你起了个林季之名,说是林生四季,富贵长生。其实,则不然!” “季者,三也。预示第三位圣皇即将横空出世!” “从那时起,他就把青桑遗恨、安天夙愿乃至所有的希望全都压在了你身上!甚而不惜以死破局,换你梦醒知途!我皇,且如今,你可知他这一番良苦用心?!”(本章完) 第一千一百九十九章开天初始,火之精灵 听闻至此,林季不由重重的长叹一声! 世人皆羡大道无疆,可终其尽头却是正气沧桑! 前有青桑昊阳、轩辕无极先后两代圣皇大义凛然。 今有天机、墨曲、乃至田胜国、宋启明前仆后继! 而我,又何辞敢让! “老前辈!”林季面向老者深施一礼道:“与天有愿,与人有恩,林某定将不负所望!” 老者赶忙还礼道:“老奴确是老了些,可前辈两字却实不敢当。自开天至今,老奴始终勤勉如初,从未有过半分懈怠,只望有朝一日,天出圣主,神州再现!可先后两皇皆未成愿,灭死中途。如今,我皇临世再降,老奴自当极尽所能舍身尽骨!” “自……开天至今?!”林季愕然惊道:“前辈可是说……你自开天初始活至当今?这……这岂不是长生不死?” “死,还是会死的,只是活的久些罢了。”老者解释道:“老奴虽已化做人形,却非人族,乃是开天初始一缕火精之气。天地初分,七气化形,各为阴、阳、金、木、水、火、土,七祖各悟一道。人、鬼、佛、龙、妖、魔、巫等七族也便由此而生。” “老奴只是当年由佛祖所炼化的一道火精之气而已,也称火之灵。后来,随了佛祖习法,又被赐名叶咤。神州炸裂时,七祖拼死力挽可仍无济于事。七祖涅槃之后,我等七灵也被同时封于绝法界中。” “在此界中,万法莫出,天地永固。我等虽可长生,却也永世不得再出!除非……万象如一,神州再聚!” “青桑昊阳和轩辕无极这两位圣皇都曾先后来过此处,老奴也一并告知天地之弘愿,七祖之永望。只可惜,青桑昊阳险差一步,身死云天。从而导致七尊纷乱绝地天通。索性的是,尚余一线,仍有可期!” “轩辕无极得了开天四剑,重掌昊天印。本以为大事将成。可却未免太急了些!刚入十境巅峰,就想化神破界。从而魂影无踪!” “自他死后,剑、印两物不知所终。茫茫天地乱象不休,更别说那大界三千,云天三十三又乱成了何等模样!老奴本以为神州再复已然无望!却不想,刚刚过了八千年,竟有人再次集掌开天四剑、昊天神印。第三任人皇再次登临与世,万界众生何其有幸!” “这……” 此时林季满心震愕,已被惊的说不出话来! 轩辕无极早在八千年前,九州道法尽是由他所传! 青桑昊阳更在数万年前,道尊、佛主尽是由他所封,连那所谓的天选秘境也是他的墓穴而已! 可这老者,竟还在此前不知多少万年! 开天初始,曾随佛祖习法的火之精灵! 这,这实在太过于骇人听闻! 当时在潍州,听陆爷爷讲起上古往事,甚为惊愕,想不到九州此前,还有这般人物! 如今在此处,又听火精说起天地旧幕,如雷击顶,想不到天地之间,还有如此传奇! 老者稍顿了下,又继续说道:“想必我皇,已在黑石城中见过那道红蝶奇卷。那是当年轩辕圣皇化神失败后的一息残念。自从五尊乱法之后绝地天通,此间世界,早不容十境再出!即便天人九境也仅能同时出现一人。此前诸多道成、罗汉都已先后发现了这一点,俗称天人天人,天下仅此一人!” “西土佛门那些所谓的菩萨,只不过是借着佛光幻灭的一刹那,假入九境而已。其他所谓踏入九境的各宗余人,也仅是半步飘渺而已!” “唯一的例外,就是曾破境而出的诸位天选之子。不但可达九境,甚而都可由此再跃高升!” “为何此间世界把十境称为陆地神仙?十境往上有一道破之不去关口,名为化神。成,则游身三界,踏巡周天。不成,则灰灭烟飞!” “若跳不过化神这一关,任你在此界方圆如何随心所向肆意而为,也不过是坐井观天,指尖称王罢了!” “你既看过轩辕古卷,就应知晓。这天下之大,何其浩瀚!地阔三千,天高三十三!那才是真正的天下!” “而这三千大界,三十三层云天合而归一,才是往日之神州故地!” “当年七祖,先后两代圣皇,唯之所愿,便是神州再复,万象如初!” “这也是身为圣皇之重任担当,绝非缩在此界做什么陆地神仙!” 老者看了眼林季又道:“话虽如此,可也切莫心急!当年轩辕圣皇就是如此,前无古人的破开十境巅峰后,趁着余势想要径直化神,最终落劫而损,凭空消散了去!” “此间世界只能出一位踏破九境天人!能破十境者必是天选之子。” “可既为天选之子,那化神契机除了自身修为之外,更需昊念归一!昊,乃天地归一,念,为万众所仰!缺一不可,失之必薨!” “当年,我与轩辕圣皇也说过此等同语。只可惜,他却悟错了去,以为这此间九州便是天下,中原百姓便为万民。一统九州、十境初成后,便想破界化神。直到他跃出此界,才知何为天下,可却悔之已晚,只落的那般下场!那红蝶一念,便是由此而成!” “那残念古卷本是落在玉京山上,几经辗转后,落与再次破境而出的简兰庭手中。知闻这般往旧后,这才以“天下”为道,修入天人境。只可惜,他修行有余,治天不足,天下万民尽遭秦手。再之后,也不知又经何事,突而消失,了无踪迹。” “我皇……”老者沉声道:“这所谓之天下,当以此下为天!” “一界不安,何以定神州?!” 林季拱手礼道:“受教!我之本意正是如此,先定西土,后平东南两海,再往极北。待天下归一后,再图破界!” “好!”老者点了点头道:“如此甚好!我皇可知,你自破界之后,为何迟迟未曾道成?” 林季一楞,心道:“我修为增进之快已是千年难遇!早前不提,初入秘境时仅为入道中期,这才几多光景?就已半步巅峰,离之八境道成仅有半步之遥。这般神速世无绝有!可这“迟迟”两字又是何从谈起?”(本章完) . 第一千二百章七法真身 老者慢悠悠的说道:“世间万法欲速则不达,可入道至道成这一境却不然!” “养气需盈方可开灵,游夜黑寂方可日明,可入道和道成之间,却看境若隔山,实则一雾遮眼!一为入,一为成,本为一境两名。这也就是为何自古以来,一旦破劫入道便可与道成境同辈相称之原由!” “入道难,道成更不易。可这是对旁人而言,破境而出的天选之子却无需这般!” “开皇之墓凝万法之初,既能从中破境而出,已然道境大成!何须再悟?当年,简兰庭破境之后,三天道成,四日巅峰,仅用七天便已举世无敌!自“天下”得浩然剑后天人独成。一路镇西土、斩妖国何其快哉?!轩辕圣皇破境当夜昙花盛放,花枯未落已然巅峰.晨明初晓天人已毕!于此相比,我皇又是如何?” “这……”林季满心震撼,一时无语! 这才叫惊为天人! “我皇迟迟未成之故,非是天有不足,而是……融有七法之身!” 林季奇道:“何为七法之身?” “所谓七法,乃是人、鬼、佛、龙、妖、魔、巫。早在上古时七法互融、通身合用。比如老奴等七灵,尽可习学七宗之法,那时修士无不兼学多宗。可随着神州破碎,七法传承各成一脉,进而以族相隔密不外传。身容多法者再不多见。” “纵然,一法大成也可独绝,可欲昊天问鼎,必渡七法之劫!身容七法者,自是经天易渡,可每境跃升时却另有困处。我皇正是此数!”说着,老者突而向林季身后一指道:“我皇且看。” 林季扭头一看,只见身后地面上落着七道与他此时动作一模一样转身回望的黑影。 高矮胖瘦,长短不一。 在对面那道时亮时灭的火光照耀下,微微晃动着忽明忽暗。 “老奴虽被困在绝法界中离身不得,更是术不得出。可火灵之本命天赋却仍旧建在,经此一照,我皇法身尽显无藏,此七法原由来去,我皇可还忆否?” 不用他提醒,林季也早已察觉。这七道身影竟是各个都有些眼熟! 第一个,高身阔肩、半飘虚渺的身影,正是当年初离青阳,半路所斩的鬼王之子。 此时,已成他鬼法之身。 如此行径,应该不是那憨鬼所为,他爹周癫那时也没这般手段。 细细想来,应是化名洛离的鬼宗首座柳斩所为! 第二个,头顶光溜溜挺身高立的,正是在萨迦寺所斩的阿赖耶识! 他的肉身被秦临之盗走附身,可其魂魄却成了林季佛法之身! 第三道身影,张牙舞爪头顶生角,见那形体样貌正是被他斩在襄州江畔的九道江龙子敖浪。 当时以为仅是随手斩了条恶龙而已,可如今再一想:那贼龙虽恶,却也不傻,九道江横穿五洲何其宽广,为何非要跑到强者云集的襄州作乱?恰又赶逢他在附近? 想必,也是被人充了棋子! 此时,已成他龙法之身。 第四个,半身侧立、体态婀娜的正是自魔界中附身而来的妖女胡九媚。 当时,她已被墨曲封山成阵困在其中,却不想她的魂魄却随在林季身上从未离去! 怪不得那时,就在泥土聚来马上就要盖住狐女的一瞬间,竟在她那副看似呆愕的眼中看到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没想到,这天外妖女竟还有一手如此算计! 如今,已成他妖法之身! 第五个,圆圆滚滚的两头稍尖,看起来就像是一颗巨蛋。 林季稍稍楞了下,随即想起,这不就是经霍不凡开化之后蕴生灵识,又被他起名为“小煤球”的雷云珠么? 是了! 这家伙本就是魔族至宝,如今已成他魔法之身。 第六个,身形枯瘦微微弓着腰,正是假意护送萧家遗脉暗与孤鸿勾结一处的怒神使者之后,奥大师! 原以为早把他灭杀当场,却不想那巫术着实诡异,竟然神不知鬼不觉的附影在身。 如今,已成他巫法之身! 第七个身影正是他自己,可极为怪异的是,那身影留着一头齐耳短发,两眼处闪着一片精亮光点,很像是……戴着一副眼镜! 这的确是他自己! 不过,却非如今。而是……在他来到这个世界之前的样子! 这火灵之光的确霸道,竟能照出我前世今生! 老者见林季愕然不语,还以为他头一次见到七法真身被惊了住。唤声叫道:“我皇……这七法并融之身既是枷锁桎梏,也是大运造化!就似沙海穿行,一人一囊固然轻快,可若行之半途,囊中水尽又当如何?可你,却身附七囊!其之远达,焉可比之?” “早在七境入道之前,多法同身如虎添翼,自是进展神速。可一旦入了道境,这诸多法身便成了拖累。极少有人能身兼多法而道成。” “所谓之道成,便是道定法成。到那时,诸般法道再也不能融身而入。恰在此时,七法融身正是齐天造化!只需循道而成,一一练就便是。不知我皇又是以何入道?” “因果。”林季回道。 “是了!”老者点了点头道:“据我所见,我皇身附七法之中,竟无一法与身相容!想来,俱是为缘因果强附而来。如此,我皇只能一一完成其之因果,方可诸法大成!” 林季微微一楞,道:“这又怎讲?” “若我推算不错,你早已半步许久,可却迟迟未成之故,乃是因果未了!” “七法因果,各有所困。了一法因果,成一境修为!” “这……”林季木然,一时有些没了主意。 若是修为不济,可苦打经熬百般磨炼。 可若层层境界都卡在因果上,这又如何是好? 那七道法身各有来由,诸般因果更是毫无头绪! 又让他从哪下手? 更为怪异的是,连他前世之身也在其中,又该怎么了却这段因果? 轰隆隆…… 随着一阵乱响,对面屋顶,又一片黑石轰然砸落。 那北王老龙虽已身死,可仍有一车车的黑石连落而下,整整千万年来,从未断过。 被黑石一压,方才还闪闪灭灭的火光立时暗了下来,仅有一线微弱至极的光影轻轻闪耀。 面前老者的身影也在同时飘渺闪烁,彷如随时都将破碎散去。 “我皇……”那老者的声音瞬间苍落,几乎轻不可闻道:“盈满损缺,此乃大道真意!我以石炼火为延寿岁,可耗尽心力也需十年一睡!我皇七法融身桎梏如笼,可一旦破出,将成无上造化!老奴言尽无赠,还望我皇……” 轰隆隆…… 又是一片黑石落下,满眼漆黑之中、眼见那老者的身影骤然破碎! “老……” 林季刚出半字,转而朝大屋火炉重重的躬身一礼!(本章完) . 第一千二百零一章玉京三千台,天衍落尘埃 轰隆隆…… 滚滚黑石接连落下,炉中余火瞬间熄灭。 “我皇……” 石屋内火炉旁,那一盏幽幽闪耀的小灯笼,微微晃动了几下。 “……神州再复,大法同……” 本就微弱至极的烛光骤然暗去,火灵叶咤那极为不甘的嘶喊声也在同时戛然而止,整个地下石城也随之陷入一片黑鸦鸦的死寂之中。 当! 突然之间,自火炉中猛的传出一道震荡钟声。 呼! 刚刚熄灭的炉火猛然窜起一丈多高,一道道炽烈火舌不停舔食着块块黑石。 散去身形的老者再次出现,却是侧身倒卧鼾声大起。 好似方才那个溯古叙今侃侃而谈之人并不是他,仅是无相大梦一场! 林季稍稍一愕,便自明悟:那火灵被困于此,永不得出。十年一醒中,仅存的几分气力,全都用来指点自己,如今,气力已尽又沉沉睡去。 林季默声不语,遥向炉火又是重重一礼。 火灵不熄,贤者永存! 此礼敬开皇、祭六祖,更为这千万年来芸芸不屈之万生! 转过身来,却见韦一舟早已跪伏在地,甚而连头都不敢抬。 “韦一舟。”林季唤道。 “小……小人在!”韦一舟诚惶诚恐的颤声回道。 此时,韦一舟心中大浪翻涌滂湃不已! 从扬州到维州,这辗转千万里他曾见过几多生死轮回? 从修士到鬼族,这荏苒数百年他又历经多少沧桑巨变? 可与这方才所经所闻一比,却都统统不值一提! 当初那扬州九门六派十三世家,为之明争暗斗争进而引来灭门之祸的,也不过是件寻常道器而已! 凡夫俗子得获此物,可兴其家族数百年! 门派子弟得获此物,可威震方圆千百里! 可在道成者眼中,区区入道也不过是秋虫蝼蚁! 方才听那老者所言,大道千古高山阔海!那在世人眼中高高在上的道成境却又算个屁! 天人,化神…… 乃至七法之尊,开天列祖…… 更为惊人的是,有望再复不世神州的第三任圣皇就在眼前! 更为可笑的是,刚刚几个时辰前,自己还想夺了那宝印取而代之! 这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韦一舟!”林季喝道:“你虽口口善恶有知,可却杀孽浩重,百死难赎!本应将你就此抹去,可又太便宜了你!念你方才引路有功,且就指你一条赎罪坦途,你可愿意?!” “愿意!”韦一舟想也不想,赶忙应下。 “好!”林季点头道:“火灵前辈已沉寂睡去,可此间却应有人照料。你就留下做个不眠人,日夜守护在此以防有人生乱。待有他日,神州再复,也算你大功一件!” “是!”韦一舟应道。 “抬起头来。” 韦一舟慌忙抬头,林季抓起昊天印落在他额头道:“黑石城中万法枯绝,此印落下,权当受命。现封你为护火使,行安护周全之责,若有懈怠,定惩不饶!日后功成,必有重赏!” “盛谢皇恩!”韦一舟慌忙跪拜。 许久过后不见动静,再一抬头,那四下茫茫夜色中一片寂静,哪还有半息人影? 轰! 小巷对面爆起一声炸响,紧接着一道白光飞冲而起,遥遥直向天际冲去。 韦一舟眼巴巴的望着那艘大船越去越远,渐渐变成一道流星瞬息不见。不由谓然长叹道:“这下想走也走不了了!” 转而又苦声一笑自语道:“走?又往哪里走?那天下九州我又哪里没逃过?如今,却连这黑石城都呆不安稳!他要真成了圣皇,那天下方圆尽为他土,哪还有我半寸容身之所?!且在此处倒也好,至少这里绝法隔天岁月静流,也算得了长生不是?!” “万一……我是说万一,他真能像那火灵老头说的,再复神州成了御天圣皇,这岂不是一份莫大功德?说不定也能随着一路飞升!” …… 轰隆隆! 随着一声震荡巨响,飞逝归来的大船稳稳的停了住。 林季四下一看,又是那间黑压压的小房间。 嘎吱吱…… 地面合拢盖住大船,那七口锈迹斑斑的铁棺材同时升起,又像方才沉落之前一模一样的依墙成列。 林季回头看了一眼,若不是刚刚归来,谁又敢想那下方竟有如此景象!更是难以知晓那诸般秘事! 方才种种好似大梦一场! 林季叹息一声,自那扇半掩半开的石门间一跨而过,刚要走出院落,却见院中那颗硕大的老榕树上竟挂着一颗红鲜鲜的浆果。 “哦?”林季一愣,忽而想起韦一舟所言。 那历任城主之所以不顾一切的采挖黑石,就是想换取一物,说是能借此延寿三百年。 可韦一舟当时说的明明白白,那丹丸是个蛋黄大小乌黑腥臭之物,并非是什么红色浆果啊? 林季走上前去,刚要伸手摘下果子,突而看见那浆果下方的树干上刻着两行极为熟悉的字迹! “黑丸延凡岁,圣皇吃不得!法果千年出,下颗不归我!” “七棺挨个拍,老火如去来!玉京三千台,天衍落尘埃!” “天机啊天机!你个老小子……” 林季一见天机手迹,不由眼眶一湿。 却在同时,既满心感动,又是气不打一处来! 感动的是:有了这番谶语在,不管什么时候,又经由了什么变故,就算没人引路,整个黑石城空无一人,林季也能由此发觉地下秘处,进而见到火灵知晓来去往故。 气的是:天机这家伙向来如此,总是话说一半! 那最后两句,又是不明不白! 到底什么意思,还得去猜! 好在玉京山他也先后去过三次,知晓还有这么一处神奇所在。 只是不明白每次都是怎么去的,那到底又是个什么地方。 天机谶语向来古怪,一时也想不明白,索性林季也就不再执迷,伸手摘下了果子。 “哎?” 摘果在手后,林季又突而想起:“这家伙上次给我和方云山占卦用的果核,是不是就得自这里?” 不过,那上次是个半青半红的果子,这次却是通体鲜红,难道这千年之果次次都不一样么? 如今,我也得了这果子,是否也能借此一窥天机?(本章完) . 第一千二百零二章炼尽此间所有黑石? 罢了! 刚有此想,林季又一转念道:「果核是果核,秘术是秘术。火灵老前辈不是说的很清楚么? 况且,天机那一身神鬼莫测的推天之术是学了半篇《窥天术》之故,绝非是靠什么果核奇物所至。我又何必庸人自扰?」 林季把浆果收在袖中,刚要转身离去,忽而又闻到一股异常浓烈的腥臭之气。 循味儿一看,只见那一串挂在树上的巨大头骨间腾起一片黑雾。 那雾气腥臭扑鼻,好在瞬间散去。 再一看时,那其中一颗头骨竖在眉心的孔洞中凝出一颗蛋黄大小的丹丸。 蛋黄大小,遍体乌黑,腥臭无比…… 这不正是韦一舟所说的可延寿三百年的神丹么? 怪不得,这小巷大院一直被层层看护了住。 原来,这整个儿黑石城的秘密,就在此处! 此丹十年一结,火灵十年一醒…… 这应该是他每次醒来时,炼化黑石所成。 火灵老前辈来去匆匆,未及细说:他所受之禁锢,应该也有破解之法。 那法子很可能就是……炼尽此间所有黑石! 可这黑石城方圆百里层峦叠嶂,城中上下更是高墙大屋鳞次栉比。 若要一一炼尽,也不知得需几多光阴?! 「哎?不对啊!」 火灵老前辈为了破除禁锢凝炼黑石,结成这般足令天下世人所垂涎贪恋的黑丸,进而又驱使着历代城主不停的送了黑石下去…… 由此一来,只要黑石城还有人在,那这笔无形交易就会一直延续下去。而火灵又是无尽寿岁,不管十万,还是百万年,总有一天这禁锢终将破除! 如此一想,这怎么有些奇怪? 可到底怪在哪里,一时又想不清楚,只好先收起黑丸往外走去。 迈出出大门,离开小巷。 迎面就见大街上密密麻麻围满了人。 「打!往死里打!」 「这群狗畜生!半个留不得!」 …… 「别打了!别打了!」 「求求各位饶我一命……哎呀!」 …… 围在外侧的高声叫嚷,被困在里边的嘶声痛喊。 林季纵起身形踏上近处屋顶,这才看了清楚。 几十个身着蓝绸长袍的被按在地上打的满地翻滚死去活来。 对面街尾,还有十几个身穿短衫小褂的早被打的血肉模糊横躺在地,也不知是死是活。 粗眼一看便清楚,这些人原本都是五王爪牙。 几王被杀的消息也很快传出,失了五王依仗的这群恶徒想要趁乱逃走,却被积愤已久的民众当街堵了住。 黑石城不同于外方世界,绝法之地中没有凡修之分,这群恶徒虽也学了些武艺,可却寡不敌众,在这如潮众怒中眼见着都要被活活打死! 「啊?林……林天官?!救命啊!」 突然间,一个被打的满脸是血的蓝绸老者从纷乱人群中拼命挤出急声大叫道。…。。 见他如此挣扎,四下人群不禁生奇,顺着他的目光一看,正好看见立在屋顶上的林季。 这其中的许多人可是见过林季的。 刚一进城,林季就在东城门一连斩了十几条手臂,那一片片殷红血迹刚干不久。 更有许多人却是早就听过天官名号。 韦一舟恭恭敬敬的陪着林季走出醉花楼时,很多人都看的清清楚楚。在黑石城这处法外之地,这就预示着新王登位,城头易改! 一见这老家伙好似认得新城主,所有人全都不由自主的停了手。 「天官……天官大人!」那老者趴伏在地,连连叩头道:「念在……念在曾与天官素有前缘的份儿上!乞天官大恩大德饶小老儿一命!小老儿必当肝脑涂地永不敢忘!」 那人满脸血污,林季一时倒是没认得出来,可这声音却有几分耳熟。 「你可是……余承山?」林季问道。 「是!」那老者赶忙回道:「正是小老儿!」 一听果然是余承山,林季倒是不免有些好笑。 早在那时珍宝阁拍卖会上,这老家伙颠倒黑白信口雌黄,差点儿赖了我的青釭剑去,反倒还要诬我清白。 就这,也叫素有前缘么? 不过此时当下,林季自是懒得和他计较。 随着余家老祖身死道消,余家势力也随之灰飞烟灭,全家上下都被药王谷赶尽杀绝,没想到这老家伙却逃出一线生机! 这家伙颇有几分鉴宝的本事,又穿着这一身宛若制服样儿的蓝绸长袍。一想便知,肯定是落在黑石城后依附在了韦一舟门下。 「余承山!」 「小的在。」 「此前旧事无需再提,你在黑石城中又生了何等恶果我也不再追究。」 余承山一听,提到嗓口的心稍稍一松,暗自长出了一口气:若不是方才实在被逼无奈险有性命之危,他也绝不敢仗着胆子祈求林季,甚而躲都躲不及——毕竟当年珍宝阁一事,那所结的可不是什么善缘。 可林季这两句话一落地,却等于救了他一条命! 「死罪难免,活罪难饶!」 林季接着说道:「贬你为奴永不得出,专为城主品物鉴宝,敢生二意,五马分尸枭首城头!你,可愿意?!」 「愿意,愿意!小的愿意!」 余承山大喜过望连连叩首不止。 林季掠过余承山扫向满城万众道:「此域虽为绝法之地,却非乱法之城!尔等当街杀人、血溅光天又与那一众恶徒有何两样?!」 「尔等又是为何避来此处?!还不是为了求个活命图个安生?如此胡意乱为匡无法度,又与那外方世界有何两样?!」 「都听好了!」 「那乱秦早已亡灭,朕之大夏不容邪道猖行,更不容乱臣贼子!」 嗖! 话声未落,林季猛的一下甩剑而出! 噗!…。。 白光一闪,直在人群中狂落而下。 一个干干瘦瘦的老和尚猝不及防,立时被劈成两半! 可那长剑去势未减,又径直刺入坚硬如铁的黑晶石砖,直没其柄! 啪嚓…… 那老和尚瞪着一双极不可信的两眼,微微摇晃了一下,啪的一下分成两半碎声落地。 这一番凌厉手段吓的满城民众心惊胆颤! 可他们所不知道的是,林季正是一路追着恶僧而来。 「自今日起,无论凡修贵贱,欺弱为女干者杀!行盗诈抢者囚!此妖僧恶贯满盈正应此果!」 「此城乃至整个九州天下应为永安之乐土,我大夏子民应为乐善之良臣!恶行不端者天道不容!朕,更不容!尔等,可都听清楚了?!」 余承山趴在地上不敢抬头,可两耳却听得很清楚:方才林季口称大夏,自称为朕。 这,这可是改了新朝么? 不及细想,赶忙高声呼道:「恭迎我皇,万岁千秋!」 由他带头一喊,数多民众也赶忙跟着跪下,齐声高呼道:「恭迎我皇,万岁千秋!」 有的满 心惊怕,不敢再独自站立。 有的早就拜过天官神庙,心悦诚服。 更多的是随了旁人大众,管他是王还是皇,总之是个新主子,乖乖磕头总是没错…… 「恭迎我皇,万岁千秋!」 「恭迎我皇,万岁千秋!」 …… 一声又一声山呼大喊震破云霄,一浪又一浪乌压压的人群跪满全城。 咔嚓! 猛然间,惊雷爆响。 震的整座黑石城微微一晃! 咔嚓! 又是一声,远从天落! 众人满脸惊愕的仰头望去,只见那赤红一片的遥遥天际中云海翻腾,似有一物挣扎欲出!(本章完) 39314721。。 ... 第一千二百零三章踏剑而出 云中大物怒卷翻腾,声声雷吼震荡不休。 赤火霞光层层破开,好似岩浆一般滚滚奔流。 铮! 插入石面的道剑猛一声铮鸣,嗖的一下破入长空。 唰! 一道青光横天而过,那滚滚云天立时被削成两半。 就连刚刚炸起的数道雷影也被同时抹去。 如墨饱染的黑石城巍巍高耸几十里,怒卷翻涌的滚滚红云满罩当头。 正在当中横着一抹青光,从东至西齐刷刷的斩成两段。 此等景象骇然惊人,直令人震愕不已! 哗啦啦…… 突然之间,自那抹青光落处,红雨骤降扑天而落。 城头楼顶、街头巷尾全被染得赤红一片。 跪落满地的万众百姓也被兜头浇落一身。 「是,是血!」有人惊声叫道。 的确是血! 这场突如其来的泼天大雨腥气扑鼻,落在块块黑石上滋滋声响。 眨眼之间,整个儿黑石城已然变做赤血红城! 嗖! 青光闪过,道剑从天疾落,不偏不斜径入鞘中。 高高立在屋顶上的林季,仍旧青衣浮荡丝血未染! 千万年来,黑石城绝术禁法从无破例,这等奇景哪曾听闻? 历任城主以爆压强,仅是比江湖豪客略胜一筹罢了,这等斩天神技又是何曾见过? 「恭迎我皇,万岁千秋!」有人高声叫道。 众人一听,慌忙随声。 本就惊诧的更为震愕。 本就尊仰的更加虔诚。 本就随众的更加信服。 「恭迎我皇,万岁千秋!」 「恭迎我皇,万岁千秋!」 …… 一声声高呼远胜方才,一片片跪浪此起彼伏。 唰! 自那道斩破云天的青光里,猛的腾起一条七彩虹光,好似锦带一般牢牢嵌在两侧滚滚红云之中。 往日黑石城赤血殷红,映在四外茫茫黑原中格外亮眼。 李四、成逍和赵铁军、方刚四人刚一进城,立时被眼前奇景震了住。 「李四!」 李四两腿一软刚要随着众人跪倒高呼,就听立在屋顶看的清清楚楚的林季高声叫道。 「小人在!」噗通一声,李四慌忙跪倒。 「这黑石城主就由你来做!」 「小人……小人……」李四诚惶诚恐,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一时间竟不知如何接言。 林季身形纵起,接连在几处屋落之后,轻飘飘的落在城门前方。 「参见天……」成逍和赵铁军、方刚赶忙施礼。 可往日礼数已然不适,「天官」一称也是不妥,稍有犹豫间,林季挥袖打断直接命令道:「赵铁军,方刚。」 「在!」两人赶忙应声。 「留你两人辅助李四,旦有恶行,枭首城头!」 「是!」 「成逍。」林季看了眼这个妖化人形的往日下属。 「在!」成逍慌忙应道。 「命你径直往东与田胜国汇合,并有囚军三千供尔差遣。随朕,尽灭妖僧荡平维州!」…。。 「是!」成逍高声应道。 再一抬头,林季早已不见,遥遥一抹青光已在十里开外! 「这!」成逍不由两眼瞪大,满心震惊! 黑石城不是绝法之地么? 可他怎能掠空而行? 此时的林季脚踩道剑纵行狂飞,心中上下也是同样甚为不解! 方才那一剑惊出斩破云天,并非他之所为,而是那道剑自行而动,至此不知又是何故。 这四柄开天神剑中各蕴其灵,可自灵剑合一后从未现身,也并无半点惊异之象,这一遭又是什么因由他也说不清。 只是感觉那剑自天落归来后连连颤动,似是杀意难平! 脚踏飞剑,掠天而过。 区区百里,转瞬之间。 刚一跃出黑石禁域,灵气修为再次凝聚,林季收起道剑直往西方飞去。 …… 金刚寺,后方禅院。 风吹树动沙沙乱响。 一红一绿两只小鸟接连破空飞来。 嘎吱…… 窗扇微启,两只小鸟蹦跳而入。 叽叽喳喳…… 两只小鸟争先恐后的连连鸣叫不止。 「哦?」一个略有沙哑的苍老声音,很是奇怪的问道:「你可是亲眼所见,他从黑石域中踏剑而出?」 喳喳! 「这倒有趣!」那声音说道:「让岗瓦波仁准备万全,随时应援。」 喳! 红颈小鸟越窗而出。 「你回慈恩寺,就说来客已到。」 喳! 绿颈小鸟随后飞走。 一红一绿两只小鸟各奔东西,眨眼消失。 「师祖!」 小院门外站着个高高瘦瘦,手里抓着一柄九环锡杖的老和尚。 「禅通师弟已然……」 「我知道了。」窗中回道:「很快,他就将来至此处,你也准备去吧。」 「准备?」老僧一愣道:「弟子愚钝,还请师祖明示。」 「死。」 老僧一顿,抓着锡杖的手微微一颤。 「弟子知晓。」说着,那老僧单手为礼冲着窗口重重一拜,转身离去。 当! 过不多时,前院响起一道清脆钟声。 当!当!当…… 又是一连数声。 九声钟起,高僧圆落。 「阿弥陀佛。」后院窗内宣出一声佛号。 嘎吱一声,窗口闭合。 于此同时,经院而过的呼呼风声、树叶颤抖的沙沙响动也同时停住,就连照落而下的阳光也骤然消失,整座小院黑寂空无,仿若已被凭空抹去,好似从未出现在世间! …… 虽已临秋,可地处西北的维州仍旧高阳炽烈。 火辣辣的阳光落在一尊满脸笑意的巨佛石雕上。 啪!啪! 随着一片清脆鞭声。 高达三十丈的巨佛微微摇晃了几下。 被巨佛重重压在下方的车轮深深的陷在大路中间的深坑里。 数百个弓腰驼背的民夫死命向前,那一根根沾满乌黑血迹的绳索早已深入肩骨,任凭那一道道长鞭如何狠命抽打,那高若屋顶的巨大车轮却始终深陷如初,未能再动半步。…。。 「快!他娘的!」 「一群废物!」 …… 十几个圆头大耳的和尚厉声叫骂着,连连挥鞭乱抽。 嗖! 就在这时,不知从哪里飞来一道青光。 一颗颗圆滚滚的脑袋瞬间落地,十几具身躯稍稍晃动了一下,扑然落地。 众民夫顿然一惊,四下望了半响,这才发现半空中悬着一道青衣人影。 那人 向下一指,青光迸出唰的一声,直径从石佛脖径处一扫而过。 那颗硕大的佛头轻飘飘的浮在半空,被那人一脚踩住。 「看见了么?什么狗屁佛威,全是虚妄!不但保不住那些禽兽和尚,连他自己也护不得!」 啪! 说着,那人重重一脚下去,佛头立时碎成粉灰! 灰土四落间,那人早已不见,遥遥一道青光直奔西天。 「是……是天官!」 民夫中有人认出。 「天官大德!」 「救救我们吧!」 「天官慈悲!可怜可怜我们吧……」 数百民夫乱烘烘的跪倒一片,乱声苦求。 绳索一松,那尊无头石佛左右摇晃了两下,轰的一下砸落在地,碎成数半。(本章完) 39314560。。 ... 第一千二百零四章佛,就是狗屁 维州,玉城。 一座座圆顶高塔拔地而起, 一尊尊威然巨佛矗天而立。 林季悬在高空看的清清楚楚,那城中百姓无论男女,此时都被剃光了头发,穿着一身或灰或黄的各阶僧衣,两手合十跪拜有度。 就连那一个个刚学会走路的呓呓小儿也是如此! 仅仅不过两三年,这座于西北边陲的首府重城早已旧貌不再,焕然已成佛国新都。 直令人恍生错觉,仿如早已越过佛关径达西土。 当! 就在这时候,那座正在当中,不知推平了多少店铺房舍修建而成的硕大广场上,骤然响起一道清亮钟声。 当!当!当…… 钟声回荡,一连九响。 这是佛门高僧极乐圆寂之宣鸣。 满城百姓同时停下了手里正忙的活计,齐齐扭头直向广场望去。 「阿弥陀佛!」有人合十念道。 「阿弥陀佛!」数以万千道声音随之喝起。 「阿弥陀佛……」一浪又一浪,此起彼伏。 紧接着,满城上下的所有人,不约而同的分从四面八方直向广场聚来。 正在广场中心,高高的矗立着一座巨大无比的九叶莲台。 那莲台高悬百丈宽达半里,竟是由一整块透亮白玉雕琢而成的! 莲座下方密密麻麻的镶嵌着无数颗玛瑙、翡翠、琥珀、珊瑚等一应珍宝贵物。 任意取下一颗,足令五口之家衣食富足、百年无忧。 如此惊天重宝,无论落在何处,都足以震起轩然大波,进而血流成河! 「这群狗贼秃倒是好大的手笔!」林季暗自心道,可却依旧不动声色倒背着双手悬在半空。 如今之维州,早被佛门所占。 与此前大为不同的是,除了横压爆碾之外,更多了些蛊惑利诱的手段。 毕竟与鬼、魔、妖等三族不同,无论佛门哪派都不想赶尽杀绝,只想把那万千民众当做奴役仆从使唤。 比如眼前这一众极为虔诚的玉城百姓便是如此! 剃度、去苦、并允在城中居住。 开光、降福、还许了来世乐土。 早被那一众妖僧乱法迷了心智! 一个个名为佛徒,实为囚徒! 就算林季毁了这满城佛像,他们也只会以为林季是乱世妖魔! 「且看这群狗和尚又耍个什么名堂!」 林季悬半空中定住身形,居高临下直向城中望去。 当…… 随着最后一道钟响回音渐渐消去,架在莲台上的纯金巨钟也缓缓的停了住。 唰! 金光一闪,那原本空无一人的莲台宝座上突现出一道人影。 高高瘦瘦的身形,宽大的衣袖随风飘扬,手里紧握着一柄金光闪闪的九环锡杖。 两道长眉垂落而下,五缕长须雪白如霜,两眼之中精光闪闪的露着一片慈祥。 「阿弥陀佛!」 那老僧一掌独立,口宣佛声。…。。 「阿……弥……陀……佛……」 那声音竟比方才的金钟长鸣更加清亮,震在城中嗡嗡有声,回响不绝。 陆续赶到广场以及正自急行奔往的万千民众,一听佛声立时齐刷刷的站了住,不约而同的双手合十,低头礼赞。 「老衲幸随我佛,承已九转。如今功德圆满,欲往极乐西天。临行有言,馈我众生,还望聆听仔细,早璞归真!」 随着那老和尚声声激荡,一道道七彩 霞光自他周身四处飞扬。 霎时间,整个儿玉城上下弥漫漾起一片片流光云蔼,经那炽烈的阳光一照更是五采缤纷。 想必,那极乐仙境也不过如此! 唰! 一尊高耸百丈的巨佛微微睁开了眼。 一尊一尊又一尊…… 那满城林立大大小小千百尊石佛同时亮目,仿若同一时间都转世醒来。 城中万众一见,更加虔诚。 「阿弥陀佛!」 哗啦啦…… 连声齐响间,满城百姓全都规规矩矩的跪伏在地。 诺大玉城,一时间鸦雀无声。 「世有五族:人、鬼、佛、龙、妖。人有贪痴、鬼生憎恶、妖过残暴、龙逞凶嗔,唯有我佛,安寂求空……」 「……四族皆独,不容外道,唯有我佛,广济大容……」 …… 随着那老僧连连念诵,满城佛像也跟着口唇张合,齐喝有声。 随着佛音荡漾四外传去,那一尊尊石像周身上下大光闪烁,照的满城方圆金碧辉煌! 好一个千佛齐唱的传法大会,端是威仪非常! 「雕虫小术尔!」林季扫了一眼嗤声暗道。 这等看似壮丽无比的蔚然奇景,虽能迷惑此下万众,可在林季眼中却是末枝小术不值一提! 那只不过是道佛光境域而已! 道门七境、佛宗比丘都可习得。 只是,那老和尚在玉城施展起来更为得心应手,加以这千万尊佛像,真假掺杂之下更加难辨虚实罢了! 「也好,索性,我就将计就计也来传我之法!」 想着,林季暗自一念道:「开!」 呼! 阴阳双鱼陡然飞出,暗从层层云雾之下,紧贴着地面瞬间展开数十里。 唰! 道道金线腾空而起,借着那一尊尊石佛上闪烁不停的光影,布满云天。 一念之间,因果域成! 而且,还神不知鬼不觉的牢牢又把那老和尚的佛光境域罩在其中! 「……我佛威然……」那老和尚正说得兴起,突而觉得有些不对劲儿,四下里的时空已被层层禁锢了住。再也不受他使唤。就连自己也被一股无形之力死死的锁了住,无论怎么念动魂识也是于事无补!空空的张着两嘴,却是不能再发一言! 那老和尚突然顿了住,满城上下一片寂静。 正自众人奇愕不已时,那老和尚突然又微微动了动嘴唇,继续说道:「我佛威然,皆是虚妄!尔等愚昧,尽在股掌!佛为何物?狗屁而已!」 「……佛为何物?狗屁而已!」 这一惊声,又随着那城中上下千百尊石佛巨口同时念出。 如同此前一般,回声阵阵,响彻当空。 「这……」 「啊?」 …… 齐刷刷跪伏在地,正自虔诚聆听大尊临言的万众佛徒一时楞了住! 佛是狗屁?!这是何等妄灭之言! 谁敢如此乱语,都不用高僧下令,早被万众活活打死千百遍,就连尸骨都碾碎成灰! 可这话……明明却是从金刚寺主持禅云大师的口中说出! 这,这怎么可能?! 「老衲轮回九世,世世看的真切!可却有言难出!如今已是最后一世,临死之前,了无束缚,就向诸位一吐真言。如今的佛门上下口口慈悲,却是个个女干恶。那万众僧侣句句阿弥,可却人人可杀。老衲被这狗屁佛门骗的好苦,这九世轮回无不生悔,尔等又何必重 履后尘!」 「佛,就是狗屁!老衲知明已晚,可尔等回头是岸,却还来的及!」(本章完) 39314395。。 ... 第一千二百零五章金刚寺的和尚 “佛,就是狗屁!” “……尔等回头是岸,却还来得及!” 千百尊佛像异口同音,那一道道惊雷断喝荡在玉城上空阵阵回响。 万众百姓极为惊愕的抬起头来,满眼迷茫。 如此恶佛诳语即便听上半句都是罪过! 禅云大师身为金刚寺主持,向有高德,怎会说出这般乱佛狂言? “放屁!” 跪在莲台前方,一个满脸麻点的胖和尚豁然起身,破口骂道:“你这老东西要死就死个利索,哪来这许多污言秽语!敢辱我佛又是何等罪过?看我不碎了你法魂!” 说着,大袖一甩就要腾空而起。 “慢!” 跪在他旁侧那个长着一对儿三角眼的瘦和尚急声叫住,缓缓起身道:“禅云师兄向来大德威严,如此诳语非他所言!必是圆寂之时,受了妖魔侵染,待我破一破这魔障就是!” 唰! 话声一落,那瘦和尚双手合十,周身四外金光爆射。 宛若大日突降一般,白花花的光芒几乎照得众人睁不开眼来。 于此同时,一道顶着七彩光晕的佛影魂身直往莲台飞来。 “禅云,你又发的什么疯……” 那和尚怒气冲冲刚一出口,突然之间顿了住。 眼睁睁的看着禅云身后那道青衣人影微微一挥手,自己就似被千万条丝线牢牢的缠了住,一动不动的凝在半空之中。 砰…… 紧接着,一条条黑色光影接连从自己魂身之中破冲而出。 被那青衣人影随手一抹,尽已斩成两段! “禅云师兄所言不错!” 半空里突然传出自己的声音,可他明明什么都没说!甚至连唇舌都动不了分毫! “什么慈悲为怀!那是让你等猪猡不要乱来!什么救苦救难,那是让你等好生孝敬!你们真以为剃了光头,穿了法衣就和我们一样都是佛家子弟了?如此一来就能众生平等了?笑话!” “人人为佛,谁来供养?!” “记住!你们只是猪狗而已!” “六根清净,酒色不染?哈哈……真若如此,那这狗屁佛法我又休来何用?来来!让你们开开眼吧!” 说着,那悬在半空、彩晕罩顶的瘦和尚扬手一指。 咔嚓一声,远处一尊大佛缓缓移开,下方露出一个黑乎乎的洞口来。 一个长相清秀的小厮快步迎出,一见外方万众密密麻麻如此景象立时楞了住。 “去!把那些小母狗都带出来晒晒太阳!” 小厮有些惊愕的顺着声音朝天一望。 “还不快去?脑袋不想要了么?!” 小厮吓的一缩脖子,匆匆忙忙跑了下去。 “禅山师兄,怎么?!你也跟着那老东西发疯么?!”那刚刚第一个站起身来的胖和尚满脸都是不可思议的震惊之色,一手举起刚要阻止,突而转过身来哈哈大笑道:“好!既然如此,那我也疯个痛快!” 说着,跃起身形接连在几处佛像上扭动了几下。 嘎吱吱…… 随着一片机簧声响。 又有七八尊巨佛下方露出密室暗口。 那胖和尚一闪而出,径入其中。 “禅水师兄!” 另外那十几个跪在莲台前方的大和尚们也都静不住了,一个个满脸惊慌的站起身来。 满城万众都看的清清楚楚,这要是…… “快!快!去拦住……”其中一个酒糟鼻子大声叫道,可还没等他把话说完,立时脑浆迸裂,噗通一声摔落在地。 “敢!” 高高立在莲花台顶的禅云主持厉声喝道:“尔等畜生,那种种背地恶行无法无天!却不敢亮在大日光天让人见个清楚么?!” 咚! 九环锡杖重重一敲,震得硕大广场连同大半个玉城都不由得微微一晃。 玉城上下向来以禅山、禅水两位大比丘为首。 如今,这两人竟似发疯一般,接连打开了条条暗道。 那暗道里边藏着什么,这十几个大和尚自是清楚无比。 一旦露在光天化日,这万千民众面前又是何等状况,他们也很清楚! 可是…… 谁又能挡得了禅云之威?! 那可是金刚寺主持啊! 离八境罗汉仅有半步之遥的圣比丘! 虽说他圆寂已死,可仅凭魂法之身也不是他们所能抵挡的! 这今天到底是怎么了? 禅云妄言辱佛,禅山、禅水相续自揭老底…… 这,这好日子要到头了么?! 哗啦啦…… 十几个大和尚低头垂眼的正暗自惴惴不安,就听一阵哗啦声响。 那第一个被打开的暗洞里,接连走出一群光着身子的人影来。 无一例外,全是女子。 上至白发下至未毛,一个个被沉重的镣铐牢牢的拴住双脚,有的还不得不弯下腰来吃力抱着一个拴在两脚之间的大铁球。 几乎所有人都目光呆滞,伤痕累累。 哗啦,哗啦啦…… 一条条沉重的铁链拖拽在一尘不染乳白色的石面上,一双双瘦骨嶙峋的赤脚迈着宛若宛若木人傀儡般的脚步,寸寸向前! 哗啦,哗啦啦…… 一群不满十岁的小男孩也紧跟着走了出来,有的断了手臂,有的失了一足,还有的被各种奇形怪状鞭痕、烙印打的面目全非! 随着这群凄苦囚徒断断续续的走出暗道,一个个亮在阳光下。 四下里千万民众的眼睛都被死死的定了住,整个儿玉城静的可怕,仅有那一声声刺透骨髓直令人头皮发麻的哗啦声响彻不绝! “翠儿!可是翠儿么?!” 突然间,有一个跪落在地的女子猛然惊呼道。 被铁链拴着的数百女子中,有一个被切断右乳的少女微微转头望了一眼,木讷的眼中闪出一丝光动。 “翠儿!”跪地女子狂呼一声,猛的一下爬起身来一头扑去。 斜刺里冲出个青衣小厮,抬起一脚狠狠地踢倒在地:“滚,哪来的疯婆娘,好好念你的佛就是!这丫头有罪,大师们轮流替她度法,这可是善报功德!好生赎罪来世好……” 噗…… 那小厮刚说一半,突然一道黑影从天而降,噗的一声活活把他压成了肉饼。 再一看时,却是刚刚离去的那个满脸麻点的胖和尚禅水。 此时,他抱着一个硕大的酒坛子,仰起头来咕咚咚灌个痛快,随而低头淬了血肉模糊的小厮一口道:“什么狗屁来世?!全是骗你们的!” 说着,又指四外民众高声大叫道:“就是骗你们这群蠢猪呆货好生敬佛!要不然,青灯长夜的我等图个什么?这佛修的还有个屁的滋味儿?!” “要酒有酒,要女人有女人,想怎么舒服就怎么舒服!这才是佛!这才是极乐!” “佛法万千,无所不能!说的是我佛门弟子,可不是你们这群猪猡!哈哈哈……”那和尚哈哈大笑着,又猛灌了一口酒道“佛,的确是狗屁!可你们……却连狗屁都不是,只是任人宰割的猪狗畜生!就你们这群蠢货还想修来世?这辈子都猪狗不如,那下一世还妄想为人富贵?哈哈,好大的美梦!” “活该!活该啊!哈哈哈……这等狗屁佛法也信!不骗你们又骗谁?!”(本章完) 第一千二百零六章迷途劝返 胖和尚禅水手捧酒坛笑的肆无忌惮,跪落一地的万众百姓目瞪口呆中满心愕然! 嗜酒、杀生、邪淫、狂态、恶言…… 种种佛规大戒犯了个遍! 平日有人犯上一条,都是万死之罪! 可身为玉城次座的禅水大师怎么…… 更为震惊的是,他刚刚那一番话,就像一柄尖利长刀狠狠地刺进了万众心间! 我等都是猪猡?! 剃度、持苦,一心修持,却在你们眼中猪狗不如?! 慈悲、救难,大威万千,那无所不能的佛法竟是狗屁?! 就连心心所念的极乐来世也是妄语云烟?! “翠儿!”倒落在地的女子疾声大叫着,从地上挣扎爬起。抹一把嘴边血迹颤颤巍巍的直向对面那一群被铁链拴着的少女冲去。 砰! 没走几步,又被禅水一脚踢倒。 “尊师……” 那女子跪在地上连爬数步,冲禅水连连磕头不止,苦声求道:“大慈大悲,求尊师放过我女儿吧!我愿百世轮回尽奉我佛,求求你,求求你!” 咚咚咚…… 一下又一下,白瑕如玉的地面上鲜血淋漓。 禅水灌了一口酒,扫了那女子一眼冷声笑道:“猪猡就是猪猡!还想什么来世今生?!尔等贱命一条!生死如泥谁又在乎?!与尔等说了真相又如何?就凭你们这些猪猡又能怎样?给我死去吧!” 说着,一脚抬起就要狠狠踩下。 呼! 突然之间,自跪在地上的密密麻麻的人群里猛的冲出一道矫健人影,一跃近前把那女子拉在一旁。 砰! 一脚踩空,地面白石四分五裂。 “哦?”禅水扭头看了眼刚刚拉起那女子的身影,是个身形高大、皮肤略黑的壮汉。他又灌了一口酒轻蔑一笑道:“怎么?你这猪猡还反了不成?” 那壮汉直愣愣的迎着他的目光,高声喝道:“反了又怎样?!” 咔嚓! 说着,那壮汉猛的一下撕开僧袍,露出坚实的臂膀胸膛。 “既然佛是狗屁,那你们这群狗和尚又算个什么东西?!幸亏那老秃驴临死有愧说出真相,否则还真被你们骗了生生世世!什么众生平等、我佛慈悲!呸!你们这群狗杂碎视我等为猪猡,辱我等妻儿,又是这般残爆不仁!莫说来世虚假,即便真有什么来世,老子也够了!” “乡亲们!”说着,他振臂一呼道:“如此恶法妖僧还忍他作甚?!跟这群秃驴拼了!就算死也死个痛快!” “对!”有人应道。 “说的好!被这群狗杂种骗的好苦!” “拼了!” …… 跪满一地的人群接连站起,各个义愤填膺。 咔嚓嚓…… 撕扯僧袍的声音联绵不绝。 满城上下群情激荡,呼啦啦围拢过来。 “上!” 带头壮汉猛喝一声,紧捏着拳头往上就冲。 “杀!” 身后四外数万人高声齐喊。 整个儿玉城就像一口沸腾的开水锅一样,瞬间炸开! 此时此刻,早已愤怒至极的人群也不管什么凡修天堑,一门心思只想拼杀向前! 就算是死,也要把血溅在那一群妖僧身上! 一见如此,莲台下方那十个大和尚吓的脸色都变了。 余下百十个地位更低些的佛家子弟更是惊出一身冷汗! 他们是有佛法在身不假,可面对眼前这整座玉城十余万激愤不已的百姓也不免心惊胆颤! 纷纷扭头望向禅山、禅水两位尊师上座。 禅山也不知中了什么邪魔,仍旧站立不动。 “好!” 禅水啪的一声摔了酒坛,大手一挥。 唰! 一道七彩佛光炸然而起,死死的罩住了莲台左右,任凭万众如何冲涌仍是破入不得! “既然你们这群猪猡活腻了,那本尊再换一批就是!”禅水恶狠狠说着,两手捏成不灭印。 一道黑乎乎的龙卷狂风突生而出,眼见着越变越大! “十万猪猡十万魂,本尊也杀个痛快!死!” 呼! 黑风怒吼,急向四外卷去! 在那黑乎乎的风影之中,似有万千幽魂狂声大喊。 所有人的心念神识瞬间顿住,一道道魂魄飘忽摇曳、几欲飞出! 这就是凡修之别,宛若天堑! “止!” 眼见着满城百姓瞬间毙命,半空里突然响出一声高喝。 随那一声喝喊,肆虐狂舞的噬魂黑风立时停息无影无踪,满城上下的十余万民众立时心神一定,抬头一看,只见半空中傲然而立着一道青衣人影。 “是……是天官!”人群中有人一眼认出。 林季曾当过一任维州镇抚,先后在此住过很久。 上次灭佛时,当下很多人也亲眼见过。 再说,林家老爷子向来仁德很受尊崇。自从有人建造天官庙以来,一直香火鼎盛,直到一年前佛宗突降,这才成了如今模样。 眼见那妖僧使出手段十万民众行将毙命,林天官竟又现身而出,万众百姓不由一阵欢呼! “好你妖僧!竟敢乱我大夏疆土!杀我子民!朕岂能饶你?!死!”林季说着,扬手一点! 嗖! 一道青光飞掠而出。 咔嚓! 牢牢罩住正中莲台的七彩佛光就似落地琉璃般碎成一片。 那道青光毫无停滞的从那胖和尚禅水的脖颈处一扫而过。 禅水连连摇晃了几下勉强站了住——虽然乍眼看去没什么损伤,可那一身比丘修为已被凭空抹去! 方才那不可一世,肆意狂行的妖僧早已泯然凡俗。 莲台四外那大大小小数百个妖僧也同样如此。 其实,早在林季展开因果道域时,这些人生死已被林季死死的握在掌中! 可那时,这满城万众仍对佛门尊仰无比、极度虔诚。 于是,林季将计就计借用佛门静域之术控住了这一众妖僧的心魂,又从因果线里拆出恶线前缘,故意演出了这一幕! 灭杀这一众妖僧倒是不难,难的是如何迷途劝返! 如今,也该好戏收场了! “大夏永安,不容寸土恶乱!” 林季居高临下指着莲台周围那一众恶僧道:“朕已除了这一众妖僧恶法,使之再不能肆意胡为。至于这撮尔狗命是死是活,那佛门恶法信是不信,尔等自绝吧!” 说着,青光掠过遁天而走。 “杀!” 满城百姓错愕半响,突而有人高声叫道。 呼的一下! 万众奔涌,只一瞬间就将那数百个和尚淹没其中。 离的远些冲不到近前的百姓,纷纷冲向那一尊尊体态威严、满脸慈悲的雕像。 轰隆隆…… 随着一阵雷声轰鸣响起,大雨倾盆突从天降。 玉城,变天了!(本章完) 第一千二百零七章轮回返渡 金刚山。 维州素以金石矿脉闻名于天下,其中尤以金刚石最为遐迩。 这座地处西北边陲、临近佛关的千丈巨山,便是由此而得名。 那山千丈危耸,状若宝塔。 寸草不生的山体被阳光一照灼灼生辉,直令人不敢定目直视。 山脚下方,一条碧波大河蜿蜒而过。 河岸两旁,尽是一望无际的茫茫戈壁滩。 火辣辣的太阳下,一群衣衫褴褛的朝圣者完全不顾那一块块棱角尖利的大小坚石,一步一跪极为虔诚的直向山顶拜去。 正在山颠,建有一座千年古刹,以山为名,是为金刚寺。 早在一年前,那只是一处以寺为名的佛修聚处罢了。 虽然也在维州屈指可数,霸据一方,可论势头却远远不及余、黄两家,甚而还被药王谷硬压一头。 一年前,大日佛主临空降世。 随后,维州佛起,更盛从前。 金刚寺也从生人勿近的佛修门派,变成了万千信徒的心中圣地。 由此,这片往日里鲜无人迹的戈壁滩也就日渐繁杂了起来。 “阿弥陀佛!” “我佛慈悲!” “救苦救难!” …… 河边两岸,千百道人影如蚁磕行。一声声佛号此起彼伏,随着中间那条大河哗啦啦的浪涌波涛声响彻不停。 “回去吧!”突而间,就听半空里有人说道:“那金刚寺眼见就要塌破成灰,那妄称佛主的秃驴也行将就死!佛寺皆灭,荡然不存!还有个什么好拜的?” 众人抬头一看,只见一道青衣人影踏步如飞,直从众人头顶一掠而过。 “罪过!” 最前方那个白发苍苍的老者合十念道:“阿弥陀佛。” “阿弥陀佛。”众人也跟着念了声,随后也不再理会,依旧一步一步跪拜如初。 …… 金刚寺门前的石阶长梯上,密密麻麻的跪满了人。 正在前方的巨门大敞四开,数十个身着锗黄法衣的僧人夹道而立。 嗖! 一道青光斜掠而来。 “阿弥陀佛!” 两行僧人齐声念道。 嗡! 一道白光浮空而起。 却是个须眉皆白的老和尚,合起两手遥向青光来处深施一礼道:“远来是客,却不知施主所为何来?还请留……” 嗖! 那道横空直来的青衣人影一字未答,更是片刻未停,直往寺中闯去。 “大胆!” 老和尚两眉一抖,甚为恼怒道:“好生言语不听规劝!却是自讨没趣!以为我金刚寺是什么地方?岂是你想闯就闯的!着!” 说着,一把摘下胸前念珠迎头甩去。 呼! 那念珠迎风就涨,颗颗都有人头大小。 更准确的说,那就是人头! 整整一百零八颗白骨头颅,兜成一个硕大的圆圈,直向林季砸来。 “去!”林季懒得与他废话,扬手一甩,青影飞出。 咔咔咔…… 连声爆响中,颗颗头颅碎成一片。 那老和尚顿然一惊! 这副白骨念珠他足足敖炼了两百多年,早成本命法物,数遭恶战都是借了此物才得以此逢凶化吉。可怎会如此不堪一击? 这家伙到底什么来头?! 嗡! 老和尚正自吃惊,就听嗡声一响,刚刚击碎念珠的光影,呼一转头向他飞来。 老和尚两只瞳孔猛然放大,哪敢迟疑?飞快脱下袈裟往外一扔,急声喝道:“封!” 红锦袈裟瞬间铺开十余丈,道道金光灿灿闪亮。 宛若铁壁铜墙一般挡在前方。 “你,到底是什么人?硬闯我寺又是……” 噗! 一语未毕,就听噗声脆响。 法衣袈裟裂成两半,紧接着又炸成一块块手掌大小的碎片扑落满天。 正在当中,一道青光破冲而出! 再想逃离已然不及! 心口猛然一痛,老和尚低头一看,却是一柄长剑早已透胸而过。 青光闪耀,神异非常! “你……” 砰! 炸碎的血肉好似急雨瓢泼一般兜天而降。 “师叔?!” 站在下方那两行黄衣僧人根本都没看清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见护门师叔被一道青光扫过,瞬间毙命。一时间全都慌了神儿,呼的一下四散奔逃。 嗡! 青光剑影嗡声颤响,疾风骤雨般狂追不放。 噗! 噗噗噗! 眨眼之间,那数十个黄衣门徒尽皆毙命! 甚而,全都一一斩做半寸大小! 一时间,金刚寺门前血肉模糊,腥臭扑鼻。 “杀人了!” “我的妈呀! …… 跪在门前的一众虔诚信徒,立时大惊失色亡命奔逃,甚而连佛号都忘了惊呼! 嗖! 道剑一转,追上林季落回鞘中。 青光一掠穿门而过! “什么人?” “何方孽障?!” 金刚寺正中大殿里,猛的响起一道喝喊。 紧接着,两道白光腾空而起。 “那赫叶!” “唵吰!” 两人同声急喝。 呼! 半空之中突然浮出一道巨大无比的身影,整个大殿不由得微微一晃! 一股无上佛威轰然而出,林季顿了下脚步悬在半空。 再一看时,却是一道足有百丈高下的金身佛影,三头六臂各持法器。 左右肩头上,各自站着一个身形高大的中年僧人。 那两人几乎长得一模一样,只是手中所持之物各有不同。 左侧那人拖着个紫色钵盂,右侧那人抓着一柄金色降魔杵。 “受死!” 林季扫了一眼,见这两人周身上下黑线如麻,定是恶果千万,罪不可恕! 当下也不废话,连个名姓也懒得问,扬手一甩,道剑又出! 嗖! 青光如虹,直向那两人斩来! “摩赫叶!” “叱!” 两人同声叫道。 唰! 立在半空佛影猛的一下睁开眼来,道道金光怒然大放! 道剑飞至半途顿了住。 嗡嗡连响颤动不已,却是难以再近半分。 “去!” “死!” 那两人一见佛光止住了剑影,也是丝毫不迟疑,高声断喝中扬手一甩。 钵盂、降魔杵化化风如光,直向林季飞来。 “开!” 林季高喝一声,两眼生光。 一金一黑,亮彻分明! 一道硕大无比的阴阳鱼自他脚下横生而出,一道道金光飞入半空化做星辰点点。 四下里的时空骤然一凝,仿若一切都已定住。 疾飞而来的钵盂、降魔杵也不例外! 悬在林季身前一尺多远一动不动的定了住。 林季一手抓来,看也不看统统装进袖中。 “这!” “嗯?” 对面两人同时一楞,随而异口同声道:“又是哪位尊师轮回返渡?”(本章完) 第一千二百零八章杀人放火,无量功德 紫金钵盂、迦叶降魔杵这两件宝物皆是佛门重器,内中蕴有无尚佛威。莫说人、鬼、龙、妖等旁族外道,即便佛宗弟子也不敢随意触碰。一经祭出更是开山灭海势不可挡,竟能如此轻飘飘的随手摘取之人,定是佛之大者! 前有佛关比丘难渡,显然,这定是又一尊者轮回渡来。 “哪来废话?死!”林季叱声大喝,扬手一挥。 唰!唰!唰! 天、地、人三剑齐飞而出! 悬在半空的金色佛影挥起六臂来迎,可前方尚有道剑相持,一时慢了半步。 眼见那三道怒焰流光自六臂虚影间一抹而过! 噗!噗! 接连两声,左右僧人齐被天、地两剑削去头颅。 人剑透隙而过,径从金佛心口一穿而过! 啪嚓! 啪嚓! 两具残尸落下半空,接连砸在大殿屋顶,震得片片碎瓦四起狂飞。 砰! 一声轰鸣大响,金色佛影骤然破碎,整座大殿也随之剧烈一晃。 一众僧人慌慌张张的惊逃而出——虽说各个修为也是不俗,可面对刚刚轻而易举斩杀左右护法的神威猛人,哪还存什么与寺同生之心?只想尽快逃出这片灾厄之地。 “灭佛务尽,杀!”林季怒声喝道。 四剑狂舞,乱光惊空! 眨眼之间,一个个妖僧尽皆碎身而死,一根根梁柱接连齐声而断! 大殿周围血染赤红一片狼藉! 那四柄法剑仿若饥渴许久,又似对这些佛门中人早就痛恨不已!一经祭出好不欢快! 不但惊逃而出的百十个妖僧全被斩成碎肉,就连殿内佛像也被砍的粉碎如沙! 一盏盏油灯扑落倒地,一炉炉香火乱滚倾翻。 横落满地的幔帐、木梁一经烧碰,立时熊熊大起! 一时间,浓烟滚滚火光冲天! 可林季却看都不看,凌空飞跃直往后院奔来。 …… 轻风拂动,叶舞沙沙。 整座金刚寺早已血流成河、眼见倒塌。 可寺后小院里却静的出奇,一片安寂。 两棵高大的胡杨树,一间破破烂烂的小石屋,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嘎吱…… 正这时,那扇斑驳木门轻声开启,豁然散出一片白花花的光芒。 大日当空之下,建在山顶的金刚寺本就炽热耀眼,可与那门中白光一比,却显得格外温顺。 林季扫了一眼,知道这是佛光境域,却也毫不在乎一踏而入! 嗡! 那小屋明明只有三丈大小,可一经踏入却陡然辽阔。 放眼望去,竟是一片无边无际的戈壁滩。 一条碧波大河蜿蜒而过,哗啦啦的水浪奔涌向前。 白花花的羊群沿河而上,眼见着越来越近。 啪! 一道清脆的鞭声凭空响起。 羊群后方出现一道暗黄色的人影。 那人一边慢悠悠的挥舞着羊鞭,一边哼唱着懒洋洋的小调儿,无忧无虑甚是悠闲。 天上云朵随风掠过,白亮亮的光芒兜头落下,可却半点不刺眼,甚而还暖洋洋的直令人眼皮发沉困意突生,一心只想就地躺倒安安稳稳的睡上一觉。 恍惚之中,仿若此间世界更加真实。 什么九州天下,什么佛道因果全是虚梦一场! 人影、羊群越来越近。 哼唱、水声越来越柔。 发自心底的困意也随之越来越沉。 林季使劲捏了下手心,强行定住心神,随而抖剑一扬:“去!” 嗡! 腰间道剑嗡声作响,连连摇晃了几下,可却始终连剑鞘都未飞出。 “嗯?!” 自得神剑以来,从未如此! “这妖僧的境域好生厉害!” “施主。”突而间,一道既苍老又柔和的声音响在耳畔。 再一看时,周身四外已被密密麻麻的羊群所包围。 那道暗黄色的人影远远的站在羊群外,白花花的阳光照在他身上,模模糊糊的有些看不清面容。 “我看,你与佛有缘,不如就归了西天吧!” 那声音忽远忽近,既响自耳边,又升自心间。好似天外传来,又像梦中呓语。 “……归了西天吧!” “……归了西天吧!” …… 那四下里本是一望无际的茫茫戈壁滩,可却瞬间惊起阵阵回音,荡漾不绝。 随着那阵阵回响,发自内心的困意愈加沉重。 好想好想舒舒服服的就此睡上一觉,那外方世界又是与我何干?! 林季强行忍住无尽睡意,一手拽出昊天印。 大印在手,道意横生,这才稍稍清醒几分。 好个大日佛主,确有几分本事! “与佛有缘?”林季哈哈一笑道:“此前维州,被老子亲手灭杀的秃驴没有一千,也足过八百!就在方才,又杀人放火一路至此。如此这般,还硬说我与佛有缘,却是你那狗佛非要犯贱不成?!” “杀人放火,即是因果。”那远处人影回道。 “就像这群羊一样,吃了水草酣酣大睡,日复一日。待到肥壮之后,一刀抹了,或煮或烤都是美味。这就是羊的宿命因果。人,同样如此,衣食淫欲昏昏待老。就算不被抹杀,谁又能长生不死么?岁月如刀,你不过是代免其劳罢了!至于那些人到底被谁所杀,终究都是个死!又是有何区别?何况,人,不过是被困在烂肉躯壳中的囚徒罢了。佛门子弟更是苦悟难出,你杀了他们,却是正好助以解脱,恰是无上之天恩!” “火自天出,本就该烧。若是一无旁物,自应熄止。你不放火,那火慢慢就灭了。佛前之火,灭空寂静。本应熊熊大盛才对!你所谓之放火却是在救火,为佛燃明,何过之有?” “施主,你方才所杀之僧皆得解脱,所烧之寺,皆可永存。这哪是什么罪过?本是无量功德!” 杀人放火,历来都是不赦之恶行,却被这家伙说成无量功德。 好个诡僧! 林季笑道:“这么说,你们这群狗和尚各个都该死,那座座庙宇都该烧掉才对?好!那我就如你所愿!这就送你归西!” 说着,林季一手抓住剑柄,唰的一声拔出剑来。 “杀人解脱是你的功德,助人归佛却是我的功德。”远处人影幽幽说道:“你可试试看,谁先圆满。” 啪! 说着,那人挥了下羊鞭。 鞭声一响,本就密密麻麻的羊群立时又多了许多倍,铺天盖地一望无边。 整个戈壁滩雪白一片,满满当当的全是羊。 啪! 又一声响,所有的羊都变成了人。 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全都双手合什,跪身安坐。 “阿弥陀佛!”万万千千的人影同声喝道。 “施主,你可尽管杀来。”(本章完) 第一千二百零九章杀生即悟法 林季四下一看,密密麻麻的人影接地连天,足有数十万,可却惟独不见牧羊人! 「阿弥陀佛!」数十万人双手合十,同声念道。 「杀生即悟法,待你杀缘一了,大法自成。正所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众口开合仍是那大日佛主的声音,连连回响震在天地间经久不绝。 再一细看,这万千人中,竟有许多似曾眼熟的面孔。 早在玉城时,挑着扁担沿街卖卤烧的小贩,捏着粉帕趴在楼前栏杆上搔首弄姿的窑姐儿,肩上搭着白毛巾满脸是笑迎来送去的百味居小伙计…… 精石矿场里,两眼迷蒙被那一众恶僧称为猪猡的苦力,被关在寺内铁笼里那一个个行将就死的囚徒。来时路上,夹河两岸一步一跪虔诚至极的信众…… 万千人群中星星点点,一面或数见。 虽然林季叫不出他们的名字,也不知来去过往。可是很显然,这些人影并非那妖僧凭空虚造而来,而是实实在在的的真有其人! 这妖僧境域虽强,却也不能把整个儿维州尽囊其中。 那此间人影又是怎么回事儿? 「且待我见个分明!开!」林季断声喝道。 唰! 随他一喝,两目生光,黑金闪亮。 阴阳道印横掠惊出,紧贴着地面一展千里,直到天边。 黑白两鱼周而复、始轮转不休。 一道道金光腾空而起,聚在半空汇成点点星光,灿然大亮与日同辉! 飘在半空的身形,被一朵盛放莲花稳稳的托了住。 青色衣袍随风微荡闪闪发亮,更在身后隐隐云雾之中现出一座九色宝塔。 黑、白、赤、橙、黄、绿、青、蓝、紫九色精芒闪息不止、大耀其光! 「哦?」密密麻麻铺满整个儿地面的百万人影同时扬起头来,紧盯着隐在雾中的九色宝塔,甚为惊奇道:「因果之道确是奇妙!可这佛塔……又是从何而来?!莫非,你佛道双修,都已七境大成?!」 「剃了光头的未必是和尚。」林季凛然回道:「就似你这般,口称慈悲倒行不义,却是枉披了一张人皮。就凭你这妖僧,也敢妄称佛主之名?给我受死来!杀!」 一语话落,挥起道剑遥遥一指。 唰! 一道青芒疾落而下,茫茫人群中一个模样俊俏的妙龄少女立时身首异处横死当场! 展开因果道域后,林季跃在半空看的清清楚楚。 眼前这百万人影并非实体真身,而是一缕缕残念幽魂。 稍有不同的是,这些幽魂并非死后而成,而是与那时他在冥冥之中所见的那些虚像一模一样,都是取自信仰之力! 稍一转念,林季便已明悟。 这家伙号称大日佛主,万光普照。 实则却是以佛为名假行慈悲,骗使维州上下万众百姓虔诚膜拜,从而攫取信仰之力! 更为惊人的是,这家伙也不知用了什么邪门法术,竟把信仰之力与魂念凝在一处。…。。 这百万人影,皆是信力真魂! 因果道境之下,善恶昭然。 那一众人影金丝黑线浮现万千,林季悬在半空看的清清楚楚。 周身上下代表着恶果的黑线越多的,魂力越为真切,信仰之力也越为深厚。 原来如此! 什么狗屁大日佛主! 应名大恶还差不多! 竟是教化信众以恶悟法! 如此一来,越是深信之徒罪恶越重! 比如那个刚刚被他一斩两断看似天真无邪的花季少女,周 身上下道道黑线缠绕不休,竟有整整三十八条性命! 残光一线中,清晰可见:她以色相为饵,骗了有妻之夫苟且不端,随后又以烂色不忠之名,趁机夺命!名为替天正法,实则恶贯满盈! 如此行径天法不容! 这诸多人影信力、魂念已被凝做一处,一经斩杀,外方世界也将同时毙命! 如此说来,维州恶人尽列于此! 倒也甚好! 待我尽皆除去! 还我维州一恶不存! 「起!」 林季手持道剑高声断喝。 嗖嗖嗖…… 一道道人影飘空而起。 各个都是黑线满身,想都不用想全是恶贯满盈之辈。 「妙哉!」 密密麻麻飘在半空的数万人影同时笑道:「你这因果道确是有趣!仅在瞬息之间就能自百万人中善恶两分。不过,你分倒是分的爽利,却不知有没有这个本事一并除去?来来来……且让本尊瞧瞧,你到底有几分本事!乸氪僷,尛庹!」 随着佛咒声起,被林季择出飘在半空的数万人影同时捏出佛门不畏、除魔两大法印。 轰! 一团团黑雾升腾而起,一道道人影同时变化。 一个个三头六臂、青面长牙。 竟是佛门护法金刚除魔相! 「我佛慈悲亦除恶!」数万人影同声念道。 「违我佛意者,杀!」数万人影瞬间闪动! 周身四外、上上下下密不透风,已被魔影金刚重重围了住! 「杀!」 林季也是一声大喝,祭出天、地、人、道四剑悬空而立,护住周身。 「破!」 习自萧长青的九离剑法破空而出! 除他本命元魂镇守中央外,另有八道元魂各向一方。 「斩!」 八魂齐声高喝。 七星剑! 善果金丝结成的点点星辰同时坠落,一道道星辰之力骤然狂出! 咔咔咔…… 一尊尊奔近前来的怒目金刚瞬间碎化成烟! 方圆百丈之内黑烟滚滚,一击之下灭千百! 「再斩!」 林季怒声叫道。 八影齐动,各个手中虚化而成的剑芒骤然一亮! 引雷剑! 咔嚓嚓! 雷光爆起惊天动地。 「三斩!」 未等雷光消落,林季又在黑雾中叫道。 舍身剑! 元魂手中的剑芒陡然变大,呼的一下破冲而出! 一道道宽达数丈的浩荡锋芒狂卷怒去,四外周天瞬间一空。 「好剑法!」周身四外仍存过万的怒相金刚不由夸声赞道。 「四斩!」林季毫不理会,冷声又道。 那八道元魂同时深吸了一口气,随而一剑落下! 浩然剑! 呼! 滚滚黑烟瞬间破开,八道长光冲天疾掠千百丈! 一尊尊虚影金刚接连破碎,沿途灭杀不知几千尊! 「哦?兰庭之浩然?!你竟……嗯?!」 大日佛主刚生惊叹,突而心间警铃大作。 再一看时,身外四处东西南北各自亮起一片剑状玉简。 「老贼秃!你终于露出破绽了!」林季狠道:「且来一试四剑诛天的威力如何?!去!」(本章完) 39314246。。 ... 第一千二百一十章圆珠境域空间 林季化出九影分身接连斩下四剑,在数多破碎的金刚虚影中隐约捕捉到了那妖僧的一丝气息。 就在浩然剑出,那妖僧谓然惊叹的一刹那,方位暴露被林季锁定了气机,当下祭出诛天剑阵牢牢把他困在当中! “死!” 林季毫不迟疑的扬手一甩。 嗖! 天、地、人、道四柄法剑疾落而去。 嗡! 四道玉简同时颤声惊鸣,紧接着骤然闪亮。 咔! 一声爆响,尘落烟飞! 凌乱飘在半空的万千虚影同时褪去金刚法相,跪落在地的百万民众也一动不动的呆了住。 信仰之主已被斩杀,百万残魂都似断了线的木偶般再无灵识。 可这佛域时空仍旧存在,说明那家伙还未死绝! 林季暗下一想,便已明悟:这家伙另出蹊径以恶悟法,自称大日佛主统占维州。一边借了西土之力引佛东渡,一边收化万众修习信仰之力,原想再渡我归佛成就圣罗汉果位,反而却被我一击抹杀!可这老贼天性诡诈,为防不测早就分出元魂寄在别地,由此逃过一劫。那另有旁身又在何处呢? 林季沉下心神暂不去想,扫了眼布满于天上地下的万千残魂,朗声喝道:“尔等听了!恶佛已诛,尔等因果也一应算个清楚!” 点指当空道:“尔等罪孽深重天法不容,若有来生再了前非,这一世,就此归无!” 唰! 林季说着,猛一挥手。 飘在半空的万千残魂头顶上方齐刷刷的腾起一条条黑线,随着那缕缕黑线升腾而起,各个身形也逐渐模糊,变成一团团或大或小的浓雾。 滚滚黑雾四下弥漫,蔽日遮天! 林季又指向身下那茫茫百万众,厉声喝道:“尔等虽误入恶途,可却经染不深。斩却恶根,好自为之!” 话声刚落,缕缕黑烟漫野升腾,纷纷融入墨洗云天。 信仰之力已被切断,刚刚又斩了恶根因果,百万民众逐渐恢复神识,一个个跪落在地连连叩头不止。 一道道身形渐渐模糊,转眼之间一片空无。 仍旧是茫茫戈壁滩无际无边,一条大河波浪汹涌滚滚向前。 “恶法已除,万民回悟,这方境域还留之何用?给我散!” 轰隆隆…… 震声炸响中,时空破碎。 整个儿佛域之境轰然倒塌。 眼前景象骤然一变,再一看时,却是一间狭窄小屋。 四下里空空荡荡的别无旁物,只在地面正中铺着张略显发黄的羊皮垫儿,上边摆着三件旧毫不起眼儿的旧物。 一根五尺多长的羊鞭,桦树枝做成的鞭杆早就磨的溜光,丝麻糅成的绳断也了半截。 一个两掌大小的水囊,土黄色皮面上千沧百孔满是大大小小的破洞。 一支灰白色的骨笛,尾端还拴着一条早就看不出本来颜色的细绳,绳头上拴着半块圆形古玉。 这几件东西应是大日佛主所留之物,林季仔细看过,也没瞧出什么神异之处,索性一并装入袖中。 四下看了看,再没什么可取之物,转身走出小屋。 轰隆…… 他刚一迈出门外,那间石砌小屋竟然轰然倒塌碎成一片尘土。 呼! 一阵风来,那两棵高大的胡杨树也瞬间化做虚无。 嗡…… 整个时空微微一颤,远处大殿周围那呼呼腾起的火苗也刹那扭曲。 再一看时,就连青石铺就的地面和头顶上方碧蓝如洗的天空也同时消失了去! 整个小院儿上下三十丈方圆,竟在瞬息之间凭空消失! 就像是被谁从天地之间凭空抹去一般,只留下一个横竖三十丈的硕大圆珠,内里当中空空如也,甚至连半丝空气都没有! 林季孤伶伶的悬在圆珠中心,很是惊异的四下望了眼,这才恍然大悟! 原来,那大日佛主的境域空间看似无际无边,足足能容百万之众,可却仅仅是在这颗圆珠之中! 而且,更为惊人的是:这颗空无一物的圆珠所蕴含的无形之威更为惊人,绝非那妖僧所能施展而出,即便他已是八境罗汉境也远远不如! 与其说是那大日佛主的境域空间正在圆珠之中,倒不如说……这圆珠死死的把他困在其间! 连罗汉境域都被囊括其中? 这又是何等神物?还是……什么高人手段?! …… 西土,须弥山。 金碧辉煌的主殿中轻烟缭绕。 一个两耳垂肩、颚有七层的巨形大佛微微一笑道:“阿迦叶,你可认输?” 坐在他对面那尊陀佛瘦骨嶙峋,两道白花花的长眉一直垂到胸前。 “阿弥陀佛!” 白眉老僧高诵了声佛号道:“此子洪量无限,我佛恐生大劫!且不如……” “迦叶古佛不必惊慌!”两人中间,打横儿坐着个身穿锦色长袍的玉面少年。他轻拽袍袖,放下那盏波光粼粼好似海下湖底般的剔透茶杯,满脸含笑的指了指桌面。 碧蓝如洗的桌面微微浮晃,既像万里长空,又似无尽汪洋。 正在当中悬着一副黑光透亮的念珠。 念珠共有一百零八颗,正中朝上的那颗里明晃晃的立着一道青衣人影,四下惊望,惟妙惟肖。 “此子虽是得天有运,甚有不凡!可能走多远,尚未可知!若是就此失策,惹的灵禅恼怒,怕是两位也不好交差吧?” “哦?”长眉老佛扭头问道:“那依海公子所见?” “让他来。” “让他再来犯我西土?”长眉老佛惊声问道,“当年轩辕无极来我西土封了关山,致我佛门整整八千年难跃半步!一千年前,那兰陀大劫未尽,简兰庭又来一番。血流成河,万僧尽灭,甚而还带走了九尊菩萨骨!如今,天选再出,若是容他再来,怕这须弥山也守不住了!” 足有千斤,肥胖至极的大耳巨佛虽是仍旧满脸带笑,可也连连点头暗中称是。等长眉古佛说完,他便迫不及待的两眼望向玉面少年追问道:“海公子可有良策?” 那少年微微一笑,不答反问道:“两位经历转世,少说也有数十次轮回,修为佛法必定不凡,却不知与当年如来相比,孰强孰弱?” “这……”两人面色一沉。 长眉古佛道:“和西土佛主相比,自是不如。” 大耳巨佛晃了晃肉球样的大脑袋,如实回道:“我与阿迦叶合力,应有如来九成之威。” “与当年简兰庭相比,又是如何?” “单独对战,仲伯之间。