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仙游》 第一章生如蜉蝣陈先生 第二章流云观道修观主 第三章来去无踪上仙也 第四章匆匆三年再临酒肆 第五章故人相见万分喜悦 第六章城隍托梦迎先生 第七章人仙鬼仙皆是仙 第八章老城隍你抖什么 第九章墙角孩童童知唤 第十章世上真有神仙吗 第十一章池中恶鬼得砂砾 第十二章只是一位先生 第十三章留一坛不卖 第十四章给我一个面子 第十五章书生恶鬼苦难事 第十六章池中恶鬼战阴差 第十七章请先生出手 第十八章我不对劲 第十九章我可以都要吗? 第二十章早晚都要来的 第二十一章我居然没死 第二十二章借法于发 第二十三章谢过先生大恩 第二十四章你使的什么妖法 第二十五章那要怎么才能看见? 第二十六章不过一些俗世道理 第二十七章眨眼桃李盛满院 第二十八章这碗可以喝 第二十九章不可说,不可说 第三十章凡铁铸仙剑 第三十一章不敢想的便是答案 第三十二章风景依旧 第三十三章一山一观终究渺小 第三十四章掐指一算 第三十五章十方剑匣燕北安 第三十六章第九柄剑 第三十七章微末道行老剑修 第三十八章人妖之合 第三十九章眼前人已非彼时 第四十章寻欢作乐,屡次被抓 第四十一章陈某俗不可耐 第四十二章藏书阁遇小姑娘 第四十三章司天监监正玄天 第四十四章张五弟 第四十五章雨中舞剑龙王现 第四十六章记忆中消失的人 第四十七章元山狐尊 第四十八章为何你能躲过? 第四十九章石门莲花池 第五十章《诸神缚令篇·其二》 第五十一章我非我,尔等亦非尔等 第五十二章香客 第五十三章随心而动 第五十四章我想学这个 第五十五章有此一剑,百年不腐 第五十六章想吃桃子 第五十七章冬日院中现佳人 第五十八章你才是妖魔呢 第五十九章仙剑异动,先生归来 第六十章先生归山 第六十一章观中小憩风雨退避 第六十二章山外泼皮扰清净 第六十三章天象为先生所控 第六十四章碧波湖墨渊 第六十五章蛟龙血,赵玉清 第六十六章狠人赵玉清 第六十七章财帛动人心 第六十八章原来先生也会孤独 第六十九章一心赴死 第七十章云浮山主 第七十一章的确不认识你 第七十二章《龙经》 第七十三章三分龙威斩仙剑 第七十四章醉倒山门前 第七十五章解在路上 第七十六章赊着 第七十七章茶水卜卦 第七十八章同行商队 第七十九章山神显灵 第八十章山岳正神 第八十一章衍县藕莲坊 第八十二章意料之外的玉佩 第八十三章兴许也不用等到明日了 第八十四章唐府丫鬟 第八十五章不戚戚于贫贱 第八十六章青衫非仙,却有仙彩 第八十七章法之则解? 第八十八章轻舟已过万重山 第八十九章上仙且慢 第九十章有事相求 第九十一章三分亦于人为也 第九十二章兜兜转转千百个春秋 第九十三章世上竟有这般奇人 第九十四章似是天仙行于江 第九十五章借竹行江遇渔夫 第九十六章天所言不如人所言 第九十七章风停雨止真龙现 第九十八章怎么会死了呢? 第九十九章一卦三百年功德 第一百章兵举南下天下大乱 第一百零一章日异月殊,恍若隔世 第一百零二章无非是为了些许念想 第一百零三章陈某何时下棋了? 第一百零四章他兴许还活着 第一百零五章红尘滚滚最抚人心 第一百零六章真真假假假假真真 第一百零七章那根本不是人 第一百零八章山谷宅中满堂妖 第一百零九章是行善,还是作恶 第一百一十章一会你就笑不出来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这才叫强买强卖 第一百一十二章他们不坏的 第一百一十三章路遇盗匪 第一百一十四章哪个邪气入体? 第一百一十五章恐是惊了琼楼 第一百一十六章再见已是常少卿 第一百一十七章故人再见酒过喉肠 第一百一十八章现在感觉到了吗? 第一百一十九章弦乐三生有幸 第一百二十章再念已是枉然 第一百二十一章忽的明白‘热闹’二字 第一百二十二章上京县令刘怀张 第一百二十三章忠君忠国之士 第一百二十四章所谓为官之道 第一百二十五章她不是墓主 第一百二十六章大景已至生死之际 第一百二十七章先生,我是少卿 第一百二十八章至少没人会觉得这是假话 第一百二十九章你怎么笑的出来的? 第一百三十章此去杀人,当挥长刀 第一百三十一章恐怕是来不了 第一百三十二章满口仁义道德 第一百三十三章天子可斩天下人 第一百三十四章人间闲人,红尘上仙 第一百三十五章尽入其地,大景遂亡 第一百三十六章早一年记录下的史书 第一百三十七章本就是天经地义 第一百三十八章既然喜欢,那我就应该救他 第三百三十九章只为了救一个人 第一百四十章桃花仙入世人眼 第一百四十一章槐序红尘仙 第一百四十二章应当是十分喜欢 第一百四十三章断绝之剑,何生剑灵 第一百四十四章只是不像当初了 第一百四十五章今年的酒,来年再换 第一百四十六章好奇怪的人 第一百四十七章真是抬举陈某了 第一百四十八章天机山善字辈吕善 第一百四十九章天机山命石 第一百五十章为何这般有恃无恐? 第一百五十一章长生久视的长生 第一百五十二章而川不过尔尔 第一百五十三章这是他们的宿命 第一百五十四章御剑渡荒海 第一百五十五章池鱼思海,终不可得 第一百五十六章荒海边域,千丈高墙 第一百五十七章应当算是她的故人 第一百五十八章自有妙法解书缘 第一百五十九章御剑荒海见飞舟 第一百六十章本是山中人,何理山外事 第一百六十一章霸下负屃 第一百六十二章龙生九子,六子霸下 第一百六十三章天下龙族都欠着一个人情 第一百六十四章赵玉清不善剑道? 第一百六十五章转瞬之间,便成了泡影 第一百六十六章荣幸之至 第一百六十七章滚滚洪流,也可以歇一歇了 第一百六十八章天机山四十九道烛 第一百六十九章元山狐尊,两尊门神 第一百七十章想来是自身难保 第一百七十一章人皇册封乱轮回 第一百七十二章敕令仙剑,雷法斩妖 第一百七十三章西萧皇宫遇故人 第一百七十四章若是拿起一座天下 第一百七十五章古往今来君无数 第一百七十六章哪天都不是时候 第一百七十八章不曾了却的前尘过往 第一百七十九章红鱼化女童唯爱人间酒 第一百八十章心绪乱的不可开交 第一百八十一章缘分二字,害人不浅 第一百八十二章一抖茶水,洗去杂陈 第一百八十三章赐名红鱼见福运 第一百八十四章能记得芸香,便足够了 第一百八十五章真龙在左,狐尊在右 第一百八十六章世道不会眷顾任何 第一百八十七章两界之山,错分人间 第一百八十八章你个负心汉 第一百八十九章不解之缘,我非曾我 第一百九十章若是死在大雪天,该有多好 第一百九十一章顺着岁月长河流逝 第一百九十二章什么你的?我的 第一百九十三章镜花水月何来游鱼? 第一百九十四章天王老子来了也得上香 第一百九十五章放长线,钓大鱼 第一百九十六章往后便跟着我混吧 第一百九十七章‘李念桂’ 第一百九十八章你他吗抢乞丐的钱? 第一百九十九章快说喜欢我,不然我砍死你 第二百章万物生灵,入此灵笼 第二百零一章好在是捡回了一条命 第二百零二章红尘剑化三清剑 第二百零三章云府家主五百岁寿辰 第二百零四章剑斩云府,夷为平地 第二百零五章陈先生真会侮辱人 第二百零六章神念唯一,不可分割 第二百零七章兢兢业业施云布雨 第二百零八章非坑你不可了 第二百零九章江上风雨,江底翻涌 第二百一十章‘水河总督’牧材良 第二百一十一章龙宫二太子应渊 第二百一十二章愈战愈勇之势 第二百一十三章长生剑意镇金戟 第二百一十四章不知何时才是个头 第二百一十五章斗篷炊饼红鱼 第二百一十六章欲买桂花同载酒 第二百一十七章给总督大人磕头了 第二百一十八章聪明一世糊涂一时 第二百一十九章你去哪我就去哪 第二百二十章师承流云观陈长生 第二百二十一章你哭的越大声,我越高兴 第二百二十二章流云观何时这般热闹了 第二百二十三章身染大因果 第二百二十四章多的我也能一并给你 第二百二十五章三昧真火,助我练法 第二百二十六章妖修大成内炼之火 第二百二十七章刀光血影,人人自危 第二百二十八章浮云游子意,落日故人情 第二百二十九章他只是挂记你阿爷 第二百三十章助你上青云 第二百三十一章要做到怎样的地步 第二百三十二章或许也不见得只是个故事 第二百三十三章看人却道看山水 第二百三十四章夜色之下,刀光剑影 第二百三十五章玉瓶百解符箓长生天 第二百三十六章一言落得福禄气 第二百三十七章一卦千金,悄然错过 第二百三十八章可卜命数,可算天机 第二百三十九章信口雌黄之奸人 第二百四十章史书上也得记下一笔 第二百四十一章就该让这姓赵的去死 第二百四十二章口吐真火,飞灰湮灭 第二百四十三章敬而远之,落荒而逃 第二百四十四章不回头,也不敢回头 第二百四十五章何尝不是黄粱一梦 第二百四十六章读书是什么? 第二百四十七章夜见阴云,饿倒湖边 第二百四十八章这样真的对吗? 第二百四十九章让人畏惧才有往后 第二百五十章他就是这样才没饿死的吗 第二百五十一章何其有趣…… 第二百五十二章城台开杀戮现 第二百五十三章死人堆里爬出来的 第二百五十四章集万人精血而成大道 第二百五十五章界中天地,天地墓冢 第二百五十六章人间妖域城楼墓冢 第二百五十七章只能骂这天地了 第二百五十八章这个死娘腔,非要做爷们 第二百五十九章应该是与天作对的那个 第二百六十章并不一定非要分出对错 第二百六十一章你才是个真杀才 第二百六十二章不杀生便杀我吧 第二百六十三章自古花无久艳 第二百六十四章五声六律七音八风 第二百六十五章《画幽谷》 第二百五十六章说到底都是恩怨在前 第二百五十七章为数不多的朋友 第二百五十八章妖域集市 第二百五十九章恐怕是空前绝后 第二百六十章剑山十二长老景无涯 第二百六十一章各花入各眼 第二百六十二章三十六洞群山 第二百六十三章山君涂虎 第二百六十四章现在是陈某要杀你 第二百六十五章做陈某的棋,与天相斗 第二百六十六章难怪你与我师尊相熟 第二百六十七章一剑如梦,四境剑意 第二百六十八章一门双剑意 第二百六十九章兔儿爷李温年 第二百七十章饿袭满身,老剑风骨 第二百七十一章真当陈某杀不完? 第二百七十二章仅此一剑,平山绝峰 第二百七十三章你算个什么东西? 第二百七十四章剑斩雷劫,掌窃天地 第二百七十五章早便不想活了 第二百七十六章少年不复年少 第二百七十七章蠢妖猪无能 第二百七十八章休得,伤我大王 第二百七十九章换血 第二百八十章只要前路还在 第二百八十一章身心背离,何种煎熬 第二百八十二章差一个契机 第二百八十三章心中一麻,不敢回头 第二百八十四章北云道剑炉 第二百八十五章一指扫去楼台雪 第二百八十六章怎会不知何以为天 第二百八十七章应是造化弄人吧 第二百八十八章宋孤刀,前来领死 第二百八十九章我以我命,启世之劫 第二百九十章大劫已至,神域骚乱 第二百九十一章此番棋局,已然定子 第二百九十二章他没能回来,是吗? 第二百九十三章就当是白白糟践了那些酒 第二百九十四章来口酒,送我走吧 第二百九十五章显得不那么完美 第二百九十六章不妨,先撤回来 第二百九十七章如今已无处可归 第二百九十八章我好像…记不清了 第二百九十九章吾心安处是吾‘乡’ 第三百章你脚下的,便是佛 第三百零一章不想你忘记她 第三百零二章因怒而生杀念 第三百零三章眼中失神,坐如枯石 第三百零四章擂鼓振我军心 第三百零五章八方血气,入我神躯 第三百零六章杀尽妖族 第三百零七章落幕一 第三百零八章落幕二 第三百零九章《过去经》,天地异象 第三百一十章辗转十年,岁月如梭 第三百一十二章婚事,六月初三 第三百一十三章我是大妖精 第三百一十四章是个好日子 第三百一十五章莫非是天意? 第三百一十六章一抹红尾,来见故人 第三百一十七章见了一花一叶 第三百一十八章或许又会觉得有所不同 第三百一十九章你想说冤家路窄? 第三百二十章你是姓陈? 第三百二十二章论及香火神道 第三百二十三章不曾跪,也不曾求 第三百二十四章待我将其翻过来看看 第三百二十五章可惜没能多享几年福 第三百二十六章依旧是那条老狗 第三百二十七章落笔起雷劫 第三百二十八章那就喝酒 第三百二十九章比抬礼都还累些 第三百三十章陈某拿他是问 第三百三十一章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情 第三百三十二章我不懂格物 第三百三十三章古灵精怪鱼红锦 第三百三十四章白头相守,不负如来 第三百三十五章同心结 第三百三十六章拜天地而生厄运 第三百三十七章幸好没碰上 第三百三十八章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第三百三十九章三百年无旱无洪 第三百四十章若是愿意等,那便等吧 第三百四十一章欲盖弥彰求逍遥 第三百四十二章撞邪了真撞邪了 第三百四十三章江岸舞剑,走火入魔 第三百四十四章五文八文 第三百四十五章没个结果又何妨 第三百四十六章愿香火长隆 第三百四十七章渊川桃林之地 第三百四十八章渊川之中青山城 第三百四十九章振龙山天师 第三百五十章不上不下,最为困苦 第三百五十一章师父我,要成仙了 第三百五十二章入你娘,你走不走 第三百五十三章摊主,九阴功 第三百五十四章旧人辞世,日新月异 第三百五十五章偏偏就是如此 第三百五六十章青山城禹王府 第三百六十一章三分龙气落于青山 第三百六十二章画中竹兰白塔行 第三百六十三章说来我高兴高兴 第三百六十四章近来顽心颇重 第三百六十五章当真是敢想敢做 第三百六十六章养蛊之术,此为不仁 第三百六十七章善者善行,恶者恶行 第三百六十八章七十八两三百二十九文 第三百六十九章青衫染血 第三百七十章怎么有你这种人啊 第三百七十一章说不上来的孤单 第三百七十二章义军兴起,大襄乱象 第三百七十三章阳奉阴违,狗屁义军 第三百七十四章御驾亲征,灭那叛军 第三百七十五章不战则退,阴谋阳谋 第三百七十六章难道真是我老了 第三百七十七章如今我为刀俎 第三百七十八章再见黄老头 第三百七十九章碎银怨气,十方亡魂 第三百八十章卦象同人之脸色一般 第三百八十一章险些要了他的命 第三百八十二章如意平安 第三百八十三章这‘义’字却是没瞧见 第三百八十四章月黑风高杀人夜 第三百八十五章杀人,正法,平心 第三百八十六章我就是太老了 第三百八十七章有什么不乐意的 第三百八十八章人间真是不太平 第三百八十九章你好大的胆子 第三百九十章没个姑娘家的样子 第三百九十一章没能认出最好的桃子 第三百九十二章早就不成了 第三百九十三章你怎么正经起来了 第三百九十四章多撒些 第三百九十五章还要养头驴,嗯…… 第三百九十六章魂火 第三百九十七章兴许真是病了 第三百九十八章真是捡到宝了 第三百九十九章说书先生陈酒茶 第四百章坊间熟知陈酒茶 第四百零一章如意可不上当 第四百零二章医馆王大夫 第四百零三章王大夫的面 第四百零四章茶楼东家 第四百零五章想学说书的金三爷 第四百零六章小的定当那命来学 第四百零八章往后你便是曹先生了 第四百零九章莫不是天要亡我 第四百一十章本王欲要挥兵西萧 第四百一十一章南王降于渊川 第四百一十二章另有原因 第四百一十三章家道中落,沦为废人 第四百一十四章今日所讲,聊斋胭脂 第四百一十五章死守城池,天子一怒 第四百一十六章父皇不比儿臣更清楚吗 第四百一十七章仅此而已乎? 第四百一十八章归青山,见故人 第四百一十九章臭平安,笨平安 第四百二十章潦草仙人陈长生 第四百二十一章讨一时之趣 第四百二十二章道士的友人 第四百二十三章再临茶楼,听书点睛 第四百二十四章新人称赞,旧人恍惚 第四百二十五章已经过世了 第四百二十六章会喜欢的 第四百二十七章如意不想吃,不好吃 第四百二十八章比如意懂的多一点点 第四百二十九章高墙倒塌,邪祟出世 第四百三十章金三爷之所闻所见 第四百三十一章如意什么都知道了 第四百三十二章不速之客 第四百三十三章也不一定会走 第四百三十四章怎么看都不像是邪祟啊 第四百三十五章又丑又好看 第四百三十六章剑痕正剑心 第四百三十七章人间生乱,北域尸祸 第四百三十八章行尸食魂 第四百三十九章茫雪城,万行尸 第四百四十章神通退行尸 第四百四十一章熟悉的气息 第四百四十二章劳烦伸出脖子 第四百四十三章三头六臂,青面獠牙 第四百四十四章一花一世界,当有神通 第四百四十五章忽起命案 第四百四十六章糊弄过去,不去想 第四百四十七章倔强的如意 第四百四十八章古之鬼修,剑生花 第四百四十九章身化九九,魔主之道 第四百五十章陈叔叔不聪明 第四百五十一章皮影戏,猜灯谜 第四百五十二章说了你也不懂 第四百五十三章黄花苗,有缘无分 第四百五十四章莲子粥,苦与甜 第四百五十五章君子不救 第四百五十六章兔毫釉面,寝食难安 第四百五十七章势在必行,不得不去 第四百五十八章不是已经是大人了吗? 第四百五十九章风水仙,红颜白骨 第四百六十章百丈神念,掌压风水仙 第四百六十一章飞舟港口,十年一行 第四百六十二章渺沧海之一粟 第四百六十三章以粟米之身,一争锋芒 第四百六十四章听闻故友讯 第四百六十五章行至清渊 第四百六十六章僵尸手臂 第四百六十七章黑狗与狸花猫 第四百六十八章一猫,一狗,一残魂 第四百六十九章闲坐听风看盏茶 第四百七十章比如意还笨 第四百七十一章他也只在意狸花 第四百七十二章阴煞之地,邪手伏诛 第四百七十三章幼稚,狸花不跟你玩 第四百七十四章魔主尸首 第四百七十五章向邪之心 第四百七十六章牵引天地之力 第四百七十七章仙剑所望,何去何从 第四百七十八章邪祟作乱,粮草告急 第四百七十九章应水河畔,一决生死 第四百八十章风雷震震,铁骑似海 第四百八十一章山呼万岁 第四百八十二章千古一帝,襄太祖 第四百八十三章大梦初醒,人间异样 第四百八十四章讲道,它是真的不聪明 第四百八十五章云上府 第四百八十六章符文阵法敕令 第四百八十七章怎么就忍心 第四百八十八章兴许,真的见过 第四百八十八章陈坏人,骗子 第四百八十九章寻些帮手 第四百九十章言唤万妖,真龙俯首 第四百九十一章若是心术不正…… 第四百九十二章真是邪门了 第四百九十三章造访云上府 第四百九十四章怎么…会是他? 第四百九十五章襄天下,燕成皇 第四百九十六章顺的让人发慌 第四百九十七章禹王竹兰先生 第四百九十八章不负前人心血 第四百九十九章山涧清风温热 第五百章还得是先生 第五百零一章笑什么不准笑 第五百零二章墨玉你看他他欺负我 第五百零三章别吃狸花,狸花不好吃 第五百零四章渔村闲聊,带话送鱼 第五百一十章险些错过了 第五百一十一章狸花很聪明 第五百一十二章陈某也不例外 第五百一十三章秋月坊城隍,洪三才 第五百一十四章想怎么捏怎么捏 第五百一十五章多谢老人家 第五百一十六章再至天阙山,再攀曾经路 第五百一十七章阿青姑娘想修行? 第五百一十八章有空再来吃桃 第五百一十九章为什么你是人的样子 第五百二十章比猫儿更可恶的东西 第五百二十一章提刀破门,大喊小贼 第五百二十二章陈某不娶妻 第五百二十三章她说我肥,我睡不着 第五百二十四章青仙观,玄诚子 第五百二十五章陈某吃醉了 第五百二十六章又是你诋毁我 第五百二十七章似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第五百二十八章有狸花在,总是不会闷的 第五百二十九章你变聪明了 第五百三十章并不令人讨厌 第五百三十一章行至庙会,再猜灯谜 第五百三十二章陈先生害我 第五百三十三章一年长一点,就长大了 第五百三十四章还望道长好生修行 第五百三十五章如今芸姐姐都多大了 第五百三十六章吃了个哑巴亏 第五百三十六章到头来都会难过的 第五百三十七章狸花谁都不告诉 第五百三十八章小子愿做牛做马 第五百三十九章总是没小时候甜了 第五百四十章可爱的人 第五百四十一章本就有故意之心 第五百四十二章世上没有比你更可恨的人了 第五百四十三章撒泼打滚鱼红锦 第五百四十四章到底有多少桃花啊 第五百四十五章迷茫而又恍惚的如意 第五百四十六章谁家少女不怀春 第五百四十七章红尘情谊,果真非常 第五百四十八章苦行僧 第五百四十九章你是不是对我太好了些 第五百五十章不明白,一点都不明白 第五百五十一章风火雷电,四季轮转 第五百五十二章四季雷气青睐 第五百五十三章祛邪,化灵,得正 第五百五十四章鬼怪妖邪之物 第五百五十五章多瞧一瞧,多看一看 第五百五十六章为何,没有伤口? 第五百五十七章到底还是年轻了 第五百五十八章三斤十文,天阙山铁索道 第五百五十九章平凡之中的不平凡 第五百六十章勾栏唱戏,大有不同 第五百六十一章老和尚,小乞丐 第五百六十二章铜钱分散,许是告诫 第五百六十三章挺好的? 第五百六十四章心绪难平 第五百六十五章此为中庸之道 第五百六十六章红颜知己 第五百六十七章我们是家人 第五百六十九章时候不早了 第五百七十章先生又要走了吗? 第五百七十一章那你也是狸花的朋友 第五百七十二章我不甘心 第五百七十三章乱七八糟的江湖 第五百七十四章纸人抵命 第五百七十五章虽为九阴,六阴至极 第五百七十六章兰亭,兰先生 第五百七十七章狸花还不想跟着你吧 第五百七十八章该有多好多好 第五百七十九章那便掷一场豪赌 第五百八十章天道薄弱之地 第五百八十一章魔域,空缺的记述 第五百八十二章你上次见我还称老子 第五百八十三章广召仙官,戛然而止 第五百八十四章你也不配知道 第五百八十五章也多谢山君 第五百八十六章再顾南园 第五百八十七章再遇易祖乾 第五百八十八章井底寻迷 第五百八十九章有人来过? 第五百九十章云府的没落与变过 第五百九十一章欺软怕硬至来如此 第五百九十二章请君入瓮 第五百九十三章打他们都不用摇人 第五百九十四章剑过留雪,断山,平殿 第五百九十五章易阵道山 第五百九十六章是我无耻之言 第五百九十七章玄九仙山 第五百九十八章掌教真人亲传弟子 第五百九十九章推测古字,古字之解 第六百章识其者,得其势 第六百零一章塔身上的符文 第六百零二章血海白骨,魔剑守此 第六百零三章山上魔剑,山下黑塔 第六百零四章练枪,学艺 第六百零五章或早或晚都会走 第六百零六章龙体不安 第六百零七章封仙大会 第六百零八章魔气化影 第六百零九章不落下风 第六百一十章魔影散去,魔剑伏诛 第六百一十一章南地荒芜毒瘴 第六百一十二章偶然再见,记起岁月 第六百一十三章剑山天骄小师兄 第六百一十四章先生来接我了 第六百一十五章二十多年前的事? 第六百一十六章他在说谎 第六百一十七章忆起从前 第六百一十八章从没想过成仙长生 第六百一十九章明月一轮 第六百二十章如何不能演化轮回? 第六百二十一章法力尽失 第六百二十二章三花聚顶,五气朝元 第六百二十三章天大的功劳 第六百二十四章北沧之主 第六百二十五章:上京热闹 第六百二十六章也就不觉得舍不得了 第六百二十七章贫道亦不如襄太祖 第六百二十八章有些缘分吧 第六百二十九章陈年往事 第六百三十章这可不是一件好事 第六百三十一章没得商量 第六百三十二章你才认识我吗 第六百三十三章我还不稀得听呢 第六百三十四章路去上京 第六百三十五章群魔乱舞 第六百三十六章鼠胆 第六百三十七章不一样的东临坊 第六百三十八章起初害怕,如今羡慕 第六百三十九章没意思…… 第六百四十章相送 第六百四十一章有只小老鼠 第六百四十二章到底是什么人? 第六百四十三章那我就藏好一点 第六百四十四章至上京,拜京兆尹府 第六百四十五章自然要照顾些许 第六百四十六章历史遗留问题 第六百四十七章竟是景人 第六百四十八章好久不见 第六百四十九章不恨你了 第六百五十章你怎么能这么软和 第六百五十一章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第六百五十二章不输那襄太祖 第六百五十三章抓魔修 第六百五十四章青山猫儿神 第六百五十五章如此悲哀 第六百五十六章这不是欺负人吗 第六百五十七章好让他知道 第六百五十八章户部尚书,季兴生 第六百五十九章摇身化燕 第六百六十章忽现惊雷 第六百六十一章受人之托 第六百六十二章你这人好不要脸 第六百六十三章真的还是假的 第六百六十四章没过两天就宫变了 第六百六十五章谁又看的清楚呢 第六百六十六章到底什么来头 第六百六十七章疯皇帝 第六百六十八章让他跪 第六百六十九章打小就这样,木讷 第六百七十章如意可真坏 第六百七十一章下官不饿 第六百七十二章花完了要饿饭 第六百七十三章好似有些落寞 第六百七十四章有好戏看了 第六百七十五章哪有糖葫芦 第六百七十六章猫儿抓鸟,向来天性 第六百七十七章是有钱,但不是有病 第六百七十八章泼猴速速退去 第六百七十九章人言可畏 第六百八十章确为土鸡瓦犬 第六百八十一章像齐天大圣 第六百八十二章当朝第一文相 第六百八十三章道理也对,但也错 第六百八十四章如沐春风 第六百八十五章好像在胡说八道 第六百八十六章戏才开场 第六百八十七章墨玉麒麟 第六百八十八章金蝉脱壳 第六百八十九章一触即发 第六百九十章我要等的人来了 第六百九十一章都带点疯病 第六百九十二章丧家之犬 第六百九十三章此香过后,互不相欠 第六百九十四章雷劫 第六百九十五章印象中的陈先生 第六百九十六章夜请先生 第六百九十七章人间多妖之因果 第六百九十八章这猫儿倒是不错 第六百九十九章祭天 第七百章总要有点长进 第七百零一章日夜颠倒,大凶之象 第七百零二章黄泉的尽头 第七百零三章碧落黄泉 第七百零四章落至西铭 第七百零五章灾厄频频,吃不饱饭 第七百零六章哪有江湖道义 第七百零七章算你厉害 第七百零八章没银子就是没银子 第七百零九章你这是什么情况? 第七百一十章早有预料的牙人 第七百一十一章少生杀戮? 第七百一十二章烂到骨子里的西北 第七百一十三章啊啊啊如意 第七百一十四章各凭本事 第七百一十五章七王之乱 第七百一十六章是非之地 第七百一十七章谁敢回去啊 第七百一十八章发了疯的老人家 第七百一十九章陌生的西铭 第七百二十章再遇故人 第七百二十一章颇有背景的杜阿娘 第七百二十二章一怒焚书 第七百二十三章酒肆静坐 第七百二十四章医与文 第七百二十五章瘟疫 第七百二十六章抓进牢中 第七百二十七章陈某哪方都不占 第七百二十八章逃狱 第七百二十九章唐氏商行 第七百三十章商道崩溃,经济崩盘 第七百三十一章抱了一条大腿 第七百三十二章重要的东西 第七百三十三章仙书 第七百三十四章路遇山匪 第七百三十五章胖姑娘 第七百三十六章老匹夫你懂什么 第七百三十七章意料之外 第七百三十八章妇孺老幼 第七百三十九章南燕门 第七百四十章胖姑娘如意 第七百四十一章律法 第七百四十二章又闻百香面 第七百四十三章阿青姑姑 第七百四十四章莫留情面 第七百四十五章丫鬟知书 第七百四十六章少女怀春 第七百四十七章魂魄污浊,难有转世 第七百四十八章这是商行欠他们的 第七百四十九章我是芸香啊 第七百五十章熟悉的身影 第七百五十一章有这样的道理吗 第七百五十二章唐府与二位先生 第七百五十三章轻舟已过万重山 第七百五十四章变得不像自己了 第七百五十六章口述记书 第七百五十七章青仙观 第七百五十八章仙山修行 第七百五十九章初见魏王 第七百六十章喝茶闲谈 第七百五十九章魏王嘴硬 第七百六十二章你是不是不喜欢喝酒了 第七百六十三章你认错人了 第七百六十四章也怕个万一嘛 第七百六十五章想想,再想想 第七百六十六章深夜造访 第七百六十七章奇葩魏王 第七百六十八章别卖给他 第七百六十九章对的还是错的 第七百七十章他没看见 第七百七十一章这也挺好的 第七百七十二章跟个娘们似的 第七百七十三章下辈子别见了 第七百七十四章大是大非 第七百七十五章禹王画像 第七百七十六章晋王 第七百七十七章不对劲 第七百七十八章早年无家 第七百七十九章忽然的妖力 第七百八十章天心武师 第七百八十一章蛊心蝉 第七百八十二章陈某只是说不杀你 第七百八十三章颇为不同的方妙 第七百八十四章洪祥 第七百八十五章算计多少人才满意 第七百八十六章喝点西北风差不多 第七百八十七章这巷子没正常人了? 第七百八十八章再谈禹王 第七百八十九章最后死了吗 第七百九十章而非是根 第七百九十一章奇怪的人 第七百九十二章重开庙会 第七百九十三章能见一见,那就见一见 第七百九十四章很不一般 第七百九十五章都伴着无奈 第七百九十六章庙会 第七百九十七章庙会生乱 第七百九十八章陈叔叔回来了? 第七百九十九章惦记我的项上人头 第八百章饿了,吃不饱饭 第八百零一章院子热闹起来了 第八百零二章又是巧合 第八百零三章鬼修难熬 第八百零四章平平安安的回来 第八百零五章一直做小孩 第八百零六章不然就不好吃了 第八百零七章有缘再见了 第八百零八章山路蜿蜒 第八百零九章少了些许敬畏 第八百一十章七两九 第八百一十一章血流成河 第八百一十二章后山官兵 第八百一十三章重税 第八百一十四章查账 第八百一十五章撑不过半年 第八百一十六章商行事变 第八百一十七章差别甚大 第八百一十八章背道而驰 第八百一十九章河运龙仙 第八百二十章营山坊 第八百二十一章不可能还你了 第八百二十二章要尝尝不? 第八百二十三章偷酒喝? 第八百二十四章宋母训女 第八百二十五章河鬼作祟 第八百二十六章好自为之 第八百二十七章夜里风雨 第八百二十八章便可以原谅的过错 第八百二十九章熟悉的因果 第八百三十章死猪不怕开水烫 第八百三十一章他们不开心 第八百三十二章雷散雨止 第八百三十三章跟红锦学的 第八百三十四章六月十七 第八百三十五章真龙也好,魔龙也罢 第八百三十六章雷劫已至 第八百三十七章阿蛮,阿蛮 第八百三十八章不配与我谈剑 第八百三十九章半个时辰 第八百四十章该是多不容易 第八百四十一章灾厄之运 第八百四十二章黑白双鱼 第八百四十三章古怪之处 第八百四十四章南北差异,昇河之怪 第八百四十五章归乡 第八百四十六章唐世景 第八百四十七章芸香生气 第八百四十八章求卦 第八百四十九章最没出息 第八百五十章二管家相求 第八百五十一章雄心壮志 第八百五十二章悬运之法 第八百五十三章关于气运 第八百五十四章难舍难分 第八百五十五章说是连理也成 第八百五十六章是贫道的长辈 第八百五十七章早该死了 第八百五十八章山上走下来的人 第八百五十九章老顽童 第八百六十章忽生变故 第八百六十一章前世之事,今生之隔 第八百六十二章一头妖魔 第八百六十三章尚无头绪 第八百六十四章老先生 第八百六十五章佛家阵法 第八百六十六章出雁,入晋 第八百六十七章晋王的招揽 第八百六十八章天意混乱 第八百六十九章六方势力 第八百七十章气运之事 第八百七十一章不会就此埋没 第八百七十二章狐妖似人 第八百七十三章了结因果 第八百七十四章好似枯木回春 第八百七十五章灯火辉煌 第八百七十六章鲮鲤成精,镇邪咒法 第八百七十七章妖市偶遇 第八百七十八章年少不可得之物 第八百七十九章天下暗淡 第八百八十章谁说无赏赐的 第八百八十一章夺舍 第八百八十二章山中雾气 第八百八十三章不立于危墙之下 第八百八十四章我赐你长生二字 第八百八十五章白粥 第八百八十六章上京暗卫 第八百八十七章你便多了一位先生 第八百八十八章睿智的眼神 第八百八十九章不是半个 第八百九十章莫名其妙 第八百九十一章叔母 第八百九十二章龙族隐密 第八百九十三章打就打 第八百九十四章你口气真大 第八百九十五章林鹿仙官寻上 第八百九十六章想东西好累的 第八百九十七章权山道人逞威风 第八百九十八章打杀了去 第八百九十九章打了小,来了老 第九百章古字尸傀 第九百零一章将军 第九百零二章古字阵眼 第九百零三章古僵解困 第九百零四章不愿为刀 第九百零五章冷的令人心慌 第九百零六章再闻魔君 第九百零七章纯粹的魔 第九百零八章应该长的像 第九百零九章简直无稽之谈 第九百一十章应看品行 第九百一十一章半途而去 第九百一十二章永无宁日 第九百一十三章我帮你 第九百一十四章康王暴毙 第九百一十五章北漠之难题 第九百一十六章咱们出去吧 第九百一十七章这是她的宝贝 第九百一十八章陈长生的梦 第九百一十九章飞上枝头变凤凰 第九百二十章路途正在脚下 第九百二十一章官道旁闻山中怪 第九百二十二章青蟹拦路 第九百二十三章妖堂夫子 第九百二十四章自知谦虚 第九百二十五章妖坊上官狐银 第九百二十六章谈论妖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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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九十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第一千一百九十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第一千一百九十一章朕为何就不能长生? 第一千一百九十一章朕为何就不能长生? 第一千一百九十二章獾妖造访 第一千一百九十二章獾妖造访 第一千一百九十三章盛怒 第一千一百九十三章盛怒 第一千一百九十四章她不敢去相信 第一千一百九十四章她不敢去相信 第一千一百九十五章恨力不足 第一千一百九十五章恨力不足 第一千一百九十六章使者来山 第一千一百九十六章山是山,水是水 第一千一百九十七章杀机 第一千一百九十八章逃避 第一千一百九十九章反哺于身 第一千二百章认命 第一千二百零一章彻底了却 第一千二百零二章宛若登天 第一千二百零三章下辈子 第一千二百零四章莫名失踪 第一千二百零五章根本原因 第一千二百零六章传国玉玺 第一千二百零七章能人异士 第一千二百零八章有关陈先生 第一千二百零九章大喜 第一千二百一十章贼你娘 第一千二百一十二张全宰了 第一千二百一十三章小贼 第一千二百一十四章宝剑 第一千二百一十五章善缘 第一千二百一十六章被捕入狱 第一千二百一十七章我记不得 第一千二百一十八章雪鸟 第一千二百一十九章呸呸呸 第一千二百二十章再帮我一次 第一千二百二十一章三不管顾 第一千二百二十二章他真的老了 第一千二百二十三章那是朕的 第一千二百二十四章不太值得 第一千二百二十五章不知道 第一千二百二十六章更为奇怪 第一千二百二十七章朝堂之变 第一千二百二十八章只是不想 第一千二百二十九章莫名红了眼眶 第一千二百三十章邪魔外道 第一千二百三十一章梦法 第一千二百三十二章气血斩妖 第一千二百三十三张天意将死 第一千二百三十四章或许我只是更难过了 第一千二百三十五张等一等吧 第一千二百三十六张一人之下 第一千二百三十七章倒悬山 第一千二百三十八章都是借口 第一千二百三十九章破碎之象 第一千二百四十章凶光 第一千二百四十一章情劫 第一千二百四十二章魔道神君 第一千二百四十三章洪元天下 第一千二百四十四章好你个鱼妖 第一千二百四十五张和和美美 第一千二百四十六章姑奶奶 第一千二百四十七章下不为例 第一千二百四十八张水木之灵 第一千二百四十九张祭出仙剑 第一千二百五十章元山之乱 第一千二百五十一章誓不罢休 第一千二百五十二章从未这样慌张 第一千二百五十三章合道 第一千二百五十四章天道之力 第一千二百五十五章与自己斗 第一千二百五十六章乖 第一千二百五十七章郡主府变 第一千二百五十八章谁若伸手,杀谁 第一千二百五十九章人道将衰 第一千二百六十章向南而行 第一千二百六十一章全因是皇帝 第一千二百六十一章笑话 第一千二百六十二章请辞 第一千二百六十三章真的一模一样吗 第一千二百六十四章与天斗 第一千二百六十五张剑山 第一千二百六十六章两盘棋 第一千二百六十七章嫁衣 第一千二百六十八章趋名逐利 第一千二百六十九章杀入皇宫 第一千二百六十九章杀入皇宫 第一千二百七十章往后你可以是 第一千二百七十章往后你可以是 第一千二百七十一章真是个人才 第一千二百七十一章真是个人才 第一千二百七十二章真假玉玺 第一千二百七十二章真假玉玺 第一千二百七十三章我该去哪呢? 第一千二百七十三章我该去哪呢? 第一千二百七十四章合道 第一千二百七十四章合道 第一千二百七十五章一切都说的通了 第一千二百七十五章一切都说的通了 第一千二百七十六章棋斗 第一千二百七十六章棋斗 第一千二百七十七章改天换地 第一千二百七十七章改天换地 第一千二百七十八章去看看她 陈长生凝视着他,却是平静的道了一句:“借你吉言。” 魔君听后愣了一愣,随即便大笑了起来。 他一边笑着,一边摇头,那般模样看着尤为癫狂,让人难以理解。 魔君被遗留在了这轮回之地,这一次,再无梦法相伴。 而陈长生,也夺回了自己的肉身,走向了属于他的那片天地。 在那轮回门前。 满月看着那一副魔躯径直倒了下来,沉默了片刻后,只觉得恍惚不矣。 可片刻后,她却又只能叹了口气,摇着头,什么话也没有说。 …… 当陈长生再度睁眼时。 光亮落入双眸,那般刺痛,让他稍微清醒了几分。 他抬头望天,那毒辣的太阳令人感到身上炙热,冷热之感再度落于身上,陈长生心中恍然。 “回来了……” 他这般想着,抬眼望去,神念张开,望向这一片天地之间。 时隔多年,重归己身,可周遭的一切,却都变了。 妖乱席卷了南域,昇河以南的地界尽数被妖族所占,妖魔鬼怪神仙玄修皆在这人间掀起了一场动乱。 ‘一切都变了。’ 这样的恍惚感让陈长生感到熟悉不已,就好似似曾相识的朋友,可这也是令人痛苦的根源所在。 他此一行,将踏上道路,一步一步,走向顶峰,问一问前路如何,问一问这诅咒何解。 兴许是世道多变,这天色也跟着多变。 才没走过多久,便见天色忽的暗淡下来,乌云卷积而来,使得这片天空变得沉闷无比。 “轰隆……” 伴随着一声雷鸣,周遭的风雨雷气尽数朝着陈长生聚拢而来。 仿佛他与生俱来就带着这样的能力一般。 陈长生愣了一愣,感到胸前炙热,他低下头来,目光望去。 却见胸膛之间,有三道图腾。 一为应龙,二为狐君,三应麒麟…… 这些图腾吸引着这天地之间的灵气,源源不断的补充至陈长生的体内,使得他自身有着用之不竭,取之不尽灵气与法力。 陈长生在刹那之间晃了神。 他看着这三个图腾,越发觉得熟悉,又似乎在某个刹那,明白了过来。 “老龙……” 陈长生怔了一怔。 雨水忽的洒落下来,落在了陈长生的身上。 那应龙图腾没有半点反应,但陈长生却亲切的感觉到,那就是当初的老老王。 陈长生的手臂颤抖,不敢相信,他轻触而去。 “狐君?” “墨玉?” 两尊图腾没有半点反应,可胸膛之上的炙热却让陈长生彻底晃了神。 陈长生抬起头来,雨水洒在了他的面庞之上。 此一刻,陈长生显得是那样狼狈,他就似那雨水逃窜的老鼠一般,令人觉得可笑。 “魔君!!!” 陈长生紧咬着牙,眼中尽是怒意。 陈长生此一刻恨到了极点,可他却又根本杀不了这魔头。 若是魔君死了,他陈长生一样也活不下来。 同为本源,主死则次随。 陈长生握紧了拳头,他在这一片昏沉的天色之下发出了嘶吼之声。 嘶声呐喊,却无人回应。 他不明白,为何一切算计都落在了他的头上。 就因为他是陈长生吗? 仅是如此?! 他不甘的怒吼着,此一刻真正动了杀心。 风云色变,这片天地似乎亦有所应,悲鸣之声好似于那天穹之上响应,雷声震裂,好似在掩盖着陈长生那奋力的嘶吼声。 “轰隆隆!!” 天地之间雷鸣死起。 不断蔓延而去。 陈长生恨透了这个世道。 再抬眼时,他的眼中再也没了往日的平静,更多的则是仇恨。 他的眼中亦有了仇怨! 多年醒来以后,忽的发现,自己当初的好友死于了他这幅肉身之手,被人炼为图腾印着于身,谁又能接受这样的痛苦呢。 陈长生站起身来,抬手之间,身上湿透的衣衫重返如初,那狼狈的模样一闪而逝。 他踏步向前,溅起的水花尤为之重,啪嗒作响。 沉重的杀意弥漫在陈长生的周身。 这个曾经心静如水,贪恋红尘的先生,如今眼中,也多了几分为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执着。 …… 回到这人间第一个要去的地方。 陈长生没有去看望曾经的故人,而是去找了自己的剑。 当听雨剑看到陈长生的目光时,那般熟悉的感觉再度归来。 而当余有鱼再度看到面前这个人时,却是恍惚了一下。 她皱了皱眉,问道:“你怎么变得不一样了。” 陈长生愣了一愣,反问道:“我们之间见过 吗?” 刹那之间,陈长生回想了起来。 似乎在那零散的记忆之中,他看到了那酒肆的小姑娘偷偷给他递酒的画面。 余有鱼愣了一愣,问道:“我们没见过吗?” “见过。” 陈长生点了点头。 他看向余有鱼,说道:“陈某如今取剑又有,你可愿还我?” 余有鱼顿了顿,说道:“这本来就是你的东西。” “嗯。” 陈长生点头道了一声。 “多谢你这些年替陈某保管,陈某也替听雨谢谢你。” “小事……” 余有鱼看着陈长生,却感陌生。 心中莫名感觉眼前的人跟之前见到的,并不是一个人似的。 这很奇怪! 陈长生取了剑后便匆匆的离开了。 余有鱼望着这人的身影,她抿了抿唇,知晓这人早已不是当初的那个疯子了,越发陌生,越发看不明白了。 “陈……” 她唤了一声,却又不知该如何称呼。 陈长生回过头来,看向了她。 余有鱼道:“如意姑姑走了,董姑姑将她葬在了青山城,她生前一直在念叨你,你去看看她吧。” 陈长生听后怔了一下。 余有鱼见他愣在原地,半晌都没有反应,便道了一句:“你去过了吗?” 陈长生恍然间回过神来。 他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余有鱼道:“很多年前了。” 