两人联手,则兰庭必死!” “须弥佛障,可有破法?” “自如来归寂,又经那兰陀大劫之后,西土千宗,唯我两人方可……嗯?”大耳巨佛说到一半,突然醒悟,转头问道:“你是说……”(本章完) 第一千二百一十一章善恶即因果 周遭上下三十丈,四面望去黑寂无光。 那硕大黑球威威独立于天地之间,林季倒背着两手孑然悬立正中央。 满眼漆黑,一无所见。 两耳空空,尽无杂音。 林季往前迈了一步,那圆球一动未动,仍旧把他牢牢的困在当心。 纵起身形一路狂飞,那圆球还是没动,四下一看,还在原地! 原来如此! 林季当下恍然:这圆球本身也是一处境域时空。 我也好,大日佛主也罢。那方才所展开的境域看似千万里、宽广无边,却始终都未能挣脱这看似狭窄的小小三十丈! 原本被困在这里的是大日佛主,元魂破碎、境域消散之后,我却成了此处囚徒! 这又如何是好? 当! 正这时,脑海深处响起一道钟声。 那声音并不如何宏亮,可九色宝塔却随之冉冉生光,就连塔顶上下那千万尊佛像也似同时醒转一般,面目鲜活,灼灼辉煌。 一道虚影飘空而出,正是阿赖耶识。 佛之法身乍现而出! 他面向九色宝塔双手合十连连诵唱。 佛音阵阵乱魂惊心,心海神识逐渐沉空。恍惚之间,一缕残念腾然而生…… 什么九州、天下?不过虚妄一场! 什么父母、妻儿?终是白骨一堆! 唯有成住怀空才是永恒之理,随佛归寂才是不二法门! 轰! 一声雷鸣,又一道身影凭空乍现。 圆圆滚滚两头稍尖,竟是一颗巨型大蛋。 这是“小煤球”所化的魔之法身。 那蛋微微摇晃中,道道雷光四下激鸣,阿赖耶识的佛音诵唱立时弱去一半。 唰!唰! 又是两道身影同时飘出。 与此前不同的是,这两道身影接连变幻闪烁不停。 左侧那个略小些的,时而是婀娜多姿的妙龄少女,时而是娇小可爱的多尾狐形。 正是妖之法身胡九媚。 右侧那个高大些的,时而是宽肩乍背的健硕青年,时而是张牙舞爪的弄潮蛟龙。 正是龙之法身敖浪。 嗖! 模模糊糊的雾影中又有一道身影飘忽而来。 两脚离地、半身虚无,空瞪着两只血红双眼。 正是鬼皇周癫之子,鬼之法身。 呼! 一团火光突而闪亮,腾腾升起的火舌中飘起一道枯瘦身影。 正是极北奥大师,巫之法身。 随着几尊法身逐一登场,那连绵不绝的佛音鸣唱渐渐弱去,可此间景象却立时更为纷乱! 佛音唱、雷鸣响、火光升腾、雾影重重,蛟龙、妖狐数变其形。 六法争鸣乱成一团,却是谁也压制不了谁。 啪,啪…… 正这时,自远处传来一道不紧不慢的脚步声。 六道法身全都静了住,齐齐扭头回望。 识海尽头一片迷蒙中,缓缓走来一道人影。 装束古怪、齐耳短发,鼻梁上架着一副圆形金框,晃的两眼灼灼生光。 随着那道人影越来越近,其他六尊法身却是逐渐模糊…… 那人影又往前迈了一步,踏出重重迷雾。 砰! 佛音、雷鸣立时消散,火光、妖龙瞬灭空无。 就连那辉煌一片的九色宝塔也似天光乍亮时的启明星般刹那无踪! “什么狗屁诸法之身?!” 林季瞬间清明,朗声喝道:“我就是我!” 仰头四外又看了眼漆黑一片的球状方圆,嗤声笑道:“我还以为如何了不起,原来竟是佛宗把戏!” 那妖僧以恶悟法,阿赖耶识善恶双身,看似全是另辟蹊径,可却始终难逃佛门桎梏! 前后都曾被囚于此! 稍有不同的是,在外界看来。 阿赖耶识肉身难离萨迦寺,那妖僧始终不出金刚门。 可其实,却一般无二,都是被这颗佛门法球所困! 怪不得阿赖耶识第一个显化法身,想要渡我真魂! 那妖僧也欲以我为引,破开瓶颈魔障! 原来如此! 林季笑道:“善恶即因果,看我斩来,开!” 呼! 怒声爆喝中,黑白两色的阴阳双鱼猛然扩大,只一瞬间就把圆球内外铺了个满满当当。 一道道金丝黑线自林季周身上下浮空而起。 金丝闪烁数有万千,黑线点点也大有千百。 轰隆隆…… 原本空无一物的茫茫夜空中,突然爆出一道彻响雷鸣! 飘在林季身上的数百条黑线疯狂野长,随而全都变成了一条条漆黑铁链。 咔嚓嚓! 雷鸣激荡中,周身四外雷光爆起,一道又一道腾若蛟龙! 放眼望去,漆黑一片的滚滚圆球之中,林季已被千百条铁链紧紧的锁在当心,铁索的另一头远远的伸向夜空深处,好似被一只只无形大手死死的拽了住! 这般景象,好似刑场处决一般! “来!” 道剑浮空微微铮鸣。 这时,林季终于明白,方才初见妖僧时,那一向弑杀如仇的道剑为何犹犹豫豫的微微出鞘。 原来,这境中方圆乃是困恶之地!但有一丝恶果,永不得出! 甚而,就连道剑也受其影响,剑剑向恶,不分你我! 一旦狂啸而出,恐怕连他自身也难以幸免! 正因如此,那以恶悟法的妖僧也好,善恶双修的阿赖耶识也罢,全都斩尽不得,也就无法离去。 大日妖僧周身尽恶,肉身、魂魄都难离去。 阿赖耶识善恶两面,仅是肉身被囚。 “好你个阿赖妖僧!” 经这一下,林季也想通了往日原由。 当年围攻萨迦寺时,林季借着天罚之威灭杀阿赖耶识,可却是斩了他的恶念之魂,善魂却趁机落在林季识海之中,由此成为佛之法身。 如今,再入旧日囚笼,那善魂又同昔日章弥一样,善恶异变,想要夺回自身元魂,进而还想控制林季真身! “好啊!” 林季笑道:“自章弥至如今,你这孽障善善恶恶百变千回!且在今朝,老子就彻彻底底断个清楚!来!给我杀!” 道剑微微一晃,突而当空斩落! 咔嚓! 一条铁索断成两截。 轰隆! 一道赤亮闪电迎头落下,正劈在林季头顶! “啊!” 全身上下的每寸血肉好似都被万针扎遍,每根骨头好似都被千斤重锤狠狠砸落一般! 端的是奇痛无比! 疼的林季元魂乍出,放声大吼! 可于此同时,却不由心下一喜。 “这,好像是……渡劫天雷?”(本章完) 第一千二百一十二章道成之劫 西土佛国,须弥山。 两佛一俗围在桌前正自密谈,突而间那张位于正中,既似碧海又若蓝天的桌面剧烈一颤。 三人低头一看,只见悬浮半空的佛珠闪闪发光。 当心朝上的那颗珠子里有一道青衣人影两臂向天,雷光爆闪激荡不休,一道又一道接连劈顶而落! “这可是……渡劫天雷?!”白眉古佛一眼识出,可却有些不敢相信。 “是!”大耳巨佛点了点头,补充着道:“是道成之劫!” “在浑沌珠中破冲道成大劫?!这……”白眉古佛满脸惊愕。 海浪翻滚、云天怒卷中其余那一百零七颗念珠虚影早已遁形不见。正在当中的那颗黑珠随着雷闪激鸣时大时小,反复变换不停。 内里青衣人震开两臂好似正一声接一声的狂呼大吼着什么,可同那本应滚滚轰鸣的雷声一样,全被黑珠死死的罩了住,丝音未闻。 大耳巨佛满脸笑容早就凝固了住,紧盯着那黑珠,或者说是珠内青影甚为担忧道:“天选诸子各有不凡,道成缘处别有天兆!” “当年轩辕成在玉京山,兰庭坐忘墨江岸,如来破境须弥顶,阿赖金身落雷坡。” “最终之成就、命数也是如此!” “自得天境而出,轩辕无极身至玉京。昙花一盛巅峰大成、破晓初明天人破境。真乃前无古人,后世难及!可随后却也来去匆匆,最终化神不成,魂损玉京!” “兰庭坐在墨水江岸,三日之内千里冰封,又经四日枯水断流。其之浩然一尽如此!镇西土,斩妖皇。来去如剑利刃锋强,最终消与墨水,再不复见!” “如来在须弥山顶聚万道辉光铸罗汉金身,传佛之大道定我西土万方,可自此再也未离寸。” “阿赖耶识在落雷坡上见雷分天,从而分善恶修双身悟法有成,可最终也是死于滚滚天雷之下,魂身两分!” “如今……此子在混沌珠中破境道成,又是何等征兆?” 身着锦色长袍的玉面少年,也不似方才那般淡然,微微摇头道:“这混沌珠本有一百零八颗,颗颗各有其名。神州大劫后散与周天各处,落在此间仅此一颗。两位可知,此珠又为何名?” 左右两佛同时望来。 那少年一字一顿道:“巡天!” “巡天?”白眉古佛奇声问道:“海公子,这又是何意?!” “落在我方世界的混沌珠共有两颗,一名叱海,一名睨苍。据我祖传残卷所载,这一百零八颗混沌宝珠各自蕴有无穷伟力,叱海无念定天下,睨苍无忧蕴众生,而这巡天么,却是无恶掌万界!” “这又怎讲?”大耳巨佛问道。 “就是说……”那少年脸色一沉,长叹一声道:“若被他斩去万恶因果,由此道成,便可巡察天地万方!” 两尊古佛都已半入九境,又数知上古隐秘,自然明白海公子这番话这又代表着什么! 一时全都沉默不语,两眼紧盯着那道悬在黑珠间的青衣人影。 …… 咔嚓! 道剑落下,又一条铁索被横腰斩断。 轰隆隆! 雷鸣炸响中,一道赤红雷光劈空落下。 林季疼的浑身一震,却是紧咬牙关,连哼都没哼出半声。 团团绕在他周身上下的铁索已被齐刷刷的斩断百十条,每断一条,都有一道渡劫神雷破空落下,抽筋拔骨般的疼痛直令他神魂俱裂! 那时,入道雷劫仅有九条,险差一点就要熬受不住。 可如今,这道成雷劫却有千百条,而且这条条威力又是如此惊然! 即便仅有半步之遥,却是寸寸艰难! 若不是他心坚毅定怕是早就敖受不住了! 此时,那怒然瞪起两眼里满布着层层血丝,狠咬的嘴边鲜血直流。 林季轻轻晃了晃头,神念一散。自乾坤袖里飘出一颗白亮亮的水晶球。 唰! 球面一闪,显出一副温馨画面。 陆昭儿和钟小燕笑盈盈的并肩而坐,两个浑圆白胖的小儿笑呵呵的在一旁翻滚玩耍。 与凡家俗子不同的是,这两个初生月余的小儿不但长得晶莹剔透、好似宝玉雕琢一般,更是神异大显各有奇能! 一个小脚连踹飘身而起,忽忽悠悠的仿若浮在水中。 另一个指尖生火,一簇簇蓝瓦瓦的火苗纷舞凌空,随意的组成各种形状,忽而像狗忽而像鸟,忽而又像他吃饭的奶房…… 两妻双儿满脸是笑,喜气洋洋。 林季心中一暖,也跟着笑了笑。 仰头看了看滚在天边的雷光,怒声叫道:“来!再来!” 嗡! 道剑铮鸣,再次落下。 咔嚓! 铁索断! 轰隆隆! 雷光落! 林季被劈的猛一栽晃,缠绕满身的铁索撞在一处哗啦乱响。 噗! 一口鲜血狂喷而出。 “昭儿,小燕……” 林季狠狠地咬着牙缓缓抬起头来,定定望向浮在对面的水晶球。 “来!” 咔! 雷光砸落。 玉簪掉落,满头长发乱舞披肩,一道道血水顺着青色法衣滚滚而下。 “不凡……”林季望着乱舞离火的小儿,咬牙念道:“我儿不凡,为父又岂是软蛋?!来!” 咔嚓! 铁索断,一雷惊落。 林季瞬间被震晕了过去,就连震出的元魂都微微一晃几乎飘散。 许久过后,林季缓缓睁开眼来,又望向水晶球。 另一个小儿早已腾空五尺挣扎立起,也不知学了谁的摸样,倒背两只小手,腆着鼓鼓的小肚子,小鸟儿叮浪儿乱晃。脸上却是一副傲然之态。 “哈哈……” 林季笑道:“好个臭小子,尿裤未干,却想睥睨天下么?” “也好!你我父子同心一力,只为天下永安!来!再来!” 嗡! 道剑微微一颤,好似犹豫了下,可随即一闪而过! 又一条铁索横切两断! 轰! 紧接着,一道龙形惊雷劈空落下! 砰! 林季被狠狠地砸了出去,这一下猛击狠厉无比,就连袖里乾坤也被轰然震破,所有内藏之物四下飞出。 呼! 像风筝一样,林季又猛的一下被缠在身上的百十根铁索狠命的拽了回来。 一道道鲜血漫撒长空,纷纷落在众多宝器上。 茫茫黑夜中,雷光闪耀。 被道道铁索悬在当心的人影悠悠飘荡几下后一动不动的定了住。 四肢垂落、乱发随风,好似吊死冤魂一般。 许久许久,仍没半点动静……(本章完) 第一千二百一十三章这是惊天 滚滚雷声渐渐消去,黑球上下一片死寂。 被条条铁索死死困住的林季,一动不动的悬在正中。 远远看去,就像是挂在蛛网上的小小蚊虫。 哗…… 一条铁索轻轻的颤抖了下。 林季吃力的睁开双眼,微微翘起嘴角淡然一笑道:“好生痛快!” 的确,自打修道以来,或者说两世为人至如今,从未经过这般魔难! 真龙骨血寸寸碎断! 精魄元魂行将破散! “来!”林季吐了口血沫,狠狠地咬着牙厉声叫道:“再来!他娘的,给老子来个痛快!却要看这道成之劫又奈我何!” “斩!”嘶声大吼中,血沫飞溅。 哗啦啦! 数百条铁索上下乱撞,声声乱响激荡不绝。 嗡! 沾满鲜血的道剑猛然闪亮,呼的一下腾空而起! 唰! 一道青光斜掠而过。 咔嚓声响中,数百条铁索齐刷刷的断成两截! 轰隆隆! 茫茫夜空中,雷光爆起。 凭空化出千百条雷龙,一个个张牙舞爪怒卷当空。 道道惊闪撕破时空,整个球内方圆早成怒雷汪洋! 呼! 猛的一下,千百条雷龙同时暴走,直往中心落去! 咔嚓嚓! 嗡! 与此同时: 天、地、人、道四柄法剑齐声铮鸣。 昊天大印悠然一闪,亮出一片金光。 “小煤球”化出手脚,狠狠地攥紧两拳。 装着天外群蜂的红葫芦剧烈一晃,浮空而起。 精莹剔透的紫壶玉杯微微透出一道五彩光晕。 核雕小舟忽而变大,已有人头大小。 三皇刀嗡声震颤,似有喊杀铮鸣。 落在一众法宝上鲜血也同一瞬间骤然闪亮,灼灼生辉! 轰隆隆! 千百道惊雷劈空而落,琳琅满目的一众法宝兜头迎去。 咔! 随着一声轰然炸响,整颗圆珠叱咤闪亮,宛若一轮惊空大日跃起高升! 咔嚓嚓! 雷鸣不绝爆响连声,数力狂争之下,那圆珠猛的一下冲破时空疾掠而出! …… 遥遥通往玉城的官道上,满载着海物鲜食的数百辆马车一路疾驰。 眼见离着玉城越来越近,那一众死里逃生的灾民既满心欢喜又暗生忐忑。 就连田胜国也不由越发担忧,林天官的确修为了得,甚为不凡。 可这时维州也今非昔比,那群妖僧可不好对付! 仅凭他一人…… 也不知怎样了? “属下见过田大人。” 随声话落,身旁多出一道人影来,正是成逍。 刚刚不久前,成逍就已来过。 说他已在黑石城里见过天官。 灭杀黑石五王后林天官命成逍前与自己汇合,只身奔往玉城。 田胜国放心不下,又令成逍前往打探。 果然,这家伙的妖法神通倒是最擅此道,这么快就带回了新消息。 “怎样?”田胜国急声问道。 “回大人,天官破了玉城迷障,一众妖僧也被城中万民乱手分尸。天官随后又往金刚寺去了。” “金刚寺!”田胜国暗下里死死的攥紧了双拳,眼中浮出一抹忧虑之色。 此番维州之乱便是起自金刚寺,那罪魁祸首大日佛主就在寺中! 更别说那全寺上下比丘成众,就连罗汉境都有好几个! 虽说天官神威非凡,可毕竟尚未道成,又是孤身一人! 这…… 咔! 突而间,远从西天炸出一声爆响。 紧接着,一颗恍如大日般金灿灿的圆球呼的一下破空而出! 火辣辣的太阳当即失色,放眼望去茫茫天地金光万里! “田,大人!你,你快看啊!” 成逍结结巴巴的惊声大叫,遥遥向天指去。 哪用他指?田胜国自己也看的清清楚楚,正在那轮惊天大日间明晃晃的立着一道怒发迎风、两臂向天的青衣人影。 那不是天官又是谁?! 呼! 大日惊空一掠而过。 道道金光扑天乍落! 足足过了好半响,下方众人这才醒过神儿来。 成逍满脸吃惊道:“田大人,这……这可是道成之像?” “道成?”田胜国眼望长空,骇然叹道:“这是惊天!惊天啊!传说中唯有天下圣主才有这般异像神威!”说着,一步跳下车来,向着大日飞去的方向扑身跪倒,叩首喝道:“圣主神威!” 一众灾民哪有见过这等奇象?一个个慌忙跪倒,跟着田胜国齐声大呼道:“圣主神威!” …… 玉城。 愤怒至极的万千民众活活撕碎了一众妖僧后,仍旧气恨不过,又接连推翻了一座座大佛巨像。 烟尘滚滚中那一尊尊或是慈眉善目或是怒眼狰狞的座座大佛随着轰轰巨响争相倒落,一阵阵欢喜呼声此起彼伏! “该!这就是他娘的报应!”领头的黑脸壮汉望着面前那座堆成小山样儿的尸体气狠狠的说道。 刚刚不久前,也不知怎地,满城上下瞬间暴毙数千人。 仔细盘查一看,竟然全是像那个看守暗道入口的小厮一样,依仗妖僧恶贯满盈之徒! “老天开眼啊!”泪流满面的妇人紧紧的搂着刚刚破开枷锁、两眼呆滞的女儿泣不成声。 “嫂子。”壮汉扭头纠正道:“不是老天开眼,是天官显灵!” “是,是天官!托了天官的福,咱都有救了!这苦日子终于熬到头了!”那妇人又抹了一把泪,哭着哭着又止不住大笑出声。 “啊?!” “那是什么?” “快看!” 万众惊呼中,一轮光灿灿的圆球横空而来。 残墙断壁上落下道道辉煌。 或惊或喜的人脸上也镀上一层金光。 所有人都看的清清楚楚,那大日中间威威悬立着一道青色人影。 长发飘扬、两臂向天,仿若正托举大日巡视人间! “天官,是天官大人!” 有人一眼认出惊声叫道。 “天官神威!” 呼啦啦满城跪倒,呼声如雷。 …… 黑石城。 整整活了二十八年,李四的腰杆从未如此挺直,更是从未想过,竟还有当上城主的这一天! 在赵铁军和方刚的左右护卫下,李四腰身挺直的站在城中高台上,面向全城百姓拱手八方、清了清嗓子道:“嘿嘿,各位乡亲父老,蒙圣皇天恩,着我李四暂管此城,大伙儿也知道,我李四祖上八辈儿都在这儿出生至于。虽说……我没干过什么大善事儿,却也未曾丧了良心。和往日城主不一样,咱可不敢欺霸一方!若有半点对不住大伙儿的地方,就天……我的天!” 李四刚说一半,突然顿了住。 只见一轮金灿灿的太阳,猛的一下乍破天际横冲而来!(本章完) 第一千二百一十四章金骨玉肤,晋升道成 李四倒是站的高看的远,满满站在下方的一众百姓却是有些莫名其妙。 可下一瞬间,所有人全都不约而同的瞪大了眼。 一道金灿灿的光芒怒破云霄,呼的一下划天而过。 刚刚不久前,被一道青光分做两边的滚滚红云也随之消散一空,赫然露出一片朗朗晴天! 那大日中间,明晃晃的悬着一道两臂向天的青衣人影。 正是方才离去不久的大夏圣皇! 余承山两腿一软慌忙跪倒,头一个高声呼道:“我皇威武!” 林季灭杀五王时,满城百姓只当换了新主,也未怎样。 林季一剑斩天时,一众生灵满心震愕惊诧莫名,不得不服。 如今,亲眼所见大日凌空巡天而过! 从心往外,谁敢不敬? “我皇威武!” 满城上下齐刷刷跪落在地,呼声震天! …… 呼! 那颗金灿灿的圆珠横贯南北飞跃东西,在茫茫数千里方圆的维州大地上漫卷而过,道道金光挥斥万方! 所经各处无不跪若汪洋,呼声震荡! 一句句“天官”“圣皇”宛若涛涛大浪,逆风高扬! 可除了林季自己之外,却是没人知晓,此时此刻哪有什么无限风光? 恰恰相反的是,此时他正在道劫关口,生死一线! 那千百条雷龙奔呼左右,早把每一寸骨头节节碎断。 血已流干,气已早空,仅凭一缕元魂残念勉力支撑。 就连那一众法宝也嗡嗡铮鸣,几欲断折! 咔! 咔咔咔…… 那金灿灿的圆珠破出时空,横来掠去乱舞当空,珠壁上下一条条炸痕四外奔突,仿若随时都将轰然炸碎! “斩!” 林季拼尽最后一口气力,狂声大吼! 最后一道雷光泯然散去。 咔! 猛一声惊天炸响,震的整个儿维州剧烈一晃。 无数人亲眼所见,一轮金光大日迎空炸碎,化做金光万道扑天而落,山河同色! 轰隆! 猛一声巨响,尘封数久的萨迦寺大殿碎成粉灰。 滚滚烟尘中,一道青衣人影扑身落地,连连踉蹡几步勉强站住。 林季吃力的翘起嘴角,全无血色的脸上微微露出一抹笑意:“道,道成……” 砰! 仰面倒地,迎望长空! 一道金灿灿的光影如云似水,在他周身上下缓缓流淌开来。 呼! 猛的一下,一道金灿灿的光柱拔地而起,怒破云霄! 哗啦啦…… 于此同时,瓢泼大雨狂落而下。 历来少雨的维州立时卷入一片茫茫雨幕之中! …… 砰! 须弥山大殿中,那张既似蓝天又若碧蓝的桌面轰然炸碎,就连那颗悬在半空的佛珠虚影也瞬间散落烟飞。 “阿弥陀佛!” 默然许久,白眉古佛长叹一声道:“此子洪量天成,我等已是无可奈何!海公子,请恕老僧……” “不!”玉面少年狠狠地咬着牙道:“只要他还未曾化神,总还有机可寻!两位且先尽力拖他一拖,我这回转家父,稍后便回!”说着,扬袖一甩踪影不见。 …… 扬州,道阵宗。 当啷一声响,西北方向的铜鹤嘴里掉下一颗圆球,正落在下方的巨蟾口中。 看守阵器的童子一见,慌忙捧起铜球一路奔向后殿。 刚一跨过殿门,就见新任掌门虞子贺眼望西北一脸凝重。 倒是早无修为的老掌门墨曲,好整以暇的端着白玉茶盏微微含笑。 “掌门!那西北……” “嗯,知道了,去吧。”墨曲放下茶盏轻轻的挥了下手。 童子放下铜球,躬身退出,却不由满心疑惑! 那铜鹤所示乃是九离封天大阵之危急存亡,上次京州方向落下铜球,全宗上下如临大敌全力而出。 这怎么一样铜球落地,反倒又不急了呢? 待那童子退出院门,虞子贺转回身来,很是不解道:“师傅,维州阵破,龙魔将出,真是不用……” “不用!”墨曲笑呵呵的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又给对面的杯子也倒了半盏,示意虞子贺坐近身来。 虞子贺不知所以,只好就坐。 师傅虽已修为尽毁,已同凡人一般无二。可他向来运筹千里博闻广识,既能如此淡然,定有道理。 “我且问你,那维州所镇是为何物?”墨曲轻轻晃动着茶盏,随口问道。 “九头吞天龙,金气所属。正因如此,西北维州向来盛石产玉。那吞天魔龙金刚不坏,水火不侵,无论先天道器还是剑影罡雷皆不能伤,一旦乍出,怕是无人能降。师傅,可真不……” “锁困那魔龙的几处阵眼又在何处?”墨曲依旧笑呵呵的打断他道。 “金刚山下,萨加寺旁,玉城东山,佛关破口。以东西南北四仪衬对。” “嗯,不错。”墨曲小饮一口,缓缓点头赞道:“你一直镇在扬州,这才接手掌门之位短短几日便能熟记如此,也是不枉为师一番苦心。可你知否,那几处阵脚又是因何而破?” “这……”虞子贺一愣道:“不管因何破损,总要尽快修补才是,万一被那魔龙趁机逃出可就……” “逃便逃了,就似那襄州阴阳双升藤,趁机斩了倒是正好!” “啊?”虞子贺一脸惊愕道:“师傅,恕弟子愚昧。那吞天魔龙威力广大,怕是众集九州上下道成之力也未必降服,一旦被它逃出,谁又斩得?” 墨曲微微一笑,仰头饮尽杯中茶道:“解铃还须系铃人,谁放出来的,就让谁斩去!此事不劳我道阵宗费心了。你只管安心喝茶就是。来来,云傲蕴香正在此时!这可是为师好不容易从天圣手里顺来的!” “这……是!”虞子贺虽已得天有运,破入道成之门接任掌门之位,可对恩师之命也不敢不从。老老实实的端起杯来,仍旧心有所念远朝西北望了一眼。 …… 哗啦啦…… 瓢泼大雨整夜未停,盼甘如梦的万千百姓彻夜欢腾。 直到天明大亮红日东升,那雨才悠然停住,一道七彩长虹斜挂当空。 砰…… 罩在萨迦寺废墟上空的金色光罩轻声炸开。 一阵清风拂面而过,远远带来千万里泥草芳香。 林季微闭着双眼,舒舒服服的伸了个懒腰,呼的一下跃起当空。 全身上下累累伤痕早已痊愈,甚而那寸寸血骨都已重新铸就! 金骨玉肤宛若天成! 更为可喜的是,因果恶根尽已除去,阿赖耶识的佛法之身也被一并消除! 火灵老前辈说的不错,了一法身成一因果。 斩却恶果佛身之身,已然道境大成! 甚而就在这短短一夜之间,筋骨重铸、元魂再造,已是道成中期! “去!”林季挥了挥衣袖,沾落满身的血迹污浊立时飞散一空。 “恭贺我皇,道境大成!”突而间,一道极为熟悉的声音远远的破空而来。(本章完) 第一千二百一十五章记天使 林季扭头一看不觉好笑,竟然又是提云道长! 这家伙莫非修的是鸿福探查术?专以恭贺道喜提升修为不成? “恭贺我皇,破境大成!”提云道长快步如风掠到林季面前,躬下腰身重重一礼道:“贫道刚进维州,就见金光万丈,福运冲天。定是有人破境冲罡,不想又是我皇!” “你我倒是有缘。”林季笑道:“你怎又来了维州?” “贫道此来是受钟…” “钟兄”两字刚要出口,猛然想起林季和钟家的关系,提云哪敢托大?慌忙改口道:“受了钟尊之托,旧地故返回寻求一物。” “哦?”林季稍自一想道:“那旧地可是兰城?” “正是。”提云回道:“钟家先祖籍在维州,那兰城更是根系之地,若不是那一场浩劫……可话又说回,幸亏早就迁出,从而落户襄州鼎足而立,否则在这两遭佛乱之下……”提云微微摇了下头,没再继续说下去。 的确如此,钟家之所以能与太一、三圣两宗大派鼎足而立,那最大的依仗并非什么家资殷厚,而是借了灵尊之威。 否则,以钟家父子仅仅入道初期的修为,哪有这般地位? 早在得知,那一直游荡在兰城的红发神乃是钟家先祖之后,林季便一直心有疑问,这到底又是怎么一回事?可却不知向谁问及。 事关钟家密事,又是这般惨状离奇,自是不好当面问向岳父和老爷子。而岳母灵尊……还曾想炼化钟家老祖为小燕凝丹,更是不好再问。 一听提云说起,不由越发好奇,追声问道:“你方才所说的当年浩劫,又是怎地一回事?” “哎!”提云长叹一声道:“说起当年,怎是一个惨字了得!” “早在当年,维州首府并非玉城,而是早已掩在漫漫黄沙中的兰城旧地!而玉城,不过是一座灵石矿脉罢了!而似这般矿脉共有十余处,统统都归终钟家所有!” “不仅于此,罗浮山是钟家圈养灵兽之地,药王谷是钟家育草之所。就连黑石城也要按时供奉!否则,别说钟家封住四面入口,仅是故意抬高些粮价,不出半年,黑石城就将饿殍满地一息无存!什么大秦、佛宗?全都不值一提,当年钟家才是货真价实的维州之主!甚而,那当时都已独立成国,号称西兰!” 听至此处,林季不由愕然! 虽然早就知晓钟家如此丰厚的资财得自何处,可却从未想过,钟家当年竟是如此豪气! “如此盛景千年往续,钟家离火一技独绝,其下财产富可帝国!最在鼎盛之时,怕是京、襄合力也远远不及兰城半壁!可惜,浩劫突降,永成憾望!” 林季奇道:“可是秦家使了手段?” “恰恰相反。”提云道长晃了晃头道:“当年秦烨征战九州处处兵刀,可维州却安然无恙,未有半点乱象。早在那时,其他九州不是被宗门占据,就是乱成一团。可维州向来并无仙宗大派,其他势力也都不足为虑,钟门一家独大,早把维州治理的井井有条。为民为己,都不想战火烧至维州!” “所以,早在秦烨起兵之初,相续占据云、京两地之后,钟家先祖就与秦烨暗下结盟,粮草资财资助无数。甚有数次,若非钟家出手,得以成名天下的威虎、天策两军必将全军覆灭!可以说,当年大秦之所以能一统天下,钟家居功至伟。” “秦烨最终也信守承诺,只让钟家舍了西兰国号,迁都玉城归入大秦名下,除此之外未动分毫。就连维州上下各地的官员,也是钟家指派,再由朝廷下封。整个儿维州,明面上仍属大秦属地,可实则却等同早已封给钟家世代为王。” “细说起来,钟、秦两家并无冤仇,相反还甚有厚谊。这也是钟家逃离维州后,在襄州得以壮大的根本!当然,这也是秦家有意为之,故意让钟家落在襄州,好在太一门、三圣洞之间再插一颗钉子。不过,这都是那场扑天浩劫的后世余话。真要说起那场浩劫来由,却是钟家自损河堤!” 提云道长说到这里,稍稍一顿道:“我皇也知,早在监天司时,贫道领俸不授印,仅是名供奉而已。可我皇或许不知的是,贫道还有一层隐秘身份……” “怎么?”林季笑道:“难不成,你也是秦家死士么?” 提云道长一脸正色道:“区区不才,不屑至此!贫道那一层暗下身份是……记天使。” “哦?”林季奇道:“这倒从未听过,又是何意?” “当年圣皇破境而出后道传天下,并非广招万众亲口述讲。那当时,圣皇万法得自于《无字天书》,偶有一悟,脱口而出,或是心有所得,落笔成章,最后收录整理之人,便名记天使——既是记录天选圣皇之言行,又是记载无字天书之本意。” “因其所行之事极为隐秘,所以,除却圣皇之外,无人得知!” “自然,当年圣皇所传之法,已被各派所分,便是如今太一、金顶、道阵等各大宗门秘法之根基。记天使并未私自留传。除此之外,记天使另有一责,便是载录天下大事:人起人落,劫难天灾,古往来去无一不详。” “代代相传八千载,时至今日未断。” “受圣皇天恩,记天使独得一术:或有人破境冲关,或是天生灾乱,必然心有预兆!虽不能像天机那般未卜早知,却可福劫有警!” “原来如此!”林季笑道:“怪不得我每次破关冲境时,你总能第一个率先赶到,每每得了首贺之功,原是这般道理!如此说来,那当年浩劫……” “那时贫道还未出生,记下此事的乃是家中高祖。浩劫来时,他正在兰城旧地。” “那时,秦烨刚刚统一天下,江山未稳。无论信守承诺也好,还是有所忌惮不敢再乱用兵锋也罢,一面许了钟家一州之地,一面又提出个条件,那就是必须抹去西兰国号,迁出兰城。钟家一手所建起的西兰国历经数千载,大富如山数之不尽!一旦迁都,旦有变故再无退路!一时间,钟家难以割舍,可权衡利弊之下也不得不从。” “于是,他们就想了一个两全之策!” 林季两眉一挑道:“不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本章完) 第一千二百一十六章钟家秘事 “呃……”提云道长仔细琢磨了下,连连点头道:“我皇比的倒是恰当!当时钟家正是这般想法!” “他们一边假意大张旗鼓的迁往玉城,一边暗把资财埋往各处。可毕竟那兰城浩然庞大,这等行径怎又能骗过万众耳目?于是,他们就谋画了一场灭城之劫!” “灭城之劫!?”林季两眼一立道:“你是说,那号称九州天下极阴之地的兰城,是钟家先祖自己亲手毁灭的?” “是的!”提云道长点了点头,说道:“秦立之前,足足数千年间天下纷乱不休,唯有偏处西北的维州世代安平。作为西兰国都的兰城足比两个京城还大,也更繁华的多!仅是常住居民就有数十万,这不算此后为避战乱纷纷逃来的一众灾民。而钟家想要把积攒数千年的惊天巨富神不知鬼不觉的藏起来,又是何其不易!” “最终,他们定下了一条毒计。” “次子钟楚假装发了失心疯,一路闯进镇守魔怪的九离封天大阵之中,随后大肆破开阵脚,故意放出被圣皇压在维州的魔怪九头吞天龙。” “我皇此前也在襄州见过同为天外魔怪的阴阳双生藤,那般魔物又是何等威猛?兰城上下虽有修士万千,可谁又能挡得住?而且那魔怪吞山裂石,聚风成沙。道成之下逃无去处,遑论围杀?” “原在那大阵核心之中,牢牢镇住魔怪的乃是一坛地火熔炉。本为圣皇炼制利器神兵之用——钟家老祖就是掌祭此事的淬火使,其之离火传承也是由此而来!” “圣皇把地火熔炉设在维州,本意是想远离中原,以免开炉闭合时离火冲天而起惊扰众生。可不想,圣皇突而失踪后,天下大乱。那原本天荒地远的维州反倒远离战乱,成了一处难得安宁所在。数千年间,大权巨富之下,钟家也渐渐忘了圣皇遗命,枉离本心。不但独立成国,甚而就连镇守魔怪的职责也已忘却,竟为一己之利私自破开大阵,放出魔龙!” “魔龙一出,兰城上下大风骤起,平地堆沙数十丈!整个兰城都被盖在茫茫黄沙之下!钟家暗自藏起的宝物自然是守住了,可那整整数十万人也被一同掩入沙海之中!” “史无前例的繁华古都就此绝迹,数十万冤魂深埋地底,唯有钟楚一人得活!随后,他眼见亲手灭城,活活杀了这么多人。一时心智大失,也不用再装疯卖傻,真就疯了!” “自然,钟家起初之意,也并非要屠尽全城,而是想放出魔龙,引起沙暴,吓退万众自行逃离,从而借着风沙之势,藏匿资财。可他们却高估了离火之威,小觑了魔龙之力,这才酿成如此大祸!” “兰城损破,钟家元气大伤,可毕竟已在维州经营数千载,根系千万。那时,大秦正集全力攻占黑石城,大为依仗,本想再立钟家玉城为王,可先行一步早已逃往玉城的钟家人,深怕被人得知这内中隐秘遭受灭门之危。哪敢再留维州?执意迁离,这才在秦烨的有意安排下,在襄州落了脚。” “其实,倒是他们多虑了。九州之下镇有天外魔怪一事,本为太古隐秘知者甚少。数千年中,那九离大阵多有破损,早有先例,守在阵口的道阵宗师也同万千民众被一并抹杀。不知镇有魔怪的,只道是天降沙灾,知有魔怪的,也以是大阵破损,那魔龙趁机而出。” “这内中详情除却早已疯疯颠癫忘却一切的钟楚之外。仅有我家祖父得知,他在临死之前,遥念传音落在祖传《记天笏》上。” “此笏乃圣皇亲赐,经家父传承落在我手已有三百余年。那笏内分门别类隐有诸多秘事,又以层层修境为锁,非记天传承破解不得,就算得了传承,可若修为不济也丝毫窥探不得。此前不久,首贺我皇后天运福降,又进一层,这才知晓这般隐情!” 原来如此! 林季心中暗道: 怪不得! 那兰城旧址下方熊熊地火经久不绝! 那似人非鬼的红发神疯疯癫癫的满口胡言! 那冯芷若鬼鬼祟祟的非要去那沙中地下寻什么宝物! 那钟家对此前维州祖事闭口不提! 原来,竟还有如此缘故! “那此番,钟家又是托你所寻何物?”林季想了下,面色阴沉道:“可曾提起当年旧事?” “不曾。”提云回道:“圣主走后,我与钟尊作别,说要前往兰城旧地,寻一寻我家祖父遗落之物。钟尊便托我顺便找找看,可能发现《离火绝》。” “此绝乃是当年轩辕圣皇亲手传下的离火精要之术,为防他人擅启火炉,施与钟家血脉相承。外人得了毫无用处,可钟家子孙不得此绝者,也道门难入。正因如此,自从离开维州之后,钟家至今再也不能以离火正常入道,仅能借由道器之力。” “据钟尊所说,这些年来钟家先后找过十余次,可都一无所获,本来就早已绝念不敢奢望。可得知小孙离火天生后,又动了念想儿,想要再尽力找找看——他父子两人虽有血脉,可离火一道却早已不如当年,目前所修离火法门甚有残缺,哪有本事教习孙儿离火之术?钟尊口口相托,生怕辱没我皇荣光,枉费所赐不凡之名。” “你可曾与他说过此前旧事?”林季问道。 提云道长苦笑一声道:“莫说贫道不敢,就算想说,也是半字透出不得!记天使常在圣皇左右,字字所闻目目所见皆是惊天之秘,早就立了血脉天誓:“记天下之万事,言一人所独知!”除了能向天选圣皇当面汇禀之外,口言笔下皆不能出。就算有心,就算无意泄出零言半语也万万做不到,若非我皇破境承天,贫道这番言语来去也将永不得知!” 林季微微点了点头,突而面色一冷道:“以你所见,如今那钟家父子可曾知晓他们先祖行径?!此番托你前往,可是另有别情?” “不……” 提云道长刚一出口猛然一惊,被那道冷冰至极的目光活活吓个半死!更从“钟家父子”这四个字里听出了别外之意! 呼的一下恍然惊醒,如今林季早已今非昔比! 再也不是那个当年仓惶躲在地下,等他来救的楞头少年! 早已破境承天,成为当世圣主! 更是破入八境,大道有成! 因果之道,善恶分明! 道成之圣主,更是如此! 无论亲眷还是恩旧,若连身旁左右之人乱有恶行、逆反天罡都一概视之不顾,怎又能身同大道,统领万方?! 或许说,此时林季已是大道真身! 恍惚间,提云又想起那日在皇城上空,林季荡气凌空以天为誓的情景。 “伤民害命者,杀!” “盗淫夺掠者,刖!” “辖制无良者,剐!” “凡夫修行者,同!” …… 那声声震撼犹在耳畔! 那时,他刚刚破天而出,九州相约! 如今,圣主道成,以法定天! 善恶一法,无论是谁! “圣主在上,哪敢虚言!”提云慌忙拱手回道:“钟家父子的确不知前情!” “你怎知得?!”林季又问道。(本章完) 第一千二百一十七章生死一偶,提线如云 提云赶忙回道: “方才贫道提过,那放出魔龙沉毁兰城的乃是当年的钟家次子。” “钟家之所以能建国称雄威威千年而不倒,除了血脉离火之外,另有一条铁血家规,夙来不以长幼为序,而以术精为承!” “不论嫡子还是庶出,也不分辈分长幼。只要术法精湛强于旁人便可接掌家主之位!家父那时曾是傀儡门宗师,正为兰城修建地宫密室,对那一代钟家来去甚为了知!” “那钟楚虽为庶出,可却天赋惊人!早在二十岁那年便被定为下任掌舵人。事后逃出的那一支,虽是嫡系长子,却向来天赋不济,接连几代都未得离火真义,那时钟家已然大有嫡庶颠倒之象。” “秦、钟两家虽有盟约、旧谊,可秦烨携八州之威掌四军之势,甚而就连刚刚破境而出的兰先生也在秦家一方。兰先生虽不理凡俗战事,可仅凭秦烨、秦腾两位道成坐阵,钟家再怎么富甲一方也不敢硬刚!被逼无奈只好迁都。” “其实,迁往玉城是假,留在兰城才是真!那时钟楚已然半步许久,眼见道成!装疯卖傻仅是表面而已,另一层深意却是暗中装死骗过秦家!从而借用地心炉火助其道成。一旦钟家也有了道成之人,再加经营多年的人脉、财力未必不能与秦家并分天下,至少可以保住维州,秦烨江山初定,总不至于单单为了一个维州拼尽所有。这就是钟家当初所打的算盘。” “只可惜,却小觑了魔龙的威力!钟楚借着地火熔炉耗尽全力,这才强行堵住破口,把已然钻出三颗龙头的魔物压了回去。” “玉城本是一处矿脉而已,物资贫瘠、甚为艰苦,早去那一支开山建城的已然风光不在!别说什么《离火绝》,就连秘藏宝物的差事都轮不到!对于暗保钟楚、与秦家争锋这等密谋大事更是一无所知!一听兰城那边出了事,慌忙逃走再也没回来过!” “如今,襄州钟家便是当年宛若惊弓之鸟惶惶而逃的那一支。虽说钟家之富贵在九州天下首屈一指,可与盛甲一方的西兰国相比,却远无万一!” “圣主试想!” “若襄州钟家早知底细,《离火绝》早就在手,何必再找?又是何苦接连几代入道无门?堂堂西兰国裔连个入道之门都要借靠宝器?” “圣主再想!” “若钟家知晓那众多宝藏秘处,早在灵尊入门之前,可是仅有钟老一个入道之人!怕不是早被人套上枷锁拽到兰城去找了?就算旁人不知根底,这一支钟家人可是秦烨亲手安置在此的。自秦勉之后,大秦国库几度空虚,云州兵饷、扬州妖乱……那处处可都是伸手抢银子的!秦家上下捉襟见肘连皇供都斩了一半。眼见风雨飘摇垂垂欲倒,那秦家为何一直无动于衷?!” “就算那世俗江山,在秦烨和秦家的眼里都可有可无满不在乎。可世人皆知,钟家占据维州数千年,灵石矿脉、仙草宝丹甚而道器法具都以千万计!别说大秦,怕是整个九州天下也未必凑出这般家底!就算秦烨、白洛川以及那一众修士全都好个脸面有所顾忌,可司无命呢?他也不惦记么?” “恰恰相反,这些人全都各个挖空了心思,一门想要搜寻钟家旧宝。只是又经道阵宗修补过后的九离封天大阵太过离奇,入道上下险有不保!被魔龙撞破一角的熔炉又一直地火狂燃,道成近前必成丹丸!” “如今那兰城旧址几乎已成绝地之境,道成只敢游在地面十丈不敢再下,入道下入城中,又怕陷入兰城机关,又被数十万阴魂索命难离。反倒是那些尚未入道的散修毛贼时常光顾,捡些零碎小物。” “钟家先后去过数次,全都无功而返。前几日合力围杀双升藤后,本就修为不济的钟家父子更是元气大伤,听我欲去,心下暗急却是前往不得!这才苦求相托!” “圣主明鉴!” “襄州钟家的确一无所知!贫道身为记天使更不敢乱语胡言!” 听闻至此,林季重重的叹了口气:“如此便好!若是是岳父和钟爷爷……”转向提云道:“此去兰城,你有几分把握?” 提云一听林季口气稍松,也再次改回了尊称,这才放下心来,略一犹豫道:“家祖当年正为兰城建造藏宝迷宫,因记天使所习术法所至,耳听目见以及心想魂知尽可借笏同享,如似亲遭无二!” “那兰城虽被层层黄沙埋掩千年,可那内中景象却似亲造尽在我胸!又有家祖信物为引,就算不能得其所愿,也可退身而走。接连借过我皇鸿运福缘,如今贫道也是半步之人,也想借寻一缕道成之机。最终结局如何,全凭天意吧!至于,记天使后续传人么……” “只虚笏板尚在,就算血脉断绝,也可续往开来。比如贫道祖孙接任此职也不过短短四代而已!自圣皇至今,整整八千余年,早已数经十九姓三百二十七代。正应立誓所言:“天地不绝,铭记永恒!”” “少时,亲眼所见青梅坠海被妖所噬,从而情心碎断遁入道门,由此导致我马家空后无嗣,本无颜面再见先祖。可如今……”向来厚达、偶有狡黠的提云眼中闪过一丝伤感,随而一抹而逝。面向林季微微一笑,接着说道:“可如今,竟在我生平有年首尊圣主!这般功德又是何罪之有?” 提云突而哈哈一笑:“生死一偶,提线如云,即死无憾也!圣主万世安平,贫道先行一步!” 说着拱手礼过,化做清风一缕远遁而去! “提……”林季话到嘴边又停了住。 “生死一偶,提线如云!” 这正是提云的道心所在。 以提云道长的年岁来算,再不跃升道成眼见也将寿尽灯枯,既有如云一线,谁又甘心生死为偶? 就如他说,最终如何,且看天意吧! “提云道兄,一路顺风!” 眼见那缕清风越去越远,最终消逝无形,林季这才收回目光,转身向西直奔佛关而去。 咔嚓! 林季刚刚飞出十余里,东方天际里突然爆出一声轰然大响!(本章完) 第一千二百一十八章困土为祭,画地为牢 林季扭头一看,却是一道柱状黑云滚滚升腾、冲天而起。 在道成目力之下,区区十几里也不过寸息之地,一眼就能看的清清楚楚。 那腾起黑云的地方正是刚刚离身不久的金刚寺。 寺内妖僧已被诛杀一空,木梁竹舍早在熊熊大火中化为灰烬,一座座东倒西歪的残垣断壁满目焦黑。 就在那残寺下方不远,一处毫不起眼儿的角落里,有一座似乎刚刚建起不久的九层小塔,正自浓烟滚滚遥向天冲。 一望可知,那并非什么寻常烟云,而是鬼气所化! 林季顿住身形,心下疑道:“杀入金刚寺时,我曾开启因果道域纵剑如风,数里方圆之内恶果邪祟早应一并消除才对,这浓浓鬼气是从何而来?” “嗯?!”忽然间,林季在那茫茫黑雾中发现一道精光亮点。 透过雾影再一细看,却是半已坍塌的小塔缝隙里隐隐露出来半截禅杖。 那禅杖好似明锡制成,在烈火烧融之下早已变形,却仍清晰可见,那九道大环随着滚滚雾影连连震颤不停。 九环锡杖? 林季又扫了一眼那座新建不久的小塔,立时反应过来。 这是金刚寺主持圆寂藏骨之处! 那时,玉城钟声正是为他而鸣! 我刚到玉城,他恰好圆寂…… 又似怕我不加理会,以魂宣法…… 难道…… 这是个故意引我入瓮的圈套不成?! 咔嚓! 突而间,北方天际里也响出一道惊鸣。 又是一道柱形黑雾滚滚冲天! 林季悬在半空极目远眺之下,同样也看得分明。 玉城东门外,一座早被荒弃的矿脉山顶,乱用碎石围了个井状祭坛。 正在当心,有一只肥头大耳的白猪正在熊熊大火中死命挣扎。 咔! 又一声爆响惊鸣而起,却是来自身后不远处。 回头一看,离着萨迦寺废墟不远,有一口看起来应是枯竭了许久的山泉。 赤红色的水流咕嘟嘟的狂涌而出,一团团浓黑色的雾气一浪高过一浪直往天去。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正虔诚无比的跪在泉水旁边那块卧牛大小的巨石上,重重的磕一个头,高喝一声我佛慈悲! 头头见血,赤流满地! “这老头……” 不是一路跪行,前往金刚寺的朝拜者么? 怎么…… 咔嚓! 又是一声! 这次来自正面西方,那滚滚黑烟自一棵参天大树中腾空升起。 东西南北,四道黑烟滚滚冲天,四处弥漫之下眼见连成一片! 那明晃晃的晴空正午,眼见就要墨海遮天! 林季四下望了眼。 金刚山下的九环锡杖。 玉城门外的火里白猪, 萨迦寺旁的奔涌血泉, 佛关近处的参天古树, …… 金、木、水、火四仪落成。 困土为祭,画地为牢! “有趣!”林季哈哈一笑道:“饿有馒头,困有枕头!本尊刚刚道成,正想试下身手,恰好就有人送上人头!还不滚出来!” “阿弥陀佛!” 西方浓烟里传出一道宏亮佛声,紧接着一个宽袍大袖满面红光的胖和尚徐徐飘出。 “苦海无涯,回头是岸!”那和尚悬在半空两手合什,面向林季微微一礼道:“世生万物来去空空,施主又何必执着?若施主就此回头,老衲做主,我西土众僧再不跨越半步!佛关如堑永不东渡。施主,此约可行否?” “行个屁!” 林季骂道:“你们这群狗秃驴,各个都长了张吃屎的嘴!前有阿赖狗屎,今有大日驴主,哪个又曾算过数?如今又讲什么狗屁誓约?晚了!就算你们这群驴狗再不东渡,老子还要西出呢!你们这群驴狗不是口口声声善恶有报么?那好!维州百姓被你们残害如此,老子也去西土报上一报!” “如此说来……”那和尚面色一沉道:“施主真要硬闯我西土不可了?!” “少他娘的废话!”林季骂道:“来来来,有何本事尽管使出!屁话少说,老子杀驴心切没那闲功夫!” “好!”胖和尚重重的点了下头,道:“那施主且先闯来,贫僧在慈恩殿中候你便是!”说着袍袖一甩,身形飘散忽而不见。 “你看!我就说多此一举吧!这小子吃了铁王八,早就油盐不尽了!早些下手早点完事儿,还劝个什么劝?”北方黑烟里响起一个怪声怪气的公鸭嗓儿,紧接着大步走出一个巨型壮汉。 那家伙足八九丈高,两只手臂长过双膝。 全身上下穿着一身金灿灿的鱼鳞重甲,露在外边的皮肤上长满了红乎乎的长毛,足有半尺长短,好似铁钉一般根根直立! 妖圣?! 已然道成的林季一眼认出,这红毛壮汉竟是八境巅峰的大圣妖王! 他这副甚为惊人的模样也并非化形而成,而是他的本来面目,正是一只红毛大猩猩! 却不知是哪类上古神种,又有何等大法神通! “哈哈……说的好!老夫也早就等不及了!”话声一落,东方黑烟里也走出一道人影。 身形高大,满头红发,那两只深陷如渊的眼洞里时有道道红光闪耀而出。 “钟楚?!”林季一眼认出,这不是游荡在兰城旧址里的钟家老祖红发神么? 刚听提云道长说过此前来去! 早在当年,他还曾以舍身剑气一击逼退! 而那时的自已尚未入道,这时再看,那红法神显然已是鬼皇巅峰! 只比占据青、兖两地的周癫稍逊半分! 如此看来,不但当年提云道长的祖父,满世当下的所有人都被这家伙所蒙蔽了! 这老鬼不是真疯,而是一直在装疯! “啊,哈哈哈……”一听林季说出他名字,钟楚不由哈哈大笑,震得满头红发四下飘扬! “不错不错,你这玄孙小婿倒是挺认亲的么!哈哈哈哈哈……哎?对了!”钟楚说着说着突而笑起,又猛的一下戛然而止,很是疑惑的望向对面道:“哎我说白小子!按这辈分儿,你得管我叫个啥?” “咳咳……”对面黑烟里传出一阵不知正巧发作,还是故意掩饰的咳嗽声,接着慢悠悠走出一个面色苍白微微弯着腰的老头来。 正是白洛川! 啪! 西方浓烟中,鞭声一响。 一个身穿土灰色长袍、模模糊糊看不清面目的牧羊人慢悠悠的走近前来。 “施主,你那一手四剑诛天果然厉害,却不知如今,可否还能使得出来?” 那沙哑的声音记忆犹新,正是此前逃脱的大日佛主! 妖圣! 鬼皇! 道成! 罗汉! 各个都是八境巅峰! 已把林季团团围在当中!(本章完) 第一千二百一十九章混元猩圣 唰! 无暇多问这几个老家伙又是怎么凑在一起的,林季心念一动,道剑横出,悬在身侧颤声长鸣。 “哪个先来?还是一同受死?!” “哈哈哈哈……”钟楚哈哈大笑甚为赞许道:“不错!颇有老夫当年风范!” “嘿!”那头金甲红毛的巨型大猩猩操着副公鸭嗓儿很是不悦的叫嚷道:“我说你小子还真是狂的没边儿了哈!就算天选道成又怎样?单打独斗或许还侥幸有个想头儿,一起动手?你小子长了几个脑袋?!” “那猴子!且敢一试?!” 眼见那红毛猩妖身形一闪,再次退回原位,这下林季更是有些摸不清头脑。 如果您发现内容有误,请您用浏览器来访问! 这四个老家伙虽已暗中联手,却是未必一心同德,方才故意激起那妖圣率先动手,就想乘其不意先灭掉一个再说!如今他已道成中期,一旦祭起诛天剑阵,那妖圣再有神通,不死也伤!如此一来先就破开一处阵脚。回头再战时自然压力骤减。 你个老不死的! 砰! 半空里炸出一声惊雷,那红毛大猩猩硕大无比的身形在林季身外三十丈处爆然显出。 别说林季,就算亲生女儿也差点被他当做障物除去,以正道心! 岳母灵尊也由此早就和他断了父女之情。 “嗯?”林季不由暗下生奇。 说着又向左右两侧微微一拱手道:“还请猩圣、钟尊两位也小心着些,一会儿收魔龙、炼地炉的时候,且莫伤了他身骨!道成炉鼎固然千载难逢,可魔身圣宝同样世所独有!” 三头六臂,背生双翅,头上那两根金黄色的三尺长角弯月如刀! 林季有些意外。 真要算起辈份,还要随着小燕称他声外公。 眨眼半瞬之间,横越十里妖气冲天! 果然不愧是巅峰妖圣! “哇呀呀!气煞我也!”那猩猩三颗怪头龇牙咧嘴气的哇哇大吼,可在最后关头仍旧停了手,狠狠的瞪了林季一眼,转身就走。 天幽幽,地暗暗。 退守阵门,围而不动? 呼! 瞬息之间,腾空而起的四柱黑烟早已连成一片。 “徒劳无益!你是逃不掉的!”一见林季四下打量,好似正自找寻破阵之法,白洛川劝道: 阵阵阴风之下,鬼雾弥漫对面难见。 不行! 这老家伙看似随口一说,却把几人之谋了个底透! 白洛川道成已久,眼见寿元将近,又不愿像长生殿那一众瞒天之人舍去道成修为再世重来。本想借天衍图续命几许,可却进展缓慢、了无头绪。 “哇呀呀!”猩圣气的哇哇乱叫,全身上下高高隆起的肌肉咔咔爆响,忽的一声不知从哪儿拽出一柄长杆大刀,猛的一脚踏在地上震得地动山摇,红光一闪凭空消散。 四下方圆漆黑一团。 别说已然道成,就算刚刚入道时,也能轻轻松松熬他个百十年! 这几个老家伙布局良久,又是打的什么鬼算盘? 林季笑道:“是挺兴盛,这满身杂毛还没褪净呢!这么个大猴子着实罕见,要是牵到大街上怕连铜锣都不用敲,立马就能围个风雨不透!喂,我说那猴子,随我九州上下转一圈儿怎样?桃子管够!” 与入道不同的是,道成之后,仅有道境高低之分,天缺与否之别。其余肉身魂识都已浑然无缺,被夺舍后也不会降落修为。 那上一次,还是在极北荒原…… 二六零五:f七零零:四三:六零零零::六b五 既想续命长生,又不愿舍弃道成修为。那另一个法子就是……夺舍一个道成之人。 决不能让这小子把满心恨意都记在我身上! 林季这才明白,这老家伙眼见寿岁无多,想要夺我肉身,据为炉鼎! 好! 本来你我并无冤仇,早在魔界时,九星助力有你其一,算是欠了你一份恩情。 猩圣叫道:“这小子口恶阴损,好不是个东西!一会儿你得了肉身且莫急走!得让我撒了这口恶气再说!否则,就算追上天京城,老子也决不罢休!” 林季又看了一眼,这座困土之阵借地之威的确牢固无比,可扼杀之力却极为有限。 原来如此! 老夫可不能独受其罪! 想到这儿,白洛川微微挺起腰板朗声回道:“这倒好说,老夫得了肉身随你出气便是,可骂了你的却并非肉身,乃是魂魄神识,却要找大日佛主去讨了!” 可方才…… 可这老头儿道是无情,心更决意! 却是万万没想到,那猴子如此暴怒之下竟还毫不犹豫的收了手! 按理说,那几个老家伙就算不眼看着那猴子先与我打上一场耗损几分气力再说,也应一起动手趁机而上才对!这怎么…… 如今一笔勾销! 仅若如此的话…… 大日佛主祭了四位圣比丘再次重启,又请我等封压阵脚……别说你刚刚道成,即便天人巅峰也脱困不得!还是少费些力气吧,切莫伤了身骨!” “此阵并非一时初起,早已落布千年!当年佛门为了阻止兰先生带走那九尊菩萨骨,不惜余力重伏于此!哪知,兰先生离了佛国又往南海恰好避开此阵,由此残落至今。 那猩妖刚要动手时急忙叫住,这又劝我保住身骨…… 万一又像秋茹君那个疯婆子,鱼死网破逮住一个往死里拼…… 所有草木瞬间枯萎,就连地面砂石也生出道道黑斑。 还是怕我万一逃出,先给自己留条后路? “老白!” “啊!”红猩妖圣一听“猴子”两字,立时勃然大怒,嘶声吼道:“什么猴子?老子是混元猩圣!” 又是什么意思? 良心未泯? 给我等着! “猩圣!”方才还连连咳声不断的白洛川急声叫道:“且不可坏了大事!” 可难的是…… 道途艰辛,万里无一,放眼九州才微微几个道成境?以他残末之力,又能夺舍了谁? 眼见寿岁仅有两度春秋,这时有人找上门来,问他天选道成之身或可一用? 或可一用? 道成之体已是极为难得! 整整万年来又有几个天选之身? 眼见将死的白洛川哪能不动心!(本章完) 第一千二百二十章天外魔物 白洛川此言一出,林季也立时醒悟过来。 原来,这几个老家伙团团把自己困在此处,却是各有所图! 白洛川临寿将死,是想舍他肉身。 此前已知,那大日佛主是想渡他魂魄归入佛门,从而成就无尚功德,再向九境菩萨跃前一步。 钟楚身负离火传承假疯千年,所为之物应是地火熔炉! 如此算来,那个红毛妖圣大猩猩所图之物应该就是魔龙! 可这魔龙又是何…… 是了! 不以目力远近为距,而以大阵内外来分。 如果您发现内容有误,请您用浏览器来访问! “一旦魔龙全入阵中,老夫便祭起地炉,引发燚离之火!” “到时,用佛家三咒束以枷锁,以道门之域催风助燃,再以妖血引出炉中灵物。” 眼下这大阵就像一座架在火炉上的钢铁囚笼,自己是被困在笼中的山鸡,魔物是将要进笼的饿狼。 “还早呢,这才一头乍起而已!”钟楚一反常态、格外认真道:“等九头齐出,才叫你们认得什么叫做天外魔物!管你什么罗汉、道成还是鬼皇、妖圣,在他目下皆是蝼蚁小虫罢了!” “困土生金,引他而来。地火克金,最能降他!” 这几个老东西,就这么当着林季的面,把脏活、脏物全都分的明明白白! 由此,林季也终于明白这几个老不死的奸计! “四剑诛天,杀神灭仙!你们当中一人必死无疑!”说着,林季掏出剑阵木盒,迎面问向钟楚道:“老鬼,猜猜看,可是你么?” 白洛川一见大日佛主没言语,自然也没应声。却是心下暗道:“想的美!这四柄法剑乃是开天神物,聚在一处那还了得?怎可独自归你?就算当场均分、一人一剑,老夫都心有不甘!如今……且压一时,待老夫炼化炉鼎后再杀你夺剑也是不迟!” “哦?!”钟楚那两只深若渊谷的眼中红芒闪耀,反倒往前迈了半步。 钟楚笑道:“老夫是装疯,又不是真傻!与个临死诱饵斗个何来?稍待片刻,那魔……” 别说在场几人,怕是当今世上,除他之外没人见过魔龙真容! “钟尊。”白洛川心怀杀他之心,可表面言语中却是无比客气,小心问道:“待那魔龙出世,我等又做何为?” 吼! 突而间,黑沉沉的地面连声震颤,远自无尽深处传来一道低沉闷吼。 “什么都不用做,静等细看就好!”钟楚回道:“那魔龙属金,此阵困土乃是生金吉处!另外还有这小子当诱饵,他必然径直而来!当年是轩辕无极把他抓回来的,一压就是整整八千年。同为天选之子,又有再皇之气,一旦被那魔龙探知恨不得生吞活剥了他!” 刚刚钟楚看起来仅是迈出半步,同样也在大阵边缘毫厘之间! 天外魔龙。 最后狼死鸡灭,炉子也熄了火,这四个老家伙便就此分赃:一个要狼身,一个要火炉,一个取鸡身,另一个夺鸡魂。 地火熔炉。 “依照前番所约,那魔龙残尸归猩圣所有,这等魔物我佛道两门皆无用处,反有其害,却对妖族而言甚为惜贵。钟尊捕获炉中灵物后,便可与炉合一,此宝虽强,可需离火开启,留给我等也是废铁烂器。天选之魂留给老僧,权做渡佛之用,几位取来也无藏处炼法。那肉身躯壳,便与白尊夺舍之用。” 唰! 天、地、人、道四柄法剑横立当空。 “哈哈哈哈……” 二六零五:f七零零:四三:六零零零::七一d 这话倒不是狂妄之言。 大日佛主一见微微退后半步——若不是为设大阵,分出了一道元魂在此,怕那时早在金刚寺里就被四剑诛天斩成飞烟了! “等老夫抓到地炉之灵,便就万事大吉!” 林季四下望了眼,嗤声笑道:“怎么?你们这群老不死的早把我视做俎上鱼肉称斤论量,连怎么分赃都想好了么?”突而话锋一冷:“却可问过颈上混球,倒是吃得吃不得?!” 言语话中,仿若林季早就死透,四剑、阵图已在他手,进而就连鬼皇周癫也行将就灭一般! “那周癫自是该杀!”林季接道:“而你,也应同罪!生杀活埋数十万,天道正法如何容你!装疯卖傻做了千年乌龟,如今也只会缩在阵里!呸!什么狗东西,枉负离火,辱没先祖!来来来!就在这西兰旧土,可敢一战?!” 比如方才,猩圣忽闪而至,眼见离着林季仅有三十丈,可却仍在阵外,仅差半步就已跃出。 阵中四外看似十里方圆,其实早已另辟空间。 “天助我也!”突而间,钟楚哈哈狂笑道:“熔炉在手,四剑俱来!倒是正好破天开锋!有此神物,那周癫小儿还怎与我争?!诸位,这四柄法剑都归我了!莫要争抢!” 天选之魂。 “哈哈哈……”融回大阵的钟楚,立时又恢复了往昔狂妄,连连笑道:“妙极妙极,竟连阵图也在你手!这下那周癫小儿又是拿什么与我斗!哈哈哈……且看你如何死来!” “人族法器用不顺手,老子也不稀罕!只要杀了这小子随你拿去就是!”猩圣倒是送了个顺水人情。 剑图一出,钟楚眼中红光一暗赶忙退后半步,融入阵中。 好在的是,这几个家伙同做此想,谁不甘首冲炮灰! 四剑诛天的确犀利无比,可却破不了这座困土大阵,这几人只要身在阵中,林季也奈何不得,同样的,他们四人只要不跃进阵来,也不能把林季怎样。 狼一进笼,就关门点火,催风助长,再把炉中之灵引出来。 这几个老家伙倒是分的清楚! 道成肉身。 九州天下各自镇有一尊魔物,想来那被关维州应该就是这魔龙! 道成境下十里内外,仅在瞬息之间! 林季故意先自亮出杀手锏,就是看出他们几人各有所图必不同心,以此为扼,令其不敢乱动! 四剑诛天威力虽大,可短时内仅能祭出一击。 斩了一个,另外三人齐杀奔来又该怎办? “魔龙醒了!”猩圣大叫道,惊怕中还夹着份欣喜。 吼! 咔咔咔…… 地底下方又传来一声大吼,震得地面咔咔乱响,一道道裂痕四下奔突乱走。 “第二头!”钟楚数道。(本章完) 第一千二百二十一章魔龙地炉 吼! 又一道狂鸣随之破耳。 满地裂开的缝隙瞬间变宽,一道道金黄色的光柱远从地下深处破冲而出,明晃晃的罩在乌黑夜空中,灿亮如刀! “第三头!” 钟楚紧紧的盯着地面大声数道,一改此前狂放不羁的笑容,红光微透的两眼中显出一副惊惧之色。 此间世上,唯他一人见过魔龙真容,可也仅见过三头而已! 吼! 又一声巨吼震破云霄。 轰隆隆的雷鸣满地激荡,由远及近怒然暴走! 可白洛川却心感不妙! 魔龙、地炉乃至天选元魂他都浑不在意,可这具道成炉鼎却是千万不能出错啊! 一道又一道接连亮起。 混元猩圣六只大眼瞪的溜溜圆,只只巨爪暗握成拳,满脸惊恐中还夹着一丝迫不及待的欣喜——毕竟按照此前所约,这具魔龙残体可是归他所有! 砰! 又一道巨吼声中,地面轰然破碎,万千砂石腾空而起,一道道雷光四下奔突。 猩圣越想越美,不由哈哈大笑。 魔龙身死之前,先把林季这小子撕个粉碎,那……那老夫不也一并完蛋了么? 心有所念下白洛川急声叫道:“钟尊,事不宜迟!快些启动地炉才是!” 吼…… 又一道低吼,可这次的声音却不似方才那般响彻宏亮,而是低沉如吠,仿若近在耳边。 老子也尝尝那个小媚子到底有多骚! 哈哈哈…… 否则,一旦日落西沉、千年反噬,他可真就死绝了! 眼见魔龙如此威猛,这小子能不能顶的住啊?! 白洛川咬了咬牙,猛一狠心道:“拼了!”从怀里掏出一块玉简扔向半空,嘶声喝道:“祭!” 砰! 玉简破碎成灰,化作一道精光径入眉心。 “急不得!”钟楚叫道:“那地炉之火沉寂千年,尚需一道引子方可熊熊大起,我等且先看戏就是。” 钟楚大叫一声凌空飘起,一道赤红色的火焰自他周身上下腾跃而出,赤红长发随着那一道道红艳艳的火浪乱起飞扬。 大日佛主两手捏指,无畏、降魔严阵以待。 “乸牠庹,薙劼僷!痾!”大日佛主连声斥喝。无畏、降魔两咒相续飞出,道道祥光如日散出! 离火真身、妖圣天丹、降魔法咒,这都是三人赖以称雄的依仗所在,当下毫不犹豫的施展而出,困土大阵微微一晃,眼见消散的茫茫黑雾再次腾起,可仍有一面摇摇欲坠随时破碎。 “第五头!” 唰唰唰…… 吼! 只一瞬间,闷雷般的巨响就已传至脚下。 “阿弥陀佛。”大日佛主接道:“白尊不必多虑,老衲早有安排,岗瓦波仁已在阵外方圆又设一阵层层为护,就算那九州道成再来三五位,一日之内也破之不开。你女儿灵尊虽在维州,却被缠在佛关,一时离身不得。我知你担忧炉鼎周全,可老衲又何尝不怕元魂破散?” 噗! 猩圣毫不犹豫的一口吐出妖丹,道道黄光闪耀刺眼,明晃晃的照亮了一片天! 虽已道成,可仍晃的难以睁眼。 原本还有几岁光阴,可一旦祭出此物,生死存灭仅在今朝! 吼! 又一声巨吼传来,四下时空剧烈震荡,眼见着就要撕碎整座大阵,却在最后一刻被茫茫黑雾彻底盖了住。 “第四头!” “哈哈!瞧好吧!”猩圣也摩拳擦掌的兴奋不已。 二六零五:f七零零:四二:一c零二::四七八 唰! 茫茫黑夜中,猛的亮起一道星光。 整座大阵也随之连连摇晃,茫茫黑雾几近散落,透过扭曲的光影时空,隐约可见外方世界乃是一片无尽沙海,一道硕大无比的龙卷狂风围在阵外呼呼乱转,似要吞噬一切! “快!” 万一…… 却是白洛川犹犹豫豫的仍未出手。 “哈哈哈哈……”一见魔龙乍出,钟楚哈哈笑道:“我计成也!” 似乎也在审视心道:“这就是破境而出的天选之子么?” “白尊!”大日佛主也急道:“挨过此时,圣体长生!如何舍不得?!” 只见天地之间威威矗立着一尊庞然大物! 九颗巨头高耸如峰,那一道道雪亮无比的星光尽是它的眼睛! 通体金黄、硕长庞大的身躯遥遥远去千余里,横卧在地宛若巨岭延绵! 稍稍适应了下,林季这才放眼望去。 可经日月轮转之后,也就是一日之内,却将吞噬百年寿岁! 一旦炼化此物,那几个老家伙还凭什么与我齐名并称? 什么妖族七圣? 什么麒麟神种? 从此以后,老子就是混元妖皇! 咔嚓嚓…… 白洛川稍稍往后退了半步,一手摸向腰间。 阵中地面高高隆起,一块块大石炸碎崩开,跃起凌空。 “白小子!你还等什么?!”钟楚一见厉声叫道。 他奶奶的! 千年一梦逝,再回少年时! 这可是白洛川压在箱底儿,一直没舍得用的“逝千年”。 随着钟楚连声念道,余下几人也不由越发紧张起来。 于此同时,白洛川那满头白发立时变的乌黑一片,层层皱纹随之荡然一空,寸寸肌肤晶亮如玉。转眼变成了翩翩美少年。 “他奶奶的!”猩圣骂道:“就你个老不死的惜命是不是?大阵若碎,你还有的活么?” “这……”白洛川暗下心急,早把钟家先祖骂了个遍,可表面上却无比客气道: “钟尊,这方大阵暂下倒是牢固,可毕竟九州道成除却我等,尚有几位,若是被他们搅了乱局,可是不妙。为免夜长梦多,我看……还是尽早动手的好。” 这可是天外魔怪啊! 这就是被镇在维州的魔怪,九头吞天龙么?! 那巨龙九头微动,十八颗亮若大日般的眼睛死死的盯住林季,居高临下重重的望了一眼。 大阵再次被牢牢镇住,内里空间瞬间扩大了千百倍,放眼望去茫茫无际乌黑一片。 那道道星光雪亮耀眼,只一瞬间就刺破了茫茫夜色,把整个大阵之中、千里方圆照的如同白昼一般。 “钟尊想要收俘地炉之灵也需此子之血气、魂识,自是不会眼见他被魔龙所杀功亏一篑,你我安心静候便是……” “那……”白洛川一听稍稍放下心来。长叹一声道:“如此就好!” 事已至此,再急也没用,只能期盼日落之前大功告成! 远远的望了林季一眼,心中暗道:“小子,你可挺住啊!”(本章完) 第一千二百二十二章恶斗 四下里黑茫茫的雾气悬幕遮天,一条金黄色的千里长龙横卧如山。 铮! 天、地、人、道四柄法剑嗡声长鸣,几欲飞出。 “有趣!”林季四下望了眼,突而哈哈大笑。 那笑声如雷,震得千里时空微微轻颤。 阵阵轻风起,吹得长发青袍乱舞迎空。 “笑个屁!” 猩圣听得极不顺耳,破口骂道:“死到临头不自知,看你还能聒噪到几时?” “死到临头?” 林季笑道:“孰生孰死尤未可知!尔等孽障却连那魔物都不如!且看——它可曾动过?” 经这一提,阵外四人也有些奇怪。 的确! 那魔龙声势惊人,接连九吼乍然而出。 可随即却卧在远处一动不动,仿若它也是来看戏的一样! 这又是怎么回事?! “天外魔怪的确了得。”林季眼望巨龙微微点头,突而话锋一冷道:“可也仅是笼中囚物罢了!” “伤它之刃乃是开天四剑,如今俱在我手,铮鸣欲出!若你是那畜生怕也不怕?!” 阵外四人一惊,齐向魔龙看去。 透过那一道道刺眼金光,只见那九颗好似小山样儿的巨头下方,明晃晃的落着一道千丈长疤! 红似火、鼓如山,笔直横切千余丈,直令人触目惊心! 虽经日久那疤痕早就愈合,可也不难预见,若当初再深半分……怕是那九颗巨头半个都剩不下! 显然,这是当年圣皇轩辕的手笔! “伤它之人乃是全境而出的轩辕无极,当下林某也是天选之子!” “那魔物尚知利害不敢妄动,可尔等孽障却妄想夺我身魂,却是活腻了不成?!几个老东西!各个活了上千年,自诩老谋深算,可却寻了条必死之路!岂不有趣?!” “魔龙乃天外之物,凭你这野猴子也敢觊觎?” “地炉乃镇国之宝,凭你这狗畜生也配独享?” “圣皇之身,天选之魂,就凭尔等孽障也痴心敢想?!” 一连数问声声如雷,炸在阵中荡荡回响,经久不绝! “哈哈哈哈……”钟楚哈哈狂笑道:“小子,就算你是天选之子又怎样?就算你手持四剑又如何?你是能逃出阵外,还是能躲过地炉之火?本来也未想过让那魔龙与你拼个你死我活,万一伤了哪个,他们也都见不得!如此也好,倒也省了好多事,连人带龙一炉炼了就是。看我离火!开!” 砰! 钟楚话声刚落,周身四外赤焰升腾。 转眼之间,整个人都化作一团熊熊焰火,四下奔腾! 人火合一,焰海无边! 呼! 早就层层炸开、好似无底深渊般的地面呼的一下腾起骇然热浪。 紧接着,一道道高约十几丈的赤红火舌猛然跃出,烧的整个大阵之中千里时空咔咔作响,仿若随时都将被焚做一空! 这可不是寻常火焰! 极北圣火,钟家离火,素有焚天灭地之称! 而且还是由钟家老祖,千年道成施展而出! 原来,他刚刚所说引发地炉之火的引子,竟是他自己! 呼呼…… 熊熊大火四下狂燃,只一瞬间,一道道赤红火浪冲天而起! 吼! 一直没动的魔龙惊声大叫着连连退步。 可它那身躯何等庞大?此时,整个儿大阵上下早已陷入大火汪洋,又能缩到哪里去? 魔龙属金,火是克物。 仅凭钟家离火却还受得住,可钟楚刚刚以身为引所诱发的熔炉地火正是它命里克星。 上一次,九离封天大阵被人破开,它刚刚露出三颗头来,迎头撞上火炉差点被当场烧化,如今哪敢再试? 砰! 魔龙五爪一踏刚要跃起半空。 “锁!”熊熊大火中,钟楚叫道。 “蒳鎶埜,挲!”大日佛主猛一声喝。 无畏、降魔、与愿三大佛咒破空而出。 化作三道云形枷锁牢牢的捆在巨龙身上。 原本这枷锁它也并不在乎,稍稍一冲便可挣脱。可此时被那枷锁一定,下方炉火熊熊烧来,大半个龙尾立时陷入火海! 吼! 九颗巨头齐声长鸣! 震得阵内时空咔咔乱响,炸起一道道爆裂长痕。 “风!”隐在火中的钟楚叫道。 已回少年的白洛川玉手一伸:“来!” 呼! 大风骤然呼啸临空。 风助火势窜起千百丈,瞬间淹了那魔龙大半个身子,紧接着又一冲而上。 吼! 魔龙吃痛狂吼一声! 砰砰砰接连三响,佛咒枷锁立时断碎,趁此时机那魔龙一跃腾空,遥遥直向天顶逃去。 电光火石短短一瞬间,那魔龙已然半身焦黑,一片片金黄色的鳞甲也被烧变了形噼啪直落。 黑压压的天空看似遥远无边无际,实则也在阵中。 那魔龙本就身形庞大,刚刚跃起不久就碰了顶。 吼! 那魔龙既痛又怒,九颗巨头狂吼大叫着直往阵顶撞去! 咔! 咔咔咔…… 乌黑的夜空中咔响连声,一道又一道的裂缝宛若闪电般四下奔突。 大阵微微一晃,四下云层渐渐模糊,眼见着就要破碎开来! “守住!”熊熊大火中突而传出一声急喝:“老妖!还待何时?!” 猩圣一听,毫不犹豫的咬破舌尖,噗的吐出一口鲜血。 呼! 妖圣灵血一入火中,立时惊起一条百丈红舌,径直把血液卷入地下,呼啦啦的火浪层层见高,大半个黑压压的天空都被烧的通红一片。 魔龙一见大火升腾,庞大无比的身形几无可避,奋起九头撞的更猛了些。 咔咔声响,呼呼火浪,连同那四下摇晃的时空、渐渐淡去的黑云,整个大阵上下乱成一团! “不够,老妖,再多些!”钟楚叫道。 “哇呀呀!”猩圣狂叫一声,也顾不得许多了,拽住条手臂猛一用力! 咔嚓! 一条毛乎乎的手臂被硬生生的拽了下来,看也不看一头扔进火中。 呼! 本就道道跃起千百丈的火浪,呼的一下冲上天顶!满满当当的充斥在大阵上下数千里方圆的每一寸空间之内! 一座巨大无比通体暗绿色的两耳三足大火炉猛的一下升起半空。 火炉左耳上,坐着个穿着火红色小兜兜,扎着冲天辫白胖胖的小娃娃,手里捧着猩圣刚刚拽下来的臂膀啃的满嘴是血,冲着外边哈哈大笑道:“好极好极,再来一条!”(本章完) 第一千二百二十三章万境核舟 “哈哈哈哈……妙极妙极!” 眼见地炉腾空、就连炉火之灵钟也被引出,楚狂喜不已哈哈大笑着直向地炉冲去。 此时的钟楚人火合一,借着无情道韵怒起狂风,早已满满当当的充斥在大阵上下每一寸时空之中。 一旦被他锁住炉灵,熔火地炉便将被他所掌控。 咔! 咔咔咔…… 惊恐不已的魔龙哪还顾上寻仇?九头齐吼直向天顶撞去。 一道道裂缝如雷横生,千里方圆随之剧烈颤动,仿若随时都将支离破碎! “哇呀呀!好!好啊!哈哈哈!”残缺一臂满身是血的猩圣一见那魔龙虽是接连猛撞,可那一下下的力道却是越来越弱,一片片被烧化变形的鳞甲纷纷扑天而落,远远望去仿佛金雨突降。眼见魔龙坚持不久很快就将归他所有,不由大声高呼。 “林季!林季哪去了?!”白洛川突而惊声叫道。 地炉之灵出与不出,天外魔龙死与不死全都与他无关,他所关心的只是林季的肉体真身。 一旦出了什么岔头,再也无力回天! 可方才,眼见林季一闪而逝踪影不见,立时心下大急! “白尊莫慌!”大日佛主劝道:“大阵尚在,封天绝地,谅他插翅难逃,定是用了什么隐身法术藏匿其中罢了!先助钟尊擒获炉灵再……” 呼! 一言未毕,却见钟楚化出的条条火绳临到近前扑了个空,那个白白胖胖的小炉灵突而消失不见了去! 又一转眼,就连那只三足两耳的地火大炉也凭空隐去! “嗯?” 正自狂喜的钟楚骇然一楞! “啊?” 咧着大嘴的猩圣顿然惊住! 地炉一空,阵中火势骤然一降。 吼! 失去地炉压制后,那魔龙猛一声大吼,震去满身碎断鳞甲,聚起全身力气又向天边撞去! 咔嚓! 一声巨响,整座大阵剧烈一晃,咔咔声响中条条裂缝铺满天空,仿若再有三五下,便可硬生生撞出一个大窟窿! 此阵另辟时空,困土中央。 虽可固守一时,却非长久之计。 最终的杀手锏乃是地火熔炉! 此时阵眼已失,凭他们几个再怎么勉力维持,也坚守不了多久! 一旦被魔龙撞出阵去,必将落败无疑! 眼见大胜在望,可这好端端的地炉怎又凭空消失了去?! “不好!”正在阵中的钟楚猛一声大叫,道道火苗直往四下散去。 “哪里走?!斩!” 半空里突而炸出一声怒喝!紧接着,大阵四外天、地、人、道四柄法剑同时显出,嗖的一声直落而下! 钟楚本已人火合一,又有地炉为障,就算林季施展四剑诛天也不能奈他如何。 谁成想,就在他跨入阵中想要锁困炉灵的一瞬间,阵眼地炉竟突然消失了去!于此同时钟楚心头警铃大作,刚要火遁离去,却被四柄法剑兜头罩住! “老夫……” 咔嚓! 