陈长生的目光复杂无比,他沉默了许久,长叹了一声后道。 “多谢。” 他匆匆的走了,再没回头,只是那步伐好似着急了许多,气息也乱了起来。 余有鱼站在原地,将听雨剑送出去后,她好似也松了口气一般,又好似放下了许多东西。 她这一生,似乎都是因为这一柄剑而起。 第一千二百七十九章南域现状 当陈长生来到了那青山之间。 见那两座矗立于此的山包,心绪不由得沉重了些许。 他站在这儿。 摸了摸腰间,葫芦仍在,可却又没有酒了。 莫名的眼中划过一丝泪水,思绪飘向从前,他陈长生是看着他俩长大的。 平安如意,平安如意…… “平平安安,万事如意……” 陈长生道:“陈某辜负了你们。” 他站在这坟前,瞧了许久。 许久许久。 他遥望这世间,此一刻,却不知该何去何从了。 惦念的人早已不在,好像这一条路上,再也没有了他栖身之处,就算是个茅屋似乎也未曾给他陈长生留下过。 陈长生越发惧怕这岁月了。 他对这一闪而逝的岁月厌恶透顶,上苍赐予了他生,可却剥夺了他的死。 这甚至不及这天底下的孤魂野鬼,起码他们能够随着岁月一步步往前走去。 下了山后,陈长生显得有些失魂落魄。 茫然的走在这青山城中,却又听到了几声叫卖声。 “冰糖葫芦,冰糖葫芦诶……” 陈长生的目光望去,见那卖葫芦的人,随即便将其喊住。 “客官,买个冰糖葫芦?” “怎么卖的?” “两文一串。” “两串吧。” “好嘞。” 陈长生带着那冰糖葫芦又上了一趟山,将这冰糖葫芦留了下来。 两次上山,两次下山。 他好似将自己的思绪留在了青山之间。 他离开这儿,一走便不知道什么时候还会再回来了。 陈长生想着,他或许以后大概率是不会再来这里了,好似已经没有留下任何能够留念的东西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目光遥望,往这天地山水之间而去。 “道君,予你而言,这世间的根本,在乎于这山水自然之间,可是,陈某的道又是什么呢,往后陈某亦能够悟得吗?” 陈长生亦不知这前路如何,他见了九霄子合道自然,这也是他唯一知晓的一条道路。 他也清楚,这是旁人的道,可九霄子,不也正是他自己吗,他只有慢慢的走,慢慢的去见,慢慢的去感悟,将来的将来,总会有变化的,从一而起,变化万千。 这将是一段漫长的道路。 …… 陈长生走在这人间之中。 他不再沉于这红尘之中,用目光去看,以此修行。 他变得不似从前了。 曾经的那位先生如今似乎不愿意与人交涉过深。 他总是匆匆而别,今日在这,明日便不知去了何方。 . . 顺治四十七年,冬。 南域的妖祸伴随着冬日的来临也稍微消停了些许。 在这南域地域妖族的边线上,仍有许多百姓。 当一个地方处于危险边缘,那这儿,也会成为一个规矩难以涉足之地。 随着许多江湖人与修士的到来,这儿早在数年之前,便乱作了一团。 是因人员太过杂乱,故而导致规矩无法管束。 “干什么干什么……” 卖菜的女子奋力挣扎着,眼中含泪,说道:“军爷,你放过我吧,军爷!!” “少叫唤!” “唔唔唔……” 女子被捂住了嘴,硬生生的被那兵士拖拽着走。 周遭有许多人都看着这一幕,但却亦是无能为力不敢上前阻拦。 多年的妖乱早已磨乱了这些将士的心性,他们早已忘记了自己当初是什么模样,随着一个人伸手,越来越多的人伸手,嘴脸也越发令人恶心反胃。 那位军爷将这女子拖进了巷子里。 女子的眼中淌下泪水,被捂住嘴,却又发不出声响。 军爷咂了咂嘴,笑道:“小娘皮,脸上抹点灰你就当本大爷认不出你来了?” 说着他便要动手动脚。 却在下一刻,一只手拍在了其肩膀上。 “这位军爷,不妨高抬贵手?” “嗯?” 待其回头看去,却见一人身着青衫,目光平静的看着他。 见自己的好事被打扰,这位军爷心里顿时生出一股子火气。 “你是什么东西?!” 说着他便一脚踹去。 陈长生见此一把抓住了他踹过来的腿,掌心抓在了其脚腕之上,随即发力。 “啊!!” 那位军爷顿时发出了惨叫之声。 “你特娘……” 可他的话还没说完,便见此人一记手刀落下。 军爷只感到眼前一黑,倒了下来。 女子的脸上抹着灰,眼眶发红,如今见到面前的军爷倒下,更是被吓的够呛。 她颤抖着,有些惧怕的看着这一幕。 “他,他……” 陈长生见她这般,说道:“没死,只是晕过去了而已。” 女子听后松了口气,她抿了抿唇,随即便对陈长生磕起了头。 “谢谢大人,谢谢大人!” 陈长生看向她,问道:“你家在哪里?需要陈某送你回去吗?” 女子抿了抿唇,却道:“我……” 她的目光看向了眼前晕倒的人,心中的却是畏惧不矣。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陈长生随即明白了过来,看向那地上的军爷,说道:“他也可以醒不过来。” 这一句话让女子心中一颤,她手臂颤了一颤。 “杀,杀了……” 女子嘴里喃喃着,许是心绪太过杂乱,此一刻已经有些语无伦次了。 陈长生蹲了下来,说道:“别害怕。” 他道:“这里的情况,比陈某想的要的恶劣的多。” 他转头看向这女子,问道:“像这样的事情,这儿经常发生吗?” 女子抿了抿唇,说道:“嗯……” 陈长生恍然,点了点头后问道:“你叫什么?” “苏柿。” 陈长生听后愣了一下,问道:“哪个轼?” “柿子的柿。” “这样啊……” 陈长生站起身,说道:“陈某送你回去一趟吧,之后别再到这儿来卖菜了。” “谢谢,谢谢……” 女子眼中含泪,含糊不清的感谢着。 走出了巷子。 苏柿回头看了一眼那巷子里,说道:“那个人他……” 陈长生道:“不必担心,他永远不会再醒过来了。” 苏柿心中一颤,听到这样的话,不免有些畏惧了起来,可转念一想,她却又释然了。 死了…… 死了也好。 死了就再也不用担心了。 她这样想着,不知是在想那无耻的军爷还是自己…… 第一千二百八十章无力回天 苏柿的家就在这两座天下边域旁的一处山村里。 在如今这般世道下,家里已经穷的揭不开锅了,唯一种了些菜苗,本打算去街上卖了换些米面,不成想遇到了这样的事。 陈长生望着这个村子,约莫有十来户的样子,而且很分散,住的也不算太近,只是一路走过去,都不见有人。 “村子里没有人了?”陈长生问道。 苏柿说道:“都逃难去了。” 陈长生听后顿了一下,问道:“你为什么留下来了?” 苏柿说道:“逃难路上更是活不下来。” “只有你一个人?” “还有几个老人家,都是腿脚已经走不动的,被留在村子里了。” “这样啊。” 陈长生望着这儿,是个山清水秀的地方,不过却已失了朝气,死气沉沉的模样,令人不禁深思。 南域地域妖怪的军士们已经失了本心跟规矩,就好似当初的西北边域一般,忘记了本性与初心,越发危险的地方,越是会改变人心。 “我到家了。” 苏柿感谢了一翻陈长生,另外询问了一下,“还不知道恩公叫什么。” 陈长生回过神来,说道:“我姓陈,字长生。” 苏柿看着面前的青衫先生,说道:“陈恩公跟名字一样,很像是长生的仙士。” “是吗?” 陈长生笑了笑,却道:“长生都是虚假的,没意义的东西。” 苏柿不太明白,但她却感觉的到,面前的人绝非是那般军爷能够比拟的存在。 陈长生撇开话语,说道:“既然你已经到了,陈某就先离去了,往后你且需多多注意,城里暂时还是别去了。” “……嗯。” 苏柿的目光紧紧的盯着眼前的人。 “有缘再会。” 陈长生道了一句,随即便转身往外走了。 苏柿靠在门边,这样平静的望着。 她有时也在幻想,有一位拯救世间的英雄出现在她的面前,哪家少女不怀春呢,她心中想着,却又恍惚回神,这才反应过来,眼前的一切,都不过是一晃而逝罢了。 哪有什么盖世英雄,似那样的英雄,谁会在意似她这样的山里丫头呢。 离开了南域过后,陈长生便往这南域大营的地方走去。 他掐算着,似乎是在寻什么东西。 直至许久过后,他出现在了一处茅屋之前。 目光望去,那茅屋前坐在一位道人,正打着瞌睡,一梦周公。 陈长生觉得眼前的道人很是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稍一回想,这才记了起来。 那已经是几十年前的事情了。 无为道人的眼睛颤了颤,随即睁开了眸子。 目光望去,见了来者,便在瞬息之间清醒了过来。 无为道人站了起来,连忙行礼道:“无为见过陈先生!” 陈长生好似一道挥之不去的身影,一直都铭记于无为道人的脑海之中。 直至此刻,无为道人还是有些发懵,以为是梦一般。 陈长生往前走去,说道:“不请陈某坐坐吗?” “自然,自然!” 无为道人连忙邀其坐下。 另冲了一壶茶水,坐在这茅草屋前。 无为道人说道:“山野间的野茶,先生别嫌弃。” “不会,能解渴就好。” 陈长生不讲究这些,他喝了一口,说道:“人间的气运变的很奇怪,包容天下的气运,如今聚集在了一处,似乎就在道长你这。” 无为道人顿了一下,见此伸手进了袖中,取出了那一方玉玺。 “袖里乾坤啊……” “微末道法,不足挂齿。” 陈长生转头看向那玉玺,端在手中看了一眼。 无为道人看陈长生眼中带着疑惑,却很是不太明白,他一直以来都有疑惑,也想问问陈长生。 陈长生回过神后,见其目光,便问道:“道长为何这样看陈某?” 无为道人说道:“陈先生,无为心中有惑,想询问先生。” “直说无妨。” “先生当初…为什么要助人皇合天下气运?” 陈长生听后愣了一下,“陈某?” 无为道人点头道:“燕南天亲口所言,莫非是他说了谎话,不是先生助他所为?” 陈长生随即明白了过来,他将那玉玺放下,摇了摇头后说道:“那不是陈某,是有人冒充的。” 无为道人听后瞳孔微缩,好一半晌才反应过来。 “不是先生?!” 陈长生点头道:“陈某还不至于为了这些人道气运去做这样的事情,若是需要,陈某可以自己取,而不是以这样的手段。” 无为道人怔了一下,他亦是觉得,以陈先生这样的道行,根本就不至于用这样的手段。 此刻他只觉得细思极恐。 好像一切的事情,都是安排好的。 有人在暗中操控着这一切,洪元天下的起势,大景的失利,再到后来上界修士的入场,好像都是事先就有的安排。 “当初天眷人道,恶邪不害,如今却是彻底变了……” 无为道人张了张口,心中愁绪不断。 陈长生看了一眼玉玺,说道:“话又说回来了,玉玺怎么在道长手中?” 无为道人随即将这来龙去脉一并说了个清楚。 陈长生从其口中听闻了燕南天的事情,却道这事真是糊涂至极。 燕南天好似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一样,一个抉择便害得人间变成了这种的模样。 “原来如此……” 陈长生轻叹了一声,此刻也没了主意。 这人道气运,已经无力回天了。 天眷一失,便再难归回了。 气运取来容易,逐一归还却难上加难。 无为道人似乎还抱有些许期盼,问道:“先生可有良策?” 陈长生摇了摇头,说道:“暂无,但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其实‘封神’便是个不错的法子。” “所以还是难逃被瓜分的命运吗……” “破镜难圆,能粘回去些许便已经不错了。” 陈长生说道:“这是人为的浩劫,人间这个地方平静了太久了,随着当初赵贞归一天下,人间的气运与灵气也攀升而起,妖物因此而生,灵性由此崛起,让修士进场,册封神位,也不见得是一件坏事。” 第一千二百八十一章不怪你们 无为道人很是无力,至少如今人间的局势已经不是他们这样的道修能够参与的了。 陈长生亲自去了看了一眼。 整个边域,如今几乎都掌控在修仙界的修士手中,在这儿,早已经没了大景的法律,这些修士,总是有好有坏,修行之人中,也不全是好人,局面也因此越发混乱了。 这儿俨然跟当初的血煞道毫无区别,是个没有规矩的地方。 陈长生望着,却忽有一道目光看向了他。 “陈先生!!” 一声惊呼传来,萧洞虚是跑着过来的。 他的目光看向面前的人,震惊的难以言语。 “陈先生你醒了?!你什么时候醒的,这些年你去了哪里?!” 陈长生看着面前的萧洞虚,也觉得恍惚。 “你怎么在这?” 陈长生有些没反应过来。 萧洞虚顿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气后道:“先生,咱们找个地方慢慢说。” 二人来到了这边域的一处茶楼之中。 寻了二楼的一处雅间,待伙计上好了茶与小食后二人这才说起了之前的事。 “陈先生,我此行是为了山门而来。” 陈长生听到这样的话,大抵便明白了过来,问道:“玄九仙山?” 萧洞虚点了点头,说道:“天机山不缺这天道气运,可我玄九仙山却日益没落,作为弟子,更是候选的掌门,我更是要为宗门考虑,如今修仙界行使复杂, 人间有运,我便来了……” 说起这些的时候,他有些心虚。 因为他知晓陈先生乃是人间走出来的修士,怕因为自己的抉择而引起先生的不满。 “这样啊……” 陈长生面色平静,说道:“情理之中的事。” 萧洞虚心中稍微松了口气,随即问道:“先生呢?先生之前沉入梦法,我等想尽了办法,却都没能救来先生,先生莫名失踪,也没有半点线索,先生这些年去了哪里?” 陈长生一时不知该如何解释,他顿了一顿,只是这般说道:“着了魔君的道,一直被困在地府里,如今才脱身。” 具体的,陈长生自然也不会明说,这本就关乎了许多东西,最好还是不要让外人知晓的好。 萧洞虚怔了一怔,随即问道:“地府……如今是什么情况?” 陈长生道:“正常运作。” 萧洞虚道:“之前钟先生去了一趟地府,告知于我说地府已被魔修占据,可是后来,也不见有魔气再从新生儿身上诞出了。” “之前的时候地府发生了什么事?先生可有知晓?” 陈长生解释道:“魔君将一件魔物放在轮回门前,这才导致进入轮回的魂魄携带了魔气初生,如今已经解决了。” “之前的时候,地府的确由魔君为主,但后来魔君离开了地府后,哪里便被地府的规则所整顿过了,如今是…如今是无主之地,或者说,有天道为主。” “天道?!” 萧洞虚怔了一下,恍惚道:“地府诞出了天道?” 陈长生点头道:“不错。” 萧洞虚听后张了张口,见此也松了口气,说道:“若是天意的话,便也就不必担心太多了,就怕这地府落入有心之人手中。” “嗯。” 陈长生道了一句,似乎不愿意提起这些事情。 二人一言一语聊着。 陈长生又问起了现在修仙界的现状。 萧洞虚神色凝重,说道:“修仙界现在的情况不太好,如今魔修猖獗,再加上这些魔修收纳门徒从不挑剔,越来越多的人踏足魔道,如今已经有了很大的规模,很难对付。” 陈长生愣了愣,问道:“现在魔道是以谁为主?” 萧洞虚道:“一个叫王和的魔修,尚且还不知此人根底。” “王和?” 陈长生回忆了起来,倒是想起了一人。 陈长生道:“若不是同名的话,此人或许是来自人间,早年陈某听过这个名字。” “陈先生听说过?” “嗯。” 陈长生随即说起了之前封仙大会的事,以及权山之前的情况。 “权山竟有这般历史……” 萧洞虚听后恍惚了一下,这的确与如今的权山相差甚大。 陈长生后来也见过王和,便是在那次自己落于魔君的肉身中时,那日魔修的阵营里,便有王和的身影,尽管变化很大,但陈长生依旧还记得一些零散的画面。 “应该就是此人。”陈长生道。 萧洞虚道:“此人悟性非凡,自悟魔道,唯我唯心,当日引起天地异动,数多仙门都有察觉,气运也因此牵动,偏倒而去,假以时日,此人怕是能够成魔为尊。” 陈长生听后恍惚了一下,“这才过去了多久?” 他有些不敢相信罢了。 陈长生前些年在修仙界走动时,也曾了解过一些东西,一个修士,想要迈进一个大境界,再有天赋或许也得是百年之事,这是要有岁月堆砌的,可这才过去了几十年而已,王和便已经能够攀登为尊了? 这未免有些太快了吧。 萧洞虚凑上前来,细声说道:“的确匪夷所思,之前的时候王和此人与剑山弟子交过手,那时王和的道行还不算深,根本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达到如此高度。” “我们也是后来才得到消息,王和没那样绝然的天赋,是那魔君归来,赐了魔丹,才这般硬生生的将他给提了上来。” 陈长生顿了一顿,“魔丹?” 他不禁深思了起来。 那魔头哪里来的魔丹? 仔细一想,又觉得有些恍惚,若是这般的话,恐怕这魔头早在当初就开始算计了,这魔丹也是计划之中的一环。 “嗯。”萧洞虚道:“我们尚且还不知这魔丹是从何而来,那魔君现身了,后来我们也派人去找过,却是一无所获,太难寻觅了。” 陈长生听着这些事情,陷入了沉思之中。 萧洞虚道:“对了先生,还有一件事,得告知先生。” “先前先生将那麒麟瑞兽托付于我玄九仙山,可是后来,它却平白无故的消失了,山门派了许多弟子去寻,也未能找到它,不知去了何处了。” “先生,我……” 陈长生摆了摆手,说道:“不怪你们。” 第一千二百八十二章不会让你得逞 墨玉的事,陈长生也不太清楚,先前狸花告诉他的事,让陈长生始终保持着警惕,至如今,他也分不清墨玉到底是那一边站着的人。 就连这胸前的三道图腾里,最为平静的,也是墨玉的那一幅麒麟图腾,甚至可以说不反抗,就好似是心甘情愿的一般。 这很奇怪。 因为不管是龙君还是狐君,这两道图腾,都有着相斥的反应,可麒麟却没有。 陈长生岔开了话题,问道:“钟先生他最近如何了?” 萧洞虚听后顿了一下,却是摇头,说道:“钟先生的情况不大好,先生他早年以命窥天,付出了不小的代价,如今已至末时。” 陈长生恍惚了一刹,却道:“这才过去了多少年……” 他与钟正元相识还不过百年。 对于一个这样境界的修士而言,百年岁月弹指一挥,就好像寻常百姓相见隔了几年罢了。 可一转眼,却告诉他这个人已经老了。 总是让人觉得难以接受。 提起此事,萧洞虚也显得有些沉默,他亦是无力改变,窥天带来的后果,本就是不可逆的,伤的是根本,难以补充。 二人坐在这茶楼里,气氛却显得异常沉默。 直至萧洞虚举了茶杯。 陈长生才在恍惚间回过神来,二人碰杯,好似喝酒一般,将那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 “哪有长生不老……” 陈长生摇了摇头,再无言语。 喝了这一盏茶,陈长生起身便要告辞了。 萧洞虚问道:“先生此行又是要去哪?” 陈长生思索片刻,却道:“四方天下,皆是去处,走到哪了便是哪里吧。” 萧洞虚听后张了张口,却又顿了一下,最后说道:“那便预祝先生,缘法自来。” 陈长生和煦一笑,点头道:“借你吉言。” 萧洞虚望着此人一步步离去。 他总觉得眼前的人变了,越发没有往日的神采了,那眉梢之间更多了几分戾气,没了那般总是让人觉得舒服的感觉,反而让人觉得奇怪。 在这飘摇的风雨之中,谁都在变。 修士就一定心绪恒定吗,这显然是否认的。 但萧洞虚却觉得这大抵是一件好事,当初的陈长生,不管怎么看,都像是个无所求之人,这对于一个修士而言,并不是好事。 修士静心,但却不能没有追求,不然一步步往前走去,又是为了什么呢? 陈长生走出了茶楼,却在思索着萧洞虚临走时的话。 缘法自来。 陈长生如今也分不清楚,什么才叫个缘法了。 他总觉得,这无外乎是明白一些东西罢了。 “或许是一切随缘吧。” 陈长生这样想着,却又见到了一人。 而王莺莺同样也看见了他。 这边域的地方很小,有点名声的人几乎谁人都认识,王莺莺修青仙道,来了这边关后,便少有歇息,每次边关遇敌,她总是会跃下城池,故而走在人群之中也很是显眼。 “王道长,吃点炊饼不?” “不了,我方才吃过了。” “道长,今日不忙啊。” “诶,不忙。” 王莺莺跟这些小贩商人的关系都还算好,因为她时常为这些人出头,一些作恶多端的军士看到她都是绕着走的。 王莺莺的目光回到面前的道路,一眼却瞧见了那身着青衫的人。 或许岁月久了,她认不得面孔,但她却记得面前那一身青衫,不免就回忆了起来。 陈长生看着她,却见这姑娘脸上不知何时多了一道疤痕,瞧着骇人,但王莺莺却似乎并不在意。 王莺莺走到了陈长生的面前。 她看着此人,连忙恭敬拱手,行礼道:“见过陈先生。” 陈长生顿了顿,问道:“你还记得陈某?” 王莺莺有些不解,问道:“这才过去多久,怎么会记不得先生?” 陈长生道:“上次见你,你还在青仙观修行。” 王莺莺愣了愣,“不是在皇宫吗?” 陈长生听后怔了一下。 “皇宫?” 王莺莺不解的看着陈长生。 陈长生有些混乱,他问道:“上次,上次……” 他回过神来,问道:“你当初在皇宫……” 王莺莺道:“先生,我是监正啊。” 陈长生抬起手来,掐指算了起来。 恍惚了刹那,不由得看向了王莺莺。 他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他也未曾想过,王莺莺亦是在这其中。 王莺莺问道:“先生是何时来的这儿?吃过饭了吗?” “喝了两盏茶……” 陈长生答应了一声。 “如此正好,我请先生吃饭。” 王莺莺看着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人,此一刻想的,只是将此人给留住,她心中有疑问,一直都得不到解答。 陈长生也没拒绝,二人来到了一处酒楼。 挑了还算边角的位置,坐下后便点了菜。 二人一路上没有说一句话。 一直到小二上齐了菜,王莺莺抽了筷子道了一句:“先生请吧。” “嗯。” 陈长生点了点头,随即便动起了筷子。 则一顿饭吃的别扭,二人都是沉默不言。 王莺莺没吃几口便放了筷子,目光看向了外面,又或许是不敢与陈长生对视一般。 陈长生问道:“你吃饱了?” 王莺莺这般说道:“到如今,吃些饭菜不过是满足一些口腹之欲罢了,吃多少都是一样的。” “你如今到什么境界了?” “不清楚……” 王莺莺没有细致的问过,反正不差。 她张了张口,却是忽的开口问道:“先生当初是因为什么,才找上门来,助我们合天下气运的?” 陈长生顿了一下,摇头道:“那不是我。” 王莺莺愣了一下,有些茫然的看着陈长生。 “先生不认账了……” 陈长生停了筷子,看向她道:“陈某有必要与你解释一下。” 王莺莺看向了他,等着陈长生的解释。 “当初之时……” 陈长生说着,却是忽的顿住了手。 他道:“总之,你所见到的,并非是真正的陈某,二人他人所化。” “是吗?” 王莺莺冷笑了一声,说道:“我不知道你到底是为了什么,但不管怎么说,你的确瞒过了所有人,仅凭一幅阵法,便让天下大乱。” “我已悔过,立心要还这世间安宁,不管你到底想要什么,我都不会让你得逞!” 第一千二百八十二章陷入纠结 陈长生沉默了片刻,却不知该如何接下王莺莺的话。 王莺莺不是寻常的人,修士少以面认人,总是以气息而定,这幅肉身始终都是这幅肉身,故而她不信陈长生的解释,更不会信是旁人假冒的陈长生。 陈长生道:“你听说过夺舍吗?” 王莺莺看着他,沉默不语。 陈长生见其目光便明白了过来,或许自己不管怎么解释,王莺莺大概都不会相信他的。 想到这儿,他便说道:“该说的陈某已经说了,你信或不信,都在于你。” 说罢,陈长生喊来了小二。 “多少银子?” 小二报了个数目。 陈长生从那钱袋里取出为数不多的银两,将这一顿饭钱给结了。 他起身离开了这里,而王莺莺也没有再追上。 只因为王莺莺想起自己方才的那一翻后,不免的冷汗直流。 她有时因为愤怒,故而忘记了自己的言语,忘记了自己面对的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修士,在这样的人面前,捏死自己就好似踩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待陈长生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这街道上时,王莺莺才长舒了一口气。 她伸手抹去了额头上的冷汗。 抿了抿唇,却又回忆起方才的话语,就如陈长生所说的一般,她什么都不信。 就好像一切都是假的一般。 可转念一想,一切的祸端,不都是由自己的一个念头而起的吗,若不是自己,又怎会造就如今这般局面。 她才是那个罪魁祸首。 王莺莺的眼中划过一道泪水,顺着眼角淌下。 忽的像是被抽干了力气一般,坐在这酒楼之中,久久难以回神。 …… 陈长生莫名背了锅,魔君用他这一幅肉身做的事情不知有多少,他又想起了那王和,估计也是魔君借他的肉身所行。 而在面对这些指控的时候,陈长生却显得有些无奈。 王莺莺是万全不相信他的话。 而看似理解相信他的萧洞虚,其实在话语之中,也显露出了几分隔阂。 萧洞虚一样也有几分怀疑。 这如何能让人不怀疑呢? 在陈长生立下地府过后,魔气便顺着轮回到了这世间,而地府也被魔修所掌控,而如今魔修归来世间,化作魔门,气势正盛,后来又听闻他陈长生帮助人皇合人间气运,这个时候,陈长生却出现了。 谁能不怀疑他陈长生呢? 谁又能凭借这片面之词相信他陈长生的话呢。 陈长生起初也只是在话语之间有所察觉。 但是后来离开茶楼之后,他却能感觉的到,萧洞虚暗中跟了过来,一路都跟在他的身后,一直都未曾出声。 就连如今,都还在后面。 陈长生没有拆穿,只是一直往前。 而那背后的目光也一直在注视着他。 陈长生闭上了双眸,看向面前的路,他长叹了一声,却无言语,更没有回头。 直至到了一处路口。 那远处隐匿于林间的萧洞虚才恍然收回了目光。 他沉默着,望着那道身影消失在眼前。 萧洞虚仍有些分不清楚,眼前的人到底是谁。 他也陷入了纠结之中。 …… 陈长生一路往北而去。 他认得眼前的路,再有半日路途,他就能到通天江。 他思索着,却顿住了步伐。 在端在的停顿后,他再度迈步。 可那步子,却迟迟不能落下。 前面,就是通天江了…… 可陈长生却有些惧怕。 他在担心,更是担忧。 胸前的图腾若隐若现,好似也感受到了自己回到了来时的地方。 陈长生怕解释不清,怕那些相熟的人与他反目成仇,在那逼问之下,却又无人会相信他的话,到时陷入进退两难的地步,自己有该如何自处呢? 他怔了半晌,张开的步子,也顿在半空。 似乎是在此刻,陷入了定格。 太阳西移,那地上的人影也有了变化。 陈长生闭上了双眸,入了那梦法之中。 当九霄子见到陈长生的那一刻,不由的觉得诧异。 随即拱手,“见过天君。” “你才是,陈某不是。” 陈长生摇了摇头,坐了下来。 这里变的大不一样了,在九霄子的神通之下,其铸就出了一处浮岛,钟灵顶秀,灵气盎然,有仙鹤为伴,青藤树下,茶水道经清闲。 陈长生开口道:“道君,陈某心中诱惑,不知道君可否为陈某解答?” 九霄子听后微微一愣,却又不解。 好似是在想,自己一个身外化身,如何能指点面前的人。 陈长生道:“论起修行,陈某远不如你。” 九霄子见此便开口道:“天君请问吧,在下知无不答。” “如今在下遇到了一件难事……” 陈长生将自己所遭遇的事一一告知与九霄子。 不过关于魔君的事,陈长生却也没有说的那般具体,只以某个人代替。 九霄子大抵明白了陈长生如今眼前的困境。 他将那茶水斟上,推至陈长生的面前,开口道:“天君在惧怕?” “陈某纠结于此,寻不到答案。” 陈长生道:“曾经亲近相视的人,都在怀疑着陈某,那般目光,如芒刺背,好似沉进了深渊里一样。” 九霄子在沉默了片刻之后,说道:“天君可曾想过,就算解释清楚了,曾经的故人又该如何与天君相处呢?毕竟事情的确也出自天君之手,那一幅图腾,也的确在天君的身上,世上各道各族,皆有情感,修士看破世间道理,却一样也有唯心之时,就好似挽弓射鹿,却惊死了飞鸟一般。” 陈长生怔了一怔,说道:“所以这一切,的确是与我有关的吗?” 九霄子看着他,说道:“说有关的确也有关,但说无关,的确也无关,关键在于他人是如何想的。” “这并不是你我之间,能说的清的。” 九霄子说道:“天君,所谓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这在乎于经事之人的思绪,而不在乎于道君的解释。” 陈长生沉默了下来。 九霄子顿了一顿,却又说道:“又或许,天君寻错了人了,我已自斩身情,有些事,恐怕难以给出天君一个正确的答案,天君或许可以去问问我那化身,或许他能给天君不一样的启发。” 第一千二百八十三章干我屁事 陈长生走进了梦法之中,在这漫长的岁月之中,找到了九霄子斩去了身情。 九霄子的六欲七情如今已经化身为了这梦法世界中的一介凡人。 其读书入仕,走入官场,在这个混乱不堪的世界里,走着自己的道路,他的眼中未见疲惫,尽是兴致。 就如陈长生才来到这般天地时一样,对这世间,总是感到好奇,总是有着一股兴致。 陈长生看着那神采奕奕的人,却是恍惚了起来。 看着此人,就好似看着曾经的自己一般。 陈长生愣愣的望着,好似在某一刻明白了过来。 那不正是我自己吗,曾经的自己。 他在这外面看了许久,直至那屋里的人抬起头来,注视到了站在窗外的陈长生。 二人四目相对,那屋中的人眼中流露出诧异,他未曾见过这般像自己的人,好似是照镜子一般。 他以为是自己眼花了,连忙揉了揉眼睛,再望去时,那窗外的身影却已不见。 他更加确信是自己眼花了,摇了摇头,便也就不在意了。 陈长生眼观着这一切,待其睡去过后,来到了这书房里,看向这书案上摆着的笔墨纸砚,以及未曾写完的折子。 沉默了片刻后,陈长生写下了自己的疑惑。 【世事无常,若亲友疑你,辩解不通,当如何?】 当那人清早起来,再次回到了那案桌前时,却看见那纸张之上多出了这样一句话。 “何人?!” 他惊了一下,左右环顾,却看不见任何人。 他寻找着这屋子里的蛛丝马迹,想找到是谁潜入了自己的书房之中,还留下了这样的话。 可最终却是一无所获。 见此,他只有坐下,仔细端详起了面前的字迹。 犹豫了良久后,他提笔写下了一句。 【干我屁事!】 就这般,扔在了一旁。 当陈长生看到这般答案的时候,先是一愣,随即却是大笑了起来。 而躲在暗处的人此刻也走了出来。 “你是谁?就是你潜入我的书房,留下的那句话?你……” “你为何与我这般相像?!” 陈长生看向他,拱手道了一句:“多谢!” 话音落下,陈长生的身影再度消失在了这处书房之中。 那人瞪大了眼眸,追处屋外,却依旧没能看到半个人影。 他来回找着,整个人都是恍惚的。 忽然的来,忽然的走。 留下了这样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又跟自己长的这般相像。 “谁啊?” 他皱起了眉头,始终都想不明白。 …… 当陈长生从那梦法之中醒来。 再睁眼时,他悬着的脚步踏了下去。 他想,或许那个人说的不错,左右不过两三事,横竖又关我屁事。 大道就在脚下,本就是用来走的。 “何必管呢。” 陈长生踏步向前,一步一步,来到了那通天江畔。 也在陈长生靠近的那一刻,江水忽的翻涌而起。 在其目光之中,却见一道身影从那江中涌跃而起。 墨渊看向面前的人,却是忽的一怔。 快步向前,拱手道:“墨渊见过先生!” 陈长生连忙扶了他一把,问道:“你不是在荒海吗,怎么在这通天江?” 墨渊解释了一翻,随即又问道:“先生是什么时候回来的?这些年世间变化多端,又先生去了何方?” 墨渊感到有些疑惑,他感觉到了一丝龙君的气息,可当他追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却是陈先生。 那这道气息又是从哪里来的? “这两年被困在一个地方,如今才出来。” 陈长生这般答道,随即便听墨渊说道:“先生,我方才感觉到了龙君的气息,不知先生可有见到龙君的身影?事关重大!” 陈长生见他这般问起,不禁一顿。 在片刻的沉默后,陈长生抬起手来,掌心之中浮现出了一道图腾。 当墨渊看向那图腾时,顿时就瞪大了眸子。 …… 当陈长生解释了一翻后,墨渊却是异常的沉默了下来。 陈长生却是什么都没有说,拍了怕他的肩膀,说道:“陈某来这一遭,也只是想告诉你们这件事器,随后便要离开。” 墨渊还未回神,听到这样的话又是一愣。 “先生既然来了,何不在此停留几日,毕竟……” “不必麻烦了。” 陈长生伸出手来,那一幅图腾忽的变幻,从陈长生的掌心挪移到了墨渊的掌心之中。 “劳烦你代我将这图腾交给他们三个,这东西不该留在陈某身上。” 墨渊怔了一怔,却听先生开口道:“陈某便要走了,不多留了。” 墨渊愣愣的望着,他本想再出口挽留。 看看着那图腾,他最终却只道了一句:“先生……” “保重。” 陈长生和煦一笑,点了点头。 那青衫先生坐上了渡江的船,小船飘摇,晃荡着渡过了这宽阔的通天江。 这条路,亦是那样的熟悉。 墨渊遥遥望着,手掌之间的图腾隐隐发烫。 这让他恍惚不矣。 …… 陈长生走过一路,来到了妖坊。 这儿变化很大,山林之间多了些许禁制阵法,早年人间有武人修士前来挑衅,之间有过一翻争斗,但却无人能奈何的了妖坊,最终谈和,妖坊也就此布下了禁制与阵法,彻底隔绝了人间。 陈长生来到此地,见那迷雾重重。 转眼望去,却又见到了那河边枯死的槐树。 不知是什么离开的。 陈长生伸手按在那槐树上,干枯的树皮早已没了半分灵气,草木青苔依附着这枯枝生长,又见小草从那缝隙间长起。 一树枯,万木生。 尤记当年,这棵槐树还在这儿卖灯笼来着。 如今灯笼又该去哪里买? 陈长生想了想,伸手折下了一根树枝。 口诵法诀,轻道:“化!” 树枝变幻,在注视之下,化作一个灯笼,提在了陈长生的手中。 再对那灯笼遥遥一点。 “燃。” 灯笼之中有了亮光。 陈长生提着灯笼往前走去,大雾退散开来,眼前的道路,也显露在了他的目光之中。 而在这大雾之中,陈长生却察觉到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似乎有厉鬼阴魂游荡在这大雾里。 这是怎么回事? 第一千二百八十四章再临妖坊 阴魂厉鬼躲着灯笼过去,但陈长生却能感觉的到他们注视的目光,隐约间又听到一些声音。 “好久没有活人走进来了……” “这人是谁?” “未曾见过啊。” “估计是哪里来的仙师。” “嘿,这可好玩了。” “咱们这怕是要来新人了。” 陈长生听着这些嘀咕声,手中的灯笼一偏,照向了声音传来的位置。 “哎哟……” 那阴魂连忙躲开,不敢再待。 陈长生道:“几位鬼兄,当着陈某的面这样大声讲话,是怕陈某听不见吗?” “你这修士才是不识好歹,竟拿灯笼照我,见了光我也不晓得要修养多久。” “陈某怎么不识好歹了?”陈长生问道。 雾中的阴魂道:“哼,你当这儿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啊,到时候只怕是与我们一般化为阴魂厉鬼,白日只能活在这大雾里。” 陈长生想了想,随即明白了过来。 “原来如此。”陈长生笑道:“所以诸位是来这妖坊找麻烦,结果反被教训,最后被困在了这里,转世不得,可对?” 那雾中的阴魂不说话了。 “你是何方修士?” 随着另一道声音传来,陈长生望去,却见一道魂魄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这一道魂魄大为不同,魂魄凝实,不惧陈长生手中的灯笼。 陈长生道:“云游修士,没有师承。” 那人听后说道:“在下奉劝道友一句,这妖坊不是常人能来之地,其内妖怪修为高深,一不小心就会着了他们的道,趁他们还没反应过来,道友还是尽快回头的好。” 陈长生拱了拱手,问道:“不知阁下师承何处?” 那人轻叹了一声,说道:“在下董承元,师承天机山吕善真人,初来乍到,不免自傲,结果被困此地,给山门丢人了。” 陈长生听后愣了一愣,听着那名字,却好生熟悉。 “吕善……” 陈长生隐约间记得这个人,他问道:“你师父当初是不是跟着钟正元钟先生修行?” 董承元愣了一愣,问道:“道友认得吾师?” “陈某早年与你师父有过几面之缘。” 董承元听后激动了起来,说道:“前辈,既是这般,不知前辈可否帮我递一句话去,好让师父知晓我在哪里,才来救我。” 陈长生听后道:“回头陈某问问里面的人吧。” 董承元听后怔了一下,说道:“前辈,这里面,真不能进!” “怎么不能进?” “它们……” 董承元话音戛然而止,他回头望去,连忙道:“道友快走,它们发现了你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里面有大妖坐镇,道友!” 陈长生抬眼望去,抬手之间,便将董承元揽至一旁。 面前的大雾散开一条道来。 却见数多妖怪提着灯笼朝着陈长生走了过来。 而那为首之妖,却是面目和善,鼻上两点,长着一张狐儿脸,总让人觉得看不透。 “何人这般大胆,竟敢假造火灯,闯我妖坊?!” 身后跟着妖卒厉声呵斥。 而当狐银看向面前的来者,却是微微一愣。 “陈先生?” “你……”那妖卒本要开口,听到狐银的话却是一愣,连忙闭上了嘴。 陈长生拱了拱手,“多年不见,一切可好?” 狐银连连点头,笑道:“一切都好,都好,陈先生莫怪,我以为又是哪个修士上门来找麻烦,没曾想是陈先生,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 看到这这一幕的董承元怔在原地。 当初那阴险狡诈的狐狸,此一刻却这样毕恭毕敬的对待眼前的人。 董承元见此顿时怒从心起,开口道:“亏我还唤你前辈,呸,你竟与妖族为伍?!” “何人?”狐银听到此言皱起了眉头。 陈长生伸出手来,拍在了董承元的脑袋上。 董承元只觉得恍惚了一下,神魂也是一怔,随即便晕了过去。 昏过去前,他只听陈长生道了一句:“董道友,你尚且还需修行。” 狐银问道:“陈先生,此人……” 陈长生道:“算起来,应该是陈某的后辈。” 狐银听后惊了一下,连忙道:“不知竟是得罪了先生,既如此,我便即刻差人将其给放了。” 陈长生摆了摆手,说道:“不必如此,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他心性未平,尚且还不知善恶道理,暂且先让他在这里待一阵子吧,什么时候真的知错了,再放他出去。” 狐银顿了顿,听到这样的话,心中松了口气。 他就怕得罪了这位先生。 随后他恭敬的将陈长生请进了坊中。 而在那雾中,无数阴魂注视着这一幕,大气都不敢出一个。 方才调侃之人,此刻也慌张不矣。 这时他们才知晓自己方才议论的到底是怎样的人物。 他们这些人闯进这妖坊,最终只能沦为囚鬼,为这妖坊守着这处山林,而此人,却是连那妖狐都要恭敬对待。 “这人到底什么来头?!” “我竟得罪了这样的人!” “我们不会……” 众多阴魂都是提心吊胆的,本来如今都是苟延残喘,以为成了鬼就已经够惨了的,若是再有劫难,那真就是魂飞魄散了。 妖坊发展的很快,无论是街道还是房屋都已经跟当初是两个模样了。 顺治年间,人间不断发展,妖坊也是如此,当时一些走商的人接触到了妖坊,打开了妖坊与人间的贸易,也是因此,妖坊的发展也变得突飞猛进,直至洪元天下的出现,再次停滞了下来。 “陈先生,这是学堂,一些还未开蒙的小妖都在这里读书。” “这里是妖市,类似于人间的坊市一样,主要是买卖一些物品之类的。” “这是……” 狐银一一介绍着。 陈长生听着这些,见这坊中妖怪安居乐意,心中恶不由得感叹,太平当是如此,宛若世人之地一般。 “咔咔咔……” 正说着,却听到了一阵声响。 陈长生的目光望去,却在那妖司门口看到一个挥舞着大钳子教训着妖差的女子。 “都给我站好了!但凡动一下,我这夹子可不留情!” 陈长生看着,却觉得很是眼熟。 猛然间想了起来。 “是那只青蟹啊。” 第一千二百八十五章一醉方休 “嗯?” 青梭似有所感,侧目看去。 一瞬她便瞧见了那身着青衫的人,她至来记仇,更是一眼就想起了从前的事情。 “铜头铁骨!!” 青梭高喊了一声,那一对大钳子随即晃了起来。 “吃我一钳!” “诶!”狐银惊了一下,连忙挡在了陈长生的身躯,阻拦这青梭道:“使不得使不得!” 青梭高声道:“坊主大人你快让开!这是个臭家伙!” 陈长生见此一幕哭笑不得,说道:“你怎的这般记仇,不就是当初逗弄了你一翻吗?” 青梭的钳子咔咔响,说道:“臭东西!我的钳子可不是面团捏的!” 陈长生笑道:“但你的脑袋是。” “哇呀呀……” 青梭的钳子挥动着,气的跺脚。 “青梭!!” 狐银厉声道了一句。 这严肃的一声,顿时让青梭一怔。 “不行,我要夹他!” “回去!” 狐银盯着她,说道:“这位可是陈先生,乃是我妖坊的恩人,不可这般无礼,回去!” “我……” “回去!” 青梭愤愤的看了一眼陈长生,轻哼了一声后放下了钳子,站到了一边去。 狐银见此松了口气,回头致歉。 陈长生摆手道:“无碍,陈某挺喜欢这小丫头的,单纯一些多好。” 他走上前去,来到了青梭的面前。 陈长生伸出手来,笑问道:“要不给你夹一下,看看这么多年过去了,你有没有长进。” 青梭看了他一眼,心里面愤愤不平。 “给你夹坏了,坊主又要叨叨……”青梭小声嘀咕着。 “夹不夹?” “你叫我夹我就夹啊,显得我青梭很没面子一样!” “不夹算了。” “谁说不夹了。” 说着青梭眼疾手快,生怕陈长生真的反悔了,她不夹这一下,真的难解心头之恨。 “咔!!” 钳子夹在陈长生的手臂上,发出一声脆响。 青梭顿时瞪大了眸子,一松钳子。 “啊啊啊啊啊……” 她顿时坐了下来,抱着钳子疼的语无伦次。 陈长生见此大笑了一声,说道:“也没长进嘛。” “我不夹了,不夹了……” 青梭疼的流下了眼泪水,她感觉自己夹子都快震裂了。 她都不知道,这世上哪里来的这么硬的人。 这岂止是铜头铁骨啊。 陈长生摸了摸她的脑袋,说道:“加油修行,争取哪一天给陈某夹痛。” “臭东西……” 陈长生大笑着离去,狐银看着这一幕,无奈一笑。 而那远处看着的妖差们也交头接耳了起来。 “我说什么了,这位大人绝对不一般吧,连那恶婆娘的钳子都难不住他。” “真得是一物降一物。” “还真是。” “可都小点声吧,别让那钳子落咱们身上了,那可是真疼的厉害。” 