钟楚极为不甘的刚一出口,立时被四剑惊落之声轰然打断。 呼! 满阵离火瞬间熄灭,道道黑烟四下飘散。 钟楚,死! 砰! 突一声炸响,阵内时空微微一晃。 地火熔炉再次惊出。 一片片木屑残渣迎空溅落。 “这……是万境核舟?!”白洛川一眼认了出来,骇然惊道:“你……你用核舟把地炉藏了起来?” 大日佛主和猩圣虽不知晓他所说的万境核舟又是个什么东西,也一念可知内中因由! 那应该是件能隐匿身形、穿梭时空的宝物。 虽不能借此逃出大阵,也不能真把地炉带到哪里去,却可隐匿一瞬! 就在这短短一瞬间,林季毫不犹豫的祭起四剑诛天! 跃入阵中,骤然失了屏障的钟楚哪能匹敌?立时被斩成飞烟。 那核舟虽是奇宝,却难抵御地火熔炉反噬之力,被砰然炸成粉末! 以奇宝核舟,换了钟楚千年性命! 而这大阵也岌岌可危! 这买卖实在太划算了! 咔! 又一声响,魔龙撞向天顶。 轰隆隆…… 大阵乱晃,一片片鳞甲叮当坠下。 “阿弥陀佛!”大日佛主道,“两位顶住,老衲先走一步!” 说着,这秃僧毫不犹豫的化做一道金光转身就走。 白洛川却连招呼都懒得打,一道白光早已掠出千百里。 “你!”猩圣气煞不已,却也无可奈何。 远远的看了眼悬立半空的林季和马上就将破阵而出的魔龙,头也不回的飞逃而去! 钟楚已死,三贼已逃,又在那魔龙的连连撞击之下,大阵眼见破碎。 林季也不急,望了眼地炉道:“出来吧。” 一根笔直的朝天辫缓缓探出,紧接着一个白白胖胖、嘴角挂着鲜红血迹的童子慢悠悠的站起身来。 “你把他杀了,我怎么办?” 林季一楞,随即明白了他话里含义。 这地火熔炉虽为至宝,却与其他圣物不同,需用离火为祭才能发挥效用。 钟楚一死,这地炉便成了无火之炉,圣物也就变成了废物。 “我自会替你寻到下一个祭主,而且远比那疯子强的多。此外……妖灵血肉管吃足够!你可愿随我而去?” “啊?”炉灵直接忽视了前半句,眨着一双大眼反声问道:“妖灵血肉,管够?!” “朕乃当代圣主,岂有戏言?” “嗯……”炉灵娃娃犹豫了下道,“先把那猴子抓来我就信你,好久没吃这么痛快了!” 林季指了指头顶上方,仍旧狂撞不停的魔龙道:“那你是不是也得露一手?” “没了离火杀不了它,不过却能镇它一镇!” 呼! 话声刚落,地炉猛一摇晃冲天而起。 咔嚓! 魔龙聚满全身力气猛然撞去,本已残破不堪、又无人守护的大阵立时被撞出个硕大的圆窟窿。 呼的一下,那魔龙飞快钻出。 可那身躯实在太过庞大,刚刚钻出一半,就被冲天而起的地炉死死的压了住。 吼! 九颗巨头齐声怒吼,五只大爪上下乱舞,可却丝毫动弹不得。 狂命挣扎下,一片片金黄色的丈大鳞片惊天而落,接连坠下云端砸在地上轰然震响。 林季跃身而起钻出阵外,一脚踏在中间那颗龙头上,朗声喝道:“大界三千,天外三十三,皆我巡下之土,此等魔物留你何来?斩!” 唰! 道剑飞出! 一抹青光斜掠而过。 九颗龙头被同时斩断,连同千里残躯轰然落地! 砰! 大地震颤,烟气弥漫。 许久过后,一座金黄色的千里巨山横卧在茫茫沙海之间。 那竟是一座货真价实、骇然惊人的黄金山! 九头吞天龙,死! 轰隆隆…… 半空里雷声激荡,整座困土大阵轰然倒塌! “娃娃,且随我来!” 林季扬袖一摆,直向东南追去。 弥漫在半空的血腥味儿越来越重,那是猩圣的气息……(本章完) 第一千二百二十四章追杀 维州南境,碧云山。 自从一年前对面青州被鬼王占据后,整座大山也若刀切般横分两半。 背对青州一侧黑云滚滚满目焦黑,面面维州一方反倒极阴生阳,棵棵草木竖直参天。 扑棱棱…… 林中飞鸟接连惊鸣而起,一抹红光斜掠而过。 那红光来势匆匆刚要跃过山头,却猛的一下在半山腰间顿了住。 半空中显出一道硕大无比的身形,红毛金甲面目狰狞,残臂断口处红肉白骨赫然醒目。 正是一路疾奔至此的混元猩圣。 他瞪着两只大眼左右看了看,又使劲吸了两下鼻子,呼的一下直往山体撞去。 咔嚓! 随着一声炸响,一块爬满藤蔓的十丈巨石碎成粉灰,露出个黑乎乎的洞口来。 猩圣一跃而入,高声叫道:“给老子滚出来!” “哎!” 洞里应了一声,快步跑出一个干干巴巴的小老头儿。 若林季在场,定会一眼认出。这家伙正是曾在他剑下两逃其命的鼬老九! “猩圣,这是什么风把您给吹……哎?您这是……”鼬老九一眼瞧见猩圣血淋淋的断臂不由一楞,满脸笑容也顿时凝固了住。 “废话少说!”猩圣叫道:“你替老子遮一遮气息,回了南海自有你好处!” “这……”鼬老九两只小眼咕噜乱转。 “怎么?!”猩圣怒道:“敢说个“不”字,信不信我现在就撕了你?!” “不敢不敢!”鼬老九退后两步连连摆手很是为难道:“非我不愿……而是,小老儿实在无能为力啊!你看,我也重伤未愈,连本命葫芦都丢了!仅存余力勉强能遮住自身,本想躲在这儿好生修养一番,可您这……” 鼬老九扫了眼猩圣断臂,把后半截话又咽了回去。 暗里心说,这家伙可是妖族七圣之一,就连麒麟妖皇也不是他对手,又是什么人能把他伤成这样? 可你伤就伤了吧?怎么又好死不死的跑到了我这儿来! 爷爷好不容易寻了个安身之处,又被你撞破! 替你遮挡气息? 那爷爷怎么办? 连你都抗不住,老子又怎么逃? 还他娘的回了南海自有好处! 再大的好处有命拿么? 再说了,要能回南海,老子还至于像只丧家犬一样到处东躲西藏么? 此来云州一共九位大妖,除了鹿、熊两家早就投靠三皇子的兄妹四人外,其余几妖全都死的死,没的没。 只我自己好端端的逃回去,又怎么跟那几族和妖后交待? 再说了,白象王这蠢货可还活着呢,想撒谎都没个路数,再被他反咬一口,把所有的罪责都怪在我头上,扣一顶妖奸之名!真不知道得落个啥死法呢! 自己惹的祸自己平,少他娘的拿爷爷当枪使! …… 猩圣自是不知鼬老九暗中所想,可定眼一看,确实不假:鼬老九的修为早已降至妖将上下,甚而连七百年前都不如。 虽说这老家伙修行不济,可却向来奸滑无比,与他同期大妖死的死,亡的亡,如今仅剩他一个,远比自己还年长了一百多岁,从未听说,他吃过这么大的亏! 至于到底是何人所至,也无暇多问。 轰隆…… 洞外西南方向猛的传出一声巨响,整座碧云山也随之微微一晃。 猩圣扭头看了一眼,知道那大阵已然破碎。那小子很快就将追来,而自己断臂受伤,血气弥漫之下根本就掩藏不住妖气,一旦被追上的话…… “老九!” “哎!” “不管你用什么法子!给老子挡上一挡!”猩圣凶巴巴的说道。 “呃……”鼬老九犹豫了下赶忙回道:“是,小老儿定当尽力而为!” “若敢耍滑,看老子不撕了你!”无暇耽搁,猩圣撂下句狠话转身就走。 “不敢不敢!”鼬老九赶忙躬身回道。 心中暗想:“奶奶的!你就做梦去吧!” 眼见猩圣跃出洞外,鼬老九毫不迟疑的把所有气息收的干干净净,就连探听神识也一同秉了住,起身就走! 这地儿可呆不得了! 鼬老九不敢露出半丝妖气,直接化出本相原形——一只五尺多长的黄斑臭鼬。若不细辨,谁也无从看出乃是妖灵本体。 于此同时,这山中的虎狼蛇蟒也都成了天敌,好在这洞府方圆数十里早无恶兽,鼬老九又对这一带的地形极为熟悉,顺着沟底涧脚直往南去——猩圣身后不是有人追袭么?那我就恰恰就迎着追兵来处逃去,谁也不会注意到一只普普通通的小兽吧? 走着走着,鼬老九突而心头一惊,透过斑驳树梢,只见一抹青光迎空掠去。 “那是……” 鼬老九虽已化做本相,毫无探查之能,可那抹青光却是再也眼熟不过! 飞云河畔,斩蛛后,灭蟾王。 雷云山顶,破法阵,得宝珠。 连番大败全都由他所赐! “是……是林季!” 鼬老九心中暗惊,毫没来由的打了个哆嗦! “追杀猩圣的就是他?!” “这才多久啊,竟能追杀八境妖圣了?” 呼! 鼬老九长长的出一口气,前爪摸了摸胸口,暗自心道:“幸亏爷爷脑子灵光逃的快!否则……嘿嘿!” 转而又一想道:“那猩猩应是逃不了了,死了最好,免得日后碰见也麻烦。哈哈!大难不死,爷爷又逃一命!嗯?!” 鼬老九正自暗喜,突而猛然一惊,全身毛发根根立起! 转头一看,不知何时,周身四外悬着数十只竹鹤纸蝶,暗里之中隐成困守之阵,已把他团团围在当心。 “道阵宗的手段!”鼬老九刚想化身破法,突而间,嗡声铮起。 仰头一看,一柄明晃晃的大刀悬在当空,嗡嗡震鸣。 “这!” 鼬老九看不清这柄大刀的名堂,可内里那股隐隐威压却镇得他满心惊怕。 蝶鹤为阵,宝刀为眼! 若不反抗倒还无事,一旦乱动,怕是刀锋落下,立成两断。 “完了!” 鼬老九暗叹一声,哪还有半点反抗之心?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 嗖! 林季追着猩圣一路向南,临近山口时却发现一缕他此前留下的气机。 正是雷云山上,差点被他偷走雷云珠的鼬老九。 此时正追猩圣,无暇他顾,扬手甩下竹鹤纸蝶、又以三皇刀为眼,先行困住他再说。 “老贼!待我除了那孽障,再来断你善恶!好生想想,你还与我何用!”林季掠身而过,一道惊喝破林而入。 “啊?”鼬老九眼望长空,两只小眼儿悠然一亮。(本章完) 第一千二百二十五章轮回大梦蝶 碧云山顶。 猩圣眼望对面那一片滚滚遮天的黑云鬼雾迟疑良久,又扭头看了看身后…… “他奶奶的!” 猩圣大骂一声暗自心道:“老子身为妖族七圣之一、堂堂上古神种!竟落得这般田地!” 鬼王周癫占据青、兖两州后,修为大进早入八境之巅,甚而随时都可能踏破九境大关! 若非逼不得已,猩圣实在不想触他霉头。 可恶的是,那姓林的也一路追来,应已不远…… 要不是残缺一臂,又耗损了些妖丹精元的话,未尝不可一战! 就算他是天选之子,可毕竟刚刚道成不久,殊死胜负谁又可知? 可惜啊…… “哎!” 猩圣长叹一声,后悔不已! 半年前,钟楚找上门来拉他入伙谋取魔龙之躯时,猩圣也曾犹豫。 可这机遇实在难得! 一旦炼化魔龙,他必将问鼎登峰! 什么七圣? 老子是圣中圣!都给老子乖乖的俯首听命! 什么妖皇? 老子是皇太皇!麒麟小儿给老子一旁跪好! 这等诱惑何其之大?! 再说,若他不肯去,钟楚也一定会再去拉拢旁人。 猩圣可不想受这口窝囊气,尤其是舍老三这家伙!明争暗斗了数百年,可不想被他横压一头! 本来,眼见魔龙入阵万事大吉。 谁成想,就在最后关头,那该死的钟老鬼却他娘的失了手! 他被斩个烟飞破碎倒是活该! 可老子呢?! 失了手臂,损了妖丹! 惶惶惊逃之下,偏又去处无门! 猩圣暗下大恨!既恨自己一时心贪,又恨那老鬼错失全盘,更恨那林季死追不放! 回头看了看,也不知那老奸巨猾的鼬老九到底帮没帮他遮挡妖气。 不管怎样,快走为上! “罢了!这青、兖硕大,我仅是途径路过而已,那周癫也未必拦我。可那姓林的却是眼见就到,再也等不得了!” 猩圣一念至此,狠狠的一咬牙,化做一道红光疾掠而去。 黑云滚滚如浪汹涌。 一路疾行百余里,既没察觉到鬼王的阴域之气,也没发觉林季的因果道境,猩圣一直悬着的心稍稍放了下,可脚下却不敢停缓半分,直奔扬州方向一路狂行。 呼! 突而间,一阵大风吹过。 挡在前方的滚滚黑云一扫而空。 猩圣顿然一惊,只见前方百丈外倒背双手立着一道青衣人影。 正是林季! “啊?!” 猩圣一楞,刚要转身逃走,却愕然发觉身后也同样立着一道人影。 还是林季! 周身四外八道身影已团团把他围在当心。 猩圣虽能看出此为分魂之术,可一时间也分不清哪个才是本体真身。 心下更是既惊又奇! 这小子果真刚刚道成么? 又是怎么追上我的? 怎地半点儿未曾察觉? 还是…… 设阵在此,早在这儿等着我呢? “管他怎地?” 猩圣又一转念:“是生是死早晚一战!” 唰! 猩圣想着,一手拽出大刀,怒然喝道:“姓林的!且来一战!” 八道人影一动不动,仍旧悬立半空。 “嗯?”猩圣一楞,又叫道:“你既死追不放,又不肯战!到底怎样?!” 那八道身影一语不发,仍旧定定的向他望来。 猩圣心下生奇,又等半响,围在他身外的几道身影仍是无动于衷。 “嗯?”猩圣又仔细打量了下,突而恍然大悟道:“糟了!” …… 鬼气弥漫如雾如烟。 自从越过碧云山便是这般景象。 林季循着猩圣气息一路狂追,可奇怪的是,那妖气越来越重明明就在不远,可追了许久之后仍是毫无踪影。 呼! 突而间,一阵大风吹过。 挡在前方的滚滚黑雾一扫而空。 林季收住脚步定眼一看,只见前方百丈处凌空立着一道高大身影。 红毛金甲,一臂折断。 正是猩圣! 林季刚要挥剑,却猛然发觉身周四外还有几道身影。 一个个八丈上下,手持大刀。 各个都是猩圣! “嗯?!” 林季一楞! 围在他周围的八道身影各个都是猩圣,而且根本分辨不出到底哪个才是本体真身。 “这老家伙一路狂逃,却偏偏在这儿停了住,原来却是早就设了座法阵在这儿等我不成?!” “姓林的!且来一战!” 那八道身影同时抽刀在手,怒声喝道。 八影同形一模一样,八音同喝异口齐声。 林季四外扫了眼,并未轻动。 “你既死追不放,又不肯战!到底怎样?!”那八道身影又叫道。 不对! 林季眉头一皱,突而发现这地方…… 很是古怪! 正在他脚下,有一片浓黑如墨的小湖。 围着湖水立着八座小山。 那湖不大,只有百丈大小,可却圆若笔划。 那山不高,仅有百丈高下,可却大小高矮一模一样! 无论湖水还是小山,一眼望去绝非天然! 身周四外八道虚影正好立在那一座座山头上…… 这是…… 设在青州的九离封天大阵! 那种种虚影并非猩圣所化,而是无形中不知怎地触动了法阵! …… “糟了!” 猩圣懊恼不已! “他娘的!这好死不死,这怎地跑到九离大阵里去了!” “压在青州的是……轮回大梦蝶!” “这……这可如何是好!” 猩圣以力入道,最善血斗拼杀,对幻术、阵法本就生疏,这一下陷进幻术大阵中,自是无计可施! …… 扬州,道阵宗。 当啷! 一声惊响中,含在铜鹤口中的铁球圆球脱落而下,正好落下下方的巨蟾口中。 看守阵器的弟子还以为看错了,赶忙揉了揉眼。 没错! 的确是球落惊蟾! 这倒怪了! 据师傅说,这阵器横立数千年,球落惊蟾屈指可数! 甚而接连师徒十几代谁都没见过! 怎地轮到我时,就掉个没完了? 心下虽奇,可那童子哪敢迟疑?慌忙捧起铜球一路飞奔。 “师祖!师祖!” 刚进后院,那童子就大声叫道:“那球又落了!” 正坐在案前临摹小楷的虞子贺一听,笔下一歪,慌声惊道:“你说什么?” “掌门!”童子赶忙施礼道:“阵器铜球又落了一颗!” “啊?是……是哪里?”虞子贺的声音隐隐有些发颤。 “青州。” “轮回大梦蝶!”虞子贺重重的念了一声,纵起身形直往后山飞去。(本章完) 第一千二百二十六章天落神子,大道归一 道阵宗后山。 半山腰上极为突兀的伸出一块百丈巨石,方方整整形若刀切。 下方烟雾缭绕深不见底,远处大海惊涛红日悬空。 就在巨石尽头、临崖绝壁处落着座竹篾小院儿。 一条条绿意盎然的藤蔓上上下下爬满篱笆,一朵朵红白相间的小花迎风微颤,淡香悠长。 院内正中那棵新花初绽的老桃树上,齐刷刷的站了百十只五颜六色的各样小鸟儿。 那一只只小鸟儿既不喳喳乱叫,也不抖翅扭动,而是各个瞪圆了眼睛聚精会神的直往树下望去。 大树底下,摆了张桌大青石。 那石头上黑白分明,密密麻麻的落着副缠斗残局。 “嘶……” “又是死路!” 墨曲自言自语着轻轻摇了下头,把刚刚落下的黑白几子又捡了回来。皱着眉头沉吟许久,又捏起颗白子…… “师傅!” 正这时,一声惊呼远传而来。 下一刻,虞子贺躬身立在桌旁,深施一礼道:“师傅!青州大阵也被惊启!” “哦?”墨曲愣了下,捏着棋子的手悬在半空稍稍一停。 啪! 突而转了个方向,落在边角死劫处! “好棋!这一步倒是妙极!”墨曲连连点头眉开眼笑。 虞子贺一见师傅连头都没抬,正满脸欣喜的把那几颗劫后无生的黑子相续捡起,仿若根本就没听见他方才说了什么,更不在意什么大阵破与不破,一心只顾眼下棋局! 虞子贺心下焦急可也不敢忤逆,紧紧的捏了两手一旁肃立,一直等到师傅回味良久,两眼从棋盘上移开端起旁边的茶杯,这才急声说道:“师傅!青州大阵非同小可,乃是坤之死门!一旦破损,其他几阵也将生变!南宫师弟又被鬼皇禁锢,此时青州……” “起风了……” 墨曲好似根本就没听虞子贺急声快语的说了些什么,透过微微摇晃的桃枝直向远处大海望去。 从这里望去高山俯下,茫茫沧海一目千里。 只见,自天海相接处骤然腾起一道滔天大浪,滚滚汹涌狂冲而来。 呼! 那风越来越大,吹得桃枝摇摆,绿藤乱晃,甚而就连下方这块百丈巨石也微微颤动起来! “这?!” 虞子贺一愣道:“是南海妖王?!” “是妖圣!”墨曲轻轻的抿了口茶又补充着道:“还不止一个!” “这!”虞子贺脸色凝重更加吃惊! 远在南海的妖国虽对中原九州一直虎视眈眈,可也忌惮道门手段,始终不敢横跃半步。 上次妖乱时,大多都是妖将上下,连大妖王都来没几只。 可眼下…… 这又是什么情况?! “九离封天即可镇压天外魔怪,亦可威慑外方妖顽。”墨曲放下空杯,又自顾自的倒满:“你久在扬州,应知其用,那一众妖圣之所以不敢犯界冲疆,就是惧我大阵不敢乱来!” “扬州大阵扼守妖族,徐州巨弓镇压龙国,云州大阵吓退极北蛮巫,俱是此理!” “这几阵分为坎休之水,乾开之金、离景之火,与之相系的正是青州坤死之土,八门生死一息相关。这些孽障应是也察觉到了什么。” 呼! 风声呼啸越来越大,远处海浪也滚滚涌到十里外。 可奇怪的是,无论狂风还是大浪都不能再进一步。 好似在那茫茫大海上有一道无形屏障,一概外物全被挡了住。 层层大浪接连升涌而起,仿若在天海之间建起了一座万丈高墙,墙头上方赫然醒目的立着几道身影。 虞子贺远远的望了一眼,心头微颤,那个个都是南海妖圣。 “师傅,是否……” “不必。”墨曲摇了摇头道:“神龟翻背,万妖成灰。只要大阵尚在,他们就没那个胆子敢在扬州乱来!” “可青州那边……”虞子贺甚为担忧道:“一旦青州阵破,其他几阵也必将相续损落!到那时……” “哈哈……” 墨曲哈哈大笑道:“真若如此,这群老妖贼怕是终日惶惶不已缩在南海都甚感不安!哪还有什么心思再来隔海闲望?” 虞子贺很是不解:“这又为何?” 墨曲端起茶杯一饮而尽,指着棋盘上那颗刚刚落下、劫中转生的白子道:“天落神子,大道归一!” …… “天落神子,大道归一!” 扬州海面十里处,高高立在浪尖上的白衣老者沉声说道。 “啊?老马头儿,你说啥玩意儿?好吃么?”在白衣老者身旁,站着个全身上下绿油油长着一大一小两颗脑袋的怪人。那颗圆滚滚的大脑袋望向老者很是奇怪的问道。 “吃吃吃!你他娘的就知道吃!”大脑袋上方那颗干干瘦瘦的小脑袋破口骂道,随而也转向老者道:“大哥,你的意思是……那猴子死定了?” “那不正好随了你心愿么?”一个身型高大巨口獠牙的汉子瞪了他一眼道:“舍老三,你他娘的就别假惺惺的了!就算老六能逃回南海,你还能放过他不成?” “哎?彪二哥!这是怎么说的?”小脑袋很是不服道:“我和老六是有点儿过节,这倒不假。可总不至于落井下石,夺他性命吧?怎么说咱都是一个头磕在地上的好兄弟!一命同天,生死与共。我妖族七圣岂能自相残杀?岂不被他族耻笑?” “哼!” 一个拄着拐杖,面色阴翳的老太太冷哼一声道:“好个一命同天,生死与共!你打的什么鬼心思谁都清楚!” “五妹!”双头怪人很是无辜的说道:“自打神墟归来,彪二哥就一直对我大有成见,这倒也罢了!毕竟有些误会,一时也解释不清……可五妹你倒不该啊!那时,要不是我出手抵住封石,怕是你早被关在里边了!怎地也这般误我?我舍无双对天盟誓!与各位情同手足,一心无二!” “咯咯咯……” 一个穿着白裙面罩薄纱的女子,腰肢如柳笑的前仰后合。 “六妹,你又笑什么?也不信我?” 薄纱女子止住笑声道:“还一心无二,亏你还说的出来?!你自己能数清到底有多少颗心么?连自己一体同身都照害不误,还能与谁情同手足?” 说着,那女子又看了眼其他五人,冷声说道:“谁也不用装什么良善之辈,那猴子死就死了,也没个什么好伤悲的。可那姓林的怎么办?什么神子不神子的,我也懒得管。可就这么任由他经天成道?要像兰庭一样,来我南海又当如何?”(本章完) 第一千二百二十七章杀了你,我就是林季 “那又怎地?”巨口獠牙的高身壮汉接道:“难不成你还想诛杀天选?” “有何不可?”白裙女子反声问道:“难不成我等妖族只能受此大辱?” “八千年前,轩辕无极全境而出,把我妖族逐出九州。一千年前,兰庭天选有成,一剑斩妖皇。自秦至今,那一众监天小儿更是各个口言力行,哪个不是血债累累?据说那姓林的早已称皇定国,真要等他破境登天一荡而来,怕是什么都晚了!倒不如先下手为强,把他泯杀当场!至少……那七猴子也算没白死!”说着,她扫了眼其他几人道:“不知几位又做何想?” “这……”壮汉一楞道:“六妹,你也太好强了些!当年与混元同年成圣,竟是死不认七。如今,还想诛杀天选……此事千古,从未有过!还需从长计议!” “没什么好议的!”双头怪人接道:“六妹说的对!天选又怎样?如何杀不得?算我一个!” “杀!”黑蒙蒙的雾气中,那个一直没出声的高瘦男子阴声说道。 “好!”白裙女子笑道:“四哥助力,大胜在望!大哥,你又怎想?” 白衣老者眼望南土略一沉吟道:“天落神子,大道归一。可对我妖族而言却非善事!算上三皇子,我妖族也先后已有三位天选之子,可惜……” “此战,只许胜不许败,否则我族危矣!” “所言甚是!”白裙女子应道,转头望向拄着拐杖的老太太:“据说五姐曾仗义出手救过那小子,如今三皇子眼见成圣,登位可期。不知五姐可愿为他添助一力?” 寥寥几句,千峰万机! 扑天雕冷冰冰的扫了她一眼道:“不消你说,一时气运,一世命数,孰轻孰重老身还分的清!” “那是最好!”白裙女子满脸是笑,转向几人道:“那就青州见了!” 说着,柳腰一摆,忽而不见。 …… 青州上空。 林季从圆湖小山上收回目光,转头一看那周身四外的猩圣虚影早已变了模样。 竟然个个都是他自己! 有的稍显稚嫩,一脸恩仇。 有的切牙怒目,满眼萧杀。 有的昂首挺胸,意气风发。 有的大志在望,喜笑颜开。 有的悔恨不已,愁眉不展。 …… 衣饰穿着各不相同,手中之物更是不一而足。 有的是监天长剑,有的是青釭,有的天罡,还有三皇大刀,血离之剑…… 甚而,林季都能一一想起,此间那时又是何般景象! 粱城外,毅然阻百鬼! 太一门,决战徐定天! 萨迦寺,引雷劈恶佛! 斩马镇,独身挡夜幕! 秘境中,连斩诸法相! 皇城巅,胜轩辕太虚! 魔界内,一剑抹秦烨! 困土阵,诛天灭钟楚! 此前种种,尤在眼前。 砰! 突而间,八道残影同时破碎,化做一只只彩蝶四下飘飞。 黑鸦鸦的时空也随之微微一颤,变的满眼斑斓。 呼! 轻风掠过,那一只只彩蝶又化作一道道熟悉无比的身影: “头儿,我走了哈!有缘再会!”周钱笑着摆了摆手。 “林捕头,账上一共二两七钱,看您啥时候方便给小的结一下?”卖烧酒的赵老三呲着大黄牙。 “阿弥陀佛!”行痴双手合十。 “来来,我再给你算上一卦。”天机摇头晃脑。 “这笔帐要记在你身上!”袁修恨声说道。 “小子!算我看走了眼,真是后悔没早杀了你!”秦腾愤恨不已。 “老夫不服!不服啊!”东伊川嘶声大喊! “朕有何罪?”沛帝一脸迷茫。 …… 一道道人影悠闪而过,每一个都是早已死绝之人。 呼! 轻风漫过,一只只彩蝶乱舞狂飞间,又幻出一道道人影来。 “你看,这一笑多像你!”钟小燕抱着小儿笑盈盈的说道。 “刀法都生疏了,可不能被你小看了去!”陆昭儿一把抽出大刀。 “天下为大!”陆广目面色深沉。 “杀便杀了,随他怎地!”灵尊长眉一挑。 “恭贺圣主!”提云道长满脸是笑。 “且让我来!看剑!”方云山怒目圆瞪。 “头儿,再来一盘!”鲁聪鼓着两腮吃的满嘴流油。 “老子有个大买卖!”老牛眯着两眼笑嘻嘻的说道。 …… 一道道残像接连破碎,每一个都是林季心念厚交之人。 呼! 风声骤急,彩蝶纷舞间又绘出一幕幕景象。 熙熙攘攘的青阳集市, 金碧辉煌的大秦皇宫, 惨绝人寰的维州矿场, 诡异离奇的圣火秘境, 白雪皑皑的极北之地, 生死一念的魔界核心, 南宫墓、天外村、金顶山、三圣洞、明光府、玉京山…… 种种场景一一再现。 仿若时光倒流,瞬转千回! 自转世重生以来,所经所见复眼重见,恍如梦境一般! 砰! 随着一声轻响,所有景象再次破碎成空,数以千万只彩蝶四下翻飞,萦绕不休。 呼…… 风又吹来,彩蝶绕舞间又组成了一幕幕奇景。 可与此前不同的是,那诸多景像却模模糊糊的残缺不全。 灯火辉煌的高楼大厦…… 绚丽多彩的方镜影像…… 迅疾如飞的铁鸟钢车…… 咔! 猛的一下,种种残像骤然破碎。 就连那一只只彩蝶也轰然成灰! 化作一道道彩雾云霞弥漫遮天。 “你,叫林季?” 彩雾里突然飘出一个声音。 不知来自哪里,更不知远近所在。 更为奇异的是,那分明就是他自己的声音! “何方魔怪?还不给老子滚出来!”林季怒声大喝道。 砰! 两眼生光,黑金乍现。 一道昊然道意冲天而起! 好似狂风怒潮般猛的一下席卷八方! 哗! 满天彩雾立时消散一空。 再一看时,正在对面立着一道人影。 玉簪青衣,悬立半空。 简直就是另一个自己! 无论衣着、长相,还是气度、神色全都一模一样! 怕是连昭儿小燕、双亲父母也辨识不出! 对面的“林季”微微一笑道:“这副躯壳很是不错,杀了你,我就是林季!” 林季扫了他一眼,冷声笑道:“你这魔怪倒是有趣!却还想取我代之!也不问问我手中之剑应是不应!” 唰! 道剑出鞘,一抹青光直向对面飞去!(本章完) 第一千二百二十八章世间本无我 嗖! 眼见道剑落下,对面也迎出一道光影。 咔! 两光相撞,惊起一道清脆铮鸣。 彩蝶纷飞中,两道青光悬空而立。 林季定睛一看,不由大吃一惊! 那悬在对面的竟然也是一柄道剑! 尺寸长短、威势锋铓竟然全都一模一样! “你有的,我都有!” 对面魔物微微一笑,随而轻轻一摆手。 唰! 天、地、人三剑悬立当空。 昊天大印灼灼生光。 三皇刀、诛天阵、傲云壶、红葫芦连同数百只竹鹤纸蝶齐列满目。 林季所有的众多法宝,一个不少! “你会的,我都会!” “开!” 对面那形似林季的魔物猛喝一声。 两目生光,黑金分明。 一道硕大无比的阴阳双鱼自他脚下横生开去,瞬化千里! 因果道韵,大放其威!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林季惊然问道。 魔物微微一笑道:“世间本无我,谁入阵来我是谁!” 抖了抖衣袖:“身姿、样貌一模一样。” 点了点脑袋:“记忆、神识丝毫不差。” “谁说我又不是你?” 指着漫天飞舞的彩蝶道:“若你死在这里,不过多一只彩蝶罢了。” “若我走出去,我便是林季。” “从此以后,世间再无你!而我,就是林季!” “天选之子,大夏圣皇,两妻双子,造化无量……啧啧!何其美哉?!” “哈哈哈哈……” 那魔物狂声大笑肆无忌惮! 林季微微一愕,随而也笑道:“你这魔怪倒是有趣,我倒是很好奇,当初轩辕又是怎么把你抓回来的?!” “轩辕无极!” 魔物一听狠狠地咬了咬牙。 “你看!”林季笑道:“这就与我不一样吧?我对轩辕毫无恨意,甚有敬仰之意!可你,却曾是他手下败将,又被苦苦囚于此数千年!” “当年,轩辕无极能囚住你,我自然也能杀了你!” “襄州魔腾,维州魔龙,都是你同类吧?既然获取了我的记忆,应也知晓那两魔物又是何等下场!” “你,也同样!” 魔物很是不屑的冷哼一声道:“那两个蠢货,一个只晓野蛮疯长,另一个只会乱吞一切。哪有半点脑子,被杀也是活该!可我却不一样!” “呵……”林季笑道:“有个什么不一样的?只不过术法玄奇,多了些神智罢了!可魔物就是魔物,你可曾想过,既然你我本事一模一样,你又以何杀我?” “好是诡诈!”那魔物微微一笑:“不过,言你说之又何妨?” 说着,他指了指悬在身旁的阵盒道:“只消祭起四剑诛天与你同归于尽便是!” “可我却能借蝶重生,轮回往复!最多损灭一只彩蝶罢了!此间彩蝶共有四百八十三万五千六百二十三只!换句话说,我可死去活来无数次!可你,却只有一次!小子,乖乖认命吧!你若识趣自绝身死,我可帮你完成三件遗愿,随你说来!” “哈哈哈……” 林季哈哈笑道:“还帮我完成三件遗愿,区区魔物装什么神汉!来,且让你看看,我又以何杀你!小煤球!” 咕噜…… 随他一叫,雷云珠自林季袖口里翻滚而出。 嗖嗖几下爬上林季肩头,抱起两手冷冷的看向对面。 “魔珠!” 对面那魔物一见,惊慌失措的一连退后数步。 “你,你不是修的道法么?这魔珠怎会在你手上……” 方才,那魔物随手幻出道剑及一众法宝,就连因果道韵也能随手施出,的确令林季大吃一惊!可随即发觉,袖中有物急迫欲出。 稍一探察,竟是雷云珠。 又向对面一看,这才发觉那魔物幻出的一众法宝中并没有雷云珠。 又做一想,便已明悟。 那家伙看似玄法万千,可实际就是一尊魔物。 这方天地连同诸多神奇,也只是他所施展的魔中幻术罢了。 火灵老前辈说过,世有七祖:人、鬼、佛、龙、妖、魔、巫,各有玄奇大法。 自己从未习过魔道之术,一时难免被陷其中。 天、地、人、道四柄法剑虽也蕴有其灵,可在自己手中却威力有限,未能破出。 全身上下,唯有雷云珠最是例外,它本来就是七大先天圣宝中的魔族之物。 区区魔怪所施展的法术自是不能奈他怎样! 果然,一经唤出,瞧它那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的确没把这家伙放在眼中! 道成破境时,在天雷激荡之下脱胎换骨,雷云珠及那一众法宝上都沾染了他的鲜血,已经启化,心神同一。 “小煤球!此法可破?”林季扭头问道。 雷云珠连连点头,随而挥着两只细细长长的小手虚在半空点点画画。 三只黑乎乎的蝌蚪凭空而出。 “呼!” 雷云珠张大嘴巴吹了一口气。 咔! 那三只蝌蚪猛然放大,瞬间挤破千里方圆。 砰砰砰…… 悬立在对面的一众法宝纷纷碎裂开来,散成一只只彩蝶四下飘飞。 砰! 就连幻成自己模样的魔物也轰然炸开,显出本来面貌。 竟是一只长约百丈、色彩斑斓的巨型蝴蝶怪! 眼前魔障一经消落,林季这才明白! 方才那种种法宝也好,因果道韵也罢,只是眼前虚象罢了! 刚刚那一切,不过大梦一场! 就连自己方才斩出那一剑,也是意念之中并未发生! 道剑仍旧好端端的插在鞘里,始终未动。 而周身四外,那一只只彩蝶也现出原貌,竟是一道道虚渺灵魂。 虽不见得有魔怪说的那么多,却也千千万万,尽无可数! 应该都是被他陷入梦中,死死生生沉在轮回里的芸芸众生! 好个轮回大梦术! 这家伙能探知记忆,从而演化万千的本事倒是的确神奇! 可不过就是个蝶虫而已! 铮! 林季一手拔出道剑,嗤声笑道:“来来来,若有何愿,也可说来!” 那巨蝶连连煽着翅膀嗡嗡作响,却是一音不发转头就跑。 “原来如此!” 这巨蝶和魔腾、魔龙一般无二根本就不会说话,方才那一切只是我幻中梦境! 那雷云珠…… 是不是原本也不会说话? 林季看了眼雷云珠,心中念头一闪而逝,随而一剑落去。 “死!”(本章完) 第一千二百二十九章术业有专攻 唰! 青光如虹破空而出,一道浑厚无比的冲天剑意怒斩惊落。 砰! 那巨蝶被一分两半,随而散成幽魂无数,凌空乱舞。 呼! 轻风吹来。 那道道幽魂又合一处,再次聚影成蝶,连连煽动着巨大无比的翅膀,又往远处逃去。 “嗯?!” 林季一楞,四下看了眼那满天上下仿若大海浮虫般的万千幽魂,突而醒悟。 虽说同为天外魔怪,可这九怪却是各不相同! 襄州魔腾好似草木之物,只在一处逆天而长。 维州魔龙仿若大妖恶怪,最喜到处吞土生金。 而眼前这魔蝶,却并无实体。 乃是由这万千幽魂聚化而生! 幽魂不绝,魔蝶不灭! 可仅凭道剑砍杀,却不知得杀到哪个年月去。 “小煤球,你可……” 林季扭头刚要问向雷云珠可有什么破解之法,却见那小家伙好似困顿至极,连连摆了摆手,嗖嗖几下又钻回了林季衣袖里去。 “这……” 林季悬在半空,四下看了看,暗中心道:“怕这魔物难缠之处,就在这里。破不了它幻术,只能沉在梦中!就算侥幸破了幻术,若斩不尽这万千幽魂,也永远别想离去!迟早都会活活耗死,也变成幽魂一缕!这可如何……” “哎?有了!” 突而间,林季灵光一闪,远远的看了眼渐去渐远的巨蝶,冷声喝道:“以多为胜是吧?好!叫你晓得什么叫术业有专攻!开!” 砰! 怒喝声中,两眼乍亮。 一道硕大无比的阴阳双鱼瞬化千里,把整个幻境时空铺了个满满当当! 一座色彩斑斓的九层宝塔广照高悬,好似破云大日般道道佛光四下迸散! 佛道两域同融并出! 因果轮回相助相生! “尔等听令!”林季朗声喝道。 呼! 随他一喝,九色塔中接连飘出几道身影来。 或是六手双足,或是半人半骨,或是一脸阴翳,或是佛鬼同体…… 正是此前先后被收入塔中的妖女蛛丽夜、道阵叛逆姜忘、红颜白骨佛、阿拉瓦加! 这几人此前全为一时劲敌,却在道域大战中先后败北,被封在九色塔中。 林季原本不知所以,甚为玄奇。 可自圆珠内斩万恶、得道成后,却隐约察觉仍有几缕恶念还未断绝,神识一探之下,却发觉正是那几道被困在塔中的虚影。 稍有不同的是,那几道身影一改前非,竟纷纷向他躬身施礼,甚为恭敬。 就好像…… 那当初的金顶八杰一样! 那时刚要细细查看,却被提云来贺误了去,随后又被那几个老家伙困在阵中,一经险斗追至此处…… 这时,却是正当其用! 那几道身影并肩而出,面向林季微微一礼。 “去!”林季遥遥一指道:“收了这万千残魂!” 呼! 几道身影同时升空。 蛛丽夜号称逆流蛛后,最善幻法之道。 姜忘对傀儡、阵法两术样样精通,本以控魂为道。 红颜白骨佛炼万千女子身魂体骨,本就以此成佛。 阿拉瓦加更是天纵奇才,魂、灵术法早已超然! 面对此间万千幽魂,自是手到擒来! 呼啦啦…… 蛛丽夜跃在半空,六只细细长长的手臂轻轻一挥,一张兜天大网四下展开。 那一道道四散幽魂仿若乱撞蚊虫一般,立时被粘结无数! 姜忘两手急动,一道道黑线四散而去,那密密麻麻的幽魂好似线上飞鸢,瞬间捕获万千! 红颜白骨佛飘身而起,两手合十,一道道幽魂仿若觅食鱼群,纷纷聚集而来。稍有怪异的是,很多幽魂却视而不见。林季暗道:“难不成,她这法门连幽魂也分男辨女不成?” 阿拉瓦加两臂一伸,一道无形波纹好似水面涟漪般四下扩散。 那一片片的幽魂好似蜂群循花一般,遥遥晃晃的向他聚来。 呼! 东南西北,四道身影各显其能。 一道道幽魂密密聚来,眼见着四下飘荡的缕缕幽魂越来越少,大半都被几人吸去。 就连那远远飞走的巨蝶上,也不时的有一道道幽魂逃离而出。 一只又一只,一群又一群…… 砰! 突而间,那只巨型大蝶轰然破散,所有的幽魂全被吸化一空。 再一看时,那几道人影周身四外纷纷亮起点点金光。 林季在因果眼下看的格外分明,那点点滴滴全是善念功德,全被几人吸化而去,于此同时那塔上光芒也渐渐暗去。 咔…… 随着最后一缕幽魂化成金光,幻境时空声声炸响中,裂开道道长纹,眼见破碎。 “不错,尔等前有恶果,尚需好生为之!”林季点头赞道,随而扬手一挥,收去道域佛光,那四道身影面向林季重重一礼遁入塔中,同时消去。 轮回大梦蝶,死! 魔道幻境,破! 千里长空轰然碎落,扭曲的时空缓缓如常。 林季低头一看,身下远处仍是圆滚滚的墨色小湖,四面围着八座一模一样的锥形小山。 咕噜噜…… 湖中接连冒出一长串水泡儿,紧接着乌黑浓稠的湖水猛然一翻,从里边钻出个黑乎乎的高大身影来。 “呸!”那家伙刚一钻出水面狠狠地吐了一口淤泥,使劲一甩头。 黑水四溅抖的干干净净,从而也显出了本来面目。 身高数丈,红毛金甲。 正是林季一路追袭的混元猩圣! “这他奶奶的!什么鬼地……”猩圣刚骂半句,突而心有警觉抬头望来,正与林季四目相对! “啊?!”猩圣吓了一跳,刚要转身逃走,转念一想又站了住,怒瞪两眼道:“姓林的,怎么?非要跟老子拼个同归于尽不成?!” “同归于尽?”林季笑道:“你这猴子倒是好大的口气,你有这个本事么?” “哼!”猩圣冷哼一声道:“老子虽断一臂,好歹也是上古神种,七圣之一,就算敌你不过,也能拼个九成。可你小子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猩圣指着四外滚滚黑云道:“那鬼王周癫可不是什么善于之辈,你我大战一死一伤,无论谁胜可又能活出青州?!我看,不如换个地方,好生战个痛快!” “周癫……” 林季笑道:“我刚四境时就曾当面见他,此前不久还有一战。那鬼物恶行累累天道不容,早晚灭他。不过,在此之前,你先受死!” 铮! 道剑铮鸣,青光一抹直向猩圣掠去。(本章完) 第一千二百三十章且来试剑 猩圣心知避无可避,两只瞳孔骤然一缩,三只巨口齐齐怒喝一声,随而,五条手臂紧握大刀,迎头往上照直冲去! 当! 刀剑相交之下惊声铮鸣! 于此同时,一团赤红焰火怒然破空,呼的一下席卷千丈方圆。 再一看时,那悬在半空的猩圣全身上下根根红毛早已乍起,覆身金甲更是豁然闪亮。脚下踏着两片赤火云团,三颗巨头上方浮着一道巨大无比的火焰虚影。手中长刀更是爆涨数十丈! 相形之下,被架挡出去悬在远处嗡嗡铮鸣的道剑简直就似牙签大小。 “哦?”林季奇道:“原来却是只火猴子么?” “呸!” 猩圣坡口骂道:“你他娘的才是猴子!老子是上古神种混元猩圣!来来来!姓林的!你我不死不休!且再吃我一刀!” 呼! 话音刚落,猩圣两脚一踏猛然跃起。 大刀惊风,掠起一道赤色长虹直向林季头顶落去。 “来的好!” 林季笑道:“且来试剑!” 说着召回道剑,反手一转。 “斩!” 唰! 一道青光横斩长空! 咔嚓嚓! 电光火石下,赤红青光撞在一处,震起道道雷鸣四下激荡。 怒然而起的赤影红光好似狂风乍做,四下里滚滚黑云瞬间破开数十里! 呼! 那道赤红色的火浪好似流星一般疾飞退去数百丈,猛的一下收了住。 “哈哈哈哈……” 显出身形的猩圣哈哈大笑着,空出一手抹去了嘴边血迹,六眼生光道:“痛快痛快!却是许久未曾如此尽兴了!”说着,又接连空出其他几手轮番甩了甩微微发麻的手腕,甚为得意道:“老子还以为天选之子如何了不得!却也不过如此!当年,兰庭一剑千里,横渡南海斩妖皇!可你这一剑,却也儿戏了些!” 那猩圣嘴上虽硬,可心下却震惊无比! 果然不愧天选之子! 刚刚道成便有这般伟力! 老子本是上古神种,刚一降世就是大妖之体,又经千年苦修百炼生死无数,这才好不容易八境巅峰! 竟在全力一击下仍旧败北不敌! 再经些岁月,怕这小子的本事要远远超过当年之兰庭。 稳稳立在对面的林季也是一楞,心下暗道:“这猴子倒还真有几分本事!” 方才这一剑,并非浩然、舍身等一众此前所习之法,而是他本已有悟,又在道成之后更进一层的因果剑。 竟在全力凝聚之下,被这猴子硬生生的挡了住! 那猴子说的不错! 轩辕无极承传万法,至今难越! 兰庭悟有浩然剑意,余威尚在! 而我…… 同为破境天选,这所悟之法却连区区妖圣都斩不得么? “林季啊林季!” 林季眼望道剑心下恨道:“若昊天有知,岂不愧……” “嗯?!” 忽的一下,林季抬起头来眼望长空。 是了! 我并非此界中人,乃是天外来客! 此前火灵老前辈也说过。 无论我当年斩阿赖耶识也好,还是此后决战轩辕太虚也罢。 所以能胜,并非一力破之,更非巧合。而是承有昊天之意! “……更需昊念归一,昊乃天地归一,念,为万众所仰!缺一不可……” 火灵之言如在耳畔,林季猛的一下恍若醍醐灌顶瞬间醒悟! 方才斩向猩圣那一剑: 集有道成之力,因果之韵。 汇成道剑之威,昊天之力。 却是惟独少了分信仰之意! 昊意昊意,原来如此! 天即万灵,一念同生! 唰! 心结顿开之下,林季反手一转,舞了个剑花道:“猴子,再来吃我一剑!若这一剑不死,随你东西四去!有什么本事尽管使出来吧!” “嗯?!”猩圣瞪着六只大眼上上下下很是不信的看了看林季道:“当真?!” “一言九鼎!”林季极为自信的回道。 “好!”猩圣咬牙叫道:“方才接你一剑也未怎地!再来一击又怎样?再说……老子可是上古神种!小子,且来一看,何为混元!” 猩圣说着,两手捏指猛一跺脚,高声叫道:“尊请老祖!” 呼! 悬在他身后那道巨大无比的火焰虚影跃跃升腾,本就高大无比的猩圣又猛的一下兀然暴涨,眨眼之间高悬千丈,威立如山! 咔嚓嚓! 早已断去的手臂再化生出,三头六臂怒牙狰狞。 浑身上下的块块肌肉鼓涨如山,一团团烈火四下狂燃! 嗡! 那柄本就惊骇非常的大刀,也在一片嗡嗡声响中变做千丈长短,刀锋上下赤红通红,艳若霞天! 如果说,那时在困土阵中初眼一见,这大猴子的数丈身高甚为惊人。 可如今这千丈巨形却是足以惊天! 远远看去,林季还不如那巨猩一指大小! 简直就是牛前蚊蝇,微微渺渺不值一提! 这才是混元猩圣真正的杀手锏! 若不是生死关头迫在一时,绝不会施展而出。 方才,他和林季同时被轮回大梦蝶死死困了住,险恶环生之下刚要使出。可那大阵却莫名其妙的破碎一空,从而化险为夷。 如今,却是用来正好! “来!”千丈巨猩高声喝道,那声音滚滚如雷轰鸣震耳。 “老子就不信了!以这混元圣体还挡不住你小子一剑!谁生谁死犹未可知!” 林季仰起头来远远的望了一眼,嗤声笑道:“好一个顶天立地的大猴子!用来试剑却是正好!” 徐徐抬起剑来,又顿了住:“方才那魔物可曾问你,有何遗愿?我也如你心意!” “老子……” 猩圣刚要嘴硬大骂,却猛然警铃大作! 一股从未有过的生死惧意斥满心头! 一千年前,兰庭剑来,他尚未成圣,亲眼所见那一抹浩然剑意从天而落。 六百年前,与其他六圣结拜同盟,一同探寻荒海神墟。无意惊动了上古玄关,一股恶然威压冲天而起! 三百年前,又在南海边缘遭遇秦烨、秦腾两大道成,虽未有战,生死一念。 刚刚不久前,魔龙出世,巨蝶幻法…… …… 无论此前有多恶险,从未有过这般惊惧之意! 那是临将破碎、身死魂亡的切实之感! “老子……老子真的要死了么?” 猩圣心头微颤,改口说道:“老子……老子真要死在你剑下的话,替我传句话去!”(本章完) 第一千二百三十一章破天神迹 “说!” “就说……”猩圣犹豫了下,略一摇头又把临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长叹一声道:“罢了!且她不知倒也好!” 说着,那千丈巨猩猛的一下六目圆瞪,怒声叫道:“小子!管他生死一战分晓,看刀!” 呼! 千丈巨刀搅起呼呼风啸劈空落下! 林季一言不发举剑向天。 轰隆隆…… 云天之上远远传来一道沉闷雷声,四下里滚滚黑雾层层荡开。 哗啦啦…… 脚下小湖波浪翻涌漾起圈圈涟漪,八座小山微微摇晃着沙土渐落。 一道浑厚无比的昊然之意骤然凝聚震撼天地! 随着道剑徐徐升起,林季神识中千光百影一闪而逝。 翻云城内热火朝天,一众灾民修房建屋喜气洋洋。 潍州码头人海如潮,归航船队鱼虾成堆满载而归。 梁城上下喜笑颜开,黄澄澄的谷物微微随风摇摆。 …… 一道道烟气,自那一张张饱遭魔难却又喜不自已的笑脸中腾然升空! 这般景象此前数有经见,可却一直不明所以。 如今,却心若洞开。 这便是信仰之力! 嗖! 嗖嗖嗖…… 那一道道烟气瞬间无距、横渡千万里纷纷向他聚来! 藏在袖中的昊天大印嗡嗡铮鸣,金光闪亮。 昊天意动,万民念起! 直向剑锋汇去! 转念之间,一息而就! 唰! 一道青光飞冲而出! 咔嚓! 猛听一道震裂时空的清脆声响,一道光影破空掠地疾冲而去! 以小湖为心,一朵硕大无比的青色云气轰然炸开,远向四外八方翻滚开来! …… 三圣洞,观心涧。 咔嚓! 又一道惊雷劈空而落,眼见落在那道横卧崖壁间一动不动的身影上。 “第五雷!” “耿师姐,挺住啊!” 密密麻麻聚在下方的众弟子齐声惊呼! 三圣洞虽为一派,可内中修习之法却分三脉。 一脉修天道气运。 一脉修地势山河。 一脉修身骨体魄。 可自打上任人圣损落之后,人圣一脉始终后续无人,别说圣者了,连个入道都没有。 今日,正是三圣洞大师姐耿冉入道之时。 接连四道雷劫落下,耿冉早已坚受不住,孤零零的躺在崖壁上生死不知。 就在这时,轰隆声响,第五雷再次劈来! 咔嚓! 雷光惊落,所有人都禁不住暗暗替她捏了一把汗! 可奇怪的是,那酝酿许久,眼见远比此前更为迅猛的第五雷,刚刚沾到耿冉发梢,却突而一散而空。 “嗯?” “这是怎么回事?” “到底成了没有啊?” “书上没说啊!” “耿师姐怎样了?” “啊?师祖!” 众弟子正自疑惑不已议论纷纷,就见自山顶云峰处猛然跃出两道身影直往云天飞去。 正是三圣洞的两位老祖天、地两圣。 “耿冉已然入道,快些扶她修养便是!”地圣遥声喝道,随即头也不回的追上身去。 大师姐入道,人圣一脉终于也后续有人! 按理来说,天地两圣自应大喜不已才对! 可怎么看起来,却好似另有急事更为要紧? 众弟子满心不解,却也不敢多问,赶紧纷纷涌上悬崖。 “师兄!”地圣追近身前,急声问道:“那一抹开天之机是……” “是圣主!”天圣简而言之,片刻不停地又往前去。 “莫非……”地圣奇道:“是他破境道成了?” “道成?”天圣微微一摇头道:“为兄早已道成数久,可这般神迹,怕十个为兄也死而不及!此为破天!” “破……”地圣一楞,骇然惊道:“古术有云,圣者大道三境而分,一曰悟天,二曰惊天,三曰破天。难不成……” “正是!”天圣一脸郑重道:“为兄苦修至今,仅在悟天一境稍有所成。而方才之象乃是破天神迹!若非如此,正巧隔断天劫的话,耿冉怕是……” 天圣没有继续说下去,可地圣也满心清明。 的确! 方才耿冉余力早竭,那最后一道雷劫落下必死无疑! 可这入道雷劫乃是昊天之力,别说以他两人之力,怕是九州道成众而云集也是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耿冉暴死当场魂飞魄散! 可如此势不可挡的雷劫之力,却在破天神迹面前不值一提。 竟被如此随意的凭空抹去,该是何等威力!? 天选之子果然不凡! 圣主神光,旷古绝今! …… 金顶山,金顶峰。 万丈金光斜洒而落,一老一小两道身影凝目而望、遥向西北。 “师傅。” 良久过后,那个仅有七八岁大的小小孩童突而说道:“弟子想去行走一遭。” 金万光顿了下道:“也好!一念未泯终是旧痕。圣主眼见西去,你与佛国的恩怨也该彻底了却了!我来镇守,你去吧!” “是!”那孩童躬身一礼,随而散做一抹金光凭空消散。 …… 道阵宗,后山。 咔嚓! 猛一声响,摆在墨曲身前的棋盘砰然炸裂。 以中间那颗白子为心,道道裂痕四下奔突,整个棋盘早已碎成沙土,仅有白子下方安然无恙。 墨曲抓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颤,扭向旁侧的新任掌门虞子贺语声匆急道:“子贺,你速去青州!” 已然破境道成的虞子贺早有所感,一见向来稳如山岳的师傅也如此惊愕,也知事不一般,赶忙应道:“是!可弟子又该……” “去了便知!速速莫迟!”墨曲急声催道。 “是!”虞子贺应了一声,扬手一甩,一叶独木小舟横在当空,跃身登上,直往北去。 …… 扬州,驼峰岭。 再向北去八百里,就是青州界。 远在云天之上,一路疾驰的几道狂风猛的一下停了住。 “这是……” 化出身形的黑脸汉子,眼向北望格外吃惊。 “破天!” 白衣老者惊声骇道:“此乃破天神迹!” “破天?!”双头怪下边那个大脑袋一脸馋相道:“那玩意儿好吃么?” 上方小头无暇骂他,急声问道:“大哥,你说是那姓林的小子……” 拄着拐杖的老太太冷哼一声,很没好奇道:“难不成还是那猴子?” “这……”双头怪人惊愕不已,转向白裙女子道:“六妹,这,这咱还去么?” 那白裙女子柳腰连摆稍稍迟疑了下道:“去!为何不去?!破天神迹实难罕遇,且去一见又是如何了不得!到时我等见机行事便好!”(本章完) 第一千二百三十二章万古长生之道 滚滚黑云下,漫漫黄沙中,一缕嫩绿缓缓钻出地面。 一片,两片,三四片…… 片片嫩芽迎风舒展,越长越大。 一株,两株,三四株…… 株株新树盎然矗立,连碧成阴。 弥漫上空的滚滚黑云逐渐散去,露出一片蔚蓝青天。 肆虐万里的茫茫黄沙眼见消退,蒙上一层如春绿景。 千古年来,历为不毛之地的青州大地仅在瞬息之间荒芜故去,旧貌换新颜! 哗啦啦…… 一条清亮的小河从无至有欢快不已的奔流而下。 溯流往上,那源头处乃是一汪圆形小湖。 湖面如镜,映着周遭八座绿油油的锥形小山。 山头上方,一碧如洗的朗朗天幕下,赫然悬着一道青衣人影。 “洗去污浊,饶你重生!”林季挥了下衣袖。 一道身影飘然落地,竟是只半丈大小的红毛猩猩。 那猩猩恍然无知的四下看了看,突而双膝跪倒连连叩拜不止。 “去吧,愿你此生好自为之!” 那猩猩又磕了两个头,两眼含泪起身离去。 昊天剑意,因果昭然。 那混元猩圣虽是恶果累累,却也曾做过不少好事。 方才,那一剑落下神魂不附。 可其善果却轮回往生! 此时,那猩猩仍是上古神种,只是忘了前世今生,恍然又回当年…… 眼见那猩猩三窜两蹦很快消失在茫茫绿野中,林季仰头向天突声喝道:“因果善恶,本自天成!容不得尔等戏我众生!” 哗啦! 随他喝断,蓝瓦瓦的天空骤然翻转,呈出一片圆滚滚如湖大小的墨色阴影。 那阴影中赫然露出两道身影。 一个秀美女子,温婉如玉的面容上嵌着双冰冷双眸,仿若隔经万世。 一个枯瘦老僧,皱纹密布的老脸上落着层阴冷之气,好似绝断千秋。 正是此前,经天机点化之后,再经得见的柳斩与蚩拔玄冥! 自然,他们落在世间还另有一个化名之身,正是洛离、张子安。 从火灵老前辈口中得知,这两人真正的身份是鬼族首坐、魔尊行走! 形同道子乐安、佛子灵禅一般的存在! 只是被天机的爷爷,暗用青桑玄法隔在天地之外,其之真身径入不得。 “你看!”那化成老僧摸样的蚩拔玄冥扭向柳斩道:“我早就说,棋已非棋,嫣有胜局?!如今,他又悟出昊天道意,竟能窥知你我!这争来争去,却都为他嫁衣!最终那黑白两子恰如你我,却不可笑至极!” “也不见得!”洛离笑道:“棋未终局,胜尤可期!谁又说他定能如意?那当年轩辕何其飞扬?可最终又如何?也不过往日浮尘罢了!天地万古,一子何覆?蚩拔,你看你还是多顾虑一番,万一被他灭了你须弥未来身又将怎样?咯咯咯……到那时,看你还胜在何处?!” “你!”蚩拔玄冥气道:“直到如今,你还觉大胜在望?!此子真是留不得,快让那小鬼速速灭了他,以免落个满盘皆输!” 洛离笑道:“照此路去,输的是你,我急什么。” 说着,又看了眼林季,点头赞道:“不错,当年小儿竟有如今造化,本尊甚是欣慰,今后,你是何打算!?” “打算?!”林季举起剑来遥遥向天道:“鬼化人形,魔装佛样,倒是好个孽障!昊天剑下,因果难逃!旦有一朝,定斩不饶!” 唰! 一道青光破空而去。 墨影天空瞬间破碎,两道虚影同时消散一空。 “好大的威风啊!”突而间,下方传出一声赞叹。 林季低头一看,只见那汪圆湖水畔坐着道蓑衣人影。 头上戴着顶硕大的斗笠,握着细竹根鱼竿极为闲逸的临水而钓。 虽是一副普普通通的渔夫摸样,可那自全身上下微微散出的威压却是厚重惊人! 赫然已是天人半步,眼见九境登峰! “怎么?许久不见,却是不认得老夫了么?”那人随口说着,轻风微动吹得斗笠微微一偏,露出一张鹤发童颜极为眼熟的面孔来。 正是司无命! 自从颠覆大秦,得取天下气运之后,这老家伙就一直消匿无形,从无半点消息。这时突然现身而出,不知打的什么算盘! “司无命!”林季两眉一挑,一字一顿道。 “老夫可不是来找你拼生拼死的,而是有事相商。”司无命说着,扬手一拽,从湖里拉出一副白森森的枯骨。 随即反手一挥之下,眼见着那白骨生肉覆肌,又化出一头秀发。转瞬之间死骨再生,变成了一个活生生的小姑娘。 全身衣物早已烂尽,赤条条的立在旁侧一动不动。 司无命又一挥手,那小姑娘仿若生了神智,蒙出羞耻之心,慌忙捂住上下匆匆向着司无命躬身一礼,转身逃进树林里消失不见。 司无命所修的乃是岁月道。 如今,已能光阴逆转,死而复生! “别急,都有份!”司无命说着,又甩下杆去。 林季发现在他身边放个黑乎乎的小坛子,一道道幽魂此起彼伏争抢欲出。 “尸腐骨烂尤可再生,可若灵灭魂亡谁也枉然。只可惜……这魂魄也是有寿数的!” 司无命抬起头来看了林季一眼:“你我也一样,稍有不同的是,道成之魂稍稍长久些罢了!可在无尽岁月面前仍是微微不值一提。老夫与你相商的乃是万古长生之道。可有兴趣?” “司无命!”林季冷声道:“天道轮回,善恶有报!被你残害的万千生灵,可曾许你万古长生?!” “生灵?”司无命又拽出一副枯骨来,随手生肌,微微一笑道:“与人而言,蝼蚁生死,何足挂牵?道成之后,早已超凡。那芸芸众千又是与我何干?即便非我之故,谁又能逃出岁月劫迁?如今你也是道成之人,这般道理也将明悟,只是早晚罢了。” “当年,高群书比你还要执悟,可最终怎样?” “而且……这天下乃是万生之天下,并非一代之生死。就像……” 司无命说着随手一挥,又一道魂魄落在尸骨上。那个重生为人的小伙子恭恭敬敬的向司无命躬身一礼,转向林中跑去。 司无命视若不见,又把鱼竿扔进湖中:“就像得了瘟灾的鸡场一样,那最好的法子,就是杀光瘟鸡,重新再来……当时,你为其中一鸡自然觉得残忍无比。可如今,你已跃升为人,应知此法最为妥恰!老夫与你所商之事,便是如此!”(本章完) 第一千二百三十三章天人到顶,十境难成 “莫非……”林季愕然一惊,“你想生祭天下?!” “有何不可?”司无命毫不介意道:“凡俗蝼蚁花甲不易、百年寿极。那本就微渺残生里再除去幼不经事、老又无衷余下几年?偏又为食为欲、为权为利虚岁无数,临死将终也不过黄土一抹!千年往去,得道成果者不过寥寥几人矣!” “可若你我联手尽除凡庸,择其灵根精透者转世重生,又将怎样?” “你不是建夏称皇想要一统天下么?” “索性不如一并灭了其他各派,收归国有。九州习道,人人炼法该是何等壮观?” “你可曾想过,若得入道百万,道成千员又是哪般景象?” “到那时,什么西土妖国,还不乖乖俯首称臣?什么极北东海,怕是早就跪地讨封!” “若得一日,你破开此界,征讨万方也未必不能!” “当年轩辕只不过法传天下,而你,却使人尽可法,各个寿近无疆!又是何等功德!” “那时,才称得上道门兴盛,万古长生!” “怎样?老夫此计如何?!” 林季听闻至此,不由既怒又惊! 这老家伙的想法着实可怕! 当初为了颠覆大秦夺取地运之气,不惜祸乱九州! 如今又嫌不够,竟想生祭天下万灵! “司无命!”林季怒声喝道:“看来你这老贼不死,天下难宁!看剑!” 唰! 一道青光破空而去。 司无命好似水泡般轰然破碎。 哗啦…… 湖起涟漪微微荡漾。 隔湖对岸又凭空出现了一个司无命。 “呵呵……” 司无命仍旧稳稳坐在岸边,悠然自得甩杆落水,淡然笑道:“好个‘老贼不死,天下不宁。’当年,那高群书亦出此言,可最终又怎样?” 林季反手一剑。 青光刺过,司无命应声破碎。 于此同时,鱼杆跃起,自湖水里又冒出个司无命来。 穿着一身灰色长袍,白发银须逆风飘舞。 “人人都说我司无命百死该杀,可谁又知我用心何苦?” 司无命倒背着双手面向林季突而高声喝道: “若不是老夫颠覆大秦他高群书何以道成?” “若不是老夫分由气运天下道子怎生破境?” “若不是老夫脱住蜃墙魔物,你这小儿声声口中的天下万民哪有今朝?” “若不是老夫假使鬼王锁困青兖,怕这两地魂魄早已碎散,怎可重生?” “以为只有你姓林的心怀天下顾念苍生么?曾几何时,老夫也丝毫不比你差!” 林季懒得应他,反手又是一剑。 砰! 司无命碎成一片水滴,哗啦啦落入湖中。 呼! 下一瞬间,每一颗水滴都变成了一个司无命,随着四面荡去的涟漪层层远去,转眼之间密密麻麻的站满了整片小湖。 “是!” “老夫贪婪长生是不错!” “一心破境也不假!” “可若人族灭尽,世间惶惶唯我一人又是何益?” “到时,九州空荡寥寥无寂,老夫只为闲望风景、图个清净么?!” 一个个司无命异口同声刚刚话没几句,就被道道青光瞬间扫灭。 湖边树枝微微一晃,又现出司无命身形接言说道:“老夫见你全境而出,俨有圣皇之姿。这才等你道境大成,好意相商人族大计!否则——真想杀你的话,此前微微一念便能把你凭空抹去!” “非要苦至如今,眼见你羽翼初丰能与老夫匹敌一战时再出手么?却不是自讨无趣愚蠢至极?!” “司无命,你这老贼恶果累累天道难容!如今,又想祭杀天下万民,我又岂能容你?!开!”林季怒喝一声,因果道韵狂放而出! 黑白两色的阴阳双鱼瞬间广布,满满当当的罩住了整片小湖。 司无命自远处山头凸显而出,微微摇头道:“本以为,你自天归来眼界大开,道成有期心若云泥!一经老夫点醒,便自明白。却不想仍是这般执迷!老夫且问你,那时梁州生妖,芸芸百万众只管一路惊逃。踏行自戕者不计其数,就算再有千万人又怎样?还能把那蛤蟆活活撑死不成?” “云州尸乱,仅是三两个邪童就能驱离百万众,离家舍地一去数百里!即便再有千万人又如何?还能飞上天去把那蝙蝠拽下来不成?!” “可试想,若这流民百万都是经你我之手,再造重生入道之人又将如何?别说什么区区妖邪,怕是那号称妖国七圣的几只小杂碎也只能缩进窝里终日惶恐。次计若成,罪有一时,但功在千秋!” “功你奶奶,给我死!” 林季一听这老家伙竟把残灭天下说的如此堂皇,更是气不打一出来,破口大骂一剑横出!。 咔嚓! 那小山应声碎落,半山腰处露出一方半丈大小的石碑来。 “人不在众,道者为锋!” “天人到顶,十境难成!” 司无命的身形又在对面山头显露而出,继续说道:“黑石城的画轴你也见过,这方世界看似浩大无边,实则仅是沙海一粒困若囚笼。若不能破开此界桎梏,穷此一世老夫也仅为天人而已!而你,就算是天选之子,圣皇再世又怎样?十境到顶也仅是陆地神仙!” “你若只甘心化地为皇倒也罢了,若想一统万方惟有此计!” 咔嚓! 剑去山塌,同样显出一座石碑来。 “世间寥寥,有此雄心伟志者,唯老夫与你耳!信行与否,且还三……” 咔! 刚一显出身形的司无命连同下方山头被一抹青光同时击碎。 仗剑四顾,水清如镜,树止无风再也看不见司无命的痕迹了。 这老家伙布在此处的几缕魂念尽被一一斩断,可林季心中却上下起伏汹涌如潮! 司无命这老贼向来敢想敢做! 当年仅是为了损灭秦家气运,就已生灵涂炭。 此番他又妄图以天下为祭,又该是何等惨景?! 绝不能令他得逞! 可那老贼眼见九镜登天,除非锁定他元魂祭起四剑诛天,否则就像方才一样,根本就伤不到他分毫。 要是他另在别处…… 这可如何是好?! 轰隆隆…… 正这时,远处四外炸出一片雷声。 林季转头一看,只见围着小湖的八座山头轰然塌陷。 方才就已露出半边的座座石碑缓缓升起,眨眼之中已有三丈多高。 座座石碑间还连着一条条手腕粗细的赤红铁索。 远远看去,那一座座环湖而立的石碑,就好似……密阵囚牢! “不好!”林季骤然一惊!(本章完) 第一千二百三十四章刀剑合璧 轰隆隆…… 八座赤红色的石碑齐刷刷的钻出地面,越来越高耸立如山。 哗啦啦…… 一条条刻满符咒血淋淋的铁索微微摇晃着密结成网。 咕噜噜…… 原本清彻见底的湖水中接连冒出一串串血红色的水泡,顷刻之间红潮翻涌! 就连一碧如洗的天空也蒙上了厚厚的一层血雾浓云! 四面望去,满眼殷红! 刚刚的绿水青山,已成困世囚笼! “原来如此!” 林季四下看了看,回想起方才司无命那道道虚身所立之处,瞬间醒悟:“从一开始,那老贼就未曾想过仅凭三言两语就能劝我心动,而是早就借此法阵另易囚笼!方才,他看似闲情钓骨,暗中却用岁月之术把这大阵恢复成了当年模样!又故意引我出手,一一破开禁制,从而启阵自囚!” 甚至,那老贼的真身从未出现,仅是一缕残念罢了! “好你个奸诈老贼!”林季恨声骂道:“旦有他日,这旧恨新仇定要一并好好算个清楚!” 雾气渺渺四下升腾,转眼之间,整座筒形大阵中已是满眼绯红。 九离封天大阵以天地为机,锁困万物于无形。 除非被谁破去阵脚,否则就连天外魔怪这等存在都挣逃不出。 此时林季已被死死困在当心,深怕又引出什么禁制来,自是不敢妄动。 四下看了看,只见那座座石碑上密密麻麻的刻有许多字迹。 一个个全是形状怪异的蝌蚪文。 “这是……魔族文字?” 林季虽能认出是魔族文字,可却一个都不认得。 阵中所困的乃是天外魔怪,内中符字仍是魔文。 “这好像既合理又怪异……” 此前所见:天外魔物也好,小煤球也罢,还有蜃墙魔界中那一众将帅好像都不会说话。 “那这文字又是何以流传?仅靠哑口相承么?” “嗯?!” 突然间,林季在密密麻麻的蝌蚪中零零散散的发现了不少极为眼熟的符号。 正是佛家专用的“卍”字符! 佛家…… 魔族…… 堂堂魔族行走蚩拔玄冥为何装成老僧模样? 九色宝塔本是佛门至宝,为何落在他手?随后又故意留在我识海之中?! 那蜃墙核心魔影重重,仅凭如来一人怎可镇住整整八千年? 悟难也曾说过,“哪有什么佛?个个都是魔鬼!” 西土,魔界…… 隐隐约约仿若真相就在眼前! …… 青山碧野间,巍巍矗立着一片状若笔筒样的猩红雾气。 六道大小不一的各色人影悬空而望。 “红乎乎的,一看就好吃!”绿油油的肩头上,那颗圆滚滚的大脑袋流着口水一脸馋相的说道。 “闭嘴!”上方小头叱骂一句,转向白衣老者道:“大哥,这可就是设在青州的九离大阵?” “不错!”白衣老者道:“九离封天,各镇一处。这青州阵中所困的正是轮回大梦蝶。从眼下情形来看,那魔物早已死绝,按理说……这大阵也应同时破开才对,怎会又行重启?” “咯咯咯……”白裙女子柳腰连摆咯咯笑道:“神迹源起于此,大阵也在这里,怕是那姓林的就关在里边吧?” 拄着拐杖的老太太两眉一皱。 黑乎乎的壮汉一听哈哈笑道:“这倒省了好多事,被九离大阵锁住,谁能逃得……哎?要是被道阵宗破开阵脚……” “那还不简单!”双头怪两眼一瞪道:“想要破开阵脚也非易事,咱就守在这儿,来一个杀一个。那群牛鼻子一旦离了法阵屁都不是,还能翻了天不成?!” 白衣老者道:“除了扬州道阵宗,可还有太一、三圣、金顶三门,也都是有八境道成坐阵的,万一……” “大哥!”双头怪打断道:“谨慎是好事,可过于谨慎就是胆小怕事了。我妖国上下被道门苦苦压了这么久,总算有一口恶气可出,又是怎地使不得?九州道成就那么几个老东西。据老槐说,高群书落在蜃墙至今未回,简呆子一路向了北,白洛川那老东西多半命将不保,白灵那疯婆子一直在佛关出不来,余下算算还有几个?” “金秃子、玄鼻子、天呆子,再加上刚刚道成不久的方云山,满打满算也就这四个!咱可是以六敌四,大有胜算!再说了,这是什么地方?青州鬼域。万一惊动了周癫,你说他能出手帮谁?” “就怕那群老东西各个贪生怕死不敢来,不来则已,来了正好!如今道弱妖盛千载难逢。若一举铲灭道门八境,不仅可雪当年轩辕、兰庭之辱,更可挥师北上一统中原,谁又能挡?!” “杀!”隐在蒙蒙黑雾中那个一直没出声的高瘦男子阴声说道。 “你看,老四也赞同!”双头怪又看向白裙女子道:“六妹,你说的不错,用那猴子换个天选之子,又得我妖国大杀四方破土开疆,怎么算都值了!” “大哥,胜负在此一举,咱索性就干他个狠的!” 哗! 没等白衣老者应言,就见东南方突而亮出一片红光,随而凌空飞来一道身影。 “呸!撮尔妖孽如此狂妄,真当我族无人么!” 随声话落,那人影一步跨近。 再一看时,却是个满头红发的魁梧大汉。 红发迎风肆意飘扬,肩扛大刀烁烁生光。 “魏延年?!”白裙女子下意识的退后半步,愕然惊道:“你,你还没死?!” 魏延年扫了她一眼,很是不屑道:“当年若不是你这小妖蛇逃得快,早被老夫一斩两断了。也好,今遭补上这一刀也不迟!” 唰! 一道流星斜飞而来,落在近前却是一道脚踏飞剑的白衣人影。 正是方云山。 “见过义父!”方云山面向魏延年躬身一礼。 “好!”魏延年笑道:“你我父子重逢,刀剑合璧,正好杀个痛快!” 嗖嗖! 又是两道光影先后奔来。 一个道衣悬剑,一个宽袖迎风。 正是玄霄、天圣。 两人一见魏延年也不由微微一愕,随而拱手一礼道:“恭贺魏兄破境有成!” “哈哈,好!好!”魏延年哈哈大笑,转向双头怪冷声问道:“那方才就是你这千尸兽说要以六敌四大有胜算的?来来来!先吃老夫一刀!” 呼! 不由分说,魏延年大刀惊落直向对面斩去!(本章完) 第一千二百三十五章六妖齐动 魏延年性如其貌,烈火汹汹丝恶不容。 横起一刀狂斩而下,惊起满天殷红。 方云山叱喝一声,万剑齐出散做流星无数。 刀若长虹剑似流星,密密麻麻遮天蔽日般直向众妖罩来。 白衣老者退后半步,袍袖一甩舞成团团白雾。 黑脸壮汉两手一合,周身上下层层鳞甲横生密布。 双头恶怪两头一缩手脚并入,绿油油的肉球突起爆涨数十倍。 隐在浓雾中面色阴冷的男子,冷声一声,千百条漆黑长锁破空而出。 拄着拐杖的老太太摇身一变,化作一只金羽大鹰,两只牛大巨爪烁烁生光。 白裙女子柳腰一扭显出本体,竟是一只白鳞闪耀的千丈巨蟒。 电光火石间,六妖齐动。 刹那一瞬中,刀剑齐至。 当当当当! 金铁交鸣之声如雷轰唱经久不绝,电光乱闪中破碎长空! “杀!”隐在黑雾中的男子阴声叫道,条条铁索纷舞如龙,却被那一道惊天红光齐刷刷的斩成两截。 趁着刀芒消落,那男子猛的往前大跨一步,背后生出两只黑乎乎的百丈肉翅,黑云骤起直向魏延年迎面冲去。 “好个飞耗子。”魏延年叫道:“长本事了是吧!来来来,老子送你一程!” 呼! 大刀一转又破长空。 “走!” 白衣老者聚在身前的雾气接连挡下剑影流星,急声叫道。 一言方落,那老者身形一转,化做一只背生双翅、头生金角的雪白色神俊大马,四蹄一踏忽闪而逝。 流星天马,追日逐光! 金羽大鹰接连拨开数十道剑芒,一见白马飞逃,想也不想震翅一扇,转眼已成小金点,遥遥已在百里之外! 扑天神鹰,来去无形。 “来日方长!”俨然好似肉球般的双头怪,咕噜一转,化作一道绿油油的寒光直往扬州遁去! 全身上下长满层层鳞甲的壮汉,一见六妖早已遁走一半,哪还敢恋战?大吼一声震开道道剑影,一头落下半空,噗的一声扎进土里,再也不见! 穿山神兽,落土无踪! 千丈白蛇盘成一坨,眼见不妙也不执著,摇头摆尾连连吞吐长舌急速向后退去。 嗖嗖嗖! 万千剑芒纷纷落下。 噗噗噗! 瞬间扎的百孔千沧! 再一看时,哪还有什么巨蟒影踪?留在当场的只是一副空壳蛇皮。 灵蛇退壳,瞬息千里! 当! 半空中震出一声巨响,却是那化成巨型蝙蝠模样的黑衣男子硬生生的接了魏延年一刀。 “萘!” 那巨蝠呲牙瞪目发出一声尖利长啸,一道道波纹好似水中涟漪般四下散去,震的四下时空微微晃荡,咔咔声响中,裂痕奔突! 百里方圆之内,草木枯萎,山河裂断,就连罩住正中大阵的漫漫红雾也在一啸之下烟云顿散,赫然露出八座高立迎天的赤红色石碑来。 “萘!” 又一声啸,眼见那家伙散成一缕黑烟瞬息不见。 魔音夜蝠,声色同天! “哪里走!”魏延年杀性正起,怒喝一声刚要追袭。 却被玄霄迎面挡了住:“魏兄!那妖国六圣各有神通,想要灭杀也非一日之机!当下还是解救圣主为重!” 一听“圣主”两字,魏延年停下身来,转头看了眼位列当中的那八座赤红巨碑。 天圣道:“九离封天再行而动,又被加了层层禁制,若不及时破去,怕是圣主百年难出此地。若这样麻烦就大了,谁知这百年间,又生何变故?” “哪还废什么话?”魏延年扭头问道:“墨曲呢?” “早在襄州扼杀双生藤时,墨兄就已耗尽修为,如今登任掌门的是扬州阵守虞子贺。”玄霄回道:“按他脚程应也不远了。” “几位,晚来一步。”正这时,自东方天际划过一道金光。 金光落下,却是个天真无邪的童子。 晶莹剔透,明目双眸。 别看这小童儿年岁不大,却俨然已是道成后期的修为。 甚而远比刚刚道成不久的魏延年、方云山更为浑厚! 几人上下打量几眼都是未曾见过,可也知他是谁。 正是俗称尿裤子从未现世的金顶山大弟子。 “你师傅呢?”天圣奇道。 “家师镇守金顶,此番因果由我了然。”尿裤子冲几人施礼回道。 此子来由甚为奇妙,不到十岁便能一步道成! 千年未有,史无记撰! 有关内中详情,金万光始终仕口不言,就连天圣和玄霄也枉然不知。 此番破例让他下山,定有原由,两人也不好多问。 又等半响,只见一叶孤舟远从扬州一侧风驰而来。 立在舟头的正是道阵宗新任掌门虞子贺。 道阵宗破境由天,除却阵法之外修行浅薄最是孱弱。 青、扬两州连土接壤,按理来说,同为八境道成,他是本应最先身到。可在借助云行法器之下,仍是最后一个才来,甚至比远从徐州遥遥赶来的尿裤子还晚了好半响! 好在,总算赶到了。 “各位,见谅见谅!”虞子贺有些尴尬的连连拱手。 早在此前,在场各位都是前辈。可如今已然道成,又任了掌门,自然不好再施晚辈礼数,可脸上仍有些挂不住。赶忙直指正题道: “九离大阵分落各州,京州为眼,九宫正天。青州为机,八门玄关。此阵重启,八九连环。想要破除,最是难办!” 魏延年扫了他一眼道:“直说,怎个破法?!” 虞子贺一直镇守扬州,当年还是护阵童子时,早就见过魏延年,一夜灭尽七派十三门的悍然往事仍旧历历在目。一听魏延年追问哪还敢卖什么官司,赶忙直言回道: “魏老,破开此阵倒是容易,只需砸开东南阵脚即可。如此一来,阵中之人必受损伤。另外一法,却需八位道成同心齐力。可此下……” 虞子贺四下扫了一眼压住话头没再言语。 其他几人一听也都默然不语。 天圣、玄霄、魏延年、方云山、尿裤子、虞子贺。 此前当下满打满算仅有六人。 