妖差们想起往年的经历,不由得颤了颤。 这处妖坊,谁没听说过青梭的大名,哦不,应该说是恶名才对。 进了妖司的后院,狐银命人冲了一碗茶水。 他道:“还望先生稍等片刻,少君主与城隍大人已经往这边来了。” 陈长生顿了一下,放下茶杯,说道:“这多不好意思,陈某本想着到时候过去再寻他们的。” “先生与我们妖坊有大恩,这是应该的。” 狐银与陈长生聊着近来的趣事,以此来消磨这短暂的时间。 不过几刻钟,外面便传来了声响。 獾妖来了,连带着赵霖也一同过来了。 赵霖身为这妖坊的少君主,在獾妖退居幕后时,整个妖坊的事基本上都是由他主持,这可把他给忙坏了。 只是多年不见,赵霖瞧着却老了不少,毕竟岁月不等人,他的确也走进了修行一道,但入行实在太晚了,也没个成就,只是稍微增长了一些寿元,但的确也足够了。 獾妖上前,连忙拱手恭敬道:“见过陈先生。” 赵霖亦是毕恭毕敬,拱手道:“见过陈兄。” “客气了。” 陈长生笑道。 时隔多年,二人再度相见,赵霖只觉得面前的人一点都没有变,不仅仅是模样,还有那气质亦是如此,若是说不同的地方,大抵是让人感觉沉闷了些许,也就些许。 不过这么多年下来,二人的身份却是翻天覆地的变化,总之赵霖便是觉得有些别扭,当年他与陈长生什么话都敢说,什么事都敢做,也不在意什么冒犯不冒犯的,但在这场面上,赵霖却也不敢有半点造次,毕竟这打的可是坊君的脸。 “先生是何时回的人间?早年听闻先生陷入了梦法之中,獾妖一直心中担忧,却又半点消息都打探不到。” “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陈长生摆了摆手,说道:“此番来这,一来是陈某想见见你们,二来则是有些事情,陈某想来问问你。” 獾妖愣了一下,“先生且问便是。” “回头私下说吧,现如今还是先叙旧,这一眨眼就是近四十载岁月,你们变化都挺大的。” 獾妖心中一顿,似有所料,见此也不再多说什么。 “也好。” “上酒来!!” “今日便陪先生,一醉方休。” 也没个缘由,也没个说法,就只是喝酒,妖坊的吃食很是新鲜,跟人间自然是有所不同的,大抵是差别于味觉,吃的都稍微偏酸一些,下酒正好。 赵霖喝着酒,说道:“陈某如今有什么打算吗?” 陈长生道:“多走走多瞧瞧,陈某修行欠缺太多,如今还在找补。” “陈兄你还差修行?”赵霖愣了一下道。 “差,怎么不差。” 陈长生笑道:“你看我这么多年,哪有什么时候认真修行过。” 獾妖说道:“陈先生之道,非常人能比也。” 赵霖想想也是,坊君都这样恭敬,那陈长生就更别说了。 但他对于这些修行的事了解的不算太深,对于陈长生高到什么地步,却也没有一个实际的概念。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几人都喝了不少的酒,其中属赵霖喝的最多,趴在桌上昏睡了过去。 狐银借口坊中出了事情,匆匆离去。 于是乎这儿便剩下了陈长生与獾妖两人还清醒着。 第一千二百八十六章再无瓜葛 獾妖给陈长生倒上了酒。 陈长生举起酒杯,将那杯中的酒一饮而尽,他舒了口气。 开口道:“说起来,你我也算是不打不相识,这么多年来,陈某都还未曾听你聊起曾经,你是从哪里来的?” 獾妖顿了一下,说道:“那可就有有些远了,不知先生知晓一个叫做琼林的地方吗?” “未曾听说过。” “我来自那里,那里群山环绕,乃是一片世外之地,诸多妖怪诞生于山林之中,有的丛生到死都在这么一片地方,虽说妖怪之间的争斗总是不断,但相比起来,琼林却是我们赖以生存的地方,谁都无法割舍。” “对于这天地之间而言,琼林的确是一个世外之地,甚至在过去的几千年岁月里,都没有任何外界的存在来打扰这里的‘安宁’,直至后来一个修士发现了这里。” “他对此地的妖怪啧啧称奇,这里有着他从未在这天地之间见到过的妖怪,追溯血脉,甚至能到上古。” 獾妖沉默了下来,说道:“甚至于一些妖怪,在那修士的眼中,更是已经灭绝的奇药,能炼奇丹,可攀长生。” “待那修士转了一圈离去后,陆续的便有修士前来探访,直至后来的某一日,来了一群修士,他们在这里烧杀抢掠,我好友的臂骨被那些修士抽出,炼成法器,更有一蛇妖前辈,被人拔了蛇脊,最终死不瞑目,被人做成了飞剑,这般景象历历在目,惨不忍睹。” 陈长生听着这些,他长舒了一口气,问道:“除了你之外,还有活下来的吗?” 獾妖顿了一下,说道:“兴许是有,兴许已经成了修士圈养的坐骑,生不如死。” “你呢,是怎么逃出来的?” “我啊……” 獾妖顿了一下,看向了陈长生。 陈长生的目光涣散,喝着酒,说道:“是陈某以为的那个人吗?” 獾妖笑了笑,摇着头,说道:“既然先生能来到这儿,那便说明,先生事先定是想明白了一些因果,我也不瞒先生,当初的确是魔君救下的我,而那黑塔,自然也是受他之托。” 他深吸了一口气,举起酒杯一饮而尽,继而说道:“他救了我的命,此乃大恩,我不得不报,而先生同样也是好人,当初我那般行事,先生后来既往不咎,使我走向正道,先生于我而言,乃是引路之人,如此恩情,我也不得不报。” 獾妖伸出手来,取下腰间的剑。 双手奉上。 “獾妖携剑而来,请先生斩之。” 陈长生一瞬间清醒了过来,此一刻他却是没有半点犹豫,握住了那一把剑。 举起剑来,一剑斩下。 獾妖一怔,再睁眼时,却发现自己毫无异样,片刻后却发现一缕发丝从他眼旁落下。 陈长生呼了口气,手中的剑随手扔了下来。 他扬起头来,将那杯中之酒一饮而尽。 他已有些醉了。 踉跄起身,什么都没有说,往外走去。 獾妖的目光望去,见那人缓缓离去,片语不发,只是那背影却显得那般落寞。 那一件好似也示意了什么。 他们之间,从此往后,形同陌路。 …… 大醉的陈长生踏步走进了那大雾之中。 踉跄之间,闯出了这片地域。 走到了那河边,跌落而下。 一阵无力感袭来,冰冷的溪水落在身上,好似让他清醒了几分。 他随着河流而去,沉入了一场睡梦之中。 对于陈长生而言,这样的坦白相对,反而是最让他难以接受的,若是瞒着藏着,那一剑斩在其脖颈上,或许也不会让陈长生感到这样无奈。 可偏偏就是这样的坦白,才让人无从面对,无从下手。 这样无力的感觉,最是伤人。 所以陈长生喝了很多酒,他醉了,醉的一败涂地。 闭上双眸,他也不知自己会飘向何方,但总之,他会活着,尽管早已没有了当初的那般从容。 他又在想,或许魔君说的对。 或许仇恨,才是真正让人明白自己在做什么的由来。 …… 当赵霖醒来,已经到了下午时分。 天色暗沉,落日的光亮洒进了屋里,一股饭菜味道直冲鼻腔,伴随着一股沉重的酒气,令人反胃。 他吐了一口,转头望去,却见这屋里除了他之外,便只有坊君。 坊君似乎喝醉了,坐着靠在那长椅上,气息杂乱,还有一缕发丝落在了那桌上,不知是何人的。 赵霖摇了摇头,让自己清醒了几分,开口问道:“坊君,陈兄呢。” 本以为不会有答复。 但那闭着双眸的獾妖却开口回答道:“走了。” 赵霖一愣,转头看去,问道:“坊君您醒了?” “我只是醉了,不是昏了。” 獾妖这般回答了一声,睁开双眸,他的目光看向了地上立着的那柄剑。 他伸手拿了起来,只是醉意却让他踉跄了一下,还好赵霖及时扶住了他。 獾妖将那柄剑举起,伸手递了过去。 赵霖愣了愣,有些不解。 “赠你。” 獾妖这般说道。 赵霖连忙摆手,说道:“坊君,你也说了你醉了,这柄剑乃是坊君贴身之物,赠我作何,等坊君你酒醒了再说。” “我清醒着呢。” 獾妖的目光看向了他,那一双眸子,哪里有醉酒的样子。 “拿着。” 獾妖硬生生的将那柄剑递给了他。 不得已之下,赵霖只有接着,随即却道:“我代坊君保管着,等坊君您醒了,我再还你。” “赠予你的就是赠予你的,不会再要了。” 獾妖摇着头,接着便再没有多说任何话语。 任由赵霖再多说什么话,也再没有听到半句回应。 先生的不斩,同样也让獾妖陷入了深深的自我纠结之中。 . . 是什么时候醒的,陈长生已经忘记了。 等他清醒的时候,已经到了岸边,浑身湿漉的他踉跄从那河岸边上爬起。 身上沾着尘土,这比往年的狼狈,还要狼狈的多的多。 他茫然的看向前方,在短暂的犹豫后,他接着往前走去。 好像来时的路,与他再没有半点瓜葛了一样。 第一千二百八十七章你怎么不等我饿死 世道如梦一般,真真假假,亦真亦假,虚里藏实,实中化虚。 人也如此,妖也如此。 这天下诸多事情,终究会被思绪所左右,有时候也让人在对错之间徘徊不定。 “世上总是没有真正的善于恶的。” 陈长生舒了口气,他踏步向前,修行尽在脚下。 …… 上京城依旧是那风光无限的地方,作为这片人间权利最为集中的地方,这儿的繁华与富贵,是常人无法想象的。 千金万两,在此地缕缕可见,经常可闻,还有那华贵的马车,烫金的锦服,亦是如此。 茶楼里的人交谈着,聊着近来的事。 “这两年陛下倒是好多了,也没有再似从前那样不上朝了,几位阁老也没有之前那般猖狂了。” “嘘,这般话语,还是小声点说的好。” “有什么不能说的,当年是什么情况你们又不是不知道。” “唉……” 尤记当年,陛下居于深宫,内阁几乎成为了那般一手遮天的势力,朝中臣子何人不怕,文官武将,哪个不是怨声载道。 陈长生听他们聊了一会,随即便付了茶钱离开了。 走出茶楼,没走出几步。 陈长生的目光回头看去,却见那屋檐上正有一只猫儿正看着他,是一只黑猫,从未见过。 陈长生仅是看了一眼,却也没有太过在意。 然而当他再往前走了几步,回头时,转头却见那黑猫也停下了步子,顿在那屋檐下看着他,好似一直在跟着他一般。 陈长生见此眉头微挑,随即踏步前去,走向了那黑猫。 黑猫见陈长生走来,忽然想逃。 却忽的见一道法力化作软绳飞来,将其困住。 “喵!!” 黑猫惊恐,大叫出声。 周围的人惊动了一翻,纷纷躲开。 陈长生走上前去,顺着黑猫的后颈将其提了起来。 “你跟着陈某作甚?” 黑猫挣扎了一下,奈何被抓住了脖颈,这好似死穴一般,让它提不起力气来。 陈长生将其放了下来。 随即黑猫转头便朝着一个巷子跑去。 陈长生不慌不忙的赶了过去,他倒是想看看这猫儿是在搞什么名堂。 不料跟着那黑猫,却出了城去。 一路往那靠着山边的地方跟去,最终陈长生的目光落在了山道旁的一座庙宇上。 陈长生抬眼望去,却闻三字。 【狸仙庙】 奇怪的是,这庙子并没有什么香火气味,似乎是没人敬香一般。 而那庙子的门却是紧紧的关着。 上面还挂着一块牌子。 【六月事繁,处理不及,故而七月再开庙门,以此为告。】 陈长生愣了一愣,有些不解。 再走过去,却忽的见那庙子周遭忽的探出了好些猫儿的脑袋。 随即眼前的庙门忽然轰的打开。 “咯吱……” 许是庙门老旧,多年未曾修缮,故而门也咯吱作响。 陈长生抬眼看去。 却见那庙子里亮起好些双眸子,在这漆黑的环境下泛着光亮,就好似闯进了蝙蝠洞一般,让人心中一骇。 可当那庙门彻底打开,光亮落进庙子里。 却又见一个个胖瘦不等的猫儿显露在了陈长生的眼前,有的憨态可掬,有的面色凶狠,有的眼中清亮,瞧着就不太聪明。 尤为是那案台上趴着的那只大肥猫,最是愚蠢。 狸花睁开了眼睛,看向了庙外的人。 它挑了挑眉,问道:“你怎么又来了,魔丹你不是已经取走了吗,我们两清了。” 陈长生顿了一下,反应了过来。 他迈步走进了其中,看向了狸花,问道:“你都肥成什么模样了,现在说话都爬起来了。” 狸花愣了一下,反倒是有些疑惑。 下一刻,它猛的反应了过来,站起身来,说道:“啊啊,陈好人!是你!” 陈长生笑了一下,走上前去,摸了摸狸花的脑袋,说道:“你这肥的真不是一点半点。” 狸花愤愤的看着陈长生,说道:“狸花的鱼干呢,说好的鱼干呢,你有没有给狸花带鱼干!” 陈长生愣了愣,忽的顿住了手。 “狸花就知道!!” 狸花走到了一边去,也不给陈长生摸了,说道:“说话不算话,就属你陈好人最是擅长!狸花的鱼干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去!你怎么不等狸花饿死了再想起来。” “你?饿死?” 陈长生愣了愣,转头看向这庙子里,庙子顶上的横梁上吊着好几条腊肉,一旁案桌后面有个竹筐,里面不知放了多少吃的,案台上还摆着新鲜的吃食,这比地主老财还要地主老财。 数年过去,狸花已经胖成了一个球了。 着实是这里的生活太好了,手底下这么多小弟,它也根本不用出手,每天就做它的狸仙,吃了睡,睡了吃,不胖才是怪了。 “怎么了嘛,狸花不会饿死哦。” 陈长生点了点头,笑道:“是是是,你会饿死。” 他偏过头,看向这一庙子的猫儿,不少猫儿都凑了过来,来到陈长生的身前蹭着。 陈长生问道:“这些猫儿都是哪来的?你别说是你的子子孙孙,那可太离谱了。” “都是捡来的。” 狸花说道:“上京城养猫的人家不少,被丢弃的也就多了,它们有些是从小被我捡到的,有的是自己找上来的,求个庇护,反正现在上京城内外的猫儿,你能看见的,几乎都是狸花的小弟。” 陈长生啧啧称奇,看向狸花的目光不由得变了。 “出息了啊。”陈长生这般说道。 狸花扬起了脑袋,得意道:“那是当然。” 陈长生笑了笑,看着这一幕幕,的确也震撼了一翻,狸花这些年的确也作出了许多成就,至少在陈长生看来,这很不容易。 当初什么都不懂的猫儿,如今也做了大王了。 陈长生笑道:“还真是混的风生水起,也不知道红锦瞧见了你这样,她会不会心里郁闷。” “臭鱼。”狸花哼哼了一声,说道:“等下次见到她,狸花非得啃它一口才行,她定是没有狸花混的好,哼~,到时候只能挨狸花的欺负。” 狸花得意的仰头。 陈长生见此笑道:“你那尾巴都要翘上天了。” 第一千二百八十八章滚 狸花趴在案桌上,爪子轻轻拍了拍陈长生的手掌,说道:“以后狸花罩着你,吃香喝辣。” “昂?” 陈长生听后哭笑不得,说道:“行,陈某跟你吃香喝辣。” 狸花哼哼两声,尾巴甩的可快,很高兴的模样。 到底还是个小孩一般。 陈长生顺了顺它的毛发,问道:“你之前说的魔丹,是怎么回事?” 狸花顿了顿,“啊……魔丹啊……” 陈长生直言道:“听说魔门有一人名曰王和,得魔君相助,吞下魔丹,直抵魔尊之道。” 狸花听后打了个哈哈,有些尴尬的说道:“是,是吗,哈哈……” “年纪轻轻就学会了骗人。” 陈长生伸手敲了一下它的脑袋。 狸花沉默了下来,嘀咕了一句:“真要算起来,我都千百岁了。” “陈某以前便常教育你,不要骗人。” “嗯……” “可你为什么要骗陈某呢。” 狸花摇了摇头,说道:“狸花可没骗你,狸花只是没说全而已。” 庙子里沉默了下来。 陈长生轻抚着它的毛发。 按理来说应该是舒服的,可狸花却是觉得有些别扭。 索性它起身挪了挪位置,离陈长生远了一些。 二人无言,气氛越发凝重。 陈长生轻叹了一声,站起身来后道:“你现在也挺好的,不愁吃穿,俨然一副地主模样,陈某也为你感到开心,至少你找到了自己的活法,而不是跟着旁人,见旁人所见,听旁人所闻,挺好……” “如此我也放心了。” 陈长生留下了这一句话,说道:“有缘再见了。” 狸花忽的心中一怔。 它抬头看去,连忙起身,问道:“你去哪?” “去寻大道。” 陈长生和煦一笑,说道:“祝陈某一帆风顺吧。” 狸花张了张口,光亮从那门口落进来。 此一刻,它不再是沐浴在那光亮之下的猫仙,反而像是那躲在阴影里的老鼠一般。 它沉默了半晌,几度张口,却发不出片语。 陈长生和煦一笑,见狸花不言,便也不再强求,只道了一句:“告辞了。” 狸花见他转过身一步步走出庙子。 沉默了半晌的它,总算开口,说了一句:“陈好人!” 陈长生回头看了一眼。 “祝你……” 不知怎的,狸花红了眼眸。 它抽了抽鼻子,说道:“祝你一帆风顺。” 陈长生点了点头,道了一句:“借你吉言。” 狸花看着陈长生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了眼前。 此一刻,它却掉下了眼泪。 好似小孩哭啼一般,是那般的不争气。 人的思绪总是复杂无比,猫儿同是如此。 它也凌乱。 看着这庙子里不愁吃喝,安宁无比的日子,狸花不禁又想起了从前的时候,那时候虽然苦,但总觉得比如今有意思的多的多。 而陈长生,正是带它见识了这一切的那个人。 只是如今,他们之间分道扬镳了。 有缘再见,有缘再见…… . . 陈长生舒了口气,回到了上京城时,已经天黑了。 他来到酒肆里要了一坛子酒。 便一个人喝着,他又想起了自己早年跟老剑修喝酒的时候,那时的陈长生想不明白,为何一个人眼中会有这般复杂的思绪,如今则是明白了过来。 或许老剑修当初说的不错。 红尘诸事,最是伤人。 陈长生一个人喝着,一杯接着一杯,直至倒在了这桌前。 夜已深了。 酒肆也要关门了,直至这个时候,伙计才将陈长生给喊醒了过来。 “客官,客官?” 陈长生被伙计晃了晃清醒了些许。 伙计说道:“客官不好意思,咱们店要打烊了,您看…不妨换个地方睡?” 陈长生抬起头来,昏沉的点了点头。 他拿起了一壶酒,随即便踉踉跄跄的走出了门去。 伙计看着这烂醉如泥的人,不由得摇了摇头,却也没太在意,待人走后,就收拾起了东西,擦起了桌子。 这样的醉鬼,他见识了太多太多了。 陈长生找了个街角,索性就这么一坐,抱着酒壶就睡了起来。 不过在这,他也没能睡多久。 夜里巡逻的官兵见了烂醉的陈长生,随即上前驱赶,问道:“喂,醒醒,醒醒!” 陈长生看着眼前围过来的官兵,稍微醒了几分。 官兵说道:“你叫什么,家住哪里?睡这里作甚?” 陈长生吐出一口酒气,慢慢的起身,说道:“这就走。” “走什么!?” 官兵喊了一声,说道:“说清楚了再走!” 官兵的语气有些凶戾,但他们多是如此,若不凶些,骂的狠些,这些人又怎么会怕呢。 陈长生摆了摆手,将那官兵的手打开。 在官兵的目光注视之下,陈长生踏出步子,一瞬之间,便与他们遥遥隔开。 “啊!” 官兵们大惊。 仅是扎眼的功夫,陈长生就好似走出了十步之远。 方才质问的官兵本欲张口,此刻却是闭上了嘴。 “见鬼了……” 这哪里还敢去追啊,有这般本事的人,他们也得罪不起,只有说上报上官,再作定夺。 “你们先跟着过去,跟丢了就算了,我先回衙门一趟!” 上京城这些年一直都在戒严,大抵是因为南域的妖乱闹的天下人心惶惶的,这样一个不明身份人进了上京城,谁有敢不重视。 陈长生踉跄的走在路上,他的目光四处寻觅,却始终找不到一个落脚的地方。 好像在哪里都会被赶一般。 他有些气愤,可是就如今的他,却是显得那般落魄。 在这天下之间,不知走过了多少地方,见识了多少风景,可到头来,却是连个家都没有。 何其可笑。 陈长生昏沉着,最终难以压制那醉意,在那街道边上,就这么倒了下来。 夜色更加浓郁了。 却传来了一阵沉重的脚步声。 官兵们正朝着这儿聚集,将陈长生给团团围住。 “是他?” “就是此人!” “围上去!” 正在官兵们往前进时。 却忽见一道身影从那天上落下。 “什么人?!” 那女子身着劲装,头发梳起,显得英气十足。 “滚!” 女子扔出一块腰牌。 官兵拾起一看,顿时一惊。 小心的将那腰牌递去,随后便带着人匆匆离去。 第一千二百八十九章顺风耳 “大人,方才那女的是谁啊,她要咱们退,咱们就退啊?” “什么那女的,那是仙妖司的司主大人,就咱们这些人,在她面前都不费吹灰之力就能灭了。” “啊?!” “走吧,回去禀告,有仙妖司接手,其他的事情就不用管了。” …… 待到那上京城的一群官差离去过后。 这街道上也平静了下来。 赶走那一群的人女子就在醉倒的陈长生身旁坐了下来。 她从怀里摸了一块蜜饯出来,放进嘴里吃了起来。 丝丝甜味蔓延在嘴里,对她而言,很是喜爱。 她的目光看向了醉倒的陈长生,似乎也未曾想过,再见时会是这样的场面,陈先生不免看着显得有些落魄,又或者说是……狼狈。 他本该是熠熠生辉的。 “咳……” 陈长生咳嗽了一声,忽的翻身而起,趴在地上大口吐了起来。 女子一惊,连忙上前去拍了怕陈长生的背。 “先生,陈先生?” 陈长生舒了口气,坐了下来,微微睁眼看向了面前的人。 在月光之下,他瞧着面前的人,醉意下,根本就想不起面前的人是谁。 那女子顿了顿,见陈先生不解的目光,连忙说道:“是我啊,陈先生,我是宋饱,你不记得我了吗?之前在昇河边上,先生你救了我的,还治好了我的眼睛,先生?” “宋饱……” “嗯,宋饱。” 陈长生有些头疼,但在其话语之下,却也想起了这么一个人。 那是很多很多年前的事情了。 这一转眼,宋饱的变化很大,早已经不是一个小姑娘,甚至头发都有些发白,白发苍苍的模样,反而像是个老妇人。 上次相见,都是五十多年前的事了。 宋饱说道:“没曾想,再见到先生竟然都是这么多年以后了,陈先生真是一点都没变老,倒是我,已经成了老太婆了。” 陈长生撑着身子,稍微坐了起来,背靠着街道旁的墙壁,他微微张口,说道:“人会老才是对的,若是不老不死,才是折磨。” 宋饱不大理解,但也是付之一笑,点了点头。 这世上能与陈长生共情之人少之又少,每多一个,那便是多一个悲惨之人。 陈长生举起了酒葫芦,又要喝酒。 却被宋饱拦下道:“陈先生,你不能再喝了。” 陈长生摆了摆手,说道:“一点酒而已。” 宋饱见此轻叹了一声,也不再拦着。 陈长生仰头灌酒,目光却是看见了那皎洁的月色,是那样动人。 “先生如今有去处吗?” 陈长生想了想,说道:“左右周遭,都是去处。” 宋饱张了张口,却道:“先生这般身份,怎能以天为被,以地为床?” “陈某有什么身份?”陈长生笑问道。 “先生是……” 宋饱顿了一下,一时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好像陈先生的确未曾留下过多少东西,甚至连传闻都少之又少。 陈长生舒了口气,道了一句:“今夜多谢你为陈某解围,陈某见你如今这样,亦是欣慰,当初的小姑娘如今也在这天下之间大显神威,着实也让陈某吃惊了一下。” “挺好。” 陈长生仰头灌了一口酒,说道:“陈某是个麻烦,便不多叨扰了,有缘再见。” “陈先生?” 宋饱见他起身往前走去,那步子踉跄,但却又一步未停。 她不明白,为何陈先生不愿接受自己的好意。 她曾以为,当初年少时见到的目光,便是平生所见最为复杂的,可如今,再看那双眼眸,却是比当初所见,更加复杂了。 到底是什么样的经历,才让一个人醉了酒,眼里任旧尽是往事。 夜色撒下,那青衫先生越走越远。 这与宋饱想的不大一样,她以为此番相遇,总会有一些故事,但好像陈先生似乎有意在避开她,慌慌张张的就走了。 她不明白,一点都不明白。 宋饱在这驻足了许久,恍然之间,心中所有猜测,喃喃了一句:“陈先生是在害怕这茫茫红尘吗?” 她不解,但那人却已经走远了。 …… 不知怎的,陈长生踉踉跄跄的走到了一棵树下。 他甩了甩葫芦,里面却已经空空如也。 一滴酒都没有了。 陈长生叹了一声,只觉得喝的不够尽兴。 躺在这树下,他本打算就这么睡去。 可想到方才发生的事情,又觉得麻烦,若是官差又找上来,不免又得吵醒。 想到这儿,陈长生抬起头看向了头顶。 随即他收好了酒葫芦,以那般扭捏的姿态开始爬树。 片刻后到了那树上,找了个舒服的方式便睡了起来。 在刹那间他也好像明白了往年的发生的事情。 “难怪那老剑修当初会睡在树上。” 陈长生当初不解,如今却是明白了过来。 这树上,真是个好地方。 陈长生闭上了双眸,张口吐出一阵酒气,随即睡了过去。 月光撒下,人间在这夜里安静了下来。 犹如梦境一般,令人沉醉于此。 …… 陈长生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第二天的正午。 是几个在树下玩耍的孩童发现了他。 似乎也很合理,也只有孩童才能像这般观察的细致,来往的人,少会看向这些地方。 “他怎么睡在树上?” “不会掉下来吗?” “怎么爬上去的。” “他好像还没醒诶,咱们要不要把他摇醒?” “不太好吧。” 陈长生也在这一阵嘀咕声中醒了过来,听了片刻后却发觉这几个小孩真想要把给摇下来。 于是便出声道:“真摇下来了,陈某岂不是会砸着你们?” “啊!!” 四个小孩惊了一下。 “醒了醒了。” 陈长生伸了个懒腰,随即翻了个身,轻跃而下,落在了地上。 四个孩童躲开了些许,有些警惕的看向了陈长生。 “二哥,二哥,他好像教书先生啊?” “是有点。” 陈长生看向他们,说道:“陈某不是教书先生。” 说着悄悄话的两个孩童惊了一下。 “你怎么听见的?” 他们好像很是惊讶。 陈长生笑道:“这叫顺风耳,你们说什么陈某都听的到!” 四个孩童睁大了眸子,好像真信了一般。 “真的假的?” “好厉害!!” 第一千二百九十章求真 小孩子都好唬,说什么信什么。 孩童的纯真最是惹人喜爱,这远远要比这世上的人好的太多太多。 “想学?” “想!!” “陈某教你们。” 陈长生笑了笑,随即便见四个孩童围了过来。 这不大不小,四个孩童,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真想学那顺风耳的本事。 陈长生顿了一顿,见他们如此认真,也不好骗他们,于是便道:“首先你们要明白,这所谓的顺风耳,并不是在于听,而是在于看。” “看?” “嗯。” 陈长生笑道:“人开口说话,嘴唇总有起伏,而起伏之间,总会有一些规律,比如说‘你’,下唇会下压,舌头会上顶,而‘我’,则是嘴唇微张,呈现微圆,这就是所谓顺风耳的根本原理。” 四个孩童眨着眼睛,有的听懂了,有的听不明白。 “我知道这个,跟猜迷一样!我阿哥之前带我去猜过花灯。” “对。” 陈长生笑道:“就是一个猜字谜的游戏。” 陈长生耐心的跟他们说着,说着这门技艺,唇语考验的是思考能力,就好像前世数理之中的难题一般,一路通,路路通,这需要灵感与累积。 四个孩童听的津津有味。 而陈长生也乐在其中,他喜欢与这些孩子说话,因为他们的单纯纯真。 在不自觉间,陈长生也没发觉有人驻足在一旁听也在听着他说。 “你,我,嘻嘻,我明白了。” “还可以这样啊!” “好厉害!” “咱们学的会吗?” 陈长生笑道:“那就要凭本事了,这可要费不少心思。” 陈长生说着,权当是给他们长见识。 这或许也将是他们孩童时炫耀的资本,总是能与人唠叨一翻。 “这位先生,不知这门技艺是何名字?” 陈长生顿了一下,声音来源于他的后方。 他回过头去,看向此人。 此人面目清秀,好似书生模样,只是那手上虎口处的茧子却表明了此人并非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寻常人。 陈长生道:“这门技艺叫做唇语。” “唇语……” 书生呢喃了一声,说道:“当真是巧妙无比,亦如其意,唇舌之语。” 他回过神来,连忙拱手道:“在下孟子义,还未请教先生。” 陈长生回以一礼,说道:“陈长生,游方术士。” 孟子义道:“方才听先生所言,心中觉得颇为奇妙,不知先生可有闲空,不妨去我府上,对上好酒好菜,与先生细聊这唇语之术。” 四个孩子却是有些着急了。 “你这人怎么这样,明明是我们先来的。” “是啊,是啊,先生都还是没有讲完呢。” “对,对。” 陈长生笑了笑,看向孟子义道:“孟兄,陈某还是喜欢跟孩童打交道,若是孟兄乐意听陈某说这些糊涂话语,那便留下来听便是,去府上便算了。” 孟子义一时语塞,拱手道:“是在下唐突了。” 陈长生微微点头,随即看向面前的四个孩子,说道:“陈某不走,今日便陪你们玩,怎么样?” “好好好。” “看吧,我就说先生不会走吧。” “嘻嘻。” 孩童的笑容亦是单纯,不似许多人一般虚假无比。 孟子义干笑着,只是有些尴尬罢了, 却也没有因此对这位青衫先生生气,这唇语之术,非同一般,起初时不在意,但细听下去,却让人觉得心中惊骇。 陈长生聊着,孩童又问道。 “先生先生,如果这样的话,是不是隔的很远,隔的远了,岂不是就看不见了。” 陈长生听后眨眼道:“这的确是一个问题。” 孩童的话也提醒了孟子义。 ‘是啊,若是用得到这门法子,那必然是听不见对方说话的,那隔的定然远,远了那便看不清了,那这门法子,岂不是鸡肋?’ 陈长生说道:“但其实这不难解决,有一物附上双眸,可再远望数里,清晰可见。” “有这样的东西?”孟子义愣了一下。 “那那……” 孩童瞪大了眸子,一瞬间反应了过来。 “千里眼!” “是不是千里眼?” 陈长生摸了摸他们的脑袋,说道:“可以说是千里眼。” 孟子义接着听了下去。 陈长生道:“古有典故,冬日取冰化凸圆,聚阳而取火,意思是冬天的时取下一块冰来,将其凿成两面光滑凸起的片,再聚集阳光,可生热,而引火,这其中的原理很是复杂,但类似的物件,却能将画面聚集而来,两块透镜夹杂在一起,即可作千里眼。” 孟子义怔了一下,这下轮到他听不明白了。 什么凸起的片?什么透镜? 这都什么跟什么? 还有这人说的典故,他为何从来就没有听说过有这样的典故。 以冰取火? 世上有这样的法子? 四个孩童也是听不明白。 “听不懂。” “先生,不明白。” 陈长生笑了笑,说道:“不明白没关系,只需知道有这样的事就好,等你们有机会,再慢慢琢磨,总是能琢磨出个所以然的。” 孟子义这时开口道:“陈,陈先生,在下有所不解。” 陈长生伸了个懒腰,说道:“不早了,已经要正午了,陈某该去吃饭了。” 孟子义心中一惊,连忙道:“我请先生!” “有这等好事?”陈长生问道。 “好酒好菜一应俱全,都是顶好的。” 陈长生摇了摇头,却道:“算了算了,陈某不占这个便宜,孟兄,求真是好事,但仅是知道答案,那这世上的事就没意思了,过程才是最有趣的。” 陈长生拍了怕他的肩膀,随即对几个小家伙道:“陈某要走了,你们四个还不回家吗,大人找不着可得担心的。” 孟子义愣了一愣,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他觉得这是此人搪塞的话语,可转念一想,却又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过程才是最为有趣的。 陈长生阔别了几人,走远了。 孟子义口中喃喃着:“求真……” 不知怎的,他总觉得自己心里有什么念头在诞生一般,这是非同于如今世道的念头。 那人所说的,不是单纯的道理这样简单。 第一千二百九十一章老太监 唠叨完一阵,陈长生拍拍衣衫便走了,留下了孟子义站在原地发愣,他在这树下站了许久,一直回忆着方才这位先生说的话。 那里面的道理很是深邃,至少对于他孟子义而言,这便犹如明灯一般,照亮了许久的暗室,这其中的启发,是只有他才能明白的奇妙。 又好似在某个时间,孟子义好像明白了过来。 “求真,求真,妙哉,妙哉……” 他大笑了一声,不再纠结于此,心中豁然开朗,好似找到了自己的道一般。 …… 陈长生往皇宫去了。 相比起来,这儿的防护并不算严密,对于一些有心的妖怪或是修士而言,只需迈步便能神不知鬼不觉的进到这里了。 但这么长久的岁月来,皇宫却很少发生有修士或是鬼怪闯入这里。 才乃天子脚下,玉玺坐镇于此,潜入此地,终究会沾上因果的,大抵也是害怕那因果,故而也不见得有什么妖怪敢靠近这儿。 而实际上,这皇宫里哪里还有什么玉玺,早便到了别的地方了。 陈长生去了一趟皇宫里的藏书阁。 这里也经历了岁月沧桑,那漆面掉落的木头,腐朽的痕迹依稀可见,柱子下被白蚁啃开的洞亦在眼中。 大门虚掩着,门口守着个老太监,似乎至来都是如此。 陈长生的脚步很轻,甚至都没带起半点威风,从那睡着的老太监面前走过,也未曾被其察觉。 当陈长生再次翻起这藏书阁里的书,这一次的感觉却是大不一样。 “往年来这,只顾着话本跟剑谱,却从来没有仔细看过这里面的书。” 陈长生想着,翻开那些杂乱无序的书,里面的内容让他暗道妙哉。 此一刻,方才知晓自己错过了一些什么。 这满楼的书,尽是这岁月之下的人文与历史,其中所蕴含的东西,乃是花费了不知多少人,多少岁月,才整合出来的。 陈长生坐了下来,好似成了书虫一般,从早看到晚,也不见歇息。 大瞌睡的老太监在下午日落的时候醒了过来。 他醒来都很是准点,等天黑了便要打扫楼里的书,随后便关门回去歇息,这本就是一个闲活儿。 老太监拿着那担子在这书架上一一扫过,这是藏书阁守阁大监的职责,书上生尘,便不好看了。 “啊……” 老太监打了个哈切,走到了那过道上时,却是忽的一愣。 见一人坐在地上翻着书,不禁恍惚了一下。 老太监眉头微皱,本要开口,却忽的犹豫了一下,没说出口来。 “高手……” 老太监何尝不是个练家子,武道九品,在这岁月之中,他早便迈入了七品之列,若是有旁人的气息在,他早便发觉了。 可如今他就这么看着眼前的人,却仍旧未能感觉到他的气息。 他一步步走去,直至靠近了些许,那微弱的气息才被他感觉到,这绝非是寻常人,这样的气息,老太监从未在武者身上见到过,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 这人,恐怕不是凡人,要么是妖怪,要么就是修士。 但不管是哪一个,他都不是对手。 “咳咳……” 老太监轻咳了一声。 陈长生的目光从书中挪了出来,他看向站在不远处的老太监。 二人的目光相视,却都无言。 直至陈长生举起手里的书晃了晃,道了一句:“看一会,不碍事吧。” 老太监舒了口气,说道:“阁下是不是走错地方了,这可是皇宫的藏书阁。” “没走错。” 老太监听后咂了咂嘴,如此看来,劝走怕是没可能了。 他也不敢太过靠近,隔了一些距离,说道:“看归看,不能拿走,不能损毁,也莫要让人发现你在这儿。” 陈长生听后顿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道了一句:“多谢。” 老太监摇头一叹,也不再管这人了。 不然能怎么样,喊人来抓吗? 且不说能不能抓到,若是抓不到的话,到时候怪罪下来,倒霉的一定是自己,治他个看管不严的罪名,上头的几个老太监肯定也会借题发挥。 如此这般,便只有由着眼前的人来了。 老太监继续扫起了灰尘,一直都离陈长生远远的。 陈长生也省得了几分清净,不必过多解释。 他便继续看着。 片刻后又听那老太监问道:“天黑了,你若是要点灯的话,多注意一些,莫要将这儿给烧了。” 陈长生将那最后一页看完,合上了书,答道:“不必点灯,陈某看的见。” 老太监点了点头。 陈长生对这个老太监来了兴趣,开口道:“我瞧你武功不浅,怎么跑到这藏书阁来守阁了?” 老太监答道:“人都老了,没心思去跟那些人争这争哪了,这地方清净,最是合适养老。” “宫里面的日子也不好过。”陈长生说道。 “那是相当不好过。” 老太监这般说着,连连摇头,其中的苦只有这宫里的人才知道。 他接着说道:“我在这宫里待了足足四十一年,十二岁进的宫,到如今已经五十有三了,进了那扇门,就再也没有走出去过。” 陈长生听后顿了顿,问道:“你想出去?” 老太监却又摇了摇头,说道:“不出去,出去做什么?” “你都那样说了,就没有想出去看看?” “没想。” 老太监掸去了书上的灰尘,说道:“我能出去是一回事,外面会不会接纳我又是另一回事了。” 这是属于这些内宫之人的悲催,有的人甚至一辈子都在这里面,只有死了过后,才会被送出宫去安葬。 陈长生没再接话了,转而说道:“说起来,你方才为何不赶我走?” “打不过。” 老太监直言道。 陈长生笑了笑,说道:“不试试怎么知道。” “我惜命。” 老太监放下了掸子,说道:“虽说也活够了,但也不能稀里糊涂的死了,不能得罪的绝不得罪,这内宫里的人,若是眼睛看不清楚,才是最要命的,像我这样的小人物,在大人眼中或许只是一只蚂蚁,对于而言,捏死我尤为简单。” 第一千二百九十二章离别 陈长生将书放回了架子上,他来到一旁,接着那洒进屋里的月光,看清了面容老太监的模样。 很是苍老,脸上褶皱颇多,一双眸子也有些突出,若是常人见了,定是会下一大跳,太监都是如此的,断了根的人,老了之后,模样总是会与普通人差别极大。 “陈某想找找关于古史的书,不知放在何处?” 老太监顿了一下,随后道了一句:“跟我走吧。” 他将陈长生带了过去。 取出了几本书,递给了他。 “多谢。” 老太监问道:“你不走吗?要关门了。” 陈长生看向他,说道:“才天黑而已,就要关门?” 老太监道:“这是皇宫,当然跟外面不一样,入夜过后,都不能随意走动的,没人来,自然是要关门的。” 陈长生顿了顿, 说道:“也罢,那陈某明日吧。” “你可以带回去。” “方才你不是还说不能拿走吗?” “你要拿走,我也拦不住你。” 陈长生笑了笑,见那太监一板一眼的模样,想了想还是算了,将书放下后道:“还是算了,过来看也是一样的,这儿安静。” 在老太监的注视之下,陈长生就这么走出了藏书阁。 他都有些错愕,这人是个什么来头,好像把皇宫当成了自己家一样。 接下来的几日。 陈长生几乎每天都来。 几乎是天一亮他便会准时出现在藏书阁里。 一来二去,老太监也有些习惯了这个人的存在,偶尔有些吃的也会分给陈长生,在话语之间,他也知晓了此人的名字。 陈长生。 一个很是大气的名字,至少老太监从未见有人字作‘长生’的。 陈长生很喜欢看史书,这几日来来回回,几乎将藏书阁里的史书都翻了个遍。 老太监道:“藏书阁里的书不一定都是真的,尤其像史书之中,其中一些是从民间收上来的,都是野史,当不得真的,你可莫要看岔了。” “野史不也有趣吗。”陈长生笑道。 老太监听后愣了愣,点头笑道:“说来也是。” 陈长生问道:“史书少有记载宫中之事,你是宫里的老人,可有听闻过一些未曾记入史册中的趣事?” 老太监顿了一顿,坐下道:“那可多了去了,这宫里面的可比那野史还要野的多的多……” “比如?” “比如某个妃子跟下面的奴婢私通,某个王爷跟宫里的丫鬟有私情,或者是妃子,除却这些有趣的,其余的基本上都是一些秘闻,谁谁谁忽然暴毙,谁谁谁又死了,都是一些阴谋诡计,其中死去的妃子也有。” “自从陛下专心朝政之事后,便从没有再来过后宫了,太监的权利也逐渐变重了,在这里几乎是一手遮天。” 老太监聊着这些事情,这些陈年烂谷子的事,他肚子里不知装了多少,往年没地方说,遇到这个人,倒是乐意说一说,毕竟他不属于这里。 陈长生听着这些,觉得有趣。 老太监却又道:“再与你讲个真正的秘闻,不过我也不知是真是假,只我当初听了过后,很是惊骇。” “什么秘闻?” “那是一个老太监告诉我的了,那是前朝的事情了。” “当年顺成帝膝下有皇子四人,顺成帝死后,几位皇子争夺皇位,给了咱们陛下可乘之机,由边关打到了上京城来,一举成帝!千秋伟业!” “这个传闻,跟咱们陛下有关。” 老太监说道:“咱们陛下登基后,这宫里的太监几乎都肃清了,换了一批,但却又几个留了下来,其中资历最老的,便是一位叫做泓园的太监,他临终时向我透露了一些事情。” “其实,咱们陛下,并非是所谓的裕王世子,而是当年顺成帝与侧妃之子,传闻此子死于难产,而那老太监却告诉我说,那个孩子并没死,而是被连夜送了出去,过继到了裕王膝下,作了世子。” 老太监说道:“这事,我是听来的,也不知道真假,这些年左思右想,却又想不明白将这个孩子送出去的意义何在。” 陈长生听后怔了一怔,手里的书也跟着颤了一下。 陈长生恍惚道:“顺成帝……” 老太监说道:“当个乐子听吧,这话可别往外说,要掉脑袋的。” 他顿了一下,反应过来,无奈一笑,说道:“你应该是不怕。” 陈长生回过神来,说道:“我觉得,这事恐怕是真的。” 老太监忽的一愣,问道:“怎么就是真的了。” “你没出过宫,知晓的事情不多。” 陈长生合上了书,将其放了回去,说道:“关于顺成帝,陈某比你了解的多些。” “昂?” 陈长生说道:“当年有极少数的人知道一件事情,顺成帝为大襄帝王,但他实际上,却是姓燕。” 老太监听到这句话忽的瞪大了眼眸。 “你说什么?” …… 陈长生离开的时候,老太监的眼中依旧有着震惊,似乎还未能从他的话中回过神来。 而陈长生的一句话,却又将他拖回了眼前。 陈长生道:“这谢日多谢你了,藏书阁里的书,陈某差不多都看完了,往后只能有缘再见了。” 老太监听后愣了一下,问道:“明日不来了?” “嗯。” 老太监听到这一声答复张了张口,有些失神的道了一句:“哦……” 说句实在话,他以为陈长生会在这里待很久。 在这晚年岁月里,陈长生是为数不多给他带来了些许乐趣的人。 临别时,到底是有些舍不得的。 “告辞了。” 陈长生道了一句。 老太监最后也只道了一句:“若是想看书了,那便再来这儿。” “一定。” 两人之间不过萍水相逢,短暂的岁月,令人觉得安逸,却又匆匆而去。 老太监明白,或许自己这辈子再也不会再见到这个人了,人生多是如此,有时候当一个人离去的时候,仅是看一眼,其实心中便能明白,这已经是最后一面了。 不过陈长生却的确为他无趣而又枯燥的晚年,带来了别样的滋味。 第一千二百九十三章根本目的 陈长生在人世的时间向来不长,总是稍纵即逝的。 他再一次回到了黄泉。 当九霄子再度见到他时,对其点头一笑,说道:“恭迎天君归来。” 陈长生盘坐了下来,说道:“陈某不是,已经说了很多遍了,论起修行,你甚至是我的前辈,陈某有大梦的本事,但却欠差了不知多少火候,若是实在不知该如何称呼,便称道友即可。” “也好。” 九霄子听后点了点头,随后看向陈长生,却道:“道友此行,似乎收获颇多,但却又好似陷入了纠结之中。” “些许风霜,一晃眼就过去了。” 陈长生满不在意的说道:“陈某这一生,一直都在追逐岁月,久了也就忘了。” 他顿了一下,似乎又不愿意说起这些事,开口问道:“九霄子道长如今能在轮回之中找到那魔头吗?” 九霄子摇了摇头,说道:“道友,贫道也爱莫能助,我只是一虚界之人,怎能探实呢。” 陈长生怔了一怔,也反应了过来。 是了,说到底是一场梦境。 