九州当前几乎所有道成境都已在此! 金顶山必有道成镇守,金万光离身不得。 简兰生径往极北,去影无踪。 灵尊镇在佛关,也脱不开身。 仅凭此间六人开启不得,却又去哪再什么八境之人? “我愿为之!” 突然间,自青州深处滚滚黑云中传来一道声音。(本章完) 第一千二百三十六章悬印掌太仓 众人回头一看,只见汹涌如海的滚滚黑云两面排开,正在当中影影绰绰的飘出个青衣女子来。 “见过各位。”那女子轻飘飘的落至近前,向几人微微一礼道:“小女不才愿助一臂之力。” “南宫玲珑?”方云山愕然惊道。 此间六人中惟有方云山早前见过她真容——围攻梁城时,南宫玲珑仅是区区鬼帅而已。 如今,已是八境鬼皇! 一听“南宫”两字,又是鬼族之身,余下几人自然也无需再问。 天选五子中,出自鬼族一脉正是此女。 向来以道门尊长自居的玄霄稍一拱手赞道:“南宫一族素有大义!承蒙鬼皇相助增足添翼,只是,那周癫……” “那老鬼正在破境关口无暇他顾,再晚一时,却是麻烦!”南宫玲珑微微皱了皱眉轻声回道。 南宫玲珑本是鬼王帐下,自梁州往青、兖,一直都是周癫手下不二助臂。 如今她却不称“我皇”,反以“老鬼”代之,其下之意自是不需明说。 魏延年转头看了眼虞子贺:“七人可行?” 虞子贺满脸苦相的摇了摇头道:“若不计圣主生死,唯我一人也足以!可若想破而不损却是难办!八九玄关,缺一不可!” “来了!”半闭双目的天圣突而眼望西北,欢声叫道。 几人一看,自西北方向滚滚黑云中飞来一道白光。 转眼之间落在近前,却是个玉树临风的翩翩美少年。 看那年岁仅有二十上下,面似满玉目若寒星,端的是俊俏非常。 细一打量,这才发觉,乃是九州道成第一人白洛川! “白兄,这是……”玄霄甚为怪异。 这一代中,白洛川道成最早,年岁也最大,以白家之资财,耗尽天灵地宝再也难延其寿,眼见就将油尽灯枯身死道消,这怎么……突然之间又返老还童再复少年时? 甚而,那满身修为也登峰造极,哪有半点垂垂将死之势? 难不成,真被他寻破了天衍大道? 白洛川苦笑一声道:“千年一梦逝,再回少年时。往昔如镜碎,对月望烟飞!老夫祭了“逝千年。”如今,还有三个时辰!” 此言一出,天圣、玄霄、乃至魏延年这几个当年经事者都不由骇然一惊! 当年,为夺奇宝“逝千年”,与秋茹君极北一战后,身负重伤久未出山的白洛川横扫东海,搅了个地覆天翻!直令龙族上下整整三百年都没回过这口元气来! 那时,他早已寿尽枯竭,也不知用了个什么法子,又一直残命至今。 白洛川最是惜命怕死,旦有一息之机也绝不会用这东西。 也不知经了什么事,把他逼上这般绝路。 “纵我一生,凄苦迷离!” 白洛川叹声说道:“亲眼见我父亲杀母弑兄,一路所经白骨万里!” “尔后,我杀婴老妇孺,整整半州生灵数十万众,仅我一人独存!人间惨狱种种万千,身经目见情值几文?” “自我踏入修行之门,便已情断义绝!” “我曾杀妻入道,噬子而成!那惶惶天威不过如此!” “可方才……” “老夫一路狂逃间,恍然失措,那茫茫天地竟是无处可去,那遥遥岁月竟是再无迹寻!” “发心一问,当初少年宏有何愿?” “哪是什么破境道成,不死长生?而是……” “万民康乐,天下永安!” “终此一生,无情枉顾恶果无数,临了将终又起少年志。只可惜……哎!” 白洛川微微一摇头道:“天是无情人有情,大道正义是沧桑!老夫悟的太晚了些!恶果天谴必是难逃,日落星升黄土一捧!索性……不如留得残生余命尽一番好事吧!这小子,像是个成大事的主!天下由他,永安可期!” “来!此间破阵算我一个!” 这一番垂死醒悟之言,自青葱少年口中而出,更加骇然! 几人刹时楞住,不约而同的遥遥向着白洛川拱手一礼。 “好!”魏延年大手一挥道:“虞掌门,八人齐至,这回就看你得了!” “是!”虞子贺不敢耽搁,赶忙自袍袖中拽出道阵牌四下忙活起来,又连番嘱咐几人应守之位,该行之事。 滚滚黑云四下罩来,方圆千里浪涌如海! …… 大阵之中,蔼蔼红雾四下弥漫,八座石碑高耸如山,条条铁索轻颤连声。 早已道成的林季,一目之下早已看遍碑文,牢记在心。 惊然发觉,那一道道看似形状诡异的蝌蚪魔文似乎有迹可循! 佛家的“卍”字符,形同断句标点一般,每一句后都有此符。 而那其中一面石碑上所断字句,正与此前在天外村头岩石上以及魔界中狐妃凭空写成的佛经一模一样! “如我所见,佛在三十三重清净天立坛说法,当时是,诸界玄者皆来觐见……” 林季暗在心中诵念,与那碑上所刻一一对照,竟是丝毫不差! 两下一比,立时破解! 用这面石碑上已然破解的魔族文字,再读其他几碑瞬间畅通无阻! 那八面石碑上所刻的,乃是用魔文记撰的古前旧事。 佛道相争,周天炸破…… 魔侵六道,万族死战…… 佛化三生,虚衍轮回…… 巫尊灭世,血祭千界…… 妖乱天庭,睥睨众生…… 天京孤城,叶坠神州…… 圣皇古墓,天选秘境…… 七祖残墟,绝法之地…… 座座石碑,皆是上古隐秘! 字字所言,全是惊世奇闻! 林季一一看遍,不绝满心骇然! 真如那黑石城卷轴所见,火灵前辈所言,当下九州不过微微一偶,外界天地浩然无边! 只是……古往尊圣皆没落,唯有邪祟霸天罡! 林季又看一遍,牢牢记在心间。 “嗯?!” 突而间,林季发现其中一条铁锁上,刻着一行与众多魔文相比略新些的痕迹。 近前一看,那字迹横平竖直极为熟悉。 正是前任圣皇,轩辕无极的手迹。 “天地浩无疆,唯我立中央,道罡缺中藏,悬印掌太仓!” 这四句话,更是眼熟! 早在魔界时,如来曾亲口所述:当年,轩辕、如来等五人在秘境最后一关时,遥遥听那天际之中有人吟唱之词便是这四句! 以那五人的智慧、阅历仍是苦思不解! 这到底又是什么意思呢? 轩辕无极又为何偏偏把这句谶语刻在这里? (本章完) 第一千二百三十七章赤红碑文 “天地浩无疆……悬印掌太仓……” 林季又念一遍,转头四望暗下心道:“这九离封天大阵自是玄奇无比,可也并非牢不可破!” 与四剑诛天大为不同的是,诛天之剑、阵皆为原物,其之威力大小仅与施者修为高低有关。 可九离封天却不然,乃是轩辕无极新建之所,与上古原阵相比定有纰缺之处。 从而,那司无命当年仅以道成之力便可独闯其间。 苦苦被困三百年,由此也深悟其理,稍加异化便将我锁在当下。 此前所见,那镇守天外魔怪的并非阵之本身,而是……另有其眼。 压住魔腾的是襄城。 镇住魔龙的是地炉。 困住魔蝶的应该就是这此间八方石碑! 据火灵前辈所言,那天选秘境乃是首位圣皇青桑昊阳之墓。 这座座碑石所记乃是圣皇故去、七尊乱世之象,大在其后千百年。 由此可见,并非轩辕得自天外之物。 那他当初,与如来并肩蜃墙时…… “嗯?!” 魔物…… 魔珠…… 林季又看了眼刻满魔文的八面石碑,瞬间醒悟! “是了!” 被他压下天下九州的尊尊魔物并非什么获自天外,而是来自魔界蜃墙! 这八座石碑也是如此! 那巨蝶与其他几魔大为不同,并无实体乃是缕缕阴魂所化。 此间八碑既为囚笼,又是源头! 方才,那司无命假意钓骨,实则随手散出幽魂! 又以虚身假影骗我出手,只为重启大阵再铸囚笼! “原来如此!” 一念至此,林季猛的一下想通了此间来去! 随而,目光再次落向刻在铁索上的四句谶语。 “除我之外,知此言语者惟有当年初入秘境那五人。” 轩辕无极未经传世,却偏偏亲手刻在此处。必是留给后世天选——以他五人尚不能解,余下众生即便道成又如何? 那时,一听提起轩辕无极,魔蝶百般恨意中甚有不甘! 若当初被擒时轻而易举,自是有恨,可那不甘又从何来? 由此想去,当年轩辕与那魔蝶必是恶斗连番,险些中计! 可彼时轩辕并无魔珠,又是怎地挣脱迷雾? 应该就是乍然想起,此间四语! 以此反推,那时轩辕之处境…… “天地浩无疆……” 正是蝶化魔域,无边无际。 “唯我立中央……” 天地虽大,以我去想,总在心央! “道罡缺中藏……” 道罡两字却是不难,可这“缺”字…… 是元神! 当时轩辕必已察觉周身所见乃是魔幻之术,可他乃是一法之身,神魔相冲并不能解,以他看来,正是缺憾之处! “悬印掌太仓……” 所谓印者,应是昊天大印。太仓…… 即是粮储,又是胃部,皆从属土…… 墨曲说过,九州魔怪各有一属,分为:金、木、水、火、土、风、雷、炁、精。 襄州魔藤属木,枯而凌空。 维州魔龙属金,化成金山。 这青州魔蝶,碎做烟尘…… 正是土性! “原来如此!” 天境四语玄奇万千,其之本意绝非如此! 可在一时间,却令轩辕无极醍醐灌顶茅塞顿开! 想必当初他苦斗魔蝶惊险逃出后,刻言于此,既为慎己,又为示后! 得其宝印者必为后世圣主,此乃独传之语! “多谢前辈!” 林季面向刻有谶语的铁索深躬一礼,随后掏出昊天大印迎空一抛,厉声喝道:“开!” 砰! 道道金光四射而出。 濛濛红雾立时淡弱。 密密麻麻围在他身前左右的数百道幽魂呼的一下轰然散去。 林季却是理也不理,两眼直盯盯的望向前方。 正是那面位列西端,刻有:“我见经”的赤红碑文! 九宫悬立,林季当心! 八方艮兑,正西属土! “给我破!”林季扬手一指。 嗖! 昊天大印呼啸而出,一头撞向那碑文。 咔嚓一声,石碑碎断,炸出一道硕大无比的时空漩涡! 呼呼风声转瞬即逝,淡淡散去的红雾、惊慌四散的缕缕幽魂,连同大印,林季全被携裹其中,只一瞬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 “退!” 咔嚓! 惊声未落,猛一声巨响,震得千里方圆轰鸣不断、上下颠颤。 层层黑云四下排开,如似汪洋狂啸般呼呼汹涌不绝! 八道身影急速退去千余丈,立在半空远远看去。 只见中间那道红雾巨柱早已碎开,一道硕大无比的时空漩涡呼呼乱转着越来越慢。 轰隆隆…… 烟云稍散,道道闷雷自地下万里远远传来。 紧接着一座小丘猛的一下破土而出越长越高。 眨眼之间,已成千仞高峰,直顶云端! 哗啦啦…… 山腰云处,白水突降,一落三千丈! 平地升高山,天水云中落! 即便当下几人皆为天下罕有之八境尊者,也不禁骇然大惊! 足足楞了好半响,魏延年突而转向旁侧大叫道:“可是成了没有?圣主又在何处?!” “这……”同为八境的虞子贺却是修为最低,方才“退”声由他所出,却仍迟了半步,落的满身上下尽是尘土烟灰。正自惊楞间一听魏延年问来,更是不知所以,支支吾吾的回道: “这大阵倒破倒是破了……不过,好似并非我等之力,而是从内里之中破开的。至于圣主……我也不知身在何处。这,这倒是怪了!” “什么?”方云山愕道:“你说林……圣主不见了?可有危机?!” 天圣举目向西,略一沉吟突而言道:“无碍,圣主应往西去,已在佛关了!” “如此就好。”南宫玲珑点了点头道:“既已事了,有缘再会,告辞!” 话音一落,便散成黑雾,飘然而去。 “诸位!”白洛川面向几人遥遥一拱手道:“时辰不早了,老夫时间不多……就不陪各位唠叨了,先行一步!” 随而化风远去。 众人朝那风去的方向看了一眼,正是直奔京州。 应是急着赶去交代后事,此后世上再无白洛川! “西行在即,我也走了!”小童尿裤子伸出白嫩嫩的小手微微一礼,一束金光直向西天。 方云山看了眼天圣,忧心问道:“圣主此去,你觉得有几成胜算?” 天圣捋着长须斜了他一眼:“老夫仅可遥见天象,却不能早悟天机,你以为我是天机那老小子么?” 正处东方的玄霄隔着拔地而起的悬云大山,远远的望向西天,突声叹道:“佛道之争,山水盘恒,怕是由此而终!” 哗啦啦…… 巨水惊天落在山脚,几经盘旋后化成一条涛涛大河直往远去。 沿途黑雾层层散开,赫然露出一片片神迹过后的绿水青山! 就连那黑压压的天空,也惊然挂出一道万里长虹! (本章完) 第一千二百三十八章佛关天幕 呼! 旋涡散去。 被携裹其中的道道幽魂泯灭成灰。 呈现在眼前的是一片联绵不绝黑压压的巨型大山。 远远望去,那山竟在天地交一之上,仿若山在云外层层压着天! 再仔细一看,那山的形状也有些古怪。 从南向北看,好似一尊侧卧老僧,酣睡正香。 从北向南望,却似一柄含鞘利剑,忍刃待出。 上下扫量,那一座座大小山头既似佛咒,又若道符。 离着老远,就能感觉到有一股赫然威压迎面逼来,直令人望而却步。 “这就是佛关?!”林季骇然声叹,又往前跨了一步。 当! 遥遥远处,惊起一道钟声。 层层波纹悠然荡漾,重重迷雾瞬间散落。 眼前大山更为清晰了些,只是漫山遍野尽染白霜。 呼,呼…… 一道道寒风吹袭而过,地面积雪累有数十丈。 一片片鹅毛大雪从天而降,落得整个世界白茫雪亮。 恍惚之间,仿若那此去前方并非什么西土佛国,乃是极北之野。 此时林季已然道成,早能感知的出,这眼前风雪并非什么自然天生之象,而是他岳母灵尊术法所至。 当! 当当当…… 一阵又一阵的钟声接连骤响,远处山头亮起道道金光。 “嗯?!” 大日佛光? 接连大战两番,林季更是熟悉,那正是大日佛主的手段! 难道这老贼想要逃回西土,却被岳母挡了住? 当下不容多想,林季一跃而起,顶着层层越来越重的威压直往前去。 刚出十余里,透过凄迷遮天的狂风大雪,一眼望见那前方山头破开了一道十丈豁口。 两壁悬天的峡谷中,积雪化尽,露出一片片焦黑石土。 当! 当当当…… 随着一道道佛钟连响而出,隐在其中的金光跃跃跳动,好似初晨大日般,随时都将破而升空。 嗖! 林季身形一闪,直入谷中。 再一见时,那峡谷越来越窄,正在当中仅有八尺宽窄,却被一尊玉雕死死的卡了住。 那玉雕宽八尺、高十丈,面色阴冷立而生威,正是岳母灵尊模样! 玉雕面前三丈处,坐着个身穿灰布旧袍的老头子,双手合十连连念唱。 正是仓惶逃去的大日佛主! 当! 钟声轰鸣中,一轮金光大日自他头顶缓缓升起,道道光晕四下奔突,可却始终无法穿过玉雕,就连玉雕旁侧看似空洞洞的时空也透射不出。 咔,咔咔咔…… 阵阵轻响中,玉雕上下炸开道道裂痕,仿若随时都将碎落一地! 一眼可知,这两人正以元神拼杀斗在酣处。 灵尊乃借异法而道成,本就根基不稳,又在佛关镇守多日,灵气大损。哪又经得起这般拼杀? 若再稍晚一时,必将被这恶僧耗尽修为,破碎当场! “死!” 林季道剑一挥,直向那和尚背后刺去。 “弥陀佛!”大日佛主早就心头上下警铃大作,可元神拼杀正在关头又退却不得,忽觉生死将近,急喝一声佛号,尽力狂出! 轰! 大日跃出,凌空而起! 明晃晃照的峡谷上下一片辉煌! 唰! 就在耀眼金光中,一道青影破冲而出! 人剑如一,划闪而过。 金灿灿的大日刚一盛放,就被猛然斩成两半。 哗! 光影四散,落在外间茫茫雪地上,金白交织恍若梦幻。 砰! 被自上而下劈成两半的大日佛主轰然倒下,一道佛光飞遁而出。 “哪里走!”林季喝声叫道! 探手一抓,把那缕佛光握在手心。 “你且……”大日佛主面露惊恐,刚要辨说什么,可林季哪还容他废话?狠命一握之下,砰的一声,碎成道道虚影消失散尽。 大日佛主,死! 轰隆…… 威立如天,死死堵住破口的玉雕轰然倒下,落在地上显出灵尊原貌。只是面色惨白,嘴角上还挂着一丝殷红血迹。看了眼林季欣慰赞道:“季儿,确是好生了得!” “您,没事儿吧?”林季上前很是担忧的问道。 也不知岳母这一遭经了怎生艰险,此时修为已然落下道成之境,仅是入道后期而已! 灵尊一笑:“落些修为倒是难免,可也正好日月同辉!季儿,你此番可是要径往西去?” “是!”林季回道:“西土不定,天下难安,另有前番因果,也该一并了却。” 灵尊点了点头指向四外道:“你也见了,那西土妖僧也不知用了个什么法子,竟把这佛关炸开了一道缺口。虽是佛门上下仍不能入,却可借了轮回之力,渡魂穿梭。” “你这一去……”灵尊稍顿了下,万语千言又凝成一句道:“可要小心些!” “那您……” “无需为我担忧,快去快回莫让小燕儿悬心就好!” “是!”林季说着,从怀里摸出一只纸鹤道:“岳母大人,青维边界处,被我困有一妖,劳烦岳母替我收去看牢,日后妖国一行还有大用。”说着,又摸出一个小布袋道:“内中乃是妖圣血肉,放在维州法阵中,地炉之灵便会闻之而来。这是我为你外孙备下的初生之礼。” “啊?”灵尊一楞:“外孙?!”忽而两眼一亮,甚为欢喜道:“你是说……” “是!”林季点头回道:“名为不凡,天生离火之资!” “离火天生?” 灵尊一听更为欢喜,相形之下,自身修为落下道成八境更是不足为忧! 大喜之下,一片惨白的脸色中竟飞出朵朵红云,愈加显得美艳至极! 灵尊一把从林季手中夺过竹鹤、布袋快声应道:“我这就瞧瞧小孙去!季儿,你也好生小心!”说着,竟是头也不回的飞身而走。 眼见灵尊身影消去,林季转回头来,看了眼那道看似无形的时空屏障。 一道道符咒法印浩如星海一般密密麻麻的悬在天地之间,遥遥横去无边无际! 这才是真正的佛关天幕! 这道佛关乃是当年道皇轩辕无极和佛主如来共同所立,其之本意并非像外界传言所说,乃是为隔绝佛道两界互不侵扰。而是那两人当初做了最坏的打算:万一阻挡魔族不住,留给天下生灵一处逃生之地。 佛关如天,如论是道成还是罗汉,都休想跨出半步,唯一的例外就是天选之子。 一千年前,兰庭破入西土。 此时当下,林季再入佛国! 砰! 林季一步跨出,随着一声轻响,就似穿过水泡一般,四下时空中微微一荡,那股惶惶威压立时散去。 一步落地,已是西天。(本章完) 第一千二百三十九章西土佛国渡恶人 哗啦…… 林季一脚落下,水声激荡,再一看时,却是满眼汪洋! 脚下涟漪层层漾起,如海潮汐般渐渐远去。 蓝瓦瓦的天空一碧如洗,见不到半丝云朵。 黑乎乎的海面一望千里,没什么鱼虾嬉戏。 整个世界既安静又怪异,沉沉死寂毫无声息! 这,就是西土佛国? 林季扭头看了眼,身后天幕早已闭合,海面如切凭空断去,就好像被谁撕裂的卷轴般兀然两隔。 刚要纵身飞起,就见天海之间亮出一道白光。 那白光越来越近,直向他迎面掠来,到了近处一看,竟是艘独木小舟。 一丈多长,五尺余宽,通体上下白亮如雪。 尖尖翘起的船头上立着个戴着硕大斗笠的白袍人影,手中长槁微微一点,小船轻飘飘的横在林季面前。 “施主,可要渡海么?苦海无量,没我引渡,你可是到不了彼岸的!”船头人影朗声叫道。 那声音很是清脆悦耳,好似是个妙龄女子。 林季也不答话,直接一跃而上。 小船微微一晃,重重向下沉去三尺。 那人低下斗笠扫了他一眼道:“施主,好重的因果,却是要加钱的!” “加钱?” 林季笑道:“这倒好说,却不知你收的是金银晶石,还是阳寿元魂?” “金银与我无益,阳寿我更多的是。我所要的是无量功德,你,需付三千万!” “哦?”林季一听更为不解,奇声问道:“何为无量功德?既已无量,又是何来数目一说?” 那人没说话,反手提槁悬在半空。 哗啦啦…… 一滴滴水珠坠空而落,在阳光的照射下乌黑闪亮若如浓墨。内里之中缓缓涌动似是有物欲出,更为怪异的是,那每一颗水滴好似都已生有神识,一经脱离纷纷扭头回望甚有不舍! 这是魂魄! 林季一眼看出,那每一颗水珠中都藏有一缕魂魄! 只是被一种极为怪异的术法层层束缚了住,挣脱不出。 四下看了看,茫茫黑海无边无际,若每一颗水珠都是一缕魂魄,那这……到底有多少个?又是沉积了多少年?! “苦海无涯,回头是岸。”白袍人看了眼林季道:“可那指的却是海上众生、船中你我,与这茫茫苦海并无因果。救一生灵成无量功德——虽茫茫无际可总有尽时。施主只需应下此愿便可,天道功罚自有定夺,我代万生感恩不尽!” “好!”林季应道:“既如此,莫说什么三千万,叫这苦海竭干也是未尝不可!” 咔嚓! 随他话落,天空中炸起一道惊雷。 轰隆,轰隆隆…… 一连九声,震得天空上下连连剧颤不止。 呼啦啦的大浪四外涌起千百丈,黑鸦鸦的如山耸立,直往天去! 砰! 猛的一下,海水落下,围着小舟层层翻涌,好似莲花般朵朵盛放! 足足过了好久,这才风平浪止,一如方才。 “施主大德!”白袍人骇然大惊赶忙躬身施礼。 “开船吧。”林季摆了摆手。 “是!”白袍人应了声,随手一撑。 哗啦…… 黑水翻涌,船往前去。 蓝天黑海一望无际,阵阵清风迎面吹来。 白袍忽动中显出一道窈窕身影,灵动悦目。 乌黑秀发飘然而起,隐隐传来一阵阵奇香。 黑海白舟,秀影如画,倒是别有一番风景! 林季看了眼系在她发梢上那颗红通通甚为艳丽精巧蝶形小簪子,不由奇道:“你口口称我为施主,却又非佛门中人,不知怎样称呼?” “秀娘。”白袍女头也不回的说道:“不过,西土中人都习惯叫我渡恶女。” 林季楞了下道:“你虽在恶海穿梭,经遭幽魂无数,可却并无半丝恶果在身,这‘送恶’一名又是从何说起?” “与你而言,许是不恶。”秀娘撑着长槁又拨了下水浪道:“可在西土人眼中,我却大恶至极。那佛关天幕进出不易,东土来人多为道门大者,每次登岸都会带来诸多麻烦。所以……西土众生和寺里的和尚们,早就恨我发齿,巴不得我早早死去才好呢。” “嗯?”林季一听她曾接过许多人,立时来了兴趣,追声问道:“你都接过什么人?” “那可多了!”秀娘回道:“腰悬长剑的,肩抗大刀的,疯疯癫癫的,嬉皮笑脸的,一脸苦相的,还有抱着书卷一言不发的。嗯,自我接船以来,三五十个总是有的。” “接船?”林季一听更为奇怪:“难道你这所谓的渡恶人,也是数久传承?” “是啊。”秀娘回道:“每个渡恶人功德圆满时,便会升天而去,临走之前都会指定一人接下传承。那人便在睡梦之中,径往海边,一路走去浮而不沉。反正……我就是,一睁开眼,就在船上。父母爹娘、往去前生早不记得。却对行船诸事了若执掌。就好像足足做几千年一样。” “那你……”林季思索了道:“又在此行舟多久了?” “苦海无日月,黑水不计年,我也不知有多久了。反正我接的第一个乘客看起来和你差不多,也是个一身青衣腰悬长剑的。一经应诺之后,也是天生惊雷怒海扬波,只是没你这般大作罢了。” 青衣长剑,诺起天应…… 林季正想着,又听秀娘说道:“对了,那人走时,远远看那彼岸西土赤红一片,就连建在山头的大慈恩寺好像都塌了半边。” “再后来,有个嘻嘻哈哈不是吃瓜子就是啃桃子的老道士前后来过好几次,每次远远一见那塌陷的屋顶,就忍不住起身拍手大声叫好。” 听她这么一说,林季立时心下有数了。 那个嘻嘻哈哈嘴不肯闲的老道士,定是天机。 青衣剑士自然就是兰庭兰先生。 如此算来,这渡恶船娘已然在此一千多年了! “那最近呢?”林季问道:“最后几次,又是什么人来过?” “最近……”秀娘想了下道:“来过一个文绉绉的老先生,诺,这簪子就是他送给我的。也不知怎地,一见这簪子我就喜欢的不得了,好像这本该就是我的东西一样。” “最后来的,是个书生,捧着一卷书一言不发,从头到尾都没说过一句话。哦,对了,他还带着一只猫。总是翘着腿,两眼向天怪模怪样儿的。”(本章完) 第一千二百四十章杀僧灭寺 文绉绉的老先生? 带着猫的书生? 林季仔细回想了下,却是毫无印象,也不知这又是哪方人物。 “秀娘。”林季望着涛涛黑水突声问道:“你说那寺里的和尚到底是善还是恶?” “善恶?”秀娘握着长槁的手稍稍一顿,又若无其事的划了下波浪道:“西土是佛国,据说大小寺庙共有两万多座。其下僧侣更是无数众多,我从未去过岸上,若论善恶却是无从细说。可这苦海却是眼见着越来越阔了……” 苦海无涯,黑水为聚。 那每一滴水珠都是一缕不甘之魂。 茫茫苦海越发见阔,却不是说……那无端冤死之人越来越多? 此间善恶哪还用什么细细来说? “看,那就是极乐圣土了。”秀娘突而指向前方道。 林季顺着她手指一看,只见天水交一的尽头处,赫然显出一片灿灿金光。 船往前去,又行片刻。 那水中颜色眼见着越来越淡,最后几近透明一望数里。 “这些都是渡化后的冤魂。”秀娘解释道:“每一个来往登船客,都以因果量轻重。得天应诺后,那一众经由渡化的冤魂便纷纷聚在这里。据说,苦海尽时,渡恶人便自功德圆满,化而成佛。也不知我能不能等到那一天。” “这还不容易?”林季嗤笑一声:“恶佛灭尽之日,便是苦海竭枯之时!且待我踏平这欺世妄土!” 说着,林季立身而起,摇摇指向对面金光道:“什么狗屁圣土,全是糊人的把戏罢了!给我破!” 唰! 一道青光破空而去。 咔嚓一声,高高悬在对面上空惶惶威然、令人眼晕目眩不敢直视的“卍”字符立时轰然破碎。 刚刚还辉照万千的光芒瞬间暗淡,放眼望去仅是一片黄沙灰土而已! 秀娘一楞,再一看时,那船上乘客早已化成一抹青芒疾掠而去! 轰隆隆…… 于此同时,一道道闷雷四下激荡,就连那座远远立在山头上金碧辉煌的庙宇也不由得连连震颤不已! …… 轰隆隆…… 沉闷的雷声接连传来。 震得大慈恩寺微微一晃。 明晃晃挂在正殿上方,那块险些被狠厉剑痕一分两断的金字匾额嘎吱乱响着,几欲坠空而落。 “师祖,师祖!” 一个满脸横肉的大和尚跌跌撞撞的忽闪而入,急声叫道:“那……那小子已然越过苦海,正向寺中奔来!” “嗯……” 大殿上方,十几个身披锗黄袈裟的老和尚分坐两旁,一个个盘膝闭目沉声不语,仅有左上首那个胖乎乎、满脸红光的大和尚鼻声一哼道:“知道了,随他怎样,一切照旧便是。” “这……”那急来报信儿的和尚骤然一楞,可也不敢抗命,合掌低首应了一声,急匆匆向外跑去。 咔嚓! 那和尚刚一跑到前院儿,就听一声爆响。 眼见那两扇高达十丈、厚重无比的大铁门碎成四截而轰然落地! 砰! 四块铁门同时落地,一块块砖石被砸成粉灰四散飞扬。 滚滚烟尘中,一道青衣人影仗剑而入。 阔有千丈的庭院里,百十个正自洒扫的小和尚目瞪口呆楞在当场。 “阿弥陀佛!”那和尚提了一口气,愣了半响后,强忍惧意高宣佛号道:“来者.可是可是林季林施主?” 林季一眼扫去,仅是六境而已。 “叫些老驴来应我,你这小秃儿还不配!” “林施……” 噗! 未等他说完,只见林季扬手一挥,六七个手持扫把、水壶的小和尚立时断成两截,血溅当场。 殷红的血迹顺着青砖缝隙四下流去,转眼染了一大片。 “妈呀!” 那一众小僧慌忙扔下手中器具,急匆匆往里逃去。 大和尚愕然一惊,强压怒火道:“我大慈恩寺乃佛门重地,岂容……” 噗!噗!噗! 林季二话不说点指青光横砍竖劈,眨眼之间人头滚滚,那百十个小和尚瞬间毙命。 横七竖八的尸体散落一地,一股极为剧烈的血腥之气呼的一下腾然而起。 “呸!”林季步步向前,怒声喝道:“好大的脸皮,如此孽障也敢妄称慈恩两字!” “就这小厮!”林季指着一具断去头颅的残尸怒声喝道:“手上人命三十七条,尽为良家少女!怎么?剃了个秃瓢儿,你慈恩寺就敢替天许诺免了他罪责?披了层僧皮,就敢让他一了前非?!天道昭然,谁给你的权利?!什么慈恩?!全是狗屁!” 砰! 抬起一脚,照直踢去,那残尸被凌空卷起,重重的砸在石柱上,碎成肉泥! 此时的林季两眼生光,黑金闪亮。 因果法眼之下,恶果难逃! “还有这孽障!杀人放火无恶不做!暴淫残虐丧尽天良!怎么?一经皈依,就成了佛前善子?喊一声阿弥,就此了断万般恶果?谁他娘的许了你大度不计?又是哪来的慈恩?统统全是放屁!” 咔嚓! 一脚落下,那颗圆滚滚还露着青茬的脑袋顿时被踩成了烂西瓜! “一众恶障罪死该杀,却被统统收入麾下,这慈恩两字又是从何谈起?佛若有知,愧遁七尺!我这便且替他清一清门户!” 林季目光闪过一丝冷意,杀意冲天而起。 唰! 一剑落下,直奔那大和尚脖颈落去。 大和尚骇然一惊,刚要转身惊走,只见青光一闪,连身带魂早已碎成飞灰! 砰! 一团红雾凭空落下,整个庭院上下血气冲冲! 林季往前几步,仰头看了看那块高高挂在前殿上写着“圣土法地”四个烫金大字的匾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破口骂道:“呸!什么鸡窝狗洞也敢妄言!圣自何处?法又何在?!给我碎!” 轰隆! 林季狠狠地一甩袍袖,青光炸出,数十根粗柱立时碎成粉靡。整个前厅大殿轰然塌陷,沉烟滚滚下早已碎成渣土! “阿弥陀佛!” 林季刚自滚滚烟尘中一闪而出,就见三十丈外并排站着四个几乎一模一样白发银眉的老和尚。 那四人同时合掌,可这声佛号却是响自半空。 林季抬头一看,只见半空之中飘着个红光满面身披锗黄色袈裟的胖和尚。 正是那道在困土阵前、钟楚几人尚未露面时劝他罢手的身影。 “林施主。”那和尚微微一礼道:“前院诸僧确有恶果,现已尽除。那大殿无辜也化尘土。如今,该杀的杀了,该毁的也毁了!” “只身西土、杀僧灭寺,这份圣皇之威,天选之名。我大慈恩寺也已双手奉上。若你就此罢手,老衲权当你从未来过。仍可做主为约,自此西土以关为堑,再不东渡!你看,可行否?”(本章完) 第一千二百四十一章西土不宁,剑不归鞘 “少来这套!”林季喝道,“因果循环善恶有报,谁许了你这秃驴代之行天?佛关东西皆为我土,岂容你这妖僧祸乱人间!给我死!” 呼! 不容分说,一抹青光破空而出! 那和尚一见慌忙两手结印。 无畏生光,瞬化万千。 降魔如电,佛音大作。 “破!”林季叱吼一声,扬手一甩。 嗖! 嗖! 两件法宝疾冲而去。 正是得自金刚寺护法僧手上紫金钵盂、迦叶降魔杵。 那两件法宝先后而至,嗡嗡声响中金光大盛。 咔! 咔! 接连两声,与无畏、降魔两道法印撞个正着。 佛家法术佛家破。 道道金影立时散去,声声佛音瞬间消弭。 就在这电光火石间,青光一抹斜掠而过。 再一看时,那大和尚的脖颈处显出一道殷红色的血线。 咔嚓! 头颅落地,胖乎乎的身躯炸成一片碎屑满天四落。 砰! 内里之中冲出一团黑雾,紧接着雾聚人形,竟是个青面獠牙、三头六臂的怪物! “哦?!” 林季稍感一楞,随而嗤声笑道:“果不其然,真是妖僧,这下我倒更无顾忌。来来来,还有多少孽障,统统叫来,让我一并杀个痛快痛快!” “好小子!”那怪物恶声恨道:“这番被你窥破,却是想走也晚了。” “走?!”林季两眼一瞪道:“西土不宁,剑不归鞘,妖孽受死!” 呼! 一剑惊鸿追斩而去! 那怪物哪还敢轻敌? 身形疾退六目齐张,砰砰两声,自背后生出两只乌黑巨翅,六臂一探,各抓了一柄金灿灿的法器在手。 赫然全是佛宗圣物。 当! 道剑落下,震得那六件宝器嗡嗡剧响。 咔嚓一声! 青光闪烁之中雷鸣激荡! 一股无穷巨力,直接把那怪物硬生生的压下半空,砰的一声狠狠地砸向地面。 轰隆! 青砖碎石乱起狂飞,地面上被砸出个十丈大坑。 “杀!快杀了这小子,绝不能让他逃出去!” 深坑底部,那怪物竭嘶底里的大吼道。 刺啦…… 连声齐响中,那四个白眉银须的老和尚闻声而动,唰的一声撕去身上袈裟,全身上下的皮肉咔咔声响瞬间爆开,紧接着,从内里之中纷纷探出一只只长满尖刺的长爪大螯! 碎落的袈裟迎风乱舞。 支离的血肉满地狼籍。 那赫然竟是四只体型壮硕,足足高有二十丈的巨型大蟹! 全身上下黑甲透亮,大螯如刀闪闪发光! 分别站在东西南北,瞪着一双双血红小眼,死死的把林季围在当心! 呼啦啦…… 大庙后方传出一片乱响,黑压压的身影如云似浪般狂涌而出。 有的一把掀去头颅,钻出一颗两额生角的怪脑袋。 有的哗啦一声撕开肚腹,露出两排毛茸茸的手脚。 有的背生四翅,嗡嗡乱响。 有的长舌分叉,滋滋不停。 …… 撕碎僧袍后,一个个异象纷呈! 褪去人皮时,立显妖魔之本相! 转眼之间,那密密麻麻的怪物已把四下方圆围了个风雨不透! 呼! 深坑里那怪物一跃而出,中间那颗头颅早被一分两半,左边那颗也血肉模糊被砍了大半边。仅剩的右侧头颅焦黑一片,就连那满口的尖尖长牙也被齐斩而断,鲜血如泉汩汩而出。 它恶狠狠的看了眼林季,仰头向上道:“师叔,这小子已然窥知我等隐秘,决不能让他逃了!” 半空当中,金光耀眼的九叶莲花之上,明晃晃的坐着一尊金光大佛。 “阿弥陀佛!” 那佛圆头大耳一脸慈悲,高声诵了句佛号,垂下眼皮淡淡的扫了林季一眼:“区区小儿,也敢闯我法地,你可知此为何方所在?!” 林季斜了他一眼很是不屑道:“也不过是个大妖罢了,装什么狗屁真佛!” 随而又微微一摇头,甚是不解道:“也是怪了,就算那西土贼秃再怎么不论黑白曲直,怎会容了你等妖孽在违善欺佛,甚而连这大慈恩寺也被占据竟也熟视无睹?!” “哼!”威然坐在九叶莲台上的妖佛冷哼一声道:“天下万灵皆可成佛,我等妖魔又如何?早在那兰陀后,三宗九派各有其说,我恶来一脉亦成正果。这大慈恩寺便是恶来三分之舵,便是那须弥山也不敢怎样,你这小儿如此大胆,竟敢坏我大威法坛,毁我万千佛缘,实乃万死难恕!” 林季徐徐抬起剑来,厉声喝道:“因果善恶天罚有道,贼秃容你,天不诺!西土万里尽为大夏,万灵无奈,朕来杀!人恶当诛,佛恶当斩!况你这妖孽罪果万千?好个孽障,竟还想立地成佛?本皇这就送你上西天,开!” 呼的一声,硕大无比的阴阳双鱼瞬出千丈,四下里密密麻麻的妖魔全被囊括其中。 砰! 林季猛一跺脚,一朵金灿灿的莲花怒然盛放,托着林季迎空直上。 “天意即我意,斩!” 唰! 青光乍起,怒然暴涨十几丈,直向对面巨佛狂落而去。 “蒳茄叶,爡!” 那空中妖佛喝了声密咒,随而金光一闪,身形暴涨,呼的一下赫然变成了十手八头的百丈佛身! 百丈巨佛众掌合一,死死的夹住了那一道惊天而落的青芒。 “婆娑叶,颏赫那婆叶……” 那妖佛八口齐动,越念越快,围在他身遭四外的道道佛韵呼大呼小,一浪浪的钟鸣时远时近…… 看似漫长恒久,实则仅在瞬息之间! 呼! 随着那道道密咒越来越急,迎空落下的青芒越来越小,最终缩成了五尺道剑,显出本来模样。 “小儿!”妖佛笑道:“本尊还以为你有多大的本事,也不过如……” 咔嚓! 那妖佛一声未落,聚在脸上笑容还未散去,突然斜自上方落下一道惊雷。 雷光闪过,那巨佛周身上下瞬间炸开道道裂痕,密密麻麻遍布上下。 砰! 猛的一下那巨佛轰然炸碎,万道金光、九叶莲花也在瞬息之间破灭烟飞! 内里之中腾出一团黑雾,黑雾随风飘忽散去,显出内里真容。却是一只足有百丈高下的巨型蟾蜍! 背后那一颗颗毒瘤足有小山大小,三只好似房梁粗细的大脚上遍布着一片片金光鳞甲,三角形的大脑袋上还长着一只金黄色的弯弯长角。 那摸样着实怪异可怖! “本皇原以为你这妖孽如何了不得!”立在半空的林季,学着那妖佛的口气戏谑笑道,“也不过如此么,就是个癞蛤蟆罢了!” “说起癞蛤蟆,早在云州,本皇也斩过一只!可这三条腿的,却实属罕见!嗯……也不知能否再吃我一剑!且看本皇昊天剑意!斩!” 唰! 一道青光再斩而下! 于此同时,林季身形一闪,九影分出。 道道青光直向八方妖众齐落奔来! 轰隆隆! 大慈恩寺上空雷光密布,呼的一下化做九条雷龙一闪而至!(本章完) 第一千二百四十二章柳左安 吼! 九条雷龙齐声怒吼破天而降。 唰! 八道青光长风破浪一冲而出。 雷龙掠过,团团黑雾立时消散。 青光落处,个个妖魔瞬间破碎。 轰隆隆的雷声中,条条雷龙化风而去。 咔咔炸裂的时空里,道道青光无影无踪。 再一看时,哪还有什么妖魔众僧?就连那满地狼籍的大慈恩寺也是一片虚空! 「嗯?!」 林季愕然一愣! 难不成……这万千种种皆是幻境? 不对! 自从斩万恶、破道成之后,恶报因果一念可知。 就算刚刚所见皆为虚幻,可那一众妖僧明明恶果滔天却是半点假不得! 嗡! 突然间,一道清悦钟鸣仿若远自天外传来! 四下时空随声炸裂,轰然碎去。 放眼一望,青山依旧松柏成荫,一座巍然古寺正立山巅。 身后不远,白舟浮浪越去越远。 好似时光流转一般,方才一切尽是梦幻! 林季定了定神儿,身形一纵又落在门前。 那两扇高达十丈、厚重无比的大门微微虚掩,一声声诵经佛唱袅若轻烟,随着花气松香肆意流淌。 唰! 林季扬手一挥,刚要破斩开来。 嘎吱一声,两门大开。 蔼蔼金光中竟然是一轮金灿灿的旭日朝阳。 哗啦,哗啦…… 百十个身着灰色僧袍的小和尚,各持扫把、水壶,专心致志的打扫着每一块青石方砖。 块块砖石青光透亮,好似明镜一般尘埃不染,映着道道朝霞闪闪生光。 正在前方六层八角巍然耸立的前殿上,「圣土法地」四个金光大字耀耀生辉! 似曾相识,仿若曾见! 林季有些愕然的扫量一看。 一众僧侣都与方才所见一模一样。 只是……在因果法眼之下,所有人周身四外全都金丝浮现,善果昭然。 方才那个被他一脚踢出碎成烂肉、手中握有整整三十七条人命的恶僧,已成大善之体,头顶上空道道佛光威然闪耀! 被他一脚踩碎脑袋、往世因果中***残虐的小和尚也在周身四外聚起朵朵莲花,好似大佛转世,圣洁不已! 「这……」 林季更加惊奇不已,前后两番善恶大变地覆天翻,直令人辨不清孰真孰假。 一见门开,所有僧侣全都停下手中动手,齐刷刷的向他躬身一礼。 「阿弥陀佛!」 正这时,迎头走出一个身形高大、满脸横肉的胖和尚。 面向林季深施一礼道:「林施主,请随我来。」 林季扫了一眼,这和尚正是此前被他一剑抹了脖颈的。 可此时,除了那面相仍旧凶恶之外,却是大善威然,俨有一副圣师之风。 林季自然不好贸然出手,稍稍犹豫了下随着那僧人直向后院走去。 前殿后方,紧贴着墙角种着一片五颜六色的各式花草,道道芳香引得蜂蝶来去匆匆繁忙。 正在前方十几丈处,层层白玉堆叠而起,高高搭着一座九层法台。 台上当中孤零零的立着一口青铜大缸。 「世生善恶,佛断因果,来去轮回,成坏住空……」 坛口上方,一颗满头白发的大脑袋微微摇晃着,连连念声有词。 法台之下,一溜铺开十几张桌椅 ,一个个小和尚奋笔疾书,字字入册不敢马虎。另有一众老僧盘膝围坐,时而连连点头,好似大有顿悟! 「秦临之?!」 虽未蒙面,可林季也瞬间辨出,这正是老疯子秦临之的声音! 「这家伙……是在传授佛法么?」 自从那疯子盗取了阿赖耶识肉体真身,随后又跟着天机、高群书径入西土之后,有关他的消息真可谓一波三折! 先是听说,这家伙被大慈恩寺的僧人封在缸中,整日不休不止的破口大骂,惹得众僧气恨不已!把他团团围起日夜诵唱,想要将之寸寸炼化。 随后又听说,这家伙好像受了什么高人指点,又对佛门经典大感兴趣…… 这一转眼,竟成了大慈恩寺的宣法僧么? 「噫!来的正好!」 突而间,旁侧里传出一声欢呼。 林季扭头一看,只见院角大树下,突然站起一个人来。 穿着一身满身烂洞的破旧僧袍,顶着一头打着卷儿的蓬蓬乱发。就连那眉目也与林季极为相似,那人连连拍手冲着林季嘻嘻笑道:「早不来,晚不到!茶刚煮好,你就来讨!来来来!小老乡儿,快与老夫叙一叙那青阳旧往!」 虽是头次遭见,可有关这人的独特样貌、种种奇事林季却是早有听闻! 那时,径往蜃墙路上,半路降服了大慈恩的渡法僧禅明,就曾听他说起过这人的种种异象。 据说:他刚一脚踏入寺门,那满寺上下所有钟鼓突而乱响齐鸣,天上还飘来一朵硕大乌云牢牢罩在大慈恩寺正顶上方。随而,就连闭客许久的老方丈也炸然醒来,急来亲见。 随后,又在三言两语中劝了秦临之停口止骂,转而苦习佛经。 如此看来,此人绝不简单! 林季往前迈了两步,微微一拱手道:「敢问前辈是……」 「什么前辈不前辈的?!只不过虚活些年岁罢了!」那人很是不耐烦的一摆手道:「老夫柳左安,你直呼老柳便好!」 柳左安?! 林季猛然一惊! 当年,兰庭一手监立天司,其下共有三大天官。 正是魏延年、高群书、柳左安! 魏延年扬州嗜血,一夜屠尽七派十三门,时至如今仍旧赫赫生威! 柳左安一人独舟,径入妖国与群僧辨法,其之伟业亦为绝世传说! 当堂挂印之 后,柳左安一去无踪杳无音信! 想不到,竟在此处一晓真容! 「见过柳前辈!」林季恭恭敬敬的又施一礼。 「哪来的这般俗套!快快入座!」柳左安摆手招呼着,又扭头吩咐那个走在前方引路的满脸横肉的和尚道:「去把方丈叫来!」 「是!」那和尚躬身一礼,毫不迟疑的匆匆向后跑去。 柳左安抓起壶来倒满玉杯,笑盈盈的说道:「他乡遇故知,自是大喜一桩。来,你我先饮一杯!」 嗖! 随他衣袖轻轻一摆,那茶杯稳稳当当当的悬在林季面前。 林季也不推脱,举起杯来一饮而尽。 那茶中滋味却甚为熟悉,隐隐好似…… 「三圣洞的云傲?」林季问道。 「哈哈,不愧天选之子,果然好见识!」柳左安哈哈大笑着,指了指端在林季手中的茶杯道,「俗说见物思人,你看此物且还眼熟么?」 免费阅读. 第一千二百四十三章远离悲苦劫难 林季低头一看,那手中杯盏恍惚变幻,俨然已成降魔杵! 此物之前随身甚久,哪会不认得? 可奇怪的是,怎落在他手里? 「这……」 林季既惊又奇,转头看向向柳左安。 「八千年前,如来沉寂遗有七宝,佛门六子、须弥首坐各持其一,用以镇压七魔禁地。」 「两千年前,那兰陀大劫佛乱四起,致使众宝尽失,魔窟失守。」 「一千年前,兰先生破关西渡浩然如天,一举封魔定域。这大慈恩寺,便是其中一处!」 「六子同德,便为真佛!」 「北有骨岭,白炽夜雪,上有晨露寺,内中所困乃是鬼族幽魂。」 黑乎乎的水面上却映出一个眉清目秀光秃秃的小脑袋。 「阿弥托佛!」 破落小庙中,一个风韵妇人泪眼婆娑的说着些什么,旁侧地面上一个直挺挺的身影微微一动。 只是那全身上下再无半点恶果缠连,道道金光之下笑容满面。 「老衲了无见过林施主。」胖和尚冲着林季合什一礼,恭敬说道。 「正是!」了无点头应道:「当年西土佛主如来座下,共有七徒。佛门六子永世轮回,须弥首座与山同在。六子随轩辕渡关而去,整整八千年来轮回无数,却纷纷在这一世,都与施主甚有交缘。」 据他所说,梦中有个和尚教他经文,称他为悟离。 林季迟疑了下就身安坐。 「最在西巅,须弥之顶,立有万佛寺,内中所压乃是佛宗叛逆。」 「又行万里,迷雾如海,漂有赤霞寺,内中所厄乃是魔族万众。」 「方才柳施主言已将半,那兰陀大劫也好,今日灾乱也罢,都是魔像外泄所至。当年,受外气侵染,九尊法相也由此生变。虽是法力浩大,已近菩萨真身,可其心魂却遭恶变!若不是兰先生及时赶来,怕是这万里西土早成荒芜!甚而九州四海也终将涂炭!」 「来来……」柳左安又掏出只玉杯给林季也倒满,指向旁侧道:「且先安坐,听他细说。稍后再找那疯子也不迟……」 一个红唇白齿的小和尚,左右看了看笑嘻嘻的靠了过去。 半空中云雾昭昭,显出一副景象来。 云气微散,景象再变。 「嗯?」林季奇道:「何为六子之缘?」 林季远远的看了眼,一一牢记在心,瞧了瞧手中降魔杵,更为不解道:「依前辈方才所言,如来遗下七宝,分镇各处。可自那兰陀大劫再至兰先生破关西入,这中间足足有一千多年。既已法宝不在,那下方魔众怎不惊出?还有……我虽全境而出,可却道果初成。方才,我并未窥破真容,仅是一念而为,那其他各处,又将如何?也若如此行事便可?」 林季也微微躬身回了一礼,甚有好奇的又扭头看了看仍在缸中连连出口成经的秦临之,甚为惊奇。 正是当年,初见悟难! 呼…… 在秘境之中大斗九法相之后险象环生的悟劫。 「悟字辈仅一代。远、离、悲、苦、劫、难,此为六子之名。」 人来人往的小酒馆里,半头白发的林季正坐在角落慢酒独酌。 林季一楞,随而醒悟道:「前辈是说……我方才所斩的乃是当年魔像?!」 「一入西土,苦海岸边,正是慈恩寺,内中所禁乃是妖族往生。」 这是平安县所见孔正的小孙子孔文杰。 「施主可知,六子之缘皆缠你身?」 「又往西去,三千沙海,名为禅灵寺,内中所囚乃 是道门余孽。」 「金沙河畔,日月同天,铸有浩法寺,内中所镇乃是巫族残部。」 一个满脸伤疤,看似苦大仇深的瘦和尚墨曲嘴角血迹微微一笑。 「这倒是说来话长……」柳左安抓起壶来,又把旁侧空杯倒满。扬手一挥,那玉杯浮空而起,轻飘飘的落向对面。「了无大师,那佛宗故往,还是由你来说吧!」 「身在轮回,魂灵不明。除却悟劫早已超出轮回知晓前身之外,其他五子,尚在迷蒙之中。可其佛性都由施主无意萌生!」 林季微微点了下头,示意那和尚继续说下去。 正是被天机侵身的郭大。 「是!」柳左安点了点头道:「西土广阔,万里之遥。其之境内,共有七处天缺破口,暗与别界曲通相连。如来得法后,各在其上建有一寺。」 云雾飘渺,又现一景。 「你,可都记好了?」 云气昭昭,又一闪现。 柳左安大赤赤的随地而坐,端起茶杯来轻轻的抿了一口,又继续说道:「那时,兰先生虽已天成。可其毕竟只是半境而出,昊意不济难以根除,故此仅能封禁各域。方才,你却灭的好是痛快!」 随声话落,石桌对面突然浮出一道巨大身影。 雾影重重,又化一幕。 「南有墨湖,百物尽浮,建有大悲寺,内中所封乃是龙族恶灵。」 对面那胖和尚一撩衣袍盘膝坐好,随即也不用林季发问,直接说道:「一千年前,我还是个刚刚拜入寺门的小沙弥,亲眼见过佛国大乱怎生惨状,也亲眼目睹兰先生一剑封天何等雄奇。原以为看穿一切无所不经。如今一见施主,却惭愧不已!」 茫茫海面浓黑如墨,一叶白舟逆浪而去,划着船的白袍身影一逝而过。 这是金顶八杰中的醉和尚悟远初认其主。 一个面黄肌瘦、仅有五六岁的小儿抓着个大鸡腿啃的满嘴流油,一双黑乎乎的小眼珠闪耀生光。 那胖和尚没再言语,曲起两指沾了下茶水,轻轻的往半空一点。 哗…… 说着,柳左安沾着茶水在石桌上一一点划开来。 林季转头一看,正是此前数有所见的那个满脸红光的胖和尚。 云气翻卷,一个抱着酒缸的大和尚,一拳当心,向着凌空而立的林季重重一礼。 林季看到此处,这才猛的一下恍然 大悟:「这是佛门六子?!」 「只是,兰先生虽有九境天人之威,可却昊意稍欠,并无灭杀之力。那万千魔像破之再生无穷无尽,无奈之下,只能将其一一原域封印。直到方才,林施主昊意无边,一念斩万恶,这才将之彻底灭除,使我慈恩再获新生!施主功德无量!老衲感激不尽!」 林季看了眼那和尚道:「此前,数有妖僧乱犯东土,各个都称来自大慈恩寺。这么说来,全都与你等无关了?」 「这……」那和尚略一迟疑,扭头看了看柳左安。 免费阅读. 第一千二百四十四章一法未除,道在中途 柳左安端起玉杯悠悠接道:「七百年前,大慈恩寺老方丈空性圆寂归天,临终遗命由小弟子了无接掌衣钵。可当时的了无禅师仅是戒律院次座,在其之上,还有八位师兄。」 「大师兄了空早就轮回重生、借法渡关,在维州另成一脉。也就是你此前所见的阿赖耶识。」 「二师兄了梦曾犯重罪,被须弥首坐压在菩提山面壁崖。」 「三师兄了成、五师兄了真、六师兄了得、七师兄了妄等四人因不满师尊遗命,纷纷转投别处。」 「八师兄了寂纠集了一群不法乱僧预谋其位,失手败落后仍不悔改,又在墨云山另建一寺,无论规格、名称全都一模一样,历以大慈恩寺正统为名。你此前所见那一众「禅」字辈妖僧,全都来自这一支。真正的大慈恩寺座下僧众因其封印之故,莫说径往西土,怕是连那茫茫苦海都越之难出。」 「反倒是那些自毁律誓的叛出之辈百无禁忌!由此,原本一心向佛、谨尊师嘱的四师兄了缘也动了心思。带了整整八百众一路向东。」 「他们并未像阿赖耶识一样直往九州之地,而是径往妖国,想要珠链合璧。」 「被阿赖耶识得去,借了分身章弥之手,为大秦建了镇妖塔。随后,又故意放在你手,己经周折后,又回到了慈恩寺。」 柳左安既以大墨为号,又以辨法称雄,自是别有一番大道玄机。 可他不愿多说,林季自然也不好再问,转头看向秦临之道:「柳前辈,那这又是怎么回事?」 柳左安说着指了指院角处那棵枝繁叶茂的大桃树道:「这就是天机当年种下的,至今已有一千五百多年了!你说,身为师孙辈儿的了无大师又能拿他怎样?自然是来去随意了!」 「阿弥陀佛!」了无大师面向林季双手合十道:「佛国极乐全仗施主。」 林季回了一礼,远远的看向秦临之稍做一想道:「这么说……那老疯子是想以佛补心?」 「如今,这慈恩寺禁锢已除,这降魔杵交在你手,才算真正的物归原主!」 林季忽而想起,当时问天机又是怎么离开大慈恩寺时,他支支吾吾的说是有熟人…… 「被我晓之以理后,那八百僧众尽皆畏罪自泯。」 「那后来呢?」林季问道。 霍不凡也曾说过,赤血狂刀魏延年最是善战,大墨孤言柳左安最是善辨,三心多骨高群书最是善谋。 怕那连日大骂里,三分恨的是封他的和尚,七分气的是骗他的高群书! 林季似有所悟的点了点头,又问道:「那悟难呢?又在何处?」 「另有六宝,你若也一一寻来,才是佛之***。到时,那佛国上下三宗十八派定然一一归顺,西土之乱,便可永除!」 柳左安沾着茶水在石面上写了个「法」字,随即又伸手一抹涂去半边。随口念道:「一法未除,道在中途。」 「阿赖耶识虽一心破境,可在当初挣脱桎梏时,肉体真身大为受损,其之心脏就悬在寺中!意为「善恶无心,一念由之」。可这秦施主却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得获阿赖肉身之后,见有残缺,就来寺中盗取。被我之后发现一举擒获。却未想……」 柳左安一口饮尽杯中茶,轻轻的放了下。 柳左安微微一笑道:「却未想,正中了高群书的引蛇出洞之计。趁着了无大师封禁秦临之的时候,那高群书一头扎进藏金阁,偷走了寺内孤本《六祖坛经》。」 倒也没说错! 可谁能想到,那熟人竟是大慈恩的方丈,还是他师孙儿辈! 「那天机倒也没倚老卖老。」柳左安说道:「他临走前把降魔杵留了下来,说是有朝一日 ,林入破晓,物归原主就好。」柳左安指了指林季手中物道:「方才我已说过了,这便是如来留下的镇压七处天破缺口的法宝之一。那兰陀大劫后不知所踪。」 「天机么……」柳左安道:「真要论起来,他可是两千年前的人物!曾是那一代的天选五子之一,与空性大师的师父……也就是了无的师祖都是同一代人。这大慈恩寺,他前后来过数遭,诺!」 那八百妖僧既能视佛律天罚于不顾,执意闯过佛关径往妖国,定是各个雄心勃勃大有别图!怎会被他三言两语劝的自尽而死?! 真有那般悟性,怎又会破逃而出?! 不过,柳左安作为当年三大天官之一,必有超人之处。 了无大师接话道:「柳施主方才已言,那阿赖耶识本是我同门大师兄。只不过他最长,我最小。当年,他破天而出时,我仅刚刚拜入师门而已。他自天外秘境悟出善恶双修法后,便自退去桎梏,径往东土另立一宗。」 「直到秦临之被封在缸中,这才知晓千算万算仍没算过高群书!明着帮他寻回残体,暗下却成了问路石子、钓鱼诱饵!气的破口大骂终日不休!」 他说的倒是写意轻松! 「施主同为天出,应也知晓。除却天选之外,世间万众仅容一人九境得成!故此,道门才有‘天人、天人,天下万众仅此一人"之说,我佛门同样如此,除我佛如来,无人曾入菩萨境。就连号称九法相的不动明王、红颜白骨等众也仍差半步之遥!」 「如今,心魔将除,九成在即。就算你想带他回去,他也必然不肯。你先去别处就是,到时,他自有命数。」 「恰好,此事被我得知。」 林季这才明白! 那秦临之装疯卖傻千多年,哪曾吃过这样的亏? 原来如此! 「好生聪慧!」柳左安微微一笑:「此缸并非他物!正是阿赖之心!以心困身,何以解之?唯有心身如一!当年,那阿赖耶识急于破开桎梏,悬心于此。故而天人未成,秦临之空得肉身,心未归身总是缺憾。唯有以心渡法,才可破之!」 林季一楞,紧盯着那半个「法」字黯然出神。 「那天机呢?」林季问道:「他当时又是如何走脱的?」 悟难既是佛门六子,又是阿赖耶识的善念之身,而自己的佛法之身,又是阿赖耶识…… 「一法未除,道在中途……」 难道,我那时在 圆珠中所斩的阿赖之恶识仅是半法而已? 免费阅读. 第一千二百四十五章大慈恩寺 林季很是疑惑的扭头看了眼柳左安,越发觉得此人深不可测。 早在当年,曾与高群书、魏延年并称三大天官。 可除了妖国一行「劝」杀众僧之外,竟是无人得知他到底有何手段。 不但对佛国往故、九州来去无所不晓,就连他负有七法之身也好似早就了若指掌。 进而,在这高群书尚需调虎离山、秦临之苦被缸底坐穿的大慈恩里也被敬为座上宾。 更为怪异的是,以林季此时道成中期的修为,竟然看不穿透柳左安境至几何。 方才,那一手推杯斟茶的手段看似随意,却是玄妙万千,行云流水间所现之术竟是从未所见! 魏延年也好,高群书也罢,虽一个使刀一个用剑,可其灵气本源却都一般无二,都是承自监天司。 「阿弥陀佛!」 风沙实在太大,吹的那帐篷东倒西歪,仿若随时都将被掀到天上去。 近了一看,却是二三十几只骆驼趴伏在地围成圆形,中间十几个汉子弓身在地,死死的护着一个七彩小帐篷。 「救苦救难……」 「一为秦临之,二为悟难。」 …… …… 「可如今,秦临之暂时离不得,悟难又远在须弥山。以你此时天选之名、当代圣皇之身自然不能只顾这些许耳小事,安平西土才是要紧。有了无在此,这慈恩寺暂且还乱不了,你安心做你该做的事情吧。老夫先走一步,小友,来日再会!」 因有佛关永隔,西土民众从未见过九州修士,以为那种种神迹皆是僧人所为,一见林季的打扮不由楞了住,支吾半天不知怎样称呼。 林季一见了无方丈如此恭敬,不由更为心奇的问道:「了无大师,这位柳前辈到底是什么来头?」 青光划过,大风骤止。 林季落下眼去,正巧那帐篷也被掀开一角。 了无摇了摇头道:「柳施主跟脚深厚来去成谜,老衲怎又知晓?」 说着,柳左安冲着林季微微一扬手,化做一道清风凭空散去。 「我佛保佑!」 怎又对佛法造诣如此精通? 且待我西行归来,再探究竟! 「老爷救我!救我啊!」 一道青光破空远去,直往西行。 林季微微点头,不由更对柳左安的来头更加疑惑生奇! 这人到底是谁? 「哦?连你也不知道?」 众人欢呼雀跃着,一个个从沙土里钻出,纷纷朝西跪倒连连叩拜不止。 兰庭的浩然气、秦白两家的帝王、无情道、太一门的北极功、三圣洞的炼体术、金顶山的飘渺法……乃至九州道门一应术法,都由轩辕无极自《无字天书》演化而来,虽有万千不同,可溯其本源却同属一宗。 慈恩寺西边是一片茫茫无尽的黄沙地,林季凌空横渡刚出百余里,就见在呼呼狂卷的大风里,紧贴着沙丘缩着一片小黑点。 一个抱着黄布襁褓的年轻女子仰头望来,正与林季四目相对。 嘶! 林季一听,不由暗下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柳左安果然不简单! 「寂灭往生,空是恒常,远离悲苦劫难,极乐无乐,唯善大善……」 坐在对面抄经的小和尚早就换了一批,却仍各个累的汗流浃背。 有人发现了悬在半空的林季,一时更为惊奇。 「嗯?!」 呼呼不停地风声愈加迅猛,众人连连不止的祷告声也隐隐带着颤音,格外焦急。 天地大道,独成一脉! 这人到底什么来头? 仅是当年三大天官之一么? 柳左安一见林季满眼疑惑,仅是微微一笑也不言语。提起壶来,嘴对着嘴把最后一滴茶水也彻底喝干,随而立身而起拍了拍衣袖道:「你若早来几年,所为之事不外有二。」 可这柳左安却不然。 了无解释道:「也不知那日柳施主与他说了什么,自此以后,他就苦读经书日夜不停,早把寺内所藏一览无余,甚而还融会贯通另成新解,连老衲也自叹不如,几日前,东方天际祥云朵朵,时有佛钟大鸣。他突而大喝,教人背足纸墨,随后连续不断口出经章。如今,一成佛解一百三十八篇,对我佛宗而言可是天大功德!」 林季也不在意,一见众人得救刚要离去,却突然发现那顶被围在中间的小帐篷却悠然一闪,有一股极为熟悉的气息。 林季低头一看,不由愕然一惊! 那尚未干涸的半个「法」字,竟与匾上字迹一模一样! 这! 兰先生大闹西土已是千年前,可这大慈恩寺更在许久之前! 如果说,这匾上字迹是柳左安亲手所书,那他…… 「老爷?!」那女子愣了半响,突而惊声叫道。 被围在中间那顶小帐篷里还断断续续的传出一片婴儿哭声。 林季随手一挥。 林季抬头一看,只见主殿正中的门廊上高高的挂着一块三丈大匾,那上方笔走龙蛇的刻着四个烫金大字「大慈恩寺」,一道狠厉剑痕斜掠而过,虽经千年岁月仍旧醒目如今! 「那匾上剑痕乃是当年兰先生一剑封域所至,可这匾上字体……」了无顿了下,指了指桌面。 可这柳左安周身上下的灵韵之气却是截然不同! 了无慌忙站起,两手合什躬身相送。 不远处,秦临之仍旧出口成经,絮絮不停。 「施主慢走。」了无合十相送。 嗖…… 「我佛保佑!」 「不……不是神僧?!」 了无苦笑一声,朝远处指了指道:「施主可见到那匾额了么?」 「啊!风停了!停了!」 「寺中所藏《六祖坛经》本是自须弥山抄来的誉本,那上方字迹也与匾上一模一样。此经甚有奇处,一经离手再不能述。仅有历代方丈可见,只可意会不 可言传。整整七百年来,老衲悟有六七,尚不能全。可前不久,柳施主却倒背如流,又经复出。你让老衲怎地说他来头?」 不但没有半丝承自兰庭所传下的监天一脉灵韵之气,甚而与林季所见过的其他所有人都不一样。 「真佛显灵啊!」 就好似…… 「了无大师。」林季一念至此,拱手礼道:「林某就此别去,回头再会!」 那女子发了疯一般狂声叫道。 身边几个汉子一听,赶忙冲了过去一把捂住她嘴巴,死命往帐篷里推。 「住手!」林季断喝一声,凌空落下。 免费阅读. 第一千二百四十六章禅灵寺 砰砰砰…… 接连惊响中,四五个汉子横飞出去,好似颗颗大萝卜一样深深的扎在沙土中。 其他几人一见也慌忙跪倒,满脸惶恐。 「老爷!」 那女子紧抱着婴孩儿踉蹡几步,跪在林季面前早已泣不成声。 正是早在维州时的婢女怜玉。 「怜玉,你先起身。」 林季衣袖微摆,一阵轻风扶着怜玉站起身来。 「老爷……」怜玉擦了擦早已哭红的双眼道,很是委屈的指向四外道:「他们……他们要把我儿送去祭佛!」 「嗯?!」林季面色一冷。 「啊?」那老者一愣,还以为是听错了。 「是!」怜玉抹了下早被泪水冲的七零八落的满脸沙土,絮絮说道:「去年离了老爷府上,我随夫君在老家开个间小铺子,转过年来,诞有一子,勉强糊口却也相安无事。谁知……」 是了! 「苦海?」怜玉愕然道:「哪有什么海啊?过了大山后,满眼漆黑什么也看不见,就连脚底下也虚飘飘的踩不着实地儿,是那两个小贼秃儿,一左一右拽着我过来的,再一睁眼就是无边无际的黄沙地了。」 「老爷有所不知!」那老者颤巍巍的趴在地上赶忙回道:「十几天前,神僧驾临。说是让我等护送这位夫人前往禅灵寺。莫说不从,怕是稍晚一时,那全寨上下三百多口都得就地丧命!我等不敢细问,又是哪敢违抗?可问问夫人,这一路上可有半点欺凌?我等都是苦命百姓迫不得已,老爷细查,我等实属冤枉啊!」 七境之下乃至万千凡俗皆可无视,甚而就连茫茫苦海也看不见。 「接着……就被他们架上骆驼一直往西。幸好遇见老爷,不然我母子……」 怜玉虽是满脸悲伤,可气色倒还安康。尤其方才亲眼所见,大风来时,众人齐齐把小帐篷围在中央,的确不像是强行硬掠的恶匪行径。 「几天后,我趁着夜色偷出亡夫尸身,含泪葬下。随后就抱着我儿想要逃出维州。刚走不远,又被一群贼秃迎面撞了上。那其中一个黑脸独耳的,不由分说一把抢过襁褓看了我儿一眼,随后哈哈大笑说我儿甚有佛缘,应受天祭之礼。然后,就命二个小贼秃,一路压着我穿过茫茫大山,送到了一处山中小寨里。」 林季心道,佛关难渡只对大境修者而言。 怜玉下意识的左右看了看,突而咬牙切齿的说道:「谁知,那群狗和尚又在维州作威作福。不但砸了各处为老爷建起的天官庙,还迫使全州百姓日夜徭役。我夫君……也被他们抓了去,眼见恶僧无良,不但把万众百姓当牛做马,甚而还百般虐待想杀就杀。一时激愤嚷了几句,就被……就被那群贼秃挂在树上,连番暴打了三天三夜最终凄惨而亡!」 众人赶忙垂下脑袋,紧紧的贴在沙土上。 「冤枉?!」林季冷声喝道:「何冤之有?难道她是自愿不成?!」 林季点了点头,略有不解道:「那你又是怎么过的苦海?也是乘了白舟么?」 林季转头看了眼怜玉道:「怜玉,你好端端的怎又来了西土?这到底又是怎么回事?细细说来!」 其中一个缠绕满头的蓝布间插着根长羽毛的老者学着怜玉颤声叫道:「老爷!冤枉!我们冤枉啊!」 「起来。」林季扫了眼低伏在地颤颤发抖的老者袍袖一甩,扎在沙里的四五个汉子骤然脱出。厉声命令道:「尔等赶起驼队继续前行就是。」 「老爷!」 既然神人与这女子早就相识,却不但不责罚我等,还教继续前行…… 这又闹的哪一出? 他心下 虽疑,却也不敢不从,赶忙颤颤巍巍的站起身来。 「若敢对她母子稍有不敬,定不轻饶!」林季又喝令道。 「啊!不敢不敢。」那老者赶忙躬身应道,又匆匆呼号众人拉起骆驼,拍抖尘土。 小丘四外一片繁忙。 「老爷,您这是……」怜玉一听林季的吩咐也很是不解。、 躺在襁褓中的小儿也瞪着一双乌黑大眼直愣愣的望着林季,林季一时想起不凡、永安两子,不由走近两步,伸出手来点着那小儿鼻头说向怜玉道:「这四下百里皆是漫漫黄沙,就算放你回去,又能逃往哪里?索性不如就往前去。待我平定西疆也好有个安身之处。」 「啊?」怜玉一听,不由两眼瞪大。 「这西域之地已被妖僧祸乱良久,也该是复归天下了。正好,那狗屁禅灵寺不是要祭佛么?我且就以他为祭,剑扫西域!」 说着,林季掏出一颗丹丸放在那婴孩儿白嫩小手中道:「此丹可延年益寿,就当是贺生之礼吧。」 那小儿竟似听懂了一般,两只小手捧着丹丸,冲着林季连连拱手咧嘴大笑。 「哈哈,此子可期也!」 林季哈哈一笑,长袖一甩跃上半空。 「老爷,这礼也太……」怜玉诚惶诚恐刚说半句,却见清风一荡,哪还有什么踪影? 「谢老爷!」怜玉满眼含泪抱着小儿朝西跪下。 「谢老爷!」 那一众汉子仿若死后余生般,也齐刷刷的跪落一地同声叫道。 …… 茫茫沙海,一去数百里。 天边远处,突然现出一片新绿。 临到近时才发现,竟是一片沃野绿洲。 从天望去,此地却是甚为玄妙。 四外群山状如大碗微微隆起,一条蜿蜒小河自西向东缓缓而过,把内中平原一分两半。 河南一侧绿油油的庄稼一望无边,河北一侧黄澄澄的麦子迎风摇晃。 春秋井然,黄绿分明,波曲如画,弧圆尾尖! 更为奇异的是,那左右两侧还各有一座圆形小湖,从天上望去,竟似一面浑然天成的阴阳双鱼! 就在绿洲中心,跨河两岸建着一座金碧辉煌的庙宇。 那庙墙体、鳞瓦全由琉璃打造,映着阳光灼灼生辉。 可从天空望去,那庙宇的座落格局却是更为惊异! 外墙连起八面菱角,内殿长短六列一院。 就像是…… 一面规规矩矩的八卦图! 阴阳列土,卦成佛地。 「嗯!有点意思!」 林季笑道:「不知这禅灵寺又是怎样光景,待我闯来看看!」 免费阅读. 第一千二百四十七章天法昭昭,佛本是道 嗡! 林季刚一落下半空,庙宇上方骤然腾起一片金光。 于此同时,那一座座房屋长短变幻,纷纷易位,转眼已成另一幅卦象。 嘎吱…… 金灿灿的大门豁然敞开。 数十几道人影两列奔出,一道金光疾跃而至。 人影立住,金光显形。 只见金灿灿的大门外齐刷刷的站了两排灰衣小僧,一个个腰身笔直挺立如枪。 这老者的打扮也很有趣:光秃秃的脑袋上明晃晃的刻着九道戒疤,身上却穿着一件紫底白纹的七星道袍。轮车扶手上一边挂着长剑,一边拴着酒葫芦,微微颤抖的手里还抓着把金丝折扇。 一路领着林季来至此处的老和尚,一见林季仅是稍稍一滞,便从无尚威压中挣脱开来,不由瞳孔一缩,下意识的往旁侧移出三寸,拱手一指道:“施主,请吧,方丈早已恭候多时了!” “嗯?!” 刚刚离开的大慈恩寺内中所禁的是妖,这里困的是道。 声声闷响中,四外时空猛然炸开! 金影辉照下,一道约有三丈大小的圆形白光落地成霜。 “寺”字,是行书,灵动秀美,立山落水。 这“禅”字之体却是从未见过。 怪不得那群秃驴从始至终,半句佛号都没念过! 呼! 白光升起,直向寺内深处飘去! 嗖嗖嗖…… 三字入眼,盯得林季心头一紧,可随即又飘然散开,恍无踪迹。 轰隆隆…… 行书“寺”字,与刚刚离开不久的大慈恩寺匾上字迹一模一样,正是柳左安所书。 “施主远来,禅灵生光!请!” 林季心中一震,突而发现好似有一双眼睛正紧紧的盯着自己。 那钟声不大,可却连连回响不绝。 是了! 紧接着,一个十几岁的小道童推着木轮小车缓缓走出。 正在这时,巨佛旁侧的墙壁上破开一道小门。 抬头一看,那正在当心的匾额上明晃晃的写着“禅灵寺”三个大字。 那佛下所坐的既不是蒲团,也不是莲花,而是一面黑白分明的阴阳鱼。 “灵”字,是楷书,横平竖直,如刀似剑。 手中所结也不是无畏、降魔等佛家法印,而是道门的灵中指。 小道童推着木车一直走到林季前面五丈外站了住。 那三个字,竟是三种字体! “禅”字,是草书,用笔洒脱,笔笔如圆。 一个满脸皱纹黑斑满布的老者软绵绵的瘫在车上,看样子早已时日不多,随手都将一命归天。只是那微微睁开的双眼却格外闪亮,映得满室金光都不由得黯然失色。 那佛盘膝而坐,两目垂帘,粗眼看去与平常所见一般无二,可细一打量却甚为怪异! “天选圣临有失远迎,还望恕罪。”车上那老者病恹恹的说道,随而又面向林季拱了拱手:“老衲张云峰有礼了!” 咔!咔! 道道雷鸣不知自何而起,一道道白光四下闪耀不停。 光影掠过之后,又悄无声息的合在一处。 眼前雾气徐徐散开,呈现在眼前的是一座宽有千丈的巨型大殿,光是那一根根鎏金大柱就各个足有一丈粗细! 正在前方巍然矗着一尊金光闪闪的闭目大佛。 如此一来,有些异端倒也平常。 白光停住,烟雾散去。 身上披的的确是袈裟不假,可周身上下既无珠串,也无法器,却在背后竖着一柄刻着道门花纹的法剑! 就好像…… 一尊尊蹲在屋脊上的镇檐兽同时睁开双眼。 那白光之中雾气濛濛,一路笔直的向前掠去,沿途所经大殿、长廊接连分向两旁。 林季刚一心疑,突而想起那时柳左安嘱他之言:“……又往西去,三千沙海,名为禅灵寺,内中所囚乃是道门余孽!” 列在门外的数十道身影接连退回。 单看一处,根本无从分辨,这到底修的是哪门功法! 若非亲眼所见,谁也难信,禅灵寺的主持方丈竟是这般模样! 哗啦啦…… 此时再看,已在诸多变换中,那绿洲河流、四外群山已成寺中一偶! 浩然大寺占地千里! 那西土七寺皆被封印,内有之域各有不同。 …… 就连整整齐齐铺在地面上的青石也也接连飘起,似被一只无形大手随意拼凑,瞬间组成一块块门板大小的长方状,青石背后道道刻痕通联一体,竟是一道道各式符咒! 如此亵渎佛像就不怕…… 只不过,那字体倒是有点儿奇怪。 随着那风声雷鸣越来越大越来越响,一株株参天大树左右摇晃,一棵棵杂草破土而出。 正在当中,两脚浮空站着个身披锗黄袈裟满脸黑斑的老和尚,冲着林季微微一礼道:“方丈有请,且随我来!”随后也不等林季答话架起白光转身就走。 刚刚还了俗的和尚入了道门。 若是别处倒也罢了,可这却是西土佛国! 怎么会如此明晃晃的摆在大殿之中? 这禅灵寺到底是怎么回事? 当! 刚一落脚,就听内里响起一道钟声。 嘎吱吱…… 哗啦啦…… “嗯?!” 方才从半空望去,这座建绿洲中的寺庙虽是宏伟不凡,可最多也就千丈方圆。 唰唰唰…… 这三种字体,林季此前倒是见过两个。 楷书“灵”字,正是二代圣皇轩辕无极的字迹。 大门正中的台阶上,并排站着两个几乎一模一样的胖和尚。 不伦不类的怎么看怎么别扭。 “且看这群狗秃驴又耍什么鬼名堂!”林季心下暗道,更是懒得废话一步踏入。 呼!呼! 阵阵轻风不知自何而生,半空里隐隐传出一道道金铁交鸣。 呈现在林季面前的是一座金碧辉煌的雄伟大殿。 林季忍不住嗤笑道:“俗有姓氏,僧有法名,却还是头一次听人如此表述的。倒也是,你们这群狗秃驴,各个口称慈悲满心肮脏,做出什么荒唐事来也都不足为奇!” 那两扇金灿灿的巨门再次闭合。 老衲张云峰…… 林季看也不看他,袍袖一甩跨步而入。 说着,那左右两僧同时侧身退步,明晃晃的让出中间空处来。 “施主说的不错!”那老者微微一笑道:“佛也好,僧也罢,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哦?”林季道,“怎么?你这老东西可是想弃佛改道么?” “施主说笑了!”那车上老者轻轻一摇头:“未曾习过,何来弃之?未曾弃过,何来改之?天法昭昭,佛本是道!”(本章完) 第一千二百四十八章南江悬口 「佛本是道?」林季冷哼一声道:「这话若是旁人说来倒还好!可你身为禅灵寺方丈,又在这西土之地佛前庙下,岂不可笑?」 「剃了发,戒了疤就应诵经理佛以释为上。捏了灵指、悬了法剑就应以道为尊!可你这副摸样又是敬的什么佛,尊的什么道?!」 「竟还大言不惭,也敢说什么天法昭昭!」 「我且问你!那佛祭又是怎么回事?这满殿上下的冤魂又是从何而来?!」 呼! 随着林季扬手一抖。 自那一根根巨柱上瞬间飘出缕缕黑烟,随而纷纷化成小儿模样。一个个轻飘飘的荡在半空,瞪着只只大眼四外扫量。 「施主刚来西土吧……」张云峰毫不在意道:「你可知何为佛祭?」 「佛国上下并无郡县,一寺方圆皆为辖地。别说什么庄田财物,就连万千俗众,也归寺内所有。就好似东土大家,僧人都是宗主,外间凡俗尽是奴仆。而这佛祭么……既是税银、枷锁,也是赏赐、恩德!」 「那大秦若不征税,哪来的银钱豢养官吏军兵?若无官吏军兵,又是谁来镇管万民?若不镇管哪还有什么天下?」 「东土如此,佛国也如是!」 张云峰说着,那两只精光闪亮的双眼猛然一睁。 「而我禅灵寺所行的乃是道门之法,既不需轮回之术,也无需信仰之力。那佛宗万法仅是一门神通罢了!就像施主一样……」 呼! 于此同时,两眼之中光芒爆涨,整个大殿上下都被蒙上了一层淡金色的烟雾。 「既可化出道门之阴阳双鱼,又可幻做佛门之莲花!」 「在那些凡俗眼中,你们这些高里高去的所谓「上仙」,血溅百里,全城无生也不是什么希罕事!施主也曾在监天司从任多年,那一个个为非作歹草菅人命的,全是妖族么?」 嗡! 随他一声话落,大殿上方骤然响起一道沉闷钟声。 「而乐行一宗,虽不轮回,却需信仰之力。欲使信之,先自威之!你东土各门同样如此!哪个凡俗百姓甚而乡霸村绅见了仙门弟子不是恭恭敬敬?可又为什么敬?首先就是怕!深怕一个不留神,得罪了人家,落得头颅滚滚!怕他们一个不小心,惹怒了「上仙」被抄灭满门!」 