陈长生的目光看向他,说道:“陈某有了解过以虚化实之说,也就是将这梦法,化为一方小世界,待之后回到人间,可以一试。” “只是……” 陈长生顿了一下,说道:“这一方梦法化为实后,其中生灵最终都将化为法则,作为小世界的根基,不过道长是个特殊,你本身就是天意,想来会随着化实,掌管这一方小世界,是为天中之天,道中之道。” 九霄子只道:“梦由道友而起,是虚是实,自然有道友说了算,只是道友还是要提防一下那魔头才是,若是其转头杀来,只怕道友无法应对。” 陈长生回过神来,亦是觉得九霄子说的有道理。 “这般看来,还是得延缓一阵子。” 九霄子点了点头,看着陈长生道:“道友可否与贫道说说你与那魔头的恩怨,还有……” “还有就是贫道的由来,贫道之前也一直想问。” 陈长生的目光看向了他,说道:“道长悟性不凡,想来大抵也有了猜测,与道长想的应该不差,当年陈某深陷困境,不得已之下,斩下神念,让你落入了这梦法之中,最终经历岁月沧桑,化为天地自然,执掌天地规则。” “道长曾是陈某的一部分,但如今坐在这里,我们却是两个不同的人。” 陈长生想起了魔君,只是眼下的情势却没有他与魔君那样恶劣。 九霄子微微点头,说道:“也就是说贫道乃是道友捻起的一子?” 陈长生张了张口,轻叹了一声后承认道:“可以这么说吧。” “原来如此。” 九霄子并没有因此生怒,他早已断了七情六欲,在他眼中唯有道理,直白不矣,于他而言,自己因陈长生所生,那便没有道理与其生恶。 “那又是因为什么,才铸就了这般局面的呢?” 陈长生恍惚了一下,喃喃道:“此事若是没有差错的话,便要从这漫长的岁月说起了……” “我与魔君的恩怨,大概是在……” 陈长生将自己心中的猜测与结果一一告知面前的人。 九霄子听后恍惚了一阵。 似乎未曾想过,这一段段经历会是这样相似。 这就好似照镜子一般,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如此往复下去,最终归于源头,却又好似重现了上古时的一幕。 天道自斩情欲,一分为天,一分为人。 九霄子想起了自己当初自斩身情之事,他恍惚了一阵,说道:“这般说来,贫道也做了错事……” 陈长生道:“我们都在做错事,一开始时,总是难以发觉,岁月的变化,人,终究难以追赶。” 九霄子此一刻也沉默了下来。 以他的悟性却在此刻陷入了长久的思考之中。 好像这一切,都像是早就计划好的一样。 事情的结局,也总会变成他们不想看到的那样。 九霄子的目光看向了陈长生,说道:“所以,道友如今在做的事,便是要改变这一切?改换天地?” 陈长生怔了一怔,却道:“尚且不知,但总是感觉,会有一日走到那一步去。” 九霄子开口道:“可这对于道友而言,又有什么意义在呢?” “当初的天道如贫道一般,斩去了身情,道友与那魔君皆是那七情六欲所化,所以才会因此陷入这红尘情欲的困境之中,带来这一切的,是情欲,而非是被困住的岁月。” 此一言,好似点醒了陈长生一般。 “困住陈某的,不是岁月……” 陈长生恍惚了一刹,口中又喃喃道:“是吗?不是吗?” 他陷入了一种莫名的怀疑之中。 陈长生皱起了眉头,看向九霄子道:“道长说错了,对于陈某而言,困住陈某的,应该只是岁月才对,真正被情欲所困住的,应当是那魔头,而不是陈某。” 九霄子却不认同,而是说道:“在贫道看来,此事上,道友与那魔头一般无二。” 陈长生舒了口气,一时却不知该如何接话。 他再度陷入了沉思之中。 九霄子见陈长生半晌不言,说道:“若是注定你们会走上改天换地的道路,那么这一切的末尾,等待着的,亦将是七情六欲的断绝,这本就与道友最初所想的背道而驰了。” 陈长生摇头道:“陈某只想求一段寻常的人生。” 九霄子沉默了下来,却道:“但到了那时,道友所惦记的,所记得的人,仍旧还在吗?” 陈长生陷入了过往之中。 在这数不清的岁月之间,那些曾经相视的人走的越来越远了,他甚至已经忘记了一些人的模样,大抵是因为每一次见,他们的样貌总是不同。 再回想了一下,当初的好友,如今还剩下几人? 似乎掰着手指头都数的出来。 当初明明不是那样的。 陈长生这样想着,神色越发茫然了。 九霄子见此一顿,连忙道:“道友,醒一醒。” 陈长生猛的回过神来,稍微松了口气。 九霄子道:“道友需静下心来,心魔一生,恐起大祸。” 第一千二百九十四章话不投机半句多 陈长生舒了口气,在短暂的交涉过后,离开了这里。 九霄子说到了问题的根本之上。 好像陈长生也从未考虑过,自己要走向一个这样的末尾。 他始终都似这天地之间的旅人一般,无论走过了多少地方,始终都没有一个终点,没有一个明确的目的。 这样的茫然,也促使着陈长生逐渐成了如今这般模样。 随着那数不清的记忆堆叠在一起,那些过往的人不断的消散而去,他也变得越来越沉默,越发死板了起来。 这如履薄冰的一生,甚至看不到尽数的存在。 “你犹豫了。” 一道声音在陈长生的耳边响起。 陈长生睁开了双眸,目光望去,与他所料一般,来者正是魔君。 “你也曾陷入过犹豫吗?”陈长生这般问道。 魔君似乎未曾料到陈长生会这样问起。 他沉默了一下,说道:“也曾。” 陈长生见此道了一句:“若是来说教或是来引导陈某的话,那你大可闭嘴,陈某不想听。” 魔君张了张口,却道:“倒不是,我只是想知道你这次出去遇到了些什么。” “你不比陈某清楚?” “呵呵……” 魔君笑了笑,说道:“你下不去手,我可下的去,甚至连一甲子都不到,我便帮你夺得了数道气运,甚至连修为都拔高到了你做不到的地步,这难道不值得开心吗。” 陈长生虚起了眼眸,却道:“你最少少说两句,趁着陈某现如今还不想死,你还有几天命活,总有一天,我会杀了你。” “你想死?” “哈哈哈哈……” 魔君忽的大笑了起来,说道:“真是可笑,你难道不清楚吗,不明白吗,你我不仅没有决定自己生的权利,甚至连决定自己死的权利也没有,我们不会死的,只会在一次又一次的轮回之中经受折磨,你还不明白?” 他们是这天道斩去的七情六欲,与这天地同寿,谁又能杀的死他们,甚至连寻死一样也是做不到的。 陈长生虚起了眼眸,说道:“你是在嘲笑自己有多惨吗?” 魔君的笑容戛然而止,说道:“有你暂且帮我一阵,何乐而不为呢。” 陈长生冷哼了一声,说道:“可笑。” 魔君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说道:“都是阴沟地洞里的虫鼠,你我又何必这样争锋相对呢,在我看来,若是你我能合力,这天地说换也就换了。” 陈长生抽出了剑来,抵在了魔君的咽喉。 魔君的话语也停滞了下来,他缓缓伸手,夹住了剑刃,挪到一旁。 “你与我的差别太大了,你的心性,实在太过……” 魔君摇了摇头,好似在看那路边掉落的垃圾一般。 陈长生的心性实在太差了。 太差太差了。 但转念一想,自己曾经何尝不是如此呢,对于这些诸多红尘往事,始终都想不明白。 陈长生看着他,说道:“你我逃不出这命运的,我们乃是七情六欲所生,无论再如何努力,都逃不过情欲的困境。” “不试试怎么知道?” 魔君坐了下来,说道:“若不尝试,怎么就知道一定不行呢?你有多大的见识,又有多大的本事,就敢说这件事一定不行?” 陈长生道:“你有多大的能耐,就觉得自己能改天换地?” 话不投机半句多。 二人由此陷入了沉默之中。 横竖看不惯,像是水火不融一般。 魔君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刺激的话,劝眼前的人,就如同是在劝自己一般,这简直是难上加上。 在良久的沉默过后,魔君问了一句:“玉萱她怎样了?” 陈长生听到这话睁开了眼睛。 他问道:“那道魂魄?” 魔君点了点头。 陈长生的目光盯着他,有些不解,但还是答道:“一切都好,配药熬汤,没什么别的事情。” “嗯。” 陈长生问道:“所以那道魂魄,真的是玉萱吗?” “嗯?”魔君的目光看向了他。 陈长生道:“满月是怎么回事?” “她?” 魔君摇头一笑,说道:“她是一个差错,她也是玉萱,只是大不一样,就好像我与你一般,是两个人。” 陈长生嗤笑了一声,说道:“如今却来说是两个人了。” “你知道就好了。” 魔君舒了口气,说道:“总之,她就是个傻丫头。” 陈长生不再接话了,他也只是好奇一问罢了,与自己所猜测的一般无二。 . . 对于萧洞虚而言,这人间的变化越来越复杂了。 他似乎也未曾想过,洪元天下能有这般一呼百应的回响,他在不断的探查之中,发现了别的势力也在介入其中。 不仅仅是妖魔。 萧洞虚亦是无法找到这一道未知气息的来历,他只是感觉到了危险。 很是危险! 而这样的危机感,却让他很是熟悉,好似自己曾经在某个人身上感受到过一般。 这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会是谁呢?” 萧洞虚陷入了沉思之中。 “萧道长。” 萧洞虚的目光看向了门口,他顿了一下,说道:“余姑娘,快请坐。” 余有鱼问道:“萧道长找我是有事吗?” 萧洞虚说道:“没别的事情,只是聊一聊,关于你之前使的一些神通术法。” “有什么不对的吗?” “也不是不对吧,只是在下有些好奇而已。” 萧洞虚对于余有鱼这些神通术法感到尤为的好奇,这些神通,仅仅在一些残缺的典籍之中有记载,而且还不全面,但在余有鱼这儿,却是完整的。 余有鱼稍微给他展示了一翻。 萧洞虚见后道:“这是何人所授?” 余有鱼张了张口,答道:“是陈先生传授的。” “陈先生?” 萧洞虚听后心中微颤。 他不禁深思了起来,心中的怀疑也再度升起。 “为何都是些秘法……” 萧洞虚口中喃喃着,目光在余有鱼的身上来回打量着。 余有鱼问道:“萧道长是想打听陈先生?” 萧洞虚回过神来,说道:“是有此意,不知余姑娘知晓多少,可否与在下诉说一翻?” “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情。” 第一千二百九十五章仙逝 萧洞虚理清了一些脉络,却不由得觉得恍惚,陈先生对余有鱼说的话,与之前先生告诉他的,一般无二。 他一时也分不出真假来。 但关于之前给予余有鱼神通术法的事,萧洞虚却生出了些许怀疑。 这件事像是没由来的一样。 话里说是报答余有鱼一直保管着听雨剑,但萧洞虚隐约间觉得,又不是这么个原因。 如个说陈先生说的是真的,那也就是说,之前传授给余有鱼道法的,是那魔头。 可他这样做的意义在哪里呢? 萧洞虚又不禁打量起了余有鱼,他好像记得,之前的时候,余有鱼似乎对人皇有过杀心,那是之前的事情了…… 或许问题的关键,在于余有鱼。 萧洞虚之后也没有再过多问什么,寒暄了几句后便让余有鱼回去了。 余有鱼也没有过多在意,她对萧洞虚的态度也没有那么好,应该说,她一直对这些上届修士,都抱有别样的目光。 而她之所以留在这里,只是因为她不知道该去哪里而已,仅仅如此。 等她什么时候明白了,她也就走了,不想与这里的人,有任何的瓜葛。 …… 仙山袅袅,云雾环绕。 在那天机山中,一片雾色蔓延而开。 钟正元费心的爬到了那山巅之上,这儿的风景,总是让他心旷神怡。 将带来的茶叶引上热水泡起。 他便坐在这山水,静静的等待着。 盘坐于此,撑着下巴,等待着那茶叶散开。 不自觉的,却又睡了过去。 困意。 这对于一个修行之人而言,是最不应该出现的东西。 钟正元也记不清这是他近些年里第几次犯困了。 他已经到了这人生的尽头。 修行人亦有尽头,除却这上苍之外,便不存在无尽寿元的人或其他,纵使是鬼修,亦是有阴寿在的,这本就是万物自然的规律所在。 “呼……” 钟正元口中轻呼出一口气。 杯中的茶水已经散开了。 他的目光望着远处,喃喃道:“真美啊……” 他总是痴迷于这光景,痴迷于眼下那茶碗里的茶香。 颤颤巍巍的将那茶杯举起。 再不是那慢条斯理,而是一饮而尽。 缓缓将杯子放下,他也由此困了过去。 太阳挪移,这周遭也逐渐变化,雾气彻底散去,那一抹朦胧化作了真实,海水潺潺作响,飞鸟被那仙山上的钟声吸引而来。 “噹!!” 钟声嗡鸣,无数弟子于那山中听讲悟道。 这便是钟正元一生所见的修行,前一百年,他拜入仙门,就如那些弟子一般,勤勤恳恳的悟道修行,后一百年,他行走在这修仙界之中,拜访四方仙山,见识这天下俊才天骄,再一百年,他去了人间,他们说红尘最杀修士,他不信这个邪,于是便去了,在那凡间一隅之地做了一位算命的先生,每日起卦,看江水天象,一待就不知道是多少岁月了。 纵观平生,还算精彩。 这也总是能让他回想不断。 尘道求正在给弟子们讲道,翻开那道经,其上玄妙之处从他口出,仿佛尽得解释。 “人生而为……” 他的话语忽的一顿,目光看向了那门口。 光亮顺着那殿外落进了这殿中,落在弟子身上,但却落不到那个站在门口的身影身上。 尘道求恍惚了一阵。 看着门口那道魂魄,久久难以回神。 钟正元只是看了一眼,他和煦一笑,对师弟微微点头。 尘道求不知如何回应,只得静静的看着。 钟正元走了,好似一阵烟尘一般,悄然而去。 “愿师兄,往生无量!” 尘道求喃喃了一声,低下了头来。 这一日,天机山的大钟响了九道,这也代表着一为掌灯人的离世,这位肩负着因果与宿命的师兄,如今也走到了这人生的末尾。 只愿下一辈子,不要再落在这天机山里了。 这不是一个好去处。 钟正元的离世好似没有激起太大的变故,天机山的掌灯人轮换本就是常有的事。 远在人间的萧洞虚接到了书信。 慌慌张张便赶了回来。 等到回到天机山的时候,钟先生的魂魄却早已进了轮回,不在这人间了。 最后一面,他也未曾见到。 “后来,我们是在山巅上发现师兄的,他喝了一盏茶,等到雾散之后便离开了。” 萧洞虚心如刀绞,他预想到会有这么一日,但却未曾想过会如此之快,甚至连这最后一面也没能见到。 一向心绪平和的他,眼角划过了一滴泪水。 磕头三拜,请命道:“萧洞虚叩请上苍天道,愿天地善待吾之师长,往生无量!” 而在萧洞虚说完这些话后,忽的云层散开,天光大亮。 这似乎是天地的回应。 就连老天都眷顾这个的道人。 山门之中的吕善望着那云层散去,天光大亮的一幕,他的心绪才一刻也好似平静了些许。 他饮了一口山泉,用手抹了一把脸,却又再次陷入了恍惚之中。 似乎他从未想过,师尊会有离去的一日。 “吕善。” 一道声音传来。 吕善的目光望去,起身拱手,恭敬道:“见过长老。” 尘道求摆了摆手,说道:“师兄先前预感到大限将至,特意将你托付于我,这么多年来,你一直在山中修行,困于此前红尘之中,难以解脱,如今,天下大变,机缘气运也由此而生。” “你也该下山去了。” 吕善愣了愣,口中喃喃道:“下山……” 尘道求道:“这得看你自己,若是你自己愿意的话,什么时候下山都可以,不愿意的话,待在这山上,也得个清净。” 吕善回想起了早年所见。 他沉默良久,却迟迟给不出个答案。 尘道求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说道:“无碍,慢慢想,只要不是太久就好。” 说罢,尘道求便转身离去了。 可才没走几步,便听身后传来了吕善的声音。 “长老!” “弟子吕善,愿下山去!” 尘道求微微点头,以作回应,就此离开了此地。 于是在那天光大亮之时。 吕善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走下了山去。 此一趟,为解红尘之结。 第一千二百九十六章开了眼界 三年过后,当陈长生再次醒来。 他回到了那上京城里。 这里的变化不大,作为天子脚下更是都城,这里的繁华只会随着岁月流逝而逐渐兴盛,少有衰退的时候,纵使是王朝破灭,这里也会在短时间内恢复从前。 他坐在街边要了一壶茶水。 茶摊的老板是一个三十余岁的人,这很让陈长生感到意外。 街边卖茶不是一个挣钱的活儿,顶多算是讨口饭吃,甚至还不如去做苦力,而且这里是上京城,不见得有人差这一口茶钱,有钱的去了茶楼,没钱的基本上不喝茶,攒不了多少钱的。 待陈长生打听了之后才知晓,这位老板在这做这茶水生意也是无奈。 他腿脚不便。 早年他便是做苦力的,不小心弄瘸了腿,虽说养好了一些,但却做不了力气活儿了,于是便开了这么个茶摊。 “虽说挣不了什么钱,但在下长辈已逝,又无妻儿,这茶摊就刚刚好能养活自己。” 陈长生恍惚了一下,听着这样的话,却是不由的想起了燕黄楼来。 “早年陈某认识一个人,与你一般,他当年做瓦工摔下来坏了腿,后来在青山城支了个茶摊,一直到老……” “是吗?”许是听说了有人与他一般的遭遇,老板便也坐了下来,问道:“那他后来过的怎么样?” 陈长生想了一下,说道:“倒是都还好,就是没个人作伴,老了有些孤单。” 他顿了一下,说道:“而且,人也攒了不少银子。” “几十年,共攒了七十八两三百二十九文钱。” 陈长生记得这个数字,十分清楚的记得。 那时他长久岁月里,唯一一次因为银子杀了人。 茶摊的老板听后怔了一下,有些惊讶道:“能攒这么多啊!” 陈长生张了张口,说道:“一辈子的话,不多……” 老板听到这样的话沉思了起来,如果仔细算算,好像的确不算太多,那是一辈子攒来的银子,多少都不算多。 陈长生从钱袋里摸了一文钱出来,递给了老板。 “茶钱。” 老板推了回去,说道:“您,您跟我多说说这位,嗯,算是我的前辈,这茶钱就算了。” 陈长生笑了笑,说道:“没什么好说的,收着吧,旁人的一生,始终都是旁人的,只是像,而不是一模一样。” 陈长生将那一文钱留下,随即便离开了茶摊。 茶摊的老板思索着,瞧着那一文钱却是陷入了沉思之中。 他有些听不明白这些大道理。 但他就是觉得这样的人说出的话,便一定是有道理的。 这二者之间,并不冲突。 只是他暂时没懂而已。 “读书人是不一样……” 老板这样喃喃着,误会了什么。 只是陈长生比他老许多而已,而且这也不止是岁月上的老。 …… 陈长生去了一趟皇宫。 刚好回到这儿,他也想去看看老太监还有没有活着。 他当然也希望老太监活的好好。 陈长生就这么走进了皇宫里,宫中的侍卫并不能看见他,走过却只似一阵风吹过一般。 一路来到了那藏书阁前。 陈长生看向了那门口,脸上也不由的浮现出了一抹笑意。 活着。 不知什么时候,这成为了一件让陈长生感到庆幸的事情。 故人能否在世,已经是盼望了吗? 陈长生摇了摇头,走了过去。 老太监一如往年一般,坐在这藏书阁里的案桌前打着瞌睡,比起当初,他的气息微弱了许多,人一旦老了,那便一年是一个模样了。 一转眼老太监头发全都白了,脸上也皱痕也更为明显了,当初仅存的一点和善,也在这岁月的流逝之下消失了去。 这般面容,若是让小孩看见了,都会觉得害怕,不敢靠近。 陈长生的动作很轻,走进了藏书阁里找了本书,随即便翻开看了起来。 太阳东升西落,落日的霞光洒进了藏书阁里。 老太监如当年一般打了个哈切,伸了个懒腰,便准备收拾收拾回去了。 可当他听到一阵翻书时,却是怔了一下。 “谁?” 老太监怔了一怔,目光望去。 视线透过这些书架的缝隙,好似看到了一道身影。 直至他走到了那连廊处,才看清了那人。 陈长生举起手中的书晃了晃,说道:“藏书阁里多了些新书。” 老太监回想了起来,忽的便笑了起来。 “先前陛下命人收天下藏书,便又多了许多。” 老太监牙都掉了几颗了,他仍旧笑着,对于这后宫而言,能活到他这般岁数的太监,实在太少见了,他的朋友屈指可数,有的死了,有早便反目了,故而当他再度见到陈长生的时候,他的喜悦也流露于了面庞之上。 他走上前去,来到陈长生身旁坐了下来。 “什么时候来的?” “正午。” 陈长生说道:“你这白日里睡,晚上也睡,好像就没醒过。” 老太监笑道:“王八不动,故而才活的长嘛。” “有几分道理。” 陈长生随之一笑,将书放回了书架上。 老太监说道:“上次一别,我都以为咱们不会再见面了。” 他顿了一下,说道:“说起来,你真是一点没变,衣裳没变,模样也没变,腰间也还挂着那个葫芦,一点没变。” 大抵也是因此,才让老太监一眼就认了出来。 陈长生哈哈一笑,说道:“是吗?经常有人这样说起。” “经常吗?” “是啊。” “哦……” 老太监问道:“你们这样的修行中人,真的是不老不死的吗?” 陈长生摇头道:“修士也有寿元。” “那鬼怪呢?” “一样也有,除了天以外。” “天便永寿?” “兴许也有寿命。”陈长生这样说道:“但只要没有意外的话,都不会存在衰亡。” “意外?”老太监好奇问道:“天也会生意外?” 陈长生点了点头,说道:“修士的尽头,大概就是化身为道,亦作天道,就好像王朝一般,说不定就会有人忽然冒出来,转眼就改朝换代,改天换地了呢。” “有此等事情……” 老太监听着,也算是开了眼界。 第一千二百九十七章死不了 老太监坐了下来,说道:“说起来,你上次跟我说的那个事情,我找人打听过的,嘿,我当时当你乱讲的,原来你没有开玩笑,老天爷啊,顺成帝当真是不得了,不过现在想起来,还是让人觉得有些奇怪,一个名头而已,哪里有这么重要啊,何必做这样一场局。” 陈长生听后思索了片刻,亦是摇头,说道:“起初时陈某也有些不明白,只是一个名头上的差距,何至于这般兴师动众,可是后来慢慢的却也有了几分理解。” “不一样终究是不一样,燕如初活着的目的,就是为了有朝一日光复大景,尽管他已经成了皇帝,这天下实际上也成了燕室的天下,但这却仍然不美,他要这天下都记得景字,而不是襄,只有这样,他才觉得自己是在活着,而不是随时都能去死。” 老太监听后有些茫然,摇头道:“这倒是让人想不明白,其实在我看来,未免太过执拗了一些。” “是啊。” 陈长生说道:“他若是不执拗,哪里又会有这么多年的乱世呢。” 老太监轻叹了一声,感叹道:“人这一生,当真是精彩无比。” “都精彩。”陈长生说道。 老太监听后愣了一愣,随即便笑了起来。 “是。” 二人的对话有些摸不着头疼,也只有他们乐在其中。 只是一句精彩而已。 陈长生窝在这藏书阁里看书,翻着翻着却是找到了一些旧的戏本。 翻开看了看,却觉得熟悉。 好像之前翻到过。 是什么时候来着…… 陈长生想着,却听那正在扫灰尘的老太监问道:“怎么抱着本戏本发愣?” “想起一个人。” 陈长生回过神来,翻开戏本看了起来。 “说说?” “那就说说。” 或许在陈长生看来,一些事说出来反而会觉得舒心不少,他没少跟老太监提及一些往事,老太监也愿闻其详,他很感兴趣,毕竟这是他这个深宫中的太监少有听闻的故事。 陈长生说起了弦乐,当初那个悲惨的公主,她死在了国家的迂腐之中,一杯毒酒化作了魂魄,独留在了这藏书阁里。 “我听说过。” 老太监说道:“这位公主我听说过,之前听一个人聊起这些,那人颇懂史书,家道中落进了宫里,闲聊时听他提起过那位弦乐公主,他很是为其不平。” “现在还有人记得啊……”陈长生恍惚道。 老太监听后愣了愣,说道:“当然,毕竟是留在史书里的东西。” “这样啊……” 陈长生回过神来,接着往下说去,“我头一次跟这位小公主见,也是在这藏书阁里。” 老太监竖起了耳朵,专心听起了故事。 陈长生说着,从头到尾,少有落下什么东西,尽管这个故事像是东拼西凑,但却也说了个完整。 老太监听后恍惚了一阵,问道:“她成了鬼修,那岂不是说,她现在还在人世间?” 陈长生顿了一下,思索了片刻后却是摇了摇头。 “不知道。” 老太监听后不解道:“你没见过她了?” “自从她走出了上京城后,我便再也没见过她了。” 陈长生想了想,说道:“兴许已经不在人世了。” “轮回?” “不是,是魂飞魄散了。” “你不是说鬼修寿数无穷吗?” “是啊,但她不一样,她或许是自己想离开了。” 陈长生说道:“鬼修并不是一个好门道,化身为魂魄后,便忘却了冷暖饥饿,对于许多事情也将失去欲望,也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慢慢的便迷失了自我,一些善意的孤魂野鬼为什么会化为厉鬼恶鬼,根本原因也在如此,那样隔绝了阴阳两界的活着,根本就不算是活着。” “竟有这般说道……”老太监喃喃着,他又问道:“那一定也有能忍的吧。” “这是当然。”陈长生说道:“鬼修一道最先考验的就是心性,心性过不去,最终只会魂飞魄散,但一旦踏过去了,那前路便是无穷尽的。” 老太监听后,玩笑道:“别说,我倒是挺感兴趣。” “你最好别感兴趣。” 陈长生直言道:“你没有这一份心性,顺应天理自然下辈子,说不定能投个好人家,魂飞魄散那便什么都没有了。” 老太监想了想,却又不明白,说道:“如果说下辈子,那我下辈子肯定记不得这辈子的事了,所谓的魂飞魄散,与失去记忆并无不同啊。” 陈长生听后思索了一下,说道:“你说的也有道理,虽说有些唯心。” “凡世不都是唯心而来吗。” “嗯……” 陈长生转头看向他,问道:“你真想做鬼修?” 老太监却又摇头,说道:“我就说说,没那个想法,我都没什么念想了,留在人间做什么。” 老太监这样大岁数了,也活明白了一些道理。 陈长生道:“若是再早几年,陈某答应了你,说不定你能立马去死。” “嘿,还真有可能。” 老太监说道:“人嘛,总是越活越明白,像我这样的没活通透更没有那份悟性的人,活的越久,就越是折磨。” “是啊,这道理多简单。”陈长生这样想着。 想到这儿,老太监问道:“说起来,那你呢,你活了多久了?几百年有了吗?” “百十来年吧,但真正活着的日子却没几天。” “啊?” “没你想象的那么长。” 陈长生自嘲般的笑了一笑,说道:“我就是你说的那种,既没活通透,又没心性,却得了长生的人。” “我不是那意思。”老太监张了张口,说道:“没讽刺你的意思……” “我知道。” 陈长生说道:“若是可以的话,我也不想长生。” “啊?” 老太监又不明白了,说道:“你这,挺复杂的,倒是有些弄的我没头绪了,我说句难听的话,你若是真不想的话,何不寻,寻死?” “就是死不了。” 陈长生摊手道:“所以才煎熬。” 老太监听着这样的话,却是沉默了下来。 半晌后他道了一句。 “我怎么觉着你话里有话呢。” “陈某可不是炫耀。” “我觉得是。” “……” “真不是。” “好吧好吧。” 老太监摆了摆手,脸色却写满了无语。 死不了还不乐意了。 第一千二百九十八章谁的命又烂了? 宫里来了陈长生这样一个‘客人’,其实这一点都不难发觉,这皇宫之中几乎就没有密不透风的事情,但凡有一点声响,说不定就会被听去。 老太监从御膳房整了一只烧鸡来,又陪了一些酒,闲来无事,便跟陈长生坐在这御膳房里吃吃喝喝,好不自在。 “怎样,宫里的东西不错吧。” “的确不错。” 陈长生说道:“说到底这里是皇宫,皇帝想吃什么几乎都能弄到,这些厨子也是手艺顶好的。” “那是,来,喝。” 二人吃着烧鸡,对着酒。 正吃的尽兴呢,却忽的听到门外传来了一道声响。 “嘭!” 藏书阁的门被人从外面踹开了。 “邢内监,你人呢!还不快来见本公公!” 一道尖锐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老太监吓了一跳,连忙起身,抹了一把嘴上的油渍。 “你在这藏着先!我去把人打发走!” 陈长生点了点头,便也不作声。 老太监连忙跑了过去,颤颤巍巍的,低着头笑到:“哎哟,不知黄公公前来,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可看着架势,老太监却是脸色突变。 来的不仅仅是黄公公一人,身后还跟着不少太监,都是内务府的人,这般架势,一看便知晓是要找事的。 黄公公冷哼了一声,说道:“邢内监,咱家问你,为何这青天白日的,你却要将这门窗紧闭?” 老太监反应快,开口答道:“这不是藏书阁中尘埃多吗,见了光就乱了,不好打理,这便关上门来。” “是吗?” 黄公公走上前了一步,轻拍了一下老太监的肩膀,说道:“邢内监,你是这宫里的老人了,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你最是清楚了,咱家今日来是为了什么事,需要咱家提醒你吗?” 黄公公的手上暗暗用力,掐的老太监肩膀疼的离开,脸色也变了又变。 老太监连忙答道:“公公,奴才实在不知啊。” “嗯?” 黄公公手上再度用力。 老太监口中发出了一声惨叫,身形都屈下去了几分。 “喂,那阉人。” 一道声音忽的从那楼中传来。 黄公公以及身后的众多太监目光都看了过去。 却见陈长生手中拿着一只鸡腿,嘴上还挂着油渍。 黄公公虚起了眼眸,冷哼了一声,说道:“好你个邢慎,果真是个吃里扒外的东西,竟敢收容这般宫外的贼人,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老太监听道这话心中一沉,他细声道:“黄公公,我劝你一句,最好不要惹到面前的人。” “滚!” 黄公公一脚踹了过来。 老太监见此微微偏身,轻易躲过。 黄公公因此生怒,“吃里扒外!!” 他怒斥了一声,随即转头看向了陈长生。 陈长生也将那鸡腿吃完,剩下的鸡骨头拿在手中的颠了颠。 “你是从哪来的贼人?!”黄公公厉声呵斥道:“又是如何潜入皇宫之中的?” 陈长生瞧了他一眼,说道:“你是什么个什么东西?” 黄公公脸色微变。 可那脸上却又忽的变成了一副冷笑,“咱家是什么东西?哼,这便让你知道知道!” “抓了这贼人!” 一语之下,他身后的一众太监涌了过来。 陈长生见此抬起袖来,本欲施法。 却听老太监说道:“尽量少伤人命。” 陈长生听后便也改了手势,抬起袖来,呼啸而去。 “呼!” 一阵大风凭空而生。 涌来的几个太监顿时被吹飞了出去。 “嘭……” 数十个太监倒在了地上,将那御书房的大门也一并砸碎了,落在地上,发出了阵阵惨叫。 黄公公好不容易才站稳了身形,头顶的帽子也吹到了何处。 “妖,妖人!” 黄公公瞪大了眸子,看着这一片狼藉。 他伸出手来,指着面前的人,说道:“你们给我等着!等着!” “陈某让你走了吗。” 陈长生将手中的骨头扔了出去。 “嘭!” 骨头在半空之中断开,扎进了黄公公的双腿之上。 “啊!!” 黄公公一声惨叫,顿时扑在了地上。 “我的腿,我的腿!!” “大胆妖人,你竟敢在皇宫内行凶!!你大胆!” 陈长生听着这样的话,不由的轻叹了一声。 这样无知的话,他已经不知听过多少遍了。 这些人总是觉得这天底下没有人能动他们,好像自己就是老天一般,恰不知他的话落在陈长生的耳边是多么可笑。 黄公公心里害怕,他当然也怕死,嘴里嚷嚷的不假,但怕也是真怕,踉跄起身后一瘸一拐的就往外跑。 陈长生也没再拦着。 索性搬了两张椅子在这里坐了下来。 “坐。” 陈长生对老太监说道。 老太监愣了愣,恍惚了一阵后,才坐了下来。 他轻叹了一声,说道:“这动静闹的太大了 些。” 陈长生道:“难不成你不活了?” 老太监看向了他。 陈长生说道:“这位黄公公就是特意奔着你来的,想来你们之前有所恩怨,残缺之人向来都心眼极小。” 老太监轻叹了一声,说道:“当初我跟他争内务府总管太监一职,我落败其中,便落在了这藏书阁,不曾想他却不想放过我。” “这样啊。” 陈长生坐在椅子上,说道:“那便等着他叫人把,陈某倒是想看看,他能叫来些什么人。” 老太监张了张口,说道:“没必要……” 陈长生平静的说道:“陈某这些年心里一直不怎么痛快,没别的地方发泄,今天想发泄发泄,不正合了心意吗。” “我说真的,这不是小事,这里毕竟是皇宫,那么多人呢……” 老太监内心有些担忧,说道:“我这一条烂命,没了也就没了。” 陈长生反问道:“谁的命不一样?怎么就烂了?” 老太监听到这样的话愣了一愣。 他有些回答不上来。 他们这些做奴才的,最是命贱,却很少听到过这样的话。 “陈仙长。” 老太监道:“你不觉我命贱,那我便陪你一道,闹一闹,痛快痛快。” “嗯,嗯……” 陈长生微微点头,也没听出老太监话语里的不同来。 他等着那黄公公喊人来。 第一千二百九十九章纯粹的剑术 一听宫里有刺客,宫中的侍卫立马就赶了过来,浩浩荡荡的一群人马立刻朝着藏书阁聚集而来。 黄公公被人架着前来,他心中有恨,不将此贼人碎尸万段,他誓不罢休。 “上将军,那贼人就在前方!!” 韩忠杰身披甲胄,手握一柄马塑,那目光冰冷,身上带着煞气,他转头冷了一眼身旁的这个阉人,可见其对阉人的不待见。 黄公公不敢与之对视,一介阉人,安敢在上将军面前放肆。 韩忠杰冷哼了一声,四周的金吾卫即刻将此地给围了起来。 他的目光看向了坐在那藏书阁前看书的陈长生,那人面色平静,好似根本就不惧怕眼前的场面。 韩忠杰踏步向前,身上的甲胄也随之作响。 “你便是打伤这阉人的贼人?” 陈长生看了一眼,随后看了向身旁的老太监邢慎。 老太监说道:“这位是金吾卫韩上将军,早年在北抗击北漠时有过赫赫功劳,乃是忠国武将。” 陈长生点了点头,随即起身,拱手道:“游方术士陈长生,见过韩上将军。” 韩忠杰看了一眼那被架子的黄公公,说道:“这阉人,打的是好。” 黄公公听到这样的话涨红了脸,却又不敢顶撞半句。 陈长生倒是有些意外。 却见韩忠杰忽的举起了马塑指向了陈长生,说道:“不过今日是我当值的,你擅闯皇宫,已经犯了死罪,那定是饶你不得的,本将不想兴师动众,你若识相,自己过来,免得受这皮肉之苦。” 陈长生道:“我敬韩上将军乃是忠国武将,亦知陈某潜入皇宫乃是死罪,陈某向来最讲道理,讲个对错,但如今不一样了,有时候也要唯心一些。” 说着陈长生抬起手来,翻手之间,仙剑已经握在了手中。 “上将军现在躲一躲还来得及,免得陈某误伤了你。” 韩忠杰见此人翻身化剑的一幕便知晓此人不好对付。 他眼神微皱。 一把将那黄公公提了过来。 “上将军,上将军!!” 黄公公惊恐出声。 韩忠杰将这阉人扔了过去。 “那便先杀了这阉人,本将再与你论一论功夫。” 黄公公慌张不已,说道:“上将军怎能如此,奴才未曾得罪过上将军啊,上将军!” 韩忠杰一脚将其踹开,却不理会。 他对这宫里的阉人都没什么好感,无根之人最是阴险狡诈,人前一套人后一套,令人生厌,也不知晓为什么宫里会有这样的东西。 老太监看着这一幕,有些出神,都说这位上将军厌恶阉人,却没想到会有这样的情况发生,到底是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呢,上将军也不怕陛下怪罪下来吗。 陈长生迈步上前,看了一圈围着这里的金吾卫。 黄公公心中生怯,连滚带爬的想逃。 却又被一旁的金吾卫给踢了回来。 “上将军让你走了?!” 金吾卫冷哼了一声,重新将其踢回了中间。 黄公公此刻尽显狼狈之色,他似乎也未曾想过,自己会落入这样的地步。 似乎是穷途末路,他厉声道:“韩忠杰,你怎敢如此,我乃宫中内务府总管太监,你敢这般对我,更是再打陛下的脸面!” “呵……” 韩忠杰冷笑了一声,手中的马塑一挥。 “不……” 黄公公的话语未曾说完,只见寒光划过,刹那之间鲜血喷涌,人头落地。 韩忠杰收回了马塑,却道:“脏了本将的马塑,哼。” 直至此刻,他才将目光重新看向了陈长生。 陈长生握着剑,却是显得有些无错了。 “这是什么戏码?”陈长生问道。 韩忠杰道:“好胆,你这贼人竟敢在宫中行凶!” “……” 陈长生一时无语,他无奈一笑,说道:“韩上将军,你这栽赃的,未免有些太过明目张胆了吧。” “栽赃?” 韩忠杰左右看了一眼,问道:“这阉人是谁杀的?” 周遭围着这里的金吾卫齐声开口道:“是这贼人杀的!” 韩忠杰举起了马塑,说道:“怎样?还是不是栽赃?” 陈长生摇了摇头,说道:“现在不是了。” 韩忠杰大笑了一声,似乎是杀了个阉人有些痛快,说道:“我戎马一生,跟北漠人打过,跟江湖高手打过,也跟妖怪有过交手,却未曾跟修士一争高下,尽管杀来,咱们痛痛快快的打一场。” 陈长生看着自己的剑,却也未曾想过韩忠杰这样墨迹,竟然是因为好战。 老太监见此情势心中微顿,他踏步向前,说道:“陈兄……” “上将军乃是忠义之士……” 陈长生想了想,说道:“那便切磋一二。” 韩忠杰冷声道:“阉人少废话!轮得到你说话吗,再多言,本将连你一块杀了!” 他看向陈长生,说道:“你这人也是,有这般本事却与一阉人同流合污,这般腌臜玩意,也不怕脏了自个?” 陈长生却道:“上将军,人虽有好坏之分,但不是所有阉人都似你杀的这位一样。” 老太监无奈摇头,他退后了半步,也不再多叨扰什么。 陈长生握剑上前,说道:“上将军,请吧。” “好!!” 韩忠杰笑了一声,随即提着马塑一拥而上。 却在下一刻,一股剑气忽的升起。 仅是忽然之间,天色暗淡下来,飞雪飘落而下。 一瞬之间,韩忠杰只觉得四面八方皆是困境,无尽的危机感从八方驶来,好像无论往哪里都躲不开一般。 金吾卫抬起头来,视线望去。 “下,雪了?” 金吾卫们都有些茫然。 而当他们再度看向眼前。 手握着马塑的韩忠杰此刻却是顿住了步子,他握着马塑却迟迟没有再往前,与眼前之人只有一步之隔,但在他的眼中,但却犹如天地之距一般。 韩忠杰的背后流下冷汗,雪花落在了他的肩头,却迟迟没有化去。 他此一刻,方才认识到了修士与凡人的差距。 凡人终究是凡人。 他甚至连握着马塑的手都在打颤。 陈长生收了剑,走上前来,伸手为其掸去了肩上的飞雪。 韩忠杰口中喃喃道:“这就是凡人与修士的差距吗……” 陈长生摇了摇,说道:“上将军恐怕误会了,这不是仙法,而是纯粹的剑术。” 第一千三百章你杀了我吧 解环看着那天上飘起的飞雪。 那雪花绵绵,伸出手来,落在了她的掌心之中。 “六月飞雪……” 解环恍惚了一下,隐约间却又在这飞雪之间感受到了剑意缥缈。 她怔了一怔,一旁的宫女为其披上了衣裳。 “陛下,风冷,小心着凉。” 解环回过神来,问道:“上将军抓到那贼人了吗?” 宫女道:“尚且还没有消息传过来。” 这御书房外守着一群金吾卫,时刻保护着陛下的安危。 不多时,一位金吾卫慌慌张张的闯了进来。 “报!!” “陛下,贼人非凡人尔,上将军交手不过一招,便,便败了!” 解环顿了一下,“韩忠杰败了?” 她道:“他不是上斩妖魔,下踏江湖吗,怎么会败……” 金吾卫张了张口,说道:“陛下,那贼人,那贼人……” “一剑引来天地飞雪,剑气纵横,上将军在那剑意之下,根本动弹不得啊。” 解环听后明白了过来。 她问道:“上将军呢?还活着吗?” 金吾卫顿了一下,说道:“那贼人并未伤及上将军。” 解环微微点头,随即扯下了身上的披风,说道:“引朕前去!朕要见见那贼人!” “陛下不可啊!!” “陛下!” 金吾卫连同着一旁的宫女都慌了一下,连忙阻拦。 “闭嘴!” 解环冷了一声,却也不管眼前的人,踏步向前,便朝着那风雪飘摇的地方走去。 “保护好陛下!” 一群金吾卫紧跟而上。 解环一路往前,身后是浩浩荡荡的金吾卫,她的目光平静,此一行却并非是因为她的大胆,而是她本身就并不在乎自己的生死。 甚至许多时候,她都在想,自己一死了之,说不定会是一个好的解决。 解环一路来到了那藏书阁前,目光望去,遥遥望去,却见大将军正立在金吾卫前,身旁众多金吾卫也犹豫不决。 “圣驾前来!” 韩忠杰听到此言顿时一怔。 “保护陛下!” 韩忠杰连忙举起了马塑,首当其冲的挡在了解环的身前。 解环看了他一眼,说道:“上将军,拦住朕作何?” 韩忠杰道:“陛下,您不可往前了!” 解环看了他一眼,目光穿过他,看向了那远处藏书阁前站着的人。 “这就是那贼人?” 解环问道。 韩忠杰点头道:“陛下,此人道行颇深,精通剑术,非寻常能解也。” “他叫什么?” “此人声称自己是游方术士,唤作陈长生。” “陈长生……” 解环听后恍惚了一下,却好似想起了什么来。 她听过这个名字,而且不止一次。 闲谈时,她从童念一口中听说过一位姓陈的先生,后来又在翻阅过往事时,得知如意郡主乃是这位先生的侄女,看似这个名字不起眼,但却又好似遍布了所有一般,总能在一些事情之中找到这个人来。 “上将军请让吧。” “陛下……” “让开!” 韩忠杰眉头一皱,却道:“陛下,臣当以陛下安慰为重,恕臣不能从命!” 解环踹了他一脚,说道:“武将你就属你最是倔强!” 韩忠杰也不吭声。 解环无奈一叹,目光望向了远处的陈长生。 老太监心中一怔,也有些胆怯,说道:“坏了,圣架都来了。” 陈长生拍了怕他的肩膀,说道:“放宽心。” 老太监的手颤了颤,说道:“这可怎办,我以后还怎么在宫里混?” “你就这么舍不得这里?” “有点……” 陈长生无奈一笑,说道:“也罢,那陈某一会帮你求一求这位皇帝,帮你弄个内务府总管当一当,怎么样?” “不要不要,我还是老实守着这藏书阁的好。” “没追求。” “你不也一样。” 陈长生微微摇头,道了一句:“我去看看这位陛下。” 说着,他迈步往前,下了台阶。 金吾卫见陈长生的动作顿时就紧张了起来。 甲胄兵刃的声响让韩忠杰怔了一下,他连忙回头,举起了马塑。 “退后!别再过来了!” 陈长生看向韩忠杰道:“上将军,陈某又不做什么,只是看看。” 韩忠杰掌心出汗,他连忙对身后的解环说道:“陛下,你快走,不要再待在这里了!在此人面前,臣也无法保证陛下的安危!” 却不料解环借着他分神的时机,一步踏了出去,来到了韩忠杰身前。 “你就是陈长生。” “陛下!!” 韩忠杰唤了一声,却被解环给拦住了。 解环踏步向前,看向了陈长生,道:“你好奇朕长什么模样,现在见到了吗?” 陈长生看了她一眼,却道:“你不长这样。” 解环怔了一下,一时却不知该如何答复了。 他知道? 还是他看出来了? 陈长生道:“陈某有个晚辈,与你相熟,她姓童。” 解环此一刻确信了,这人的确全部都知道。 她深吸了一口气,问道:“陈先生来这儿又是为了什么呢?” 陈长生道:“陈某是来看书的,心里面不痛快,想闹一闹,但也没闹出个所以然来,这位上将军乃是忠国义士,陈某不好杀的。” “那你想杀谁?” “尚且不知。” 陈长生顿了一顿,看向解环,却忽的岔开了话语,问道:“皇帝好做吗?” 解环又是一怔,她摇了摇头,却道:“天下最难做的就是皇帝。” “是了。” 