杀人为祭,以命为税,竟还说是功德! 林季怒从心起,刚要破口大骂,就听瘫在木车上的张云峰继续说道:「施主,且先勿怒。可知这佛祭又是因何而生?乃是佛宗之根本!」 「那要了银钱的,难免贪念妄生层层盘剥,若有天灾便会家破身亡易子而食!」 就在濛濛烟雾之中,青砖地上赫然显出一面硕大无比的阴阳鱼,缓缓转动中早已盖住整个大殿。 「所谓轮回之法,便是东土夺舍之术。由此祭去的万千小儿便是重生之炉鼎罢了!恶来、极空两宗都是以此传承!这也是西土比丘乃至罗汉境远比东土入道、道成更为众多之故!」 「自那兰陀后,佛国上下共有三宗十八派,可所习之法不外两门。恶来、极空修的是轮回之法,乐行念的是信仰之力。」 「恶来、极空两宗是为轮回重生而取小儿之身,乐行一宗是为震慑方圆、立威取信。这便是佛祭之缘由,更是西土得以长续之根本!」 「只不过那东土要的是银钱,佛国要的是性命罢了。」 「施主大可别处看去,那其他庙里的佛祭又是怎地收取?四季三礼,五朝八贺,一年下来,至少百十个!而我禅灵寺,每年只取一命,放眼西土已是最少之数。以施主所见岂不是功德?」 「而取了性命的,只不过随选一二, 余下众生皆可安乐,又省了诸多恶果有何不可?」 一朵丈大莲花在林季脚下怒然盛放,威然映出万道芳华! 林季的因果道韵,佛光莲花同时乍现而出! 「好个张云峰!倒是小瞧你了!」林季探手一抓,道剑铮鸣紧握在手。 「什么狗屁根本!怎么?你这群贼秃想轮回长生,那万千百姓就得老老实实的献命送死不成?!佛祭?!呸!待我灭了你这群西土狗僧,就再也用不着了!给我死!」 嗖! 剑化青光疾飞而去! 咔嚓! 木轮小车破碎一地,就连瘫在上方的张云峰也被斩成一片碎肉。 哗啦啦的木屑,黏糊糊的血肉狼藉满地。 「施主,你这剑法倒是不错。可这心性却就差了些!」刚刚推着张云峰走出来的小道童掸了两下粘在身上的血肉毫不在意的说道。 仍是张云峰的声音! 「嗯?!」 很显然,此时这小道童已被张云峰所夺舍。 可夺舍重生向来极为凶险,又会降低修为,就连长生殿那群瞒天之人也不敢轻易为之! 而且,这老家伙早已八境大成,不但在瞬息之间夺舍成功,甚而连半点修为都没损失! 这,又是怎么做到的?! 早在雷云山上,霍不凡就与林季说的很清楚,夺舍也好轮回也罢这两宗法门都是逆天而行,各自都有缺憾之处,要么是成功几率不大百死一生,要么是耗时耗力修为大降! 可这家伙…… 是了! 这人如此打扮,又称天法昭昭,佛本之道。 原来是同自己一样,都是佛道双修! 「林季是吧……」小道童抬起头来,那两只眼睛远比方才闪亮许多倍,轻轻一扬手,落在木屑、碎肉间的法剑、葫芦、折扇等物一飞而起。 嗖嗖嗖! 剑在背,扇在腰,葫芦轻飘飘的落在手中。 「哈哈……老衲可是好久没见过东土来人了!故土来客,当为一贺!」说着,那小道童一把掀开酒葫芦迎面一撒。 哗! 一道酒浪飞冲而出。 呼! 那酒刚一出口,就化作一只透明恶虎直向林季扑来! 「听说,你曾在青阳居有多年,不知那北山老泉可还甘甜!」 嗖! 随他滑落,又一口酒飞出,化作一只透明大鸟堵住门口。 「那南江悬口,可还大浪滔天?!」 呼! 一条透明长龙狂啸而出,绕过根根巨柱挡在林季身后。 「那东门荒丘,可还绿柳成荫!」 轰! 一只透明大龟缓缓爬出,守在林季右侧空处。 「听说你掌有四剑诛天……老衲的确挡不得!」那小道童微微一笑道:「可这四兽皆能受此一击,你若能连出五剑,老衲就此伏死便是!若不能,便是你死!」 免费阅读. 第一千二百四十九章佛道同施 「好大的胆子,竟敢闯我禅灵寺!今遭老衲便叫你有去无回!化!」变作小道童模样的张云峰冷喝一声,随而点手一指。 吼! 龙吟虎啸同声炸起。 凤鸣龟嘶齐响而出。 同一时间,那四只团团围住林季的神兽好似传来炸暖的冰雕一般,瞬间褪去了那层近若透明的外层,赫然显出本来面目! 青色长龙绕柱凌空,五只巨爪锋利如刀。 白色猛虎长牙微露,伏足弓腰跃跃欲出。 金色火凤悬在殿顶,腾腾火焰噼啪作响。 黑色玄龟探出头来,压得青砖满布裂痕。 那四只神兽紧紧的盯死林季,八只恶眼寸寸不移! 青、白、金、黑,四光闪耀间已把林季牢牢锁在当中! 「起!」 张云峰两手捏指冷喝一声。 只听咔嚓嚓一阵机簧乱响,大殿四外的墙体瞬间缩去,眼见着外间那一座座房舍急速奔来。 四面望去,那一座座房屋连成一体,层层密布宛若囚笼。树林山河阴阳交错已成天牢。 张云峰冷笑道:「你也端得好本事,竟能识得此阵!」 那时在潍城,赵为民就曾施做此阵,林季倒是早就见过。 脚下地面骤然升起,足足高有三十丈。 金灿灿一片亮目晃眼,一股无形威压豁然逼来。 「哈哈哈……」林季哈哈大笑道:「看来道阵宗的传承之法的确不凡,似你这等离心叛道之辈怎又能得获真传?来来来,且让林某见一见你这不伦不类之术究竟如何!」 哗啦啦…… 眨眼之间天地失色,那满寺上下千里山川已成大阵罗盘! 不得不承认,这眼前的千里大阵甚是巍峨,造诣非凡,远非当年赵为民可比!如不借助九州大阵,也不知盛年墨曲能否炼化如此! 「不错,老衲少时曾入道阵门下,可那劳什子传承之法却偏偏由人不由我。随即老衲又转投金顶山,步步走到日游崖,足足耗了三十年光阴也未能迈进桃花林。那时以为与道无缘,这才越了佛关一路向西寻找机缘。最终天无绝人之路,因道成佛,化作罗汉金身。如此才有佛本是道一说!」 周而不息,自称乾坤! 张云峰冷冷的看了林季一眼,嗖的一声拔出长剑,喝声叫道:「离天地,万物合!」 天生万物,地泽万灵。 随他一声喝叫,大殿下方的房舍庭院哗啦乱响中,又似刀切一般分成大大小小的千百块,瞬间形成了一组组长短不一的六爻形态。 层层密布之下,六十道卦图星罗密布,四下树木高矮低错,山川河流也随之扭曲,化作一面横展千里的阴阳双鱼! 遥遥天空之上,一道道金光穿梭不止,形成一张兜天大网,死死的把千里方圆尽罩中央! 六爻动,佛光生。 与前番稍有不同的是,那一间间阵中屋顶上,接连腾起一道道佛咒金光。 「今遭,我便佛道同施,看你这命到底有多硬!」 「嘿!」林季四外扫量一眼,微微一笑道,「张云峰,不得不说你这恶贼倒还真有几分见识。四剑诛天,九离封天,这两座大阵竟被你混在一处。怎么?你这贼秃也曾是道阵传人?」 「离生死,恩怨合!」 张云峰两脚离地徐徐升起,手中长剑斜掠一抹。 嘎吱吱…… 一扇扇门窗同时开启,一道道人影同时掠出。 光溜溜的脑袋上「卍」字形佛咒闪闪生光,灰色僧袍鼓动随风。 那一个 个僧人双手合十同声诵唱,阵阵佛音此起彼伏如浪排空。 「离阴阳,四仪合!」 砰! 张云峰束在头上的发箍砰然炸开,满头长发随风荡起,手中长剑上雷光如水,震得四下时空咔咔声响。 轰隆隆! 半空里炸出一声雷鸣,那密如织网的金光同时化作道道佛咒,如星似月闪耀不息。 仿若这千里大阵,早已切离此界另劈时空! 「离续往,古今合!」 张云峰猛的一下咬破食指,遥在虚空连连点化。 一道道笔走龙蛇、形状怪异的咒文凭空显出! 「开!」 砰!砰!砰…… 虚空扭曲,赫然生出八孔黑乎乎的大洞来! 「阿弥陀佛!」 八孔洞中,同时有人高宣了声佛号,紧接着金光一闪,各自走出一道巨大无比的身影来! 有的三头八臂,金光灿灿。 有的呲牙怒目,獠牙外展。 有的头悬大日,炫目如天。 有的身背巨袋,一脸笑面。 有的手持陀轮,黑白轮转。 有的九彩缠身,落樱盘缠。 有的背生六翅,龙蛇满身。 有的一脸褶皱,垂背弓腰。 「这是……佛门九法相?」林季一见这九道虚像立时认出。 的确不愧是罗汉八境,远比当年赵为民可要强的多。 当时,那赵为民第三离「古今合」仅能召出金顶八杰。 可这家伙竟能唤出九法相来! 又一看,不对! 明明是九法相,他却只能唤出七个,最后那一个不正是刚刚被自己斩碎瘫在木车上的本体么? 细细一看,那九法相中正好缺了红颜白骨和不动明王这两尊。 是了! 那红颜白骨佛已被我收入塔中。 不动明王的本尊早已逃往中原。 想必正因如此,这贼僧才召化不出。 不过,仅这七法虚相也是格外难缠! 「离血肉,万灵合!」 张云峰怒声高喝,猛的一下举剑向天! 咔嚓嚓! 雷光激荡,满天佛咒骤然大亮,生出道道惊雷劈天而落。 那道道雷光 中,瞬间显出万道身形。 一个个穿着僧袍,披着袈裟,头顶上方佛光昭然,身前脚下莲花朵朵。 从僧衣袈裟上的纹饰来看,全是佛门高僧。 由此看来,这全是禅灵寺历代数千年中的圆寂高僧之魂! 「离纲法,心念合!」 轰隆! 猛一声响,脚下大殿中生出一道金灿灿的光柱来,好似威威高山一般横出千丈,迎着满天佛光大韵四方! 张云峰周身四外雷光闪烁,在他头顶上方豁然悬着一轮金光大日,那大日正中立着一座高塔,九色采韵纷呈四射广照八方! 「嗯?!」 林季一楞:「九色塔?这贼秃怎么也有一座?」 「林季!」张云峰居高临下厉声喝道:「老衲这佛道同修,再开九离之法且是如何?!」 免费阅读. 第一千二百五十章撮尔小术 “仅此而已么?”林季嗤笑道,“九离大阵一层境界一层天,就凭你这微微皮毛之术也敢妄称封天?也是……你这道阵逆徒那时还未曾入道,怎会习得内中精要?余下三层怕是连听都没听过吧?也好,林某且教你死个瞑目!” “那余下三层是:” “离经道,一念合。” “离截衍,阴阳合。” “离寂灭,天人合。” 张云峰一听眉头暗皱,甚为愕然道:“你可学了九离大阵?” 林季笑道:“尚未道成时承人之术无可厚非,可道成之后仍旧拾人牙慧,却又使的这般不伦不类自是令人啼笑皆非。什么狗屁佛道同修,且看昊天之威!开!” 咔嚓! 仅剩张云峰所化的那尊虚身法相,一见不妙转身就逃! “哪里走!” 呼! 一声话落,林季扬袖抛去。 腰中折扇、背后长剑、手中葫芦呼的一下冲天而起。 噗! 话声刚落,一道黑光直从他脖颈上一抹而过。 咔! 随着一声轻响,青龙身上的鳞片层层掉落,白虎额头上的“王”字眼见消融,金凤身外的火光一扫而空,黑龟背上炸开层层裂痕。 嗡! 于此同时,一道道横平竖直的刻天铭文乍现而出! 四神兽,灭! 当! 又一声清脆钟鸣,林季头上赫然浮出一座九色宝塔。 “你这妖孽废话许多,总算说对一句!”林季背着两手迈步向前道:“林某正为此来,佛国不灭,剑不归鞘,天下四域尽是我土,天下万灵皆为我民,岂容尔等随意残虐划地为王!张云峰,你苟命千年恶果累累,这将是你最后一遭轮回了!死!” 在此压制之下,那方才还惶惶不可一世的四神兽慌忙垂下头颅。 哗啦啦…… 一眼望去,残垣断壁满目狼藉。 砰的一声,那虚像立时碎成万道金光! 于此同时,高高悬在张云峰头上的那轮金光大日也轰然碎破,就连内中宝塔也同时散化一空。 噗! 化成小道童模样的张云峰猛的吐了口鲜血,愕然道:“你,你怎会有……” “哼!”林季很是不屑的冷哼一声道:“四剑诛天被你演成猫狗儿戏,堂堂九离封天也被化成如此不堪!就连那佛门宝塔也是虚影幻做!撮尔小术也敢妄称佛道同修?给我散!” 一道道鲜血自张云峰嘴角汩汩而下,瞬间染红了大半个衣袍。那两只瞳孔中满布着道道红丝,极为不甘的嘶声大吼道:“当年轩辕又如何?!破天传法何等传奇!也不过化关为界,并与西土分天而治!怎么?你小子还想灭尽佛国不成?!” 林季喝叫一声,点指往下。 呼! 林季说着大袖一摆,狂风骤起怒卷八方。 一方金灿灿的大印冲天而起,仿若大日凌空辉照八方,满天佛光顿然失色。 嗖! 林季点手一指,一抹青光破空而去! “因果有道,昊意长存,破!” 张云峰极不可信的扭头一看,只见在他身后还站着个林季,手中那柄黑芒长剑上血光正旺。 当郎郎…… 禅灵寺封印,破! “好你个姓林的!” 千万尊佛像同时亮目,威威浩大的九色佛光瞬出千里! 林季扫了眼悬在对面的数法相,怒声喝道:“真佛在此,尔等还不伏法!” 一条明亮小河滚滚而过,正在当心,有一座跨河而建的庙。 “好!老子拼了!”张云峰恶狠狠的说道,两臂一震。 嗖嗖嗖…… 那庙很是广大,怕有数里方圆。 所有的断梁碎瓦都向一面倒去,远在尽头处那块残断的石碑上仍有一道清晰剑痕! 正是浩然剑气! 一道雷光远自天外飞来,直向大印落去。 茫茫沙海之中,孤伶伶的坐落着一片圆形绿洲。 “是!你小子是天选之子,又是全境而出,了不起,我张云峰不是对手。可那东土九州还不够你折腾么?老子躲在西土,只图这一方寸尺之地,你还非要赶尽杀绝么?!” 悬在上空的昊天大印猛然呼啸而下,不偏不斜正砸在虚相头顶。 砰! 下一瞬间,青龙白虎碎成粉末,金凤黑龟化成烟灰! 紧接着,化作一道道光芒尽被收入塔中! “你……” 好一阵乱响之后,眼前景象再经变化。 那塔陡然变大,顶天立地遥遥不可望。 林季并指如剑,断然喝道。 石碑后方,传出一个怒不可遏的声音。 雷光劈下,落在那方大印上激起万道光华! 呼! “天下永安”四个大字猛的一下狂啸而出! 众法相慌忙双手合十,齐刷刷的跪伏在地。 咔! 几件法宝刚一祭起,四下时空骤然凝固,形成一道硕大无比的黑色旋涡,飞至近前的道剑被阻了住,嗡嗡铮鸣不止! “姓林的!你虽破了老子的阵法,毁了我元魂!可老子毕竟是八境罗汉,若想杀我,怕也没那么……” 咔咔咔…… 立命安民,以道正心! 万灵长古,以道正法! 天笼炸破,以道正罡! 因果昊意,以道正天! 那四道光影烁烁不停凛然生威,内中昊气砰然暴起直破天际! 可哪还像此前所见那般的金碧辉煌?灰土土的院墙塌落一片,连同正殿在内,数百间屋舍尽成碎瓦。 满天上下那一道道佛咒接连破碎转眼化云烟,赫然露出一片朗朗晴天! “嗯?!”张云峰两只瞳孔猛然瞪大,可还未等出声,就见林季扬手一甩,青、黄、赤、黑四道光影疾掠而去,分别罩住龙、虎、凤、龟四大神兽。 劈头散发的张云峰踉跄走出,远远的望着林季咬牙骂道:“当年,老子修道不成,远从九州逃往西土。借着轮回之法,刚在禅灵寺落下跟脚,就来了个姓兰的,二话不说,毁寺封域苦苦困我至如今。好不容易见那封域微有裂动,你小子又来坏事!” 四下里组成爻形卦相的万千屋舍接连倒塌,那一众合十诵唱的僧人也纷纷融做金光瞬间泯灭! 什么九离封天,什么千里山河,就连那整个时空,就似落在热锅里的猪肉、被扔进火炉里画卷眨眼消无! 霹啪啪…… 噗通! 化作小道童的尸身和那几样法宝接连落地,张云峰的魂魄惊声喝叫飞掠而出。 远在前方,又一个林季迎面冲来,手持黄色长剑一刺到底。 “捺陀叶,叵!”飘在半空的张云峰拼尽力气嘶声叫道。(本章完) 第一千二百五十一章分化双身 噗! 就在张云峰嘶声大吼的同时,一柄锗黄法剑呼的一下穿胸而过。 “乸耶陀,叵!”已成魂态的张云峰面目狰狞,强咬着牙喝出最后一声,随即碎成飞烟凭空消散。 轰隆! 于此同时,残砖碎瓦间裂开一道丈宽缝隙,一道道金光扑面而出! 哗啦啦的砂石四面散落,滚滚烟尘中似有一物缓缓升出。 再一看时,却是一尊石佛。 那佛真人大小盘膝而坐,一手捏着无畏指,另一手紧紧的抓着颗精亮法球。 “姓林的!”石佛睁眼,怒声喝道:“真以为本尊就这点儿本事么?且叫你好生晓得何为罗汉金身!” 唰! 随声话落,那石佛周身上下呼而亮起道道金光,金光过处尽成一色,就连那一块块砖石也瞬间化成黄澄澄的赤足完金。 那佛金光耀眼浮在半空,盘膝坐在一朵怒放莲花之上。居高临下的扫了眼已把自身团团围在当心,手持四色法剑的林季嗤声喝道:“不错!天选之子的确不凡!可你这小儿的口气也未免太狂了些!竟还妄言佛国不灭,剑不归鞘?!且先灭了本尊再说!叵!” 这门术法,他倒是早就见过。 呼! 又一片黑云狂落而下! 在那两只大手印错综交杂之下,已把林季死死锁在当心。 “你这恶贼可是密宗?!”林季冷声问道。 “是又怎地?!”金佛应道。 林季赶忙跃身退后,眼见着一片黑鸦鸦的云气直从面前砸落,那股赫赫佛威震得周天灵气荡然翻滚,即便是道成之体也险些经受不住! 轰! 巨印落下,金灿灿的废墟又被硬生生的砸出一片黑洞来。 “好!”林季喝道:“佛道同生,阴阳互济。林某此行非为灭佛而来,而为除恶留善净我西土。那密宗上下却是半个都留不得。你这恶贼借道欺天、伪佛乱民已是不赦,竟然身入密宗更是罪加一等!” 而密宗却不在其间,据说,应是在那兰陀大劫后另劈而出的一宗门派。 足有百丈大小,深不见底! “大手印!”林季一眼认了出来。 悟难此前所说,活剖孕妇、生取其子的便是密宗所为! 这一宗门向来最为邪恶,更为甚者不一而足! 呼! 一片黑云狂砸而下,惶惶佛威势不可挡! 各持法剑魂分四处的林季慌忙疾掠而出,嗖的一声瞬化归一。 当年那恶僧行远就使的这般手段,只是与眼前张云峰所化的金佛相比,自是云泥之别。 金粉浓雾渐渐飘落,那地面上赫然显出一只硕大无比的巴掌印。 砰! 那黑云猛的一下砸落地面,无数块金砖瓦石瞬间碎成粉末腾空而起。 “那又如何?”金佛冷笑道:“你这小儿的确有些本事,大印、四剑又是先天圣物,本尊着实拼杀不过。可本尊也看的清楚,方才那一番连破两阵,你此时修为大损,灵气将枯。却是再也祭不起大印、施不出诛天剑阵了吧?如今,已是强弩之末,就算仍能分魂,怕也不能同操四剑!” 西土佛门原有三宗十八派。 “而本尊,道魂破去佛体刚出,正在浑厚之时全盛之姿。你又以何为战!小儿!且来受死!叵!” 四面望去,漆黑一片深不见底,仿若万丈悬崖! 呼呼的风声冲天而起。 自手印落处腾起一股黑森森的阴冷之气,一时间不仅是地面,就连手印上方的千丈时空也被笼罩其中!仿若内中时空已被这两只大手凭空抹去! 被凭空炸起的砖石碎末一入其间,立时无影无踪! 这恶贼的确有些本事! 佛道同修,分化双身! 以道之力,凝四兽、演九离! 以佛之力,破万法、封时空! 那老贼眼力犀狠,说的也没错。 虽说那四兽伪阵不得精髓,九离封天仅化六层,可在罗汉八境全力施为之下确也不凡! 虽被林季一举荡破,可同时祭起昊天印、四法剑,就连九层塔也随之破韵而出。这一番施展下来,早就灵气将尽! 拼尽气力分魂围杀已是最后手段。 却不想,仅是灭掉了这恶贼的道身罢了! 如今,这恶贼佛身乍现大威凌然,又该如何是好? “小儿!本尊看你且又挣扎几时!叵!”那佛高声怒喝,又一捏指! 呼! 黑云再落! 一只黑压压的巨手从天而降! …… 砰! 一声轻响。 满天咒光荡出层层波浪。 紧接着,一个七八岁的小童一脚迈过佛关,踏入水中。 道道涟漪纷纷远去,一叶白舟自黑水汪洋里飞渡而来。 “施主,可是要渡海么?”尖尖翘起的船头上,一个身穿白袍戴着硕大斗笠的身影,单手撑槁朗声说道:“苦海无量,没我引渡,你可是到不了对岸的!” 那童儿面向船头微微一笑道:“天地万方,心若穹苍,区区苦海又何妨?”说着一步踏出。 黑不见底的海面上,明晃晃的显出一个小脚印,白亮生光。 呼! 一道道破浪四下翻涌,把那小脚印团团围在中央,形成一圈儿硕大的漩涡。 一步又一步,那小童儿步步向前,既不快也不慢,走的稳稳当当。 围着那一个个白脚印,一道道漩涡连影成形。 “哦?”船上人影甚为惊愕道:“竟还有人能踏海而行?我还从未见过?” 那小童儿看似走的不快,可接连几步之下已与小舟齐行齐肩,转头看了看他道:“上次,你也这般说,只是你不记得了。” “啊?”船上人影更是奇怪道:“你认得我?或者说……认得上个渡恶人?” 小童笑了笑,答非所问道:“都说苦海无涯,可若崖大无边,又哪来的苦海?你这最后一任渡恶人也该上岸了。” 说着,头也不回,仍旧“不紧不慢”的向前走去。 “上岸?”船上人影恍然若失的呢喃道。 那小童越走越远,在他身后一道道漩涡越来越大,随着汹涌海浪越转越快,渐渐形成了一道道龙卷狂风! 浪卷风狂逆天暴涨,瞬间弥漫到整片汪洋,就好像被谁一把火烧开了一样,上下翻腾,肆意激扬! 当! 对岸远处,遥遥的响起一道清脆的钟声。 于此同时,西方天际里微微亮起一束光。(本章完) 第一千二百五十二章菩萨法身 禅灵寺废墟。 一只黑鸦鸦的百丈巨掌从天而降。 呼呼风声里夹着道道佛音鸣唱,好似极乐挽歌。 掌风离着地面还有十几丈,无数金石尽已成灰! “小儿,受死!” 张云峰浮在半空怒声喝道。 砰! 那巨掌结结实实的拍在地面上,震的四下方圆连连震颤不止。 三掌叠错之下,硬生生的砸出一片寂灭虚空。 嗡! 猛一道钟声破空而起。 紧接着,万道金芒狂射而出。 再一看时,那满天彩韵也一并消散。于此同时,一块块闪着九色光芒的碎肉乱如雨下。 咔嚓嚓,刚刚褪去金光的佛身层层裂开,张云峰的魂魄再无藏身之地,只好飘然而出。 “这……这可是菩萨法身?”极度震愕之下,张云峰甚至都忘了逃走,一时竟直愣愣的呆了住。 那赫赫威压无尽光彩,直令人惶惶不安几欲虔诚下拜,哪还敢有什么恶战敌对之心? “这!” 噗! 猛一口鲜血喷出,张云峰身形一晃栽下云端,又砰的一声撞在那仅剩半块的残碑上。 不是林季又是谁? 此时的林季,周身上下瑞彩千条,映着塔中佛光熠熠生辉。 咔! 金珠破碎,化作粉灰。 林季笑道:“怎么?只许你这恶贼诈世欺天,妄意佛道同修,却不许林某两术大成?这又是何道理?真佛降世,还不死来?给我灭!” 呼! 一尊千丈宝塔呼啸迎空。 呼! 九光乍落,直扑而来! 林季怒声喝道,随而扬手一指。 脚下众佛千姿百态,身外佛韵亮照八方。 残碑炸开乱石狂飞,砸的满地砖瓦烟尘滚滚。 金珠飞出,正被落下光影砸个正着。 张云峰眼见不妙,哪敢迟疑? 塔有九层,层层有佛,佛声诵喝,大风落耳! 塔生九色,色色夺目,威耀其光,大彩盛放! 只一瞬间,黑寂破碎、虚空炸裂。 眨眼之间,仿若已成万佛之真主,极乐永如来。 张云峰仰头长望,只见那千丈宝塔顶端,正有一道青衣人影背负两手睥睨望来。 张云峰不由愕然失色,突而又狂声叫道:“不,这不可能。你明明早已灵气枯竭,又是哪来的修为再祭此塔?!” 狠一咬牙,迎面甩出手中金珠,厉声高呼:“去!” 在那九道威然大光照耀之下,张云峰座下莲花寸寸枯萎,就连周身上下的道道金芒也瞬间褪去。 没错! 那的确是菩萨身! 可整整八千年来,西土上下能修出菩萨身的也不过寥寥几人屈指可数!这小儿又是从哪…… 呼! 青光落下,林季迎着张云峰步步向前道:“你猜的没错,这的确是菩萨身,九光琉璃佛的肉体真身!只是缺了颗头颅而已!” 那时,林季离了天外村,正往云州赶去的半路上,正巧遇到逼问吉六的恶僧禅明,从而在他手中得获了这半具菩萨身。 没想到却在这里派上了用处! 方才,除四兽、灭九离斩破张云峰的道成之身时已然灵气枯竭,再对佛身已然无以为续! 眼见密宗大手印接连落下避无可避大劫将临时,这才猛然想起,袖中还有这件佛骨肉身! 九光琉璃乃是佛门法相之一。 西土九僧各依其法修出真体,其中这半具就正巧在林季手里。 此时不用还待何时? 于是,林季就借那法相之力,催动宝塔浮影生光。 看似威然浩重,实则乃是寂灭之相——若非这残骨是九光琉璃本体,本来佛韵如此,也不会生有这般华彩之色。 若那时,被张云峰一眼看透转身就逃,林季也着实拿他无可奈何。 偏偏这家伙心疑甚重,刚刚见过九塔神威,还以为林季也同他一样,都是佛道双休之体,这才不得不拼死一击。 本命金珠硬生生的与九色琉璃佛的法身撞在一处,立时同消共损。 林季仅仅失去了半具佛骨而已,可张云峰却连最后的本钱都搭了上。 直到这时,见了九光乍落、碎肉满天,张云峰才猛的醒过神来,可却为时已晚! “你这小儿好生奸……”张云峰恶狠狠的刚骂半句,忽见一道青光迎面飞来。 砰! 烟消雾散。 道身破、佛身碎,就连魂魄也瞬间化作飞烟,随风散尽。 张云峰,死! 林季一剑抹去了张云峰,也已累极,直接坐在地上运功调息。 自圆珠内斩万恶,铸道成之后,每次调息再也无需像此前一般行走周天,而是以道融之! 道成、道成即是大道有成。 道,得自与天,其之融补仅在一念之间。 所融之物,与各自所悟之道息息相关。 比如秦家所修的是帝王道,一旦道业受损,只能以江山社稷为补,这才导致九州纷乱无以回天。 于是,秦烨才索性将计就计,想要改换新颜。 正如天七所说,秦家所谓之帝王道,乃是取乱之道,以天下为刍狗,祭帝王之修境! 比如白家所修的是无情道,若有前路瓶颈,只能祭亲情断舍离,从而白家上下向来无情无义! 正因如此,白啸当初没杀了白灵,这才落下一处暗伤,久久道成无望! 而林季所修的乃是因果道,又在圆珠天雷中悟出了昊天本意。道有不及,因果相济。 张云峰累累恶行罄竹难书,杀他得果福报大焉,用来融补损缺自是绰绰有余。 呼! 一睁眼,道境之力越发浑厚,境界修为已趋道成中后期! 不知不觉中,红阳半落,星月微升。 四下里轻风徐徐,远远送来花草清香。 哗啦啦的小河仍在肆意奔鸣,更有一道似曾相熟的脚步声…… 林季回头一看,只见天边远处,顶着星光月色有一道小小的身影,正不急不慢的向他步步走来。 越沙海、穿绿洲。 瞬间之间,已在身外百丈处! 林季刚一起身,那身影已到近前! 是个七八岁大的小童儿,穿着一身锦色长袍,映着星月之光,微微含笑。 正是尿裤子大师兄! “许久不见!” 尿裤子笑了笑,明眸浩齿宛若玉雕。 “见过大师……”林季刚要施礼,却被尿裤子扬手一摆止了住。 “如今,你已是圣皇之尊,这礼我哪还受得?!”尿裤子笑道:“更何况,西土此行一了前缘,尚需借你之威,要礼也应是我谢你才对!”(本章完) 第一千二百五十三章墨水湖,无尽海 “西行了缘……” 林季看了眼尿裤子师兄,心下奇道:“依闲云道长所言:当年尿裤子师兄六岁上山一举入道,又在桃花林中静坐一年后破境大成。从此再未离开金顶山,又与这西土佛国何缘未了?” 尿裤子似是看出了林季心中所惑,微微一笑道:“缘有前后,大梦万千。到时,你自然知晓,走吧,下一处该是大悲寺了。” 说着,一步迈出,跃身已在数里外。 林季也不多问,青光一闪与之并肩而行。 漫漫沙海无际无边,走着走着尿裤子突然停了住,扬手一挥,化作一道龙卷狂风把面前那座小丘凭空卷起。 万千砂砾四散而落,小丘下方赫然露出一座小村庄。 散散落落十几户,竹篱木屋高矮错落。 尿裤子恍然失神,微微一怔缓步走去。 拍了拍村口老树,摸了摸石井毂辘,推开篱笆门径直走进一户,蹲在院角一把一把的挖开尘土,从里边翻出个破旧的拨浪儿鼓。 当啷啷,当啷啷…… 尿裤子轻轻的晃着小鼓,嘴角上翘两眼微弯笑的格外香甜。 林季站在远处静静的看着,这此时的尿裤子哪还是什么道成大能?分明就是个无忧无虑的纯真小儿! 恍惚间,满村枯柳抽出叶叶新芽,道道篱笆爬满各色小花,几只红绿小鸟飞来落下,不停的叽叽喳喳。 那整个儿死气沉沉早被深埋沙下的小村,又猛的一下活了过来,生机勃勃恬静如画! 啪! 突然间鼓槌断折,还没等落在地上就已化做一片烟尘。 紧接着,那烟尘又四下蔓延开去。 刚刚抽出嫩芽的老柳、爬满野花的篱笆墙、落着小鸟的石井木屋全都瞬间消散。 呼! 一阵风来,万千散尽! 就连抓在尿裤子手里的沙尘也被一并吹散。 尿裤子又呆呆的望了一眼,拍拍尘土站起身来。 “走吧。” 转回头,尿裤子神色淡然,俨然又是当初那个河边论道、高高在上的大师兄。 这此间小村有何故事,又与他哪番因果,既然他不想说,林季也不好多问。 向着茫茫沙海又往南行,千里孤烟瞬息而过。 远远的尽头处,青天黄沙间突而亮出一道小黑点儿。 越往前去,那黑点儿越大。 又近千里,这才发现,那竟是一片汪洋大湖! 那黑乎乎粘稠如墨的湖水上下翻涌,层层大浪此起彼伏。 铺天盖地茫茫无际,好似天绝地断再无去路! “这就是墨水湖。”尿裤子突声说道:“早在许久之前,它还有另外一个名字叫无尽海。当年的水域格外清澈,也没有什么风浪汹涌,内中鱼虾往来成群取之不尽,四外民众殷实富足其乐融融,真可谓极乐之净土。 直到两千年前,那兰陀大劫时,这里却成了修罗战场。无数生灵残落与此,就连半缕魂魄也未逃出。数千里方圆再无人烟!向来救苦救难的大悲寺也在这时被妖僧所据,一千年前,兰庭仗剑西来,封禁此域,自此以后更是鲜有人来,即便西土众僧也不踏入。如今,这内里到底如何,早已无人得知。” 林季回道:“我在大慈恩寺见过柳左安柳前辈,据他所说,这大悲寺内中所封乃是龙族恶灵。也不知与东海龙族有何关联。” “柳兄所言不假。”尿裤子仍旧不紧不慢的迈步向前,一步数里间徐徐说道:“真要算起来,此处龙族乃是东海始祖。这无尽海才是龙脉始出之地。当年,与轩辕、如来等人同境天出的龙皇敖淼便是来自这里。只是后来,不知为何又迁往东去。” “这一往故,就连龙族典籍也未记载。怕那龙族子孙也尽不知晓,其之祖脉之地原本竟在西土南域!” 林季一听不由更为惊然。 第一次见了尿裤子大师兄,只觉他道法超然,仅在河边寥以小术,微微几语就令他茅塞顿开进而破境。 如今一听,更是了不得! 不但对许多上古之事全都了然于胸,进而还能与柳左安同辈相称。 由此看来,这位尿裤子大师兄绝非什么天运卓绝的幼儿小童!定是大有来头! 远比他师傅金万光更为浩重! “走!且去见见这龙脉之地又是何样光景!” 说话间,两人已至墨海上空。尿裤子大师兄挥袖一甩转头往下,直往水中落去。 哗啦! 随着尿裤子落下,黑乎乎的水面赫然分来,涛涛大浪两边怒卷,正在中间明晃晃的露出一条宽有数十丈的水道来,遥遥直下,径往水底。 林季随在身后四下一看,只见周遭水壁混若刀切,黑若天幕一般看不清透。一股股夹杂着血腥气的阴寒之风时时吹袭而过,又往深去七八里,仍是死寂一片遥遥不见尽头,直令人心底发凉! 唰! 突然间,那前方远处,突而亮起一道微光。 就似夜空中的萤火虫一般微弱不堪,可随着两人急速向下,那光芒也逐渐变大。 又往深去三五里,这才终于看清,那竟是一盏小灯笼。 “阿弥陀佛!” 提着灯笼的人影远远站了住,高声诵了句佛号道:“两位施主因何而来?!” “杀了他!”尿裤子仍旧直往下去,头也不回的吩咐道。 林季心生奇异,却也毫不犹疑,催起道剑一飞而出! 唰! 青光掠过,那身影微微一晃,化成滴滴墨影,融入周遭水壁之中。 恰在同时,尿裤子飞身近到,一把抓住小灯笼轻轻的吹了一口气。 那灯笼上仿若随时熄灭微弱不已的光芒瞬间大亮,照的四下里一片通明。 “在登顶须弥山之前,我破不了杀戒,只能由你代劳。”尿裤子慢下脚步,扭头看向林季道:“这大悲寺上下统统全都该死!走,随我进去,见一个杀一个!半缕不留!” 说着,尿裤子捏起两指对着灯笼喝声叫道:“开!” 砰! 那灯笼猛的一下轰然炸开,万道光芒四下落去,周遭夜幕豁然闪亮。 那原本黑沉沉好似远无尽头的水底,突然出现一扇巨大无比,足有百丈高下的青铜大门。 门前赫然立着两尊石雕,一个牛头持刀,一个狗头持棒。 正在中间一抹剑痕横贯东西,正是浩然剑气。 嘎吱吱…… 随着一声沉重闷响,两侧大门同时开启。 “何方孽障!竟敢闯我大悲寺!”从里边远远的飞出两道身影齐声喝道。 “杀!”尿裤子跨门而入,高声喝道。(本章完) 第一千二百五十四章龙族遗老 呼! 猛的一下,尿裤子周身四外金光大盛,仿若一轮凌天红日破云而出,照得前方一片通明。 那巨门后边是一座宽阔无比的方形广场,再往远处,三宝大殿雄奇浩大威立中央。两道灰袍人影踏步迎风气势汹汹的并肩而来。 那两人穿着僧袍、顶着龙头,须发飞扬间怒气如雷。 “孽障,找……” 噗! 一语未毕,青光掠到。 两颗龙头齐落而下,身子又往前飘了数十丈轰然倒地。 尿裤子与林季却是看也不看,径向大殿冲去。 当! 大殿里传出一声钟鸣,震得周遭时空连连晃荡、波澜大起。 一道明黄色的屏障乍空而出,无数个“卍”形咒闪耀夺目。 “破!”林季高喝一声,四剑齐出! 砰砰砰砰…… 青、黑、赤、黄四剑落下,道道符咒接连破碎,那面硕大屏障立时散落一空。 四剑不停,又往殿中飞去,眼见就要轰穿梁柱时,忽从殿内飞出四道身影来。 “着!” 在那四人同声大喝之下,光影顿住赫然显出厉厉剑芒。 再一看时,却是四个圆头大耳的胖和尚,稍有怪异的是那头上还长有两只金光长角。 那四个胖和尚双手合什,释出一颗颗锗黄色的圆珠,悬在半空里华光四射正与对面剑影锋铓相对。 “阿弥陀佛!” 随着一道低沉厚重的佛号声,自殿内缓缓走出个弓腰驼背的老和尚,长眉半尺、须落胸前,皆是雪白如霜。手持一柄金光禅杖落在地上震震有声。 那老僧在台阶上方站了住,瞪着一双微微鼓出的小眼珠扫了对面尿裤子和林季一眼,立掌一礼道:“我大悲寺固海自封,从未世出。不知两位施主又是因何而来?” “因何而来?”尿裤子倒背着双手步步向前道:“数犯大恶穿了僧衣便可解脱?弥天大罪缩在海底便可免责?哪有这般道理!天法昭昭,丝恶难逃。今遭,尔等孽障一个也别想活!” “哦?”那老僧又重新打量一眼尿裤子,突而目光一冷道:“这么说,两位是来找死的了?” “毁寺灭僧,本就罪不可恕,又是如此大言不惭执迷不悟,那老衲便依你愿,就地超度便是!列阵!” 呼! 随他声落,一道道光影急从殿内涌出,纷纷化成龙角僧人,眨眼之间密密麻麻的站满广场,已把林季两人死死困在当中。 几乎同一时刻,众僧合掌高喝,一颗颗锗黄色的小圆球浮荡而出。 仔细一看,那颗颗球中,都有一条精光四射的小龙正张牙舞爪的跃跃欲出。 “这是卍龙阵。”林季心间突而响起尿裤子密里传音道:“这老东西并非正主,仅是个老王八罢了!待会儿可要留着一手,龙族遗老可不好对付!” “我佛慈悲亦惩恶!” 阶上老僧怒声喝道。 “杀!” 当! 禅杖落下,声震如雷。 咔咔咔…… 一道道裂缝四下奔突,直向林季冲去。 “祭!” 围在四外的一众龙角僧人同声怒吼。 砰砰砰! 万千圆球轰然破碎,内中小龙狂冲而出。 只一瞬间,那条条小龙变大数百倍,各个都有百丈长! 鳞甲层层闪耀生光,四爪凶凶狠厉如刀! 竟是条条不逊入道修为! “吼!” 千百条长龙同时怒吼,呼的一下直向林季和尿裤子两人狂冲而去! 地面上那一条条闪耀着雷光的裂缝也在这时同步赶到! “开!”林季长袖一挥高声喝道。 自他脚下,一面硕大无比的阴阳鱼狂展开去,正与雷光裂痕撞在一处,咔咔声响中,炸起万道飞光。 一道道金丝自他周身上下飞荡而出,好似一张兜天大网一般,瞬间横布八方! 咔咔咔…… 就在大网张开的同时一时刻,千百条飞龙急落近到,接连撞上。 声声惊鸣此起彼伏,道道光芒乱射迸出! 那密如大网般的条条金线锋利如刀,竟从千龙体内一抹而过! 哗啦啦…… 片片鳞甲密如花落,滴滴鲜血纷若雨垂。 眨眼之间,那千百条怒龙尽成碎尸,围在四外的一众龙角和尚更是半个都没逃出。满地上下竟连半块巴掌大小的完肉都看不见! 电光火石间,仅是半息而已。 惶惶生威的卍龙阵已然化成万千碎屑,血流成河! 咔! 阴阳双鱼被地上雷光破去大半后轰然炸碎,林季稍稍退后半步,那老僧也被反噬之力震得一连退去四五步,狠狠一砸禅杖这才勉强站了住。 “好!”尿裤子好似顽童一般,拍着两手哈哈大笑道:“好一手昊天法网!怕是再有千万条,也是半个难逃!”转而又一脸嬉笑的问向对面老僧道:“哎我说老王八,这一息之间千龙尽毁,你是疼也不疼?!” “你!”那老僧扫了眼散落一地的血肉碎尸,不由全身颤抖道:“你等到底是何人?!又与我大悲寺有何仇怨!竟能下此狠手!” “狠手?”尿裤子脸色一正道:“这卍龙阵就不是狠手么?足能困杀道成,撕裂罗汉!就连九境菩萨也未能逃出!尔等祖上就用这一手,曾在当年猎杀了多少人?那无尽之海,又是怎么变成了墨水湖?这大悲寺又是为何被你龙族所据,难道你这老王八就没个底数么?!若非圣皇破境得了昊天道意,这此时碎尸当场的就是我二人了!佛生慈悲亦惩恶,用在尔等身上倒是正好!这便替了佛祖清理门户!方才本尊也说过,此间孽障一个都别想逃!老王八,且来受死!” 林季往前一步,点指喝道:“死!” 那老僧两只小眼猛然瞪大,唰的一下转回身去,手脚缩回,就连脑袋也退回了脖腔里,身上袈裟瞬间炸破,背后生出一副精亮龟壳,闪闪发光中形成一道金色屏障。 砰砰砰砰! 屏障刚出,就听四外炸出一片乱响。 那老僧歪视一看,却是挡在殿前的四个胖和尚早已裂成数半,惨死当场! 这时才明白,原来竟是声东击西,趁他一心防守之机,随手猎杀了四大护法僧。 “圣皇……破境……” 那老僧猛然想起方才话语,不由满心大惊! “前有轩辕无极逼我龙族迁移,后有兰庭镇封此域。如今……这第三位人族天选,却是要赶尽杀绝不成么?我族危已!” 一念至此,老龟赶忙念动心决。 轰隆! 心决刚半,还未祭出,就听殿后传出一声震天大响。 紧接着,地动山摇间,一道高大身影破空而出!(本章完) 第一千二百五十五章大悲寺 轰隆隆! 雷鸣乍起,一息而止。 那身影似一朵黑云凌空飘落。 “圣祖!” 缩在龟壳中的老和尚探出手脚,慌忙跪倒在地,连连颤抖不已。 黑雾散去,那身影骤然清晰。 八丈多高的躯体横立如山,两只大眼闪闪生光,乱须纵横挺立如枪,根根都有三尺多长。光是那一双骨节突出的大手都有门板大小! 浩浩佛威狂展大放,却是好一尊怒目金刚! 那家伙扫了眼满地碎尸,捏得两拳嘎嘎声响,定定的锁住林季和尿裤子厉声爆喝道:“找死!” 随声话落,抡拳就砸。 那拳影好似牤牛大小,呼啸生风瞬息就到。 林季一跃而起挥起道剑迎头架去。 当! 剑落处金光暴起,下一瞬间,连人带剑全被嗖的一下反弹了出去。 咔嚓! 拳影落下,赫然砸出个丈大深坑,块块砖石立成粉灰。 砰砰砰…… 又是一连数十下,紧紧的追着林季狂砸不止。 道道拳影上金光闪耀,一阵阵破空而起的音爆声震耳轰鸣! 林季六识大开,早把身速催到极致,可仍就险象环生,数有几次都差点被狠狠地砸个结实! 心下里更是惊愕不已,这家伙确实威猛无比! 手中道剑乃是先天圣器,别说什么铜墙铁壁,就是寻常法器也难堪一击!可落在这家伙身上,不但毫发无伤,竟还被连连弹落开去,震得手腕隐隐发麻。 那八丈多高的身形如此硕大,可却毫无半丝笨拙之态,恰恰相反,不但拳风来去迅猛无比,那招式更是风雨不透霸道玄奇,竟逼得自己只能连连退避,哪还有什么还手之力? 方才听那老龟称他为圣祖,想来应是这大悲寺里的终极正主。 那我还与他斗做何来? 干脆一剑诛杀算了! 一念至此,林季忙里抽闲,一把掏出诛天阵盒。 “慢!” 突而传来尿裤子密里传声道:“这只是那老龙金刚外放而已,稍时真身再现,你又以何为战?!方才已见,那破绽就在眉心,一击可破!” 原来如此! 一经点醒,林季心念稍动,呼的一下元魂散出,化做九道分身逆冲而上。 砰! 一道身影刚近半许,就被那大拳砸个粉碎。 反手又一下,第二道身影也瞬间破去。 砰砰砰! 九影如电狂冲而去,可顷刻之间,就被灭掉一半。 不过,趁此时机,另外几道分魂也挨身过去。 砰砰! 接连两下,又是两道分魂被砸个正着,纷纷化做烟尘。 可于此同时,剩下的两道分身一左一右早已踏上肩头。 林季的本体之身,也在拳往别处的空隙之间,一跃而起,直向面门! 砰砰! 再那巨影拳分左右交臂同击之下,两边肩头上的分影之身同时碎落。 恰在此时,林季凌空往下,一剑奔来! “嗯?!” 跪在地上的老龟一眼识破林季算计,慌忙抓起禅杖就要迎面架住,却听早就闪在一旁的尿裤子喝声叫道:“老王八!哪里跑?!看招!” 呼! 紧接着一道红光疾飞而来。 老龟哪敢轻视?赶忙禅杖一挥罩起一道金光。 啪! 红光砸在光罩上,碎成一片血雾,原来竟是尿裤子随手捡起的肉块而已! “啊?不好!” 老龟一念之下,知已中计。扭头再看,只见跃在半空的林季,突而扬手一甩,青光乍出! “圣祖小心!” 老龟惊声喝道,可哪还来的及? 从化身九影到这一剑狂出,看似纷杂万千,实则仅在电光火石瞬息半缕之间。 方才接连数十下,林季都一直在奋力奔逃。突而化出九影来,那金刚始料不及,连番出手之下八影尽灭,可其招法也已用老。林季这最后一击,更是出乎意料的突而飞剑祭出,那家伙匆忙之间,只能两手反合急向青光抓去。 当! 两手合拢紧紧的夹住青光,骤然炸出一道金铁交鸣之声。 再一看时,道剑显化已被牢牢握住,可那剑尖却堪堪扎到眉心。 嗒…… 轻轻一声,如笔落纸,那剑尖在眉心上划出一道浅痕。 咔嚓! 下一刻,那金刚巨影轰然炸裂,整个地面都连连震颤不已! 唰! 道剑被那股巨浪冲飞出去,似比来时更快许多! 地面上的碎石血肉乱飞冲天,混若雨落! 轰隆隆! 整个地面连连震颤不已! 滚滚黑烟四下奔腾,如似末日将至! “好险!” 林季收起道剑落在尿裤子身边,仍旧心有余悸道:“大师兄,这家伙是什么来头?!” 方才,舍去八魂奋力一击,这才堪堪划出一道轻痕来! 若非尿裤子大师兄早有提醒,怕是惟有祭出四剑诛天才可一战! 尿裤子甩了甩手荡去了沾染其上的血迹,微微一笑道:“此乃真龙金刚,是由习练了佛门金刚术的真龙之气所化。既是八境真龙,又是佛家罗汉,仅凭一缕元魂外放便有此番威能,放眼天下仅此一例。便是当年与圣皇轩辕同境而出的龙皇敖淼。” “当初,他就是在这大悲寺内冲破八境关口的。这虚像就是渡化八境之外景!虽然他真身已去,可虚像却久久不散,又是因了轮回之法,纵有破散,也会在千年之后再行复原。” “那敖淼虽为龙族,可对佛法却极为痴迷。刚一破境,就找如来比试,却被一指点破眉心。这便是他的破绽所在。随后,不知何故,在轩辕圣皇西来之际,敖淼毅然离开大悲寺径往东去。再也没回来过,从此袅无声息。” “一千年前,兰庭西来,也遇到了这尊轮回复原的金刚虚影。一番大战之后,同样也被扎破眉心。这破绽自是越发脆弱了。” “原是这样!” 林季看了看对面仍旧滚滚奔腾的黑烟,甚为不解道:“大师兄的意思是……这金刚虚影便是大悲寺的最强战力?” “不。”尿裤子摇了摇头道:“这大悲寺中最强的就是大悲寺。” “嗯?”林季有些没听明白。 尿裤子伸手向前道:“你看。” 滚滚黑烟越升越高,转眼间早已弥漫全寺上下,隐在其中的主殿微微晃动着恍然扭曲,既怪异又狰狞。 砰! 突而间,大殿门窗猛然四开,道道金光狂射而出。 “呜……” 似是有人长声一叹,紧接着,五根长短不一的梁柱好似大手一般疾探而来!(本章完) 第一千二百五十六章昊意灵龙 呼的一下大手探出,一把抓住龟灵老僧,随即又迅捷无比的缩回殿中。 “呜……” 风声呜鸣,如咽似叹。 于此同时,那透过门窗四散而出的道道金光似乎又亮了几分。 周遭时空连连晃动着逐渐扭曲,两侧檐角斜向天冲,根根巨柱拔地而起,就连那一片片鳞瓦也如水中波纹般生机勃勃的此起彼伏! 整儿大殿仿若立时沉睡许久的怪兽,正自缓缓醒来! 林季奇道:“难不成这庙宇早已成精?!” “恰恰相反。”尿裤子回道:“先有精骨后有庙,这大悲寺本就是先天龙骨所化!” “你既见过柳左安,又先后破了慈恩、禅灵两寺的禁锢,自然听他说过此间来去。” “世人皆说,九州道法承自轩辕,西土佛宗诞与如来。可两人所凭的《无字天书》、《万佛经》却都是自天选秘境中探寻而来。那在此之前,轩辕也好,如来也罢以及其他妖、龙、鬼三宗的法门又是从何而来?他五人又是何以七境大成?” “皆自得与天外缝隙,也称时空碎痕!” 时空碎痕这四字林季倒是不陌生,先后三次神识恍惚,曾一步踏入玉京山,听那一僧一道两个小童儿亲口说过。只是不知内里原由罢了。 “天地初始,万界如一,那时世界名为神州。后来,也不知经了什么缘故,神州炸裂轰然破散,风火向上化做三十三天,水土下沉分成三千界,此间四域仅是其中之一!在这当中共有碎痕十八处,也称通天之路!中原九,西土七,妖国极北各有一处。” “早在八千年前,那初始得道的众人都是由此而获。这也是那龙族敖淼为何于此得术的缘故。” “再后来,天选五子得入秘境。也不知触碰了何种禁锢,自此以后天路断绝,那数多裂痕之处,也由此成了固法之地。又经许久,那其他未入天选之人相续身死。四域之内仅存轩辕、如来等五子之法。这便是“五子归来,法传天下”之始末。” “顺便说一句,当年轩辕五人是第一批进入秘境的,所以得获至宝极为众多。比如你手中四剑,昊天大印乃至《无字天书》《万佛经》、阴阳轮、天衍图等等皆是如此。” “再入其中的兰庭等人,半途迷路不得而出,也没得到什么东西。虽然各有不凡,可终究成就有限!连同天机分身在内,其他数批尽未得出。你这一番,虽未得宝,却是阴差阳错悟有昊天之意!佛道也罢,妖鬼也好,这才是天之本源!” “恰是如你。”尿裤子说着,遥遥指向那已然扭曲变形的大殿道:“它所习的也是昊天之意!只不过,你是人身,它是龙形!” “碎痕乍裂、万灵无生。可这具龙灵却极为强悍!虽被灭了身骨、魂识可却仍旧余有一息残念。那初代龙皇敖淼便是由此悟道,又是在此破境。” “当年兰庭以天人之力,也仅能把它封在此处。而你方才的昊天之意,却使它浑然惊醒!这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吼! 正这时,那早已扭曲拉长的殿瓦间猛的传出一声怒吼! 紧接着,化做一条百丈长龙猛的一下冲天而起! 檐菱为角, 梁柱为骨, 瓦片为鳞, 大门为口, 窗扇为目, 炉缸为爪。 放眼望去,就好似天工门制成的粗劣傀儡一般,可那股巍然浩气却强横无比,浮横在天! 林季抬起头看了看道:“那……大师兄,且要如何?就此斩了它么?” “真要斩它,又何必非要等它聚气凝形?!”尿裤子回道:”你只管释出昊意,收他归顺便是!这龙灵乃是开天神物,自有莫大好处!” “好!” 林季应了一声,呼的一下冲天而起。 “去!” 厉声一喝,大印飞出。 吼! 那条大殿聚成的百丈长龙,一见印出狂吼大叫着疾冲而来。 嘎吱吱…… 化做龙口的那两扇大门连连煽动不停,嘎吱乱响,似是要把那方大印一口吞下。 林季顺水行舟,催着大印直入其中。 “开!” 就在大印落入龙口的一刹那,林季突而手捏法印狂声大喝。 呼! 道道金光狂射而出! 大门、窗扇、连同梁柱、屋瓦全都镀上了一层刺眼光芒。 吼! 那龙死命挣扎,浮在半空连连翻滚不停。 就像一只咬住大象的巨蟒,一时吞咽不下却又舍不得松口。 连连翻滚之中,片片碎瓦接连落下,根根梁柱尽皆断折,就连摆放在殿内的供桌、佛像等一应杂物也随之滚滚散出,噼里啪啦的砸了个满地狼藉! “因果往续,昊意长存!破!” 林季两眼猛然乍亮,一金一黑,闪烁分明。 砰砰砰砰! 随着四声大响接连惊出,那残龙身上骤然破开四孔大洞,内里当中各有一字狂跃而出! 惶然惊天,大耀其光! 正是“天”、“下”、“永”、“安”! 吼!!! 那龙不知是痛是喜,陡然一声,震得四下时空裂出条条炸痕。 砰! 仍旧聚在身上的砖瓦金木立时破成碎末。 只见一条金光闪闪的五爪巨龙狂啸凌空。 仅是一只龙眼就有数丈大小,遥遥远去一眼望不到头。 顷刻之间,也不知比方才大了多少倍! 巨龙狂啸,五爪纷张,仍是死死咬住大印不松口。 “我意如天,昊荡乾坤,收!” 林季高喝一声催动道剑抹开指端,一缕血线直冲而去。 嗡! 龙口中的昊天印突而惊鸣大作,震得那巨龙稍稍一顿。 就在此时,血线飞来,在龙头上正中赫然落下一个“林”字。 吼! 那巨龙两眼瞪圆,猛的一下直向林季冲来。 林季却是避也不避,直到那龙头近到半丈之内,两只大眼日月同天慢慢映出自身时,这才突声喝道:“血祭已成,还不顺来!” 那巨龙猛的一下顿了住,似是重新审视林季一般,瞪着两眼凝神片刻,突而压落五爪垂下头颅。 林季踏步近前,伸手在龙头上轻轻的拍了两下,点头赞道:“好个昊意灵龙,便着你附在印上,与朕巡天!” 吼…… 那巨龙低低的发出一声轻吼,于此同时,道道金光瞬间落去,巨身长尾微微摇晃。 简直温顺的像只小狗! “去吧!” 林季一甩手,那巨龙似有所知的点了点头,随而化做一道金光落在印上。 收回大印再一看,印扣之上金龙闪耀,正是方才那一条! 化昊天灵龙,大印威能又加数层!(本章完) 第一千二百五十七章大慧菩萨,阿嘉那伦 “好!”尿裤子大笑:“龙归印上,正益其彰。来来来,再灭了这老王八,且好赶往下一处!” 说着朝向远处一指。 哗啦…… 碎断的木屑瓦砾乱起飞扬,化做巨龟模样的老僧急急遁成一道金光,直往远方逃去。 方才,他捏指喝咒殿化灵龙,本想一举灭杀林季两人。 却不料如此破天神物仍被降服,匆忙之下缩身匿气随着断裂门窗藏在碎屑下方,本想神不知鬼不觉的躲避一时,怎知早被尿裤子一眼识破。 “去!” 林季扬手一挥,青光如电飞袭而去。 当! 青光落下,金影乍破。 那老龟猛一个栽晃,落下身来。 刚要起身再逃,却见眼前云雾缭绕一片迷蒙,再往远处,山影叠错,江河涛流,也不知又是何方所在。 正自迷茫间,就听半空有声,字字如雷道:“孽障,且先锁你于此,好生思悟善恶,待有他日将功补过!” 话声一落,烟雨潇潇垂幕而下,自远处山头隐隐飞出一缕身影来…… …… 林季收起江山扇,转向尿裤子道:“大师兄,此间事了,那下一处,该往晨露还是赤霞?” “先去拾掇了那群妖尼再说!”尿裤子说着,大袖一荡飘然而起。 一听妖尼两字,林季突而想起一事,跃步近前道:“师兄,可曾知晓大慧菩萨又在何处?” “大慧菩萨?”尿裤子楞了下,转头问道:“你是说……阿嘉那伦?” 别看尿裤子大师兄仅有七八岁,又是从未出过金顶山,却好似对西土景象了若指掌,如同旧地重游一般。果然,此事也同样知晓。 “正是。”林季回道:“我曾受人之托,有一画卷交他手上。” 那时,在飞云宗后山,秦家秘室之中,受那看守宝物的无名老者付托,若有一日前往西土时,要亲手把画卷交给大慧阿嘉那伦菩萨。 此时,已在西土,定不所负。 “想必,那托你之人是赵一鹤吧?” “并不知他名姓。”林季回道:“那时,我最后见他是在秦家宝库,托我之后,念念几句化烟而散,就此归天,内中详情也不细知。” “还真是痴情!”尿裤子微微晃了晃头,一步踏出大门,遥遥直往上去,随口说道:“此事说来久长,真要算起来,怕有一千年了……” “那时,兰庭自西土归来,带回九尊菩萨身。可因佛关尚在,肉身可渡,魂魄难容。于是,就借融魂之法,一并带回了九个小童儿。本想教习这九个小童习学浩然之气,从而自解诸魂。可半路却出了个岔头儿……” “刚出佛关,就听人报说,南海妖国想要趁机作乱,挥兵中原。于是,兰庭匆匆折返向南,想要一举荡灭妖国,永世安平。” “与他同境而出的遮天大圣自是不肯相让,两人在海面上大战一场后,遮天大圣重伤逃走。兰庭险胜,却也伤的不轻,聚起最后余力隔海一击,想要震慑妖国不敢妄动。” “可这一剑却不偏不斜,正好劈穿妖宫,当场斩了麒麟王。妖国上下愕然大惊,随后为夺皇位,乱成一团,哪有余力再图九州?” “可兰庭这一剑,虽是一举镇住妖国。可在余力不济之下,藏在那九个童子体内的法相之魂也纷纷逃出。这其中,就有你当初刚登金顶山时所遇见的小女童,那是红颜白骨佛的九世轮回之身。再后来,你在京州遇到的不动明王也是如此。” “这阿嘉那伦也是其中之一,只不过那时她在浩然之气的催使之下,魂不归一,失了记忆。” “沦在灾民之中随众迁移,父母早亡的赵一鹤与容身阿嘉那伦的女童年纪仿佛,一路相依为命,甚为交好。那日,秦军与另一股势力好番恶战,两人在乱军奔杀中走散。” “随后,亲自赶来犒赏三军的秦烨,无意中发现了赵一鹤的修行之姿,于是引他入门,教他行法之道。赵一鹤与天为诺,至死为秦。” “那赵一鹤虽有修行之姿,可却心怀大善之心,随了秦家多年,别说沾有人命,甚而都未曾伤过一人!秦烨也是无奈,只好令他看守秦家宝库。” “又过许多年,赵一鹤八雷入道,已成秦家屈指可数的顶级战力。可仍旧不肯伤人,更是不屑落为死士。那时,秦家得知龙国异动,知我金顶山正为此人,秦烨便写了封密信予来告知,实在抽不出人手,就命赵一鹤来送。刚一走进桃花林,迎面见了一个美若天仙的少女。” “正是早年离散的阿嘉那伦。” “金顶山、太一门、道阵宗、明光府等几宗大派,早受兰庭所托,但凡得遇九法相,尽收其下。阿嘉那伦刚被领入山门不久——这一代中,她是第一个走进桃花林的,那时闲云、野鹤还未入道,仍在日游崖上冥思苦想。” “赵一鹤苦苦相思,终于再见佳人。自是欢喜不已,可此时的阿嘉那伦早已佛心醒悟,忆起前世,哪还能与他比翼连枝?” “赵一鹤在桃林中苦守百日后,突然长叹一声,咳血而归!” “阿嘉那伦见他终于离去,也落下一行清泪,长声叹息!” “再然后,阿嘉那伦聪慧异常,竟以浩然悟佛韵,道成、罗汉同日成,一步登上金光顶。” “又过数年,道成巅峰罗汉大成,可化九境菩萨一虚天。她经了九世轮回,便尝人间苦难,一时慧眼大开,誓发弘愿,以佛渡世。与家世畅谈一夜后,舍去肉身,魂归西土。自此名为大慧菩萨。” “在她离去当晚,赵一鹤似是心有灵犀,竟又匆匆赶来,却是有缘无分,未能见上最后一面。眼见着肉身焚尽化作一缕青烟徐徐向天,赵一鹤默然无声泪如雨下,当下要了纸笔,以血做画。” “想必,这托你转交之物,便是此卷吧!” 林季听闻此处,不由心中暗叹。 未想,这其间还有如此故事! “如今,由你交转画卷,一并了结西土佛国。这,也是缘数。”尿裤子说道:“她如今,应在无了湖畔。过了赤霞寺就是了。”(本章完) 第一千二百五十八章晨露之鬼 说话间,两人劈波斩浪遥遥向上,瞬息十里天际在望。 林季心下越发怪异,这位尿裤子大师兄到底跟脚如何?数多密辛娓娓道来,竟似无所不晓! 是和天机一样,都曾转世多遭饱经轮回?还是和洛离一样,原本都是天外之人? 哗啦…… 林季正自苦思不解时,只见哗啦声响中大浪一翻,赫然露出一片青色长天。 “真要说起来,这西土上下千庙万寺当中,倒数晨露寺的历史最为久远。”尿裤子率先腾空跃出海面,一边径往西去,一边絮絮说道。 “西土碎痕共有七处,早在当年天选未出,碎痕之上寸瓦未建,仅有晨露寺残有废墟一片,乃为上古遗址。” “绝地天通之后,如来在各处碎痕上建庙为守,惟有晨露寺仍是原貌。” “至今为止,也是西土佛门三大尼修之地。稍有不同的是,那晨露之尼尽为鬼物。” “鬼休佛宗本也不足为奇,可放眼天下聚鬼成寺,万年不绝也是仅此一处!” “想必,柳左安也与你说过。这七处寺庙内中本源各为佛、道、龙、妖、鬼、魔、巫。” “慈恩之妖,禅灵之道,大悲之龙皆已破之,此行将见晨露之鬼。” “不过……” 尿裤子突而一顿道:“与此前不同的是,这晨露寺中的尼鬼,并非各个都是恶行累累之辈,另有许多大善圆满之魂,生杀斩灭时且要小心,万不可损了因果!” “多谢师兄提醒!”林季应声回道,萦绕在心头的迷雾却是更为浓重了几分,这尿裤子大师兄到底什么来头?怎么好似什么都知道? …… 又往西去两千里,沿途村寨越来越密,甚而还接连掠过数座万人大城。 集市上,人影如织,高楼稠密。 田地里,耕牛满地,麦浪如潮。 与九州乱景一比,简直就是极乐圣土。 尿裤子解释道:“西土佛门共有三宗十八派,可其修行之法不外其二,一曰轮回之术,一曰信仰之力。” “你方才所经的禅灵寺夺舍幼童以轮回续生,而那晨露寺中尽为鬼魂,自然要以信仰之力借香火长存。正因如此,令其下方圆众民安乐,才有余力敬香供佛。那信仰之力才可愈加稳固。不过……那内中龌龊却是半点不少,你去一见便知!看,那就是了!” 林季顺着尿裤子手指一看,只见天边远处遥遥立着一座山。 那山的形状很是怪异,下方浑圆,上头稍尖,四外边缘弧满溜滑,好似一颗硕大无比水滴威威立于天地间。 大日落下,白光反照,精亮一片直晃双眼。 可奇怪的是,离着山头越近,人迹越稀,直到百里上下,竟是再也见不到半点人影了。 按理说,人也好,鬼也罢,既然那山上众尼修的是信仰之力,那四外民众又安居乐业格外虔诚,自是离着山门越近越好。再不济,也应像金刚寺一样,前往拜祭的人群络绎不绝才对啊! 尿裤子看出了林季的疑惑,突而停住脚步,指点下方道:“这晨露寺方圆百里之内,便是禁忌所在。白日里大光普照,但有生息一入其间,立成飞烟。待到夜里,又是大雪冰封,深达数丈,莫说人力,即便虎象也难以渡越。就算你我,当下也进不得。” “非要硬闯的话,只能舍了肉身,以魂径入。雪落之前,再不离出,便会永困与此。那唯一的法子,只能等到夜幕雪落,无论如何,都要在下一次雪落之前退身离去,否则就会变成一尊冰雕永不可破!” “哦?!”林季一听甚为惊愕道:“这禁域好生霸道!倒与黑石城极为相似!” “何止相似!”尿裤子回道:“本就是同出一法!你可知此地禁域还有一个名字叫什么吗?” 不等林季发问,尿裤子又字字顿道:“绝法界四!” “绝……” 林季一楞道:“你是说,这也是七祖涅槃之地?!” “是!”尿裤子郑重说道:“你既已知晓此事,想必已在黑石城下见过火灵前辈了。黑石城是佛祖涅槃之处,这晨露寺乃是鬼祖寂灭之地,守在此间的乃是水灵前辈。” “天地初始,共有七祖。神州大劫时,七祖想要力挽狂澜,可惜最终全都涅槃而死。这方世界,便是神州中心。据说,当年七祖尽亡于此,极北之地还有一处绝法界三,也就是传说中天衍道盘之所在,其他各处我也未能得知。早在当年,我曾见过水灵前辈。就是受他指点,远去东土,投身金顶山。说是:“圣皇西来,自可了缘!”” “这不么……”尿裤子扭回头看了眼林季,笑眯眯的说道:“听闻你以圣皇之身浩封天下,随后又一路踏入西土,我便匆匆赶来,只为了却因果前缘。我……可不想成为下一个天机。” “那……”林季奇道:“大师兄此前之身……” “到时,你自会知晓。”尿裤子笑了笑道:“不光是我,不知有多少人都苦苦盼着圣皇再出呢。只不过,有人盼的是了却因果,有人盼的是再进一层,还有更多人盼的是取而代之,甚至……想给你栓条绳索,收为傀儡。前路漫漫无际无边,这才刚刚走了几里远啊!哎,你看,天要黑了!” 寥寥几语甚为惊人,林季还未及细想,就见尿裤子遥遥伸手一指。 林季抬头一看,只见水滴状的山头上突然浮出一片黑云。 那云朵就像落入水中的墨点一般,急速化开越来越大,眨眼之间盖住了半边天。 随着那黑云四下弥漫,一片片巴掌大的雪花纷散而落。 上黑下白隔断天地,那景象既怪异非常又是格外壮观。 瞬息之间,雪积数丈! 百里方圆之内,尽是一片皑皑白光! 若非亲眼所见,谁又敢想,这茫茫无尽、深达数丈的百里雪原竟是成乎一瞬间! “走吧。”尿裤子落下身来,脚步轻盈的踩在雪上,一边大步前去,一边招呼他道: “这禁域之地,无法掠空而行,可要紧着快些。明日雪落之前若不能出,只能化成冰雕永驻此处了。我倒无妨,若天选圣皇也被冻了住,该不知有多少人前来观望。到时,这晨露寺可就更热闹了!”(本章完) 第一千二百五十九章晨露寺 尿裤子哈哈一笑,甩开大步直往前去。 随着一片片巴掌大的雪花狂砸而下,那小小的身影逐渐陷在皑皑白茫中,直令人望不穿透。 “前路漫漫无际无边,这才刚刚走出几里远啊……” 耳畔间仿若又响起方才话语,林季微微摇了下头,快步跟去。 虽然同为绝法之地,可这晨露方圆却与黑石城大不一样。 只是不能掠空飞行而已,修为灵韵却是毫无影响。 积雪数丈、阴风刺骨…… 这禁地百里对凡俗百姓而言自是难以逾越,可对林季和尿裤子来说,却是小事一桩、轻而易举。 很快,两人穿过茫茫风雪,径直来到山脚下。 仰头一望,那山上哪有什么树木土石?分明就是一座硕大无比的泪状冰峰!被掩在云层里的日头一照,璀璨夺目闪闪生光。 一条细细长长的冰阶蜿蜒而上,正在山头微微露出一角檐廊,明晃晃的挂着一串金黄色的铃铛。 叮叮当,叮叮当…… 两人刚一踏上冰阶,那铃铛突而无风自响,清脆悦耳广至八方。 “此地阴阳交错,尽是假象。”尿裤子沿着冰阶徐徐向前,低声传音嘱咐林季道:“一会儿,无论你看到了什么,且不可当面说破。此间关要重在一个“欺”字。欺人欺己更要欺心!只要拿到不灭之土,封域自解。否则,一旦被那群鬼尼有所觉察四散而去,可就不妙了!” “好!”林季同样传声问道:“可那不灭之土又是何物?师兄可知藏在哪里?” “上次来时我也未曾探知,不过,这东西应与一尼魂魄相连,至于到底连在哪个身上倒还说不准。稍后见机行事!别忘了,万不得已真要动手的话,可要看个仔细。这寺内鬼尼善恶交织,切勿伤了因果!” “我记下了。”林季点头应道。 叮叮当,叮叮当…… 铃声悠扬,随风飘荡。 突而间,远自山口处,轻飘飘的走来一众人影。 虽说全都穿着僧袍,可那服色却是有红有绿格外艳丽。 再一细看,竟是各个国色天香,人人曼妙非常! 若不是头上顶着六角尼帽,手中抓着白尾拂尘,几与青楼舞姬别无两样。 众尼飘至近前,豁然分向两旁。 正在当头那个眉间落着颗红痣的女尼,往前两步摇动拂尘微微一礼道:“两位施主,小妮静安这相有礼。” “在下尿裤子,自东土金顶山不远万里特来拜寺。”尿裤子两手合十恭敬回道。 一听“尿裤子”三字,众尼不由捂嘴暗笑,甚有几人实在强忍不住,竟咯咯咯的笑出声来。 静安转过头去冷眼一扫,众尼赶紧收声,规规矩矩的立身站好。 林季拱手回道:“在下林季,特来拜会。” 女尼静安那一双远比方才凄迷风雪更为阴冷的目光,在两人脸上一扫而过,随而施礼回道:“两位来的真不巧,恰逢晨露大斋,方丈有令闭门百年、闲客勿扰。两位,还是请回吧。” 尿裤子笑道:“静安师太或是有所不知,旁人许是闲客,可我等却是不同!”指向林季道:“前有轩辕、兰庭,这是第三位。” “而这残璜……静安师太可曾见过?”尿裤子说着,从袖口里掏出半截淡紫色的玉璜。 “劳烦师太回禀一声,说不定方丈之所以闭门谢客,苦苦守候之人正是我等!” 静安一听,先是甚为吃惊的重新扫量林季一眼,随后又落在尿裤子手中那块残璜紫玉上,稍稍审夺了下,应声回道:“两位且随我来!” “有劳师太!”尿裤子合什礼道。 静安拂尘一摆,转身飘去。 身后众尼也格外惊奇的看了看两人随之而去。 尿裤子收起玉璜朝林季使了个颜色,两人仍旧不紧不慢的沿阶往上。 方才,林季看的很清楚,那一众女尼表面看去国色天香,可实则却是缕缕幽魂所化! 各个实力更是不俗,都是鬼帅上下。 那为首的静安师太,俨然已是七境巅峰,丝毫不逊初入秘境的南宫玲珑。 那细细长长的冰阶好似一条透明大蟒,伏在山间蜿蜒而上。 登上蟒头,眼前景象豁然开朗。 平整如切的地面阔有千丈,正在前方威威然立着一座七层大殿。 正在当头,挂着一块赤红大匾,上方用密密麻麻无数个“卍”字咒拼凑成“晨露寺”三个大字。 这大殿也不知经了几多岁月,檐角房梁上满是累累风痕。最上边那一层也不知曾经被谁齐刷刷的斩断半边,从剑落残痕上来看,并非此前在慈恩、禅灵两寺中所见过的浩然剑意,而是更为久远的多。 可奇怪的是,时至如今,那剑痕上所释放出的赫赫威压仍令人心神不宁! 甚而,远比金顶山口,轩辕无极所留下的镇派石碑更为狠厉! 果然,就连常驻于此的那一众女尼也不敢抬头对望,全都齐齐低下头去,快步走过。 林季随着众尼踏入殿中,不由愕然一楞! 从外间看去,那大殿本已雄伟非常,可一脚踏进门来,才知内里另有乾坤! 那殿内竟是足有十里方圆! 两侧群山高耸接天,正在当中一条细长峡谷长贯而入。 说是细长也是相对那悬在两侧巍峨高山而言,宽窄可容五车并行,远比大秦宫外主道还要宽阔的多! 更为奇怪的是,沿着峡谷两旁,还整整齐齐的立着无数冰雕。 有的是和尚,或是盘膝而坐,或是立身合什。 有的是道士,或是持剑怒目,或是腾身遁状。 有的是妖魔,或是多头生翅,或是鳞身毛尾。 …… 一个个惟妙惟肖不一而足。 “此间诸位全都是未能在大雪再落前逃离出去,被活活冻结于此的!”尿裤子暗下传声道:“还有十一个时辰,可要抓紧着些!” “连有不灭之土形同常人,就已不再是魂魄之态,你且小心为上!”尿裤子低声嘱咐道:“我且散去一时,四下找找看,稍时,你随机应变就好!切勿露出破绽!”说着,尿裤子从袖中掏出一物轻轻一晃。 呼! 魂影闪烁,一缕精芒消失不见。 林季转头一看,跟在他身旁仍旧步步向前的尿裤子眼中早已淡然无光。 “想必……这是金顶山的分魂绝技!” 仅为入道后期的闲云道长都能化出百影分身,身为大师兄的尿裤子自然更胜一筹! 他这是…… 化魂而出,另寻别处,接下来该是我独自面对了。 却不知,那晨露寺方丈又是何等人物? (本章完) 第一千二百六十章七佛之身,九魂之体 密密麻麻的冰雕分列两旁,悬空石壁上满满当当的刻着一道道赤红色的经文。 随着林季步步走近,那万千经文好似繁星一般点点闪亮,隐隐然似有佛光透射欲出。 直令人心下生疑,莫不是到了佛典长廊?竟可一路阅遍万古经! 当! 正这时,一道清亮悠扬的钟声透过牢牢遮在眼前的白雾破空入耳。 那一众离地寸许随风飘荡的女尼齐齐站了住,为首的静安转回头来,略施一礼道:“两位施主,穿过这片云雾便是晨露洞了,我等不便入内,还请自行前往。” “多谢。”林季拱了拱手一步迈入。 一旁的尿裤子也回了一礼紧随其后。 那云雾后方是一孔黑乎乎的石洞,洞口处飘着个满脸皱纹的老尼姑。 “两位施主,且随我来。”那老尼姑手中拂尘一摆,化做一盏绿幽幽的小灯笼,转过身形直往洞里飘去。 “有劳师太。”林季看了眼身旁目光暗淡的尿裤子,大步当先。 那石洞好似混若天成,一颗颗钟乳倒悬如林,两侧石壁上的苔藓更是层层密布,也不知经了几多年。 内里景象更是极为复杂,几乎每隔二三十步,就有几孔岔路,有的弯弯曲曲,也不知通往何方,有的明明亮亮,竟是一座座宽阔厅堂。 有的厅里坐着些女尼,或是敲着木鱼念着经文,或是捏着法印静心调息。 有的堂里供着些牌位,香火缭绕油灯闪亮,那来往女尼也是形色匆匆也不知忙着些什么。 林季展眼一看,果不其然。 这洞中上下,连同刚刚把他引到迷雾处的静安众尼,内中因果各有不同。 有的全身上下恶果累累,魂影之身尽如墨染。 有的善德无量,闪闪金光之下威胜真佛! 那老尼弯来拐去的领着林季走了好远之后,终于在一条狭窄洞口前站了住,躬身一礼道:“方丈就在里边,施主自便。” 说着,也不等林季回话,绿光一闪,飘忽不见。 林季顺着洞口走到尽头一看,左侧那间约有十丈方圆的小堂里红光闪烁,一道枯瘦身影一动不动的坐在正中蒲团上。 在面前那盏赤红小灯的照耀下,身后石壁上赫然显出九道高矮不一的影子。 道法有云:“影乃魄生”。 魂魄建在,其之影象自会随身而动。 唯有失魂之鬼,在七魄散尽之后,再也不会显出影子来。 可这老方丈…… 却九影同出,又是何方所在? “在下林季,见过方丈。”林季心下虽疑,可表面上却云淡风轻,往前一步拱手礼道。 对面那身影枯瘦至极,仅剩一副空皮囊紧紧的包住白骨,血红色的僧衣下方空空荡荡的几若无物。 “坐。” 那身影唇牙未动,似从喉间挤出一声。 林季也不客气,一撩前袍安身就坐。 尿裤子也向那身影拱手礼过,紧挨着林季坐了下。 “轩辕道传天下,兰庭浩然正法,如今,你也破境而出,又欲何为啊?!” 同样的,那身影仍是唇牙未启一动未动,可那声音却不似方才那般沙哑低沉,而是洪亮惊人。 就好像……突然换了人一样。 “天下永安。”林季字字如雷,远比方才那声音更高几分。 “好个天下永安!这四字说来轻松,可却行之不易。若那天下不安呢?你又以何平之?”这次的声音尖利刺耳,直令人心底发毛。 “路不平,千履踏过一马平川。山不平,万心协力千里桑田。天不平,一人独斩因果昊然!”林季不卑不亢的朗声回道。 “好大的口气!”一个阴冷声音道:“既已至此,想必那此前几寺皆已去过,不知你又将何以对我?也要一人独斩么?” “天道公罚,善恶难逃!是生是死,全凭方丈一念为之!” “咯咯咯……有趣有趣!”银铃般的笑声飘然而起,突而问道:“那你看我是善是恶,到底是该生还是该死?” 唰的一下,林季猛的双眼闪亮黑金分明,定定的看了他一眼道:“七佛之身,九魂之体。善恶纠杂,生死各半。若方丈实在无从择选,在下愿为其劳!” “哈哈哈哈……”一个粗声大嗓的声音哈哈大笑道:“你这小儿也太狂了些!来来来!我且看你又……” 嗖! 林季扬手一甩,阵盒乍开,正落在那身影面前。 于此同时,青、黄、赤、黑四道光影团团围住四角。 “四剑诛天?!”那道阴冷的声音很是诧异。 林季仍旧坐在原地一动未动,声色不改道:“方才,我一路走来。见这寺中鬼尼善恶交杂,不可一概而论。原以为方丈行的是道法自然、善恶由心之术。可如今一看,就连方丈你自己也分不清到底什么是善,什么又是恶。九魂纷乱,善恶各半。不如,就由在下代劳,一剑落下,尽死全消!” “且慢!” 那一直纹丝不动的身影终于睁开了双眼,最先发声的那道低沉沙哑的声音阻止道:“老衲历经轮回,早已活的够久了,死不足惜。可晨露寺决不能毁在我手里!若老衲所料不错,你所修的应是因果道吧?固然,你这一剑下去,恶魂难逃,可善念同不可免,此间果报甚为硕大。再想西行难上加难,回身再来已是千百年。佛国不定,天下怎安?那恒久之“永”又是从何谈起?” “呵……”林季笑道:“老方丈,你这不是挺明事理的么?又是为何一直被那八魂缠绕善恶难辨?难不成还有什么苦衷么?” “小子!哪来的许多废话!要斩就斩还不快些?!磨磨蹭蹭尽是娘儿们气!还做什么天选圣皇!”一个公鸭嗓狂声叫道。 “就是!四剑诛天可是千古第一大大杀器,可不是让你拿来当摆设的。来来来!让老子尝尝这玩意儿到底滋味如何!”另一个狂妄的声音也随之喝喊。 “来啊!你这乖孙小儿,手握剑阵都不敢落还谈什么平定西土,天下永安?呸!”一个细细的声音冷嘲热讽着。 于此同时,尿裤子传音之声又响在耳畔:“九魂尽出,不灭之土就在其中!你且守住,待我片刻!”(本章完) 第一千二百六十一章鬼祖涅槃之地 枯坐在灯前的老方丈仍旧一动不动,映在石壁上的影子跃跃欲试似要奔出。 因果法眼下,林季看的很清楚,正在中间安然就坐、周身四外金光缭绕的那道影子才是这老僧的本体之灵,而另外那八道黑漆如墨的乃是附身之魂。 也就是说,对于那八道恶魂而言,眼前这具七佛之身乃是桎梏囚牢,巴不得林季一剑斩落借此得脱。 “阿弥陀佛!” 眼见着那一众黑影声声狂喝奔突欲出,端坐灯前的老僧突而双手合十,声色沙哑的宣了声佛号。 随着那声佛号宣出,赤红如血的僧衣鼓鼓荡起,一道道佛韵腾空而出。金光缭绕之下,一众黑影瞬间安寂,仍像方才一般老老实实的贴在了石壁上。 “老丈。”林季开门见山的问道:“这八具恶魂又是从何而来?莫非是……历代方丈么?” “哦?!” 那老僧稍感诧异的看了眼林季:此子以因果而道成,一眼分出善恶之魂倒也不足为奇。可仅凭一望,便能猜出恶魂由来却是大出所料。 “施主又是何以得知?” 林季笑道:“这倒不难。这晨露寺满山上下尽为魂魄女尼,惟有方丈却是男儿身。方才,那八道恶魂间虽有女声传出,可其本貌仍为男子之身。由此可见,这八道恶魂并非寺内寻常之尼鬼所化。” “外方诸像身魂俱碎,皆已冻成冰雕。大法禁域尽无可避,真有什么藏身之法,当下恶影又岂止八具?” “这尊肉身怕是已有数千年之久,七层佛韵道道大成,皆为菩萨九境!可据我所知,除却佛主如来之外,佛宗上下无人破顶入九——无论当年九法相,还是另辟蹊径的阿赖耶识也都差了半层。” “此间乃为绝法之地,别与他处不同。想来,寺内方丈独有秘法——虽可修成菩萨身,却也无法径离此域。” “晨露寺明明修的是信仰之力,可方丈又说数经轮回。既不能离开此地,又经了数遭轮回……可这满寺上下尽为魂鬼,唯有这一尊肉身而已!如此一来,这几道恶魂的来由也不难猜,定是历代方丈轮转之魂!” “寺内尼鬼善恶交杂,也正是由此而生!只是……在下不解的是,为何仅有当代方丈善念仍在,可那其余诸魂却尽成恶鬼?” 方丈听闻至此,很是赞许的点了点头道:“果然不愧是天选之子,竟在片隙之间一眼窥破端倪!的确,连同老衲在内,这九道魂魄尽为寺内方丈。” “我等九人得传秘法,全可不死不灭永世轮回。可其代价便是永驻此间——别说离不得晨露寺,甚而就连这具肉身也超脱不得。整整数千年来,连这孔小小的石洞都未走出过。说是永生,实则堪比地狱!” “真要说起来,那可是许久之前的事儿了……” “那时,你口中所称的如来,刚刚失了父母剃度为僧。老衲仍还记得,他俗家姓张,落发之前,在他父母坟下种了棵黄梨树……” “那时,九州大乱,整个儿西土都是迁来之民,僧道云杂甚为混乱。我与他同在一寺出家。莫说西土,那时整个天下乱法云集,可都是些末微小术。我和如来以及后世所谓的天选众子都是内中屈指可数的寥寥大成者,可也不过六境登顶而已!” “突然有一日,有人发现碎痕之墟,与内修习甚强百益。于是,我也四下寻觅。几经周转后,踏过百里雪原,来到晨露寺。” “在我来时,此间已有八人,也就是那几道恶魂。” “此处灵气果然充裕,不久后,有人破开七境,招来天外神雷。雷劫过后,那地上炸出一道裂口,内中似有异像万千。我等奇之,同往而下,随后得其秘法,成就不死之身。” “那身在裂缝中的,可是水灵前辈么?”林季突声问道。 老僧看了眼林季,应声回道:“正是。不过自此一见之后,水灵前辈就已沉寂而去,再未醒来。” “我等九人一体同身,虽可不死不灭,却也离身不得。说是永生之法,可同样也是囚身之禁锢。这九人间,唯有老衲乃是佛门出身。平时静坐修禅、洗心净念倒还无碍。可那其他数人,早从当初得法之惊喜,变成了苦苦煎熬!起初,还妄想修至极处破冲而出。可随着年年岁岁,周而复转,渐渐的全被磨烂了心性。即便一心想死,也求之不得!” “肉体真身不朽不化,内中魂魄百年一轮。于是,在他们执掌真身时,就故意做了许多恶事,想要以此招来天劫。正如你说,这也是寺内众尼恶念之本源。” “此处乃是鬼祖涅槃之地,本就为阴,水之冰霜也是极阴之属。所以,受了信仰之力聚拢而来的万千魂魄也尽为女子,这便是当今晨露上下,仅为尼鬼之故。” “九转轮回之中,每到我时都会尽施善念。由此才有善恶交杂之状。” “施主,这此间来去可曾清楚了么?” 林季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不过……那当初,你们见到水灵前辈的时候,仅有九人么?” “是。”老僧回道:“当时,那全寺上下仅我九人。” “在此之后,水灵前辈就此沉寂,再未醒来过么?”林季追问道。 “是。”那老僧很是肯定的回道:“我等习学的就是水灵前辈所授之法,至此早已灵念相通。若水灵前辈再次醒来,必有所感。施主此问……” “哦,没事儿,就是随口一问。”林季回道:“在下此前曾在黑石城见过火灵前辈,受益良多。听闻水灵前辈在此,想要前往拜会。既然前辈早已沉寂,大是可惜罢了!” 林季看似随口一说,可心下却不免狐疑。 尿裤子亲口说过,他曾见过水灵来前辈! 可在数千年前,如来、轩辕等人尚未天选入境时,水灵前辈就已沉寂! 他又是什么时候见过的? 难道,比这老僧九人还早么? 这位尿裤子大师兄到底是什么来头?! 整整数千年,天赋异凛之辈层出不穷,可从未听过有谁六岁入道,七岁道成的! 万古千年独此一人。 即便是夺舍重生的欺天之人也做不到! 他到底是谁? 心下虽疑,可林季表面上仍旧云淡风轻,问向那老僧道:“既然前辈与我同望天下之永安,可晨露不破佛国难定。方才又劝我,切不可一剑斩之。如今,又该如何行之?还请前辈赐教!” 那老僧扫了眼林季,转头望向一直沉默不语的尿裤子道:“何必再故弄玄虚?你们……不是已经在做了么?”(本章完) 第一千二百六十二章三足魔鸦 尿裤子合什一礼,仍未回话。 老僧转向林季道:“晨露寺长存数久,绝法之境牢不可破。当年,轩辕来时满寺上下仅此孤身,善恶未明经天有轮。待兰庭至此,已是这般摸样。可以他之力,只能暂封此域,令之恶魂散落不出。如今……圣皇再临,这晨露古刹也好,那万千恶魂也罢,总该有个劫数了。” 说着,那老僧又四下望了眼道:“四剑诛天,斩神灭仙。你这一剑下去,那八道恶魂固然难逃,可老衲这一缕善根也必成飞烟。苦守至今,老衲死倒安然。可这一番因果却是浩然惊天,以你当前却是万万承受不起。若想天下永安,不知又要几千年!” “那惟一法门,便是寻到不灭之土,以净晨露之心。可这等秘事乃是当年水灵前辈亲口所述。除我九魂无人得知。这位施主……又是从何听来?倒是甚为有趣!难不成……” 轰隆! 突然间,地底下方猛的传出一声巨响。 紧接着,整个儿洞府连连震颤,仿若随时都将就此塌陷。 “找到了?!”老僧愕然道:“那不灭之土就在下方的时空碎痕里,可究竟藏在何处,连我等也不得而知。可他竟……” “阿弥陀佛!” 那老僧好似猛的一下想通了什么,兀然顿住,紧紧的闭上了双眼。 呼! 似有风来,面前那盏红光迸射的小灯忽而变大,落在墙壁上的几道影子奋命挣扎着越来越小。 啪! 小灯轰然炸破,八道黑影瞬间碎灭。 就连坐在中间的那道金色身影也随之微微一晃,散成无数金光。 “快!展开因果道域,诛杀恶魂!”尿裤子突而立身而起,急声叫道。 “师兄,这……”林季不知所以。 “快!” 尿裤子不容分说,一掌落在林季后心上。 一股暖洋洋的灵气洪流排山倒海般汹涌而来,丹田、气海充盈无比,几欲破开层层关口,一举成天人! “开!”林季再也来不及多想,高声断喝。 呼! 阴阳双鱼自他脚下狂跃而出,只一瞬间就铺满了整个洞府,甚而就连晨露寺外百里方圆都被囊括其中! 一道道金光扑面而来,就连那老僧也化成点点金丝融入其中。 轰! 轰隆隆…… 在那面硕大无比的阴阳鱼缓缓转动之下,地面上炸出一条条丈宽裂痕,块块巨石随之落下,整个儿洞府在剧烈摇晃中接连倒塌。 而那下方,却是黑压压的一片虚无。 咔嚓! 尿裤子扬手一掌,头顶笋石纷纷碎成粉末,从下到上,硬生生的在千丈石壁上劈出一条通天之路。 “走!” 尿裤子一把抓起林季,凌空而起。 哗啦啦…… 人往上去,石往下落,纷纷坠入虚无。 等两人跃上高空再一看时,哪还有什么洞府高山,就连迷蒙四外的百里雪原也早就消失的干干净净! 正在下方,凭空出现一颗硕大的黑色水滴。 所有的一切,都被吞噬一空! 千年往旧,无迹无踪! “师兄,这……”林季满心诧异。 这位深不可测的尿裤子大师兄到底是什么来头? 他刚刚又做了什么? 这到底又是怎么回事? “到时,你自会知晓。”尿裤子凌空而立,从怀里掏出个小瓶子,拔出塞口,倾落而下。 那小瓶儿仅有一指大小,内中沙土也是微微一撮而已。 可奇怪的是,一经落入虚无,却陡然变大,形成了一座小山。 那山越来越大,眨眼之间就铺满了百里方圆。 山头上建有一座古色古香的青石小寺。 正在门前的匾额上赫然写着“晨露寺”三个大字。 那字体也很眼熟,正是禅灵寺匾额上除去轩辕无极和柳左安之外的第三个笔迹! 当! 一道钟声,清脆悠扬。 自禅房、大殿中相续走出许多女尼来,仍是两脚离地,随风飘离。 齐齐向着悬在半空的两人双手合十,同声诵唱。 因果法眼下,那一众鬼尼竟是金光闪烁,再无半丝恶果牵绕。 “晨露无恶,此间事了。走吧,那下一处,该是赤霞寺了。”尿裤子说着,迈开步子直往前去。 林季看了看那下方那宛若重生一般的山寺、鬼尼不由满心生奇,可尿裤子身上的不解之谜实在太多,一时竟不知从何问起。 更何况,这家伙也似天机一样,并不想当下与他说个仔细。 到时,你自会知晓 那又该是什么时候呢? …… 又往西去,不知几千里。 天边远处闪出一片赤红色的云霞。 那霞光如火似血红彤彤的染亮了半边天。 “嘎!” 一声鸟叫打破沉寂。 转头望去,却是一只黑漆漆的大乌鸦。 那乌鸦展开双翼足有数十丈,三只巨爪上牢牢的抓着头图自挣扎的大象。 “嘎嘎……” 鸦声乱鸣中,又有十几只大鸦陆续飞来,有的抓着猛虎,有的擒着巨蟒,一双双大翅煽起阵阵狂风,直往云霞深处落去。 随着那一众巨鸦隐入红霞,滚滚云影里露出一角青色檐瓦。 那瓦也同样硕大无比,仅是一片就有半丈大小。 “这便是赤霞寺了。”尿裤子一边凌空迈步,一边向林季介绍道:“因其漂浮在天,隐在云霞之间,故此得名。可外人鲜知的是,那滚滚云霞并非什么天生异像,而是那寺内魔僧所显化出血煞之气。” “正因如此,赤霞寺也被称为魔寺。方才那些巨鸦,便是魔僧圈养的猎食鸟,也称三足魔鸦。” “早在很久之前,这方圆数千里万灵兴旺,光是人口过百万的大城就有十余座。可自从赤霞寺迁到这里,就变成了这般景象!如今,残剩不多的人族只能躲在地下苟命偷生,就连野物也越来越少。赤霞寺再次迁到哪里,哪里便是无形地狱!无论人族还是兽类早晚都被当成血食吃个一干二净!” 尿裤子转头看了看林季道:“和大悲寺一样,此处魔僧,一个不留。尽斩除灭就是!不过要小心的是,那寺里的方丈很是了得。早在很久之前,就已八境圆满。当年的兰庭,都险些不敌。如今又过千年,定是更为棘手。一见他露头,直接祭起四剑诛天阵,先杀了他再说!” 唰! 尿裤子说着,扬手一甩。 一道狂风呼啸而去,滚滚云霞四下荡开,赫然露出内里真容。(本章完) 第一千二百六十三章赤霞四恶 赤红色的云霞四面散开,血淋淋的染透了半边天。 一座张牙舞爪的树状庙宇跃然而出,无数只魔鸦嘎嘎乱叫着在“树杈”间来往奔突。 那座座庙宇的檐瓦、梁柱上积着一层厚厚的黑红色血污,地面上铺着一层又一层阴森森的白骨。 若不是正中大殿上,仍旧明晃晃的挂着“赤霞寺”三个大字,谁又敢想此地竟在佛国乐土?! 简直就是地狱魔窟! “嘎!嘎嘎嘎……” 万千魔鸦肆声惊叫中,两道红光疾掠而出。 悬在两人百丈外,忽的下停了住。 砰的一下,红光乍破现出真容,竟是两个身高六丈的大和尚。 敞开的僧衣黑红发亮,早辨不清原来本色,挂在胸前那串白亮亮的人骨骷髅倒是份外显眼。 “阿弥陀佛!”两人同时高声喝道。 既不合什行礼,也无半点谦恭之态,只是空瞪着两双大眼上下打量。那一声佛号,就同占山为王的土匪跳出草丛时大吼一声“此山是我开”的棒头喝别无两样。 “八境?” “道成?” 那两个大和尚同时一楞,可却毫无半点惧色。其中那个手里抓着半只血淋淋象腿的,咧着满口尖利红牙粗声问道:“喂!来我赤霞何……” 噗! 一言未落,林季抖手剑出。 一抹青光直接把那大和尚斜肩带背斩成两半,青光余色又把另一个和尚的臂膀也砍下大半条! 哗啦啦的鲜血迎空洒落,一缕幽魂同时炸破。 “去!” 林季背负双手厉声喝道:“叫你这满窝魔障速来受死!” 那和尚心知不敌,狠狠的扫了眼林季化做一道红光转身遁去。 当! 当当当…… 时间不大,就听那一片乱若树丛般的庙宇间接连响出道道钟声。 紧接着,一道道红光狂跃飞出,直向林季疾掠而来。 林季冷哼一声道:“蚍蜉撼树,自不量力,给我灭!” 手握长剑迎空一扫。 呼! 一道金灿灿的剑芒照的满天上下刹那雪亮! 四外里的滚滚云霞瞬间散化,那一道道疾掠而来红光尽皆碎成烟花! 哗啦啦…… 碎肉、鲜血密密麻麻的狂如雨下! 咔嚓嚓…… 离的近些的庙宇也被齐根斩断,乱砰砰砸的满地狼藉! “些许残渣,哪里尽兴?!” 林季一手持剑,声喝如雷道:“内里魔头还不速来送命!” 砰! 林季话声刚落,就听砰声巨响中,内里一座大殿轰然炸开,一颗红亮亮的光球一跃而出。 当! 林季挥起长剑,正与那光球撞个正着。 闷雷声声震耳欲聋,道道金光炸得四下时空层层裂开。 再一看时,却是个身高十丈的巨型大和尚,手里抓着一柄金光闪闪的月牙铲。那双好似人头大小鼓出在外的恶眼上,一条条赤红色的血丝奔突如雷! “小子,报上名来!本尊好赐你个痛快!” “你,还不配!” 林季剑身一挺,青光乍出。 嗖! 一道金光闪烁的人形剑气狂冲而去! 昊天剑! 咔嚓! 月牙铲立时碎断! 那和尚猛然一惊掠出百丈。 噗噗噗…… 那道金光闪闪的人影剑气尚未触及,可那道道余韵已把那和尚的僧袍、血肉寸寸炸开! “弥陀佛!” 那和尚狠咬牙关,猛一声喝。 啪! 周身血肉四散爆开! 赫然露出一条条阴森白骨。 “錒迦鍩錷,奤!” 那白骨魔僧急急喝了句佛咒,猛的两手一合! 呼! 金光剑气自白骨缝隙一穿而过,那舍去了周身血肉的白骨和尚竟是毫发无伤! “大骨师兄,这小子是什么来头?!竟逼的你现出了魔骨真身?!” 正这时,远从殿内又飞来三道光影。 并肩站在那白骨和尚身侧两旁。 一个和尚身大无脚,腰部下方细细长长,好似是哪个烟筒上袅袅飘出的炊烟。 一个和尚全身透明,飘在半空微微浮晃,好似是哪个湖面上随波荡漾的倒影。 一个和尚怪模怪样,既有翅膀,又生鳞甲,背后是龟壳,就连舌头也分了岔! 刚才发问的,正是这个奇形怪状,好似集百兽所长与一身的怪和尚。 “小心着些!”化成白骨的和尚沉声说道:“这小子非比寻常,可不是一般道成!” “非比寻常么?”那怪和尚微微一笑,细细长长分了红绿两色的舌头在上唇上飞快一舔道:“想来那味道,也定然非比寻常!几位师兄,先让我来尝一尝!” 嗖! 话音刚落,那和尚猛一伸手,直向林季抓去。 那家伙离着林季一百多丈,一手伸出眨眼变成牤牛大小,乌黑一片闪闪生光,瞬间之间就已落在眼前。 唰! 林季扬起道剑,迎空一扫。 那巨手立时散成云烟,转而化成一张黑漆漆兜天大网,死死的罩住了林季四外方圆。 “嗷!” 抖一声吼,片片鳞甲密如雨来。 当当当当…… 随着一阵金铁交鸣之声,又瞬间在网外结成了一颗满生倒刺的圆球。 “收!” 那怪和尚猛一握拳。 圆球骤然缩小,直往内里压去。 噼啪声响中,金光爆闪雷鸣不止,就连四下里的时空也被压的砰砰声响,炸出层层裂痕。 “哈哈哈……”几若透明的怪和尚哈哈笑道:“看来大异师弟这一番闭关,的确修为大进啊!来来来!那这个小娃娃就交给我了!” 那家伙说着,遥遥点手一指。 一个人头模样的透明气泡,飘飘悠悠的直向尿裤子飞来。 尿裤子仍旧倒背着双手,满脸是笑道:“赤霞四恶是吧?你们找错人了,正主在这儿呢!” 砰! 猛的一下,那眼见缩成一人大小的金球突然炸开。 道道雷光瞬间熄灭,片片鳞甲尽成烟灰! 于此同时,一道黑白分明的阴阳双鱼狂铺怒展,只一瞬间就罩住了千丈方圆! 那四个恶僧连同大半个赤霞寺都被囊括其间! 一朵金灿灿的莲花怒然盛放,正在花心上方,一道青衣人影持剑向天。 咔嚓嚓! 一道道龙形闪电在剑顶上空来往盘旋。 “昊天圣剑,斩!” 呼! 一剑落下! 嗷! 千百条雷龙齐声怒吼着临空而降! “嗯?!” “有点意思!” “开!” “镎魔劼,奤!” (本章完) 第一千二百六十四章不到须弥不杀生 咔嚓嚓! 千百条雷龙金光闪耀,直向那四个怪和尚疾落而下。 几人一见或惊或奇神情各异,可谁也不敢再生小觑。 化成白骨的一把抽出脊柱,以骨为剑迎空斩去。 几若透明的两手抱成圆环,一道白烟四下弥漫。 巨身无脚的拽出个大铃铛,连连摇晃鸣声四起。 异象云集的大翅横展化成一条怪模怪样的巨兽。 咔! 雷龙乍落,震得四下时空裂痕爆出,就连悬在远处的赤霞寺也在剧烈摇晃中檐瓦碎落、梁柱断折,噼里啪啦的碎破无数! 那巨身无脚的恶僧晃着铜铃,眼见一条条雷龙被四面荡出的音波接连扯碎,不由嘴角一撇,甚为不屑道:“好小儿故弄玄虚!看这威势倒是惊人,可也不过如……” “师弟当心……” 手持的脊骨长剑的和尚接连斩破几条雷龙,刚要惊声提醒。 可早就晚了! 破碎的雷影中猛的闪出一道青光,直接从那和尚胸前一穿而过! 若人圣在场,定会惊叹不已! 这正是源自三圣洞的不世绝学舍身剑! 只不过,在道成境下施展而出更为惊人! 噗! 青光掠过,血肉炸碎,就连魂魄也被斩的干干净净,化成一道因果金丝直向云天。 哗啦啦…… 那颗大铃铛被斩成数半摇摇晃晃的坠空而下。 嗖! 那道手持长剑的青衣人影瞬息闪灭,转眼消失在滚滚雷光里。 “玩阴的!” 几若透明的恶僧看的分明,大声提醒几人道:“那小子化出数道分身,藏在雷影之中进退无形,先斩了对面那……” 呼! 滚滚白烟两下一分,一道三丈多宽的剑影狂啸而来。 “结!” 那和尚眼看剑影奔来慌忙两手一合,四下白烟骤然凝固,不但死死的困住了迎面冲来的身影,就连那道不可一世的剑气也立时顿了住。 “杀!” 那和尚高声大喝着,狠狠地一握拳。 砰! 被困在烟雾中的身影轰然炸开,化做道道浮光洒落满天。 “嗯?!” 那和尚刚灭了道虚影,可心头警铃却猛然大作,一股从未有过的畏惧之意腾然而生! “这是?” 他似有所察的抬头一望,只见一方金光闪闪的大印正自头顶狂落而下! “不好!” 这家伙心下暗叫,刚要脱身逃走。却发现,那刚刚散去的浮光中突而闪出四道身影,齐齐堵住了退路。 头顶上方,那大印散出的道道金光更是把他死死的锁了住,甚而都能看见那印上赫然醒目的刻着:“天下永安”四个大字! “哪里走!” 周身四外,几道身影齐声高喝。 “阿弥陀佛!” 那和尚吼了声佛号,两手一抱化成一缕白烟直向前方冲去。 “灭!” 林季扬手一指。 吼! 大印上方龙吼惊空。 与此同时,一条金色龙影腾身而起。 呼! 昊天大印凌空而落,正砸在那道白烟上。 烟气消散,朗朗清清! 那和尚也化作一道因果金丝遥遥向上。 “大魂师兄!” 浮在半空的巨兽悲声大吼着化做一道黑影狂风疾掠而至,砰的一下硬生生的撞碎了一道青衣人影。 咔嚓! 白骨剑落,站在远处莲花间的“林季”也被一斩两断。 随而,那白骨恶僧又一挥手,砍碎了最后一条雷龙。 眨眼之间,那凌空而下的千百条雷龙尽皆碎断,四大恶僧也被除灭二个。 “不错!” 林季散去分身收起大印,抹了把溢出嘴角的血迹道:“竟能斩了五道分身,把我逼至此境,也算些本事。可也仅限于此了,本皇这就赐了尔等团圆!” 唰! 说着,林季手持长剑破空而出。 “给我死!” 化成巨兽模样的恶僧两翅一扇,化成一道黑色狂风迎着林季疾冲而来。 抓着脊骨长剑的魔僧刚一迈步,却被尿裤子迎头挡了住。 当! 当当当…… 瞬息之间,金铁交鸣数十声,青光、黑影形成两道旋风,连连在半空中呼啸西东。 “怎么?!”白骨恶僧扫了眼面前这个仍旧满脸是笑的小娃娃:“你要先来送死不成?!” “本尊有约,不到须弥不杀生。再者,别说是你,就算你师傅赤霞老魔也还不配本尊出手!”尿裤子笑呵呵的指向远处那两团旋风道: “正主在那呢,你要去便去。只不过,你先要还我一件东西。怕你一会儿寸骨皆无,别打碎了!” “嗯?!”那白骨恶僧很是奇怪的又看了眼尿裤子道:“什么东西?” “佛光圣骨。”尿裤子伸出白嫩嫩的小手,又补充着道:“确切的说,是一根小指骨。” 白骨恶僧一听不由倒退三步,甚为吃惊道:“什,什么佛光圣骨?” “装什么胡涂?!”尿裤子两眉一立道:“就算时光久远,绿洲寨那一场狂风,整整四十七口人命在你作恶多端的记忆里早不作数,可你这一尊白骨佛身又是从何而来,总不会也忘了吧?” “就算你能骗的过赤霞老魔,却还能骗了自己么?拿来!”尿裤子说着,又逼近一步。 白骨恶僧又退几步,眼中显出几分惊慌之色,奇声问道:“你,你到底是谁?!” “呵……我是谁?” 尿裤子笑道:“借林季话说,你,还不配!”说着,探手一抓。 一道白亮亮的光芒直从那恶僧手上脱离而出,落在尿裤子手上化成了一截白亮如玉的小指骨。 咔! 咔咔咔…… 正这时,远处风雷激荡,胜负已分。 一片片血肉、鳞甲飞落而下,洒得林季周身上下满眼鲜红,握着道剑的手臂微微颤抖,浮在半空的身形也连连摇晃,好似随时都要坠下半空。 这赤霞四恶的确凶厉非常! 若不是方才借着千百条雷龙为障,化出九影分身先用舍身剑和昊天印出其不意干掉二个的话,被这四大恶僧团团围住还真不好对付! 刚刚与那巨兽恶僧拼死一战,已然耗尽了九成气力!幸好,那白骨恶僧早被尿裤子大师兄拦了住。否则,这家伙再来参战的话,却是生死难料了! “喂!” 林季站在远处,就见尿裤子扬了扬下巴,冲白骨恶僧道:“如今,赤霞四恶可就剩你自己了。你是想拼死一战,还是把赤霞老魔叫出来?”说着,又朝林季遥遥一指道:“看见没?无论怎样,天选圣主必与你等孽障势不两立!赤霞魔窟都将毁在今朝!”(本章完) 第一千二百六十五章不入魔境,焉得佛心 林季一听,很是哭笑不得。 这位尿裤子大师兄到底要做什么? 既不出手相助,反为那恶僧点明利害,好似催他速去求援。 那白骨恶僧瞧了眼尿裤子,又扭头看了看林季,忽而化作一道白光直向满地狼籍的庙宇冲去。 林季身形一动刚要拦阻,却被尿裤子凌空一跃堵了住。 “师兄?”林季甚为不解道:“你不说此间恶僧半个不留么?可这……” 尿裤子笑道:“这不正好么?”说着,眼望白光密里传声道:“那赤霞老魔封关许久,若不放这魔僧回去开启法阵。即便你毁灭全寺,也寻不到。放心,我已替你把剑阵附在他身上。只要老魔一经出世,先斩了那法身再说!” 林季一愣,这才发现藏在乾坤袖里的诛天剑盒早已不见。 再一细查,这才惊觉阵中气息正随着那道白光越去越远。 诛天剑盒乃是先天圣物,自受赠墨曲后从未离身。可不知何时,竟被他随手盗走仍旧恍然不觉! 这该是何等手段?! 轰隆! 白光遁入庙宇丛林,一道雷鸣轰然炸响。 正中大殿上骤然腾起朵朵黑烟,烟气滚滚凝成实质,化成一尊顶天立地的千丈巨佛。 那佛一手托着朵金灿灿的莲花,另一手捏成无畏巨指。 刚刚逃走的白骨恶僧站在中间指尖上,遥遥指向林季和尿裤子两人道:“老祖,就是这两个小儿!” “阿弥陀佛!” 随着一声佛号声起,那巨佛两眼微睁,金光洒落,正把林季和尿裤子两人罩在其中。 “等他出手,你便祭阵!”尿裤子密声提醒道。 “小儿!”那巨佛居高临下俯视两人道:“西土极乐,我佛圣地,岂容你等肆意胡为?!” “乱我佛者,杀无赦!”那巨佛洪声如雷,随而曲指一弹道:“灭!” 啪! 一道金光四射的巨型法印兜头罩落! “斩!” 林季迎着法印扬袖一挥。 青、黑、赤、黄四道光影呼啸而出。 眼见法印将至,尿裤子跃出半步,挡在林季身前。 只听砰的一声响,那金光法印瞬间破碎,化成阵阵清风吹得两人衣角飞扬。 唰! 于此同时,四道剑光齐落而下,一时间天地失色,万寂如初! 滚滚黑烟随风散落,再一见时,那尊威立正中的千丈巨佛早已无影无踪,巍峨如山赤霞大殿也化成了一片黑洞虚无,就连半片檐瓦都没剩下。 “成……成了!” 林季嘴角溢血露出一丝笑意,连连摇晃着险些坠下半空。 方才力斗四恶本已气竭,刚刚又祭起诛天剑阵,更是抽干了周身上下最后一丝灵韵之力。 若不是尿裤子帮他挡了一击,怕是早已身魂俱碎! 尿裤子望着那片黑漆如墨的虚无时空,从怀里掏出个白亮亮的小瓷瓶递给林季:“那老魔法身虽破,可本体未灭。你先服下此丹调息一番,还有一轮恶战呢!” “啊?本体?!”林季不由愕然道:“连诛天剑阵都灭不掉,这赤霞老魔到底什么来头?” “是一团先天之气。”尿裤子解释道:“这西土七寺全都建在时空碎痕之中,赤霞所在正是魔之本源。很久之前,佛宗至宝九色塔就落在此间。行经日久,在魔、佛两气相融互染之下,诞出一尊怪物来。” “那怪本由魔、佛两气衍化而成,半魔半佛善恶一念生。可随着魔宗行走蚩拔玄冥早比佛子灵禅先到一步,取走了九色宝塔后,那怪也由此彻底魔化,变成了如今模样!” “方才,你所斩灭的只是他的佛之法身。可那魔之本体才是更为强大的存在!当年兰庭仅与佛身搏杀都险些不敌,你刚刚借着诛天剑阵破了他法身,可其本体却毫发无伤!若不彻底灭尽,用不多久,还会诞出一尊魔怪来。这赤霞寺乃至整个西土佛国也必将永无安宁。而这,也是你的运数!” 说着,尿裤子转过头来一脸正色道:“剑、印在手,得的是圣皇之位,成的是道之本源。那九色塔虽在你识海之中,可你能否运用自如?佛之本源可有曾悟?这便是契机所在!” 林季一听,更为诧异! 识海内藏有九色宝塔,这可是他的隐秘! 他又何以得知? “知你此时必是满心生奇。”尿裤子笑道:“到时,自会知晓!且先调息吧。” 前有天机,后有尿裤子,都是这般神神秘秘的言不尽全。可既然尿裤子不想说,林季也是无奈,打开瓷瓶倒出一颗白亮亮的丹丸来,一口吞下。 只觉满口生香,一股极为充盈的灵韵之气瞬间散至周身百骇,不但伤势全愈,就连灵气修为也立时恢复了七八成! 能有如此神效,竟可恢复道成之力的必然是八品灵丹! 世间灵药极为罕有,炼丹大家更是寥寥无几。 仅是一颗七品灵丹的入药之物,都足令一个修仙世家被人虎视眈眈的觊觎不放,甚而血流成河! 更何况是八品! 善于炼丹的修士更是难得一见,想要炼制七品灵丹必得入道亲为,八品灵丹自然得是道成之人。 九州道成寥寥几人间,从未听说有谁擅长此道! 更是从未听过,还有八品灵丹突现世间! 林季很是诧异的晃了晃小瓷瓶,那里边竟然还有六颗! 这位尿裤子大师兄,真是让人越来越看不透了! 林季满心疑惑的又服下了一颗灵丹,就地盘坐悬在半空。 运转灵气畅行几大周天后,修为大进已至圆满。 睁开眼来问向尿裤子道:“师兄,如何引那魔物出来?” “不入魔境,焉得佛心?这虚空尽处,便是魔物所在。”尿裤子指向对面那一片黑压压的阴影道:“你引魂识遁入便好,十二个时辰后,无论胜负快些逃出,否则将会化成一尊枯骨!” “那内中世界,大千百异,定要坚守本心,切莫中了魔障算计!” “好!”林季点头应道:“师兄,我这便去也!” 说着,林季神识散出,化作一道青光直向虚空掠去。 呼! 刚到近前,那方才还一片寂静的破庙里猛的刮起一阵旋风。 一片片残砖碎瓦,连同那一座座倾塌的院墙、房舍尽被吸入其中。 顷刻之间,那诺大残破的赤霞寺便自无影无踪,只在半空露出一个黑乎乎的大圆洞。 林季一脚踏出没入其间。 这一脚踏出,好似横越千万里。 周身四外一望无边,上下万里漆黑死寂。 就好似悬在无星无月的茫茫夜空中,哪还辨的清来途去路? 当…… 突而间,遥遥远处响出一道钟声。 那声音不大,可却格外清晰,直自心头浮起!(本章完) 第一千二百六十六章浮空无尘,一念永恒 咚! 咚咚咚…… 随着隐在黑寂里的钟声阵阵响起,胸口间的心跳也颤若同声此起彼伏。 起初微弱、细小的几不可闻,可随着那钟声越响,心跳也逐渐加速,越来越快! 砰! 砰砰砰! 一声接一声,一阵紧一阵。 好似千万人同时敲响了战鼓! 于此同时,那围在四周黑寂无边的“夜空”,也随之颤栗不已! 以林季为中心,整个茫茫夜色骤然荡起层层涟漪。 唰! 呼的一下,前方远处出现了一道光。 起初,那光仅是微微一簇,可随着鼓声震荡,眼见着越来越大。 突然那光就似破晓朝阳般,哗的一下照亮了整个世界万里方圆! 黑暗遁去,满眼所见尽是白森森的骷髅头骨! 有人族,也有兽类,更有许多根本就分不清又是哪个异界旁族。 无穷无尽,白亮亮的盖满了上下周遭整个儿天际! 那一颗颗头骨,瞪着黑洞洞的眼睛,咧着尖牙爆出的大嘴,好似在奋力的齐声吼叫着什么! 骨山巍峨,层层叠叠千万座。 骨海扬波,涛涛汹涌汇天河! 一望无尽中,那一颗颗惨白色的头骨堆成高山,聚成汪洋。各个都在不停地跳跃着、大吼着! “杀!” “杀!” “杀!” …… 骤然间,声浪如潮,林季听得清清楚楚! 那是一声声恨如骨髓的呐喊! 那是一道道永世难消的怒吼! “杀!” “杀!” “杀!” …… 那骨山滚滚奔流,势不可挡,高耸如天! 那骨海汹涌咆哮,接连卷来,一往无前! 那无穷无尽的白骨洪流分从四面八方,直向林季狂扑而来! 当! 又一声惊响,林季头顶赫然浮出一座宝塔来。 那塔蕴生九色,道道光芒大照万方! 那一颗颗临到近前、似要把林季撕成粉末的无穷白骨立时顿了住,一个个低下头颅好似虔诚拜服。 “哦?” 身后里突而有人惊声愕道:“这佛塔竟在你身上,真乃天助我也!” 林季回头一看,正在天边远处浮出一道黑色巨影。 那影子模模糊糊,甚而连个轮廓都看不清楚。 可那股赫然威压却极为广大,仿若这方世界都在他的掌握之下。 “杀!” 那黑影猛一挥手。 一片遮天盖地的乌云怒卷而生,远从尽头狂袭而来。 “杀!” 那一众刚刚顿住、低首拜服的头骨,再次怒声大吼着狂涌冲来! “杀!” 声声呐喊响成一片! 哗啦啦! 白骨山海又向前冲! 可被塔上光芒一照,尽数碎成粉灰! 白骨大潮毫不畏惧,仍旧前仆后继的奔涌而来。 一座又一座骨山接连倒塌,可同时又高高矗起千万座! 一浪又一浪骨潮接连破碎,可同时又层层叠起千万道! 当! 佛钟又响,一声接一声。 可在万骨大军的不断冲袭下,那九色光晕也渐渐暗去,眼见着随时都将熄停灭尽! “……剑、印在手,得的是圣皇之位,成的是道之本源。那九色宝塔虽在你识海之中,可你能否运用自如?佛之本源可曾悟得?这便是契机所在!” “……那内中世界,大千百异,定要坚定本心,切莫中了魔障算计!” “……不入魔境,焉得佛心!” 林季猛然想起方才尿裤子的话来,这才忽而明悟,一抖袍襟盘膝安坐。 “如是我见,佛在三十三重清净天立坛说法,当是时,诸界玄者皆来觐见……” 林季闭目沉心,连连念起佛经来。 这部经文本无明目,初次所见乃是刻在“天外村”入口石壁上,可惜只有前半部,后在蜃墙魔界中经狐妃挥剑而出,这才记全。 这也是林季惟一能够背诵全篇的经文,此时当下却是用来正好! “……佛云,神州再复,应有圣出,九耀生光,万魔伏诛……” “……道尊含笑,因果有序,天法昭昭,九天十地,尽为其土……” …… 虽着字字经文脱口而出,那座悬在林季头顶眼见失色的宝塔,突而又盛光大放! 一浪浪的白骨奔涌不止,早不知齐齐碎落了几万颗!可仍旧无穷无尽的狂冲不停! “杀!” 那天边黑影怒声狂啸着连连挥手,黑压压的云层死死盖住了四野穹苍。 仅有那宝塔方圆百丈之内,仍是九光大亮。 “仗有九色塔又怎样?会诵我见经又如何?!”那黑影厉声吼道:“且看你挨得几时!大魔无量,开!” 呼! 一阵黑风漫天而过。 所有的骷髅眼中瞬间闪出一抹血色红光。 “杀!给我杀!” “灭道杀佛!唯我独尊!” …… “杀!!!” 那万千骷髅瞪着一双双赤红血眼,远比方才强横百倍,直向被团团围在中间的那束光影蜂拥扑来! “……灵禅落世,乐安下界,约有契定……” 林季默念经文的声音,早被万千喊杀彻底掩盖了去,身周四外的九色光晕也越来越小,眼见缩去几十丈。可这经文已然见底,仅还剩下七八句…… “杀!” 呼! 又一片凝聚了千百颗头骨的巨浪狂拍落下。 也同此前一样,尽数碎成粉灰。 可这其中,却有半颗残牙冲破光晕落在林季身旁。 四下光晕骤然一暗,已然缩至四五丈! “不好!” 林季心头一凛,可依然不紧不慢的诵完了最后几句:“……大善万千,唯尊可安!” 嗖! 最后一个“安”字刚一出口,身形一闪,疾向塔中掠去。 砰! 林季刚刚跃起,微弱不已的九色光影瞬间破碎,一道骨海大浪同时落下! 噗! 盖住了最后一道光。 黑沉沉的世界,陷入一片死寂! “哼!” 自茫茫黑暗中,传出一道不屑之声:“佛、道小术不堪一击。唯我真魔,万界一统!给我杀!” 呼! 万千白骨蜂拥而入,直向塔内冲去。 “如是我言,众生万千……” 突然间,自塔里传出一声朗声大喝。 呼! 刚刚涌入的万千骷髅又似潮水一般狂退而出。 “嗯?!”黑寂中的阴影很是奇怪的。 唰! 第一层里黑光乍出,接连走出千百道人影。 有人,有妖,一个个两目生光。 正是此前,被林季所斩,成就了因果道韵之人。 “善恶天循,唯真是变……” 又一声出,第二层里白光闪烁,又走出两道身影来。 一个身姿婀娜,八手横立。 一个身形挺拔,笔直如枪。 正是先后被林季灭杀在因果道境中的蛛后和姜忘。 “万法自然,大道同天……” 唰! 第三层的赤色光晕也怒然闪亮,接着也走出两道身影来。 一个摇曳生姿,一个身形魁梧。 正是林季在天选秘境中,先后俘获的红颜白骨佛和阿加瓦拉。 “浮空无尘,一念永恒……” 又一声起,橙色光晕骤然大亮,又一尊身影独步而出。 周身上下枯骨嶙峋,唯有一双眼眸灼亮生光。 正是八千年前甘为苍生一心赴难,镇在蜃墙核心的西土如来! (本章完) 第一千二百六十七章耳闻所见 随着那道道身影相续走出,宝塔上下光芒大放,围在四外的万千白骨好似落海归潮般汹涌退去。 方圆千丈之内,朵朵莲花争相盛放,一道道符咒腾空而起,聚成一轮金灿灿的大日朝阳! “如是我言,善恶因果,自成昊天……” 那塔中喝言字字如雷,震得万里穹苍轰然回响。 大凡佛经,都以:“如是我闻”开篇,是说,经佛祖弟子亲耳听闻记载成册。 方才所诵,是以:“如是我见”开篇,是说,经佛祖亲眼所见自记而成。 如今所称,是以:“如是我言”开篇,是说,我就是佛!我言之意,便是佛之本源! “好大的口气!”茫茫黑寂中传出一声嗤笑道:“登入宝塔,就成了真佛?喝几句歇语,便悟了大千?你这小儿也太是可笑!若佛如此易成,本尊又是何苦困至当今?!” “禅心无量,悟者自达。” 塔中喝声再次响起,又上一层骤然亮起黄色光芒。 四下华彩又大千百丈,朵朵莲花释出缕缕幽香。 哗! 那一众来不及退去的骷髅大军尽被淹没其中。 下一瞬间,那一颗颗森白头骨上化肉生肌,随而又长出躯干四肢。 转眼之间,那数以千万颗头骨都已恢复如初,现出本来面貌。 有的是扎着羊角辫的垂髫小儿,有的是两鬓斑白的垂朽老翁。 有的是满身毛羽、鳞甲的妖兽,有的是多首怪足的异界旁族。 …… 整整千万“人”愕然而立,随而同时拜倒,跪伏在地! 刚从塔内走出的千百道人影盘膝安坐。 蛛后、姜忘立在入口左侧。 红颜白骨、阿拉瓦加站在右边。 枯瘦如骨的如来端坐在塔口正中。 好似护法众部一般,纷纷围在宝塔左右。 “来去是空,一念如释!那魔,还不降来!”林季立在塔中高声叫道。 “哈哈哈……”那黑寂中的阴影突而哈哈大笑道:“好个小儿,差点儿让你骗了去!哪是成了什么真佛,悟了大千。这分明是借着信仰之力,假做虚空。这一番幻境仅是你这小儿的因果道域罢了!” “什么狗屁因果?尽是胡说!” “既然天生善恶,本尊以魔大成又是何尝不可?给我破!” 咔! 黑沉沉的天际里,猛的炸出一道雷光。 在那光影下方,一望无际的森森白骨中,赫然立着一道顶天立地的巨大身影。 披头散发满脸狰狞,两手向天奋力一扯! 哗啦一声,那天立时被撕个粉碎,一道道蝌蚪样的云烟呼啸而落,纷纷钻入骷髅头骨中。 咔嚓嚓! 那一颗颗头骨瞬间大变! 有的生出数只手足,有的化出尖角利爪。 血淋淋,绿油油…… 不一而足! 这番景象倒是极为眼熟,正是蜃墙魔界中的万般景象! 轰隆隆…… 阵阵雷鸣激荡不绝,一尊尊巨大身影相续浮出。 正是魔族将帅,各个都似入道修为。 魔族大军瞬息而成,上下八方茫茫万里无穷无尽,团团围在九塔周围! “这家伙还真是难缠!”林季心头暗道。 的确,正如那魔影所说,这一番真佛降世的假象,只是他借着宝塔之力,所开启的因果道域罢了! 覆骨重生的本源乃是取自九州万民的信仰之力。 此举也是受了那禅灵邪僧张云峰的启发:佛本是道。 以道力展佛威,自然也使得! “不入魔界,焉得佛心!”直到这时,林季才恍然明悟尿裤子所说的另一层深意所在! “杀!” 对面那阴影猛一挥手,万万千千个魔族呼的一下狂涌而来! 林季挥袖大喝道:“如我所令,天不容恶,杀!” 呼! 跪伏在宝塔佛光下的万千人影同时站起,分向四外冲去! 黑鸦鸦的魔族四面袭来,好似遮天乌云般,想要奋力盖去最后一抹光。 那光也在极力抗争,似要冲破这滚滚云雾,照出一片朗朗晴天! 砰! 砰砰砰…… 两下撞在一处! 无穷无尽的滚滚黑云与炽烈光芒闪瞬交织,有来有往! 林季很清楚,无论那滚滚杀来的魔族,还是奋起抗争的万灵人影,皆是虚境假象。 那真正拼杀在一起的,却是禁锢在时空碎痕中的万古魔气与佛道合一的信仰之力! …… 云州。 一处河坝早已破口。 涛涛怒流狂涌而下。 聚在岸边的上千民众手足无措,只剩了声声大哭。 一旦大水冲过,万顷庄田都要被淹成虚无! 本就天灾兵乱接连不断,这一下,不知又要死多少人! 踏踏踏…… 一阵匆急的马蹄声自远而来。 众人扭头一看,却是百匹快骑呼啸而来。 纵马飞奔,直接跳进河口。 “是……是上仙!” 众人惊然发现,那冲进河口的百十人竟然各个都是身有法术在身的仙门子弟! 那平日里一个个高高在上的修士,竟齐齐跳下坝口各展其能,奋力阻止水流。 “还楞着干什么?快去挖些砂石来!”紧随其后,又有数千兵卒抗着铁铲、砂石飞奔而来。冲在前头的马上将军大声呼喝道:“快!决不能让这大水冲了云州!” 众人猛的醒过神儿来,赶紧四下奔忙。 修士、军头…… 原本各个骑在头顶作威作福。 谁又曾管过百姓死活? 这,这是怎么了? “是圣皇!圣皇赐福啊!”有人满含热泪的叫道。 军卒里扛着面大旗,呼呼迎风招展。 那旗上赫然写着八个大字:“大夏长平,天下永安!” 是了! 经这一提,众人这才想起:自从天官变成了圣皇之后,修士不敢乱杀无辜,军头、官吏也不敢鱼肉百姓。这世道的确是不一样了! “圣皇御下,万民得福啊!” “还念得我等小民!” “圣皇万岁!” …… 众民满心滚热的连声赞道。 一道道无形之气冲天而起。 …… 粱州。 东门外一字排开数百辆大车,那车上满满当当装着新收的稻米。 “乡亲们,别急,都有!都有哈!” 梁大脑袋站在车顶,一边招呼着手下兵卒分发粮米,一边大声呼喝道:“放心!咱大夏可不是烂秦!绝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大伙儿饿死!来来,都有份儿!” “这下可有救了!” “圣皇天恩啊!” “圣皇万岁!” …… 万千民众望向飘在城头那面“夏”字旗,连声念道。 一道道无形气浪腾空而起。 …… 维州。 一间破落的寺庙里,田胜国指着铺在供桌上的地图道:“孟老,这些刚刚收化之地,可还安好?” “好!好的很哩!”孟繁秋捋着八字胡嘿嘿笑道:“一听天官正位,灭了西土妖僧。那些百姓不知有多少高兴呢!哪还用什么安抚之言?早就砸了寺庙,重又建起祠堂。不过,现在可不叫天官庙了,全都改成了圣皇祠。那香火日夜不断,磕头谢恩的远远排出几里远!古云:万民所向,永盛之兆!老夫竟可亲眼得见,也算不虚此生了!” …… 九州大地上处处新景,盛赞如潮。 一道道无形之气接连冲天而起……(本章完) 第一千二百六十八章第三条途径 九州大地间,一道道无形之气隐入天际。 魔界虚空中,一缕缕信仰之力汇聚成光。 …… 随着那光芒越来越亮,宝塔上方突而浮出千万朵莲花怒然盛放,一道黑白分明的阴阳鱼横扩数千丈。 莲花蕴佛光,双鱼显道韵。 “杀!” 一人喝,千百应。 那万千人影高声大喝,猛的一下狂涌奔出。 那四下围来黑鸦鸦的魔族立时仿若山崩潮落般,被冲得七零八落溃灭千里! 呼! 金莲又大,双鱼再展。 随着人影奔流同时罩落! “杀!!!” 万千道人影怒声大吼着四面冲杀,好似道道流星划破天穹! 咔嚓嚓! 流星掠过,雷光落下,那阴沉沉的夜幕瞬间被撕个粉碎! 哗啦啦…… 一片片赤红色的滚滚岩浆扑天而降,只一瞬间,方才那无穷无尽的魔族大军就已纷纷化作朵朵云霞! “你!”天际远处的魔影也被岩浆烈焰炸的千沧百孔,不由骇然大惊道:“你,竟悟出了本尊魔宗之法?” “魔宗?”林季神念微动,自九色宝塔中一跃而出,冷声笑道:“芸合众生,乃称天下!魔也好,佛也罢,皆不过世间灵物!我自天出,自得万法!” “魔来嗜恶,佛去空无。万灵归心是为尊,你这区区孽障却也配?给我死!斩!” 唰! 一道青光破空掠去。 黑沉沉的夜色、红亮亮的岩流一斩两断,赫然露出一片朗朗晴空! 那魔影刚要遁逃,却同这无尽虚空齐齐碎成虚无! 轰! 万境破灭,过眼如烟。 林季落回元魂再一看时,肉体真身仍就坐在半空。 旁侧不远处,尿裤子倒背着双手正呆呆望着天际出神。 朗朗晴空下,一片赤红如火的云霞随风飘散越来越淡,转眼之间早已微不可见。 “赤霞遮天,魔乱人间。这万古劫数终成往故!只是……如此美艳的霞光怕是再也难见了!”说着,尿裤子一步迈远,悠悠念道:“走吧,那下一处该是无了湖畔,替赵一鹤了一了前缘了。” …… 又往西去八百里,蓝天碧野一望无际。 正在当中明晃晃的卧着一汪大湖。 那湖清澈如玉,好似半月状。 沿湖两侧青翠欲滴的原野上,点点白芒星罗密布,如似团团柳絮随风飞扬。 再近一看,却是一群群的绵羊。 十几个放羊的孩子扔了鞭绳,脱了衣裳,一个个泡在湖里时而掀起波浪。 岸边青石旁,半仰着个蓝袍少年,横着管笛悠悠奏唱。 更远处,掩在绿野里的村庄上空飘起炊烟袅袅,几与白云接壤。 好是一番怡乐田园之相! 自入西土以来,不是黑水黄沙,就是险山恶谷,内中民众更是百般厄苦,可这里却如此悠然! 若佛国上下处处如此的话,那还真是极乐圣土! 可林季却不由心下生奇,问向尿裤子道:“师兄,大慧菩萨既能保住这一方安平。按理说,这许多年来,那四下投奔而来的民众早该成千上万数之不尽才对。可这湖畔四外甚为宽敞,怎么才些许村庄,微微没几人?” 尿裤子并未直接回他,而是指点下方道:“你见那些童儿有何异样?” “异样?” 经尿裤子点醒,林季又仔细看了看。 这才发觉,那一众正在湖中戏水的童儿虽是各个喜笑颜开闹成一片,可全无半点笑声言语传来。 哗哗的水浪此起彼伏,呜呜的笛音四面散去,可除此之外,竟是一派安宁。 “这……”林季愕道:“难不成,这些童儿都是哑子?” “不仅这些童儿。”尿裤子指向远处飘着炊烟的小村道:“这个村子名为无舌村,村中老少,落世即哑无一例外。即便外有来者,只要在此留宿,也是同样!” “那边的村子叫无目村,同理如此,那村中上下都是瞎子。” “像这样的村庄,无了湖畔共有七个。” “分别是,无耳,无目,无鼻,无舌,无身,无意,无末那。” 林季惊道:“佛家七识?” “是。”尿裤子点了点头:“这无了湖原名断识水,曾是佛门高僧坐化圆寂之所,后在那兰陀大劫前后,被恶来派苦修宗所占据。借用佛家大禁咒术,历时千年,修成了这处禁域。” “原本,这是苦修派的修习圣地。闭一关,断一识,七识尽断后,才可达成无我无空的状态。也就是第八识——阿赖耶识!” “可最终仅有一人修成,也就是那个后来拜入大慈恩寺门下,又在维州修成善恶双身之人。自此他便以此为名。” “后来,随着苦修派失传断代,这一密修之所也就变成了禁咒之地。这无了,无了,原本是“无识可了”的意思。再后来却慢慢成了“无人了成”。” “正因这无了湖畔乃是禁咒之地,那四下里一众恶僧也不愿来扰。由此,对外间民众而言倒真成了一方净土。” “数有逃民,为避外间险恶径来此处,整整数千年,从未间断。” “宁断一识,也不愿在外界遭难。可见这西土极乐又是何等谬恶?!” 尿裤子的话好似一柄千斤大锤,重重的砸在心口! 林季听得心头一塞,愤然回道:“西土将定,天下永安。我大夏疆域,绝不容这般所在!师兄,又该怎样才可破了这禁咒?” 尿裤子指了指湖心道:“七百年前,阿嘉那伦也誓此愿。由此义无反顾径回西土。既然那赵一鹤说她名尊大慧。该是还在这里。” “破除禁咒的法门共有三条途径。第一条,就像阿嘉那伦一样,接连斩断七识,先后成就人空、法空、俱空三大正果,得圆满大智慧,冲破九境天劫时,自会誓成了愿。不过……若非天选之子,合天之下,仅有一人可成。莫说道门、妖国,仅这佛宗上下的菩萨假境就有许多个。想要以此独成,自是格外艰难。” “第二条,就是得收齐佛门七宝。分别镇在一处,那禁咒自会解去。可随着佛门大乱,七宝早已流落各处,除了降魔杵曾在秦时现世外,其他六宝早就不知去向。想要重新集全,又是何其不易?” “这第三条么……” 尿裤子看了看林季,稍稍顿了下道:“这第三条途径,最是艰难。可对你而言,或许倒是简单了!”(本章完) 第一千二百六十九章鱼是鱼,岸是岸 “哦?”林季奇道:“这又怎么说?” 尿裤子笑道: “那第一条途径,需借天人之力,成宏天之愿,乃是以力破之。” “那第二条途径,需借七宝之威,除封印桎梏,乃是以器泯之。” “而着第三条途径,便是集力、器之益,合而为一!” 林季立时醒悟道:“如此说来,却是要以我为炉?” “不错!”尿裤子点头应道: “以金石为炉,炼百器。” “以山河为炉,炼气运。” “以万灵为炉,炼永生。” “以天地为炉,炼昊意。” “当年,吴非取南厄之石成造化神炉,由此创立天工坊。秦烨取镇妖之塔聚九州气运,由此大秦延千年。那周癫和司无命都欲舍万灵生死而得永生。而你,自天而出,圣途大铸,正是惟一天地之炉!” “若此炉熊熊燃起,聚万民之力,汇昊天伟意,又是何咒不解,何禁不破?” “好!”林季应道:“若能破除禁咒桎梏,永解七识之苦。做一回炉鼎,有何不可?师兄,且先带我去见大慧菩萨。” 尿裤子笑道:“何须往前?看,那菩萨却不是就在此间?!” 说着,尿裤子遥遥向下一指。 只见那湖中涟漪层层荡起,正在当中缓缓飘起一叶浮萍。 那萍儿随波摇曳,眼见着越来越大,突而化成一艘小舟。 舟头上白衣飘飘。 裙摆柳动,轻纱罩面,隐约可见是位风姿卓绝的女子。 那小舟悬在当心,道道金光四散而去,忽而化成朵朵莲花熠熠如星。 “阿弥陀佛。” 那白衣女子面向尿裤子和林季两人合什,音色如笛般甚是动听。 “两位方才之言,字字入心,如此怀天之德,敬受小尼一拜!”说着,风拂纱衣大礼躬身。 此情此景历历在目声声入耳。 可以林季和尿裤子之道成修为,自然看的分明。 那仅是虚空假象而已! 整片湖面,都在那菩萨的佛光虚幻之中。 自然,两人也都知晓,大慧菩萨身在禁锢之地,早就断去七识六欲。 无舌不言,无耳不闻,无目不见,无身不感,无鼻不嗅,无意不思,无末那不顿悟! 七断之下,怎能现身? 那仅是一缕飘游魂念罢了! 可此心此意却真切如一。 同时还礼后,林季从袖中掏出一卷画轴道:“受人所托,特将此卷达至尊者。” 说着,扬手一送,轻风浮荡飘飘然落下舟头。 那船上女子微微一顿,自指尖到臂弯颤颤发抖。 短短寸许间,竟隔三息喘,这才碰触到画卷。 呼! 一团火浪起,飘做轻烟散。 竟然,看也不看,直接把那画卷烧成了粉灰。 “这……”林季一手微伸,瞬息愕然! 自飞云山密室中受此重托后,林季一直把这画卷带在身边。 天选秘境、京州死战、魔界蜃墙…… 历经数多危机! 鬼王周癫,太一孤鸿、柳斩、玄冥…… 曾遭几逢恶敌! 天罡道剑、万境核舟、数多奇物…… 一一尽抛而去! 可唯有此卷始终未弃! 应天有誓,定为一诺! 却不想,历遭万苦千辛终于踏足西土见了本主之后,竟被她轻轻一点,就此化成烟灰! 那女子似是心怀歉意搬向着林季又施一礼,随而轻声说道:“虽是一界同天,可却各有果缘。心若青烟,散不经年。见与不见,终是枉然!” 稍顿了下,又问道:“他,走时可还安然?” “那时,老人家躺在摇椅上微微摇晃,嘴角浮过一抹笑意,应是见到了最美一刻。” “阿弥陀佛!”那女子双手合什轻声念道。 “大慧尊者。”尿裤子插言问道:“前缘即了,此间如何?不知尊者可愿化为炉中火?” “求之不得!”那女子回道“小尼早自东归之后,便苦守此地数经千百载。只望有朝一日能得誓如愿。若两位替天行法,小尼万幸玉成,感激不尽!” “好!”尿裤子点了点头,转向林季道:“你随大慧尊者且去阵心,我先封住四面禁锢,以免损了西土之熵。” 林季应声,身形一降落在船上。那女子轻轻点下头,也不再言语。随而玉指一点。 哗啦啦…… 小船一晃震得湖水荡漾,掀开层层波浪。 道道金光四下弥漫,朵朵莲花分向两旁。 就好似划进了莲花荡,直向深处落去。 那水清澈无比,一眼望千里。 那船越下越深,渐渐自远处隐隐约约的显出一座宫殿来。 流光溢彩,分外玄奇。 又近了些,只见一只只水中游鱼来往嘻戏,一朵朵七彩花卉斗艳生姿。 就连那根根梁柱,片片檐瓦也是由一枝枝珊瑚叠错而生,端的是美不胜收! “圣皇可知,此地又为何名?” 那女子立在舟头突声问道,不待回声又自语应道:“无梦海。” “七识苦海,欲之所极!” “七识断绝,梦也碎去!” “此间游鱼也好,花草也罢,就连那一粒粒浮萍珊瑚,都是由人而化!” “那无了湖畔万千众灵,生前断识,死后无梦。轮回再转,又是一世!” “七识轮灭,世世生生,直到七转之后,便自化为湖水,永寂空无。” 林季一听,不由愕然! 一世断一识,越来越苦。 一生灭一欲,越来越空。 生来苦,只盼死后无。 死更苦,只企来世福。 只可惜,到头求来一场空! 若此语出自道门、妖宗却是不以为奇。 可偏偏说出这话的,却是西土佛门屈指可数的大慧菩萨! 如此大法顿悟之下,却只将将得了“空”、“苦”两字? “佛法无边,永世轮回……” 那女子又幽幽说道:“西土众僧皆以为然,可若身在其中,才知真谛。鱼是鱼,岸是岸,永隔一层天!” “小尼曾为鱼虾,也曾登上岸边。可那时遥遥一望,才知那岸上云天又是何等高远?” “复回落水后,这才醒然。莫说鱼虾,就算成了水,化了湖又怎样?” “佛法无边,那边非在岸上,而是天!” “永世轮回,那世不在人间,而是渊!”(本章完) 第一千二百七十章再回首,皆如梦 听至此处,林季不由想起那当初第一次见到尿裤子时,受他所赠之语: “岸上岸下,佛隔你我。” “鱼大鱼小,独果难卓。” “草无善恶,天做长河!” …… 当下里,这此情此景又是何其恰当?! 林季在湖底,尿裤子在岸边,这涛涛湖水尽由佛民所化…… 却不正是:“岸上岸下,佛隔你我。”么? 此前在赤霞寺,尿裤子劝他径入魔界,以正佛心。 如今想来,那不正是“鱼大鱼小,独果难卓。”之意吗? 这水下游鱼、花草尽为断识之民,生生世世轮回不息,又是何来善恶之分? 且不正是草无善恶? 即是“边在天,世在渊。” 那就纵起大河直往天去,自把苍天化人间! 恰恰正是“天作长河!” 如此一想,字字暗合! 更为惊人的是,以大慧菩萨这般慧根,所悟之理仍是如此! 可尿裤子,仅以这般年纪…… 林季一念至此,不由大为愕然! 这位大师兄到底是何方存在? 破境超然,万年始来第一人! 佛法精深,一语破开迷雾出! 小船停住,林季随着那白衣女子一步向前,冲开一层泡状迷雾,震得四外涟漪层层荡起。 瞬时,那座七彩萦绕的湖底宫宇尽在眼底。 高达百十丈的珊瑚巨门无声开启,内之中甚为宽广,可与外间的富丽堂皇相比,却显的极为孤寂。 这诺大的厅堂里竟是空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只在最远处的蒲团上,盘身安坐着一具枯骨。 一步,二步,三四步…… 那白衣女子向着枯骨,步步向前去逐渐模糊。 直到第七步上,突而化做一片云雾。 哗啦一声! 于此同时,那具枯骨也碎成云烟,转眼之间消散不见。 林季四下一望满眼荒芜,所有的一切都已渐渐模糊。 没有任何声音,仿若整个世界都已经安然沉睡。 没有任何色采,好似这大千万界本来就不存在。 没有任何味道,如同那酸甜百味仅是一时妄念。 没有任何触感,好像那天地万方皆已归无! 甚而,就连心头所念也恍惚散去。 就连自己也像从未存在过! 一道道残影,接连在脑海中飞快掠去。 东方微明,道道金光穿过树丛,点点洒落在青阳小县破落的街面上。 一个青衣少年,一手抓着烧饼,另一手拎水囊急路匆匆而行。 那脸上的稚气尚未消退,刚毅然之像初显微生。 那一年,十八岁的林季刚刚破冲第二境,选入监天司后被派往青阳县…… …… 通往京都的高铁停了住,急匆匆走出站外的人群很快融入一片车水马龙。 一个戴着眼镜的少年,长呼了一口气,仰头望向那一座座高耸入云的摩天大厦。 那眼中的迷茫仍旧清晰,满怀憧憬下又夹着丝凌云壮气。 那一年,刚刚毕业不久的夏万兴一举功成,被破格提入京都总部。 …… 拔地而起的黑白藤蔓高举着襄城迎日凌风,下方万千民众伏地而摆,各个虔诚。 半空中,一个青衣人影背负两手,傲然独立。 那时,林季在襄城定国,从此世有大夏之名。 …… 彩旗招展、白鸽升空,密密麻麻的人群满脸欢笑着热掌相迎。 高台上,一个挺拔身姿轻轻挥手,大竹在胸。 那时,夏万兴在魔都成业,从此步入巅峰。 …… 那一夕一影,交织杂错着瞬息闪过。 这来世今生,就在这茫茫雾气中瞬间消落。 再回首,皆如梦。 意之识也空然断去,七识尽绝! 林季盘身坐下,微微闭上了双眼,心中体外立时陷入一片无空无我的境界。 滚滚迷雾四下聚来,一一落在他身上化作尘埃。 乍眼望去,就像一尊远自恒古就盘落于此的雕像,历经千万载! 流光溢彩的珊瑚大殿外,一群群的游鱼四下聚来,就连四下水面也随之轻轻摇摆。 一个七八岁的小童儿,轻飘飘的沉落而下。 好似浮光虚影般接连从那一只只游鱼间穿行而过,随而化作一道金光径直没入林季眉心之中。 唰! 自林季头顶亮出一道光。 突然间,千万道光影齐飞而出! 那道道光影,映得湖底上下灿灿通明! 咔嚓! 随着一声轰然炸响,一条张牙舞爪的千丈雷龙狂冲而下,横跃湖底,正劈在林季身上。 哗啦啦…… 凝若坚石般的万千尘埃瞬间炸开,林季一步登空跃然而出! 啪! 一脚落下,莲花生出。 随即,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的枯萎了下去,好似瞬息之间历经春夏,从生至死又归入虚无! 咔! 于此同时,湖畔东北角上的村庄剧烈一晃。 “啊!” 离着不远,正在湖中嬉戏的孩子们,突而发出一声惊呼! 紧接着,连他自己在内,其他所有孩子全都惊住了! 声音? 竟然能发出声音了? “啊!” 有人试探着也叫了一声! 是! 是能发声了! “啊……” “啊!啊!啊!” “啊!” …… 受了无舌禁锢,从未发过声音的孩子们立时欢喜雀跃,一个个争先恐后的放声大喊! 就连岸边吹着笛子的少年,也一跃而起,跳在大石上,两臂向天! “啊!!!” 未经习音的孩子们,一时破禁下只能简单的喊出一个音阶来,可也足够欢喜了! 一个个狂吼乱叫着,不断砸起道道波浪汹涌排空! “啊!” “啊!” 对面村里也接连喊声不停,一群人影蜂拥而出,随后又匆匆跑到湖边一一跪倒,连连叩拜不止! 咔! 又一声响,炸在东南。 东南方的山头剧烈一颤,紧接着扶老携幼匆匆跑出一片人影来! 那是无意村,村中居民向来浑浑噩噩,如似丢魂失魄一般。 这时,也全都乍然醒来,纷纷赶往湖畔,恩谢上天! 咔! 西北有声,黄沙遮眼的无目村人影如飞直向湖来。 咔! 北方震响,如网水泽里接连飞出数艘小船,无耳村民急速奔来。 咔咔咔…… 接连七响之后,无了湖畔早已密密麻麻的跪满人群,仍有人影断断续续直往前来。 围着那汪月牙般的大湖,齐齐叩首虔诚敬礼。 七识禁锢,破! 砰! 正这时,湖水惊飞。 一道青衣人影踏碎碧波,跃空而升!(本章完) 第一千二百七十一章阴阳交融,万法重生 一道七彩长虹横跨苍穹,林季跃出湖面一步登天,周身上下道道金光八方闪耀。 半月状的湖畔两岸,密密麻麻的人群伏身跪倒,一声声山呼怒破云霄! “好!”尿裤子远在半空面露微笑道:“七识尽去,三尸同出。破境咫尺仅在寸许之遥!走,且去浩法寺闯一遭!” 说罢,一步十里直向西天踏去。 林季大袖随风两步追上,扭头问道:“师兄,那浩法寺又该怎个破法?” “柳左安应是与你说过,西土七寺各有一宗法门。” “这浩法寺的本源之力,正是上古巫族。” “早在那时,神州未碎,天地如一。茫茫尘世间万灵共处。” “人未开化茹毛饮血,兽未得智形若草木。更别提什么七族万界。” “后来,在天地之气滋息蕴养之下,阴阳交错昊意蒙生。” “由此,本为万灵之一的人族率先生智。” “化天之人名为道,悟我之人名为佛,此为人族两分之阳途。” “以灵为祭名为巫,以魂为术名为鬼,此为人族两异之阴途。” “此间四类,皆为人族所化,究其本源同为一宗。” “而那其他万族虽身强体健,却偏偏悟性不足。只能学着人样而开智弥补。由此,那兽族得成,最难的一关便是化做人形,这便是妖族之初。可这其中,最为强大的一族,又独竖一帜,仅以骨血体魄便可盘恒万古,这便是龙族。” “而那魔族,却非单出一脉,而是人、妖两族逆修之徒。” “无论那人族分出的佛、道、巫、鬼。还是兽族分出的龙、妖,一旦落入旁途便自坠入魔道。” “可一旦入魔,便自失去通天之力,再也无法言语交汇,甚而那破境之路惟有一途,就是通过不断吞噬、杀戮,一一夺为己有。” “这便是你此前所见的魔怪之中有人有兽,可却尽不能言语相通之故。” “那各族神通经七祖传法,又历神州破碎千年万古,就成了如今模样。” “前方五寺尽已破除,这第六座浩法寺的本源之力,便为上古巫族。” “与其他几族稍有不同的是,这巫族本是人系一脉,却行的是兽族之术。虽数阴途一枝,却施的是阳途之法。想要破而降之,必行阴阳双合之道。” 这位尿裤子大师兄果然高深莫测! 竟对上古往故,七族旧事竟也如此娴熟! “师兄,那这阴阳双合又是如何行来?”林季问道。 “方才说过,道也好,佛也罢,皆数人族阳途。” “一路行来,你已佛、道合璧,渐融一体。阳途已然大成!可阴途却还差之甚远。” “你可知什么是天人破境的关口又在何处?” “便是这阴阳交融!” “所谓之天地,阴阳互生。无阳极阴则阳尽,无阴极阳则阴衰。那秦烨以帝王为道,初时也曾心怀天下,大义为公,这才道成巅峰,可却卡在天人关口久久难成。于是,他索性纵起乱世,密斩三尸,想要聚阴成事。” “那鬼王周癫皆轮回书,以阴鬼之力破入九境虚空,可却极阴难渡。他所求的是,阴来转阳,生息万方。这才控了青、兖两州,想要以此为基,轮回度化,以死换生,此为大阳之相。” “无论是秦烨极阳补阴,还是周癫极阴求阳。所为所图只有四字,阴阳合璧!” “阴阳交融,万法重生,天开大道,一人独升!” “这便是成就天人之路的唯一契机!” “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 “可这茫茫天地间的阴阳之气早有定数,仅够一人破境冲天。” “这便是素有传闻:“天人,天人,天下世间仅此一人”的原由所在。” “而你、轩辕、兰庭及其他破境之子却不在此列。不取世间之阴阳,不占天人之契机。” “可由此,破而大成也是难得!” “你且谨记,无论那浩法巫僧施出何等术法来,绝不可动用佛、道两宗阳途之力便好!” “啊?”林季一楞道:“不用佛、道之力?那又如何取胜?” 尿裤子笑了笑道:“一目山河日月落,万流入海天地阔!到时,你自会知得!” 说着,一步向前瞬息数里。 哗啦啦…… 又过七百里,哗啦啦的震响扑天而落。 林季仰头看去,只见自高高的云天之上,惊然坠下一条涛涛大河。 那河金光闪耀好似一条自天而落的万丈丝绦,一眼望不到尽头。 河水落下,却不见涛涛奔流,而是化作一颗颗金色砂砾,堆叠成丘。 在那山丘四周,立着八座硕大无比的石雕。 那些个石雕惟妙惟肖,看起来更是极为眼熟。 正与早在斩马镇时就已见过的一众石雕一模一样。 此后,又在多个怪异之地数有惊见的狗头、牛头、虎头、蛇头等八尊怪像。 这涛涛大河也不知流了多久,那滚滚砂砾也不知堆了几万年。 可奇怪的是,在那八尊巨大雕像的围拢之下,那座金色沙丘仅有三里大小,无论那落势如何汹涌,仍是不见寸许升高! 林季随着尿裤子,顺着大河直往上去。 足足飞了九千丈,这才见到大河源头。 那河岸两边,金灿灿的大日,白亮亮的弯月同时悬在浮空白云间。 金沙河畔,日月同天! 正在中间,水流奔涌处赫然立着一座横展千丈的巨型大门。 那门廊上笔走龙蛇的横着三个大字:“浩法寺!” …… 西土,须弥山。 金碧辉煌的主殿中轻烟缭绕。 两耳垂肩、颚有七层的巨型大佛恍然睁眼道:“已然行至浩法寺了!再等下去,怕这万佛殿也被他一脚闯来!” “阿弥陀佛。” 坐在他对面那尊瘦骨嶙峋、两道白花花的长眉一直垂到胸前的古佛微微睁开眼来,诵了声佛号道:“在他未入西土时,本尊就曾断言,此子洪量无限,我佛恐生大劫!可海公子偏是不信,这一番来,五寺尽破,再除了浩法寺,可不就到了万佛殿么?你我又该如何?难不成……” 说着,那古佛朝向大殿深处,甚有恐惧的望了一眼。(本章完) 第一千二百七十二章阿达亚 那两扇悬空而立的千丈巨门微敞半开着,一层浓稠如血的赤红色雾气浩浩然弥漫期间。 尿裤子在大雾前方站了住,转头嘱咐林季道:“此间巫蛮多有手段,定要当心才是!不过,切要谨记,绝不可动用佛、道两术。以阴化阳,破境冲天便在此关!” “多谢师兄提点,自会谨记在心!”林季应声回道,走了两步后扭头一看,尿裤子仍旧背着两手站在原处一动没动,不由奇道:“师兄却不进入么?” 尿裤子笑了笑道:“我若踏入自有不妙,便在这里等你就好?速去速回,那下一番就是须弥山顶万佛殿了!这一遭我已等了够久了!” “好。”林季拱手一礼道:“师兄稍后,我这便去也!” 说着,一步迈出,径直踏入那道浓浓血雾之中。 …… 一步踏入,脚落实地。 那道赤红色的云雾渐渐消去,四下一看,竟是一孔狭窄逼仄的小石洞。 身后里,那刚刚一步跃出之地怪石林立横牙奔突,谁也难想,在其后方还有一座悬空而立的千丈巨门。 石洞很是狭小,得需低头弯腰才可勉强通行,甚有几处只能跪地爬出。 谨记尿裤子嘱咐,不可动用佛道之力,林季就像个普通凡人一般,自洞内艰难前去。 弯弯曲曲百丈后,眼前一亮,突而豁然开朗。 那面前大厅足有百丈大小,四面石壁上被人凿出一孔孔牛头大小的圆洞来,那洞里黑乎乎的也不知灌满了什么东西,全被当成灯油一一点燃,照的整个大厅亮如白昼一般。 在道道火光照耀下,四面八方,那一块块修整平滑的石面上赫然显出一副副极为古老的壁画来。 以炭为笔,线条粗犷。 可仍能一眼辨出那画中景象。 画中人物无论男女,全都赤身裸体,惟有首领头上竖着几根长羽。 内中描绘的也无非是围猎野兽、采集浆果以及跪地拜天、围火歌舞等等一干好似人刚开智,与天谋食之事。 从那一道道刻痕印记来看,怕是足有上万年! 林季边走边看,可猛的一下却楞住了。 靠近对面那条细细长长的洞口前,刻着一副大为不同的画卷。 那画上是一座小山,山下密密麻麻的跪满了赤身人影。 就连在此前画卷中,那位头顶长羽主持祭祀的首领,也老老实实的跪在前方。 正在山顶上,站着一道高大人影。 虽然线条简单,可也能看的出来,那人倒背双手身穿长袍,腰里悬着一柄长剑,头发也扎成一束。 与下方那一众蛮野之人迥然不同! 林季下意识的看了看挂在腰上的道剑,不由惊然愕道:“这……不就是我么?” 又看了眼四面火光,更觉奇异道:“这浩法寺倒是真不寻常!” 那对面洞口细细长长,尽头远处隐约落下一片光影。 咚! 咚咚咚…… 林季顺着洞口刚走一半,就听外边好似有什么极为沉重的庞然大物狂奔而过,震得地面连连发颤、咚咚声响。 “啊啦啦!” “啦啦!” …… 紧接着,一连片的惊呼之声此起彼伏。 林季快走几步,向外一看:蓝瓦瓦的天空中白云如丝悠然浮过,隔着一片绿油油的草地,一株株五围粗细的参天大树横罗密布。再远处,一条白亮亮的大河,泛起层层波浪滚滚奔流。 “嗯?” “这景象怎么好是眼熟?” 林季楞了一下后,猛然想起。 这不正是破境天出时,浮在眼前的万千虚幻之一么? 咔嚓! 咔嚓嚓…… 正这时,随着一片连声脆响,对面林中那一株株大树接连碎断。 “吼!” 一头血淋淋的巨像跌跌撞撞的冲了出来。 那象极为高大,仅是两条长牙就有三四丈长,四只粗腿各个都像一堵墙! 全身上下密密麻麻的扎着百十根竹矛,汩汩鲜血肆意之下,把那一身白色厚皮染得赤若云霞! 嗖! 白色巨象的一条后腿,早就砸的血肉模糊,每一步落下,那巨大的身躯都狠狠发晃,仿若随时都会倒下。 嗖! 又一支竹矛飞出,狠狠地扎在巨像后背上。 嗖嗖嗖! 一连数十支削成锋利长尖的丈余青竹接连落下。 “吼!” 巨象很是艰难的又挣扎着往前迈了几步,突然轰隆一声仰面摔倒,汩汩而出鲜血瞬间染红原野。 “哇咔咔!” “呀哈哈!” “呼呀!” …… 随着一阵音节怪异的欢喜呼喝声,自白象逃来的树林里,乱呼呼的冲出一群人来。 比石洞壁画所刻稍稍强了些,这些人都在腰间围了块兽皮,一个个抓着竹矛拴着石刀。欢呼雀跃着直向猎物走去。 “呜呜!” 林中又响起一道长角号声。 紧接着,两个身形高大的野人一左一右,扶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走了过来, 那老者的头顶上,明晃晃的竖着一根金色长羽。 老者走道白象近前,从旁人手里接过石刀,象征性的在白象的脖子上刺了一下,随而双膝跪地,高高举起两手,似要恩谢上苍。 “阿……” 可他刚一张口吐出半个音节就猛的一下楞了住。 与对面小山上的林季四目相对! “阿达亚!” 那老者颤声大呼着一头磕下。 “阿达亚!” 这时,身后那一众野人也都发现了林季,慌忙扔了各种武器,匆匆跪倒! 破出天境之时,洞内石画之上,皆与此前景象一模一样! 自众人头顶轻飘飘的浮起丝丝云气,直向林季聚拢而来。 于此同时,自林季体内也有一缕异样气息缓缓醒来。 正是七法之巫身,奥大师! 这家伙也不知用了什么法门,早就附身在他身上。 直到这时,经了巫力唤醒,这才乍然醒转。 “哈,哈哈哈哈……” 一道微微驼着背的枯瘦高大身影,自林季身中一步跃出。 砰! 随这一下,眼前景象瞬间炸破。 再一看时,哪还有什么野人、白象? 就连那密林、大河也空然不见。 那立在面前的却是一座巨大无比的白骨高山! 山顶上一座那血红色的庙宇分外狰狞,山下四外,百十个身着血红袈裟的和尚正瞪着两眼望向自己。 回头一看,那道悬空而立的千丈巨门就掩映在浓稠如血的雾气中若隐若现!(本章完) 第一千二百七十三章巫山祖地 “林家小儿!”化出身形的奥大师哈哈狂笑道:“你那四剑诛天着实利害,可我怒神血影岂又是无名之术?!当初老夫暗施巫咒藏入你识海之中,原本想趁你虚弱之机谋个山破河开!谁想,你这天选之子果然气运不凡!不但一路破开八境大关,甚而还步步闯到这里来!真令老夫大开眼界!” “真要说起来!还得好生谢你呢!若非借你之力,以老夫这一身阴巫之气怎又避得佛关禁锢?更别说苦海难渡、大释厄无,怕是连门口那一层红雾法阵都破冲不出!” “哈哈哈……如今倒好,竟被你一路带临此处!真乃天助我也!可惜……你这好运怕是到头了!”奥大师说着,指向身后那座白骨高山道:“你可知此乃何方所在?” “还能是哪儿?”林季笑道:“不过是浩法贼窟,巫魂灭处,尔等绝死之地罢了!” “哼!” 奥大师面色不悦的冷哼一声道:“好个无知小儿,数早年前,怒神于此魂骨离分,与天半齐。就连那轩辕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奈之不得!你又怎地?却比那轩辕老贼还强不成?小儿,老夫这便叫你有来无回!为这巫山祖地再添一骨!来啊!” “在!” 随他声落,那百十个身披血红色袈裟的僧人高声应道。 “将这小儿绝杀于此,为我神献祭!”奥大师指向林季,嘶声喝道。 “是!” 呼! 那一众巫僧同时抖去袈裟,露出一副副雄肌如山、极为健硕的体魄来。 个个胸前都明晃晃的刻着张狰狞鬼脸,鼓鼓隆起着凹凸分明,仿若随时都将破冲而出! 砰砰砰! 那一面面袈裟轰然炸碎,化成一滴滴浓稠血雨扑天而落。 “吼!” 血雨乱下,那一张张鬼脸瞬间活转了过来,怒声大吼着声震云天。 咔嚓! 白骨山顶落下一道惊雷,层层白骨不断奔腾翻涌着,好似有什么东西正欲钻出。 “杀!”奥大师身形一退,飘开百十丈。 “吼!”于此同时,那百十个巫僧两眼通红,齐吼一声直向林季亡命冲来! 唰! 林季二话不说,一把抽出道剑迎步而上。 没有丝毫道韵佛光,只在剑上闪着道道青芒! 当! 一剑落下,正砍在迎面巫僧脖颈上。 吼! 那张原本生在胸口的鬼脸,猛一呼啸突然浮在颈项,竟然硬生生的挡住了道剑之利! 当当当当…… 林季挥剑如风连连疾去十几下,可却被一一挡了住! 