陈长生微微点头,说道:“陈某认识过的几位都这样说过。” 解环张了张口,问道:“朕还能回头吗?” 陈长生听后想了想,却道:“兴许是不能了。” 解环听到这样的话长叹了一声。 她的目光有些复杂,一种无奈的情绪忽的涌上心头。 韩忠杰听着陛下的话语,却有些不太明白。 而在解环短暂的沉默之后,韩忠杰却听到了一句让他瞪大双眸浑身颤栗的话语。 只听解环开口道:“陈先生,你不妨出一剑,杀了我吧。” 陈长生怔了一怔。 韩忠杰此一刻猛的上前,挡在了解环的身躯。 “陛下,陛下在说什么!?” 韩忠杰挡在解环的身前,他的目光看着陈长生,满是警惕。 第一千三百零一章自然也是 韩忠杰对于陛下的话感到震惊,更是困惑难解,一国之君怎么能在这般修士面前说出这样的话,到底是因为无知,还是真的求死! 但不管怎么样,这都不是他这位上将军能够旁观的事情。 陈长生听到了解环的话,有些意外,意外于她能这般明目张胆的说出这样的话,可见其真的已经备受煎熬。 解环看着他,说道:“连你也不行吗?” 陈长生想了想,说道:“你的生死,却决定着千千万万的黎明百姓,你是一国之君,你的生死,有时候也不能由你而决定,若不然,你又何至于来问陈某呢?” 若是想死,对于解环而言,她也有无数种方法,可正是那天下黎明,让她纠结在了这里,也是在这纠结之中,才说出了这样的话语。 解环看着眼前的人,她沉默了良久。 良久后,却只道了一句:“你说的对……” 她若是毫无负担,又怎会怕死,是她执意要走向这条道路的,因为自己的无知,才导致了这样的局面。 她已经不是解环了,而是燕南天。 燕南天不回来,那她便是真正的燕南天,永远都是。 她已经不是为自己而活的人了,而是为这天下。 仅是一瞬,解环的目光便低落了下来,她的口中发出一声长叹,好似风卷残年一般,气息甚至不如耄耋的老者。 “上将军……” 解环唤了一声。 韩忠杰见此道:“臣在。” 解环摆手道:“都走吧,不必为难此人,他不是刺客,走吧……” 解环转身离去,在一群金吾卫的护送之下返回了那让她厌恶的囚笼之中。 韩忠杰的目光凝望而去,他思索良久,却依旧不明白皇帝是何心思,这样杂乱,这样让人难以明白。 陈长生见那金吾卫逐渐散去,他收起了剑,却道:“没意思……” 韩忠杰转头看了过去,“如何就没意思了?” 陈长生坐了下来,说道:“就是没意思。” 韩忠杰摆了摆手,围着这里的金吾卫尽数散去。 他迈开步子,踏步向前。 老太监见此就要起身给他让开位置。 却听陈长生道:“让他作何?” 老太监顿了一下。 韩忠杰见此无奈一笑,问道:“韩某乃是上将,为家国拼杀为天下太平而战,为何就不能让我了?” 陈长生看了他一眼,说道:“陈某可以让你。” 说着,陈长生站起身来,随即说道:“于公而言,是该让一让,可于私而言,你轻看了邢慎,至始至终就都只觉得他是一介阉人,入不得你的眼,他没有理由让你。” 老太监听着这样的话,心中一暖,却道:“算了算了,我有什么好坐的,让韩将军坐吧。” 韩忠杰听着这一番话,随即笑了一声。 “我服了!” 他对老太监说道:“你坐好了,我便站着就是了,我一上将军站着又何妨?” 说着他的目光又看向了站在椅子前的陈长生,他摇头道:“至于你那位置,我是不敢坐。” 陈长生问道:“怎么?” 韩忠杰道:“你气头未消,指不定给我来上一剑。” “那不会。” “嗯。” 韩忠杰答应了一声,随即却是问道:“你与陛下之间的话语,我听不明白,不知道能不能给我解释一下,陛下到底在想什么,我怎么里里外外,都觉得陛下好像是病了一样呢……” “她是病了。” 陈长生直言道:“病的不轻。” “怎么说?” “等你当上皇帝你就知道了。” “你……” 韩忠杰一时语塞,却道:“休要乱说,我韩忠杰一心忠于朝廷,怎会有不臣之心。” 陈长生笑了笑,倒了一杯酒来。 “喝酒吧。” 韩忠杰见此也不再多问什么,他也清楚这人就是故意堵他的嘴。 他饮下了那一杯酒,咂了咂嘴,却道:“柔了,没意思。” 韩忠杰将那马塑扔在一旁。 索性便依着陈长生的椅子,问道:“仙长,你看我有仙缘吗?” 陈长生看了他一眼,却是摇了摇头,说道:“陈某不知道。” “不知道?” 韩忠杰听后愣了一下,恍然间回神道:“也就是说,我真有机会?” “陈某可没说这样的话。” “仙长不就是那意思吗?” 陈长生喝着酒,却不解释。 韩忠杰却来了兴趣,问道:“仙长,那咱何时会来仙缘啊?仙长悄摸的告诉我一声,我也好有准备不是?” “都说了不知道。” “我不信。” “……” “非要刨根问底?”陈长生问道。 韩忠杰点头道:“非要。” 陈长生看着他这一本正经的样子,无奈笑了笑,说道:“你这样子跟方才简直判若两人。” 韩忠杰道:“方才是做正事啊,闲时自然随意一些。” “罢了罢了。” 陈长生摆了摆手,说道:“你凑过来,我悄悄告诉你。” 韩忠杰附上耳去,陈长生再其耳边小声嘀咕了一句。 韩忠杰听后吧唧了一下嘴,却道:“仙长,你这说了当没说啊。” 陈长生拍了拍他,说道:“上将军尚缺些悟性。” 他站起身来,说道:“陈某得走了。” 韩忠杰见此道:“嘿,这才聊了几句,仙长你就要跑!” 陈长生说道:“留在这干什么?你瞧,那便暗地里不少宫女太监都在看瞧瞧看热闹呢。” “好胆!” 韩忠杰道:“本将这就是挖了他们的眼。” 陈长生笑道:“不愧是上将军,煞气深厚,开口就要挖人眼。” “上将本该如此,不凶不狠,何以成将!” “是了……” 陈长生微微点头,随即道:“陈某便不多留了,回头有空,在来找上将军闲聊,另外还请上将军善待我这朋友,他独自一人安分守在这藏书阁,却有人平白无故的找他麻烦,陈某希望他能有个安逸的晚年。” 韩忠杰听到这话看向了老太监。 老太监受宠若惊,说道:“陈兄真是折煞我了,我就是个老太监而已。” 韩忠杰答应了下来,说道:“包在本将身上,不过话说回来,本将就不是仙长的朋友了?” 陈长生想了想,笑道:“自然也是。” “那差不多。” 第一千三百零二章蕴含道理 修仙界离人间很远。 陈长生南下去了最近的飞舟渡口。 灵悦仙岛的飞舟如今也重新运行了起来,陈长生用一壶灵酒上了飞舟,一路往陈长生而去。 他已经不是从前那般法力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陈长生了。 有时候也得精打细算。 陈长生上飞舟时,船上的修士还很少很少,又过了两个渡口后,上船的人便多了起来。 坐飞舟的大多都是一些散修,山门修士倒是很少,因为一般仙山出行都会有专门的飞舟法器,用不着飞舟。 而散修,却是没有这般仙门的底蕴与实力的。 “道友,你这是要去哪里?” 陈长生站在船板边上喝着酒,却被一道声音唤了回来。 转头看去,却见是一个衣着朴素的散修,腰间别着剑,笑盈盈的看着陈长生,一张面孔上写满了单纯。 “随便走走, 道友你呢?”陈长生问道。 孔儒嘿嘿一笑,说道:“我啊,我也随便走走,啊对了,我叫孔儒,还没请教道友。” “陈长生。” “道友的名字真不一般。” 陈长生道:“你也一样。” 孔儒挠了挠头,却不解道:“我这名字,没什么吧?” 陈长生笑了笑,也没解释什么。 至少在他看来,这个名字很不一般。 ‘孔’‘儒’ 这两个字在同一个人身上,就总会给陈长生一种错觉,好像面前的人将来定会有一翻大作为一样。 说起来。 陈长生在这片天地之间见过道,见过佛,却始终都没见过儒学,前世的三教,却差了一环。 可仔细去看,实际上这儒学本身是存在的,只是如今还是分散的,人间的学士已经对于文有了别样的见解,只是还差了一步,还没有到能立教的程度,或者说,还差一个引头的人。 孔儒见他不说话也没有刨根问底,问道:“道友,最近天下可不太平,魔修缕缕出没,我初出茅庐,没太大的本事,道友是随便走走,我也是随便走走,不知道可不可以跟着道友,求个照应?” 陈长生道:“跟着陈某吗?” “若是道友不愿意也没关系。”孔儒说道:“在下也是唐突之言。” “跟着陈某或许会很无趣。” 陈长生看着他,说道:“陈某想见识的,想认识的地方,大多数人都不会感兴趣。” 孔儒一听连忙道:“那又何妨?不真的走一走,又怎么知道,或许在下也感兴趣呢。” “那便同行吧。” “真的!” 孔儒心中欣喜无比,连忙道:“多谢道友,多谢道友!” 陈长生笑了笑,说道:“你这人还真是实诚。” 孔儒说道:“嘿嘿,我老师告诉我说,路途上结交友人为首的便是要诚心。” 陈长生听后却摇了摇头,说道:“你老师定是没走过多少路,不然不会说出这的话。” “啊?”孔儒问道:“道友何出此言呢。” 陈长生道:“道理是这样的,但真正走在路上却大有不同,在这路上,结交朋友诚心却是次要的,因为你也不明白,自己结交到的到底的人是不是可以称之为友,你以诚心换诚心,可别人说不定只是想将你给卖了换银子。” 孔儒想了想,却问道:“道友,我不明白,诚心难道换不来诚心吗?” “有时候能换来。” 陈长生问道:“你第一次出远门?” 孔儒有些错愕,说道:“道友怎么知道?” “一看就是。” “这,这怎么看?” “诚心换诚心是很蠢的事,只有像你这样头一次上路的人,才会这样以为,这不难猜。” “这样啊……” 孔儒挠了挠头,不禁思索了起来。 陈长生问道:“想的明白吗?” “明白一些。” “那你还跟陈某同行吗?” “为什么不呢?道友是好人啊!” “……” 陈长生一时语塞,这孩子还真是纯真的厉害。 但对于陈长生而言,他也不厌恶眼前的人,至少这一路上也有个人作伴,不至于太过无趣。 陈长生想着,心里却忽的涌出了一个念头。 “儒教?” 他顿了一下,目光却是落在了孔儒身上。 孔儒被陈长生盯的有些不自在,他有些怯懦道:“道,道友为何这般看着我。” 陈长生收回了目光,说道:“你的名字,承载着大因果。” 孔儒听到这话怔了一下,“大,大因果?” “不错。” 陈长生和煦一笑,一副神秘的样子。 孔儒问道:“敢问道友,我的名字,有什么大因果啊,请道友解惑。” “天机不可泄露。”陈长生说道。 这话明显的就是骗人的,但在陈长生看来,眼前的人大抵是不会怀疑的。 孔儒听后倒吸了一口凉气,问道:“道友,那在下要怎样才能知道这因果是什么?” “顺其自然就好了。”陈长生拍了怕他的肩膀,说道:“你的往后,定是非同于常人的。” 孔儒记在心里,不由得思索了起来。 陈长生转过头去,却是无奈摇了摇头,心中暗道了一句:‘还真的信了。’ 简直比狸花还要不聪明。 陈长生这样想着,思绪却远了许多。 孔儒听着这一番话,却是心惊胆战的,他怀疑过自己,但却始终没有怀疑陈长生这些话是在骗他的。 他只觉得自己遇到好人了。 所为诚心换诚心,就是如此。 可惜了,陈长生却不太诚心,偶尔玩心大起,也想捉弄一下这个不懂世事的散修。 陈长生在下一处渡口下了船。 “道友,道友你走的好快啊,我都跟不上了。” 孔儒背着书箱跟了过来,他问道:“道友,咱们现在去哪里?” 面前有两条路,一个往北,一个往西。 陈长生思索了一下,看向他道:“你选一个?” “我选?” “是啊,反正去哪里都是去,选个方向。” “那,那就往东边这条路?” “那是西。” “那是西面吗?” 陈长生顿了一下,却是忽的看向了孔儒,说道:“我觉得往东也不错。” “啊?可是道友,东边没有路啊。” “人走过了,不就有了路吗。” 孔儒听着这般话语,却是忽的一顿,仔细回味,却是恍惚了一下。 “道友随意之言,都这般蕴含道理啊……” 第一千三百零三章莫怕,莫惧 在这半个多月的时间里,孔儒跟着陈长生走过了许多地方。 陈长生的形象在孔儒心中越发饱满起来。 在一些事情一些见识之中,孔儒也明白他们相遇之时说的那一番话。 他是有些实诚,但却不是傻。 见识过了,也就理解了。 这路上的人,的确如陈长生所说的一般,有好有坏,有时候诚心并不能换来诚心,就像是街边买东西的道理一样简单。 当你拿出了全部钱财,想买一个物件,你诚心以对,那老板看似少了价钱卖给你,但实际上,一开始报的价格就远远高于本价,表面上却还要装作一副忍痛割爱的模样。 买卖尚且如此,更被替人与人之间的交情了。 “所以陈道友之前也是骗我的?” “啊……”陈长生道了一声,说道:“我当你早便反应过来了。” 孔儒无奈一笑,说道:“我还当道友是个好人。” “陈某不是好人吗?” “也是……” 孔儒话音一转,却又说道:“我真以为自己身上有什么大因果呢,好几天辗转反侧的都睡不着觉。” 陈长生笑了笑,说道:“这叫吃一堑长一智,不得谢谢陈某?” 孔儒想了想,却觉得他说的有道理,点头道:“确实得谢谢道友。” 陈长生摇了摇头,却道:“也没聪明多少。” “是吗?”孔儒说道:“我觉得我比以前聪明了许多啊。” “你能说出这样的话,就说明你没什么长进。” “……” “有道理。” 陈长生不禁扶额,说道:“走了,别瞎想了,什么有道理没道理的,也是忽悠你的话。” “啊,道友怎能这样啊。” “这叫世道险恶。” . . 陈长生路过仙山时总是会去拜访一翻。 一来是为了交流神通术法或是论道,他的道行实在是不够看的,他缺少像九霄子一样的累积,如今只有一步步去找,一点点去填。 背着书箱的孔儒跟着陈长生,许多事情也让他大开眼界。 原来仙山并没有他想象之中的那样遥远,只不过是一座灵气醇厚的一些山罢了,而许多仙山之中也没有他以为的那样漫山都是修士,大多数山门的传承都不算多,超过百位的寥寥无几,只有一些非常大的仙门,才会弟子众多。 这些天他们拜访过修士最少的一座仙山,其中更是只有三人,一位掌门,两位徒弟,除此之外,就只有山上养着的鸡鸭鹅了。 “我以为修士都是潇洒无比,御剑斩妖气派无比的那种。” “怎么?”陈长生看向他,说道:“与你想象的出入太大了?” “是有些。”孔儒低头道。 陈长生喝了一口酒,说道:“修行并不是求力,而是修的身与心,所以大多数修士其实过的都很平静,没有你想象的那样豪迈,气派。” “见识到了。”孔儒点头道。 陈长生点了点头,说道:“不过也有一些仙门是专心求力的。” “啊?” “比如说剑山。” 陈长生看向他,说道:“剑山乃是这修仙界中数一数二的大仙门,他们专心于剑道,却不为长生,只求以剑破万法,成剑仙之姿态,其中大多数剑山修士都只修一柄本命剑,对于神通术法,长生仙道少有涉足,他们也算是这修仙界中的另类,他们应该跟你想象的比较类似。” 孔儒思索着,说道:“那意思是说,剑修的寿数其实是不如大多数其他修士的?” “对。” 陈长生点头道:“世上少有两全之法,总是有失有得的。” “哦……” 孔儒暗暗思索了起来,他又不禁问自己,自己的道在哪里呢。 他抱着这个疑惑,继续走上了路途。 陈长生引导着他,就好像是在教导一个学生一样,去见识这个世道是如何的,去明白这个天下的道理又是怎样的。 同样的,孔儒的实在与单纯也在治愈着陈长生空缺的内心,让这一路上不再显得那般孤单难熬。 他闲来无事总是会与其讲一些有用的道理,这一次不再是他陈长生自己理解的话语,而是从他所见过读过的书中来的。 “孔子不愧为圣人也,真想见一见。” 孔儒听着陈长生这一路上给他念起那圣人之语,心中不禁生出了向往之意。 陈长生道:“你大概是见不到了。” “啊,为什么,这位孔圣人……” “不在这个世上。” “这样啊……” 孔儒暗暗觉得可惜,真想一睹风采。 陈长生拍了怕他的肩膀,说道:“你与孔圣人乃是本家,更有儒字相随,说不定你便是下一个孔圣人呢?” 孔儒听后道:“道友折煞我了,我这么一个小子,怎么敢跟圣人相提并论,不敢不敢。” “有什么不敢的。” 陈长生笑了笑,他心中想着。 这世上没有孔圣人,那么孔圣人的话从孔儒口中说出来,那他不就是这片天地之间的孔圣人了吗。 这二者或许有所区别,但本质却是相同的。 因为对于孔圣人而言,或许重要的不是孔圣人,而是后来传颂了万世的儒学,重要的不是人,而是‘教’,而是‘道’。 这段时日以来,孔儒可谓是大开眼界。 在这个危机四伏的修仙界中,得了陈长生的庇护,他也未曾陷入过险境。 不过,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 陈长生告诉他道:“陈某得走了。” “走?”孔儒有些不解。 “就是字面意思。” 陈长生说道:“陈某也有无奈的时候,云游天下是我所想,但也总是会有琐事牵绊于身,接下来的路,你得自己走了。” 孔儒听到这样的话有些无措。 这太过突然了,他万全没有一点准备。 “道友,你……我……” 孔儒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甚至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挽留一下。 “记得孔圣人所说的,知者不惑,仁者不忧,勇者不惧。” “你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陈某希望有朝一日你能明白自己的‘道’到底是什么。” “前路漫漫,莫怕,莫惧。” 第一千三百零四章契机 孔儒亲眼看着陈长生在自己眼前消散而去。 他恍惚了一阵,低头看向了面前燃着的火堆。 此一刻,他才感觉到了自己的手忙脚乱。 自己要去哪里? 陈道友不在了,自己又该怎么办,若是遇到了妖怪魔修,自己还有命活吗? 现在又是在哪里? 孔儒陷入了迷茫之中,他似乎以为自己会跟着陈道友走很远很远的路,短时间内根本就不用考虑分别的事情。 可事情却是这样的突然。 好似无声无息之间就走了…… 孔儒抿了抿唇,落日的最后一抹余晖于眼前消散而去,他也陷入了沉思之中。 …… 三年一轮回,总是这样一尘不变。 魔君似乎已经等候多时了,摆了一盘棋,等着陈长生回来。 对于魔君而言,陈长生出去的这点岁月不过一闪而逝罢了。 陈长生走上前坐了下来,问道:“这是何意?” “棋盘都摆好了,你说呢。”魔君反问道。 陈长生看了他一眼,随后道:“猜先吧。” “也好。” 陈长生抓了一把棋,随后魔君摆出了两枚黑棋,示意为双。 陈长生见此放下了棋,魔君说道:“我执黑,先行。” “好。” 在这片寂寥的轮回之中,二人的对弈似乎成了唯一打发时间的东西。 棋子落盘的声音不断响起。 魔君手握着黑子,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说道:“这一次,换我屠龙。” 陈长生道:“哪有这么多的机会。” 棋局继续下去,二人下的都很快,起初还是慢条斯理的,但越到中期,便越是下的快,好似二人是在较劲一般。 “啪嗒…啪嗒……啪嗒……” 忽然之间,魔君手中的棋子落下,砸在了那棋盘之上。 输了。 陈长生道:“承让。” 魔君摇了摇头,说道:“你未曾习过棋术,却为何能做的这般天衣无缝。” “不是天衣无缝。”陈长生说道:“是你非要与陈某较劲下快棋,第三十九手时,你明明有机会,却硬生生的给错过了。” 当魔君再次回望棋盘时,果然在三十九手时看到了机会。 陈长生道:“正是因为你的盲目自大,才让陈某有机可乘,你始终觉得,我不过是由你而生的一个身外化身罢了,翻不起什么风浪,恰是这份自大……” 魔君看着他,问道:“那九霄子呢,你又如何面对呢?本君不信,你未曾轻看过他。” “你错了。” 陈长生道:“陈某在请教他,因为在陈某的眼中,我不如他,他凭借自身之力合道自然,这并非是陈某能够达到的境界,我凭梦法胜你,胜在取巧,但却从未自大过。” 魔君恍惚了一下,他追问道:“我说的从始至终,而不是如今。” 陈长生问道:“我为何要轻看我自己?” 这样的一句话,却让魔君陷入了沉思之中。 他晃了晃神,发现自己好像真的陷入了自我的纠结之中。 他承认自己的确轻看了陈长生。 他一直以为,自己都是那个高高在上,掌控着大局的人,从未想过陈长生能在那棋盘之上一举屠龙,正是因为这一份自大,才让他如今被困在这轮回之中,无处可去。 魔君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再来一局。” 陈长生见此也没有拒绝,再次坐了下来。 “猜先!” 一样的规矩,这一次魔君再不敢有半点松懈,也没有再轻瞧半分。 他不断的长考,思索着后来的一步又一步。 在这样的情况下来,陈长生也接二连三的陷入了沉思之中。 这一局棋注定会下的很慢很慢。 . . 在那人间之地。 站在城楼之上的宁不凡忽的晕了过去。 “和尚?” 余有鱼愣了一下,连忙将其扶住。 “和尚,你做什么?” 她有些错愕,方才都还聊的好好的,他怎么忽然就晕过去了。 她连忙带着宁不凡下了城楼,寻了处僻静之地。 可才到了地方,宁不凡却忽的睁开了双眸,顿时就坐了起来。 “醒了?” 余有鱼恍惚了一下。 怎么晕的这么忽然,醒的还是这样突然? 宁不凡看向了余有鱼。 目光相视之间,余有鱼却是忽的一愣。 鬼使神差的,她口中就问出了一句:“你是谁?你不是宁和尚?” 宁不凡却没有理会她的话,站起了身来,目光凝视向了远方。 “契机出现了……” 宁不凡喃喃了一句。 “什么契机?你在说些什么。” 余有鱼退后了半步,直觉告诉她,眼前的人根本就不是她认识的那个宁和尚。 宁不凡回过神来,看向余有鱼道:“多谢施主搭救,不过贫僧如今有要事在身,且先告辞。” 话音落下,宁不凡忽的踏空而起,开口轻声念道:“云来。” 一多祥云被他召来,一步踏上。 余有鱼没有去追,只是有些茫然的看着这一幕。 这和尚,什么时候有这样的本事了? 她半晌没有回过神来,可下一刻,却忽的有一阵天地道韵朝此地望了过去。 一瞬之间,余有鱼只觉得危机之感遍布全身。 再抬起头时,却见那天穹之上,似有雷劫酝酿,好似就是奔着此地而来的。 这样的窥视之感却是转瞬即逝。 余有鱼猛的喘了口气,额头上已经满是冷汗。 “刚才……” 她甚至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那是天地之意? 为什么? 为什么会召来如此变故。 而这一道天地之意也让许多修士都有察觉。 第一时间赶过来的便是萧洞虚。 他修阴阳之道,更通古字敕令,对于这天地道韵的感知再熟悉不过了。 “怎么回事?”萧洞虚问道。 余有鱼随即跟他解释起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萧洞虚听后也陷入了沉思之中。 他眉头微皱,心中有了些许猜测。 “你了解那和尚多少?” “不多。” 萧洞虚思索着,片刻后道:“能引来天罚之人,绝非善类,你这位朋友,恐怕没有表面上这样简单。” 余有鱼怔了一下,也不禁思索了起来。 “你是说,他是魔修?” “有这个可能。” 萧洞虚则是在思索余有鱼告诉他的话。 ‘契机?什么契机?’ 第一千三百零五章不为其他 醒来的即明和尚直奔那修仙界而去,身后是追逐他不停的天地道韵。 他这个跨越历史长河而来的人,终究不被天地所容纳。 宁不凡的神魂出现了抗拒,这是两个神魂之间的争执,他想夺回自己的身躯,但这一次却跟他预料之中的差别甚大。 那和尚不再似之前一般轻易可敌,而是无比的坚毅,仍由宁不凡如何努力,却都无奈,在巨大的反应之下,宁不凡的神魂也由此昏沉了过去。 即明也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在那稍纵即逝的契机消散之前,赶赴了此地。 在那半空之中,忽的卸了力,坠落而下。 “轰隆!!” 雷声轰鸣,在即明隐去的那一刻,天地道韵也由此消散而去,那响起的雷声也似警告一般,令人胆颤心惊。 “那是个人啊?” 在不远处的溪边,孔儒抬起头看了过去,见那一闪而过的雷劫,把他给吓了一跳,但当他定睛看去,却是看到了那半空中下坠的东西。 仔细一望,才发现好像那是一个人。 孔儒顿了顿,本想离开,可想了想后道:“君子不可见死不救!” 他索性便回了头,朝着那坠落下的方向跑去。 在那林中找了许久,孔儒终于在一处水潭中发现了那个从天上落下来的人。 “不是死了吧?!” 孔儒见此用树枝将其给刨了过来。 查探了一下这人气息。 “还有气!” 孔儒欣喜,连忙开始为其疗伤,在这林中找了一些草药,捣碎榨成汁水过后给这人服下。 随后他便在一旁升起了火堆,慢慢的等候着。 在经历了一个晚上的寂静过后。 宁不凡的手指微微颤了颤,咳嗽了几声后,醒了过来。 他只觉得自己头疼欲裂,睁眼时那眼睛里都还满是血丝。 “诶……” 打着瞌睡的孔儒也醒了过来。 “你醒了啊。”孔儒打了个哈切,很是乏困。 宁不凡愣了愣,看向眼下的情况,左右环视了一周,却有些茫然。 这里是哪里?自己又是怎么来的? 他稍微回过神来,问道:“是你救了我?” 孔儒点了点头,说道:“我看你从天上掉下来……” 孔儒解释了一遍前因后果,又回答了宁不凡的问题,让他搞清楚了自己如今身在何方。 宁不凡有些惊愕,口中喃喃道:“这里是修仙界?怎么一转眼我就来了这里?!” 这着实让他难以相信,之前晕倒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样的状况。 “道友是怎么落到这儿的?我看你身上也没什么伤势,也不像是被仇家追杀啊。” “我……” 宁不凡也不知道该在解释,只是摇头道:“我也记不清了。” 孔儒顿了顿,“记不清了?” “嗯,晕了过后,就万全忘记了。” “这样啊……” 孔儒思索良久,问道:“那道友之后有什么打算吗?” 宁不凡顿了顿,却道:“我也不知道。” 孔儒说道:“在下正在云游之中,道友若是无处可去,不如我们两个搭个伴?” 宁不凡觉得这人好生唐突,总有一种要拉他入伙的感觉。 孔儒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实不相瞒,实在是因为自己难以自保,所以才想着与人同行。” “原来是这样啊。” 宁不凡明白了过来,随即说道:“我暂且也无处可去,再说也你救了我一命,都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你既担忧自己安慰,我护你一路,也是理所应当的。” 孔儒听后连忙道谢道:“多谢道友!” “客气了。” “我叫孔儒,你叫什么名字?” “宁不凡。” 在此一刻,宁不凡忽的有了一种轻松的感觉,自己识海之中的压力恍然而逝,这是从未有过的感觉,好似曾经他一直都背着一块大石头,如今才将其放下一般。 这样的变化让宁不凡有些不解,却也没能琢磨出个所以然来。 …… 轮回之中的那一盘棋已经快到了尾声。 但二人却下的越来越慢了,每走一步都需要许久的长考,这样的岁月是不定的,最长的一次,魔君甚至长考了足足三个月之久。 陈长生亦是如此,二人都在这一局棋上倍感压力,始终势均力敌,分不出个优劣来。 直至这一日,陈长生抬起了头来。 魔君也似有所感,看向陈长生道:“这一盘棋还没下完呢,怎的就这么快……” “陈某去去就回,不耽误,魔君慢慢思索便好。” “也好。” 魔君摆了摆手,似乎是催促着陈长生赶紧走一样,好像陈长生在这里会耽误他思索下一步该下在哪里一样。 陈长生无奈摇头,随即他的身形消失在了这轮回之间。 魔君见此左右看了一眼,确认陈长生离去之后,随即他便坐在了陈长生这一边。 他观摩着这整张棋盘,两股棋势势均力敌,不断的撕咬纠缠,战况可以说是惨烈也不为过,但就算如此,却也只是伤同伤,胜同胜。 按照这个趋势下来。 那结果便只有‘和棋’。 这不是魔君想看到的结果,他这一生只有胜于负,从来没有和这一说。 他慢慢带入了白棋的视角,以陈长生角度,开始琢磨起了这一盘棋,企图从中找到破绽。 可正在他思索的时候。 却见一道声音传来。 “天君离去了?” 魔君回头看去,却见了一人。 他皱起了眉头,有些诧异。 九霄子迈步走来,对魔君拱了拱手。 魔君虚起了眼眸,却道:“你真是好大的胆子,竟在这轮回之中留了一道意识。” 九霄子踏步向前,他道:“这是贫道的修行,这本就是一场没有止境的道路,梦法天下之间轮回残缺,这里是轮回的根本,亦是贫道所缺的东西,贫道是为了弄清楚轮回,才留了一道意识于此。” 魔君看着此人,心中却是不禁思索了起来。 片刻后,魔君抬起头来,说道:“这是我与他之间的棋,还轮不到你来搅局!” “阁下误会了。” 九霄子摇了摇头,说道:“我只为道法规则而来,不为其他。” 第一千三百零六章镜花水月 魔君听着这些话,却问道:“是吗?那你告诉我,陈长生知道你留了一道意识在这吗?” 九霄子道:“知道。” 魔君听后陷入了沉思之中。 他难以相信陈长生会这样容许九霄子。 但这却不是魔君能够容忍的了的。 陈长生这样的大度,很有可能会在之后留下无穷尽的隐患,在魔君看来,九霄子并不是一个值得信任的道人。 越是这样一个对于道法自然有着执着的人,就于是让魔君不安,因为这样的人是没有人性的,不,应该说,本就不该称作是人。 说的难听一些,这个人为了追寻尽头,什么事都有可能做的出来。 九霄子看向了眼下的一盘棋。 他顿了一下,上前去捻起了一枚黑子。 在魔君的注视之下,九霄子落下了一字。 魔君眉头一皱,可当他再度看向了棋盘之时,却是脸色大变。 仅是一子,却巧妙的改变了眼下的情势。 僵持的局面被打破,黑棋尤为一尊傲视九天的黑龙一般压下,在这样的气势之下,白棋好似乱了阵脚一般,在后来的场景里,只余下了不断被蚕食的场面。 魔君抬起头看向了九霄子。 九霄子似乎来了兴趣一般,这一次,却又拿起了白子,在短暂的思索过后,落下一子。 棋子落下,情势再度翻转。 这一枚白子,从复杂的情势之中找到了黑棋的破绽,犹如一支奇兵一般,直插王庭,使得黑子首尾难连,逆转情势。 魔君看着这一切,心中的思绪又强烈了几分。 这个人,不能留! . . 陈长生醒来时还在会想着那一局棋,黑子有一妙手可转危为安,甚至逆转大局,但魔君太过于注重大局了,从而难以看破这一点。 但陈长生知晓,这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或许当自己回去之时,魔君就已经看出了那一步。 陈长生回过神来。 此刻的他已经回到了修仙界中。 这里对于陈长生而言,大多数都是陌生的,他少有在这修仙界中走动,对于他而言,来这里,实际上是在长见识。 他往前走着,莫名闯入了一处集市之中。 这处集市在山林之中,藏的很是隐匿。 这让陈长生很是诧异,再一翻询问之下,这才明白了过来。 这里,是黑市。 人间有黑市,修仙界也是一样的。 只是让陈长生不能理解的是,这修仙界中的黑市竟是这般明晃晃的摆在青天白日之下的。 这与想象的似乎有些不同。 修仙界的黑市里什么都有卖的。 其中大多数东西都是一些大宗仙门弟子的遗物,说白了就是杀人夺宝,但又怕得罪那些仙门势力,故而将东西转到黑市售卖。 但如果就是这些,却是远远不够称之为黑市的。 陈长生询问了一位摊主两句。 那摊主一听便道:“一瞧你就是头一次来此完全不懂的。” 陈长生道:“的确是误打误撞进的这里。” 摊主伸了伸手。 陈长生见此明白了他的意思。 想知道自然要收好处。 陈长生身无长物,想了想后,摸出了一枚铜钱,凝聚了一道阴阳法力于那铜钱之中。 “这铜钱之中有一缕阴阳之气,应当足够了吧。” 摊主接过手中一观,稍一感受确定了那里面的确是阴阳之气,而且还尤为精纯。 “竟这么精纯!!” 摊主眼中尽是不可思议,这样的宝物可是稀罕的不得了。 这人出手未免有些太阔错了吧! 摊主连连点头,说道:“够了够了,完全足够了!” 随后摊主便与陈长生解释了起来。 这青天白日之下的,其实不算是黑市,真正的黑市,还在里面,一开始只是一些二道贩子借着黑市的庇护在此售卖东西而已,黑市很是在乎自己的威名,背后庇护此地的人容不得任何人在黑市范围内撒野。 “我们这些二道贩子也算是借了人家的威名,才讨了一口饭吃。” 摊主继续说道:“后来就慢慢成了现在这样,这里就被称作了外市,实际上并不是真正的黑市,真正的黑市还在里面呢。” “原来如此。”陈长生顿了一下,说道:“这般说来,这位庇护黑市的人想来也不一般。” “那是肯定啊。”摊主说道:“毕竟这黑市往深了说其实也是在整个修仙界的宗门道修作对。” 陈长生问道:“那要如何才能进内市?” 摊主说道:“对于一些人来说,或许很难,但大人您应该不在话下。” “这怎么说?” “大人你出手这样阔错,只需取一枚差不多的铜钱,稍一亮出来,无需去找,随后便有人请您进内市的。” 陈长生却有些诧异,问道:“这阴阳铜钱,有这样值钱?” 摊主听到这话惊了一下,说道:“哎哟,大人您可真是贵不可言啊,未曾想这样的东西都就入不大人的法眼,可这东西对于我们而言,那真就是不可多得的宝物。” “阴阳之气不难寻吧。” “是不难寻,可这样精纯的,却是少之又少。” “这样啊。” 陈长生明白了过来,随即道:“多谢解惑了。” 摊主笑道:“大人客气了。” 陈长生见此离开了摊子,按照那摊主所说的,拿出了一枚阴阳铜钱在手中把玩了起来。 果然没过多久,就有一人寻了上来。 “道友,不知可否仔细看一眼道友手中的这枚阴阳铜钱?” “自然可以。” 陈长生将那铜钱呈在掌心。 那人也没上手,只是看着,随即便明白了过来,心中暗道了一句:“好精纯的阴阳之气!” 在短暂的惊愕之,那人拱了拱手,才对陈长生说道:“道友,这外市的东西没什么新鲜的,而且都是真假参半,却是落了您的身份,不妨随我进内市一观?” 陈长生道:“那就劳烦引路了。” “道友这边请。” 眼前的人脸上尽是谄媚之色,引着陈长生往这集市深处走去。 在这集市的尽头,乃是一片水潭。 乍看没什么两样,但当那人拉着陈长生踏进水潭之中时。 却好似一瞬之间转变了一个世界一样。 陈长生恍惚了一下道:“小世界?” 那人笑了笑,解释道:“道友误会了,此乃尊主神通,而非是一方小世界,此为镜花水月之术。” 第一千三百零七章蛟龙盘山 “此为,镜花水月之神通。” 陈长生听后恍惚了一下,如此神通,他听闻过,却未曾亲眼见过,这亦是在陈长生想象之中的神通。 如今见之,的确大为震撼。 这同样,也是在真假之间的神通。 一面为真,一面为假,真可入假,假亦从真。 “妙哉……” 陈长生不禁感叹了一句,片刻过后才回过了神来。 “贵客这边请。” 陈长生随着身旁的人引路下往前走去。 抬眼望去,眼前的一处山峦尽显火红之色,山花烂漫,山因此而红,楼台烟雨,尽显其中。 可当陈长生接着靠近。 却是忽的一怔。 在那山顶似乎有什么东西盘在整座山上,只是被那云雾遮掩,有些看不清楚。 接着往前,雾气便越来越重了。 陈长生心觉诧异,此地当真玄妙,在外可见山花烂漫,但凑近之后,视线却尽数被雾气遮掩。 很像是迷阵,但却又有着根本的区别。 这似乎也是神通。 陈长生抬起手来,欲开法眼,一观那山巅之物。 却被身旁的人阻止道:“贵客,此地有此地的规矩,法眼一望,恐生冒犯。” 陈长生听后便也没有执意要看了。 他收回了目光,便问了一句:“那盘踞于山上的是……” “乃是神蛟。” “蛟……” 陈长生恍惚了一下,这的确与他之前看到的些许画面相重合,他起初以为是一尊大蛇。 走着走着,忽见前方冒出了灯火,在这一片大雾之中,似乎是有人提着灯。 一旁的人这时也停了步,说道:“贵客,前方便是鬼市了,可见光亮之处,便是一摊位,世间法宝无不现于此地,天下神通无不落于此间,在下便祝愿客官如愿而归。” 说着,那的人的身影慢慢退去,消失在了这一片大雾之中。 “叮铃……” 似有铃响传来,这又好似是吆喝一般,吸引着路过的客人。 陈长生往前走去,却隐约间察觉到周围的人多了起来,他们都身处在迷雾之中,互相看不清对方的面容。 陈长生暗道有趣,迈步走近了一处光亮之地。 靠近之后,却是发现在那光亮照耀之下,雾气却好似是散开的一般,将那地上的物件尽数照耀而出。 陈长生仅是一眼,就看到了几件不得了的物件。 一柄仙剑! 那仙剑之上还留有其原主的剑意,剑意凌厉,绝非寻常剑修。 一幅画卷! 旁有留语,【画仙吴道子所作《水漫金山》,可引天河决堤,大水漫山】 还有…… 几枚散发着魔气的丹药。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零碎物件,看不出来历,摆在一旁。 陈长生目光落在了那丹药之上。 “魔丹?” 摊主隐匿在那雾气之下,只能看见半个身子。 听那摊主开口道:“大能斩魔修所炼之,得成魔丹,可引入魔道,可进补精进,不过,这也只对魔修而言。” 陈长生听后顿了一下,明白了过来。 这魔丹,大抵也只有魔修才用的到。 陈长生又看向了那一幅画卷,他道:“这画卷有趣。” “不便宜。” 陈长生伸手摸了一枚阴阳铜钱出来。 “当值陈某手中几个阴阳铜钱?” “劳烦客人凑近一些。” 摊主仔细的端详了一翻,察觉到了那精纯的阴阳之气。 摊主见此起身。 “还请客人于雾中伸手。” 陈长生听后伸手过去。 他与那摊主双手相握。 比了一翻价钱。 那摊主开口便是十枚。 经过两轮杀价,最终以六枚之价定下了这一幅画卷。 陈长生也痛快的付了六枚阴阳铜钱。 得了画卷,陈长生也问了一个问题,“可否打听一下这柄仙剑的来历?” “客官,这里的东西都没有来历。” “这样啊……” 陈长生听后犹豫了一下,随即道:“比个价吧。” 摊主似是一愣。 大抵是觉得这人财大气粗。 但这送上门的生意不要白不要。 这次价钱可高了,论了半天,以十二枚定下了这一柄仙剑。 最开始这摊主要的三十枚。 却一直在跟陈长生周旋。 直至陈长生说了一句:“剑山的剑,没几个人敢要的,更别说还留着剑意。” 摊主最终无奈,以十二枚出手了。 陈长生说的也是实情,这样的仙剑不用想都知道是从哪里来的,正是因为这柄仙剑的出处,才让着摊主久久卖不出去。 十二枚阴阳铜钱,在这摊主眼中,其实是亏了个大的。 不过这也总比砸在手里好。 陈长生收了剑,又拿起了那画卷,问道:“这画卷一旁都写了名,这总是有来历的吧。” “自是可以。” “在下闭关许久未曾听闻画仙之名,摊主不妨与我说一说这位画仙。” “这位画仙乃是数年之前自人间渡海而来,凭借着一门丹青之术在这修仙界中走动,他也因此入道,凭一手丹青之术,画物为活,甚有遮天蔽日改天换地之本领,扬名后,便被众人冠以了画仙之名。” “不知此人在何方?” “此人行踪不定,怕也难寻。” 陈长生看向了那摊主的手,隐约可见那那人手掌之上的茧子。 陈长生笑了笑,说道:“再给我画一幅,如何?陈某想亲眼见识一翻。” “画?谁……” 摊主愣了一下,他随即也明白了过来,眼前的人估计是看出了这幅画是他画的了。 吴道子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是漏了破绽。 低头一看,见了自己掌上老茧,以及鞋上的一点墨迹。 大抵也是因此才暴露了自己。 吴道子连忙说道:“客人莫非是让我画?我可没有那样精湛的丹青之术。” “我就是有些好奇而已。” 陈长生说道:“在下早年在人间也曾听闻过一位画师,其丹青造诣极高,曾以笔墨,画一假日,困人数日之久,早便想见上一见这丹青之妙法,却未有机会。” 吴道子怔了一下,他问道:“客人是从人间而来?” “不错。” 吴道子心中不免觉得亲切。 他犹豫了一下,说道:“你且等一下吧。” 他开始收拾起了摊子,想来是答应了陈长生的要求。 第一千三百零七章丹青点目 “还请道友跟着灯走。” 吴道子提起了灯。 陈长生问道:“那这地上的东西你不拿走吗?” 吴道子张开了一幅画,随着一道青光闪过,眼前的物件尽数被收入了画中。 陈长生叹为观止,喃喃道:“道友的丹青之术当真令人叹为观止。” 吴道子和煦一笑,说道:“过誉了。” “道友请跟我走吧。” 吴道子引着陈长生往外走去,不多时,他们便远离了那一片浓雾之地。 慢慢的,陈长生也看清了面前人的模样。 那是一个白发白胡身着朴素青衫的老者,雾散过后,他身上的那一股墨香也越发清晰了起来。 这似乎与陈长生所想的一般无二。 陈长生侧目看去,却见他们已经走出了那片山换烂漫之地。 陈长生看了片刻,喃喃道:“远看能清,凑近却又尽是浓雾,与这镜花水月一般,尽是玄妙。” 这一次陈长生更是看清了那盘踞在山上的蛟龙,那头白蛟盘在山上,伏着头,好似在小憩一般。 那气息之间,又吐出了一阵又一阵的雾气。 大抵这山中的雾气就是由此而来。 吴道子听到此言,转头说道:“这叫当局者迷,乃是此地之主神蛟的先天神通。” “那蛟龙是此地的主人?” “不错。” 吴道子说道:“而且这镜花水月,也有可能是这尊神蛟的手笔。” 陈长生好奇了起来,问道:“尚不确定吗?” “对。” 吴道子说道:“据此地的一些前辈传述,他们发现这里的时候,神蛟便已经在此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一直都处于沉睡之中,已经有数百年的岁月了,而那雾气,就好像一种自我保护一样,远看可清,近了之后,却会迷失在其中。” “后来有人在山中的红花上发现了玄妙,借那红花的花气,制为烛火,照亮可驱散雾气,后来便慢慢诞生出了黑市。” 陈长生顿了一下,问道:“方才进来之时,引陈某前来的人却阻止了我开法眼,若是这蛟龙不会醒来,为何又要担忧呢。” 吴道子说道:“他们对于这头神蛟有着敬意,传言说最开始组织黑市的人,其实并没有多少修为,这里的奇异才让他们能够安身立命,后来才一步一步迈入了大能前辈之列,这一切都与那神蛟密不可分,他们将其视作为恩人,故而如此。” 陈长生点了点头,明白了过来。 二人来到了一处山下,那里矗立着一处小屋,乃是吴道子的住所,他这些年一直都住在这镜花水月里。 陈长生问道:“吴道友来这里多久了?” “有三年岁月了。” 吴道子说道:“起初只是想在黑市买些稀缺的颜料,后被引入了这里,见识了这镜花水月之法,还有那奇异的雾气,故而沉迷于其中,每日钻研,想着有朝一日能将那山花烂漫远看可清、近看是雾的场面画下来,谁料一直没什么进展。” “请。” 吴道子请陈长生近了小屋里。 屋中凌空挂着许多画作,其中大多数画的都是山水,其中许多都是陈长生方才走来时见到的景象。 而最多的就是那座白蛟盘踞,山花烂漫的山水化作,有好几幅,只不过都只画了一半,好似不知道该如何下笔了一般。 “陈道友,喝茶还是喝酒?” “都可以。” 吴道子近来更好酒,便倒上了两壶酒。 这酒的滋味极好。 陈长生喝过之后顿觉奇异,说道:“此酒明目?” 吴道子笑道:“取山中红花所酿,饮之明目。” “这红花竟有这般奇效?” “据说乃是神蛟相伴之物。” 吴道子取了一朵红花递给了陈长生。 陈长生展在掌心观摩了一翻,却也没能看出什么奥妙来,他对这些草木了解的实在少之又少。 吴道子问道:“陈道友从人间而来,我这些年都待在这镜花水月之中不通外界,却不知人间近况如何?” 陈长生摇了摇头,说道:“或许会让吴道友失望。” 陈长生随即说起了人间的情况。 吴道子听后连连叹息,口中说道:“陛下怎会犯如此过错,他,他不是那样的人啊……” “ 放翁百念俱已矣,独有好奇心未死,说到底人都是会对这些未知的事物好奇的。” 陈长生道:“更别说是如今这样错乱的一个人间。” 人间如今的情况,正似是高不成低不就,触不到神仙的层次,却又有神仙妖魔作祟,越是了解就越是会去接触。 吴道子轻叹了一声,摇头长叹。 陈长生道:“吴道友呢,陈某很是好奇吴道长方才在摊上说的话,并非是冒犯之意,只是在想道友是自卖自夸,还是真有画仙之名。” 吴道子脸红一笑,说道:“自然是自卖自夸,我可没有画仙之名,不取个噱头,这画怎么都不好卖的。” 陈长生听后笑了笑,说道:“不过在陈某看来,或许吴道友也当得上着画仙之名。” “过誉了过誉了。” 吴道子说道:“画仙还差的远了。” 他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连忙岔开了这个话题,说道:“道友不是想看画假成真吗,吴谋这便给道友一观。” 说着他就匆匆忙忙的去了那案桌前,有意避开了这个问题。 陈长生见此也没追问,跟了过去。 吴道子斩开了画纸,抬手抖了两滴水在那砚台之上,细心磨墨。 陈长生看向一旁,那墙边的柜子上摆着许多瓶瓶罐罐,里面撞着的都是吴道子收集到的奇石颜料,可谓是应有尽有。 “道友请看。” 陈长生回过身来,目光望去。 吴道子提笔落笔,如有神助,一笔一墨都好似自带神韵一般,不过在陈长生眨眼之间,便勾勒出了一只矗立在枝头的麻雀。 陈长生见他停笔,说道:“还差一笔瞳目。” “点目成真。” 吴道子道了一句,随即落下一点。 忽然之间,一阵麻雀的叫声自那画中传来,扑腾之下,一只麻雀从那纸张之上跃出。 陈长生恍惚了一下,见那麻雀飞出窗去。 他怔了一下,喃喃道:“当真是……” “大开眼界!” 吴道子却是轻叹了一声,摇头道:“雨一下,便化了,其实也是假的。” 第一千三百零八章你不能死 吴道子说:“如果说真的能化死物为活物,那吴某就不会被眼前的问题所困了。” 以笔墨化生灵,这与造灵无异,这般造化,世上能做到这一点的修士甚至于无。 若他吴道子真有这样的本事,早便扬名这世间了,就如他所言,更不会被这一片浓雾之下的山花烂漫所阻碍步伐。 陈长生坐了下来,说道:“就算如此,一样也让陈某大开眼界,可见道友对丹青一道造化深厚。” 吴道子摇了摇头,却轻叹道:“再有造诣又能如何呢,我以此入道,可我入道时却早已不是精力旺盛之岁数了,许多事情都与诸多修士相差甚远,力不从心,失了上层。” 陈长生说道:“道友这样想就错了,修行与年岁无关,就与读书一般,达者为先,踏入此道,力有所补,精力总会重归当初,厚积薄发抵临大道之人比比皆是,道友何必气磊呢。” 吴道子听后笑了笑,说道:“借你吉言。” 他舒了口气,随即张开手来,问道:“道友还想看在下画什么吗?” 陈长生想了想,说道:“道友画物,画山水,可曾画过人?” 吴道子听到这样的话顿了一下,放下笔来,说道:“自笔下之物成真过后,便再没有画过人了。” “这是为何?”陈长生问道:“道友不好奇吗?” 吴道子摇了摇头,却道:“却非如此,造诣越深,枷锁也就越多,什么东西可以画,什么东西不能画冥冥中都有示意,就如同卜卦一道的修士,造诣越是深厚,就越是不敢算一些东西。” “原来如此……” 陈长生大致明白了他的意思。 说白了,一些无所谓的东西画了也就画了,但一些东西画出来,却是自损根基的行为,平白无故的,更不会去画那些明知不能画的东西。 陈长生却有不解,问道:“可是道友画出来的东西,本身就并不是活物,花鸟画得,为何人就画不得呢。” 吴道子道:“未曾画过,吴某也不明白。” 陈长生心中无比好奇,但想来在吴道子这里也得不到解答,他便暂时放下了这一份好奇之心,转而与之喝起了那美酒。 “陈某对于这丹青之术尤为感兴趣,不知可否打扰道友几日?” 吴道子听后愣了愣,随即答应道:“此地冷清,多了道友,也多几分热闹,何乐而不为呢。” “多谢道友了。” 就此,陈长生便在这山下住下来。 他每日便看着吴道子作画,一来是好奇于这丹青妙法,二来则是静心,他发现沉浸在这山水之中,总是能让他内心安静下来,尤其是那画作。 陈长生偶尔拿起笔一试,但始终都画不出精髓来,难以达到吴道子那般化假为真的程度,他没有这方面的天赋,又或者说,是他在此一道上的修行不够。 一切都慢了下来。 …… “不凡道友!!救命啊!!” 一声高喝传来。 孔儒被那树妖缠住了腿脚,倒挂在了半空之中。 随着这一声呼唤。 一道青光掠过,伴随着一道佛声轰鸣。 那困住孔儒的树枝顿时被斩断。 宁不凡将其稳稳接住,神色凝重道:“快走!!” 二人往外奔命。 那树妖掀起枝条朝着他们二人席卷而来。 好在二人腿脚够快,这才逃过了一劫。 孔儒瘫坐在地上,大喘了几口气,说道:“不凡道友,你又救了我一命……” 宁不凡有些无奈,问道:“你是怎么回事?路撒拉泡尿被恶鬼近身,买马能碰上邪妖,林子里捡个木头也能被树妖缠上,你天生就招这些魑魅魍魉吗?” 孔儒也有些不好意思,说道:“不凡道友,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以前不这样的,兴许是我近来运气有些差吧。” 宁不凡长叹了一声,说道:“之后你就别乱跑了,老实跟着我,要不然,指不定你就半路暴毙了。” 孔儒拱手道:“不凡道友,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待孔某往后修行有成,绝不忘今日恩情。” “拉倒吧。” 宁不凡摆了摆手,坐了下来后道:“我歇一会,你就在旁边,哪里都别跑。” “哦……” 孔儒挠了挠头,老老实实坐着。 宁不凡感觉脑袋有些昏沉,按道理而言他们要赶紧离开这里的,可是没有办法,他的头疼没有规律可言,一旦出现,他总是会彻底昏死过去。 他面色镇定,可内心却是有些慌张。 担忧那树妖追上来。 “啪嗒……” 下一刻,宁不凡眼前一黑,随即昏倒了下来。 孔儒见此大吃一惊,连忙上前扶起了他,问道:“不凡道友?不凡道友?你怎么晕过去了?不凡道友?!” 可无论他如何拍,宁不凡却都没有半点反应。 孔儒见此慌张不矣,连忙把了一下其脉搏。 可一翻查探下来,却又未曾发现有何异样。 “怎么回事啊……” 孔儒百思不得其解。 而正在他思索的时候,却有一根枝条已经悄悄到了他们二人的身后。 枝条缓缓放下,好似下一刻就会将这儿卷走。 就在此刻,宁不凡身上忽的佛光大震。 “嗡。” 一瞬之间,孔儒被吓了一跳,坐在了地上。 二人身后蠢蠢欲动的枝条也在那照耀的佛光之下发出滋响。 “哗啦!!” 枝条颤抖了起来,好似被猛火灼烧了一般冒出了白气,下一刻就燃了起来。 “啊!!” 孔儒吓了一跳,口中发出惊呼。 枝条落荒而逃,再不敢靠近。 片刻后,孔儒回过神来,这才看向了昏睡的宁不凡。 “不凡道友!” “不凡道友?!” 说话之间,忽的又听雷声响起。 “轰隆!!” 孔儒一颤,抬起头望去,雨水打落了下来,落在了他们的身上。 正在孔儒愣神时,宁不凡的手却忽的抓住了他。 孔儒一怔,转头看去。 “不凡道友,你醒了!”孔儒惊喜道。 宁不凡那一双眸子平静无比,他看着孔儒,说道:“你不能死。” 宁不凡的话让孔儒感到有些莫名其妙。 孔儒张口道:“我不死啊,不凡道友你在说什么啊。” 宁不凡盯着他,说道:“无论如何,你都不能死,活下去,一直活下去,记住贫僧的话。” 孔儒与之目光相视。 他不禁张了张口,总觉得不凡道友好似变了一个人似的。 第一千三百零九章成了 即明和尚再一次沉寂了下去。 此一刻,他再也没有了之前的着急。 千年暗室,一灯即明。 他好似在眼前的人身上看到了希望,改变这一切的希望。 孔儒听着一些莫名其妙的话,心里却是嘭嘭嘭直跳。 “不,不凡道友,为什么说这些啊,我是,我是要死了吗?怎么你老让我活下去啊?” “不凡道友?” “不凡道友!?你怎么又晕了?” 孔儒一脸茫然,他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没由来的。 糊里糊涂,完全弄不清楚的。 “到底是怎么了啊。” 孔儒张了张口,再抬头时,却见那天色却又忽的云开雾散,所有的阴沉都在刹那之间散开。 . . 陈长生借着吴道子的笔,勾勒了一副又一副的丹青画作。 吴道子时而给予评价,说道:“丹青一道,道友之前少有接触,但落笔却颇具灵气,道友若专心此道,假以时日,定能落笔为真。” 陈长生看着面前的画,自知这是吴道子的夸赞之言,总是会略去不好的地方,他道:“陈某差的太远了。” 吴道子笑了笑也没应话。 陈长生的话其实也没错,的确差的很远。 但是吴道子也没有说错,陈长生的画的确颇具灵气,这是许多步入丹青一道的人未曾有的东西,就连吴道子也在长久的岁月累积之下,失去了这些了灵气。 但陈长生的画作也很明显,他笔下的画是没有意义的,只是为了画而画,他的思绪不在这画里面,而在别的地方。 陈长生转头看去,问道:“吴道友近来可有思绪,那红花之山,还是画不出来吗?” 吴道子摇了摇头,长叹了一声道:“未有进展,这恐怕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陈长生顺着他的视线望去,看见了那红花漫山,还有那盘踞于山巅的神蛟。 陈长生也好奇,怎样的一幅画作才能将这座山那一尊蛟龙,以及眼前那若隐若现的雾气呈现在一起。 远看为全,近观为雾。 一幅画,如何能同时呈现近与远两个不同的场景呢。 陈长生不觉得这是不可能的事,只是他想不清这里面的道理。 当他看向吴道子。 见吴道子看向那一副山水时,他的眼中是沉醉与迷恋,是那种不管看了多少遍,都看不腻的神情。 陈长生恍惚间回过神来,他看向了自己手中的笔。 好像明白了过来。 或许这就是自己无法做到像吴道子那样画假为真的原因。 他没有吴道子那样钟爱于丹青之术。 他陈长生始终在想,自己所见所闻的一切,都只会随着岁月化作过往云烟,而在吴道子的眼中,世间的一切,都是值得在意的,落在纸上,更不会随着岁月消散而去,他始终记得这里是什么模样,就算最后这里变得不同了,他一样也不会忘记。 但陈长生却会,他会忘记。 这世间的一切都在催促着陈长生忘记一些痛苦的事情,连同着的,也让他忘记了许多地方,许多人,他一直都在忘记。 二人就好似两种不一样的人。 陈长生记不住,所以,他画不出。 他始终无法达到吴道子的高度,尽管他的画的确颇具灵气。 陈长生想通了一切,忽然之间又觉得豁然开朗。 “陈某明白了……” 吴道子听后愣了一下,回过神来,问道:“道友想明白什么了?” 陈长生大笑了一声,说道:“道友,其实这世间许多事情,无关乎结果,不论是好事坏,是成与不成,说到底只是一个念头通达,如今,陈某的念头通达了,我终究不是此道之人,尽管我再怎么努力,也不能如你一般化假为真,成或不成,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陈某已经明白了。” 吴道子听着陈长生这一番稀里糊涂的话,反倒是有些不明白。 糊涂,就是糊涂。 这一番话,总是让人听不出个所以然来。 但吴道子却能明白,曾几何时,他也如此,似陈长生这般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因为有些时候,那般妙法,只有自己才能感受的道。 念头通达,此为不可求之事。 吴道子脸上露出了笑意,拱手道:“为道友贺。” 陈长生拱手道:“多谢吴道友近些日的照顾,陈某也该离去了。” 吴道子站起身来,有挽留之意。 陈长生道:“不挽留,陈某之道在于天下各处,我注定记不清我来时的路,我们二人,各有大道,但我们志却相投,陈某便助道友,终有一日,拨开云雾,见那山花烂漫,见那神蛟俯首。” 吴道子看着陈长生,莫名之间,他在眼前的人身上看到了那一股洒脱的阔气。 就似那飘摇在这天下之间的江湖侠客一般。 他少记这时间的一切,逍遥自得,活的通透,活的自在。 吴道子回过神来,他拱手回应:“借道友吉言,也祝道友此去,自在随行。” 二人就此告辞。 他目送了陈长生远去,越往远走,落在吴道子的眼中,那道身影却越发清晰。 就似那雾中躲藏着的山花烂漫与神蛟。 远观可见,近而难观。 在许久的凝视之间,吴道子好似明白了过来。 一点灵光落入思绪之间。 “原来如此……” 吴道子激动出声,说道:“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能够透过那大雾的,不是所谓的技艺,而是情,是那说不清道不明的六欲七情。” “我明白了!” 吴道子大笑出声。 下一刻,他落下笔墨。 不过片刻之间,一幅山水画作显露于眼下。 这一次,那片山水之中多出了一道人影,是那远走而去的青衫先生,只有一道背影。 眼前的山花烂漫,与那俯首的蛟龙被那若隐若现的蛟龙所遮蔽。 可当视线聚集在那青衫先生身上,却又有一层又一层的浓雾阻碍了眼前的一切。 真假虚实,一切尽在其中。 “成了!哈哈哈哈成了!” 吴道子最后一笔落下。 忽然之间,天地大变。 他愣了一愣,忽的响起了一阵颤动之声。 “轰隆隆!!!” 吴道子惊了一下,连忙扶住画作。 “怎么回事……” 他远远的望去,却见那红山之上,雾气尽收,一尊神蛟抬首而起,其目光跨越而来,与吴道子相视。 第一千三百一十章虚情假意 就在陈长生要踏出这镜花水月之时。 却忽的听到了身后传来的轰鸣之声。 “嗯?” 陈长生回头看去,遥遥而望,却见那九霄之上,神蛟仰首,睥睨众生。 “吼吟!!!” 一声似龙非龙的鸣吟声响起。 那满山的红花在此一刻尽数盛。 在那山下,所有的浓雾尽数被那神蛟吞入口中,这一片镜花水月,迷雾重重的地域此一刻在众人的眼中变得清晰了起来。 “速离!!” 身后传来声响,陈长生的目光望去,却见数十位修士化作光亮穿过了眼前的湖面,尽数离开了这里。 而在那红山之下,有人俯首跪地,仰头望着眼前的神蛟。 “拜见神蛟!!” 他们是因此地而生,因此地而成的修士们。 就如吴道子说的,这些人对于沉睡的神蛟有着别样的尊敬,甚至令人难以理喻。 陈长生未曾料到,这头蛟龙会忽然苏醒,他出去的脚步,此一刻却是收了回来。 在那远处山下的小屋之前。 吴道子慌张的后退,那一幅画作在他的眼中变得若隐若现。 “啪嗒……” 吴道子远远的望着那神蛟。 他的目光与那神蛟对视,一人一蛟,视线相对。 吴道子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为何沉睡了数百年的神蛟会忽然苏醒过来,更不明白,这一头蛟龙醒来之后,却死死的看着他。 却见那神蛟忽的一跃而起。 龙身遨游之间,卷起了这世间的云雾雨水。 “哗啦……” 下一刻神蛟径直落在了吴道子的小屋之前。 吴道子心中大怔,他的嘴唇颤抖着,惧意在心中滋生。 他慌张起身,稳下心神,拱手道:“见,见过神蛟。” 下一刻,周遭的威压却尽数消散而去。 吴道子身上一轻,恍惚了一下后抬眼看去。 却见一位身着白衣的少年郎站在他的面前,其双眸呈现出青白之色,额头之上,可见突出的龙角,身后有尾,为蛟。 蛟龙所化的少年拱手,和煦道:“吾名白遮,因悟镜花水月,被困此地四百载岁月,先生悟性不凡,可参破真假虚实得此仙画,不知先生可否让我入此画作之中,带我离开此地,出去过后,必有重谢。” 吴道子听后恍惚了一阵,好一半晌才反应过来。 “白…白神蛟……” 吴道子平稳下心绪,说道:“在下道行微末,不知无意之间铸成如此,实乃侥幸,这画作……” “神蛟若愿,看居于画中,吴某尽己之力,带神蛟出去。” 白遮听后拱手道谢:“多谢先生。” 话音落下,白遮再度化作一尊蛟龙,一跃而起,竟在吴道子的目光注视之下,落入了那一幅画中。 陈长生远远的望着这一切。 半晌未曾回神。 好似在恍惚之间,感受到了什么。 陈长生脸上忽的浮现出一抹笑意,喃喃道:“缘,妙不可言,无外乎是一场缘法。” 陈长生消了担忧,转身踏出了这一片镜花水月,回到世间。 …… 再次听到吴道子的消息,大概是在一个月之后了。 黑市闭市了,在那神蛟出来过后,便伴随在了吴道子左右,为其护道,随着吴道子再次走在这世间,而画仙一名,也逐渐在这世间传扬。 更有甚者,为求画仙一笔,不惜投出无数的灵丹法宝,却也未能一见。 当初的自夸之言,如今也成了真。 陈长生坐在那酒楼里,听着周遭的修士们聊着这一桩桩事情,心中却觉恍惚。 他想,或许这才是一个修士所经历的一切。 因缘生,因缘起。 冥冥之中,都有着一份道不明的玄机落在其中。 而这一趟,陈长生亦有收获,不仅仅是学到了些许丹青之术,其中最为重要的,是从中所得的感悟,只是一个‘缘’字。 见人修行,亦可作自身之修行。 …… 陈长生没有个准确的方位,至少,他对于这修仙界是没有多少了解的,这辽阔的地域,对于大多数修士而言,都只有一个大概的方向。 当然也有人在售卖舆图,但不准确的实在是太多了,零散错乱,乱标乱注,这样的情况久了,也就没有人相信这些舆图了。 一旁的修士正跟陈长生说着:“这东西买来也没用,走在这天下之间,全靠自个,别的都不准。” 陈长生听后点了点头,随后放下了那舆图,说道:“多谢道友告知。” 修士笑了笑,说道:“不过别的东西有用,我这有上好的阵棋,怎样,看看不?” 那摊主见此开口道:“这位兄台,你这明目张胆的坏我生意,不好吧。” 修士见此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赔礼道:“在下实在是穷了,见谅,见谅,没有下次了。” 摊主无奈一叹,摇了摇头,催促着他们赶紧离开。 修士名叫季和,据他所说,他乃是元华山的道修,可惜山门没落,自己也成了散修,如今以卖阵棋为生。 二人相遇实属碰巧。 陈长生与他到了一边,听着季和吹嘘着他做的阵棋是如何的精美。 陈长生见此便以一枚寻常的法钱铜币,买了两枚。 “多谢道友照顾生意。” 季和喜笑颜开,他本以为这一单要告吹的,没曾想这样顺利。 陈长生道:“说不上谢。” 他看向季和,问道:“陈某见你道行不浅,方才那街口也有不少除妖斩魔的委任,何必辛苦卖这阵棋呢?” 季和解释道:“道友,修行,当以和为贵,打打杀杀最是误心,误道。” “有这般说法?” “自然有的。” 陈长生点了点头,却也认同了他所说。 季和拱手,随即道:“道友,山水有相逢,买卖已闭,那我便先走了。” 陈长生点了点头。 季和转头就要走。 却听陈长生忽的开口道:“往后别卖这些残次的东西了,被人抓住了,少不了一顿打,弄不好还有可能丢了命。” 季和听后恍惚了一下,身形一怔。 他也不敢回答,似是做贼心虚,慌慌张张的便离开了这里。 陈长生见此也没在意,抬手看向了掌心之中的两枚阵棋。 稍一用力,那两枚阵棋就化作了飞灰散去。 不过一件小事罢了。 不过,方才舆图的事,却让陈长生心里有了些许想法。 自己何不画一幅舆图? 这天地之下,总有一日,自己能走遍的。 第一千三百一十一章合道 在这槐序离去之时。 陈长生也随之回到了轮回之中。 可让陈长生意外的是,那一局棋却已经不在了,魔君正在为另外一局棋而纠结不停。 当他看到陈长生时,随即放下了手中的子,看向了他。 “坐。” 陈长生随之坐了下了,问道:“那局棋呢?” 魔君说道:“九霄子破了,只是看了一眼,很是轻松。” 陈长生听后愣了一下。 他问道:“他呢?” 魔君说道:“你回来之后,他便回了你那梦法之中。” 魔君抬起头来,一双眸子看向陈长生。 陈长生见魔君的眼神,却觉得有些奇怪,问道:“你为何用这样的眼神看我?” 魔君开口道:“这个人,不能留!” 说着,魔君起身,抬手之间,握住了一柄剑。 “你不杀,我替你杀!” 陈长生不解于魔君的变化,为何忽然之间就要抽剑。 甚至他此刻的反应,要比之前落败还要激动的多,这也是陈长生头一次见他这样慎重的说出这样一翻话来。 那杀心,没有一点掩藏。 陈长生问道:“你在担忧?” 魔君凝视着陈长生,说道:“你当真一点都不害怕吗?我是如何落败在你手上的,你应该比我更加清楚吧,竟敢这样轻视?” 陈长生看着他,说道:“陈某与他无仇无怨的,何必动那杀心呢?” 魔君看着他,说道:“他跟我们不同!!他对于道的执着,远超你我二人,越是这样的人,就越是会不择手段,更别说,他心中无情,更不会在意任何,你是想再被夺去肉身,像我一样?被困在这轮回里?” “那你杀了他。” “什么?” 魔君愣了一下,却没想到陈长生忽然之间回答的这样果断。 陈长生道:“那你试着,将他杀了,看能不能杀得了。” 魔君眉头忽的皱起。 随即就听陈长生摇头道:“我们只会随着天地溃败而死去,这是你我的宿命,外力,是无法让我们死去的。” 魔君说道:“那便斩了他的念头。” 陈长生这样说道:“他已经说不上是一个人了,从何去斩他的念头?” 陈长生目光看着棋盘,拿起一枚棋子,在一角落下了子。 魔君一把掀翻了棋盘。 “嘭哒。” 无数的棋子散落一地。 但在陈长生抬手之间,面前的棋局却又恢复成了原来模样。 “祸根!!” 魔君冷声道出这二字。 陈长生说道:“缘起缘灭自在玄妙之间,或许不是祸根呢。” 魔君冷冷的看着陈长生,他嗤笑了一声,说道:“我等着看你落入我这般田地。” 说罢,他便径直离开了这里。 而在陈长生走后,九霄子的身影便坐在了面前的椅子上。 陈长生手中握着棋子,不停的思索着这一局棋的大局。 九霄子回头看了一眼,说道:“他似乎对贫道的意见很大。” “是啊。” 陈长生不在意的说道:“毕竟他本身就是那样的性子。” 九霄子落下了一子,问道:“天君之前考虑过斩去我的念头吗?” 陈长生摇了摇头,说道:“未曾。” “为何?” “我的由来似你一般,你是陈某抛下的棋子,所经历的一切都不相同,性格更是迥异,但有一点却都是相似的,那便是不甘于作为棋子。” 陈长生说道:“我们总是以为自己是那个执棋的人,可实际上,我们从一开始就是棋子,也是因此,我们不断往前,不断的向这个世间询问真相,可到头来一切却都是虚假的,棋子就是棋子。” 九霄子在听了陈长生这一番话后却是陷入了沉思之中。 陈长生已经落子了。 但九霄子却半晌都没有反应。 陈长生提醒他道:“道友,该落子了。” 九霄子回过神来,捻起了一子,可这个时候,却不知道该如何去下了。 他似乎陷入了一种自我的纠结之中。 这更是一种没有感情牵扯的纠结,越是如此,就越是难以从中明悟。 陈长生也没有再催促什么,只是静静的等待着。 轮回之间没有岁月可言。 陈长生有些乏了,索性便躺在这椅子上睡了过去。 而当他一觉醒来,面前的棋局之上却多出了许多棋子。 旁边还附了一封信。 至于九霄子,却不知去了何方。 陈长生恍惚了一下,拿起了那一封信看去。 【道友,你我皆非棋子,大道可合,吾亦可合,愿道友不要辜负贫道,一争棋局,作执棋人。】 陈长生恍惚了一下。 他放下了那一封信,恍惚之间,却忽的感到事物正在趋向于溃败,绷散。 梦法,要碎了! 陈长生闭上了双眸,随之周遭的一切尽数消散而去,就如曾经一般,落在了一片虚无之地,没有肉身,没有无感,只有念头。 直至许久过后,他被人从那虚无之中拉起。 在睁眼时,眼前站着的,却是那魔头。 魔君看着陈长生, 打量许久,却觉得不解。 魔君说道:“你不是说斩不灭他吗?” 陈长生坐了下来,说道:“陈某没有斩他。” “没斩他,你……” 魔君忽的一愣,不可置信的看着陈长生。 陈长生没有看他,只是说道:“他合道于我了,梦法失了大道,因此而碎。” 魔君听后眼中闪过一丝亮光。 不过一个念头之间,便来到了陈长生的身后。 可下一刻,他手中的剑被却陈长生抬手抓住,寸步都不得近。 魔君诧异,缓缓收回了剑。 陈长生平静的看着他,问了一句:“何不再试试?” 魔君摇了摇头,收起了剑。 他坐了下来,目光遥望远方,却道:“这世上或许有千千万万个我们,可在心念一道上,却无人能比得上你,你虽看似一事无成,但却又处处暗合因果,因果在上,我始终跨不过去。” 魔君不明白,九霄子到底是如何能心甘情愿合道于陈长生的。 这是他不能想通的事情。 在这一点上,他也再一次败给了陈长生。 陈长生听着这些话,他沉默了片刻,答应了一声:“过誉了。” 魔君摇了摇头,再无言语。 他陷入了沉思之中。 第一千三百一十二章哪来的一鼓? 陈长生待在了魔君的梦法之中,这里还原了陈长生记忆之中的天庭,无论是兜率宫还是各处殿宇,都与陈长生想的一般模样。 魔君站在他的身旁,问道:“如何?” 陈长生说道:“还好,比陈某想象的要完整。” 魔君嗤笑道:“你那数年琢磨出的梦法,怎么与这数千年沉淀的梦法相提并论。” “你还不是输了。” “……” 魔君看了他一眼,说道:“你是没话说了。” 陈长生笑了笑,也没在意,跑到那蟠桃园转了一圈。 桃子还算可口,但若说增寿长生,那根本就是无稽之谈,这本就是梦,梦里的东西,难以成真的。 陈长生却忽的顿了一下。 在短暂的迟疑之后,他的目光忽的看向了魔君。 “怎么?”魔君不解。 陈长生抬起手来,却见掌心之中一枚水滴似在凝聚。 魔君的目光望去。 顺势看去,却发现那不是一枚简单的水滴。 “梦法?” 魔君一言道出了这水滴的来历。 陈长生却是神色凝重,说道:“不是我的。” 魔君恍惚了一下,凑上前来。 “灭了他!” 魔君抬手便将那梦法攥在掌心之中,欲要将其破灭。 可那梦法却忽的脱手而出,落在了这一片蟠桃园中。 在二人的注视之下,落入了蟠桃园的一枚桃子之中。 二人踏步而来,目光皆是望向了那枚桃子。 仅是在片刻之间,那枚桃子便化作了孩童模样。 这样的变化让二人都诧异万分。 魔君看向陈长生,问道:“这东西,从哪来的?” 陈长生思索良久,好似想起了什么。 “或许……” 陈长生顿了一下,说道:“或许是九霄子舍去的七情六欲。” “嗯?” 魔君问道:“他不是合道于你了吗?你那梦法不是也破碎了吗?” “可我是梦法的主人,而非虚假的,并不会随着梦法而消逝。” 陈长生看向那枚桃子,说道:“他找到了那一线生机,从九霄子合道之中跳了出来。” 魔君恍惚了一下,不禁摇头,说道:“后患无穷,真是后患无穷……” 陈长生沉思了片刻,说道:“如今看来,他暂且没有什么危险,毕竟,他只存在于你的梦法里,仍旧还是半真半假,并非为真,他离不开这里。” 魔君摸了摸下巴,说道:“入了梦便称不上是真了,还真是狡猾,若是快那么片刻,他都活不下来。” 陈长生亦是认同魔君的想法。 比起九霄子,这个由九霄子而生的七情六欲或许才是最大的隐患。 这样的情况是二人都始料未及的。 魔君沉思了片刻,嘴角却是勾起了一抹笑意,说道:“有意思……” “嗯?” “他或许更像是我,而不像你。” 陈长生听着这样的话,却是摆手道:“你这趣味还真是让人难以理解。” 魔君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那一枚化作婴儿的桃子。 “既然落在了我的地方,自然该归我处置。” “你要做什么?” “你管的那么多?” 陈长生摇了摇头,却道:“别把自己玩进去就好。” 陈长生懒得理他,如今他也拿这‘桃子’没办法,暂且也不管了,去了别处。 …… 在那人间南域。 当初洪元天下不断的往前推进,使得人间失去了大片地域。 直至修士因‘封神’来到此地,才慢慢的止住了这般趋势。 但随着越来越多的人进场,亦有妖魔落入了洪元天下之中,故而陷入了僵持。 赵玉清注视着这一切,看着洪元天下之中发生的事情。 自己那心魔,如今将洪元天下近乎四成的妖怪都纳入了麾下。 洪元天下之中也分为了两派。 一派以赵玉清的心魔为首,以强势攻城为主。 而另一派,则是以一个叫做沙棠的妖怪为首,主张暂且休养生息,厚积薄发。 剩下的三成则是打算静观其变,暂且都没有站队。 而洪元天下的妖首,似乎根本就不着急,静静的看着这一场闹剧。 心魔与那沙棠的争斗倒不算是激烈,仅仅也停留在了唇枪舌战之上,谁也说服不了谁。 “你是真有病!” 心魔骂道:“何必跟这些人浪费时间,兵贵神速,再拖下去,越来越多的人下场,还有屁的机会。” 沙棠却是摇头,说道:“如今我们洪元天下已经站稳了脚跟,但是内部却是无比的复杂,不仅有妖族,还有魔修,还有像你这样的人,心且不齐,如何北上?” “一鼓作气,何不可得?” “哪来的一鼓?” 心魔皱眉道:“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这样婆婆妈妈的。” 沙棠却是反驳道:“我怎么没发现你这样莽夫?” 二人争不出个所以然来。 “懒得与你多言。” 心魔喝起了酒,一杯接着一杯。 吵归吵,但也不至于到憎恨的地步。 也就几杯酒的事,就缓和了些许。 二人的关系摆在那里,心魔很看好面前的沙棠,这是一个有远见的妖怪,但前提是不要与他的计划相冲突。 “喝你的酒吧。” 二人对视一眼,一人一杯,也不讲话。 直至许久后,沙棠叹了口气,说道:“你说我们争来争去,有什么意思……” “妖主始终没有点头,不管咱们怎么闹,都有可能杯一句话否定。” 心魔听后脸色浮现出了一抹古怪笑意。 二人的目光相视,心中都冒出了同样的想法。 可沙棠在平静下来后却是摇头,说道:“我们二人就算合力,也不一定能杀的了他。” 心魔听到这话皱起了眉头,他思索了一下,问道:“你对头上那个了解多少?” 沙棠说道:“至今为止,我也只见过一面。” “一面?” “嗯。” 沙棠端着酒杯,说道:“照修为来看,他绝对不是人间的妖怪,而且很奇怪,我当初见他的那次,在他的身上察觉到了魔气。” 心魔说道:“与我想的一样,不然魔修是不可能进到洪元天下的。” 沙棠深思许久,却道:“他的目的,不单单是人间这样简单。” 第一千三百一十三章吾道不孤 赵玉清从心魔口中得知了此事。 对于心魔的造访,赵玉清有些意外。 他反问道:“你的意思是,让我去试试那妖主的底细?” 心魔看着他,问道:“有何不可吗?” 赵玉清冷冷的说道:“你莫不是忘了,我来这是为了什么?” 心魔平静的坐着,说道:“那你现在便斩了我啊。” “我这人最是禁不住激。” 赵玉清提起了剑,一剑斩去。 心魔顿时逃遁,他们本就同为一人,互相在想什么,自然都能明白。 心魔遁走,离开时留下了一句话。 “下次我再来问你。” “滚!” 赵玉清骂了一句,关上了门。 他本就是一个好奇心极重的人,无论是心魔还是赵玉清,都是这样的一个人。 所以当心魔提起这个事后,赵玉清不管怎么,都会去见一见那位妖主。 探个底细。 当天夜里,赵玉清持剑来到了那妖主所在之地。 与赵玉清想象的很是不同,这位妖主竟是住在一座山谷之中。 砖瓦堆砌而成的小院,在那院外还种着有不少菜,正有一人俯着身在为那些种下的菜浇水。 赵玉清见此索性现身,问了一句:“夜里浇水?” 那正在浇水的人回答了一句:“夜里浇水,长的快些,白日里,水都挥散出去了。” “单是浇水,土怎能肥。” “水土有灵,可滋养草木。” 那人放下了木桶,转头看向了赵玉清,说道:“云浮山主来我洪元天下,在下却一直未去拜访,还望恕罪。” “原来你认得我。” 赵玉清迈步向前,借着月光看清了这人的模样。 看着那张脸,赵玉清却没有半点印象。 未曾见过此人。 “在下云恒子,见过云浮山主。” 赵玉清沉默了片刻,说道:“未曾听闻过云恒子之名。” 云恒子笑道:“在下久居山中,少在这世间走动,名号自然不显。” 赵玉清仔细的打量着这个人。 这是个人,而不是妖,瞧着虽说朴素,但这人身上的气却是很乱,人气也有,仙气也有,妖气,魔气,皆在其身。 这样复杂的气在同一个人身上,赵玉清也是头一次见。 “云浮山主请进院中吧。” 云恒子为其冲了一盏茶水,是初春抽出的新芽,喝着很是温润。 赵玉清说道:“我以为今日会有一场恶战,未曾想过会坐在这里喝茶。” “还不至于。” 云恒子笑道:“世道之间,当以和为贵,打打杀杀其实没有多大的意义。” “那你何必一手创下这洪元天下?” 云恒子这般说道:“就算我不出现,也会有别人的。” “可据传言来看,这洪元天下的兴起,反倒像是机关算尽。” “是啊。” 云恒子深吸了一口气,说道:“这天地之间,有多少事情是修士能算清的呢,能撇看分毫,已是非同小可。” 赵玉清直言道:“你做这些意义又是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 云恒子想了想,给出了一个答复。 “改天换地。” 赵玉清听后顿了一下,在短暂的思索过后,却没有任何表态。 云恒子说道:“云浮山主是觉得我夸大其词了吗?” “没有。” 赵玉清看着他,说道:“如何改换天地,我比你要清楚的多。” “哦?” 赵玉清说道:“合气运而夺天势,聚天势而换天地,这句话你一定不陌生。” 云恒子有些意外,问道:“道友是从何处听来的?” 赵玉清已经有了猜测。 他问道:“你是不是从一本叫做《天运妙法》的书中看来的?” 云恒子再度感到惊讶,半晌未有言语。 “我同样也看过那本书,或许比你看的还要早。” 赵玉清看着他,说道:“但我要告诉你的是,那本书看看就得了,书这东西本来就是人写的,写这本书的人都未能改换天地,更何况是你我。” “道友如何就知道著此书的人未能改换天地呢?” 赵玉清没有去解释这个问题,而是说道:“你的道行的确算得上是世间少有,可这远远不够,在天地之下,不过如同蝼蚁一般,轻而易举的就捏死了。” 云恒子听着这一番话陷入了沉思之中。 在半晌后,他问了一句话:“道友是否是试过了?” 赵玉清没有回答,然而沉默却已经表明了他的答案。 云恒子长舒了一口气,拱手道:“未曾想道友竟是先行者……” 赵玉清摇了摇头,却道:“我无此心。” “是吗?” 云恒子听后和煦一笑,却问道:“可据我所知,洪元天下之中,有一人乃是心魔所化……” 赵玉清道:“心魔是何意,需要我向你解释吗?” “这样啊……” 云恒子见此也不再多言。 他撑起了下巴,陷入了沉思之中。 他问道:“道友,凭我等之力,真的没有可能踏足真仙,改换天地吗?” 赵玉清想了想,说道:“没有可能。” “可在下却不太相信。” 云恒子看着他,说道:“天无寿乎?” 赵玉清看着他那目光,一时却说不出话来。 云恒子从怀中摸出了那一本《天运妙法》,说道:“妙法言,天亦有寿尽之时,时过境迁,不知岁月如何悠长,天亦或许也老了……” 云恒子抚过那本书,说道:“轮回被夺,地府出现,这已是最好的证明,我等何不一试,剑问天地,不试一试,如何知道答案呢?” 赵玉清知晓自己说不动此人了。 他只道:“我能活下来,但你不同。” “朝闻道,夕死可矣,在下何惧生死?” “好……” 赵玉清不再多言,他站起了身来,说道:“但愿你真的能改换天地,不过我还要提醒你的是,你我都不是走在前面的人,还有别人,同样也在想着改天换地,而这个人,存在于不断的岁月长河里,从真正的死去过。” 云恒子听到这样的事惊讶了片刻。 可随随即他的脸色却显露出了笑意,说道:“道友,这何尝不是在证明,吾道不孤。” 赵玉清面色平静,却只道了一句:“谁知道呢……” 第一千三百一十四章受教了 赵玉清能够理解的了云恒子对于此事的执着,只是有些事情,不是想做就能做成的,这其中的变故总是数不清的,猜不透的。 他也曾于这天地对弈一场,但最后的结果,却是那样的不尽人意。 那时候他便明白一个到底,这天下就该是如此,只有如此,这里才是一个天下,而不是一个没有规矩的地方。 他厌倦了,所以后来才在云浮山上清修,少有再过问过这人间之事。 告别了云恒子后,赵玉清便回了自己的居所。 而心魔却已在此等候多时了。 心魔看着他,等待着他开口。 赵玉清犹豫了一下,说道:“那人与你有同样的心思。” 心魔听后愣了一下,但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他顿时大笑出声。 “好,好啊……” 心魔的笑声戛然而止,却又化作了一声长叹。 “这世间越来越有趣了。” 赵玉清推开了门,再没有理会他的胡言乱语。 心魔得到了答案,便就此离去,他此时也改变了态度,或许对他而言,这位妖主是个不错的趣味。 …… 陈长生在一年过后,回到了修仙界中。 修仙界中少有四季如常的地域,只因这荒海多变,气候也因此多变。 正是六月,天上飘起了雪。 陈长生对这样的一场雪有着别样的思绪,这是他少有见过的天象。 雪花落在掌心之中,很快就化为了水。 这又不禁让他想起了当年在灵笼之中的岁月。 那一场雪…… 着实让人记忆犹新。 他于雪中练剑,一剑寒山雪,使得这大雪尽数往他所在之地聚集而来。 那是一段平静,思绪不乱的岁月。 陈长生回过神来,收回思绪,喃喃道:“这场雪越下越大了……” 他喃喃了一声,走在这荒无人烟的雪地之中,他不知道这里是哪里,周遭一片白茫,什么都看不清楚。 也不知道这场雪会下多久。 他进了一片林中,索性在这林边暂且歇息。 见雪不停,便在此地暂且修了一间小屋避寒。 每日无趣,他便坐在屋中,拿出纸笔绘制这修仙界的舆图。 将自己所知晓的,记得的,尽数画进了这一幅舆图之中。 从人间南域的飞舟渡口开始,顺着飞舟的线路,再不断绘至修仙界之地域,画着画着来到了清渊,接着往后,将这一切都标注明白。 这个世界太大了,陈长生将自己所记得的全都画在了上面,却还有一大片空白之地。 不过无碍,陈长生觉得,总有一日会画完的。 大雪落了七日之久,终于停了下来。 而陈长生也重新踏上了路途,前路漫漫,不知去往何方,慢慢去走,慢慢去见,这是他陈长生独有的执着。 …… 陈长生的脚力甚好。 这一段时间里,他走过了许多地方。 依照记忆之中的舆图,他此刻正在清渊往北而去大概三千里的地方,这里没有城池的踪迹,但一路过来,却有村庄。 自给自足,没有王朝政权。 而在这些人的眼中,这天下之间,权利最盛的无外乎是仙山上的仙人。 这就是修仙界,近乎八成的地方都是如此。 修仙界没有王朝更不会有政权一说。 陈长生见一些地域落后不矣,虽有农桑,但一切却都尤为原始,水渠在旁,却不知引水,衣衫更是以麻绳编织而成。 思虑良久,陈长生便偶尔停留一地。 教授这些人如何从河流之中引水灌溉农田,又如何用别的材料编织衣物,另外又教授了一些如何预防病虫害的知识。 想了想后,陈长生却又觉得这样做着实是杯水车薪。 直至他在一个路边的酒肆里与一个女子闲聊,才有了思绪。 “你有这样的本事,何不编成书,供人阅览。” “话是如此。”陈长生说道:“可是这里村落与村落之间相隔甚远,消息更是闭塞,更别说识字的也没几个人,一本书落入这里,根本掀不起什么风浪,说不定最后只会成为一个垫桌角的物件,甚至拿去烧火。” 酒肆的女子听后也不禁思索了起来。 不得不说陈长生说的的确有道理。 这里实在太大了。 这一片连通着的地域,在陈长生看来,至少得是有三个人间这样辽阔,但人口却又远远不及人间。 “嗯……” 女子沉吟了一声,却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她转而说道:“我叫陈凌云,师承落霞山,我师父是落霞真人,我觉得你很有意思,不如跟我回山见见我师父,我师父对于农桑也很感兴趣。” “你我是本家。” “是啊,巧了吧。” 陈凌云笑着,透着一股江湖儿女的气质,豪迈无比。 陈长生也由此受邀去了落霞山。 “落霞山的名字,陈某之前好像也听说过……” “不打紧。” 陈凌云说道:“这广袤天下,与我落霞山同名的缕缕可见,光是我听说的,就有四个,落霞真人的名号,我也听了不下七八次了。” “这样啊。” 陈长生笑了笑,不由的觉得有趣。 落霞山离这不远,上了山后陈长生才知晓,这座山上弟子稀少,加上陈凌云在内,只有一个师父,一个师妹。 三个人,便是一座道观。 这样的现象在修仙界中很是常见,一些山门,甚至连三个人都没有,再平常不过了。 落霞真人热情招待了陈长生。 其模样似一位中年妇人一般,和煦有礼,说话也很是慈和,这是一位有修养的道人。 “病虫害如何防治道友也有涉猎?” “知晓一些……” 陈长生将自己所知的一一道出。 “这煮种之法真是闻所未闻。” 落霞真人听后惊愕无比,听的越发细致。 陈长生道:“人间已有不少地方已经普及这些法子,以此提高亩产。” 落霞真人抬手,一枚种子落在掌心,稍一催发,那种子便发芽生长。 “我等修士,有仙法傍身,只知草木之灵可催发生长,却不知道根本之理,入道良久,虽未忘五谷之味,却已忘记了五谷之由来。” 落霞真人长舒了一口气,说道:“道友,受教了。” 第一千三百一十五章大开眼界 陈长生在山上待了两日,落霞真人就好似学生一般,询问着陈长生关于农桑之上的知识。 陈长生将自己知道的都告诉了落霞真人。 