剑光落处,鬼脸生出。 那一双双怪眼,似能窥破林季心神,总是早先一步浮在剑光落经之处! 而且,那一张张鬼脸明明看似软烂如泥,可一旦触到剑锋却立时变得坚不可摧! 别说当场斩断,连道印痕都落不下! “这巫法之术,的确有些古怪!”林季心中暗道,可也始终谨记尿裤子吩咐,既不动用道之灵力,也不施展佛光威能。 唰唰唰! 又是一连数十剑,直从百众巫僧间一穿而过。 再一看时,周身三面已被围的严严实实。 只留了远处白骨山头那一边。 看来,早就打好了算盘,有意想把他逼退过去。 “林家小儿!”早已退出百丈外的奥大师嗤声笑道:“巫鬼千面,胜人半盘!莫说是你,当年兰庭仗着一柄浩然剑径入此地,可最终又怎样?不但未能伤及一人,甚而还险些命丧于此!直到最后也仅能封关铸阵令之巫气难溢罢了!可你这小儿不过八境未满,且又如何?!” “巫鬼千面?”林季笑了笑道:“是有点意思,不过胜人半盘,却未必胜了天!” 说着,林季并起两指在剑刃上轻轻一抹,一道闪着淡金色光芒的血气瞬间隐入剑峰之中。 “再将来过!” 唰! 长剑一抖,反向众僧跨步如飞。 踏天驱,碎摇光,转手挑玉衡,回峰落开阳。 奥大师笑道:“太一七星的确玄妙无常,可若想以此取胜却……嗯?!” 猛然间,奥大师两只瞳孔突而瞪圆。 这可不是什么七星剑法,而是…… 而是那天,孤鸿所施之术! 好像叫什么七星伴月? 嗯?! 不对! 这剑法可比孤鸿那老贼玄妙精湛的多! 而且,他,他怎么……还闭上了眼睛? 当! 当当当当…… 林季冲进人群荡剑如风,那道道青光连成一线,随而又缠做一团。 嗖! 圆月样的青光里中猛的闪出一道寒芒。 噗! 正从一个巫法僧人的心口间一穿而过! 恰好赶到的鬼脸也被刺穿了眉心中间! “啊!” 那僧人嘶声叫道,紧接着全身皮肉一分两半。从里边猛的下钻出个血淋淋的三头恶怪! 那其中的一颗头颅被长剑贯穿,红艳艳的鲜血、白花花的脑浆四下奔流。 噗噗! 那恶怪还没等站稳身形,又被剑光接连两下,一一刺中眉心。 噗通…… 那恶怪微微晃了两晃狠狠地砸落在地。 “巫……巫鬼千面竟然被击破了?!”奥大师一见,甚为心惊的急退数步。 当当当当…… 在一片金铁交鸣中,那颗圆滚滚的青光圆球忽左忽右上下奔突,围在外间的百多巫僧,竟是无可奈何,别说伤到林季,甚而就连他到底身在何处也看不清楚! 嗖! 一道寒芒疾掠而出。 咔嚓! 又一个巫僧应声倒地,那撕开皮肉破腹而出的恶怪刚要站稳身形,嗖嗖又是两剑接连斩落,顿时化做一片血污! 呼呼…… 青光呼啸,来去西东! 嗖嗖…… 剑剑奇出,僧怪连诛! 眨眼之间,已有十几个巫僧倒身落地! “这!”奥大师满心错愕道:“这怎么可能?便是当年兰庭也无可奈何!这小儿又是如何识得破阵之法的?” 噗通! 又一个巫僧仰面倒地,内里恶怪同样被接连两剑贯穿脑海。 “退!”奥大师急声叫道:“速速退下!” “退?”青光圆影中,林季朗声喝道:“天下虽大,寸恶必诛!尔等孽障昊意难容,又能退至何处?给我死!” 噗! 又是一剑落下! 流光似水,追星逐月! 那剑光皎洁青亮势不可挡,可奇怪的是,硬是察觉不到半点纯阳灵韵之气,大威佛动之光! 反而,还有一丝阴寒冰冷之气。 就连地面四周都泛起了层层寒霜!(本章完) 第一千二百七十四章巫族残脉 “嗯?!”奥大师一见不由大为惊愕,心下暗道:“据说,这小子不是出自监天司么?那日见时,一身本事也的确源自九州道门。可这……如此浓郁的阴寒之气又是从何而来?” 噗! 噗噗噗! 圆月青光四下纵横,又有七八个巫僧横落当场。 余下众人鸟兽欲散,又被那青光迅疾追上。 道道长风起,片片鲜血落! 顷刻间,残尸满地一片狼籍! “祭!” 奥大师狠一咬牙,嘶声叫道。 哗啦…… 身后里那座高悬千丈的白骨大山,轰然坍塌。 血红色的庙宇仍旧飘在半空,下方那亿万颗白骨骷髅却似大海惊潮一般直向青光狂啸而来! 砰! 于此同时,白骨山中猛的探出一只硕大无比的兜天巨手,恶狠狠的直向青光握去。 噗! 青色剑影挑翻了个近在身边的鬼脸巫僧,随即寒光一闪不退反进,迎着那巨手腾空跃起十余丈! 这一下,正被奥大师看的清清楚楚。 那并不是什么道家凌空虚渡的手段,而是仅以肉体真身的强悍之力奋起拔升! 啪! 白骨惊潮自天而落,巨型大手骤然合拢,可全都扑了个空。 只见蓝瓦瓦的天际里,一道青色人影在曲起的指节上轻轻的借力一点,随而稳稳的立住身形。 大袖随风,长剑铮鸣! “六根手指。”林季扫了眼身下巨手,恍然悟道:“原来,这一系却是巫族残脉!来来来,且让本皇送你一程!” 唰! 一声话落,青峰落下。 当! 重重的砸在指节上,震出一声惊天雷声。 “吼!” 那巨手微微一颤,沉闷的怒吼声自白骨山下远远传来。 哗啦啦的头骨四下滑落,那跃跃欲出的内中之物又近几分! 当当当当…… 林季抡剑如锤,接连又是数十下,每一下落去都激起道道火星,声声巨响震耳欲聋,方圆百丈内的万千骷髅尽皆碎裂、化骨成风! “这……”悬空远处的奥大师更为心惊。 这一番手段看似平平无奇,就如蛮野村夫般别无二至。 可以他阅历之深厚,自然看的清楚。 如此神勇之力,必是将炼体之法修到至臻化境后才可施展的出! 否则,怒神之骨怎会层层炸裂?! 如此强横的体魄怕是真龙也惶不多让! 还有,那小儿刚刚随手抹在剑上的鲜血…… 只有真龙之血,才有破法伤魂之能! 明明是人族,又是哪来的真龙之血? 浩法寺原是巫山祖地,当年怒神分魂破境,仅余巫骨在此。 本是留了一线谋天之机,待有一日魂骨合一,独成巫天大道! 却被轩辕、如来看准时机合力封禁。 远在极北的怒神,借用佛家信仰之术,苦苦挣扎了七千年,这才好不容易撕开一道裂隙。 不巧,又遇兰庭西来,再次禁锢。 怒神之魂受九州龙脉阻隔,进不了中原。 怒神之骨受佛道两力封禁,出不了浩法。 两相隔断之下,怒神之威九难施一! 那唯一的破法,便是以力化力,从而彻底解开这万载牢笼! 可惜的是,佛关难渡,苦海无涯。 远在极北的巫族子虽时时受神召唤,却始终无法踏破中原,更别说横渡佛关,飘过苦海了。 而神骨及当下众僧,却被困在阵中难以逃出。 整整千年来,金沙河畔已成西土禁地,哪有什么半个人影?! 今日里,这小子倒是闯了进来。 既是天选道子,又富佛光大气,本以为怒神再出已成定局。 谁成想,这小儿也不知受谁指点,竟是半点道力不显,寸微佛光不露! 仅以强悍无比的体魄、诡谲莫测的剑术相拼! “这小儿的炼体之术几近道成!除了龙族上下那几个屈指可数的老家伙外,怕这世间绝难再寻出第二个来!” “不行!再任由他如此狂砸下去,即便神骨怕也经受不住!” “索性不如拼上一拼,说不定还能搏个先死后生!” 奥大师一念至此,也不犹豫。 两手捏指,猛一跺脚道:“镉啪,踏!” 咔! 奥大师飘在半空的魂魄阵阵扭曲,好似被一双无形大手肆意揉捏的面团般数变其形。 砰! 猛一声响,奥大师当空炸碎,化成一道黑乎乎的圆形空洞。 “呃……” 黑洞里传出一道低沉的长叹声,紧接着一股黑乎乎烂泥样的东西汩汩涌出,悬在半空化成一条双头巨蟒的模样。 瞪着两只同样浓黑如墨的大眼远远的看了看林季,随即嗖的一下钻进了白骨山中。 当! 当当当…… 林季好似脚底生根般牢牢的站在白骨巨手上,任凭它怎样疯狂摇晃也始终稳立如松。 抡起道剑一下下狂砸不止的同时,四外异变也一一落在眼里,看的分明。 那黑洞,是时空碎痕。 内里穿梭,一念千万里,瞬息百世人! 那黑泥,是浓缩至极的恶魂。 也不知一曾吞噬了千千万万几多人,昭昭因果之下,恶念凌天!远比他此前所见的所有恶果加在一起更为稠杂! 砰!!! 白骨山下猛的炸出一道惊天大雷。 紧接着,无数颗白花花头颅四散狂风! “呜!” 随着一声低吟,乱蓬蓬的白骨密雨中猛的站起一道硕大无比的身影! 那是真正的顶天立地,两只亮晶晶的大眼如日双升! 唰! 那身影扬手一拽,硬生生的从悬在半空的庙宇中抽出一柄血红色的长柄大刀来! 那刀赤红热火,横天落地! 端的是赫然惊人! 林季一脚脚接连踩在飞落满天的白骨上,稳稳落下地面。 仰头一看,那个硕大无比的身影连同那柄好似足可斩断天地的大刀却极为眼熟! 正是那日里,浮现在无名山头的虚空巨像。 “这,可是怒神恶魂么?” 那巨大无比的身影周身四外涂着一层厚厚的黑魂污泥。瞪着金光爆闪的双眼死死的盯着林季看了看,似是有些不信,就凭眼前这个小娃娃,竟能把他逼至如此地步! “啊!” 下一瞬间,那巨影猛的抡起大刀,直向林季劈来! 呼! 整个儿天空都被赤红色的火焰瞬间点燃! 红亮亮的火苗四外翻滚间,那一颗颗还未落地的头颅立时被烧成大大小小的红火球。 嗖! 嗖嗖嗖! 一颗又一颗! 好似陨石坠落,火山倒卷一般狂落而下! 呼! 那大刀横斩分天,浩浩荡荡舞起十里红光,几乎要把整个虚空都焚烧殆尽! 人之怒,血溅三尺! 神之怒,焚尽八荒!(本章完) 第一千二百七十五章怒神之威 呼! 红芒乍落,十里飞光。 一股势不可挡的浩然威压直向林季狂斩而下! “来的好!” 林季紧握剑柄迎空扫去。 咔! 一声震响炸裂八方! 一块块巨石碎成云雾四下散去。 一道道烟尘腾空而起遮天蔽日。 再一看时,那数里方圆尽被斩成一片虚无! 黑黝黝的裂痕长出直去数十里, 红艳艳的火舌四下翻卷青烟起! 放眼望去,一片荒芜。 凡是地上之物,都被焚化一空。 十里方圆之内,空剩黑红两色。 那黑的是碎痕虚无,这方世界早被凭空抹去! 那红的是无尽怒火,将把世间一切彻底毁灭! 呼啦啦…… 空寂无声的世界里,只有那一簇簇灭世之火仍旧上下升腾。 啪…… 突然间,自黑鸦鸦的无尽虚空中传来一声轻响,紧接着,一道青色光影横跃而出。 当! 林季手拄长剑勉强在虚无边缘站了住,溢出嘴角的血迹红亮亮的洒满前胸。 清风荡起,藏在袖下的手臂白骨森森,覆之皮肉早被烧成粉灰,原本刚毅俊秀的面容也被怒火掠过,紧巴巴的皱在一起分外狰狞。 那风很轻,仅能堪堪吹起衣袖而已。 可林季的身形却不由自主的微微随风飘荡,几欲摔落。 “这,就是怒神之威么?” 林季仰起头来看了眼那两道悬在半空的赤亮精光,突而咧嘴一笑道:“也不过如此!” 道韵未出,佛光未显。 仅以肉身之力,竟硬生生的抗下了这道灭世神辉。 “呜……” 那具周身上下漆黑如墨的巨大身影,定定的看了眼林季,低声怒吼着抽动长刀。 当! 林季一剑压在刀上,牙染红血道:“该我了!” 说着,也不管那怒神怎样,缓缓举剑向天。 一道道金丝自他袖中飞冲而出,连人带剑裹成一团。 整个人就似一柄金光巨剑,大光盛放似要斩破天穹! “师兄叫我不可动用佛道之力,是怕被你这恶神冲出牢笼。” “方才,我不曾施展佛道之威,是想看你这恶障到底有几分本事。” “如今,你这恶神之源却触了我因果逆鳞!” “昊天有道,万恶无存!” “斩!” 哗! 金光乍起,万辉冲天! 璀璨至极的光幕里,哪还曾见林季身形? 只见一柄金光闪闪的冲天利剑狂升而起! 只一瞬间,就照亮了十里虚空。 那一簇簇闪耀不止的怒魂之火立时寸寸熄尽。 “啊!” 黑漆漆的怒神大吼一声抽回长刀。 凝聚全身之力狂劈而下! 咔! 黑金交错,雷鸣荡起。 整个虚空四外层层炸开一道道长达十余里的惊天裂痕! 与那顶天立地的怒神相比,化成剑形的林季微不足道,仅有怒神一指大小。 可那光影却犀利无比,就似一柄刺入烂泥的青竹。 呼! 眼见着那道道黑影随光消散,随即又化成缕缕金丝愈加耀眼。 那道道黑影乃是恶之本源, 那缕缕金光乃是善之灵韵。 早在破境道成时,林季就已一一斩尽因果恶根。如今昊意大成,更是丝恶不容! 因果大道,斩恶必尽。 昊天正意,岂可与敌? 更何况,除他之恶乃是增己之善,此消彼长下,因果昭然。 即便你真是神祇又如何? 人定胜天,神又怎样? “破!” 那金光长剑越来越大,迅若流星般径直穿透层层黑光。 天有阴晴,即便那滚滚乌云再厚再大,也仅能遮挡一时,终将被那烈日大光层层射穿! 随着林季一声怒吼,金光长剑自黑云浓雾中呼啸而出! 噗! 黑压压的云雾四下散落,转而又化成缕缕金丝随风乱舞。 “呜!” 顶天立地的怒神低吼一声,看了看手中长刀,正在中间竟赫然被穿了个大窟窿。 就连心口处,也明晃晃的透进数里光明! 林季一人一剑,独立云天,威然喝道:“怒神也罢,恶鬼也好!这此日今朝,便是你亡落之时!因果昭昭,天不容恶,给我死!” 呼! 扬手一挥,金光乍起! 于此同时,那巨影刚被洞穿的胸口中,骤然生起道道金丝,好似扎土落地的麦种一样,迅疾无比的四下蔓延开来。 只一瞬间,就在那巨影周身上下结成了一张密密实实的兜天大网! 嗖! 缠满金丝的道剑一没而入。 咔! 咔咔咔! 好似惊石落水般,缕缕金丝层层炸开,一时间,滚滚黑云瞬成云烟,道道金光乱舞遮天! 甚而,那诺大虚影都没来得及惊声喝喊,就已碎成虚无! 怒神恶相,灭! 唰! 整整弥漫了数十里方圆的无数道金光突而同时落回,尽数聚在林季身上。 随着那点点光影消融不见,林季残破的血肉皮肤又瞬间恢复如初,甚而还蒙上了一层金色光影。 那光眼见着越来越大,越来越亮。 呼! 突而间,那空空荡荡一片漆黑的浩法封域中,金光大盛破去一切虚妄,显出另一番景象来。 蓝瓦瓦的天空下,一望无际的原野中。 数以千万计的人影正自拼命厮杀。 有的身穿金光闪亮的铠甲,骑着独角大马。 有的身穿刻满符咒的长袍,飘立半空之上。 有的顶着光亮亮的大脑壳,隐在地下土中。 有的顶着一颗兽头,背生双翅。 有的龙身千丈扶摇数里,雷鸣激荡呼风唤雨。 各种法术威能狂斗不止,那原本蓝瓦瓦的天空,绿油油的原野早被道道鲜血染红,随而又炸开道道裂纹四下飞扬! …… 与林季刚刚踏入浩法寺时一样,这般景象都在破境而出时早就见过。 可奇怪的,这浩法寺内怎么会同样出现破天之相? 当! 林季正自奇异,突听一道钟声响起。 乱斗不休的众人齐齐扬起头,直向林季望来。 下一刻,所有人都放下争端。 跳下马来,落临地面,齐向林季叩拜不止! 砰! 好似落入火中的画卷一般,眼前景象瞬间破碎。 再一看时,仍是空荡荡的无尽虚空。 可林季深切的感觉到,正有一股强横无匹的力量迅疾滋生! 这感觉很是熟悉…… 天外村中,借阵法之威。 蜃墙核心,聚九雷之力。 这是天人之境!(本章完) 第一千二百七十六章天人之境,八荒原貌 缕缕金丝烁亮生光,照得四界八方如日辉煌。 林季凌天而立悬在当央,周身上下的灵韵之气满溢而出威然大放! 随手起处化阴阳,放眼望向尽无藏! 似有一种“浩瀚天地,唯我独掌”之意。 早在天外村时,借神炉法阵之威,半步踏入天人假境,一举灭秦腾。 远在蜃墙核心,聚天外神雷之力,魂破虚空九境登峰,一剑斩秦烨。 此时此刻,那股强横无匹的力量仍旧迅疾滋生,越来越盛! 入道时,九雷落顶险象环生。 道成时,万雷齐下覆骨重铸。 如今,在这股极为磅礴浩大的灵韵之力驱使下,竟一步登峰破九而成? 这让林季自己都有点错愕。 火灵前辈说过,他融有七法之身,破一法成一境。 那时,斩却阿赖耶识佛法之身,铸就无恶之道成。 如今,破去怒神魂相巫法之身,成就金韵之天人! 也算是水到渠成。 “来!” 林季轻喝一声握起拳来。 唰! 万道金光四下聚拢,在他手心里团团旋转,突而幽光一闪,消散不见。 “散!” 林季扬手一挥朗声喝道。 砰! 道道咒印接连碎落,四下虚空同时炸破。 再一看时,朗朗晴空万里无云,滚滚沙河寸颗不存! 咔嚓! 守在沙丘旁的牛肉石雕上猛的炸出一道裂纹。 咔!咔咔咔…… 于此同时,那其余几尊雕像也是同样。 接连炸开一道道三寸多宽的痕缝,如网密布层层落去。 轰隆! 随着一道震雷大响,八尊巨像同时塌落,内里之中赫然露出块块石碑来。 那座座石碑仅有一丈宽窄,上方密密麻麻无比精细的刻画着一张张地图。 林季一眼扫过,却是格外陌生。 这并不是西土境域,也不是东土九州。 “此乃八荒之地。” 盘起双膝坐在半空的尿裤子轻声道:“早在那时,神州未灭,天苍硕广,地分八荒。此间所绘便是那当年神州故地。”说着,指向其中一块石碑左上角那块鸡卵大小的区域道:“这里,便是当下世界。” 林季仔细一看,这才辨识的出。 那块整体椭圆两头稍尖的区域,可不正是当今天下么? 东南有海,西北是山,处在中间平坦一片的正是京、梁之地。 稍有不同的是,在这张独居一隅的地图上并没有横贯五州的九道江,可天京山却远比此前所见高壮许多。 是了! 卢太一追星逐月划河开江,秦拨所向披靡斩山断岭,都是八千年前事儿。 八千年,虽已悠悠久远,可与神州故变相比自是沧海一瞬! 石碑成时,也不知早在几万年! 中原九州、西土佛国、南海万岛、东海汪洋、极北冰峰…… 说来浩远无边,可在这神州大地中,仅仅不过鸡卵之地! 林季早在黑石城里见过红蝶画卷,尽已知晓这方世界极为硕大。 可在这八荒地图面前,这才真真切切的感受到,此间天下又是何其藐小! “上古浩劫后,神州破碎,地化三千,天分三十三。这如今,还记得八荒原貌之人,已是少之又少了!”尿裤子微微摇头一叹道:“你且记在心间,终有一日,神州再复!必有一朝,大夏巡天!” 说着,尿裤子抖了抖衣袖站起身来,一步迈出远向西天。 “走吧,砸了这须弥山,万兴大业就此开锣!” 林季看着尿裤子远远遁去的身影,不由更为怪异。 见过八荒原貌? 那该是多少年? 这位尿裤子大师兄还真是深不可测! 原与绝地天通桎梏,此间世界生一天人极是难得,即便十境圆满,也不过陆地神仙。 早在上古,神州一体,天地如一,那时万众修士的境界又该是何等惊人? 怪不得大师兄眼见我天人破境也毫不惊奇! 甚而,可能在他眼里,就算十境大成也不过塘中虾米! 林季又看了眼石碑,耳畔似又响起尿裤子方才之语:“……终有一日,神州再复!必有一朝,大夏巡天!” “好!待我复来!”林季心中念道,一步跨出追上前去。 …… 又往西土几千里。 林季愕然发现,即便以天人之力、九境步履仍是难以落下尿裤子半步去。 初次见时,这位尿裤子大师兄就以七岁道成的绝顶天资,寥寥几语间破开他瓶颈难关。 此时再遇,仍以格外惊人的博古闻识令他眼界大开! 即便当下,已然破开九境关口,成就金韵天人。可与这位神秘莫测的大师兄相比,仿若仍旧遥遥不及! 真是越来越猜不透他的跟脚底细了! 两人凌空虚渡,一步千里。 又经几万里,那前方天际里突而明晃晃的亮出一轮金光大日。 璀璨至极的阳光下,一座威然浩大的笋状大山悬空而立,映着万道金光闪闪发亮,直令人不敢定目直视。 山脚四外莲花朵朵,山腰上下彩云飘飘,正在山顶灿灿金光最是耀眼处,赫然矗着一座威严大庙。 远隔数十里,都能一眼望见那匾额上方“万佛殿”三个丈宽大字烁烁生光。 当! 一道钟声随云荡来,正在那云头之上,齐刷刷的站着八个几乎一模一样唇红齿白的小和尚。 “阿弥陀佛!”位列前方,那个满脸慈祥须眉硕长的老僧双手合什,遥遥冲着两人大施一礼道:“圣……呃,两位圣临须弥,佛蕴生光。小僧了竹奉阿迦叶、南耶婆两位圣佛之命,特来相迎。” 林季扫了那老僧一眼,扭头问向尿裤子道:“师兄,这须弥山又是如何处之?也要杀个干净么?” 尿裤子笑道:“须弥因果,已了前缘,此番无需你出手,也该我好生算一算旧账了。不过,那悟难之缘,六子之果却要你自行了断。至于那半部残经……随你取舍。” 说着,尿裤子看也不看那立在云中的老僧,一步跃过直向山头飞去。 当! 两人刚一临近,自须弥山顶又响出一道洪亮钟声。 一片片七彩霞光浮空而升,数千个身披金色袈裟的僧人大袖迎风,齐刷刷的分列两行,一直从山顶云空远远排到万佛殿中。 那众僧一个个双手合十、低首礼敬,举止神态甚为恭敬。 “阿弥陀佛!” 随着一道声震云霄的佛号声,自大殿之中仰首阔步走出两个身形高大的老僧。(本章完) 第一千二百七十七章悟难悟劫 那两个僧人,一个身形过丈大耳垂肩、仅是颚下余肉就有七层,面带慈悲满脸是笑。 另一个僧人细细高高瘦骨嶙峋,两道霜染长眉随风飘荡直落胸前,那层层叠叠的皱纹中似是积有千年愁怨般一脸苦相。 “圣尊再临,圣皇亲驾,须弥有幸同迎双圣,真乃万佛之盛景!”那笑面巨佛合掌一礼,侧向一旁道:“两位,请!” “圣尊?”林季心道:“这自然称的是尿裤子大师兄。可这名号又是从何说起?这‘再临’一语,又是从哪论起? 他口口说是前缘未了,也不知与这西土佛国到底有何渊源。” 尿裤子哈哈一笑道:“你这两个小秃儿倒是乖的很,远比你师傅老麻子懂事儿的多!” 说着,一步迈出直入殿中。 林季随之而入,再一看时,那内中大殿宽阔无比,一眼望去足有三千丈! 四面墙壁连同棚顶上空,全由纯金铸造,就连地面都铺着一层厚厚的金砖。 果真是金碧辉煌! 一道道薄如轻纱样的云雾四下弥漫,一缕缕檀香之气芬芳扑鼻。 大殿正中高高的立着一尊百丈巨佛,与此前所见大为不同的是,那佛像竟是背身而坐,只能见得身形魁梧法衣散落。 前方供桌上,也没有什么清茶果物,而是端端正正的摆着个一尺见方的小盒子。 尿裤子毫不客气的一直走到近前,在那两片半丈大小的蒲团上落身坐下,轻飘飘的斜了两僧一眼道:“我早就说过,佛,都是狗屁!须弥山也好,万佛殿也罢,也该归尘落土了。你这两个小秃儿若然识趣,就此圆寂,我也懒得动手。送你一世轮回重生为人,也非不可。若是不然……” 尿裤子突而两眼一立道:“便去碎痕虚空永世为虫!” 对面两僧同时站了住,长眉苦面的老僧合什立掌,面色凛然道:“圣尊,素知你与佛门有隙,可那毕竟是早间恩怨。又是何必难为我等小辈?” “我与南耶婆承自须弥,生死同源。这须弥山破不得,这万佛殿更是毁不得!若圣尊执意如此,我等必然拼死一战!” “战?”尿裤子冷声笑道:“好啊!那就战来!且看你这两个小秃儿有何本事!” 呼! 话声一落,尿裤子身后猛的站起一道人影来。 青衣长剑,袖发飘然。 只是面目有些模糊,见的不太真切。 阿迦叶、南耶婆两僧一见齐齐退后三步去,一个从袖里掏出个紫金钵盂,一个从怀里摸出串白色念珠。一道道佛韵金光层层升起,如临大敌般两眼瞪圆。 “圣尊!”两耳垂肩的巨身大佛急声唤道:“当年旧事我等无力承担,可这须弥圣地,万佛大殿可是绝计毁不得!再说……您老苦脱转世,法身未复。仅以八境之力,怕也占不到什么便宜!便是兰庭再来,也难抵御我等联手之力!一旦山破寺毁,外界犯入招来灭世之灾,那被毁的可不仅是我佛门!圣尊,且要三思啊!” “先死后生,不破不立!哪来的许多废话!”尿裤子站起身来,转向林季道:“须弥因果,我自了却,你且自行为之,从这出去便可直达山顶。” “可这……”林季看了眼对面两僧。 此时的林季已然天人九境,可面对那两僧仍无十足把握,不知尿裤子大师兄又是怎地这般胸有成竹。 “你去便是!”尿裤子说着,并指如剑往前踏出一步。 沧! 浮在半空的青衣虚影也同样一步迈出,手中长剑悍然出鞘。 唰! 一道青芒照得满室金光黯然失色,道道烟气也立时消散一空! “开!”尿裤子高声大喝着随手一点。 呼! 一道硕大无比的阴阳双鱼,自那青衣人影的脚下狂啸而出,只一瞬间就铺满了整座大殿!一道道金丝浮空而起,密密麻麻的交织横错,如同一张兜天大网,死死罩住方圆三千丈! 因果道韵?! 林季不由愕然一惊! 他自因果薄中悟道得法,从而步步如今。 却没想到,尿裤子大师兄的破道之法竟然也是因果! 这! 一时间,林季更为惊奇不已! “走!”尿裤子急声催促着,又往前迈了一步。 “好!”林季应道:“师兄当心!”说着,一步跃出绕过那尊背身大佛,直向墙面走去。 以他此时的眼力早就看出,那同样金碧辉煌的墙体背后乃是一片空无。 咔嚓! 扬袖一甩,对面墙体立时坍塌,明晃晃的露出一条三丈宽窄的通道来。 两侧石壁平滑如镜,一条斜而向上的台阶远远伸出,最在尽头处,一道白光自天而下,径直刺穿了层层淡红色的云霞。 林季一步踏入,刚走两步,又甚为好奇的扭头看了眼那尊背身而立的佛像。 “嗯?!” 这一眼望去,却不由更加惊奇! 那佛的样貌竟是他自己! 那一眉一眼,一唇一鼻,全与自己一模一样! 若非那雕像身上披着一件大法僧衣,头顶上方又是秃亮光光,怕是都将错以为这是哪个信众为他设立的天官神像!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季心中诧异,却也不及多想。 顺着石阶连步往上,临到尽头十余丈这才发现,那道劈天大剑落经处,立着一根刻满咒印、漆黑如墨的大铁柱。 铁柱上七八道长锁层层环绕,死死的缠住了一个人。 那人低垂着一颗光亮的脑袋,全身上下满是血污。 似是听见了脚步声越来越近,那人格外吃力的微微抬起头来。 “悟难!” 林季一眼认了出来,一步跃出。 当! 刚到近处,半空里突而生出一道透明如水的屏障来。 林季一头撞上,那屏障好似湖面一般瞬间荡起道道涟漪。 “开!” 林季怒声一喝,道剑飞出! 啪! 如叶落水般,除了震起的层层涟漪更多更密之外,却是毫无变化。 于此同时,道道钟声此起彼伏,忽近忽远的破耳传来。 “阿弥陀佛!” 道道钟声里,突而传来一声佛号来。 那声音很是耳熟! “林施主,许久不见。” 林季朝向声音来处,冷声问道:“悟劫,你欲何为?!”(本章完) 第一千二百七十八章远离悲苦劫难,必斩魔罗之万果 “恭贺林施主圣位登峰,九境虚成。”左侧石壁间水影浮晃,道道涟漪随波烁动。 一道盘膝而坐的灰袍人影由远及近逐渐清晰。 正是天选佛子悟劫。 与那时相比,不但两颊、额头上新增了许多触目惊心密若蜈蚣样的伤疤,甚而那一双深陷的眼窝中还有汩汩血迹流出,大半个头颅上的血肉都被层层扯掉,露出一片森森白骨。 其状惨烈无比! 更为惊人的是,一根手臂粗细的尖锥正从他胸口刺出! 一滴滴鲜血落水化开,如同一朵朵盛放大开的血影莲花,随着起伏水浪上下摇摆。 “你……”林季一愕道,“怎地变了这副模样?!” “呵……”悟劫笑了笑,残缺不全的牙齿间血水横流,“谁叫我名为悟劫呢?” “佛法无边以劫悟之,经一小劫,趋一小步,经一大劫,破一境关。如今,我已历经大小劫难八十重,这最后一劫正是由你来应。” “不止是我,佛宗六子皆有此数。林施主,你且来看!” 哗啦…… 随着悟劫轻轻一挥手,水浪翻卷层层涌起。 再一看时,四面石壁连同棚顶地面,都在粼粼波光中化为一片碧蓝水影。 除却刚刚已然见到被绑在石柱上的悟难、被刺穿胸口的悟劫之外,另有四人也是同样凄惨! 右侧水幕里,一个身高体壮的大和尚,被一根根长满倒刺的细丝紧紧的缠成了粽子状。 一块块血肉脱离四落! 一寸寸白骨赫然醒目! 那和尚死死的咬着牙关,道道血丝肆意横流! 正是醉僧悟远! 后方水幕中,一个五六岁大的小儿,被人斩去手脚装在坛中。 那小儿早就陷入昏迷,可发髻却被四面扯去,牢牢的绑在坛外四角上,一股股粘稠恶心的暗绿色液体随着水浪翻卷汩汩而出。 乍眼看去,那小儿就同浮尸无异,早被泡的鼓鼓肿起! 正是孔正之孙孔文杰。 也是转世当今的悟离。 脚下水幕里,上下两块重若千斤的尖刺钉板好似带陷烧饼一样,死死的夹着个清瘦少年。 那少年被压在当中,仅仅露出半张脸,瞪着一双空洞大眼,似是极为不甘! 正是此前被他救出,随后又死在破庙里的郭大。 也是轮回再生的悟悲。 棚顶水幕中,一个身着白衣的小和尚,被直挺挺的挂在半空。无数虫蚁钻进衣去,啃皮噬骨撕魂裂心!可他那张早被咬成蜂窝样的脸上,仍旧挂着一副灿烂笑容! 这正是佛关过处,苦海渡恶人! 也是百世轮转的悟苦! 远、离、悲、苦、劫、难。 历经百世轮回,千遭劫难,佛门六子终于再会重聚须弥山。 可谁想,竟是这般凄惨模样! “这!”林季观望四处,满心震惊! 那其他几人不是行将已死,就是早被折磨的动弹不得,仅有悟劫尚还能言。 林季紧捏双拳转向左侧水幕厉声问道:“这是谁干的?” “魔罗。” 悟劫回道:“当年,我师如来座下共有七人。” “尊师在菩提树下,悟透人间万苦,得出一语道:‘远离悲苦劫难,必斩魔罗之万果。’由此,我等七人便依次为名。” “尊师自天而出后,凭半部残经,近已悟出生死大道,几将勘破轮回奥妙。先自传与我等七人,以证其法。” “后来,轩辕至此,邀约我师共御魔关。尊师带了我等六子出关,只留下了尚未悟透大法的小师弟魔罗。当时,轩辕与尊师连同我等六人,都已做好必死决心。” “万一不幸,剩有魔罗在,也可将佛门大义延传留世、也不枉佛诞一回。” “不想……” “那蜃墙一战着实惨烈,轩辕座下卢太一、狐妃等人先后战死,我等拼死搏杀也先后被困。若被魔族破关而出,怕这世间再无旁类!情势危机下,尊师一无反顾以身为祭压住核心坡口。随后轩辕饮恨,一剑封山。” “除大师兄悟远重伤之后被轩辕救回之外,我等五人尽皆战死!虽借轮回之法,永世重生,却是也记不起前世今飞。随着我这一世佛力渐盛,那往事前情才逐渐苏醒。不久前,你我破天而出后,闭门封关修至罗汉巅峰,终于记起当年旧梦。” “可这时,才突而发现。当年那个一心慈悲、万同我受的小师弟魔罗早已大变!” “就在我等离去的这些年里,他不但修成了永世轮回大法,进而还辟一门以佛化魔之术,也称密宗。借由此法,他每隔几百年就换一具肉身真身,骗了西土僧民说是真佛转世。整整八千年,须弥首坐换了无数个,可尽是他自己!” “这门密宗之法倒是犀利无比,可他苦寻数久,却一直未曾得获万佛真经。始终差了一道关口迈跃不出。正因如此,他足足花了八千年的光阴,仍未踏破菩萨九境,直到如今,仍是菩萨假境,破关无门。” “前不久,被压在须弥山下的时空裂痕炸开一道缝隙。有一个自称海公子的外域水族破隙而入。说是他族有一种魂祭大法,可助魔罗破菩萨化佛境!” “于是,魔罗与他一拍即合。当下寻来我等遗器,在此制成困祭囚笼,一旦我等全被生生折磨致死。那魔罗大术也将告成。” “林施主……”悟劫苦笑一声道:“幸亏,你来的早,否则,即便我这天选佛子,怕也捱不多久了!” “真被他突破了桎梏之法,一路修成菩萨真身,乃至大佛神通的话,怕你也无力回天了!” 林季听闻至此微微点了下头,反声问道:“如此说来,这须弥山乃至西土佛国最恶孽障就是魔罗那畜生了?” “是!”悟劫应道:“尊师在时,佛国上下一片清乐。万民无忧,仁礼向佛。可自从魔罗修习了密宗大法之后,就彻底变了样!以魔化佛,以恶为天!整个西土已成人间地狱,佛国上下罪不可恕!” “两千年前,仍就追循尊师仁善之法的高僧们聚起反抗,却被魔罗一力压灭、血流成河,那事发初地乃是东南孤山那兰陀寺。由此也称那兰陀大劫。” “此后,魔罗又选了九个弟子以佛门九法相为基,大行魔道。这便是西土佛国那九尊伪法相的由来。” “后来,兰庭仗剑西来,把那九法相一一破去带走。魔罗那时大法未成,不敢与破冲九境的天选之子对战。于是假装身死,再次转世。” “如今,又过去一千年了。”(本章完) 第一千二百七十九章血魂之术 “远离悲苦劫难……” 悟劫苦笑一声道:“悠悠千载,转瞬如烟,可叹我等仍未逃出此间桎梏。那魔罗囚了我等轮回法魂,尽为破开绝地天通之路。这一旦被他得逞……” “休想!”林季喝道:“那厮可在山顶?!” “是。”悟劫回道:“那魔罗就坐在须弥山顶菩提树下,正自一一洗炼我等前世往生。欲往顶处巅峰,必先破开这座水镜囚笼。” 林季看了眼那上下四周好似大湖汪洋般的水幕道:“这又如何破解?” “这倒难了。”悟劫摇了下头道:“此法乃由天外来客海公子祭炼而成,那人以水为道,手段玄妙。我以罗汉巅峰之境仍被困顿无着,其他师兄弟此世修行尚浅更是穷计无施。刚刚不久前,我才堪堪悟出一丝玄机。” “这水镜囚笼乃是巫、道合流之术。以巫为基,以道为术。破之其一,断水复流,两者皆破,水枯镜裂。需集道成、神巫之力合而为之,道以破法,巫以醒魂,才可……嗯?!” 悟劫刚说一半,突而楞了住。 只见林季稍稍思索了下,一把抽出长剑划破指尖,随即以剑为笔,以血为墨,凭空点画开来。 唰唰唰! 一道道血影瞬间没入周遭水镜里,变成一只只金色小鱼儿四下游荡。 仿若那鱼早在境中,与这囚笼一法同出! “这是?!” 此时悟劫已然记起累累前生,曾有一世落在极北之地,被部族长老选中习过大巫之术。 眼见林季所施之法,立时想起,此乃巫族独有、极为高深的血魂之术。 那时,他仅是有幸见过,哪又知晓内中玄妙? 可这绝对没错! 就是血魂术! 林施主不是以道入境么?何时又曾学过神巫之法?! 悟劫正自奇异间,只见那只只小鱼游到身边,随即围成一团,合力推抵着那根穿透前胸的大铁锥。 其他几镜里也是同样,那一只只混身上下遍闪金光的小鱼儿,成群结队的游到众人身旁,或是啃咬绳索,或是掀动钉板…… 金光缭绕,分外迷离。 随着林季手中长剑越舞越快,那水中鱼儿也越来越多,密密麻麻成千上万,顷刻之间,已把六道水幕团团充满! “原来如此!” 这时,悟劫才恍然:林季先是以血为祭施出神巫之术,破入水镜之中。随后又化成点点因果道韵,一一化开内中禁锢。 眼见那一条条小鱼越游越快,渐渐化成道道金光,如雷奔突,如风迅疾。 咔! 突而间,六面水幕上同时炸出一条裂痕,随即又似落地晶石般四面展去! 咔咔咔…… 裂痕越来越多,越来越密。 砰! 猛一声响,水镜炸碎,大浪汹急! 呼! 滔滔水浪一闪而逝,仿若虚幻梦境般凭空消散。 再一看时,几人仍被困在其中,只是身上刑具尽已除去。 悟劫看了眼空洞洞的胸口,叹声赞道:“林施主果然不凡!可这最后一道禁锢,却与魔罗本命相连。魔罗不除,囚笼不破。万一被他逃脱可是大为不妙!我等俱是轮回法身,虽暂时离困不得,却也无碍。施主快些上山就是!” “好!”林季应道:“待我片刻,这便斩了那恶佛魔罗,还我大夏朗朗乾坤!” 说着,化作一道青光自水镜囚笼一冲而出。 …… 须弥顶上霞光万丈。 正在峰头,孤零零悬着一棵菩提树。 那树也不知活了多少久,此时早已干朽,横生四外的枯枝宛若一只硕大怪手,死死的罩住了山头。 林季踏上山顶一看,只见菩提树下坐着个干巴巴的小老头儿,好像死去多时一样,破破烂烂的僧衣上落满尘土,紧闭着两眼一动不动,任凭阵阵山风把颚下乱须吹得东倒西歪,好似秋末杂草一般。 实在难以想象,就是这么一个行将就木、甚而一眼看去还有些可怜的老家伙竟然是西土佛国的万恶之源! “阿弥陀佛。” 似是察觉林季走近,那老头儿微微睁开眼来,诵了声佛号。 “你还有脸诵佛?”林季喝道:“这好端端的佛国乐土,已被你害成什么模样?!今遭,我便替如来灭了你这恶障!” 唰! 道剑出鞘,青光乍起! “恶?” 那老头儿嗤声一笑道:“你可知何为善,何又为恶?即便大善大恶又如何?掐指算来,你这小儿不过短短几十年秋虫夏草一般,也配与我谈善论恶?天道渺渺,无际无边。若不破出此界,无论你我,终是尘埃!” 呼! 满身灰尘迎风飘起,在头顶那轮金光大日的照耀之下,颗颗醒目,悬在半空。 “你倒说说看,这哪一颗是恶,哪一颗又是善?!” “你之所见,善是恶非,我之所见,善恶皆空。” “你口口声声要为善除恶,可与恶而言,你就是恶!” “你想一统江山,天下永安。可对唯恐天下不乱的兵匪而言,你却大恶至极,罪不可赦。” “草善被羊食,羊善被狼吃。可谁又能说,那狼就是为善除恶,做了大好事?即便一眼可见也是善恶难辨,况呼大道万千?” “天下之大,万物之广,岂可一字善恶而定之?” “前有轩辕,后有兰庭,如今再算上你。这前后三任道门天选,本尊全已见过,却是数你最是无趣,既已杀到须弥山顶,还闲来谈什么善恶之源?要战便战,且请出手就是!” 无论善恶,这罪魁魔罗可是整整修了八千年的佛经法典。毕竟林季也不是柳左安,也不想与他争什么口舌之利,冷声说道:“你这秃驴倒也干脆!本皇这就送你西土归天!开!” 呼! 随他声落,黑白两色的阴阳道韵狂啸而出,一道道金色光影扑天盖去。 “因果因果,终是善恶。”那老头儿看了眼临近身边的大千道韵,浑不在意道:“本尊方才说了,在我眼中,善恶皆空。” 那老头儿仍旧坐在原处,轻飘飘的一抬手。 呼! 一阵微风吹来。 双鱼炸破,金影消无! 足可灭杀道成、罗汉境的昊意因果竟被瞬间抹去,荡然无存!(本章完) 第一千二百八十章斗寸须弥一念生 道无止境,浩法无边! 早在当年,仅为三境小捕便可在青阳除妖,只手遮天。 步步如今,已破道成之巅成就天人假境,反倒步履维艰! 呼! 轻风拂过,那横列满天的道韵金丝瞬间消落的无影无踪。 林季不由一惊! 自从悟出因果道韵之后,夙来所向披靡,可未成想,却被这老家伙如此轻易的随手抹了去! 这恶佛魔罗的确不同以往,着实强的可怕! 九州天下道成寥寥,破入巅峰化境者更是不过微微三两人。 如今的自己已是天人假境,在这九州之地,能与之堪敌者怕是仅剩妄生狂徒司无命、轮回鬼王周癫而已。 可无论是盗取九州龙气的司无命,还是借由生死薄掌控一界轮回的鬼王周癫,面对如此浩然大成的因果道韵都绝不敢等闲视之! 更别说随手一挥将之散去! 电光火石间,林季心念陡转,扬手一抛。 嗖嗖嗖嗖! 赤、青、黑、黄四柄法剑狂掠而出。 “杀!” 四剑诛天大阵瞬间发动。 咔! 四道光影齐落而下,随着一道惊声炸响,那棵威威立在须弥之巅千万年的菩提古树瞬间破碎,化作片片尘灰肆意飞扬! “嚯!好大的手笔!” 半空中突而传出一声惊叹。 林季仰头一看,只见悬空百丈之上,盘膝坐着个全身上下金光璀璨的巨大佛像。 那佛满头肉髻如山似岭般连绵起伏,一脸红晕绚丽如霞笑呵呵的说道:“诛天阵图、四大法剑,竟而都在你手!可这一击之后,看你还有何能为?叱!” 当! 叱声刚落,半空里猛的响起一道清脆钟鸣。 回声浩荡,震得四下时空连连颤动不已。 哗啦! 那大佛背后突而生出九条金灿灿的手臂来,依次捏起法印来。 “唵!嘛!呢!叭!咪!吽!”六字真言声声破出。 无畏、降魔、说法、与愿、禅定、无上、吉祥、恒空、大化,九大法印同时落成! 咔咔咔…… 惊雷连响中,一条条法咒长龙破空而降,直向林季四面罩来! 这老家伙确是难缠! 方才,诛天剑阵只是灭了他的肉体真身。 可这家伙转世多遭数经轮回,其之魂力远比同境强去许多! 仅以魂念之威也远非不动明王、大日如来之辈可比! 嗡! 道道佛咒嗡声颤起疾向林季落来。 林季一抖袍袖盘膝坐下,猛的两眼一瞪道:“开!” 当! 同样也是一道清脆钟声。 紧接着,自他身后骤然矗起一座九层宝塔来。 塔分九色,大光盛放! 塔刻千佛,威仪万方! 哗! 钟声起,万光飞。 就似一道落入冰窟的炸雷,那迎面而来千万道法咒大阵瞬间破碎! 轰隆! 须弥山顶轰声震荡,四下时空寸寸裂开,露出内里一片焦黑! 再一看时,哪还有什么大日金光、高耸须弥? 而是一座黑浚浚的秃岭荒丘,那四下八方连同顶上半空全都漆黑如墨,星月皆无! 却是好大的假象! 连这佛门圣地须弥山顶,竟也是虚妄时空! 方才那尊悬在半空金光耀眼的大佛也立时露出本相,哪有什么伟岸壮硕威仪安祥?分明是个不足三尺怪目爆牙的丑八怪! 这才是恶佛魔罗的初之本相! “这……这可是我佛真塔?!”魔罗瞪圆了两只豆大小眼甚为惊愕道。 别说是他,那时在魔界之中,就连如来也惊骇莫名。 “塔归其主,自为佛尊……哈哈,好!” 可与如来不同的是,那魔罗仅是稍稍惊愕片刻,便自狂喜不已,哈哈大笑道:“真是妙极!竟还有人送上塔来助我一程!小儿,本尊收此重礼无以为谢,这就送你轮回再世为人。放心,定会替你寻个好人家!来!” 说着,那魔罗凭空一招手。 沙沙沙…… 黑压压的大地下方,猛然间沙沙作响。 随而,又传来阵阵马蹄声。 那声音密密麻麻似有万万千千。 沙沙沙…… 那声响越来越大仿若近在耳畔。 呼! 大风突起,怒卷黑沙! 砰! 紧接着下一瞬间,整个地面层层隆起,无数块碎土乱石狂舞长天! 呜! 号角声起,人呼马嘶轰鸣贯耳。 千千万万个白骨士卒破土而出! 一列列方阵整齐有素, 一柄柄长刀雪亮鲜明。 身上铠甲惨白如月, 眼中怒火红若朝霞。 咔! 咔咔咔…… 在一声高似一声的连绵号角声中,万千大军齐步迈出,直向九塔悬立处大举进发! 九色宝塔大盛其光,那众多白骨一经挨到,立时碎成粉灰。 可那万千白骨何曾惧怕?仍旧步履如一径往前去。 阵阵狂风吹得碎成粉末的骨灰肆意飞扬,如是塑冬大雪一掩穹苍! 东方亮起一轮灿灿朝阳,一闪而过坠成夕阳。 弯月冉冉,升起又落下,转眼天又亮。 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 岁月悠悠无尽漫长! 看似经由数百年,实则仅在瞬息之间! 随着那无尽大军年以复日的步步逼近,九色宝塔上的光芒也越来越暗,所照射的范围也越来越小。 “这老贼!”林季心中暗道:“魔罗不死数遭轮回,魂力之强更是绝世匹敌!他这是想以滔滔无尽的岁月长河逐而磨灭九塔神威!” 念及此处,林季突而收起宝塔,高声喝道:“斗寸须弥一念生,万法天地三菩提!” 这是那时,如来赠他三句谶语之一。 唰! 林季话声刚落,就见那黑如锅底般的天际里猛的坠下一道流星。 流光闪烁径直落在林季手心里。 那光仅有米粒大小,可里内景象却格外惊人。 一轮金灿灿的大日凌空高悬,下方高山精亮生光,正是方才所见的须弥顶! 只是,那山顶上生有三棵枝繁叶茂的菩提大树,一道灰白人影正自中间树下盘膝而坐徐徐授讲。 “如是我言,天应有光,起自东方,地应有界,大海无疆,人应有寿,与果同长,法应有境,十破未央……” 米粒之光内有须弥,菩提授业大道无藏! 啪! 随着那一声声惊世喝唱,万千白骨瞬间停住,齐齐一拳当胸,单膝跪地! “这……这是万佛经!”悬在半空的魔罗颤声惊道:“你,你又如何得来?!”(本章完) 第一千二百八十一章旌旗千万斩魔罗 方才见了佛门至宝九色宝塔,魔罗仅是稍稍一愕——对他而言,那不过是一件传说中的神物罢了。 可《万法经》却决然不同! 自他当年拜入如来门下,就深知此物不凡! 整整八千年来,一直苦寻不见苦思不得,甚而九境关口也因之受阻,早已蒂结心头! 如今,却被一个外人随口唤出。 可想而知,魔罗又该心生何念?! 贪心起! 嗔意生! 痴望重! 一时间,万感交集,魔心大乱。 可林季哪会管他? 扬手一挥,那颗砂砾大小的光芒陡然变大,似是笼罩万宇无际无边! 一沙一世界,一叶一菩提。 呼! 万道光华广耀八方,照得整个须弥山千里方圆灿若星河! 四下里茫茫白骨大军如林笔直,一支支黑旌大旗迎风飘飒。 “……生死由命,轮回由性。往复三匝,离者曰恒……” 山顶正中,那三棵菩提大树摇曳千丈,枝叶横生盖地数倾。 当中树下,一道灰白人影盘膝说法,朗朗佛音字字如新越空震鸣。 半空里,祥云朵朵,虹彩飞扬。 大地上,莲花盛放,四野飘香。 好一番佛国盛景! 林季盘起双膝闭目坐定。 万千白骨一拳当心精心聆听。 惟有魔罗,这位占据佛国整整八千年的须弥首座,却似万蛊噬心般一刻难安! 数千年来,他一心堪破九境关口,以魔化佛离经叛道早已另入歧途。 此时,这大威佛经对他而言,反如禁锢枷锁一般,实在难熬。 一心想要寻取真经,可宝经乍现却似灭顶之灾! 就在那字字佛音如雷轰鸣时,魔罗的魂气也在不断萎缩,已被祥云、莲花逼得逐渐模糊,仿若随时都将凭空散化! “小儿!”魔罗怒声叫道:“以为唤出《万佛经》,便可一举定输赢么?真经是真经,神通是神通!拿命来!” 哗! 魔罗猛一声喝,化做一只黑压压的三足大鸦,两翅一扇,卷里数里狂风! 朵朵祥云纷纷碎落,叶叶莲花接连萎靡。 呼! 大风骤急! 黑鸦狂怒直向林季迎面扑来! “……天罡昊意,佛亦是然……” 恰在这时,菩提树下那道灰白人影也自停住,扬头向天望去。 原本虹彩飞扬的半空里,突而炸出一道千里长痕,内里滚滚红云烧破天穹,一柄破天之剑兜头落下! “原来如此!” 林季心中暗道:“怪不得这《万佛经》仅有半卷,原来这竟是当年佛祖涅槃前虚景所化。那时佛祖说法未半,便遭厄劫!” “上古七祖乃是万灵之初,又是什么存在竟能灭杀七祖,碎落神州?!” “难不成,那红蝶大梦也好,火灵所述也罢,仅不过仍是天下一偶? “神州之外再有天地?七祖之上还有神灵?!” 眼见黑鸭近到,林季也来不及多想,猛一挥袖道:“祭!” 呼! 一方金灿灿的大印迎风砸去。 “吼!” 盘在印上的金龙呼啸长出,正与黑鸦撞在一处。 砰! 黑金交错之下,乱影飞光密若流星。 哗啦啦…… 大鸦破碎,瞬间又化成千万只密密麻麻的直向林季罩来。 “如是我言……”林季仍旧坐在原地一动不动,朗声大喝道:“昊意万古,唯我是渡!尔等白骨,可愿随朕征伐,再获重生?!” 砰! 整整齐齐立在四面八方的万千白骨同时捶胸,声若惊雷! 林季起身斜指上苍,怒声令道:“天下恒广,唯我大夏,万灵怀善,尽我子民,杀!” 呜! 号角声起,震破云天! 唰唰唰…… ……只只长刀破鞘而出。 茫茫无尽的白骨大军蜂拥往上,直向黑鸦砍去! 白骨如海,大浪滔天。 白骨如山,叠破云间。 只一瞬间,白骨黑鸦战成一团! 万里时空茫茫无边,仅剩黑白两色汹涌起伏。 正在当中,一道青衣人影浮空而起。 一手道剑,一手法印。 道剑指处,大军出征! 法印悬空,白骨潮生! 佛也好,道也罢,终为昊天一束。 妖也好,魔也罢,仍是天下一族。 入道者窥其门,晓因果之理。 道成者行其法,明善恶之根。 如今林季勘破天人已入假境,又在这般上古虚景中悟出一丝破境玄机! 因果、善恶皆为昊天之意! 昊天念善,雨顺风调,万民乐安。 昊天意恶,旱涝蝗瘟,天下大乱。 我立之地,即为天下! 我属之众,即为子民! 天人、天人非是独我一人。 而是昊天为我,一视同仁! 佛、道、妖、魔尽是我民。 巫、龙、鬼、怪皆是我臣。 胆有忤逆者,杀无赦! 敢有不敬者,灭不存! 管他神州八荒,还是苍天万界,我立之地便是大夏国疆! 昊天圣意,谁敢不从?! 呼! 一浪又一浪的白骨大军狂涌奔出! 一山又一山的碎落粉末接连倒塌! 一只只黑鸦接连坠落而下,砸在地上腾起道道黑云。 “杀!”林季又一挥剑。 呜! 号角狂鸣,刀剑纷铮。 “八千年修行又怎样?佛顶魔罗又如何?!” 林季悬在半空怒声喝道:“我即昊天,旌旗千万斩魔罗!” 蜂涌大军呼啸连天。 黑鸦魔影渐渐稀落。 “哈哈哈哈……” 半空中那只最大的鸦王突而放声大笑道:“小儿倒是狂妄!还敢自称昊天!好!本尊这就让你知晓,什么叫做天外有天,道道有轮回。那赫婆罗叶,摖!” 砰! 随着魔罗恶狠狠地念了声法咒,满天黑鸦瞬间炸碎。 哗啦! 于此同时,那划破天际的千里长痕、内里之中的滚滚红云立时消散,就连地面上的万千白骨大军也齐唰唰的一统泯灭了去。 整个世界空寂万里漆黑一片,只在遥遥最远处亮起一道蓝瓦瓦的小水滴。 那水滴越来越大,转眼间已有百丈大小,一眼望去,那内里之中似乎无穷无尽宽广无限。 “这是……” 林季稍稍楞了下,随即立时明悟。 这便是刚刚悟劫所说的天外水界! 那个设下水镜囚笼的海公子就是来自这里。 也就是说……这颗水滴原本建在时空碎痕之上,与之相对的另一端便是天外水界。 魔罗这老贼以身为祭炸开裂痕,想要与自己同归与尽! 嗖! 那水滴越来越大,眼见着已有千丈大小,似是无尽海啸一般,想要一举吞灭整个世界! 佛国、九州……整个天下都将破灭。 人族、龙妖……所有苍生都将死绝。 昭儿小燕,不凡永安、鲁聪……乃至所有人,都将彻底陪葬! “尔敢!”林季长剑一挥,迎向那颗越来越近、已有数十里方圆的湛蓝色汪洋狂声大喝道:“本皇在此,万界退散!给我破!” 砰!!! 一声轰然大响,时空震颤!(本章完) 第一千二百八十二章三圣合一 呼! 迎面袭来的湛蓝色汪洋叠起层层大浪怒起波涛! 唰! 林季荡剑如虹震得四下时空砰声作响支离破碎! 咔嚓! 一声贯耳惊雷破天而降。 黑茫如夜的万里长空瞬间炸开! 一道道龙形裂隙疾若流星般四下奔突! 咔咔咔…… 轰鸣连起,震荡不绝! 哗啦啦…… 泼天雨幕,狂倾如注! 那雨越下越大,那雷越来越响。 整个世界立时陷入无穷无尽的爆雷骤雨中! 轰! 猛一道震鸣,万声肃寂! 再一看时,雷止雨歇周天雪亮,只是那遥遥挂在天穹中的并非什么红阳大日,而是一颗蓝瓦瓦的水滴。 若有道成、罗汉一望可知,那水滴已被层层禁咒封了住,恰好堵在时空碎痕之中。 眼力广达者更可一目了然,那水滴上下剑痕如织,正在当中笔走龙蛇的刻着两行大字:“犯我界者,有来无回!” 须弥山下蓝水滔滔,已成大海汪洋。 光秃秃的峰顶上,一簇新绿正自迎风怒长。 一丈,两丈,数百丈…… 眨眼之间,变成一株奇大无比的菩提巨树,大伞遮天盖覆数里! 大树下方,道道青光四面聚来,化成一道盘膝而坐的青衣人影。 微风吹拂,大袖飘扬。 一头长发,肆意铺张。 青、红、赤、黑四柄长剑护在左右。 一颗金光灿灿的龙形大印悬在上方。 “斗寸须弥一念生。” “万法天地三菩提……” 林季轻诵一声,缓缓睁开眼来。 哗! 随他两眼落处,一道七彩长虹横挂碧空,朵朵莲花怒然盛放。 那金灿灿的光芒破出穹苍,跃穿汪洋,瞬间弥漫万里佛国! …… 茫茫沙海中,已成孤丘的浩法寺旧地上,一抹嫩绿挤出砂砾。 无尽骨岭上,大雪封天的晨露寺山谷旁,一只小鼠钻出地面。 浩瀚墨湖旁,黑浪滔滔的大悲寺水面上,一双云雀追逐嬉唱。 “老爷保佑……” 怜玉呆呆的望了眼已成废墟的禅灵寺,怀抱小儿扑身拜道。 “阿弥陀佛。” 大慈恩寺中,了无大师望着那一道道掠空而过的金光合什念道。 金光无尽,又往前去。 自千里佛关,破冲而出! “是圣主?!” 倒背着两手不停在关口前来回踱步的方云山猛然抬头惊声愕道。 “不错!” 魏延年睁开两眼,啪的一声把抗在肩头的血红大刀重重落下。 “这是天人破晓,九境之光!” 唰! 金光远去,荡破九州! 大日红光为之一暗,天宇穹苍为之顿渺! …… 维州,倒塌的寺庙前。 “田大人,这!这是?!”孟繁秋仰头惊问。 田胜国圆瞪两眼,空张大嘴却被惊得一语难出! 青州,黑黝黝的山脉中。 “唔……” 地底深处,远远的传来一声低哦,散至千里的阴森鬼气为之一凝。 八百里外,一处破落农舍中,一个白裙飘飘的女子凌空而立,突而转头向西。深邃如井的眼里甚为震惊…… “那一年,他仅是四境小捕,若不是看在他手中降魔杵的份儿上,都懒得瞧一眼。可如今……已然突破天人九境了么?” …… 襄州,三圣洞七十二层。 天圣正自倒茶的手微微一抖,下一瞬间化影疾出。 “师兄?!” 地圣跃至身边惊声问道:“这可是传说中的三圣合一,破天九重?!” 天圣一言不发仍就呆呆的望向西天。那向来无惊不恐的面容上满满写着:“震愕”两字! 太一门后山,轰声一响。 本已闭关的玄霄遁光而出,一脸惊愕之余隐在额角的皱纹都已层层展开! 襄城,钟府后院。 靠在摇椅上望着两个小儿嘻嘻玩闹的钟夫人猛然一惊立身而起。 啪的一声,身下摇椅立时粉碎。 “娘!”手端羹碗的钟小燕急声问道:“可是林季么?!” 陆昭儿也自屋内一步跨出,仰头望向掠天而过的道道金光满心担忧。 …… 粱州,一望无际的麦田金浪扶摇。 “啊?快看啊!那是什么!” 有一个刚刚直起腰身擦了把汗的小后生突而惊声叫道。 所有正自劳作的民夫全都齐齐向天望去,只见成千上万道金灿灿的光影遮天蔽日般悠闪而过。 仿若给这天下世间都满满的镀上了一层金箔! “还能是啥?”一个满脸皱纹间残着刀伤的老汉笑呵呵的说道:“这定是圣皇做法,保我大夏年年都有好收成哩!小子们,你们可算活到好年头了!自打圣皇登位,天下太平,啥都顺意!快点干活吧,忙过这一阵儿,都娶个婆娘,来年抱个娃,这好日子还远着呢!” “那我可得挑个胖的!天冷一搂可热呼哩!” “哈哈哈……” 一浪浪的笑声此起彼伏渐渐远去,如那麦浪,似那金光。 …… 徐州,陆广目捋着长须盯着地图,正自思量着什么。突而隔窗一望,两眼大亮。 “好!好啊!哈哈哈……”陆广目哈哈大笑着猛一拍手,百年老桌瞬成灰土,就连那柄被他视若珍宝的紫云杯也碎成数半。 “哎呀呀!”老头儿疼的直呲牙,可随即又摇头笑道:“悲去喜至,苦尽甘来却也是好兆头!好!季儿果然出息!昭儿也是好眼力!” 金顶山,金光楼。 金万光倒背着双手,眼见道道自西横出,却是不由面露忐忑,低声自语道:“也不知这一番可能成否?!若像当年……” …… 东海,龙国碧华宫。 “……浩淼八方,威仪众望,特此……” 哗! 威严大殿之上,龙子皇族整列正行,正待接位登基的二皇子敖准喜气洋洋位列前方,突听哗的一声响,把正自诵念圣诏的章鱼老臣吓得一缩脖子,险些把圣书落在地上。 “报!” 一个全身金甲的双头虾卫匆匆而道:“启禀我皇,天生金光,远从西来!浩浩荡荡,罩尽东海,所因何故尚且不知!” “再探!”敖准一挥袖。 “报!” 那虾卫起身还未飘出,又一个红脸大汉一步跨入。 “启禀我皇,龙皇祖地轰然炸破,似是……似是闭关多年的老祖宗破冲而出了!” “报!”敖准未等应声,又一个虾卫急身掠来:“启禀我皇,老皇叔直向宫来,我等哪敢阻拦,眼见已到门外!” “敖灿?!”身着龙衣袖袍的敖准不由一惊:“这位老皇叔自六百年前离开东海之后,就从未露面,听说常在南海浮现。这一番又为何来?难不成……” “请!”敖准稍一思索大声说道。 “哼!你这小子!倒是好大的谱儿!” 话声未落,一道金光灿灿的高大身影夸门而入。 正是龙族五尊之一的金影真龙敖灿! 敖灿一步近前,直盯盯的看着足足比他矮了两个头的敖准,斥声训道:“你小子又是怎生里通外敌谋取皇位的,老夫懒得理会!可此时龙族危机,血脉欲绝,老夫却不能再做视不管!” “在这位真龙尊长面前,敖准哪敢做大?仗着胆子问道:“皇叔又是何出此言?” “你可知那天外金光又是何物?”敖灿一手向上高声问道。(本章完) 第一千二百八十二章三圣合一 呼! 迎面袭来的湛蓝色汪洋叠起层层大浪怒起波涛! 唰! 林季荡剑如虹震得四下时空砰声作响支离破碎! 咔嚓! 一声贯耳惊雷破天而降。 黑茫如夜的万里长空瞬间炸开! 一道道龙形裂隙疾若流星般四下奔突! 咔咔咔…… 轰鸣连起,震荡不绝! 哗啦啦…… 泼天雨幕,狂倾如注! 那雨越下越大,那雷越来越响。 整个世界立时陷入无穷无尽的爆雷骤雨中! 轰! 猛一道震鸣,万声肃寂! 再一看时,雷止雨歇周天雪亮,只是那遥遥挂在天穹中的并非什么红阳大日,而是一颗蓝瓦瓦的水滴。 若有道成、罗汉一望可知,那水滴已被层层禁咒封了住,恰好堵在时空碎痕之中。 眼力广达者更可一目了然,那水滴上下剑痕如织,正在当中笔走龙蛇的刻着两行大字:“犯我界者,有来无回!” 须弥山下蓝水滔滔,已成大海汪洋。 光秃秃的峰顶上,一簇新绿正自迎风怒长。 一丈,两丈,数百丈…… 眨眼之间,变成一株奇大无比的菩提巨树,大伞遮天盖覆数里! 大树下方,道道青光四面聚来,化成一道盘膝而坐的青衣人影。 微风吹拂,大袖飘扬。 一头长发,肆意铺张。 青、红、赤、黑四柄长剑护在左右。 一颗金光灿灿的龙形大印悬在上方。 “斗寸须弥一念生。” “万法天地三菩提……” 林季轻诵一声,缓缓睁开眼来。 哗! 随他两眼落处,一道七彩长虹横挂碧空,朵朵莲花怒然盛放。 那金灿灿的光芒破出穹苍,跃穿汪洋,瞬间弥漫万里佛国! …… 茫茫沙海中,已成孤丘的浩法寺旧地上,一抹嫩绿挤出砂砾。 无尽骨岭上,大雪封天的晨露寺山谷旁,一只小鼠钻出地面。 浩瀚墨湖旁,黑浪滔滔的大悲寺水面上,一双云雀追逐嬉唱。 “老爷保佑……” 怜玉呆呆的望了眼已成废墟的禅灵寺,怀抱小儿扑身拜道。 “阿弥陀佛。” 大慈恩寺中,了无大师望着那一道道掠空而过的金光合什念道。 金光无尽,又往前去。 自千里佛关,破冲而出! “是圣主?!” 倒背着两手不停在关口前来回踱步的方云山猛然抬头惊声愕道。 “不错!” 魏延年睁开两眼,啪的一声把抗在肩头的血红大刀重重落下。 “这是天人破晓,九境之光!” 唰! 金光远去,荡破九州! 大日红光为之一暗,天宇穹苍为之顿渺! …… 维州,倒塌的寺庙前。 “田大人,这!这是?!”孟繁秋仰头惊问。 田胜国圆瞪两眼,空张大嘴却被惊得一语难出! 青州,黑黝黝的山脉中。 “唔……” 地底深处,远远的传来一声低哦,散至千里的阴森鬼气为之一凝。 八百里外,一处破落农舍中,一个白裙飘飘的女子凌空而立,突而转头向西。深邃如井的眼里甚为震惊…… “那一年,他仅是四境小捕,若不是看在他手中降魔杵的份儿上,都懒得瞧一眼。可如今……已然突破天人九境了么?” …… 襄州,三圣洞七十二层。 天圣正自倒茶的手微微一抖,下一瞬间化影疾出。 “师兄?!” 地圣跃至身边惊声问道:“这可是传说中的三圣合一,破天九重?!” 天圣一言不发仍就呆呆的望向西天。那向来无惊不恐的面容上满满写着:“震愕”两字! 太一门后山,轰声一响。 本已闭关的玄霄遁光而出,一脸惊愕之余隐在额角的皱纹都已层层展开! 襄城,钟府后院。 靠在摇椅上望着两个小儿嘻嘻玩闹的钟夫人猛然一惊立身而起。 啪的一声,身下摇椅立时粉碎。 “娘!”手端羹碗的钟小燕急声问道:“可是林季么?!” 陆昭儿也自屋内一步跨出,仰头望向掠天而过的道道金光满心担忧。 …… 粱州,一望无际的麦田金浪扶摇。 “啊?快看啊!那是什么!” 有一个刚刚直起腰身擦了把汗的小后生突而惊声叫道。 所有正自劳作的民夫全都齐齐向天望去,只见成千上万道金灿灿的光影遮天蔽日般悠闪而过。 仿若给这天下世间都满满的镀上了一层金箔! “还能是啥?”一个满脸皱纹间残着刀伤的老汉笑呵呵的说道:“这定是圣皇做法,保我大夏年年都有好收成哩!小子们,你们可算活到好年头了!自打圣皇登位,天下太平,啥都顺意!快点干活吧,忙过这一阵儿,都娶个婆娘,来年抱个娃,这好日子还远着呢!” “那我可得挑个胖的!天冷一搂可热呼哩!” “哈哈哈……” 一浪浪的笑声此起彼伏渐渐远去,如那麦浪,似那金光。 …… 徐州,陆广目捋着长须盯着地图,正自思量着什么。突而隔窗一望,两眼大亮。 “好!好啊!哈哈哈……”陆广目哈哈大笑着猛一拍手,百年老桌瞬成灰土,就连那柄被他视若珍宝的紫云杯也碎成数半。 “哎呀呀!”老头儿疼的直呲牙,可随即又摇头笑道:“悲去喜至,苦尽甘来却也是好兆头!好!季儿果然出息!昭儿也是好眼力!” 金顶山,金光楼。 金万光倒背着双手,眼见道道自西横出,却是不由面露忐忑,低声自语道:“也不知这一番可能成否?!若像当年……” …… 东海,龙国碧华宫。 “……浩淼八方,威仪众望,特此……” 哗! 威严大殿之上,龙子皇族整列正行,正待接位登基的二皇子敖准喜气洋洋位列前方,突听哗的一声响,把正自诵念圣诏的章鱼老臣吓得一缩脖子,险些把圣书落在地上。 “报!” 一个全身金甲的双头虾卫匆匆而道:“启禀我皇,天生金光,远从西来!浩浩荡荡,罩尽东海,所因何故尚且不知!” “再探!”敖准一挥袖。 “报!” 那虾卫起身还未飘出,又一个红脸大汉一步跨入。 “启禀我皇,龙皇祖地轰然炸破,似是……似是闭关多年的老祖宗破冲而出了!” “报!”敖准未等应声,又一个虾卫急身掠来:“启禀我皇,老皇叔直向宫来,我等哪敢阻拦,眼见已到门外!” “敖灿?!”身着龙衣袖袍的敖准不由一惊:“这位老皇叔自六百年前离开东海之后,就从未露面,听说常在南海浮现。这一番又为何来?难不成……” “请!”敖准稍一思索大声说道。 “哼!你这小子!倒是好大的谱儿!” 话声未落,一道金光灿灿的高大身影夸门而入。 正是龙族五尊之一的金影真龙敖灿! 敖灿一步近前,直盯盯的看着足足比他矮了两个头的敖准,斥声训道:“你小子又是怎生里通外敌谋取皇位的,老夫懒得理会!可此时龙族危机,血脉欲绝,老夫却不能再做视不管!” “在这位真龙尊长面前,敖准哪敢做大?仗着胆子问道:“皇叔又是何出此言?” “你可知那天外金光又是何物?”敖灿一手向上高声问道。(本章完) 第一千二百八十三章龙族之争 “何……” “是天龙九境,破晓之光!”敖准刚一出口,就被敖灿当场打断。 “人、鬼、佛、龙、妖五族共世。如今,人族天人已出,大盛将兴。而你!”敖灿瞪着那双精光大眼,直盯盯的俯向敖准道:“为夺皇位,竟与妖族勾联,暗与人族为战!甚而,还因派系之争,拉拢不成暗下生恨百般排挤龟万年!那可是我龙族天选!” “我且问你!” “大叶岛畔,那一场催船三百、亡人数千的龙卷狂风可是由你所为?!” “这……”敖准一愕刚想否认,可一见敖灿那一双几乎都要喷出火来的怒眼,赶忙应道:“是。” “与妖后合谋,想趁林季西去未回之时,徐、扬并进一举侵占中原。可有此事?!” “皇叔,这内中另有……” “有个屁!”敖灿破口骂道:“那林季一路向西径入佛国这倒不假。可这道破境之光也恰从西出!他身上融有老夫一块血肉,老夫自可证得,那破出天人九境者正是林季!” “在他西区之前,早已昊传天下名定大夏。若被他知你与妖国合谋,杀他子民,谋他疆土又该怎样?!” “早在一千年前,那兰庭也是天选之子,同样也身在佛国。那麒麟妖皇别出歹意欲犯南土,最后又如何?” “一剑落来,麒皇当场暴毙!” “自此,妖国上下征伐不断。那大圣十九死的死,残的残,仅余二三!直到如今,还元气大伤尚未复原!你这小儿死不足惜,却是也想我龙族也将这般?!” “不……不敢……”敖准吓的连连后退。 “不敢?!” 砰! 敖灿一把抓住敖准衣领。 刺啦一声,新绣龙袍当即碎断,身形伟岸重有千斤的敖准就像只刚刚破壳的小鸡雏一样被轻飘飘的提在半空。 敖灿那一口尖若利刃般的长牙几乎都要刺进敖准的眼睛里。 “你小子还有不敢的事么?” “东海做乱,与妖合谋倒也罢了!竟还派人暗去襄州,想要抓取林季双妻两子,以此为胁!哼!真是小瞧你了!还自以棋高一手,布有重重后手!” “你以为那三圣洞的茶罐子太一门的牛鼻子会让你轻易得逞?如果林季家眷在襄州出了事,都不用林季亲自动手。这两个老家伙定会活活抽了你得皮!” “更不消说向来护短的钟家灵尊,大诡谋成的陆老坏!” “就算你险中得成。可这大夏初立,两位新生皇子就被你顺手劫来。又是如何下场?怕这浩淼无边的百万东海都将被彻底踏平!世间从此再无龙族片锥之地!甚而那每一根祖上龙骨都会被细细碾碎!” “早在八百年前,老夫就已遁走天涯。无论你里通外敌还是阴谋诡计,老夫都懒得理会!可你却一步步欲将龙族引向灭绝之路,老夫哪肯容你?!”…。。 “皇,皇叔!”敖准吓的身若筛糠连连发抖,颤声求饶道:“小侄……小侄晓得错了,还请皇叔饶过一回!” “哼!”敖灿冷哼一声道:“这些话,你留与林季亲口说去,饶与不饶全看他心!老夫且将你碎骨抽筋带到他面前,任你簧舌!” 咔嚓! 敖灿说着大手一握,只听咔嚓声响,敖准连连拱求的双手立时断折,软绵绵的垂了下去。 呼! 敖灿大手举起,再次落下。 唰! 正这时,一道红光破空而来。 当! 挡在敖准身前,硬生生的拦了住。 “嗯?!”敖灿定睛一看,却是个满脸刀疤、仅剩一只独眼的恶汉。 “三爷?!”本已绝望至极的敖准突而遇了救星,急声大叫道:“三爷救我!” “三叔!”敖灿有些奇怪道:“你这是何意?” 那独眼恶汉扫了敖灿一眼道:“怎么?听你方才所说,竟要为了个人族小儿,废我龙族当代龙皇?!真以为我早就死在关中,再也难出了是吧?” “三叔!”敖灿半步未让,仍旧紧盯着那双恶狠狠的独眼道:“我方才已说的很清楚了!这并非是他个人得失,而是关呼我龙族存亡与……” “用不着你管!”独眼恶汉叫道:“自你砸碎万兴碑遁离东海那一刻起,就再也不是我龙族子孙了!我龙族存亡与否,命余几何全都与你无关!” “若你现在放下准儿就此远去,老夫念在与你父亲一祖同血的份儿上且就饶你一命!若不然……” 啪! 一只断去两指的大手好似精铁钢钩一般搭在敖灿肩头。 “又怎样?!”敖灿冷声问道:“敖狴!你可不认我龙族血脉,可我却不能忘离本心!当年若非你一意孤行,又是何必招致三族伐乱,致我龙族离心离德数起内乱?若说其他,我懒得理会,哪怕这东海再也不回。 可今遭这事却是容不得你,总不能眼睁睁看着我龙族被一一尽灭,浩瀚东海被寸寸踏平!别说是你这当年内乱之魁,便是龙祖亲临,我也绝不退步!熬准这罪星,我拿定了!” “真是长本事了!”独眼敖狴狠狠地咬着牙道:“好!老夫倒要看看你这小逆贼又长了哪些本事,竟然如此张狂!” 呼! 三指红光猛的一下迸射而出。 敖灿两眼一瞪,万千金光四外放去。 “住手!” 猛然间,门外传来一声惊喊。 哗…… 一道青色波浪迅疾而过。 砰! 敖狴、敖灿、敖准先后三代龙魁仿若断根稻草般四下飘开。 再一看时,自门口出慢腾腾的走近一道人影来。 弓腰驼背,步履艰难的拄着一根七扭八歪的青木杖。 须发雪白,那颤巍巍的身子好似一旦跌倒再也爬不起来。 “太祖爷?!” 敖灿不由惊然一楞。 “参见太祖爷!” 满殿上下的龙子龙孙,顿时齐刷刷的跪倒一片! 那老者却是看也不看,一步步走近前来。上下端详,仔仔细细的看了看敖灿微微一笑,满口残牙仅剩左右两颗,仍自微微摇晃。 “小灿啊!这一转眼,你都真龙巅峰了!这日子过的可真快啊!”说着,又转头看向低头拱手的敖狴道:“当年我就说过,小灿这孩子心若天海,远非你等可比!你瞧,这一幕杀亲救族可不是谁都唱的出的!” “太祖爷……”敖灿刚要争辩,却见那老者轻轻摆了下手道:“你说的对,我很是赞同!不仅如此,我还要带这不肖子孙亲自给当代圣皇认错赔礼。哦,对了……那个毛孩子叫个啥来着?” 3931412。。 ... 第一千二百八十三章龙族之争 “何……” “是天龙九境,破晓之光!”敖准刚一出口,就被敖灿当场打断。 “人、鬼、佛、龙、妖五族共世。如今,人族天人已出,大盛将兴。而你!”敖灿瞪着那双精光大眼,直盯盯的俯向敖准道:“为夺皇位,竟与妖族勾联,暗与人族为战!甚而,还因派系之争,拉拢不成暗下生恨百般排挤龟万年!那可是我龙族天选!” “我且问你!” “大叶岛畔,那一场催船三百、亡人数千的龙卷狂风可是由你所为?!” “这……”敖准一愕刚想否认,可一见敖灿那一双几乎都要喷出火来的怒眼,赶忙应道:“是。” “与妖后合谋,想趁林季西去未回之时,徐、扬并进一举侵占中原。可有此事?!” “皇叔,这内中另有……” “有个屁!”敖灿破口骂道:“那林季一路向西径入佛国这倒不假。可这道破境之光也恰从西出!他身上融有老夫一块血肉,老夫自可证得,那破出天人九境者正是林季!” “在他西区之前,早已昊传天下名定大夏。若被他知你与妖国合谋,杀他子民,谋他疆土又该怎样?!” “早在一千年前,那兰庭也是天选之子,同样也身在佛国。那麒麟妖皇别出歹意欲犯南土,最后又如何?” “一剑落来,麒皇当场暴毙!” “自此,妖国上下征伐不断。那大圣十九死的死,残的残,仅余二三!直到如今,还元气大伤尚未复原!你这小儿死不足惜,却是也想我龙族也将这般?!” “不……不敢……”敖准吓的连连后退。 “不敢?!” 砰! 敖灿一把抓住敖准衣领。 刺啦一声,新绣龙袍当即碎断,身形伟岸重有千斤的敖准就像只刚刚破壳的小鸡雏一样被轻飘飘的提在半空。 敖灿那一口尖若利刃般的长牙几乎都要刺进敖准的眼睛里。 “你小子还有不敢的事么?” “东海做乱,与妖合谋倒也罢了!竟还派人暗去襄州,想要抓取林季双妻两子,以此为胁!哼!真是小瞧你了!还自以棋高一手,布有重重后手!” “你以为那三圣洞的茶罐子太一门的牛鼻子会让你轻易得逞?如果林季家眷在襄州出了事,都不用林季亲自动手。这两个老家伙定会活活抽了你得皮!” “更不消说向来护短的钟家灵尊,大诡谋成的陆老坏!” “就算你险中得成。可这大夏初立,两位新生皇子就被你顺手劫来。又是如何下场?怕这浩淼无边的百万东海都将被彻底踏平!世间从此再无龙族片锥之地!甚而那每一根祖上龙骨都会被细细碾碎!” “早在八百年前,老夫就已遁走天涯。无论你里通外敌还是阴谋诡计,老夫都懒得理会!可你却一步步欲将龙族引向灭绝之路,老夫哪肯容你?!”…。。 “皇,皇叔!”敖准吓的身若筛糠连连发抖,颤声求饶道:“小侄……小侄晓得错了,还请皇叔饶过一回!” “哼!”敖灿冷哼一声道:“这些话,你留与林季亲口说去,饶与不饶全看他心!老夫且将你碎骨抽筋带到他面前,任你簧舌!” 咔嚓! 敖灿说着大手一握,只听咔嚓声响,敖准连连拱求的双手立时断折,软绵绵的垂了下去。 呼! 敖灿大手举起,再次落下。 唰! 正这时,一道红光破空而来。 当! 挡在敖准身前,硬生生的拦了住。 “嗯?!”敖灿定睛一看,却是个满脸刀疤、仅剩一只独眼的恶汉。 “三爷?!”本已绝望至极的敖准突而遇了救星,急声大叫道:“三爷救我!” “三叔!”敖灿有些奇怪道:“你这是何意?” 那独眼恶汉扫了敖灿一眼道:“怎么?听你方才所说,竟要为了个人族小儿,废我龙族当代龙皇?!真以为我早就死在关中,再也难出了是吧?” “三叔!”敖灿半步未让,仍旧紧盯着那双恶狠狠的独眼道:“我方才已说的很清楚了!这并非是他个人得失,而是关呼我龙族存亡与……” “用不着你管!”独眼恶汉叫道:“自你砸碎万兴碑遁离东海那一刻起,就再也不是我龙族子孙了!我龙族存亡与否,命余几何全都与你无关!” “若你现在放下准儿就此远去,老夫念在与你父亲一祖同血的份儿上且就饶你一命!若不然……” 啪! 一只断去两指的大手好似精铁钢钩一般搭在敖灿肩头。 “又怎样?!”敖灿冷声问道:“敖狴!你可不认我龙族血脉,可我却不能忘离本心!当年若非你一意孤行,又是何必招致三族伐乱,致我龙族离心离德数起内乱?若说其他,我懒得理会,哪怕这东海再也不回。 可今遭这事却是容不得你,总不能眼睁睁看着我龙族被一一尽灭,浩瀚东海被寸寸踏平!别说是你这当年内乱之魁,便是龙祖亲临,我也绝不退步!熬准这罪星,我拿定了!” “真是长本事了!”独眼敖狴狠狠地咬着牙道:“好!老夫倒要看看你这小逆贼又长了哪些本事,竟然如此张狂!” 呼! 三指红光猛的一下迸射而出。 敖灿两眼一瞪,万千金光四外放去。 “住手!” 猛然间,门外传来一声惊喊。 哗…… 一道青色波浪迅疾而过。 砰! 敖狴、敖灿、敖准先后三代龙魁仿若断根稻草般四下飘开。 再一看时,自门口出慢腾腾的走近一道人影来。 弓腰驼背,步履艰难的拄着一根七扭八歪的青木杖。 须发雪白,那颤巍巍的身子好似一旦跌倒再也爬不起来。 “太祖爷?!” 敖灿不由惊然一楞。 “参见太祖爷!” 满殿上下的龙子龙孙,顿时齐刷刷的跪倒一片! 那老者却是看也不看,一步步走近前来。上下端详,仔仔细细的看了看敖灿微微一笑,满口残牙仅剩左右两颗,仍自微微摇晃。 “小灿啊!这一转眼,你都真龙巅峰了!这日子过的可真快啊!”说着,又转头看向低头拱手的敖狴道:“当年我就说过,小灿这孩子心若天海,远非你等可比!你瞧,这一幕杀亲救族可不是谁都唱的出的!” “太祖爷……”敖灿刚要争辩,却见那老者轻轻摆了下手道:“你说的对,我很是赞同!不仅如此,我还要带这不肖子孙亲自给当代圣皇认错赔礼。哦,对了……那个毛孩子叫个啥来着?” 3931412。。 ... 第一千二百八十四章西土归服 “太祖爷可是……”敖准犹豫了下道:“可是问那人族圣皇名姓?那人叫林季。” “好名字。”老者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突而又脸色一冷道:“可这名字,却是你随意叫的?” 啪! 手中竹杖轻轻一点。 水晶地面上乍然裂开一道雷形裂痕,直向敖准冲去。 “太……”独剩一眼的恶龙敖狴刚一惊呼想要跃身拦阻,可却为时已晚! 咔嚓一声,雷光爆起一条亮眼白光瞬息闪过碧华宫。 再一看时,那方才还一脸得意,正欲接掌龙皇之位的敖准早已化出原型,直挺挺的躺在地面上。 鳞甲四落,血污满地,早已昏死当场。 “太祖爷!”敖狴急道:“无论准儿有何过错,毕竟是我族嫡血,又已册位在即,这就为了那……” “闭嘴!”老者怒道:“亏你还知我族嫡血!适才小灿所言不错,当年若非你肆意胡来。我东海龙族又何至如此不堪!”说着,一步登高踏上封龙台,手中竹杖重重一顿,朗声喝道:“敖氏子孙听令!” “在!” 大殿上下千百道龙魂人影齐刷刷跪满一地。 敖灿、敖狴两人也赶忙就地跪好。 “传我号令,全族上下素衣负荆举族向西。恭尊圣皇,俯首称臣!” “太祖爷!这……”敖狴极为不甘的还想争辩。 “大胆!”老者两眉一挑道:“怎么?那不肖子孙谋夺皇位,你却连族长之位也想觊觎么?!” “不……不敢。”敖狴慌忙头抵地面,再也不敢应声。 “小灿。”老者转回头来,看向敖灿。 “在。” “我带全族向圣皇请罪,烦你去将龟万年请回。毕竟我族天选,哪有被逼出东海游离在外之礼。” “是!”敖灿赶忙应道。 “好了。”老者面向下方一众子孙道:“都去着手筹备吧!记住,全族上下一个不留,九月十三,全族进发!” “是!”满殿上下齐声应道。 …… 西土佛国,须弥山。 遮天蔽日的金光道影终于散去,那三棵疯长不息的菩提大树远在枝头结成一束,好似利剑般穿透层层云雾怒破穹苍! 昊意因果合二为一,天人九境已然凝实! “原是如此!” 林季一抖袍袖站起身来,仰头望向那颗被他封在时空碎痕中的蓝色水滴似是悟有新得般自言自语,又似对着另一方世界里虎视眈眈的界外异族道:“都说那须弥万法,因果昊意,甚为奇妙。可其根本却不过一个‘了’字!待我此间事了,定也赐你永安!” 说着,一步跨出,直向山下落去。 三丈多宽的壁谷里,悟劫正自盘膝调养。察觉林季走近,睁眼笑道:“恭贺……圣主又近一层!” 林季也不与他客套,转向四外看了看道:“其他五子呢?” “那几人都是被魔罗囚来的法魂之身,被你破去禁锢后,自然回转当世。唯我已然破开罗汉巅峰,早就法、魂如一仍留此地。” “不过,经此一事,他们尽被唤醒前世记忆。再次相见,定是大有不同!” “六子同心,佛化莲开。如今,你已是佛门共主,这西土佛国自然也是你大夏疆域。可佛、道相争数有千载,一旦合成一国,必生祸端。若有一日,佛、道两门再有争执,甚而大打出手不死不休,不知圣主又将如何处之?” 林季笑了笑道:“那日,我曾在魔界核心见过你师如来。他也曾问及此语。你可知他又是如何自解?” “哦?”悟劫合什礼道:“恭耳聆听。” 林季眼望东北,似是回想那时:“如来亲言,‘道破十境可称仙,佛破十劫自为佛,可无论仙也好,佛也罢,稍有不慎,便自异变成魔。此间万众皆如是!” “不出如来所料,那魔罗已是例证。” 林季稍顿了下继续说道:“如来示我:‘若有一日,必不得已时,自可以天居之。成仙化佛又如何?惶惶天意不可欺!众天三千界,芸芸亿万生,违者杀无赦!既为天之子,便行天之责!理当名副其实!’ “仙佛如此、修士、僧吕亦如是!” “这便是当时如来亲赠之语!方才,我陷入困境久不得出,正是想起这番话来,才得天人之体!”林季看向悟劫道:“如来遗语助我破出困途,如今转赠与你也算了份因果。你我皆自天出,应晓内中之理。这西土,就交给你了!望你不负我愿,使之永安!” 一声落地,林季早已飞出。 “是!”悟劫应声,垂手回礼。 …… 步步石阶顺山而下,那座金碧辉煌的万佛殿早已塌成一片废墟,就连尿裤子大师兄和那一胖一廋两尊古佛也踪迹不见。 仅有那尊貌若林季的佛像仍旧好端端的坐在原处。 稍有不同的是,那佛微微紧闭的两眼怒然瞪大,满脸慈悲也变得一片萧杀! 披在身上的僧衣尽已褪去,露出内里一片铮铮金甲! 此时林季虽已破出九境,成就天人之体,可仍未猜透这尊佛像又暗中所示怎样玄机。 定定的看了番,一跃当空直向东方掠去。 修者凌天,瞬息百丈。 道成一念,千里方圆。 而一旦突破了天人九境,时在指尖,空在脚前,茫茫天地随心所愿! 一道青光劈空闪过,万里佛国瞬念穿梭! 再一落步,已是苦海当前。 仍旧黑鸦鸦的海面上风浪皆无,那艘白桅渡船也不知停在何处,漆黑如墨的水影里明晃晃的映出林季身姿:青衣随风,长发飘扬。 头顶上九层佛光灿灿闪亮,身外处九轮道韵赫赫生威! 哗啦! 随着林季一步踏出。 苦海分开,潮向两边,惊然露出一片万里大山! 正是隔断东西的天堑佛关。 林季一步近前,以他此时法眼,自可一眼忘穿那密若流星般的层层禁锢。 佛咒浑圆,道禁苍劲。 正是当年圣皇轩辕和佛珠如来亲手布下的大手笔! 世有谬传,说是佛、道隔离之关。 实则佛、道同心共阻外魔之铁证! 整整八千年来,多少道徒、佛子为之争杀,进而生死相缠? 可如今,东土西国皆成一体,魔族隐患也一并除去。 自然留他无意! 忽而间,林季又想起一句话来。 “佛前留香,我本姓张。” “葱姜鱼汤,清酒慢烫。” (本章完) 第一千二百八十四章西土归服 “太祖爷可是……”敖准犹豫了下道:“可是问那人族圣皇名姓?那人叫林季。” “好名字。”老者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突而又脸色一冷道:“可这名字,却是你随意叫的?” 啪! 手中竹杖轻轻一点。 水晶地面上乍然裂开一道雷形裂痕,直向敖准冲去。 “太……”独剩一眼的恶龙敖狴刚一惊呼想要跃身拦阻,可却为时已晚! 咔嚓一声,雷光爆起一条亮眼白光瞬息闪过碧华宫。 再一看时,那方才还一脸得意,正欲接掌龙皇之位的敖准早已化出原型,直挺挺的躺在地面上。 鳞甲四落,血污满地,早已昏死当场。 “太祖爷!”敖狴急道:“无论准儿有何过错,毕竟是我族嫡血,又已册位在即,这就为了那……” “闭嘴!”老者怒道:“亏你还知我族嫡血!适才小灿所言不错,当年若非你肆意胡来。我东海龙族又何至如此不堪!”说着,一步登高踏上封龙台,手中竹杖重重一顿,朗声喝道:“敖氏子孙听令!” “在!” 大殿上下千百道龙魂人影齐刷刷跪满一地。 敖灿、敖狴两人也赶忙就地跪好。 “传我号令,全族上下素衣负荆举族向西。恭尊圣皇,俯首称臣!” “太祖爷!这……”敖狴极为不甘的还想争辩。 “大胆!”老者两眉一挑道:“怎么?那不肖子孙谋夺皇位,你却连族长之位也想觊觎么?!” “不……不敢。”敖狴慌忙头抵地面,再也不敢应声。 “小灿。”老者转回头来,看向敖灿。 “在。” “我带全族向圣皇请罪,烦你去将龟万年请回。毕竟我族天选,哪有被逼出东海游离在外之礼。” “是!”敖灿赶忙应道。 “好了。”老者面向下方一众子孙道:“都去着手筹备吧!记住,全族上下一个不留,九月十三,全族进发!” “是!”满殿上下齐声应道。 …… 西土佛国,须弥山。 遮天蔽日的金光道影终于散去,那三棵疯长不息的菩提大树远在枝头结成一束,好似利剑般穿透层层云雾怒破穹苍! 昊意因果合二为一,天人九境已然凝实! “原是如此!” 林季一抖袍袖站起身来,仰头望向那颗被他封在时空碎痕中的蓝色水滴似是悟有新得般自言自语,又似对着另一方世界里虎视眈眈的界外异族道:“都说那须弥万法,因果昊意,甚为奇妙。可其根本却不过一个‘了’字!待我此间事了,定也赐你永安!” 说着,一步跨出,直向山下落去。 三丈多宽的壁谷里,悟劫正自盘膝调养。察觉林季走近,睁眼笑道:“恭贺……圣主又近一层!” 林季也不与他客套,转向四外看了看道:“其他五子呢?” “那几人都是被魔罗囚来的法魂之身,被你破去禁锢后,自然回转当世。唯我已然破开罗汉巅峰,早就法、魂如一仍留此地。” “不过,经此一事,他们尽被唤醒前世记忆。再次相见,定是大有不同!” “六子同心,佛化莲开。如今,你已是佛门共主,这西土佛国自然也是你大夏疆域。可佛、道相争数有千载,一旦合成一国,必生祸端。若有一日,佛、道两门再有争执,甚而大打出手不死不休,不知圣主又将如何处之?” 林季笑了笑道:“那日,我曾在魔界核心见过你师如来。他也曾问及此语。你可知他又是如何自解?” “哦?”悟劫合什礼道:“恭耳聆听。” 林季眼望东北,似是回想那时:“如来亲言,‘道破十境可称仙,佛破十劫自为佛,可无论仙也好,佛也罢,稍有不慎,便自异变成魔。此间万众皆如是!” “不出如来所料,那魔罗已是例证。” 林季稍顿了下继续说道:“如来示我:‘若有一日,必不得已时,自可以天居之。成仙化佛又如何?惶惶天意不可欺!众天三千界,芸芸亿万生,违者杀无赦!既为天之子,便行天之责!理当名副其实!’ “仙佛如此、修士、僧吕亦如是!” “这便是当时如来亲赠之语!方才,我陷入困境久不得出,正是想起这番话来,才得天人之体!”林季看向悟劫道:“如来遗语助我破出困途,如今转赠与你也算了份因果。你我皆自天出,应晓内中之理。这西土,就交给你了!望你不负我愿,使之永安!” 一声落地,林季早已飞出。 “是!”悟劫应声,垂手回礼。 …… 步步石阶顺山而下,那座金碧辉煌的万佛殿早已塌成一片废墟,就连尿裤子大师兄和那一胖一廋两尊古佛也踪迹不见。 仅有那尊貌若林季的佛像仍旧好端端的坐在原处。 稍有不同的是,那佛微微紧闭的两眼怒然瞪大,满脸慈悲也变得一片萧杀! 披在身上的僧衣尽已褪去,露出内里一片铮铮金甲! 此时林季虽已破出九境,成就天人之体,可仍未猜透这尊佛像又暗中所示怎样玄机。 定定的看了番,一跃当空直向东方掠去。 修者凌天,瞬息百丈。 道成一念,千里方圆。 而一旦突破了天人九境,时在指尖,空在脚前,茫茫天地随心所愿! 一道青光劈空闪过,万里佛国瞬念穿梭! 再一落步,已是苦海当前。 仍旧黑鸦鸦的海面上风浪皆无,那艘白桅渡船也不知停在何处,漆黑如墨的水影里明晃晃的映出林季身姿:青衣随风,长发飘扬。 头顶上九层佛光灿灿闪亮,身外处九轮道韵赫赫生威! 哗啦! 随着林季一步踏出。 苦海分开,潮向两边,惊然露出一片万里大山! 正是隔断东西的天堑佛关。 林季一步近前,以他此时法眼,自可一眼忘穿那密若流星般的层层禁锢。 佛咒浑圆,道禁苍劲。 正是当年圣皇轩辕和佛珠如来亲手布下的大手笔! 世有谬传,说是佛、道隔离之关。 实则佛、道同心共阻外魔之铁证! 整整八千年来,多少道徒、佛子为之争杀,进而生死相缠? 可如今,东土西国皆成一体,魔族隐患也一并除去。 自然留他无意! 忽而间,林季又想起一句话来。 “佛前留香,我本姓张。” “葱姜鱼汤,清酒慢烫。” (本章完) 第一千二百八十五章佛道同途 巍巍佛关,万里延绵。 林季扬手一挥,那一条条道禁、佛咒好似随风起落的蒲公英一般,横空漫卷四散开去。 呼…… 半空中忽而闪出一暮残影来。 大山当前,危耸惊天。 一道身形伟岸的青衣人影背对林季浮空点画,一道道横平竖直的禁咒之术荡然而出,笔笔都是轩辕手迹。 在他身旁,侧身立着个宽袍大袖的白衣僧人,面向大山双手合十念念有词,随之一道道金咒佛光四散飞出。 即便林季此前未曾见过如来,也可猜出,这定是当年圣皇轩辕与佛主如来封印此关时的情景。 林季掸了掸衣衿拱手上前道:“林某替天下苍生谢过两位前辈!”说着,恭恭敬敬的深施一礼。 那两道残像似是有知,亦或恰是同向西望,一起转过身来。 轩辕的面貌有些模糊,只是隐约可见长着一副浓黑如墨的剑状长眉。 可奇怪的是,如来的模样却异常清晰,远比早在魔界相见时圆润精铄的多。 那两人目光所向,既似遥遥望向西天,又像死死的盯着林季。 当年,这两人义薄云天、力抵魔族生死未卜。 临行前建起这座巍峨佛关,是为天下苍生留下最后一条退路! 如今,魔界已破,佛道同途。 这佛关自然也就了无用处。 天选再出,世将永安。 两位也应瞑目了! 呼! 轻风徐来。 青衣荡起、白袍摇曳。 随而,就似飘落昙花般凭空消散! 咔嚓! 于此同时,半空里炸出一声怒响惊雷。 隆隆不停的震荡中,那最后一道禁制也被抹去。 整整恒立于此八千年的佛关就此破除! 嗖嗖! 林季还未等迈步,就见自山头对面猛的飞出两道光影来。 一人肩抗大刀赤发飘扬。 一人手持长剑两鬓染霜。 正是魏延年和方云山。 “圣主!” 两人一见林季同时停住,惊呼一声刚要施礼。 却被林季荡袖一摆阻了住,直截了当道:“西土事了不必再扰,暂时交给悟劫就好。那其他各处可有异动么?” “启禀我主。”魏延年回道:“那妖国六圣逃回南海后,各有图谋。暂时看来,却还风平浪静。只是那青狐妖后正号令子民大肆收缴寒光沙、火烈石等物,也不知是何用途。灵尘长老已先后派人前往查探,暂时还未回传。” “东海那边,龙族上下刚刚经了场夺位大战,最终被二皇子敖准险胜一筹。自我来时,正在筹备登基大典。暂时看来……哦,对了。太一门那几个小鬼,在京州游历时抓了一个龙族暗使,据说是拷问出了些鬼祟之事。现已押往襄州,钟老蔫……呃,钟老爷子已然审过。” “至于鬼族……”魏延年看了方云山一眼道:“你来说吧。” “是。”方云山应道:“那鬼皇周癫早已闭关许久,眼见应是最在当口。近日里,那青、兖两州的黑云浓雾愈加厚重,就连以我道成之力也望不远,更是不敢经日久留。” “南宫玲珑已然破开八境关口,因是天选之故,借那重重阴势,若然再进一层也非不能!可她……又欲如何,却令人猜之不透!” “那周癫的闭关之处,就是由她露出。可此后,她又日夜守在旁侧为之护法。” “那青、兖两州的百万子民早成行尸走肉。可南宫玲珑既不随手解救,又不炼成破境气流。反而大费周章的,在这当中选出甚有灵根者授以阴鬼之术。” “我抓过几人仔细探查过,那竟是南宫世家的独有秘术!虽无南宫血脉,绝无大成。可依此法修去,不出三五年,仅是鬼帅也有千余个!原本已成鬼帅的内中佼佼者,七境成王怕也不在少数!” “这一行径熟为怪异,可她并未远出青、兖,是敌是友却也一时难辨!” “南宫玲珑……”林季两眉微皱,又问道:“那司无命呢?可有消息?” 魏延年和方云山对视了一眼,同声回道:“不曾!” “这老狐狸向来都是躲在最后,没有十足把握、不到最后关头绝不露面。就连他真身藏在何处,也是无人得知!”魏延年稍稍思索了下道:“不过,也不难猜。这老鬼定在哪处上古废墟之中!” “早在当年,长生殿乃为起居内臣,知其天下隐秘极为详尽。据说,当年圣皇轩辕一统天下之后,曾把各处废墟一一查遍,编撰成册。自然,这其中也有就连轩辕圣皇也无从下手之处。后来随着圣皇隐去,天下大乱。这一本记载世间诸多奇处的小册子,就成了长生殿最为隐重之物!” “细细算来,司无命那老鬼与白洛川都是同辈生人,只是稍稍年幼数十载罢了。可白洛川早就油尽灯枯、想尽了各种办法这才苟延与世。可司无命却一如当初,法不曾衰,正是因此原由!” “只是……这世间秘处甚为难寻。也不知他到底躲在哪里!” 林季笑道:“那就不必寻他!待他自以为把握十足自行找来就是!巡天使听令!”忽而间,林季面容一肃。 “在!” 魏延年、方云山同时拱手应道。 “魏老前辈,烦你跑一趟扬州,给妖国传个信而去,限其月内举国来降!否则……大海扬波,逆妖无生!” “是!”魏延年拱手礼道。 “对了,也密告麒天英一声,就说我已自西土归来,那当初秘境之约,如言遂行!” “是!”魏延年话声刚落,已然化成一道红光直奔南疆。 “方兄。”林季转头看向方云山。 “不敢!”方云山赶忙低头拱手。 早在当初,林季的确是他手下小捕,甚而还是座下晚辈。自从林季破入道境之后,这才与之同辈相称。 当初那一句“方兄”,林季自认高攀,声声叫的心颤口生浑身不自在。 可如今,这同样“方兄”两字,方云山哪又敢受? 天下共主,当世圣皇。 数敢与之称兄论弟?! 天人九境,睥睨万众。 谁能与之并肩齐行?! 林季一见方云山那副躲躲闪闪浑身不自在的模样,立时想起当初自己,也就不再勉强,继续说道:“方副使,着你去云州见一个人,替我问他三句话。” 方云山似是心有所知,抬头问道:“那人……是老高?!”(本章完) 第一千二百八十五章佛道同途 巍巍佛关,万里延绵。 林季扬手一挥,那一条条道禁、佛咒好似随风起落的蒲公英一般,横空漫卷四散开去。 呼…… 半空中忽而闪出一暮残影来。 大山当前,危耸惊天。 一道身形伟岸的青衣人影背对林季浮空点画,一道道横平竖直的禁咒之术荡然而出,笔笔都是轩辕手迹。 在他身旁,侧身立着个宽袍大袖的白衣僧人,面向大山双手合十念念有词,随之一道道金咒佛光四散飞出。 即便林季此前未曾见过如来,也可猜出,这定是当年圣皇轩辕与佛主如来封印此关时的情景。 林季掸了掸衣衿拱手上前道:“林某替天下苍生谢过两位前辈!”说着,恭恭敬敬的深施一礼。 那两道残像似是有知,亦或恰是同向西望,一起转过身来。 轩辕的面貌有些模糊,只是隐约可见长着一副浓黑如墨的剑状长眉。 可奇怪的是,如来的模样却异常清晰,远比早在魔界相见时圆润精铄的多。 那两人目光所向,既似遥遥望向西天,又像死死的盯着林季。 当年,这两人义薄云天、力抵魔族生死未卜。 临行前建起这座巍峨佛关,是为天下苍生留下最后一条退路! 如今,魔界已破,佛道同途。 这佛关自然也就了无用处。 天选再出,世将永安。 两位也应瞑目了! 呼! 轻风徐来。 青衣荡起、白袍摇曳。 随而,就似飘落昙花般凭空消散! 咔嚓! 于此同时,半空里炸出一声怒响惊雷。 隆隆不停的震荡中,那最后一道禁制也被抹去。 整整恒立于此八千年的佛关就此破除! 嗖嗖! 林季还未等迈步,就见自山头对面猛的飞出两道光影来。 一人肩抗大刀赤发飘扬。 一人手持长剑两鬓染霜。 正是魏延年和方云山。 “圣主!” 两人一见林季同时停住,惊呼一声刚要施礼。 却被林季荡袖一摆阻了住,直截了当道:“西土事了不必再扰,暂时交给悟劫就好。那其他各处可有异动么?” “启禀我主。”魏延年回道:“那妖国六圣逃回南海后,各有图谋。暂时看来,却还风平浪静。只是那青狐妖后正号令子民大肆收缴寒光沙、火烈石等物,也不知是何用途。灵尘长老已先后派人前往查探,暂时还未回传。” “东海那边,龙族上下刚刚经了场夺位大战,最终被二皇子敖准险胜一筹。自我来时,正在筹备登基大典。暂时看来……哦,对了。太一门那几个小鬼,在京州游历时抓了一个龙族暗使,据说是拷问出了些鬼祟之事。现已押往襄州,钟老蔫……呃,钟老爷子已然审过。” “至于鬼族……”魏延年看了方云山一眼道:“你来说吧。” “是。”方云山应道:“那鬼皇周癫早已闭关许久,眼见应是最在当口。近日里,那青、兖两州的黑云浓雾愈加厚重,就连以我道成之力也望不远,更是不敢经日久留。” “南宫玲珑已然破开八境关口,因是天选之故,借那重重阴势,若然再进一层也非不能!可她……又欲如何,却令人猜之不透!” “那周癫的闭关之处,就是由她露出。可此后,她又日夜守在旁侧为之护法。” “那青、兖两州的百万子民早成行尸走肉。可南宫玲珑既不随手解救,又不炼成破境气流。反而大费周章的,在这当中选出甚有灵根者授以阴鬼之术。” “我抓过几人仔细探查过,那竟是南宫世家的独有秘术!虽无南宫血脉,绝无大成。可依此法修去,不出三五年,仅是鬼帅也有千余个!原本已成鬼帅的内中佼佼者,七境成王怕也不在少数!” “这一行径熟为怪异,可她并未远出青、兖,是敌是友却也一时难辨!” “南宫玲珑……”林季两眉微皱,又问道:“那司无命呢?可有消息?” 魏延年和方云山对视了一眼,同声回道:“不曾!” “这老狐狸向来都是躲在最后,没有十足把握、不到最后关头绝不露面。就连他真身藏在何处,也是无人得知!”魏延年稍稍思索了下道:“不过,也不难猜。这老鬼定在哪处上古废墟之中!” “早在当年,长生殿乃为起居内臣,知其天下隐秘极为详尽。据说,当年圣皇轩辕一统天下之后,曾把各处废墟一一查遍,编撰成册。自然,这其中也有就连轩辕圣皇也无从下手之处。后来随着圣皇隐去,天下大乱。这一本记载世间诸多奇处的小册子,就成了长生殿最为隐重之物!” “细细算来,司无命那老鬼与白洛川都是同辈生人,只是稍稍年幼数十载罢了。可白洛川早就油尽灯枯、想尽了各种办法这才苟延与世。可司无命却一如当初,法不曾衰,正是因此原由!” “只是……这世间秘处甚为难寻。也不知他到底躲在哪里!” 林季笑道:“那就不必寻他!待他自以为把握十足自行找来就是!巡天使听令!”忽而间,林季面容一肃。 “在!” 魏延年、方云山同时拱手应道。 “魏老前辈,烦你跑一趟扬州,给妖国传个信而去,限其月内举国来降!否则……大海扬波,逆妖无生!” “是!”魏延年拱手礼道。 “对了,也密告麒天英一声,就说我已自西土归来,那当初秘境之约,如言遂行!” “是!”魏延年话声刚落,已然化成一道红光直奔南疆。 “方兄。”林季转头看向方云山。 “不敢!”方云山赶忙低头拱手。 早在当初,林季的确是他手下小捕,甚而还是座下晚辈。自从林季破入道境之后,这才与之同辈相称。 当初那一句“方兄”,林季自认高攀,声声叫的心颤口生浑身不自在。 可如今,这同样“方兄”两字,方云山哪又敢受? 天下共主,当世圣皇。 数敢与之称兄论弟?! 天人九境,睥睨万众。 谁能与之并肩齐行?! 林季一见方云山那副躲躲闪闪浑身不自在的模样,立时想起当初自己,也就不再勉强,继续说道:“方副使,着你去云州见一个人,替我问他三句话。” 方云山似是心有所知,抬头问道:“那人……是老高?!”(本章完) 第一千二百八十六章天机沙 “是!”林季应道:“人生两面,正则善佛,反则恶魔。此语落在他高群书身上却是最也恰当不过!” “早年前,他曾为国为民的确做了不少好事,可又为名为利数犯腌臜。镇妖塔一事,他屠戮苍生罪恶滔天,可蜃墙一战,又以身御魔居功至伟。论善应受天下敬,论恶该遭万民剐!” “你此番不必多言,只需问他三句。”林季顿了下道:“悔否?悟否?愿否?” 那方云山又是何等明慧,当下拱手礼道:“谨遵圣命!” 林季点了点头:“你且去吧,稍后不久,我也将径往极北,你在关口等我便是。” “是!”方云山应了一声,转身化做一道白亮长光跃过山头。 林季一步跨过佛关,轻身落在玉城街头。 上次来时,那一座座拔地而起的圆顶尖塔,一尊尊矗天而立的威然巨佛横布满城到处都是,可如今却尽已坍塌。被剃光了头发的男女老少也都丝发重生。落眼看去,那一根根发丝或黑或白,全都两寸稍余,倒是甚为整齐。 大劫刚过,城中百姓依旧困苦,可各个脸上都露着一副欣喜之色。 城头上夏旗飘扬,街面上百业正兴。 “圣皇好,圣皇到。” “杀了和尚拆了庙!” “圣皇好,圣皇到。” “大夏长安永不倒!” “圣皇好,圣皇到。” “天天都能吃个饱!” …… 一群小儿蹦蹦跳跳的沿街呼叫,路上行人也跟着叫好,人人脸上都带着笑,甚有数人边笑边哭…… 的确,整整一千年了! 先是阿赖耶识,后是大日如来。 玉城乃至维州,两遭佛难,千年厄苦,那几多悲戚岂是言可尽述?! 如今,噩梦已去再不复返! 万千百姓再获新生,终于能过上安稳常乐的好日子了,又是如何不喜?怎能不泣! 林季一如凡人般沿街走去,此前往事历历在目,内中悲喜此起沉浮。 “少侠,请留步。” 刚一拐过街角,突然被人叫了住。 林季扭头一看,只见路边坐着个邋里邋遢的小道士。 看那样貌倒与初次相遇的天机颇为相似。 那道士身旁竖着半块破木板,上方用烂泥巴涂了四个大字:“天机神卦。” 一见天机两字,林季下意识的又仔细的瞧了瞧那道士。 以为是天机那厮又用了什么转生之法,再次重生。 可眼前这人不但没有半点修行,甚而还病患缠身。 那道士一见林季不但站了住,还呆呆的看他出神,立时两眼一亮道:“贫道素善卜算神术,天机无量从未失手,少侠可有兴致?算一算那去路前程?” 林季又打量他一眼:“怎个算法?” 那道士一听有戏,忙从身后摸出一根半尺稍余的小木棍,指了指铺在面前的细沙道:“此物名为天机沙,只需少侠在此落下一字,贫道便可卜出后世五百年!少侠,天机难遇啊!测一个吧!” 什么狗屁天机沙! 林季早就一眼看穿,那沙子普普通通毫无灵气可言,也不知在哪随手抓了一把。 而且这家伙还说的很清楚,卜出后世五百年,那还不是随他怎么说?谁又能一一验证的去? 满城百姓本就困苦不堪,谁又肯花这冤枉钱? 怪不得这家伙连副笔墨都没钱买去,看这样子也不知饿了多少天! 不过,这人口口说起“天机”,倒是引起了林季兴趣。 当下走近前去道:“好,那我就测上一卦。” 说着,也不用那道士的木棍,一把抽出腰间道剑,扭头一看正瞧见那面高高飘在城头的“夏”字旗,手转剑动一挥而就。 “夏。”那道士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头道:“俗言:一年之计在于春,而这终年之益却在与夏。又言,春种其子,夏得其身。少侠这一字可是大有来头啊!” “怎地来头?”林季问道。 “春去夏始来,少侠应是再生重来吧?” “嗯?!”林季心头一动。 莫非…… 这家伙真有本事,竟能窥穿天机,一眼看出我两世为人? 那道士斜眼旁观面露得意道:“少侠应是先习武,后入道。如今大境已成,犹获新生!” “然后呢?”林季不动声色的问道。 那道士一看有门儿,继续说道:“夏当大日,万炽凌空。少侠此相乃“肩侧无人,目下皆臣”日后必当凌绝与世,天下共仰!” 这很明显是一句无风画影的奉承话,可落在林季身上却是无比恰当。 尤其是那句‘肩侧无人,目下皆臣!” 林季依旧神色未变,继续问道:“还有呢?” “夏之光芒四季最长,少侠那最后一笔,又远远划出沙外。预示此间非是少侠穷途所在。正所谓山外有山,天外有天!由此可见,少侠前途无量,定有一日破万重之九霄,成不世之威名!” 一层油来一层甘,林季怎么听怎么觉得这家伙好似青阳老李做烧饼时一样,层层叠叠的揉圆压扁之后,再架到火上一烤,直到你吃进嘴里都分不清哪个是好油,哪个又是是甘剩! 这家伙竟捡好听的说,一时真假难辨,好似什么都说了,却又什么都没讲! “哦?是么?”林季假装欣喜道:“那你再算算我子孙成就怎样?” “这个……”那道士假装为难道:“天机有数,一字一人,不可多卜……” “算不了么?” “不不……”那道士连连摇手道:“算是算得,却是……得加钱!” “好说!”林季索性也给他画个大饼,微微一笑道:“你若真算的准,千金万两随你开口。” 道士眼中闪过一抹喜色,装模作样的低下头来又仔细扫量几眼道:“夏之本义乃为人也!少侠所书上下三分,其卦所示共有三子!” 林季暗下一楞,除却不凡、永安之外,我这命里还有一个儿子么? 也不知是由昭儿还是小燕所生。 “夏光最烈,一子性如爆火,可成不世之名。夏滋万物,一子最是仁德。可袭万世之兴。夏雨最稠,一子……”那道士说着说着突然顿了住。 “怎样?”林季问道。 那道士摇了摇头,一脸为难道:“天机难泄,却是说不得了!那个……少侠,卜算将半,可否先给三个大钱?”一见林季稍楞,赶忙改口道:“两个也成,要不……一个也行!” (本章完) 第一千二百八十六章天机沙 “是!”林季应道:“人生两面,正则善佛,反则恶魔。此语落在他高群书身上却是最也恰当不过!” “早年前,他曾为国为民的确做了不少好事,可又为名为利数犯腌臜。镇妖塔一事,他屠戮苍生罪恶滔天,可蜃墙一战,又以身御魔居功至伟。论善应受天下敬,论恶该遭万民剐!” “你此番不必多言,只需问他三句。”林季顿了下道:“悔否?悟否?愿否?” 那方云山又是何等明慧,当下拱手礼道:“谨遵圣命!” 林季点了点头:“你且去吧,稍后不久,我也将径往极北,你在关口等我便是。” “是!”方云山应了一声,转身化做一道白亮长光跃过山头。 林季一步跨过佛关,轻身落在玉城街头。 上次来时,那一座座拔地而起的圆顶尖塔,一尊尊矗天而立的威然巨佛横布满城到处都是,可如今却尽已坍塌。被剃光了头发的男女老少也都丝发重生。落眼看去,那一根根发丝或黑或白,全都两寸稍余,倒是甚为整齐。 大劫刚过,城中百姓依旧困苦,可各个脸上都露着一副欣喜之色。 城头上夏旗飘扬,街面上百业正兴。 “圣皇好,圣皇到。” “杀了和尚拆了庙!” “圣皇好,圣皇到。” “大夏长安永不倒!” “圣皇好,圣皇到。” “天天都能吃个饱!” …… 一群小儿蹦蹦跳跳的沿街呼叫,路上行人也跟着叫好,人人脸上都带着笑,甚有数人边笑边哭…… 的确,整整一千年了! 先是阿赖耶识,后是大日如来。 玉城乃至维州,两遭佛难,千年厄苦,那几多悲戚岂是言可尽述?! 如今,噩梦已去再不复返! 万千百姓再获新生,终于能过上安稳常乐的好日子了,又是如何不喜?怎能不泣! 林季一如凡人般沿街走去,此前往事历历在目,内中悲喜此起沉浮。 “少侠,请留步。” 刚一拐过街角,突然被人叫了住。 林季扭头一看,只见路边坐着个邋里邋遢的小道士。 看那样貌倒与初次相遇的天机颇为相似。 那道士身旁竖着半块破木板,上方用烂泥巴涂了四个大字:“天机神卦。” 一见天机两字,林季下意识的又仔细的瞧了瞧那道士。 以为是天机那厮又用了什么转生之法,再次重生。 可眼前这人不但没有半点修行,甚而还病患缠身。 那道士一见林季不但站了住,还呆呆的看他出神,立时两眼一亮道:“贫道素善卜算神术,天机无量从未失手,少侠可有兴致?算一算那去路前程?” 林季又打量他一眼:“怎个算法?” 那道士一听有戏,忙从身后摸出一根半尺稍余的小木棍,指了指铺在面前的细沙道:“此物名为天机沙,只需少侠在此落下一字,贫道便可卜出后世五百年!少侠,天机难遇啊!测一个吧!” 什么狗屁天机沙! 林季早就一眼看穿,那沙子普普通通毫无灵气可言,也不知在哪随手抓了一把。 而且这家伙还说的很清楚,卜出后世五百年,那还不是随他怎么说?谁又能一一验证的去? 满城百姓本就困苦不堪,谁又肯花这冤枉钱? 怪不得这家伙连副笔墨都没钱买去,看这样子也不知饿了多少天! 不过,这人口口说起“天机”,倒是引起了林季兴趣。 当下走近前去道:“好,那我就测上一卦。” 说着,也不用那道士的木棍,一把抽出腰间道剑,扭头一看正瞧见那面高高飘在城头的“夏”字旗,手转剑动一挥而就。 “夏。”那道士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头道:“俗言:一年之计在于春,而这终年之益却在与夏。又言,春种其子,夏得其身。少侠这一字可是大有来头啊!” “怎地来头?”林季问道。 “春去夏始来,少侠应是再生重来吧?” “嗯?!”林季心头一动。 莫非…… 这家伙真有本事,竟能窥穿天机,一眼看出我两世为人? 那道士斜眼旁观面露得意道:“少侠应是先习武,后入道。如今大境已成,犹获新生!” “然后呢?”林季不动声色的问道。 那道士一看有门儿,继续说道:“夏当大日,万炽凌空。少侠此相乃“肩侧无人,目下皆臣”日后必当凌绝与世,天下共仰!” 这很明显是一句无风画影的奉承话,可落在林季身上却是无比恰当。 尤其是那句‘肩侧无人,目下皆臣!” 林季依旧神色未变,继续问道:“还有呢?” “夏之光芒四季最长,少侠那最后一笔,又远远划出沙外。预示此间非是少侠穷途所在。正所谓山外有山,天外有天!由此可见,少侠前途无量,定有一日破万重之九霄,成不世之威名!” 一层油来一层甘,林季怎么听怎么觉得这家伙好似青阳老李做烧饼时一样,层层叠叠的揉圆压扁之后,再架到火上一烤,直到你吃进嘴里都分不清哪个是好油,哪个又是是甘剩! 这家伙竟捡好听的说,一时真假难辨,好似什么都说了,却又什么都没讲! “哦?是么?”林季假装欣喜道:“那你再算算我子孙成就怎样?” “这个……”那道士假装为难道:“天机有数,一字一人,不可多卜……” “算不了么?” “不不……”那道士连连摇手道:“算是算得,却是……得加钱!” “好说!”林季索性也给他画个大饼,微微一笑道:“你若真算的准,千金万两随你开口。” 道士眼中闪过一抹喜色,装模作样的低下头来又仔细扫量几眼道:“夏之本义乃为人也!少侠所书上下三分,其卦所示共有三子!” 林季暗下一楞,除却不凡、永安之外,我这命里还有一个儿子么? 也不知是由昭儿还是小燕所生。 “夏光最烈,一子性如爆火,可成不世之名。夏滋万物,一子最是仁德。可袭万世之兴。夏雨最稠,一子……”那道士说着说着突然顿了住。 “怎样?”林季问道。 那道士摇了摇头,一脸为难道:“天机难泄,却是说不得了!那个……少侠,卜算将半,可否先给三个大钱?”一见林季稍楞,赶忙改口道:“两个也成,要不……一个也行!” (本章完) 第一千二百八十七章悟难小祖宗 林季笑道:“既是天机不可泄那就不必再说。想要大钱倒是分文没得,若替我送个信儿去,自然短不得你好处。” 一听没钱,那道士很是失落,再一听‘好处’两字,立时喜上眉梢。笑声问道:“不知少侠要送往何处?” 唰! 林季剑锋一挑,在那道士袖口斩下一块布来。 又一伸手,散在地上的砂石飘然而起,落迹成书。 “任田胜国维州使,领诸事。” 啪! 一方大印盖覆其上,赫然显出“天下永安”四个金灿灿的大字来。 呼! 微风吹过,那半截袖口又轻飘飘的落回道士手中,四下一看哪还有什么仗剑少侠? 一抹青光斜向东方,城头夏旗飒飒飘扬! …… 京州,天京城。 乱风细雨肆意迷离。 一片片不知落在哪里的白纸钱又被卷上半空。 阴沉沉的穹幕下,一挂挂长幡横布山顶份外潇杀! 烂柯楼对面的醉仙居里坐无虚席,若有修行中人一望可知,内里众人全都境界不低! 甚而还有太一红袍、三圣花衣、道阵八囊这般长老级人物。 可奇怪的是,众人仅是以目示意、遥而拱礼却没一人言语。 整个醉仙居上下除了盘著相撞叮当做响外,毫无杂音静的出奇。 “阿弥陀佛!” 突而间,自门口传来一道清脆的佛号声。 众人齐齐扭头望去,只见门口站着个破衣褴褛的小和尚。 那和尚穿的虽破,可长得却很是俊俏,唇红齿白两眼精亮如星。 “众位功德无量!”那小和尚两手合十朝众人微微一礼道:“小僧一路行来甚至口渴,哪位慈悲赏我一碗酒喝?” “呵!”坐在门口那个一脸大胡子的壮汉粗声叫道:“哪来的烂和尚?却是好大的胆子!还敢跑这儿来要酒喝?你可知这是什么地方么?!” “此地名为醉仙居,说是酒肉最香!”那小和尚手指上方极为认真的说道:“这位施主有眼无珠不认得字倒也无妨,却是怎地口鼻长在了屁股上,吃吃喝喝好半响,却来问我是何地?” 啪! 那汉子勃然大怒猛一拍桌案立身而起:“好个小秃驴!你那西土佛国都快被灭绝,还敢跑我天京城来信口雌黄,看老子不撕烂你嘴皮!”那汉子说着,反手一抓,不知从哪拽出个黑乎乎的大葫芦,一把抓住塞口刚要拔出。斜刺里突然飞来一根筷子,正压在他手腕上。 “大安兄!” 二楼里一个白面书生满脸带笑道:“不就是一碗酒么,赏他几坛又何妨?!” 说着,折扇一展高声叫道:“店家,端些酒来由这和尚喝去,全都记在我账上!” “好咧!”醉仙居很不寻常,就连跑腿儿小二都是三境修为。 应声刚落,那小二就一手抱着个大坛子好似惊空大鸟般直落门前。 门下汉子想要发火,可仰头看了眼那白面书生也只好硬生生的憋了回去,既羞又气捏得两拳嘎嘎直响。 “多谢!” 站在门口的小和尚也不客气,随手接过两坛酒来,大刺刺的席地而坐。 啪的一声拍开泥封,仰起脖来咕咚咚灌个底透! “好酒!” 小和尚旁若无人的大赞一声,又抽了抽鼻子道:“有酒无肉,怎得痛快?哪位再送些肉来?” “哈哈哈……” 坐在二楼的书生一听,不由哈哈大笑道:“有趣!有趣!你这和尚倒是着实有趣!店家!再送他些肉食果脯去!” 小二应声落下,在小和尚面前满满当当的摆下了十几个个盘子,果肉菜蔬一应俱全。 “多谢多谢!”小和尚冲着二楼书生遥遥一拱手,一脸关切的问道:“这位公子如此大方,怕是主家吧?有道是人死不能复生,存者长矣!还请节哀顺变!” “嗯?!”那书生脸上笑容顿时凝固了住。 可那小和尚却好像丝毫没察觉一样,伸手抓了根鹅腿,狠狠地咬了一口吃的满嘴流油,又指着四外众人道:“你们家里也都死人了么?一个个脸色怎地如此不好?” “小僧颇会些超度之法,稍会儿一一前去便是!只需酒肉管够就好!” “大胆!” 二楼里,一个眼似铜铃的赤发汉子怒吼一声飞身往下。 呼! 一面门板大小的赤红色手掌直向那小和尚兜头罩去。 可那小和尚却好似没看见一样,仍旧捧起酒坛畅饮不休。 嗖! 红掌呼啸眨眼近到,可离那和尚仅有半寸之遥却是再也难入半步! 咔嚓! 下一瞬间,那飞落而来的汉子却被猛的反弹了回去,硬生生撞在楼梯上,砸的一片狼藉! “师兄!” “叔父!” …… 与那汉子同一桌上的几人齐身立起。 “宰了这秃贼!” “杀!” 几人怒不可遏,高声大喝着就要上前搏命。 “慢!” 三楼里突而有一道苍老声音传出。 几人仰头一看,只见三楼扶手处站着个身穿红袍的长须道人。 那道人长着颗硕大的酒糟鼻子,两腮多肉鼓鼓囊囊的好似含着颗肉丸子。这道人的模样倒是没人详熟,可那一身太一红袍却是赫然醒目。 太一门长老! 这可是仅次太一三鸿的存在,在修仙界中辈分极高! 老道人紧盯着仍旧坐在门口大吃狂喝的小和尚道:“佛音荡魔、不动明王、大寂入空!你,到底师承何人?!” “如来。”小和尚头也不抬,抓颗蜜桃啃得汁水直流。 “如来?”太一长老微微一愕:“可是昔日佛主?!” 小和尚连连点头,好不容易咽下嘴中物,这才抽出空来望向那老道士:“你这小老儿该是太一门的吧?那玄霄该是太一门十代以后了,而道门轩辕素与我师同辈相称,这么算起来……你师傅的师傅都是我徒孙儿的徒孙儿。太爷麻烦!也不必细数了,直接叫我老祖宗就好!” “哦,对了!”小和尚又抓了根青瓜脆生生的咬了一口:“小祖宗我名为悟难。”晃着半截残瓜指着楼上楼下数百人道:“我也懒得记你们哪个辈分大,哪个又辈分小。反正以后见了我,都称悟难小祖宗就好!” 唰! 这一下,不仅是太一门人,整个醉仙居上下数百人全都立身而起怒目所向,哗啦啦抽刀拔剑之声不绝于耳!(本章完) 第一千二百八十七章悟难小祖宗 林季笑道:“既是天机不可泄那就不必再说。想要大钱倒是分文没得,若替我送个信儿去,自然短不得你好处。” 一听没钱,那道士很是失落,再一听‘好处’两字,立时喜上眉梢。笑声问道:“不知少侠要送往何处?” 唰! 林季剑锋一挑,在那道士袖口斩下一块布来。 又一伸手,散在地上的砂石飘然而起,落迹成书。 “任田胜国维州使,领诸事。” 啪! 一方大印盖覆其上,赫然显出“天下永安”四个金灿灿的大字来。 呼! 微风吹过,那半截袖口又轻飘飘的落回道士手中,四下一看哪还有什么仗剑少侠? 一抹青光斜向东方,城头夏旗飒飒飘扬! …… 京州,天京城。 乱风细雨肆意迷离。 一片片不知落在哪里的白纸钱又被卷上半空。 阴沉沉的穹幕下,一挂挂长幡横布山顶份外潇杀! 烂柯楼对面的醉仙居里坐无虚席,若有修行中人一望可知,内里众人全都境界不低! 甚而还有太一红袍、三圣花衣、道阵八囊这般长老级人物。 可奇怪的是,众人仅是以目示意、遥而拱礼却没一人言语。 整个醉仙居上下除了盘著相撞叮当做响外,毫无杂音静的出奇。 “阿弥陀佛!” 突而间,自门口传来一道清脆的佛号声。 众人齐齐扭头望去,只见门口站着个破衣褴褛的小和尚。 那和尚穿的虽破,可长得却很是俊俏,唇红齿白两眼精亮如星。 “众位功德无量!”那小和尚两手合十朝众人微微一礼道:“小僧一路行来甚至口渴,哪位慈悲赏我一碗酒喝?” “呵!”坐在门口那个一脸大胡子的壮汉粗声叫道:“哪来的烂和尚?却是好大的胆子!还敢跑这儿来要酒喝?你可知这是什么地方么?!” “此地名为醉仙居,说是酒肉最香!”那小和尚手指上方极为认真的说道:“这位施主有眼无珠不认得字倒也无妨,却是怎地口鼻长在了屁股上,吃吃喝喝好半响,却来问我是何地?” 啪! 那汉子勃然大怒猛一拍桌案立身而起:“好个小秃驴!你那西土佛国都快被灭绝,还敢跑我天京城来信口雌黄,看老子不撕烂你嘴皮!”那汉子说着,反手一抓,不知从哪拽出个黑乎乎的大葫芦,一把抓住塞口刚要拔出。斜刺里突然飞来一根筷子,正压在他手腕上。 “大安兄!” 二楼里一个白面书生满脸带笑道:“不就是一碗酒么,赏他几坛又何妨?!” 说着,折扇一展高声叫道:“店家,端些酒来由这和尚喝去,全都记在我账上!” “好咧!”醉仙居很不寻常,就连跑腿儿小二都是三境修为。 应声刚落,那小二就一手抱着个大坛子好似惊空大鸟般直落门前。 门下汉子想要发火,可仰头看了眼那白面书生也只好硬生生的憋了回去,既羞又气捏得两拳嘎嘎直响。 “多谢!” 站在门口的小和尚也不客气,随手接过两坛酒来,大刺刺的席地而坐。 啪的一声拍开泥封,仰起脖来咕咚咚灌个底透! “好酒!” 小和尚旁若无人的大赞一声,又抽了抽鼻子道:“有酒无肉,怎得痛快?哪位再送些肉来?” “哈哈哈……” 坐在二楼的书生一听,不由哈哈大笑道:“有趣!有趣!你这和尚倒是着实有趣!店家!再送他些肉食果脯去!” 小二应声落下,在小和尚面前满满当当的摆下了十几个个盘子,果肉菜蔬一应俱全。 “多谢多谢!”小和尚冲着二楼书生遥遥一拱手,一脸关切的问道:“这位公子如此大方,怕是主家吧?有道是人死不能复生,存者长矣!还请节哀顺变!” “嗯?!”那书生脸上笑容顿时凝固了住。 可那小和尚却好像丝毫没察觉一样,伸手抓了根鹅腿,狠狠地咬了一口吃的满嘴流油,又指着四外众人道:“你们家里也都死人了么?一个个脸色怎地如此不好?” “小僧颇会些超度之法,稍会儿一一前去便是!只需酒肉管够就好!” “大胆!” 二楼里,一个眼似铜铃的赤发汉子怒吼一声飞身往下。 呼! 一面门板大小的赤红色手掌直向那小和尚兜头罩去。 可那小和尚却好似没看见一样,仍旧捧起酒坛畅饮不休。 嗖! 红掌呼啸眨眼近到,可离那和尚仅有半寸之遥却是再也难入半步! 咔嚓! 下一瞬间,那飞落而来的汉子却被猛的反弹了回去,硬生生撞在楼梯上,砸的一片狼藉! “师兄!” “叔父!” …… 与那汉子同一桌上的几人齐身立起。 “宰了这秃贼!” “杀!” 几人怒不可遏,高声大喝着就要上前搏命。 “慢!” 三楼里突而有一道苍老声音传出。 几人仰头一看,只见三楼扶手处站着个身穿红袍的长须道人。 那道人长着颗硕大的酒糟鼻子,两腮多肉鼓鼓囊囊的好似含着颗肉丸子。这道人的模样倒是没人详熟,可那一身太一红袍却是赫然醒目。 太一门长老! 这可是仅次太一三鸿的存在,在修仙界中辈分极高! 老道人紧盯着仍旧坐在门口大吃狂喝的小和尚道:“佛音荡魔、不动明王、大寂入空!你,到底师承何人?!” “如来。”小和尚头也不抬,抓颗蜜桃啃得汁水直流。 “如来?”太一长老微微一愕:“可是昔日佛主?!” 小和尚连连点头,好不容易咽下嘴中物,这才抽出空来望向那老道士:“你这小老儿该是太一门的吧?那玄霄该是太一门十代以后了,而道门轩辕素与我师同辈相称,这么算起来……你师傅的师傅都是我徒孙儿的徒孙儿。太爷麻烦!也不必细数了,直接叫我老祖宗就好!” “哦,对了!”小和尚又抓了根青瓜脆生生的咬了一口:“小祖宗我名为悟难。”晃着半截残瓜指着楼上楼下数百人道:“我也懒得记你们哪个辈分大,哪个又辈分小。反正以后见了我,都称悟难小祖宗就好!” 唰! 这一下,不仅是太一门人,整个醉仙居上下数百人全都立身而起怒目所向,哗啦啦抽刀拔剑之声不绝于耳!(本章完) 第一千二百八十八章无星无月,墨洗穹苍 醉仙居里剑拔弩张,各式法宝大耀其光,似是随时都将这数十里天京山碎成浩荡沙场! 可那小和尚却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一口酒一口肉,尤自吃的正香。 “诸位!”身着锗红流云袍的太一长老慌忙叫住众人道:“切勿动手!这僧人身怀异术,尤其那一手不动明王甚是利害!方才况大安就已深受其害,敢问在场诸位,可有几人能在一击之内,破去况庄主两百年道行!” 一语话落,所有人立时顿了住! 那况雄况大安虽不是什么名修之后、大派子弟,可其血承祖传的赤血夺魂掌在京、云两地的散修中也算曲手一指! 内里众人中能胜过况大安的自然不少,比如刚才那位轻摇纸扇、爽声大笑的白面书生,就是号称天下第一散修的神符陆家当代少掌门陆子恒! 可别说未得家主绝法的陆子恒,便叫陆老爷亲自动手满力全出,十招之内也见不得输赢! 方才,除了那寥寥几位大派长老之外,怕是没人识得那和尚又用的什么手段! 况大安六境巅峰、足足两百多年修行竟被瞬间击溃、生死不知!余下旁人借着人多仗胆倒可凑个热闹,可一旦那小和尚再怒然出手,又落个什么下场谁也难料! “施长老所言不错!”身后里,一位身穿锦缎花衣、银须如针的老者接言说道:“西有佛关一隔两界,那佛门手段我三圣洞虽不尽晓,却也知几大法!这式不动明王乃是佛门密宗绝学,堪称同境无敌!” “当年,兰先生若不是借之九境神威狂压力毁的话,怕也不堪与敌!即便如此,回程途中稍一不慎,仍被不动明王法身脱身而走!” “方才,这小僧未曾念咒,也未捏指,仅是心念微微一动,便可反噬六境巅峰!如此修为岂是你我敌之?怕是我派亚圣都难取胜!” 众所周知,他口中的亚圣乃是三圣洞的二老爷。 二老爷天赋异凛、早已成名多年,却久久卡在道成瓶颈半寸难进。 可再怎么说,那也是入道巅峰! 连地圣老爷都难取胜? 这……又是何等境界? 这话若是旁人说来,自是没人肯信,甚而还会招来三圣洞弟子追上门去讨个说法。 可刚刚下了断言的这位,在场众人几乎全都识得,正是为三圣洞挑选内门弟子的传功长老——岳远秋! 据说,岳长老曾是天圣门下唯一弟子,却在早年悟食魔物毁了身骨,终身难破入道之路,可其见识、眼力却丝毫不输道成大者! 众人一听那岳长老不但言语凿凿,更含有几分惊恐之色,不由更加惧怕。 纷纷退后几步收起法宝,更有胆小的,已在四下打量逃生之门。 可直到这时才发现,那窗外哪还有什么天京盛景?就连那原本高高立在对面的烂柯楼都已不见!放眼四外尽是一片茫茫夜空! 无星无月,墨洗穹苍! 整个醉仙居早不知飘在何处,又荡在哪个时空之中! 呼啦啦…… 离着那小和尚近些坐在一楼的食客们赶忙腾空而起,直向楼上跃去。 却有一道清瘦人影逆锋而行,轻飘飘落在门口三丈外,拱起两手施了个晚辈礼道:“小道丹竹见过悟难大师。” 悟难扫了他一眼,晃着残骨指向四外道:“什么太一、三圣、金顶、明光。要说懂大体、识礼数还得是道阵宗!就算小祖宗我懒得跟你们这帮猴崽子论辈儿比大小,可这身修为却是货真价实的吧?称一声前辈总不是错!你们那些什么狗屁师傅、老祖的难道就没教过么?遇强低头当了孙子不算羞,苦习命数自有成爷处!” 没头没脸的训完众人,又转向那老者道:“看你这小儿甚是识趣的份上,小祖宗我就容你三问,如实作答!有屁快放罢!” 放眼九州天下,无论名门大派还是散修世家,若说境界提升最为轻松,首曲当数道阵宗。 只需聪慧伶俐、机敏好学,三年六境也是不难! 可若说哪个门派入道最难,那算来算去还是道阵宗! 道阵宗从无入道之法,更无道成之术,境至几何全凭天予。 而这位丹竹道长却可称得上此中典范! 他原本是道阵宗附近的山民,专往山中送柴为生,那一日突觉困累,就在路边睡了一觉。 再一醒来,三雷落下已然入道! 千千万万人为得道果,无所不为,无所而不为,仍旧苦求而不得! 可这位,竟是毫无来由的一梦而成! 从而接替了升任掌门之位的虞子贺,代掌扬州令! 此事一出,别说天下修者,就连道阵门徒都甚为唏嘘不已! 这时一听那堵了门的怪和尚许了丹竹三个问题,包括太一施长老,三圣岳远秋之内,满楼上下所有人全都静了住。 谁都想知道,这和尚到底是谁?又是为何而来?这平白堵住醉仙居又为何故? “前辈,这酒肉可还吃得顺口?”丹竹腰身微弯,极为恭敬的问道。 “虽比不得龙宫盛宴,大极美馐。却也吃得!”悟难抱起坛子大灌了一口,竖起二指道:“还有两问!” “!”所有人两眼瞪圆,惊的目瞪口呆! 那怪和尚可就许了你三问!又不是三百问! 这不是图自浪费机会么! 可丹竹却好似满不在乎,又往前一步道:“前辈可是迷了路?” “迷路?”悟难刚刚举到嘴边的坛口猛的一下停了住,不由皱起双眉反问道:“那你可知我要往何处?!” 丹竹又往前走了一步道:“前辈要等的,可是林季林天官吧?可他如今已是天选圣皇了!” “天选?圣皇?!我真的迷路了?” 悟难喃喃自语着,那两只精亮双眼渐渐迷离,似也忘了三问之约,痴痴望向丹竹道:“那你可知他在何处?” “来自来时,去自去路。前辈,你走错了!这是天京,不是维州!” “维州?维州……”悟难连连念道,突而猛一松手。 啪嚓一声,酒坛落地摔个粉碎。 “是了是了!是维州!”悟难好似猛的一下想起了什么,使劲拍了下双手大叫道:“是阿赖耶识!可……可他,他已经死了啊!恶身已除,我是善身……不对不对!善恶一法,尽已昊无!佛门六子……是的是的!我是五子悟难!我走错了!时不对,空也不对!我该去找……林季!对,是林季!我记得这个名字!” 恍恍惚惚中,悟难连连痴声呆语着挣扎爬起,直往门外奔去。 醉仙居众人眼望悟难匆匆远去的背影,不由愕然大惊! 再一看时,那门外细风乱雨吹得满眼凄迷,一张张不知从哪吹来的白纸钱缓缓落下,轻飘飘的飞在来往车流里。 就那连久闭不开的烂柯楼也微微裂开了一道缝隙,被风吹得嘎嘎乱响…… 足足许久过后,众人才从窗外恍然来去的景象中醒过神儿来,齐刷刷一脸惊奇的直向丹竹望来。 “丹竹道兄!”太一门施长老最先忍不住,急声问道:“可否直言……这,到底又是怎么回事儿?!” (本章完) 第一千二百八十八章无星无月,墨洗穹苍 醉仙居里剑拔弩张,各式法宝大耀其光,似是随时都将这数十里天京山碎成浩荡沙场! 可那小和尚却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一口酒一口肉,尤自吃的正香。 “诸位!”身着锗红流云袍的太一长老慌忙叫住众人道:“切勿动手!这僧人身怀异术,尤其那一手不动明王甚是利害!方才况大安就已深受其害,敢问在场诸位,可有几人能在一击之内,破去况庄主两百年道行!” 一语话落,所有人立时顿了住! 那况雄况大安虽不是什么名修之后、大派子弟,可其血承祖传的赤血夺魂掌在京、云两地的散修中也算曲手一指! 内里众人中能胜过况大安的自然不少,比如刚才那位轻摇纸扇、爽声大笑的白面书生,就是号称天下第一散修的神符陆家当代少掌门陆子恒! 可别说未得家主绝法的陆子恒,便叫陆老爷亲自动手满力全出,十招之内也见不得输赢! 方才,除了那寥寥几位大派长老之外,怕是没人识得那和尚又用的什么手段! 况大安六境巅峰、足足两百多年修行竟被瞬间击溃、生死不知!余下旁人借着人多仗胆倒可凑个热闹,可一旦那小和尚再怒然出手,又落个什么下场谁也难料! “施长老所言不错!”身后里,一位身穿锦缎花衣、银须如针的老者接言说道:“西有佛关一隔两界,那佛门手段我三圣洞虽不尽晓,却也知几大法!这式不动明王乃是佛门密宗绝学,堪称同境无敌!” “当年,兰先生若不是借之九境神威狂压力毁的话,怕也不堪与敌!即便如此,回程途中稍一不慎,仍被不动明王法身脱身而走!” “方才,这小僧未曾念咒,也未捏指,仅是心念微微一动,便可反噬六境巅峰!如此修为岂是你我敌之?怕是我派亚圣都难取胜!” 众所周知,他口中的亚圣乃是三圣洞的二老爷。 二老爷天赋异凛、早已成名多年,却久久卡在道成瓶颈半寸难进。 可再怎么说,那也是入道巅峰! 连地圣老爷都难取胜? 这……又是何等境界? 这话若是旁人说来,自是没人肯信,甚而还会招来三圣洞弟子追上门去讨个说法。 可刚刚下了断言的这位,在场众人几乎全都识得,正是为三圣洞挑选内门弟子的传功长老——岳远秋! 据说,岳长老曾是天圣门下唯一弟子,却在早年悟食魔物毁了身骨,终身难破入道之路,可其见识、眼力却丝毫不输道成大者! 众人一听那岳长老不但言语凿凿,更含有几分惊恐之色,不由更加惧怕。 纷纷退后几步收起法宝,更有胆小的,已在四下打量逃生之门。 可直到这时才发现,那窗外哪还有什么天京盛景?就连那原本高高立在对面的烂柯楼都已不见!放眼四外尽是一片茫茫夜空! 无星无月,墨洗穹苍! 整个醉仙居早不知飘在何处,又荡在哪个时空之中! 呼啦啦…… 离着那小和尚近些坐在一楼的食客们赶忙腾空而起,直向楼上跃去。 却有一道清瘦人影逆锋而行,轻飘飘落在门口三丈外,拱起两手施了个晚辈礼道:“小道丹竹见过悟难大师。” 悟难扫了他一眼,晃着残骨指向四外道:“什么太一、三圣、金顶、明光。要说懂大体、识礼数还得是道阵宗!就算小祖宗我懒得跟你们这帮猴崽子论辈儿比大小,可这身修为却是货真价实的吧?称一声前辈总不是错!你们那些什么狗屁师傅、老祖的难道就没教过么?遇强低头当了孙子不算羞,苦习命数自有成爷处!” 没头没脸的训完众人,又转向那老者道:“看你这小儿甚是识趣的份上,小祖宗我就容你三问,如实作答!有屁快放罢!” 放眼九州天下,无论名门大派还是散修世家,若说境界提升最为轻松,首曲当数道阵宗。 只需聪慧伶俐、机敏好学,三年六境也是不难! 可若说哪个门派入道最难,那算来算去还是道阵宗! 道阵宗从无入道之法,更无道成之术,境至几何全凭天予。 而这位丹竹道长却可称得上此中典范! 他原本是道阵宗附近的山民,专往山中送柴为生,那一日突觉困累,就在路边睡了一觉。 再一醒来,三雷落下已然入道! 千千万万人为得道果,无所不为,无所而不为,仍旧苦求而不得! 可这位,竟是毫无来由的一梦而成! 从而接替了升任掌门之位的虞子贺,代掌扬州令! 此事一出,别说天下修者,就连道阵门徒都甚为唏嘘不已! 这时一听那堵了门的怪和尚许了丹竹三个问题,包括太一施长老,三圣岳远秋之内,满楼上下所有人全都静了住。 谁都想知道,这和尚到底是谁?又是为何而来?这平白堵住醉仙居又为何故? “前辈,这酒肉可还吃得顺口?”丹竹腰身微弯,极为恭敬的问道。 “虽比不得龙宫盛宴,大极美馐。却也吃得!”悟难抱起坛子大灌了一口,竖起二指道:“还有两问!” “!”所有人两眼瞪圆,惊的目瞪口呆! 那怪和尚可就许了你三问!又不是三百问! 这不是图自浪费机会么! 可丹竹却好似满不在乎,又往前一步道:“前辈可是迷了路?” “迷路?”悟难刚刚举到嘴边的坛口猛的一下停了住,不由皱起双眉反问道:“那你可知我要往何处?!” 丹竹又往前走了一步道:“前辈要等的,可是林季林天官吧?可他如今已是天选圣皇了!” “天选?圣皇?!我真的迷路了?” 悟难喃喃自语着,那两只精亮双眼渐渐迷离,似也忘了三问之约,痴痴望向丹竹道:“那你可知他在何处?” “来自来时,去自去路。前辈,你走错了!这是天京,不是维州!” “维州?维州……”悟难连连念道,突而猛一松手。 啪嚓一声,酒坛落地摔个粉碎。 “是了是了!是维州!”悟难好似猛的一下想起了什么,使劲拍了下双手大叫道:“是阿赖耶识!可……可他,他已经死了啊!恶身已除,我是善身……不对不对!善恶一法,尽已昊无!佛门六子……是的是的!我是五子悟难!我走错了!时不对,空也不对!我该去找……林季!对,是林季!我记得这个名字!” 恍恍惚惚中,悟难连连痴声呆语着挣扎爬起,直往门外奔去。 醉仙居众人眼望悟难匆匆远去的背影,不由愕然大惊! 再一看时,那门外细风乱雨吹得满眼凄迷,一张张不知从哪吹来的白纸钱缓缓落下,轻飘飘的飞在来往车流里。 就那连久闭不开的烂柯楼也微微裂开了一道缝隙,被风吹得嘎嘎乱响…… 足足许久过后,众人才从窗外恍然来去的景象中醒过神儿来,齐刷刷一脸惊奇的直向丹竹望来。 “丹竹道兄!”太一门施长老最先忍不住,急声问道:“可否直言……这,到底又是怎么回事儿?!” (本章完) 第一千二百八十九章得天京者得天下 “施长老,岳兄。”丹竹道长转过身来向施长老和岳远秋拱手一礼,随而又敬向四外道:“诸位同道,此间诸事绝不可向外界传出半句,否则必遭祸患!莫说各位,怕是门中老祖也经受不起!这内中隐情……” “非我不言,而是涉关天机、大玄至极!贫道哪敢多语!如今,白家事了,贫道也该回山复命了!诸位,就此别过,有缘再会!”说着,丹竹道长环礼一周转身就走。 “哦,对了!”刚迈两步,又站了住头也不回的说道:“这天京龙脉既非秦、白之地,亦非诸位之所图。风起云涌,打异在即!素有传言‘得天京者得天下!’贫道奉劝诸位千万安心,切勿乱起妄意!” 唰! 一语落地,丹竹两步腾空,早已跃上半空,踩着一柄锈迹斑斑的破斧头,直往西南飞去。 醉仙居内众人一时愕然无语,那各个脸上的表情却是份外精彩! 此间众人,无论来自散修世家还是大派名门,都在九州道宗大有名号。之所以齐聚于此,乃应白家所邀,前来参会白家老祖殡天大葬。 白洛川是当今天下最早破入九境,道成得法之人。其之年岁、辈分都在九州曲指当头! 按理说,曾与秦家齐名天下、两分天京的白家道成老祖归天大祭,自是九州中原最为轰动的头等大事! 可奇怪的是,玄霄、地圣、金万光、虞子贺等几位新老道成大能都未现身,就连入道许久的各宗之主也未亲来。而那所派之人竟是不约而同的都是各宗门内最是亲信的大谋之辈。 其实,也无需猜度旁人。 各门各派都是抱着同一个心思。 当年秦家死伤子弟千百计,历时春秋数十载终于一统天下。可其所图所为的却不是什么社稷江山,万里幅员。而是那地下龙脉中所蕴藏的无尽气运! 也正因如此,才招来司无命百般算计,最终导致大秦覆灭。 天京作为龙脉之首,最是气运浓重之地。 已被秦、白两家划地界分数千年。 两家都在盛时,常有争斗。可在秦腾、秦烨相续损落之后,白家却并未趁势出手,仍旧保持原样。 其之本意也很明了,秦、白两家同地为基,看似你死我活,实则唇齿相依,一旦势弱,必然招致外敌觊觎! 秦家两位道成先后归寂,可白家老祖也命不长矣! 若白家趁秦家没了道成坐阵,就趁机赶尽杀绝,那等白洛川归天之后,是否也该如此下场? 各派宗门谁也不说,可各个都是心知肚明! 此时,秦、白两家都没了道成坐阵,甚而秦家入道也早就隐去,白家除了白肃、白千娇兄妹两人外更是形若空壳一般。 如此实力,别说再与太一、三圣等千古大派同庭抗礼。细细算来,强于此时秦、白两家的大门望族都有七八个! 显然,再由如此破落的秦、白两家占据这气运龙首之地已然不适! 稍有实力的各宗各派全都打起了小算盘,各个都对天京之巅虎视眈眈! 借由奔丧之机,全都派出眼光毒辣最能谋划之人,明看暗看以做前探! 此间众人皆是如此,只是谁也不曾点破罢了! 可方才丹竹道长临行前的一番话,顿时又点醒了许多人! 得天京者得天下! 如今,三代圣皇已然出世! 早在襄州定国大夏,号为万兴! 只是那圣皇一时不在,径往西土罢了! 谁在这时夺了天京,那不仅惹了众怒,更是触了龙威! 谁敢贪图这龙首之地,怕是必将连本带利输个底透! 甚而,祖宗传下的千年基业,数百年修成的道法修为都将一夕泯灭! 当今圣皇虽是后起之秀,可其威名早就传遍天下。 那秦腾是怎么死的? 秦烨又是怎么没的? 白洛川又是怎么耗尽心力,仅剩一体光阴? 秦、白两家主仆三道成,尽是毁在新皇林季之手! 如此一想,这天京盛地哪还是什么香气扑鼻的红烧肉?分明是一根烧红带刺的狼牙锤! 谁还敢碰得! …… 维州,太平关。 划破城楼的威然剑痕依然旧在。 可内外景象却已决然不同! 宽阔笔直的官道上车马云集,一家家扶老携幼喜滋滋的直往维州奔去。 这其中,既有为避佛乱远离故土的维州百姓,也有听闻维州佛灭百业正兴的外州流民。 一眼望去,人潮汹涌大流涛涛。 整整数千年,这处荒芜不毛的苦困之地终于盼得冬去春来! “左手锣来右手鼓。” “世间来个林圣主。” “北灭魔族西救苦。” “杀了邪妄不胜数。” “万民齐欢丰五谷。” “大夏万兴百姓福。” …… “圣皇到,圣皇到,妖魔鬼怪不见了!” “圣皇到,圣皇到,顿顿都能吃个饱!” “圣皇到,圣皇到,一年更比一年好!” …… 一首首来自九州各地的赞颂歌谣此起彼伏直上云霄! 笑着、唱着、满怀憧憬的奔向未来! 千万民众密密实实的挤在官路大道上,说说唱唱无比热闹。 唰! 一抹青光掠空而过,将那片随风飘来的滚滚黑云立时斩成碎末。 林季收起道剑,在一座光秃秃的小山上落下身形。 那山顶正中孤零零的长着一棵歪着脖子的老柳树。 横出五尺的树杈上,直挺挺挂着根破布拧成的粗绳儿。 下方的绳结上晃晃悠悠的栓着个曼妙身影。 那身体虽已僵直,可仍旧凹凸起伏甚惹人怜。 林季缓缓走近,随手一挥,那刚刚飘出的魂魄又落了回去。 啪! 粗绳儿断开,落在地上的女子挣扎几下坐起身来,隔着满头乱发直愣愣的看向林季,早就咬破的唇上鲜血四溢,横在脖颈上的勒痕更是触目惊心!可由此倒是更添了几分阴柔之美。 “林季?!”那女子一眼认出林季,可却毫无半点喜色,反而一脸厌恶道:“你不是破了八境,成了圣皇么?何来管我死活?!” “胡百媚,你恶果昭然死是本不足惜,可有些因果却要了算清楚。该还的债总是要还的!死不可免!” (本章完) 第一千二百八十九章得天京者得天下 “施长老,岳兄。”丹竹道长转过身来向施长老和岳远秋拱手一礼,随而又敬向四外道:“诸位同道,此间诸事绝不可向外界传出半句,否则必遭祸患!莫说各位,怕是门中老祖也经受不起!这内中隐情……” “非我不言,而是涉关天机、大玄至极!贫道哪敢多语!如今,白家事了,贫道也该回山复命了!诸位,就此别过,有缘再会!”说着,丹竹道长环礼一周转身就走。 “哦,对了!”刚迈两步,又站了住头也不回的说道:“这天京龙脉既非秦、白之地,亦非诸位之所图。风起云涌,打异在即!素有传言‘得天京者得天下!’贫道奉劝诸位千万安心,切勿乱起妄意!” 唰! 一语落地,丹竹两步腾空,早已跃上半空,踩着一柄锈迹斑斑的破斧头,直往西南飞去。 醉仙居内众人一时愕然无语,那各个脸上的表情却是份外精彩! 此间众人,无论来自散修世家还是大派名门,都在九州道宗大有名号。之所以齐聚于此,乃应白家所邀,前来参会白家老祖殡天大葬。 白洛川是当今天下最早破入九境,道成得法之人。其之年岁、辈分都在九州曲指当头! 按理说,曾与秦家齐名天下、两分天京的白家道成老祖归天大祭,自是九州中原最为轰动的头等大事! 可奇怪的是,玄霄、地圣、金万光、虞子贺等几位新老道成大能都未现身,就连入道许久的各宗之主也未亲来。而那所派之人竟是不约而同的都是各宗门内最是亲信的大谋之辈。 其实,也无需猜度旁人。 各门各派都是抱着同一个心思。 当年秦家死伤子弟千百计,历时春秋数十载终于一统天下。可其所图所为的却不是什么社稷江山,万里幅员。而是那地下龙脉中所蕴藏的无尽气运! 也正因如此,才招来司无命百般算计,最终导致大秦覆灭。 天京作为龙脉之首,最是气运浓重之地。 已被秦、白两家划地界分数千年。 两家都在盛时,常有争斗。可在秦腾、秦烨相续损落之后,白家却并未趁势出手,仍旧保持原样。 其之本意也很明了,秦、白两家同地为基,看似你死我活,实则唇齿相依,一旦势弱,必然招致外敌觊觎! 秦家两位道成先后归寂,可白家老祖也命不长矣! 若白家趁秦家没了道成坐阵,就趁机赶尽杀绝,那等白洛川归天之后,是否也该如此下场? 各派宗门谁也不说,可各个都是心知肚明! 此时,秦、白两家都没了道成坐阵,甚而秦家入道也早就隐去,白家除了白肃、白千娇兄妹两人外更是形若空壳一般。 如此实力,别说再与太一、三圣等千古大派同庭抗礼。细细算来,强于此时秦、白两家的大门望族都有七八个! 显然,再由如此破落的秦、白两家占据这气运龙首之地已然不适! 稍有实力的各宗各派全都打起了小算盘,各个都对天京之巅虎视眈眈! 借由奔丧之机,全都派出眼光毒辣最能谋划之人,明看暗看以做前探! 此间众人皆是如此,只是谁也不曾点破罢了! 可方才丹竹道长临行前的一番话,顿时又点醒了许多人! 得天京者得天下! 如今,三代圣皇已然出世! 早在襄州定国大夏,号为万兴! 只是那圣皇一时不在,径往西土罢了! 谁在这时夺了天京,那不仅惹了众怒,更是触了龙威! 谁敢贪图这龙首之地,怕是必将连本带利输个底透! 甚而,祖宗传下的千年基业,数百年修成的道法修为都将一夕泯灭! 当今圣皇虽是后起之秀,可其威名早就传遍天下。 那秦腾是怎么死的? 秦烨又是怎么没的? 白洛川又是怎么耗尽心力,仅剩一体光阴? 秦、白两家主仆三道成,尽是毁在新皇林季之手! 如此一想,这天京盛地哪还是什么香气扑鼻的红烧肉?分明是一根烧红带刺的狼牙锤! 谁还敢碰得! …… 维州,太平关。 划破城楼的威然剑痕依然旧在。 可内外景象却已决然不同! 宽阔笔直的官道上车马云集,一家家扶老携幼喜滋滋的直往维州奔去。 这其中,既有为避佛乱远离故土的维州百姓,也有听闻维州佛灭百业正兴的外州流民。 一眼望去,人潮汹涌大流涛涛。 整整数千年,这处荒芜不毛的苦困之地终于盼得冬去春来! “左手锣来右手鼓。” “世间来个林圣主。” “北灭魔族西救苦。” “杀了邪妄不胜数。” “万民齐欢丰五谷。” “大夏万兴百姓福。” …… “圣皇到,圣皇到,妖魔鬼怪不见了!” “圣皇到,圣皇到,顿顿都能吃个饱!” “圣皇到,圣皇到,一年更比一年好!” …… 一首首来自九州各地的赞颂歌谣此起彼伏直上云霄! 笑着、唱着、满怀憧憬的奔向未来! 千万民众密密实实的挤在官路大道上,说说唱唱无比热闹。 唰! 一抹青光掠空而过,将那片随风飘来的滚滚黑云立时斩成碎末。 林季收起道剑,在一座光秃秃的小山上落下身形。 那山顶正中孤零零的长着一棵歪着脖子的老柳树。 横出五尺的树杈上,直挺挺挂着根破布拧成的粗绳儿。 下方的绳结上晃晃悠悠的栓着个曼妙身影。 那身体虽已僵直,可仍旧凹凸起伏甚惹人怜。 林季缓缓走近,随手一挥,那刚刚飘出的魂魄又落了回去。 啪! 粗绳儿断开,落在地上的女子挣扎几下坐起身来,隔着满头乱发直愣愣的看向林季,早就咬破的唇上鲜血四溢,横在脖颈上的勒痕更是触目惊心!可由此倒是更添了几分阴柔之美。 “林季?!”那女子一眼认出林季,可却毫无半点喜色,反而一脸厌恶道:“你不是破了八境,成了圣皇么?何来管我死活?!” “胡百媚,你恶果昭然死是本不足惜,可有些因果却要了算清楚。该还的债总是要还的!死不可免!” (本章完) 第一千二百九十章以死转生,三法轮回 “这倒怪了!”胡百媚捋了下额边乱发轻声一笑道:“既是死不可免,那方才又是为何救我?” “以死转生,三法轮回。”林季往前一步道:“这一手偷天盖日之术该是暗行许多回了吧?可怜那宋苍数百年来对你痴心如海,却至死不知你到底是谁!如今,你又岂能骗过我去?!” 胡百媚一听脸色悠变,美目闪烁间骤然生出 《巡天妖捕》第一千二百九十章 以死转生,三法轮回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千二百九十章以死转生,三法轮回 “这倒怪了!”胡百媚捋了下额边乱发轻声一笑道:“既是死不可免,那方才又是为何救我?” “以死转生,三法轮回。”林季往前一步道:“这一手偷天盖日之术该是暗行许多回了吧?可怜那宋苍数百年来对你痴心如海,却至死不知你到底是谁!如今,你又岂能骗过我去?!” 胡百媚一听脸色悠变,美目闪烁间骤然生出 《巡天妖捕》第一千二百九十章 以死转生,三法轮回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