落霞真人本想论道一翻,以感激陈长生传授之情。 可一翻论道下来,落霞真人却发现,自己对于道的见解,却不如眼前的人,反倒是自己因此收获颇多。 这让落霞真人很是惭愧。 想了想后,便以自身所修行的功法借予阅览。 陈长生也未推脱其好意,借阅一翻后,连连感谢。 由此,落霞真人才安了心。 可在后来,陈长生抬手之间散发出的阴阳之气却引起了落霞真人注意。 这般精纯的阴阳之气,堪称世间少有。 这时,落霞真人才发觉自己多么可笑,同时也发觉了这位上山的人非同小可。 “道友道行深厚,却不知在何处修行?” 陈长生回答道:“早年在人间修行,只是最近才在修仙界中走动。” “这样啊……” 落霞真人听后说道:“若道友有什么用得上在贫道的地方,尽管开口。” 陈长生本想推脱,可想了想,却又的确想起了一事。 “倒是有一桩事情,想请道友相助。” “哦?” 陈长生拿出了自己画了些许的舆图。 “这是……” 落霞真人喃喃道:“舆图?” 陈长生点头道:“不错,这是陈某所画的舆图,我游历世间,无所事事,便想着能否画出一副完整的舆图,真人久居此地,想来比陈某更为了解此地,不知真人可否相助?” 落霞真人吃了一惊,说道:“道友可知修仙界地域之辽阔?” “自然知晓。” 陈长生笑道:“不过人生之路尚且也有尽头,何谈这地域辽阔呢,总有一日能走完的。” 落霞真人钦佩拱手,说道:“道友之志,贫道不及也,贫道也愿尽一份微薄之力。” 在落霞真人的帮助之下,舆图完善了许多细节,这让陈长生很是欣喜,这也让他发现,自己一个人终究是不够用的。 陈长生想了想,问道:“不知落霞山可否标注于此舆图之中?” 落霞真人笑道:“我落霞山在亦无仇家,自然可以。” 二人相谈甚欢,但陈长生却注定不能久留,待了大概五日之后,便与观中三人此行。 落霞真人道:“道友此行,千山万水,愿道友一帆风顺,得偿所愿,走遍天下。” “借真人吉言。”陈长生回以一礼。 陈凌云道:“陈前辈,有机会的话我再请你喝酒。” “一定。” 陈长生笑了笑,走下了山去。 陈凌云有些难以回神,她看着那道背影,仍旧发神。 直至陈长生的身影消失在她的视线之中。 她才喃喃了一句:“多好的人儿啊。” 落霞真人敲了一下她的头,说道:“徒儿,莫要多想,这位陈道友,与我等之别,好似云泥,其心在天地自然千山万水,而非你我能及也。” 陈凌云摸了摸脑袋,说道:“师父,不行归不行,但总能让徒儿想一想吧。” 落霞真人无奈一笑,点了她的头,说道:“想吧你就,再怎么想,也不是你的。” “唉啊,师父……” 陈凌云摸了摸额头,慎怪般的看了一眼师父。 这一道身影在她的人生之中留下了淡淡的一笔,可最终却又让她记忆犹新,以至于眼光也由此高了不少。 一遇长生误终生,差不多也是这么个道理。 …… 离开了落霞山后,陈长生接着去到了很多地方。 他见了高耸入云的山。 本想攀登而上,一睹风光,谁料上了山后,才发现自己竟是闯入了人家的山门。 “这位道友,何故闯我仙山啊?” 被人抓住后陈长生很是尴尬,连忙说道:“陈某不知此山有主,误入此山,绝非有意,还请见谅。” 那道人笑了笑,却道:“道友说笑了,我等不过借山修行,却说不上是山的主人,道人既是来了,那便是缘分,请来一叙。” 陈长生见此迎了上去,被这道人请至了观中。 此山名曰明月,观亦为明月。 山名因观而起,观又因道人而起。 道观之中,拢共七人,皆是一等一的修士,最弱的,也在化神之境,其余皆为洞虚。 “贫道七人早年云游相识,后来皆是厌倦了这世俗,于是便藏于山中,逍遥于此。” 陈长生听后不禁感叹,说道:“七位莫不是从五湖四海汇聚于此?” 七人对视了一眼,说道:“差不多便是如此,不过,道长说的五湖四海,又是哪五湖,哪四海,我们却是不明白?” “哦……” 陈长生反应了过来,随即解释道:“诸位不知,陈某乃是从凡间而来,一些话语自然有所不同,还请见谅。” “凡间而来?” 七人顿时就来了兴趣。 “道友当真有大毅力也,竟能从那红尘绝地走出来!!” “是啊是啊,当初之时,我却也想去人间已观,可光是听那传闻,就恐道心破碎,不敢往前。” “道友是如何前来的?” “道友……” 这七人问题各有不同,陈长生被这七人围着,一时都有些回答不上来。 陈长生哭笑不得,说道:“几位道友,可否一个一个来,陈某都听不清了。” 众人对视一眼,不由的笑出声来。 “我等唐突。” “先不着急的问,道友,我这里有藏了三百年的好酒,滋味非凡,快请一尝。” “诶,慢着,有酒自然要有菜,且看我来。” 其中一位道人抬起手来,指向了那天边的白云。 “来……” 双指一勾,却见一朵白云飘来,不断缩小,落入那道人的掌心之中。 放在几人眼前展示一翻。 陈长生不禁啧啧称奇,说道:“却不知云是何滋味?” “道友一尝便知。” 陈长生接过入口,细细咀嚼,却觉诧异,“竟有奇香?这是如何?” “哈哈哈……” 一人这才解释道:“道友莫要被他骗了,寻常之云,哪来会有味道,那是他圈养之云,以药草熏之,香味独特,可作下酒之菜肴。” 陈长生听后恍惚回神,不禁喃喃道:“当真是,大开眼界……” 第一千三百一十六章回味无穷 以云为菜,美酒入喉。 陈长生在这明月山上大醉了一场。 这样的感觉很奇怪,在这七个性格迥异的人身上,陈长生如今方才感觉到了什么叫做仙。 何为潇洒, 何为自在。 何为仙人。 以云下酒,何等妙事。 当浮一大白。 陈长生连同着道观里的七人喝了个七荤八素,无一例外都醉了过去。 有的趴在桌上,有的倒在地上。 有的甚至爬到了那道观的房顶上,口口声声说要观天象,最终醉倒在了那房顶上,躺的毫无章法。 如今再看,哪里有还有什么仙人姿态,但他们却是真真正正的仙者。 仙者逍遥,自在随心。 第二日一早,天光大亮,陈长生缓缓醒来。 另外七人也醒了大半,两位道友正在树下下棋对弈。 陈长生上前一观。 下棋之人开口道:“陈道友醒了啊,快瞧瞧我这棋下的如何,徐道友一直说我下的臭,我却不见得,陈道友快给我评评理,我下的哪里臭了?” 陈长生哭笑不得,说道:“下了就是好棋,不敢下才是臭。” “诶,在理。” “我观陈道友也是懂棋之人,来来来,陈道友,给我杀杀徐道友的锐气!” “这不好吧……” “快来快来。” 陈长生无奈坐了下来。 徐道友看向陈长生,笑了笑,说道:“陈道友,你代南宫道友落子,我可就不留情面了。” “这是自然。”陈长生笑道。 南宫道友笑道:“你得瑟吧你就,说不定陈道友棋艺比你高呢。” 说着,一局棋开始。 下了三两子,徐道友却是万分不解,问道:“这黑被挂星位,道友置之不理反而点角破空,道友你这是什么章法?” 尽管徐道友万分不解,还是跟着下了起来。 下到四十七子时,徐道友再观大局,忽的见到了那零落的一枚白子,顿时心凉了半截。 这般伏笔,竟埋的这样长? 落至七十三子,棋盘局面已定。 陈长生见此道:“徐道友,和棋吧。” “啊?”徐道友回过神来,看了一眼南宫道友,说道:“和棋,和棋!!” 说着脸色一红,连忙将这棋子收了起来。 南宫道友连忙道:“诶诶诶,你收了作何,此局甚妙,干嘛扰乱了啊!” 徐道友无奈一笑,心道你是真没看出来还是装不知道。 人家棋力远远在自己之上。 和棋不是最终只能和棋,而是人家想和棋。 徐道友连忙道:“陈道友,开局一手,着实妙哉,如今回想,依旧觉得精妙无比,不知可否向道友请教一些。” “这是自然。” “真可以?” “当然。” “来来来,咱们复盘此局。” 南宫道友在一旁看着,如今复盘起来,才恍然回神:“竟如此之妙!” 陈长生笑颜以对,一边摆棋,一边诉说。 说着,陈长生想起了一事,问道:“对了,有一小事,想请诸位道友帮忙。” “陈道友且说,只要我等帮得上。” “陈某想绘制一幅修仙界的舆图。” “啊?” 南宫道友跟徐道友都是一愣。 当陈长生将已经绘制的舆图拿出来后。 南宫道友不禁一愣,惊呼道:“道友竟走过了如此之多地域!” 徐道友见那上面所绘制的地图,也不禁恍惚了一下。 “这是清渊!啊!云浮山,赵魔头的地方陈道友都去过?” 陈长生无奈一笑,说道:“远远的看过一眼。” 徐道友深吸了一口气,拱手道:“佩服!” 南宫道友摸着下巴,说道:“妙哉妙哉,如此舆图,功在万古,利在千秋啊!道友你所行之事,却非小事,才乃大造化也!” 陈长生无奈一笑,说道:“无外乎是将去过的地方写在纸上,也不算什么大造化吧。” 徐道友连连称赞,说道:“当年我等怎么就没想过制一幅舆图呢。” “都奔着乐呵去了,谁想这些。” “照地图所示,从落霞山出来,大概三百里左右,便是这儿了。” “如此说来,咱们明月山就在这里。” “不错不错!” 徐道友连忙道:“往东五百里左右,有一个黑熊窟,我看看啊,在这,对,应该是这……” 几人按照记忆之中开始朝着周边完善。 慢慢的余下几位道友也醒了过来。 “你们在做什么呢?” “快来快来。” 七位道友听后亦是错愕,纷纷觉得有趣。 “有趣有趣,我也来。” “往北走三千里,那里是一片黄沙之地,荒芜人烟,据传言道,那里乃是也曾草木密集,之因两位上仙相争,才变得寸草不生。” “如今也无名字……” “据说当年相争的落败之人赤练上人就是葬生之地,不如就叫此地为落仙漠,如何?” “妙哉,可行!” 有了七人相助,这舆图的完善可谓是事半功倍,这七人从这天下各地聚集而来,所走过之地数不胜数,逐渐将这一幅变得完整了起来。 从白日一直忙到了晚上,众人这才慢慢回神。 再看那舆图,几乎已经完成了大半了。 徐道友说道:“陈道友,这些地方大概的位置我们是知道的,但如何划分,我们却不清楚,边界在何处,我们尚且也不明白,估计只有道友一步步去走了。” 陈长生笑道:“诸位道友可是帮了陈某大忙了,起码,如今陈某已经有了方向,不再像是无头苍蝇一般了。” “哪里哪里,道友之志,我等不及也。” 陈长生在这明月山上又待了一日,这才下了山去。 离去时,七位道友相送。 “陈道友,这修仙界辽阔无比,我等七人也未曾真正走过一遍,道友志向远大,更为妙人,若路途之中遇到困境,大可报我七人之名,天下之间,多称我七人为明月七仙,多少都会给几分面子的。” 陈长生见此拱手谢道:“多谢诸位道友。” 徐道友上前,说道:“若再有机会,再与道友对弈一翻。” “自然,自然!” 一行人送陈长生下了山。 陈长生带着舆图,再一次走向了未知的旅途。 此番相遇,着实玄妙无比,让人回味无穷。 第一千三百一十七章无趣 陈长生按照几位道友所言,仙去了落仙漠,果真与几位道友所言一般,此地炙热无比,草木不生,尽是黄沙漫天。 “好似火焰山一般……” 陈长生喃喃道,此地炙热无比,他来回观望着寻找着这一切的源头。 这里的热,并非是自然。 “据南宫道友所言,那赤练上仙修的乃是火法,是因其死后内丹之火不灭,才造就了此地异象。” 陈长生心尽好奇,走进其中。 他循着炙热之感传来的方向,不断的走去。 越往前去,越发灼热。 甚至于让陈长生感觉自己此刻正这走在熊熊烈火之中。 “何等道行,才能铸就如此。” 这远远要比‘火焰山’还要来的厉害。 陈长生也曾问过南宫道友,说这内丹之火不灭,难道就没有道修前来拾取这内丹吗。 那时南宫道友告诉他说:‘修士纳灵修行,而世间之物皆有灵性,内丹其实亦是如此,就好像剑修的仙剑一般,一口本命剑,若是身陨,此剑无论落入何人之手,都是无法催动的,若灭其灵,仙剑也就废了。’ 陈长生听后大概明白了过来,总之便是这内丹不管再怎么厉害,旁人也难以纳为己有,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可他偏是要见识一翻。 陈长生在这一片炙热的沙漠之中走了约莫近一百里地,终于到了这一片沙漠中央。 他远远的望去,所有的炙热都从那里传来。 陈长生深吸了一口气,他的嘴皮已经干裂,若非有阴阳之气护体,他根本就走不到这里来。 “那便是赤练上人陨落之地?” 陈长生恍惚回神,喃喃道:“仙之落,却引方圆百里尽化荒漠,当真非凡。” 陈长生走进其中,到了那炙热的源头。 脚底的砂石好似已经化作了熔岩一般,不停的滚动着,在那远处,周遭的一切似是晶莹剔透一般,散发着光亮。 那是由于炙热而烧制成的玻璃,凹凸不平,但落在这荒漠之中,却似宝石一般。 陈长生先是遥遥一拜,拱手道:“陈某听闻此地奇异,故来一观,还望上仙恕罪。” 陈长生随即看去。 一枚内丹正飘在这一片熔岩之中,其不断的散发着火法,熔炼着周遭的一切。 “所谓一鲸落,万物生,又有一火落,万物衰,果真妙哉……” “如此高明的火法,实乃世间少有。” 陈长生的目光仔细看去。 目光好似透过内丹,看见了那内丹之中摇曳不定的火苗。 那是活着的火,好似有着无穷的生命一般。 “妙哉,妙哉……” “火乃生之希望,亦为死之寂灭,轮回往复,生生不息。” 陈长生顿了一下,忽的心有所感,顿时盘坐而下。 感悟其中。 在这炙热之间,陈长生忽的感到周身凉爽无比,一切的炙热在这一刻荡然无存。 不知过了多久。 陈长生的丹田之中由此生出了一缕火苗。 内外之火,炙烤着陈长生的全身经脉,连同着他的肉身也在不断的打磨之中。 所谓路途之上,皆有机缘,正似如此。 陈长生在此地盘坐半月之久,领悟到了那赤练上人的无上火法,收获颇多。 为此,他取砂砾烧制为碑。 在远离内丹之地,落下石碑,为这位赤练上人留下了墓碑。 “多谢前辈。” 陈长生拜了一拜,随即离开了此地。 漫漫长路,尽在脚下。 …… 地府的一切都是那样的井然有序。 亡魂落入此间,饮下孟婆汤,走上奈何桥,最终遁入轮回之间,静待来生。 这一切已经成为了世间的规律。 天地之间的法则也由此完善了几分。 而作为掌握着这一切的满月,她虽与天道密不可分,但却又是二者。 她是后来之人。 那一本书,已经翻的不能再看了。 满月慢慢觉得这里和是何等的无趣,她所见所闻,皆是这世人死后的悲伤与苦难。 也好似是在恍惚之间,她才反应过来。 “我为何会觉得无趣?” 满月愣了愣,她久久难以回神,这不是一个天道该考虑的事情。 她去找了孟婆。 而孟婆听到她所说的一切后,却也感到有些错愕。 “你?” “嗯。” 玉萱摇了摇头,却道:“所谓天若有情天亦老,或许是你真的是老了。” 满月陷入了迷茫之中。 玉萱没有过多解释,拿出了一碗汤来。 满月看着那一碗汤,却是摇了摇头,说道:“我乃天道,此汤何用也?” “你不一样也是因人而起的吗。” “是啊……” 满月恍惚了一下,接过那一碗汤,喝了下去。 但结果是显而易见的,没有任何用处。 满月离开了,对此感到失望。 玉萱平静的望着,却不禁思索了起来。 她似乎也没意识到哪里出了错。 为何满月会诞生出感情。 这很奇怪。 …… 在那轮回的梦法之中。 魔君站在那树下,他的目光始终都聚集在那颗蟠桃之上。 时过境迁,这颗蟠桃越来越大,就好似腹中的孩童一般,连接在这树上,而在这段岁月之中,这棵树上的另外几个果子以极快的速度干瘪了下来,不仅如此,周遭的几棵桃树也被抽干了养分,干瘪了下去。 随着那孩童一天一天的长大。 魔君也越发有所担忧了起来。 他着手在这孩童身上布下了一道又一道的禁制,一道又一道的阵法,企图将其给封印在这树上,让他永远都无法诞生。 可魔君却低估了他的厉害。 连同着阵法与禁制,都被其当作了养分吸纳进了自身之中。 魔君见此也明白了过来。 “外部无用,得从内而外。” 见此,他琢磨起了古阵,以此在此未出生的孩子体内布下了禁制阵法。 好在是成功了。 至少,这阵法刻入了其先天之中。 就算其落地,往后也不可能掀起太大的风浪。 魔君坐了下来,舒了口气,喃喃道:“却还要本君来擦屁股,真是可笑。” 魔君轻叹了一声,闲来无事,便自己与自己下起了旗。 这片轮回之中,本就这般无趣。 习惯了就好。 第一千三百一十八章贼人休走 陈长生坐在那茶摊之上,掀开了那一副舆图,拿出笔来,仔细描画着近来所过之地。 “哎哟,道友,你这画的是什么啊。” 陈长生才坐了一会,便有一人凑上前来。 韦世玉同是在这里喝茶的,起初倒是没在意陈长生,直至他拿出了那一幅舆图,这才让其动起了心思,索性凑上前来仔细一观。 这一看,才知这东西是如此的不得了。 舆图!! 且不是一个小地方的舆图,几乎包揽了整个天下。 韦世玉惊愕无比,但很快就平静了下来,按捺下心头的激动,说道:“道友你这,你这……” 陈长生看了他一眼,问道:“喝茶?” “喝。” 韦世玉连忙坐了下来,目光却是时不时往那舆图上撇。 他左右观望着那上面的字迹,许多地方,与他印象之中一般无二。 这也证明了这不是一幅粗制滥造的舆图,而是画的尤为精致。 陈长生问道:“道友可对这周遭的地域有所了解,河流,村落,大山……” 韦世玉反应了过来,连忙道:“愿助道友一臂之力。” 二人照着这舆图攀谈了起来。 本就是萍水相逢,更别提是如此有趣之事,总是愿意掺合一二的。 二人聊了许久。 陈长生也完善了一片地域的舆图,道了声谢:“多谢道友了,陈某还要接着赶路,道友助我完善舆图,这杯茶陈某请了。” “客气。”韦世玉笑道。 陈长生缓缓收起了舆图,纳入袖中,随即起身就要离去。 “诶,道友。” 韦世玉走上前去拍了拍陈长生的肩膀。 陈长生转过头来,韦世玉正欲开口,却忽的感到自己手臂像是被什么东西钳住了一般。 低头一看,却见自己的手被陈长生紧紧的抓着。 陈长生正面带笑意的看着他。 韦世玉心中一怔。 陈长生道:“道友,你这一手探云取物的道行的确高明,不过好歹陈某方才也请了你一碗茶钱,怎能如此作为呢?” 韦世玉想挣脱开来,却发现有些吃力,他打了个哈哈,说道:“道友,呵呵,你饶我一命吧,我一时鬼迷心窍,再无下次,再无下次了。” 陈长生虚起眼睛看了他一眼,“长点心吧,不是什么东西都能拿的。” 想着便松开了手。 也没为难他什么,陈长生转身就往外面走去了。 直至陈长生的身影消失在眼前。 韦世玉这才松了口气。 他甩了甩手,喃喃道:“手劲可真大。” 再一回神,却见他抬起手来,一卷纸张却落入了他的手中。 “嘿嘿,还不是着了小爷的道。” 原来在陈长生的手钳住他之前,他便已经得手了。 韦世玉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连忙打开那‘舆图’一观。 谁料当那纸张张开。 却见其中描绘的根本就不是舆图。 而是一柄剑。 “这不是舆图?” 韦世玉愣了一下。 下一刻,在他的目光注视之下,那柄剑却忽的从画纸之上踊跃而出。 “坏了!” 韦世玉顿时反应了过来,往外逃去。 可那柄画纸之上显化出来的剑却化作了一道剑气,紧紧朝自己追了过来。 “吗的!原来是小爷着了道!” 韦世玉急而奔命,这才意识到那不是自己能招惹的人。 那剑气朝他追来,无论他跑的快还是慢,始终都与他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这剑气,怎么跟狗皮膏药似的!!” 韦世玉心中骇然,只有继续往前跑。 跑着却见前方有个人正看着他。 韦世玉一眼就看出了是方才那个人。 陈长生眉眼带笑,看着韦世玉奔命。 韦世玉开口道:“道友,道友,我知道错了,还请道友放我一马啊。” “陈某说了不是什么东西都能拿的。”陈长生平静的说道。 韦世玉本想狡辩一二,可那剑气却是越来越近来,无奈之下,他只有再度往前跑去。 “道友,你不厚道!!” 远远的,传来韦世玉的哀嚎之声。 没一会一道剑气从陈长生身旁掠过,追着韦世玉而去。 陈长生见此便也不再管顾什么,往前走去。 至于追着韦世玉的剑气…… 便一直追着吧,反正他能跑,就让他跑个够。 在陈长生看来,他身上没什么值钱有用的物件,这小贼偷了也就偷了,但是那舆图却不行,那可是他陈长生的心血所作。 陈长生举起酒葫芦,喝了一口酒,走上了那漫漫长路。 不过让陈长生意外的是。 在半月之后,他却在沿途的客栈里听说了那小贼的事情。 “客官说好不好笑,那人被一道剑气追了近八百里路,那天就从咱们客栈旁边跑过去,一边跑还一边骂骂咧咧的,可把我们给乐坏了。” “昂?” 陈长生很是惊讶,似乎也未曾想到那小贼这样能跑。 伙计给陈长生上了酒,说道:“稀奇的很呢,瞧他那样子估计就是得罪了人,这招可真损,追着跑,就是停不下来,倒是有些想学。” 陈长生听后愣了一下,说道:“剑气追人,其实也不算难,说到底只是一个追魂寻迹的法门再加上一道剑气就行了。” 伙计听后道:“对于客官而言或许不难,但咱们这些人哪里能学的到这般高明的术法啊。” 陈长生笑了笑,随即岔开了话题,问道:“话说回来,你可有听见那人骂的什么?” “骂的可难听。”伙计说道:“总之就是一些娘啊妈的,不过他那模样很是好笑,一边骂一边像是要哭了一样。” 陈长生听后也不禁笑了起来。 还真是顽强。 居然真的跑了这么远的路。 大概也是因为那小贼留有余力吧,一切都恰到好处。 而实际上,陈长生当初下的那道剑气,其实并不会要那小贼人命,只是会一直跟着而已,并不会伤害他。 陈长生本意也只是教训一下他罢了,谁料他这么能跑,这不是巧了吗。 陈长生忽的对那小贼也来了兴趣。 不禁在想往后会不会有机会再见。 也不知道再见面,那小贼会不会像伙计说的一样,嘴里骂骂咧咧的。 第一千三百一十九章阴山 “伙计,另外打听一下,再往前走是什么地方。” “前边啊……” 伙计说道:“往北走,是穿云山,偏东边点,那地方去不得,是座阴山,西边不知道了,那边没路,都是山,妖怪停过的,不好去。” “阴山?”陈长生听后好奇了起来。 伙计点头道:“骇,之前的时候,哪里有座仙山来着,我听一些过路的人说起过,说是那里遭人灭门,死后阴气不散,就成了座阴山了。” 陈长生想了一下,喃喃道:“那岂不是一个蓄阴之地,怕是有不少阴魂都聚集在那里。” “是啊。” 伙计点头道:“还有鬼修专程跑去那里修行呢。” “还有鬼修?” “怎么没有。” 伙计叹了一声,说道:“客官你是不知道,咱们这里左边是处阴山,前面去又是一处福地,右边又是山,山里都是妖怪,人啊,妖啊,鬼怪,修士,哪个都走这里过,我见过的真是不少了,不然我一个没什么仙缘的伙计,干嘛又要费这么多心思去修行,那真是一言不合就要命。” 陈长生听后顿了顿,却道:“能将客栈开在这里,可见你们客栈也是有底气的。” 伙计骇了一声,说道:“全是仰仗着掌柜。” “这样啊,那为何先前没瞧见掌柜在?” “掌柜出去了,过几日才回来,这不,我这才提心吊胆的嘛,这么多年,好不容易遇到你一个人,我才安心点,不然我话也没有那么多。” 陈长生听后哭笑不得,这伙计还真是实诚。 陈长生另外打了一壶酒。 他道:“多谢伙计指路,陈某接着还要赶路,就不多聊了。” “这就走?” “嗯。” “行吧行吧。” 伙计叮嘱了一句,说道:“前面路却是不好走,客官你当心点。” “好。” 陈长生迈步走出了门去。 再转头看那客栈。 一眼望去,却见这客栈门扉上贴着两道符箓。 一道驱阴,一道避妖。 这家客栈的掌柜,是有几分本事的,光是从这两枚符箓就看的出来。 陈长生走着,却看到了三条道路痕迹,对应着三个方向。 陈长生想了想,却不知道去何处。 左右犹豫之下,索性抛出了一枚铜钱。 落在哪边是哪边。 “投钱问路,是不是不太有依据……” 陈长生嘀咕了一声,思索片刻后却又无所谓了。 见那铜钱落地,最后指向了东边。 “阴山。” 陈长生捡起了铜钱,笑道:“正好去见识见识。” 往前走了大概一百余里路。 天色也逐渐暗淡了下来。 陈长生慢慢的也感受到了前方传来了一股阴气。 不仅如此,这条路上也有许多阴邪之物留下的痕迹,就比如说——一根燃尽的香枝。 这并不是香火,而是魂香,阴魂最是喜爱,不仅可涨阴气,这魂香还有一股独特的香味,能让阴魂能够闻到,嗅觉对于阴魂而言,如若至宝。 夜里看不清路,陈长生便引了一道火法于掌心之间照明。 缓缓向前,随着那阴气愈发浓郁,陈长生也来到了那座阴山之前。 在那月光之下,这座高耸入云的山显得无比的静谧,但那阴森之气却依旧不断,在这夜里,还有雾气笼罩在这座山上,令人找不到方向。 “咚!!” 山上忽的传来了一道钟声。 陈长生的目光望去,隐约间看见了那山顶的大钟。 可那大钟却似无力自响一般。 法眼一观,陈长生才看见一道阴魂正站在那大钟边,用头不停的撞击着那口大钟。 可在恍惚之间。 陈长生忽的感到眼前的场景一变。 “你们都得死!” “哈哈哈哈,都得死!” 他看到了被血洗的仙山,无数的修士惨死在一人的刀下,那人用这山水弟子的血将这整座山都染成了一片血红之色。 陈长生晃了晃脑袋,眼前的视线随即回复如常。 “是钟声……” 陈长生反应了过来,喃喃道:“这钟声竟能将人引入幻觉。” 他看向了那大钟旁的阴魂。 这样看来,这里的阴魂怕是也不简单。 陈长生正欲向前。 却忽听一道幽深的声音传来。 “何人闯山?” 这道声音若有若无,轻飘无比,却又暗含阴气,随着声音而来的,还有一阵阴寒之气,令人不适。 陈长生抬手挥去,将那扑面而来的阴气散去。 他道:“陈某自人间而来,投钱问路,来到此地,亦是想见一见传闻中的阴山。” “哦?” 那道声音再次响起。 “哈哈哈哈……” 伴随着一阵大笑,一道身影忽的从那阴山之中掠出,仅是一瞬之间,那阴魂便已到了陈长生的眼前,二人的目光相对。 眼前的阴魂却跟陈长生想的有些不太一样。 其人衣着干净,穿着朴素,腰间弦着一块青白玉佩,白面俊容,一副翩翩君子般模样。 “见过了吗?” 那人开口道了一句。 “远观如何算是见过了?”陈长生笑问道。 “倒是大胆。” 魏书剑掀开折扇,侧目看向陈长生,问道:“你可知晓这阴山是何地方?只怕你有命进,没命出。” 陈长生听后却道:“若这样说,反倒让陈某更加好奇了,这里面莫不是十八层地狱?” 魏书剑道:“十八层地狱算不算,但也足够你喝上一壶了。” “道友,有好奇心不是坏事,但什么都好奇,却是要丢了命的。” 陈长生抬眼望去,看向了那山巅的一口大钟。 陈长生却没管魏书剑的问题,反而是问道:“那撞钟的是什么人?” 魏书剑见自己被轻视,见此也不再多言。 “好言相劝你不听,罢了,随你生死了。” 魏书剑收起了折扇,随即便不再管顾陈长生,转身回了那座阴山之中。 陈长生见此也跟着走进了山中。 才迈进去半步,阴面而来的,却是一阵哭嚎之声。 “喝!!!” 无数的亡魂化作阴怪迎面朝着陈长生撕咬而来。 陈长生抬手之间,丹田火灵祭出。 “赤练火法,生!” 火法一出,顿时眼前哀嚎一片。 密集的阴怪在这一刻尽数躲闪开来,而那铺面而来的阴气,却是使得陈长生的火法忽明忽暗,飘忽不定。 陈长生也是头一次见如此阴气厚重的地方。 第一千三百二十章饭都吃不上 “你从哪里学来的神通?!” 随着一道话音传来,周遭的鬼怪尽数退散。 方才离去的那道身影再度出现在了陈长生眼前。 那人此刻却没了方才平静的模样,转而是猛的伸手,欲要抓住陈长生的脖子。 陈长生抬手唤出听雨剑,一剑斩去。 魏书剑惊叹了一下,随即躲闪开来。 “剑修?” 陈长生持剑看着他,说道:“略懂些皮毛。” “果真是有本事在身的。” 魏书剑也未再动手,而是问道:“我且问你,你那火法,是从何处学来的?” “与你有关?”陈长生问道。 魏书剑开口道:“此乃我青火道山不传之法。” “嗯……” 陈长生听后恍惚了一下,随即道:“此法,乃是陈某从一位已故上仙留存的内丹真火之中领悟而来。” “谁?” “据说是称赤练上人。” 魏书剑怔了一下,有些恍然。 他虚起了眼眸,踏步向前,紧逼而去,质问道:“在哪?” 陈长生回忆了一下,说道:“大概往南近一千里处,有一片荒漠之地,那里灼热似火炉,周遭无一生灵,绵延周遭百里之地。” 魏书剑听后也由此确信了下来。 他不禁再度打量起了,面前这个不起眼的青衫之人。 当年的时候,他自然也去瞧过,可那内丹真火早已失控,那般热浪,让他根本不得寸进,最终只有远远的祭拜了一翻。 “你走到了内里?” “内里?” “也就是真火所在之地。” “算是吧。” 魏书剑轻哼了一声,说道:“算你运气好,真火经历了岁月,早已不如当年,若是放在当初,你早便沦为焦炭了。” 陈长生听着这话,反问道:“阁下与赤练上人是何关系?” 魏书剑没有回答,抬手之间,周遭亮起了一排幽火,将这上山的路照亮了些许。 “上山来吧。” 陈长生见此便跟了上去。 在这上山的路途之中,周遭有无数的阴魂注视着他,在那暗处,一双双眸子,盯着他,有的清醒,有的却早已没了神志沦为了鬼怪。 陈长生问道:“这里原先没有那么多阴魂吧?” “嗯。” 魏书剑答应了一声,说道:“都是被这阴煞之气吸引来的,这天下逗留着的阴魂,哪个不是心有怨气,在这样的地方待久了,难免会丢失神志,最后沦为这般模样。” “大概有多少?”陈长生问道。 魏书剑想了想,却道:“没算过,大概有近万之数吧。” 陈长生恍惚了一下,“竟有如此之多。” 魏书剑道:“这才到哪,真正上乘的鬼修,造设阴煞之地,招魂蓄阴,有甚者能招揽数十万数的阴魂,以供自身修行。” 魏书剑看了他一眼,却道:“你这人,道行不浅,见识却浅了些。” 陈长生笑了笑,也不反驳。 眼前的人说的也不假,陈长生对于这修仙界的见识,的确少了一些。 山顶上月光照耀,此地阴气最盛,同样也是他魏书剑的道场,山中源源不断的阴气涌上山来,供给他修行。 “如此阴煞之地,岂不是要多年经营?” “的确……” 魏书剑道:“此地,约莫有三百年岁月了。” 来到了山顶,陈长生也看清了那撞钟的阴魂,他的目光聚集在此人身上,很是好奇。 这山顶除却他们二人,就只有这一道阴魂敢在这里。 魏书剑道:“那个人,曾经是这座仙山的掌教。” “嗯?” “我师父就死在他手里。” 陈长生心中有了猜测,“赤练上人?” “对。” 魏书剑道:“你如今脚下的这座仙山,曾经叫做青火道山,山中弟子近百数,方圆千里之地,以青火道山为尊。” “当初这天下之间,亦有人言,天下真火,一分为三,我青火道山,便在这三分之中。” 陈长生顿了一下,“陈某捋一捋……” 思索片刻后,陈长生才理清了脉络。 “你是赤练上人弟子,所以,而这里又是青火道山,所以,当初的赤练上人其实是死于同门之手?” “不错。” 魏书剑平静的说道:“我师父他,就是死于掌教之手。” “是何缘故?” “无外乎是宗门内斗,争这掌教之位。” 魏书剑望着那撞钟的阴魂,说道:“人心丑陋,为利所行之事皆是不堪入目,同门师兄弟却兵戎相见,更是痛下杀手。” “如此仙山,留着作何?索性,全都去死吧。” 陈长生想了想,问道:“做掌教有什么好的吗?” “掌教不重要。” 魏书剑道:“重要的是掌教手里的青火,我青火仙山就是因为此物,才在这天下之间享有盛名,一缕青火,一半登仙,世代相传。” “有了那青火,就相当于是半只脚踏入了登仙路。” 陈长生听后却是思索了起来。 魏书剑抬手,一团青绿色的真火显露在掌心之中。 “就是此物。” 陈长生看着那真火,却道:“看不出玄妙来。” “这青火,看着的确平平无奇。” 魏书剑说道:“前提是得知道这青火真正的妙用,不然就只是一团无用之物罢了。” 陈长生问道:“你给陈某看这些,又是何意?” 魏书剑往前走了两步,说道:“送你如何?” “呵呵……” 陈长生干笑了一声,转头就要走。 魏书剑道:“你不妨等我先把话说完。” “没什么好说的。” 陈长生道:“陈某懒得跟你们玩这些道道,再会。” 魏书剑见他往山下走,便跟了上去。 他道:“一缕青火,一半登仙,你真不想要吗?” “你登仙了?” 魏书剑道:“鬼修登不了仙。” “你们青火道山的‘登仙’,有些别具一格啊。” 魏书剑无奈一笑,却道:“生死本就难以预料,这与青火无关。” 陈长生停下了步子,说道:“止步吧,阁下若是想设圈套,麻烦也设的像样一些,陈某看着像是很好骗的样子吗?” 魏书剑听着这话,却也有些气愤,说道:“你倒是不识好歹,你当我真想送你啊,是这青火选了你!” 陈长生顿了顿,叹了口气后道:“恕陈某直言,就阁下这行骗的本领,去了人间怕是连饭都吃不上。” 第一千三百二十一章虚火上人 魏书剑沉默了下来,他深吸了一口气,说道:“他真的选了你。” 当魏书剑将那真火再度拿出来后。 那一团青火却自觉的往陈长生飞来。 陈长生目光望去,抬手之间,将那青火接住。 左右观望之下,却是不禁让他皱起了眉头。 这青火,是无主之物? 魏书剑道:“我恳求你,把他带走吧, 这整座山,都因为这一团青火从而发生了数不清的变故,我的死,所有人的死,都与他密切相关,我别无所求,只希望你把他带走,就算将其丢弃也无所谓,他留在此地,我便始终无法走出去。” 陈长生本想将那团青火抛出去,谁料将其扔开之后,那青火却还是凑了上来。 他看向魏书剑问道:“你说你无法走出去,是什么意思?” “事情要从最初的时候说起。” “我的师父赤练上人,与我师叔虚火上人……合谋真火……” “掌门也因此死于二人之手,而二人又因青火的归属大打出手,我师父命丧于此,也就是你所见到那真火内丹,便是我师父所留。” 陈长生听到这儿大致也明白了过来。 原来都不是什么好人。 魏书剑抿了抿唇,说道:“我那时得知师父噩耗,心如刀绞,恨透了这些虚的人心,便与青火合谋,将这整座山都给毁了……” “你说与青火合谋,什么意思?” “他是活的。” 魏书剑看着那青火,说道:“他不是死物,主之死,引出了青火的仇恨,我借机将其偷出,也导致了青火的失控,使得这一整座仙山,都沦为了一片火海,山中的所有人都因此殒命,神魂也无法逃脱此地。” “这座山,在青火的作用之下,化为了一座锁魂山,无论何人的魂魄进了此地,都无法走出去,我与青火交好,得其稳住神魂,不然,我最终也会像我那师叔虚火上人一般,迷失神志,不断撞钟。” “在这数百年的岁月里,我想尽了所有办法,却都无法走出这里一步。” 魏书剑抿了抿唇,说道:“你方才在山下的时候,青火有了动静,我也才因此下山与你一见,本想看看你的本领,不料你又现出了我青火道山的火法,所以便将你领上了山来。” 陈长生半信半疑,将那青火端在掌心之中查探了一翻。 的确发现了青火所拥有的灵智。 一团真火,居然也能开智醒灵? 这青火,也的确阴气厚重,不知是原本如此,还是因为不断吸食了此地的阴气,这一点暂且还不确定。 但在陈长生看来,眼前的人嘴里大概是半真半假的。 不过,这青火却让陈长生很是感兴趣。 大抵是因为其不知为何诞出的灵智。 想到这儿,陈长生将那青火端在掌心之中,问道:“这对陈某而言,有什么好处?” 魏书剑听后愣了一下,说道:“这青火……” “这是你的麻烦,不是好处。” “……” 魏书剑沉默了一下,说道:“我一鬼修,所拥有的一切与你并不契合,若说好处……” 他想了想,说道:“山顶铜钟上纂刻着我青火道山的《青火道经》,你觉得如何?” 陈长生想了想,说道:“真火神通……” 陈长生倒是很感兴趣。 他上了山,于那铜钟之上看起了这青火道经的内容。 魏书剑站在一旁,问道:“如何?” 陈长生微微点头,说道:“的确是上乘火法。” 陈长生端着那青火照明,一字一字的看了过去。 魏书剑在一旁看的有些无奈,不明白这人到底在想什么,又有些担忧其忽然反悔。 陈长生的目光却又忽的看向了一旁撞钟的阴魂。 那人的魂魄穿着一身破烂衣衫,死相尤为凄惨,这也导致了其神魂也很是骇人,的确是被烧死的。 陈长生打量了一眼,随即收回了目光。 他又看向了手中的青火,暂且不知如何处置。 想了想后,忽的有了主意。 他拿出了腰间的葫芦,对那青火说道:“进去如何?” 青火好似听懂了陈长生的话,顺着那葫芦口钻进了葫芦里。 陈长生见此笑了笑,这般说来,还挺听话。 魏书剑见此一幕惊了一下,这么多年,他都没使唤的动这青火,这人却只是一句话的事。 魏书剑道:“道友,你看……” “陈某与这青火有缘。” 陈长生笑了笑,说道:“不过说起来,道友既然知道那青火乃是活物,为何就不曾想过,这青火也会与人交谈呢?” 魏书剑听后愣了愣。 陈长生道:“看起来虚火道友的确对这青火一无所知啊。” 魏书剑顿时面露寒光。 腰间之剑忽的出鞘,一瞬间,整座山的阴气也由此忽的震动。 “铮……” “啪!” 一瞬之间,陈长生踏步向前,将其就要抽出的剑死死的按了回去。 下一刻,陈长生抬起手来,凌空写下一道古字。 “镇!!” 阴阳之气从其指尖引出,仅仅刹那,那涨动的阴气顿时就被镇压了下来。 魏书剑见此一幕大惊失色,转身欲走。 陈长生拿起了葫芦,对准了魏书剑,说道:“虚火道友,你若再往前走,陈某可要让你试试这青火的威力了。” 魏书剑顿时停下了脚步。 他道:“我与你无冤无仇,我一心只想将这青火送走,无意与你交恶,何不就此罢手?” 陈长生道:“道友是不曾与陈某交恶,可却有人念着道友你呢。” 说着陈长生的目光看向了那古钟前。 那浑浑噩噩的阴魂此一刻像是清醒了一般,其一双眸子看着魏书剑,眼中的怨恨似无休止。 魏书剑心中一惊,“掌,掌门……” 那敲钟的阴魂根本就不是虚火上人,而是惨死在他们二人手中的青火道山掌门。 “你不是已经疯了吗……”魏书剑似是有些心绪,连退数步。 “逆徒!!” 那阴魂踏步前来,一双眸子冷冷的盯着魏书剑。 魏书剑目光一冷,说道:“你好意思说,若是你当初不肯将青火传给我等,又怎么会造就如此局面,你该死!” 第一千三百二十一章青火 陈长生压根就不想掺和这样的局面。 打开葫芦,那青火飘了出来,平静的看着眼前的发生的一切。 “予你而言,他们二人都不是什么好人。” “一个,想借你长生不死,不料却把自己练成了恶鬼,一个贪心于登仙,百般算计,最终却引火自焚。” 陈长生道:“世上恶人也真不少。” 青火摇曳了一下,在片刻的晃神后,对陈长生说了些什么。 陈长生得知后点了点头,“好,我们走。” 踏上仙剑,御剑而起。 而那争斗的两人顿时就看了过来。 “不准走!!” 青云道山的掌教厉声呵斥。 陈长生只是平静的看了一眼,下一刻,掌心之中的青火忽起真火,猛的扑去。 “啊!!” 只听一声惨叫,其人被打退回去,陈长生也由此离开了此地。 离去之时,陈长生回头望了一眼。 思虑片刻,他抬起手来。 青火不解,心声疑惑。 陈长生解释道:“这二人本就心术不正,若是让他跑出来,岂不是会有劫难横生。” 陈长生以指为笔,抬手写下。 数个古字于这道山之上盘旋而起,霎时间金光大震,一股镇压之力顿时倾泄而下,将这整座山峦笼罩。 青火看着这一幕幕,向陈长生表达了一翻。 陈长生愣了愣,问道:“你也会?” 青火随即与陈长生诉说了起来。 陈长生听后恍惚了一下,“你亦是以古字,镇压的此地阴魂?” 青火表达了自己的意思。 陈长生只觉得匪夷所思,一时心中生出无尽好奇。 暂且御剑离开了此地。 陈长生不断的与青火交流。 “这古字之法,你从何学来的?” 在了解之下,陈长生才慢慢将这一切捋清楚。 只是让陈长生有些不敢相信的,这青火,似乎与生俱来就通古字一道。 陈长生又问了这青火的来历。 从其的表达之中,陈长生才恍然间明悟过来。 青火不是自然而生的,而是有修士作法,将其唤醒的灵智,或许也是在那个时候,那位将其唤醒灵智的修士便在这青火之上留下了古字一道。 随着青火的表达,陈长生也从其话语之中听到了一个名字。 离火真人。 青火自醒来过后,便一直协助着青火真人炼丹制药,它生而有灵,故而能增加离火真人炼丹的效率,曾经很长一段时间,它都待在一座炉子里。 直至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炉子再没打开过,到许久过后,炉子上的阵法逐渐失效,青火才从其中跑了出来,随即便是一段颠沛流离。 它见识了这世界之广袤,但因为它的特殊,便只有到处躲藏,可是却也总有运气不好的时候。 它终究被一位修士发现了踪迹,最终落在了这位修士手中。 也就是后来的青火道人。 再之后,便有了青火道山。 “原来如此……” 陈长生明白了过来,随即问道:“那离火真人呢?” 青火却表示不知,它从炉子里出来过后,也找过许久,却始终都没有消息。 而且,这也已经是一千三百多年的事情了。 陈长生喃喃道:“这位离火真人道行深厚,若是没有意外的话,恐怕如今还在人世。” 青火摇曳着,却不想回去。 它不想被关在炉子里。 没出来之前,它觉得炉子就是自己的一切,就是整座天下,但如今却不一样了。 这世上的人都是一样的。 始终都在欺骗着它。 离火真人只是为了方便炼丹,便将其困在了炉子里,不让它知晓这外界广袤。 青火道人为了长生,花言巧语欺骗着他。 虚火道人为了夺得青火,大逆不道杀师弑兄。 人都是那样的虚伪。 陈长生问道:“那你为何要跟着陈某?” 青火看着它,却告诉了陈长生一个意外的答案。 陈长生的身上有一股让它感到熟悉的味道。 “熟悉?” 陈长生想了想,问道:“陈某的身上?” 青火却告诉陈长生说,这股味道不是来自于他自己,而是外物。 这更让陈长生不解了。 【好像是一柄剑的味道】 陈长生听后恍惚了一下,“剑?” “太清剑?” 青火却不知道名字,听到陈长生这样说起,它才有了些许记忆。 【不知道,不过我肯定是见过,不然不会感到熟悉。】 陈长生听到它这样说起,顿时之间心中有了猜测。 若说起剑,陈长生身边只有一柄剑是来历不清不知是何人炼制的。 那便是太清剑。 莫非…… 太清剑,曾经经过青火的淬炼? 或者说,太清剑就是借助这青火炼制出来的? 这样的猜测让陈长生心中不禁一怔。 “一千三百年……” 陈长生恍惚了一下,随即反应了过来。 若是按照岁月而言,恐怕太清剑不是青火炼制的,最大的可能就是后来被青火淬炼过。 陈长生道:“太清剑如今不在陈某的手里。” 陈长生回忆了一下,这才想起了一事。 当年自己沉于梦法的时候,那柄太清剑似乎流落在了人间。 后来便不知去处了。 若不是经过这一提醒,陈长生一时也没能想起太清剑来。 青火不解,等待陈长生解答。 陈长生道:“之前经历了一些事情,不慎将其遗失在了人间,也不知如今在何人手中。” 青火也没再追问。 陈长生随即问道:“既然你不打算回去找哪位离火真人,那你还有什么打算吗?” 青火没有言语,沉默着,它似乎也不知道自己要去那里。 陈长生想了想,说道:“你若不嫌弃,便暂且跟着陈某如何?陈某打算走遍这修仙界,绘制一幅舆图,你可有兴趣。” 青火只是差一个选择而已,如今陈长生给了它选择,它自然答应了下来。 对于青火而言,它不懂得识人,但它懂得识物,它曾炼制过的东西,其主人总归都不会差的。 应该说,离火真人所认识的人,都不会是什么恶人。 长路漫漫。 青火也好奇起了往后的道路。 这总是要比关在炉子里好,也总是比被人欺骗好的太多太多。 第一千三百二十二章难以解释 “话说回来,青火道人曾言一缕青火,半步登仙,这又是为何?” 陈长生的疑惑也在青火那里得到了答复。 青。 代表着无尽的草木之精,其本身乃是真火,但同样也代表着生,乃是无尽的生命力,其真火之本,便是借寿元而燃烧,其火坚韧不灭,同样的也可助修士增长寿元。 故而才有了一缕真火,半步登仙的话语。 “原来如此。” 青火似乎在注视着陈长生。 陈长生见它这般,不禁笑了笑,说道:“你不必担忧,陈某所需要的并不是寿元,而是岁月,能存在于人间的岁月。” 青火听着这样的话,反倒是有些不解。 【什么意思?】 陈长生道:“这很难解释。” 陈长生想了想,说道:“不过接下来一段时日,或许我会消失在这人世间,大概,也只有半个月了吧,在此期间,你还需找个去处才行,不要再落入他人之手了。” 青火忽然听到这样的话,一时也有些茫然。 【为什么?】 “这是诅咒,也是命数。” 陈长生道:“就似你与生俱来就懂古字一样,陈某与生就伴随着这样的诅咒。” 古字听的似懂非懂。 陈长生思索了一阵,从那怀中取出舆图,看了看后道:“再往前去……” 陈长生在这舆图上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字眼。 【玄九仙山】 陈长生回忆了起来,这似乎是当初徐道友指出的地方。 或许有些偏差,但大概也不会差的太多。 想到这里,陈长生有了主意,问道:“陈某早年与此地的掌教结识,玄九仙山早年通晓古字一道,与你也算契合,不妨先在那里安身?” 青火有些犹豫不决,它似乎不愿意接触这些外人,尤其是仙门。 陈长生道:“掌教并非恶人,其弟子秉性纯良,更是在修仙界中享受盛名,先去看看吧,若是你实在不愿意,陈某再为你另寻去处,如何?” 听到这里,青火这才点了点头,暂且答应了下来。 跋涉两日,陈长生也来到了这玄九仙山。 这些年因萧洞虚之名,玄九仙山也因此兴盛了几分,山中弟子多了不少,都望成为像萧洞虚这样的天骄上仙。 陈长生在山中弟子的带领之下上了山去。 掌教真人得知陈长生前来后先是一愣,随即立马就亲自出来迎接。 “不知陈先生前来,实在是有失远迎。” 陈长生道:“掌教真人客气了。” 掌教真人热情招待着,二人有说有笑,话语之中聊的最多的大概就是萧洞虚了。 萧洞虚是他最得意的弟子,掌教真人也颇爱炫耀,说到此处,总是忍不住畅快大笑。 青火藏在陈长生的袖中,它看着那老者,同样也感觉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 “也觉得熟悉?”陈长生问道。 【是剑的味道】 陈长生听后不禁一笑,对于青火这种以剑识人的法子深感有趣。 陈长生见此便开口问道:“掌教真人,在下有一位,它告诉陈某说,掌教真人身上有一柄剑让它感到有些熟悉,不知掌教真人可否现出仙剑一观?” 掌教真人道:“诶,仙剑说不上,不过在下的确有一柄上品飞剑,陈先生请看。” 说着,掌教真人抬起手来,一柄仙剑落在掌心之中。 其上花纹密布,暗藏剑光,如此之剑,却不似杀人之剑,却更似修养之剑。 “此剑名为白芷,取药之名,乃是在下师尊曾经拜访上仙求其所铸,亦为历代掌门所持之剑,为掌教真人之象征。” 陈长生听后问道:“此剑不知是哪位上仙所铸?” 掌教真人说道:“铸此剑者,乃是皓月剑谷的前辈离火真人。” 青火听到后顿时一怔,略微有了些动静。 掌教真人问道:“陈先生这位朋友,莫不是与皓月剑谷有关?” 陈长生道:“有些关系。” 掌教真人却道:“这样啊,当年皓月剑谷的情况我也有所耳闻,实乃惨事,如今想起,仍觉得匪夷所思。” 陈长生愣了一下,问道:“出了什么事情吗?” 掌教真人说道:“当年离火真人炼制真火,不料却走火入魔,使得五种真火相撞,当年此事引起了不小的轰动,整个皓月剑谷都因为那场变故荡然无存,离火真人心中愧疚万分,后来就不知去了何处,没了半点消息。” “五种真火相碰……”陈长生喃喃了一声。 掌教真人点了点头,说道:“离火真人当初可称当世真火之巅峰,其炼制的真火不仅有灵,更是别有一番玄妙,世间修士无比想求他炼制一件法器,当年在下的师尊也是因为当年与离火真人有些交情,才得了这一柄白芷。” 陈长生问道:“那如今皓月剑谷……” “已经不见踪迹了,当年那一场变故,几乎死绝了……” “死绝了?” “嗯……” 掌教真人说道:“五种真火相撞,别说是皓月剑谷了,就算是像天机山那样的仙山,也得被夷为平地。” 陈长生坐在那椅子上,视线挪移到了袖口。 青火听着这一切,却是在发愣。 掌教真人道:“那已经是将近一千多年前的事情了,陈先生这位朋友……” 陈长生道:“算是一位老前辈了。” 青火陷入了沉默,半天都不再与陈长生有任何交流。 随后的一段时间里,陈长生便暂且在玄九仙山住下了。 到了夜里的时候,青火才好似回过神来了一样。 【都死了?】 “兴许。” 陈长生道了一句。 青火想着这些,仍旧觉得有些恍惚。 【他也死了?】 陈长生想了想,说道:“倒是不一定,照玄九仙山的掌教所说,当初真火变故后离火真人还活着,只是没了消息。” 青火想着这些,虽说它不喜欢被关在炉子里,但不可否认的是离火真人让它有了灵智,才让它知晓这世界是如何模样。 陈长生问道:“那柄白芷曾是被你炼制的?” 【对,我见过它,那时候它还不是剑。】 陈长生想着这些,呢喃道:“岁月最是难以解释。” 第一千三百二十三章仇恨 陈长生临走之时,将青火托付给了玄九仙山的掌教真人。 掌教真人见了青火之后大惊失色。 “这是……” 陈长生道:“离火真人曾经炼制的青火,其有灵智,机缘巧合之下被陈某寻来。” 掌教真人恍惚不矣,他这才明白,陈先生说的那位朋友,到底是什么,原来不是人啊…… 掌教真人待青火不差,毕竟是陈先生的事,他自然也上心,又因为他手持白芷,青火也没多少抗拒,留在了这里。 在后来的某一天里,陈长生莫名的就消失了,就如他曾经告诉青火的一样,他的离去,本就是悄无声息的。 …… 当陈长生回到轮回,却看到了一副别样的场面。 魔君的梦法似乎扩大了。 朝那脚底望去,云下有了一片人间。 曾经的时候,这里只有天庭而已,却从未有人间之说。 如今有了。 陈长生回过神来,回头看去,却见魔君正在不远处看着他。 见陈长生发现了他,魔君便走了过来。 他问道:“如何?” “什么如何?” “这天下。” “还行。” 陈长生看了他一眼,说道:“就是有些小。” 魔君说道:“我可不似你一般,从不考虑后果,有这么大就足够了。” 陈长生的视线再度朝那人间望去。 在那诸多人影之中,看到了一道与之相貌无二的身影。 一转眼,却已经成为了一个少年模样。 魔君说道:“我封印了他的丹田气海,又锁了他的神念,并重新改了这片梦法的规则,他走不出来的。” 陈长生听后回过神来,却又在转眼间陷入了沉默之中。 魔君看着他的反应,说道:“我劝你还是放下那些仁慈之心,你能将我困在这轮回里,往后,他也会与你走向对立。” 陈长生摇了摇头,却道:“若是说来,他本身没有什么错。” “那你我就有错了?” “魔君。” “嗯?” “我觉得,或许我们应该放下一些东西了。” 陈长生转头看向他。 魔君皱起了眉头。 陈长生接着说道:“数千年岁月,你谋划了不知多少,可陈某依旧没能明白,你所想要的到底是什么,改天换地?可改天换地的意义又在何处呢?” “我们与天同生,亦其同死,若是说的简单一些,你所想要的,难道不是在求死吗?” 陈长生道:“若不是为了改换天地,只是为了求一个安稳的余生,可是……我们所认识的,所知晓的人,却都已经离去了。” “不都已经晚了吗?” 魔君听着他这些话,半晌没有作答。 他来回踱步,片刻后才对陈长生说道:“我曾经与你一样,也这样想过。” “我也在想我到底是为了什么。” “就好像真就如你所说的一样,只是为了求死,做的这些事情,仿佛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后来我才明白。” 魔君看着陈长生,说道:“我的确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你不明白我的执着,我所经历的痛苦远远要比你多的多,我曾告诉过你,催使着我的东西不是其他,而是仇恨。” 魔君看着陈长生,说道:“在长久的岁月里,我曾几次忘却了繁杂的记忆,越发久远,便越是会令人发疯,做这些也不是想改变什么,我只是不想自己彻底迷失在这岁月的长河里。” 魔君说道:“终有一日你也会变成我这样的,当你经历了岁月的摧残,想要静下心来寻求那道的真解,忘却凡俗的情欲,明白了什么是真正的太上无情,可最终,你却只会发现,这一切不过是狗屁,什么都不是。” 他接着说道:“就像是孩童一样,年幼时总是会因为许多事情感到开心,而在长大以后,那样的开心,却越来越难了,你应该想的明白,我们最终会走向怎样的结局。” 陈长生舒了口气,说道:“或许天道是对的呢,这般诅咒本就是为了我们而考虑的。” 魔君却没有反驳,而是说道:“是啊,两千年,忘却所有,一切的一切都被抹除,无论是修为还是记忆,可是你甘心吗?” 魔君看着他,问道:“你陈长生扪心自问,你真的甘心吗?你若是真的甘心,又怎么会建立地府,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你不是像我一样,一直都在寻找着答案吗。” 陈长生道:“陈某……” 他忽的发现自己似乎有些回答不上来。 他所求,无外乎是平淡的一生,就似凡人一样,经历所该经历的。 可曾经的故人却都消散在了这岁月之中,自己所能惦念的人也越来越少。 自己所求的一切,都好像成了没有意义的事。 他有些迷茫了,所以他才会去追寻那虚无缥缈的道,似九霄子一般,去问一问这天地为何才是天地,自然又为何唤作自然。 这已经不是他了。 早年的陈长生,总是开怀大笑,喜欢喝酒,喜欢与人交谈,如今却对这世事避之不及。 他也害怕了。 二人站在这里,魔君看着陷入沉默的陈长生,莫名间又好似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他们同为一人啊。 “你心性太差太差了。”魔君摇头道:“似你这般,最终只会迷失在岁月长河里。” 陈长生反问道:“怎样算是心性差呢?” 魔君听后思索了片刻,说道:“你把控不了自己的情欲,你所选择的一切,无外乎是逃避这一个结果,参悟不透,你只会越陷越深,陈长生,这是你的心魔。” “谁人都有心魔。”陈长生说道:“你不也一样吗。” 魔君顿了一下,说道:“我有过,但我亲手斩了他。” 陈长生再度陷入了沉思之中。 魔君拍了怕他的肩膀,说道:“好好活着,尽管你我二人各自为营,但不管怎么说,你我本该就是同一个人而已,当初将你交给天道,是我无奈之举,你替我承受了这些苦难,到如今,我自然也会帮你。” “帮我?” 陈长生转头看向他,问道:“比如身上那些图腾吗? ” 魔君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不好吗?我早便说过,只有仇恨才不会使我们迷失。” 第一千三百二十四章陛下很苦 深宫寂寥。 这偌大的皇宫,将解环困在了这里动弹不得。 御膳房端来午膳,共三十六道菜,可谓是奢华无比,哪个地方的菜都能汇聚到这桌上。 先由太监试毒,没有问题后,再呈给解环。 对于解环而言,这些菜就算做出花来,也仅仅只是这么一个滋味,她有些厌倦了。 “陛下……” 大监匆匆忙忙的前来禀告。 解环问道:“什么事,这样匆忙?” “璇玑郡主来了。” 解环听后很是头疼,说道:“她怎么又来了。” 这位璇玑郡主,乃是曾经如意郡主的养女,如意郡主离世后,便由郡主府的董夫人抚养,前些年董夫人辞世,解环想起了曾经燕南天与如意郡主关系匪浅,便如如意郡主一样,以其之名为封号,赐下了郡主之位。 “让她进来吧。” 王璇玑进了殿中,见了陛下后先是行礼道:“璇玑见过陛下。” “吃了吗?”解环问道。 “没呢。” 解环无奈一笑,说道:“坐下吃吧。” “好啊好啊。” 王璇玑也不客气,坐下就吃了起来。 解环问道:“郡主府的管家也是朕亲自挑的人,厨子也是宫里出身,怎么就爱跑到宫里来吃饭?” 王璇玑吃了几口菜,说道:“陛下,宫里的菜五花八门的,肯定比府上的花样多啊。” 解环无奈一笑,说道:“如意郡主早年也是大大咧咧的,你倒是随了她了。” 王璇玑咽下了饭菜,说道:“大娘挺好的啊,也没有大大咧咧吧,记得就是有些懒,就喜欢躺着睡觉。” “是吗。” 解环笑了笑,随即让周围伺候的下人退下。 不一会,这殿里便只剩下了她们两个人。 解环问道:“你跟朕说实话,是谁让你来的。” 璇玑见左右无人,这才说道:“念一姐姐说陛下一个人在宫里无聊,让我多来走走,陪陛下解解闷。” 解环这才反应了过来,喃喃道:“是她啊……” 璇玑点了点头,说道:“念一姐姐很是惦记陛下。” 解环的脸上难得露出了笑意。 她问到:“她最近在做什么呢?” 璇玑眨了眨眼,说道:“没做什么啊,就是处理公务,对了,念一姐姐说户部每月的账越来越多了,她一个人有些忙不过来,想让陛下替她找个弟子。” “让朕找?” “嗯。” 解环不禁思索了起来。 她犹豫了片刻,问道:“璇玑,你跟朕老实说,你念一姐姐该不是不想做官了吧。” 璇玑眨了眨眼,却是摇头。 “没听她说。” “这样啊……” 解环好似松了口气一样。 童念一是她在这朝堂之上唯一在意的人了。 她不希望童念一就此辞官,离她而去,这是解环的一个念头,是她坐上这个位置后,少有的念头。 解环摸了摸璇玑的脑袋,说道:“没事了,吃吧,御膳房最近来了个西北的厨子,做菜虽说不算细致,但滋味却是可口。” “好~” 解环瞧着她,莫名觉得这丫头很是可爱。 璇玑是个好姑娘。 不过说起来,她好像也到了岁数了吧。 解环想了想,问道:“朕听闻你近来时常女扮男装去掺合一些诗会,璇玑莫非是有中意的人了?” 璇玑摇了摇头,却道:“没有,大娘二娘都没嫁人,我也不嫁人。” “昂?” 解环听后说道:“你大娘二娘……” 她不禁思索了起来,随后却是摇了摇头,这不是胡闹吗。 不过解环倒是了解璇玑,这丫头心思细腻,性子倔强,不是她自己愿意的事情,她是半点都不会答应。 “你年纪也不小了,是该找个郎君了,郡主府这样大的家业,你又只顾玩乐,早晚要败没的。” 璇玑眨眼道:“念一姐姐府上的管家很厉害,这些年都是念一姐姐在帮我打理。” “哦……” 解环想起此事,不由的闭上了嘴。 想了想后道:“算了,随你吧,若是哪日遇到了对眼的男子,那便来找朕,朕替你做主。” 璇玑点头笑道:“多谢陛下。” “乖昂。” 解环摸了摸她的头,随即又说道:“一会出宫去,帮朕带一句给你念一姐姐,就说朕这儿一切安好,莫要担忧。” “好。” 王璇玑吃了饭后便出了宫。 她基本上每月都会进宫一次,大多数都是在帮念一姐姐递话。 璇玑也很是不解,左右都是一些问好的话,陛下答的也很平常,但陛下却从来没有厌烦过。 而童念一从璇玑口中得到解环的答复却也显得很是平常。 璇玑便问道:“念一姐姐,为什么你跟陛下要这样传话啊?” 童念一摸了摸她的头,说道:“因为身份不一样。” 璇玑想了想,问道:“可为什么我就可以?” 童念一说道:“因为你大娘早年就是一个随心所欲的人,陛下也与你大娘关系甚好,只有你可以这样胡闹,别人,不行。” 璇玑有些想不明白。 她思索着,却又想起了大娘跟二娘。 她这个郡主,做的舒坦,整日都是玩乐,基本上都不做什么正事,只因为她没有别的事情做了。 大娘二娘都走了…… “念一姐姐,我想大娘二娘了。” 童念一摸着她的头发,说道:“这世上,有生死轮回,或许有朝一日,璇玑还能见到来世的她们呢?” “真的?” “当然。” 璇玑却又咂嘴道:“念一姐姐,我已经不是小姑娘了,不好骗了。” 童念一无奈一笑,说道:“你们郡主府出来的都是小姑娘。” “昂?” “没什么。” 童念一舒了口气,目光望向了远处的皇宫。 时过境迁,她的心思早已静了下来。 曾经的一切都化作了云烟散去,她也成为了户部尚书,在这朝堂之中尽心尽力。 回想起当初之时,自己所立下的初心,不禁觉得感叹,只道这岁月不饶人,这世间的道理,最是催磨人心。 她跟解环,都没能得到了想要的东西。 她更是眼睁睁的看着解环身陷囫囵,这一切的一切,都是那样的历历在目。 “璇玑。” “嗯?” “陛下很苦啊……” “什么?” “没事……” 第一千三百二十五章难道不是吗? 人们常说人生何处不相逢。 但有的时候,相逢对于陈长生这样的人而言,却又尤为奢侈。 不知哪次醒来,曾经的故人便不在了,便也再也没有了重逢。 陈长生时常在思考着自己活着的意义。 他常说自己俗不可耐,却如今想想,却连个俗人都不如,至少他们都有着自己想要的东西,有着自己的追求,尽管这样的追求有些模糊不清,但总是要比陈长生好太多太多了。 在那轮回之中,陈长生闭上双眸做了一场梦。 梦里是数不清的重逢,好似回到了那秋月坊,回到了青山城,过着那般惬意舒畅的日子。 可这一切,却又在霎时间被打断了。 他就好似被人从水里硬生生的拖起来了一般,醒来过后,不停的喘息着,久久难以回神。 魔君看着他,问道:“你疯了?!” 陈长生抬眼看向了他。 魔君有些愤恨,说道:“你看看你想什么样子,我将你从那大梦里拉出来,不是让你重新画一场梦的!” “你瞧瞧你的模样,跟那些自甘堕落的人有什么区别?” 魔君上前抓住了陈长生衣领,质问道:“只有你,才能改变这一切,你明白吗,只有你!可怎的就成了个烂泥扶不上墙的废物?我将一切的希望都寄托在了你的身上,你明白吗,你要活着,而不是沉醉在梦里,甘心做个废物!” 陈长生伸手推开了魔君抓着他的手,说道:“你为何又要救我?我沉入梦中,那你就能去做你想做的一切,难道不好吗。” 魔君看着他,未再开口。 陈长生看着他,说道:“何必藏着掖着,从一开始这不就是你布好的局吗,你夺我肉身也是假的,你根本就没有想过自己去覆灭这天道,你只是将我认作是挥舞的刀剑,剑绣了,那便磨一磨,你之前在人间所做的一切,不正是在磨剑吗?” 魔君见自己的心思被说穿,也不再掩藏,他踏步向前,目光凝视着陈长生,说道:“你早便明白,是吧?” 陈长生偏过头去,说道:“大圣最终会败予如来佛祖,天庭再广也斗不过整座山海,故事从一开始就是安排好的。” 他接着说道:“不管你还是这天道,始终都在抓着陈某不放,这有什么意义呢?我与你没有同样的抱负,陈某如今,一心只想修行,看看这大千世界。” 魔君看着他,却是忽的发笑,说道:“修行?” “真是可笑。” 魔君说道:“你要修行什么?莫不是觉得自己炼心修身就能断绝这些七情六欲了?” “你在想什么?!” 魔君说道:“你我本就是情欲所化,何来断绝之言?所谓太上无情,无论你我,都是走不通这条路的。” 陈长生看着他,平静说道:“陈某难道不明白吗?” 魔君怔了一怔,他看着陈长生。 却见陈长生摇了摇头,再没有半句言语。 他离开了这片梦法,再回神时,已经不在这一片梦法之中。 陈长生走进了那轮回之中。 魔君心中莫名生出了一股挫败之感。 他坐了下来,思索着这么多年以来的谋划,好似一瞬之间,所有的一切都付之东流。 好似自己心中也跟陈长生一样生出了疑惑。 他们到底都在求什么? 只不过都似穷途末路的疯子罢了。 . . 天下辽阔。 陈长生醒来后去玄九仙山看望了青火。 青火在这里待的还算舒坦,没有任何人为难他。 陈长生见此也放心了。 “往后你便留在这里,如何?” 青火听后有些茫然,它本意是想跟着陈长生走的。 陈长生却是摇头,说道:“陈某带不走你。” 他解释不清,青火很是郁闷,但最终还是答应留在了玄九仙山。 陈长生也就此走上了又一轮的道路。 当他打开那一幅舆图,再观之,却发现这一页纸张根本就无法包容这一整座天下。 纸张小了。 待陈长生再看去,才发觉自己与身旁的山到底是多么的渺小,甚至渺小到落在那舆图上只是一个点。 “谁人不似这天地间的尘埃呢。” 陈长生轻叹了一声,接着落笔。 他总会找一些自己要做的事情。 尽管这样活着,很是无趣。 这一路上,陈长生没有认识很多的人,多是萍水相逢,眨眼即散,他对于这些红尘因果感到厌恶,越是深交,越是让自己心中难安。 他在逃避,但逃避何尝不是一个解决的法子呢,更别说,他只有这一条路可以选。 他陈长生,注定做不到太上无情,更无法像九霄子一样,自斩身情,因为他才是被斩去的七情六欲。 陈长生走过了许多道路。 慢慢的他的身上多了许多东西。 身后的书箱,头顶的斗笠,只因这雨水太重了,从南到北,陈长生快走到头来。 这片地域自然也是有尽头的,来时是在荒海,尽头一样也是如此。 再度翻开那舆图,一大片地域已经都被画上了范围记录了地名。 但左右两边,仍旧还有许多空白的地方。 这片地域,南北横跨数万里,只是走一遍又怎么能看的清呢。 他还得继续往前走。 陈长生在这荒海边的渔村里暂且休息了几日。 这些天他时常会在海边垂钓,风浪很大, 却又别有一番滋味。 渔民酿的酒滋味很是不同,很辣,足够热烈。 陈长生便喝着酒,观望着那一望无际的荒海。 偶尔钓上一条鱼来,也能饱餐一顿。 “道长。” 一个黝黑的小伙走了过来。 “道长今日钓上鱼了吗?” 陈长生看向来者,这人是渔村里渔夫的儿子,年岁不大,但却已经能够自己下海捕鱼了,是个能干的小伙。 “没呢,今日风浪小了些,鱼儿都在远处。” 小伙说道:“要我说,还是得找艘船出去钓才是,这边水不深,没有大鱼。” 陈长生道:“有时候要看运气,说不定也会有大鱼来岸边的。” 小伙骇了一声,说道:“道长是高人,跟我们当然不同,像我们这些靠着海吃饭的人,却是没有时间像道长这样,道长钓鱼,不是为了活着。” 陈长生听到这一翻话,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回答。 第一千三百三十六章遮蔽苍穹 在陈长生的眼中,岁月好似变快了许多。 一转眼,又是十余年岁月。 但他却也不过寥寥醒来了三次,拢共不过半年岁月。 愈发快了。 悲哀的是,陈长生至始至终都只是一个人,但好在他走在路上,偶尔也能见到槐序之中的春夏秋冬,有时候也能见到雪,不似从前那般,夏虫不可语冰。 人间的变化也很大。 南域的妖乱已经成为了人们饭后常谈的事情。 生存在这个世道之下,也成为了一件难事。 十余年的僵持,使得大景整片山河都处于风雨飘摇之中,虽还说不上民不聊生,但却比曾经差的太多太多了。 南域土地肥沃,如今却被洪元天下掌控着,这也导致了粮价上涨,米面缕缕破高。 如今一些粗食也开始出现在了一些富贵人家。 人间,没了往日的繁华。 而在这些年里,北漠似是卷土重来,频频骚扰着边域,南北的不平,也加剧了整个国家的负担,国库吃紧。 身为户部尚书的童念一也没有任何办法。 她也已经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但这账,却仍旧还是入不敷出。 粮草,军备,必不可缺,而朝廷的开支又是一笔大数目,甚至也改了官员发放俸禄的时辰,从之前的一月一发,改至一季一发,最终甚至改到了半年,可是依然压力甚大。 许多官员不满,频频讨要说法,好在有陛下做掩护,几次将这件事忽略了过去。 但其实,这一切所有人都看在眼里。 国家正在衰败。 如今已经化作了内忧外患的局面。 解环对此颇感头疼,几次改革,一样也没能有什么好的结果。 面对这样的局面,似乎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一样。 “陛下,禀告陛下!” 尚书令匆匆忙忙的进了宫,跪在地上,开口道:“陛下,陇西天江等地忽发蝗灾,所过之地,寸草不生啊!” “蝗灾……” 解环怔了一怔,恍惚了许久。 这场蝗灾席卷了多地,所过之地,好似镰刀收割一般,颗粒不留。 下去巡查的官员见到那黑压压的一片飘在空中,好似见到了妖魔一般,吓的说不出话来。 最终禀告之时,只有一句:“蝗灾吃人!” 这场蝗灾的严重程度超乎了所有人的想象,当那蝗群扫过,不过盏茶功夫,一片林地便成为了光秃秃的一片。 “天要亡我大景,天要亡我啊!!” 一时间,天下难民频发,开仓放粮已经成为了杯水车薪。 整座天下似乎都乱了起来。 这些难民寻不到吃的,开始啃起了树皮, 更有甚者易子而食。 人命变得轻贱了起来,真正似草芥一般。 难民的队伍越来越大, 有的往上京而去,而有的则是朝着南域而去。 有人说,边域之地,粮草最多,那里的人虽过的苦,但有朝廷持续的派发粮草,肯定不愁吃的,便陆续的有人往南而行。 南域的妖乱,北边的北漠,没有摧毁这座天下,但这蝗灾,却好似将这座天下捅出了一个大窟窿,就好似压死这座天下的最后一根稻草。 天下将倾! …… 人道气运再度发生动荡。 这样的动荡,比以往来的都要厉害。 身在修仙界的陈长生也听在一些修士的口中听闻了此事。 “依照我看,恐怕这人间又得易主了,这一次恐怕就不是人皇了,说不定得成妖皇。” “听闻那洪元天下乃是妖族之势,若是放任如此下去,恐怕也不太好吧。” “这哪里是我们操心的事,天塌了有个高的顶着,我等散修,还是看个热闹吧。” “也是……” 陈长生听闻此事后也询问了一翻。 这才从这几人口中得到了解答。 “蝗灾?” “是自然,还是有人为之?”陈长生问道。 那人喝着酒,摆手道:“这谁知晓,说不定是那些妖怪搞的鬼呢,当然也有可能是天罚,毕竟这本来就是他们人道自己造的孽,当初若不给那些妖怪机会,又在会成现在的局面,说到底是他们自己蠢……” “这样吗……” 陈长生恍惚了一阵。 离开此地后,陈长生盘算起了人间的变故。 依照所知之事,如今看来,人间胜算恐怕不高。 照他们所言,人间的蝗灾一直在蔓延。 就算是修士合力出手,也没能完全解决这蝗灾。 毕竟,蝗灾可不是一只虫子,而是成千上万甚至百万只蝗虫,他们化作群体,不停的游走在这世间,修士灭蝗群的速度,恐怕都比不上新的蝗虫诞生的速度。 修士也有乏力的时候。 陈长生想着这一切,不禁深思着。 若是洪元天下真的北上了,那是否意外着这人道也将就此覆灭了。 那人间,又会便成什么模样。 陈长生还是想回去看看,不管怎么说,他心里始终都惦记着几个地方。 他也不想这些地方,彻底变了模样。 恰逢赶上了飞舟,陈长生也就此回了人间。 至于那没有绘制完的舆图,便也只有往后再说了。 . . 青山城如今已经不再是一片绿意盎然之色。 蝗灾扫过,此地的草木精气也在这一场又一场的蝗灾之下,化作了虚无。 抬眼望去,早已没有了青山,而是光秃秃的一片,只能看到一些空荡的树干。 不过相比起别的地方,渊川之内所备的粮食还算充足,也是得益于此地土地肥沃,早年官府储备下了不少粮食,这才硬生生挺了一段时间。 但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粮食终究会耗尽的。 如今已经出现了许多饿死的人,甚至于抢掠粮食的情况,也缕缕发生,方圆数百里,树皮都被剥了个干净,这一片青山,再不复本来的面貌。 一场蝗灾,比那干旱还要可怕的多的多。 当陈长生再度看向这处青山之地时,不见半点生气,这样的变化,亦是让陈长生恍惚了许久。 当他侧目,看向肩头。 一只蝗虫不知何时爬到了肩头。 陈长生回头看去,忽的一怔。 远处。 是一片昏暗之色。 那不是云,而是蝗群,遮蔽了苍穹。 第一千三百三十七章蝗灾肆虐 ‘黑云压城’ 这般景象,是陈长生从未见过的。 当真实的蝗灾摆在人的眼前,那种无力,那种无法抵抗的是那样的真实。 这群蝗虫从山头涌出,覆盖而下,所过之地,抽出的些许绿芽都化为了乌有。 “嗡嗡嗡……” 陈长生的耳畔唯有嗡声,所有的一切声响在这蝗虫的鸣叫之中尽数断绝。 陈长生试着起运起术法。 可那源源不断涌入此地的蝗虫却让陈长生心中生出了一种无力感。 太多了! 这些蝗虫,太多太多了! 陈长生的目光望去,见那些蝗虫在水源充沛之地留下了卵,如此景象,不禁让陈长生感到可怕。 他伸出手来,将那肩头的蝗虫抓起。 捻在掌心之中。 “只是寻常……” 陈长生深吸了一口气。 这只是寻常的蝗虫而已。 这是天灾,而不是人祸。 蝗虫国境,寸草不留。 陈长生走下山去,来到了那青山城。 却闻那城中哀嚎一片,城中的人看不到活下去的希望,没有粮食,甚至连城外的树皮都已经被人刮干净了。 灾祸发生后,这片地方,再也没了往日的宁静祥和。 所有的安稳都与那被啃食殆尽的草叶一般,化为了乌有。 直至此刻,陈长生才明白为何修士没能阻止这蝗灾泛滥。 因为这根本无法阻止。 得是多广的术法,才能将这些蝗虫一网打尽? 更别提这些蝗虫一如杂草一般,春风吹又生,除去一批,又会有另一批卷土重来。 它们不仅在覆灭这片人间,更是在这里,扎下了根。 城外还有烧尽的火堆,以烟来驱散这些蝗虫,但这样的做法,却并没有太大的效果,那蝗虫席卷而来的风,将这些烟都给吹散了。 “老天爷啊!!” 有人跪在那田地之上,流泪锤胸,哭声于口中响起。 “这让我们怎么活啊!怎么活啊!!” 起初的时候,没人发觉这场虫灾会造就怎样的后果,只觉得蝗灾离去,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但当所有人回过神来时,却发现眼前的蝗灾到底是何等的可怕,不过几刻钟,便毁了他们赖以生存的土地,这远远要比干旱,洪水来的可怕,更是让人感到了绝望。 再一次的蝗虫国境,彻底击垮了百姓对生的希望。 在此一刻,人性也由此激发了出来。 城中的人为了活命已经化为了强盗,烧杀抢掠处处可见,米铺老板的家被翻了个天,数十年的积蓄被洗劫一空,官府的粮仓前围满人,官兵拿着刀剑驻守,可却完全阻挡不了这么多人。 “你们做什么,私开粮仓可是死罪!” “退后,都退后!!” 官兵拿着刀剑阻挡着眼前的人。 可人群之中却有人大喊。 “我们要活命!!” “打开粮仓!” “打开粮仓!!” 顿时之间,现场乱作一团。 铺天盖地的喊声掩盖了官兵的怒吼。 人群慢慢的朝前涌来。 不过片刻之间,人群便冲开了官兵,不管任何,抓起地上的物件就开始敲打着粮仓的大门,他们奋力的撞着。 “嘭,嘭,嘭……” 粮仓的大门被撞的嘭嘭作响。 在那后方,粮仓的主事被官兵从人群之中拉起。 他眼眶微红,额头上已经被磕破,颤颤巍巍的喊道:“不可啊!那是粮种!是粮种啊!!” 可一切,却都已经无力回天了。 “轰!” 当那粮仓大门被撞开,人们发了疯似的争抢,更有甚者打作一团。 粮仓的主事见此一幕气血翻涌,一口老血喷涌而出,晕死了过去。 周遭的官差更是无比的茫然,他已经无法阻止这场变故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手里的刀剑,也无法震慑住这群‘亡命之徒’。 是了,好似所有人都变成了亡命之徒。 陈长生远远的看着,直至许久后,人们匆忙的离去,官府的粮仓已经化为了一片狼藉,官差们捡拾着那地上散落的粮种,看着这一切,眼里面都是绝望。 好似他们也在犹豫,犹豫着自己要不要也成为争抢的那一群人。 在这样的天灾之下,不争不抢,太难活命了。 数十个官差将地上散落的粮种捡了起来,加起来,也不过只有一袋。 当他将那袋子递给粮仓主事时,所有人都是那样的沉默。 陈长生轻叹了一声,也由此离开了这里。 他回了船风巷子。 这里已经变了模样。 这四处院子皆是被人撬开了房门。 无一例外,都被人翻了个遍。 院子里的陈设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甚至连堂中拜访的香炉案桌都被推到了。 不知有多少人来过这里。 陈长生走进了院子,将那倒下的椅子扶起,又将那香炉重新摆了回去,而院子里的草木却已经被蝗虫啃食干净了。 他坐了下来,回忆着自己走进这青山城后的所见所闻。 这远远要比当初的兵乱还要可怕。 …… 而在那南域的洪元天下。 作为一片以妖为主的天下,他对付这些蝗虫自然要比人更有手段,但同样的,却也没能阻挡这样大片的蝗虫侵泄而来,这就好似雨水一般,可借用伞来挡一挡,但却始终挡不了雨水落地。 “好厉害的蝗灾!!” 妖怪们望着这一切,这亦是他们平生所见。 草木皆被啃食殆尽,周遭的灵气也因此肉眼可见的稀疏下去,草木灵气的淡绝,也让妖们心中生出了担忧。 这亦是他们赖以生存之地,可不过眨眼功夫却都毁了。 有的妖怪伸出手臂,却见那手臂上,有着蝗虫的咬痕。 它顿时心中一颤。 “这些虫子,没东西吃了,怕是要开始吃我们了!?” 这一次,南北两座天下争斗在这一场蝗灾之下停滞了下来。 无论是人还是妖,都没能躲过一场劫难。 云恒子看着自己院外被蝗虫啃食殆尽的田地,一时间也有些恍惚。 他不禁抬起头看向了这片上苍。 他分不清楚,这是天意,还是如何…… 若是天意。 那这般作为,着实是太过无情了! “天本无情……” “无情啊!!” 云恒子握紧了拳头,口中念道:“莫不是要毁了这片人间!?” 第一千三百三十八章树皮 整座城直到夜里都还有那哭嚎之声。 这里乱作一团,在这漆黑的夜里,不知多少人家遭殃,又不知知多少人为了一口吃的在奔命。 院门被撞开了。 “嘭!”的一声,惊醒了陈长生。 却见一个少年手握着一把锄头。 只有他一个人,他闯进来的时候,整个人都在发抖,却又好似在一瞬间镇定了下来,眼里面没杀心,却有狠心。 借着月光,陈长生看清了这个少年。 少年也看清了他,开口道:“把能吃的东西都交出来!!快点!不然我……” 少年示意了一下自己手里的锄头。 陈长生看了他一眼,说道:“院子里没有吃的,你可以自己找一找。” 少年恍惚了一下,他心一横,走上前来,挥动锄头,磕在那石桌上,发出一道声响。 “快点!!” 少年嘶吼道。 陈长生坐直了身子,伸出手来,摸出了些许碎银,问道:“银子,要吗?” 少年见此道:“我不要银子,我要吃的!我要米面!” 陈长生摇了摇头,说道:“那没有。” “你老实点!” 少年看了陈长生一眼,随即在这个院子里翻找了起来。 他找了许久,几乎将这整个院子都翻遍了。 却是一无所获。 什么吃的都没有。 最终,少年的目光却是落在了院子里的一棵树上。 少年有些忌惮的看着一眼陈长生,却见他没有动静。 于是便警惕的走到树边,从怀里摸出了一块石头磨成的刀,蹲下也不知在做些什么。 陈长生微微皱眉,问道:“你在做什么?” 少年吓了一跳,连忙拿起锄头防备了起来,回头却见陈长生在那椅子上躺的好好的,根本就没动,这才安了些心。 他没有回答陈长生的话,只是继续拿着那石刀忙活着。 透着月光,陈长生看清了少年的动作。 他在割树皮。 是了。 就是割树皮。 少年似乎不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了,甚至可以说,他的手法尤为娴熟,很快就将一张树皮给扒了下来。 陈长生没有阻拦他,只是静静的看着。 少年将那树皮割下过后卷起一节,随即藏进了胸前的衣襟里,别的紧,生怕露出来,也生怕掉了。 少年拿起了锄头,似乎是打算离去了。 他回头看了一眼那躺在椅子上的人,似乎想说些什么,但话到嘴边,却又咽了下去。 他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陈长生眼睁睁的看着那少年离去。 如今青山城已经变成了这般模样,为了一口吃的闯入别人院里,结果什么都没有,却带走了一块树皮。 小心护着,好似十分珍贵一般。 陈长生恍惚回神,他走上前去,将门给关了上来。 他躺在椅子上,凝视着那夜空。 月光透过一层层雾霭洒在人间,那不是云雾,而是烟尘,是蝗虫过境时,百姓点起的烟,如今这整个青山城都是一股烟尘的味道,久久不散。 遮蔽了星光,也要遮蔽那月光。 这混乱的一夜眨眼就过去了。 第二日起来时,大街上已经没有什么哀嚎的声音了。 但却有奄奄一息的人躺在街边。 他们靠着喝水充饥,脸色发白,已经饿的找不清楚方向了。 陈长生左右望着,这里的惨状像极了当初的水尽城。 而有人则是已经彻底没了气息,也不知是饿死,还是被打死的。 陈长生往茶楼的方向走去。 而在半路时,他却在那地上看到了一道身影。 那人面朝着地,就这么倒在街边,嘴角流淌出了血,身上皮肤发白,似乎已经死去了一段时间了。 陈长生恍惚了一下,走上前去,将那人给翻了过来。 那张面孔,与那月光之下的少年,一般无二。 陈长生看着眼前的尸首,恍惚良久…… 少年的锄头不知道去了哪里,那块藏在衣襟里的树皮,也不知道去了何处。 他死了。 只是一夜之间,一个活生生的人便横死在街上。 陈长生回过神来,目光看向一旁,那有一个奄奄一息的人。 陈长生走上前去,问道:“昨夜,这里发生了什么?” 那人已经无力说话。 陈长生伸出手来,在他眉心之间轻轻一点。 那奄奄一息的人愣了一下,好似又有了力气一般,他咽了一口唾沫,说道:“好像是抢一块树皮,就是那个人,活生生的,被打死了。” 陈长生听后怔了一下。 他缓缓起身,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事情。 为了一块树皮,将人给打死了! 这是何种世道?! 这是什么道理?! 陈长生喃喃道:“什么吃的都没有了吗?一块树皮,何至于将人给打死?” 那人说道:“大人,城外的树都被刮干净了,还有什么吃的啊,这蝗灾,是要所有的人命啊,大人。” 陈长生听后沉默了下来。 他望着这一片狼藉的街道,这里早已不是当初的模样了。 “天灾,当真是天灾吗……” 陈长生喃喃着,他走出了青山城。 一路往那场外,来到了那山上的道观之中。 青仙观如今也瞧不见半点草木,已经尽数被蝗虫吃尽。 尽管这些道人有非人的本事,但面对如此庞大的蝗群,依旧还是力不从心。 道观里一片惨状,已经有弟子陆续离开了这里。 陈长生前去见了青仙观的观主。 时过境迁,如今青仙观的观主再度换了人。 这位观主道号五雷,乃是止玄真人坐下亲传,其对于雷法颇有造诣,年纪轻轻却道行不浅。 五雷真人听后恍惚了一下,“道友要拿我青仙观作阵眼?” 陈长生道:“渊川为山拢之地,更处人间之中,以作阵眼最为合适。” 五雷真人听后恍惚了一下,却是忽的感到头皮发麻,试探问道:“道友,是要布人间大阵,驱赶虫灾?!” 陈长生道:“还望真人借宝地一用。” 五雷真人怔了一怔, 却道:“道友若要布如此大阵,只是这北域大景,怕是不足成阵,恐怕还需要到洪元天下走一遭。” “想来是要走一遭的。” 第一千三百三十九章你恐怕真的误会了 五雷真人答应将青仙观作为阵眼。 在这样的天势之下,他青仙观能为挽天倾者相助一二,已是天下的机缘。 那位先生匆匆的来,又匆匆离去了。 五雷真人从自己的记忆之中无法找到关于这位陈先生的消息,这就好似一个凭空出现的人一般。 可若是将那岁月再往前数几十年,陈长生的名字,却有不少人都记得,只是他已经逐渐淡去了,很长一段时间不在这一片人间了。 …… 陈长生离开青山城后,便去了一趟上京城。 他要去寻一柄剑。 当初太清剑遗落在了人间,如今最有可能存在的地方,便是在于上京城了。 他去了郡主府。 陈长生不知道这里如今是谁做主。 如意已经去了,也不知晓那位董姑娘还在不在。 他试着叩响了门。 开门的是这府上的小厮, 看了一眼陈长生后,便问道:“你找谁?” 陈长生想了想,开口道:“陈某……” 是啊,陈某该找谁呢。 他沉默了一下才开口问道:“此地仍是如意郡主的府邸?” 小厮愣了一下,解释道:“是也不是,郡主已去,如今这儿是璇玑郡主府上。” “璇玑郡主?” 陈长生不知道这位璇玑郡主是何人,不由的有些茫然。 他问道:“董赤玉,董姑娘还在府上吗?” 小厮皱起了眉头,说道:“你这人到底要做什么?我郡主府两位母君已逝去多年,你频频提起,又是何意?” 陈长生开口道:“陈某无意,还望恕罪……” 小厮有些气氛,但想了想后,却也没有再为难他陈长生,说道:“你赶紧走吧,招摇撞骗的,你最好去别处。” 说着小厮就要关门。 陈长生上前一步,拦住了门,说道:“还望兄台前去通报一声,便说来者乃是陈长生,陈某此番前来,是为了寻一件东西。” 小厮见其这般强硬,不禁皱起了眉头,他试着将门关上,却又被眼前的人拖着,怎么都关不上。 小厮见此沉默了下来,道了一句:“等着吧。” 他前去通报,找了府上的管家。 “外面来了个骗人,瞧着素净,但好像有些不好惹,手劲儿大的厉害,恐怕不是个好对付的主,他非要让我来通报一声,如今人还在门外呢。” “他没闯进来?” “没呢,在外面等着呢。” “姓氏名谁,从哪里来的?” “姓陈,叫什么…陈长生,好像是这个名字,不知道从哪里来的。” “陈长生?” 管家听后却是皱起了眉头,总觉得好像听过这个名字,但却是怎么都想不起来了。 “带上人,随我出去看看。” “好。” 管家带着府上的几个奴仆来到了府门口。 门是开着的,陈长生就站在门外等待着。 管家打量着眼前的人,却也不像是那样蛮不讲理的人。 犹豫了片刻后,问道:“阁下从何处来?与我郡主府有旧?” 陈长生想了想,说道:“从何处来……” 他也不知如何答,便回答了下一个问题,说道:“陈某,算是如意郡主的叔叔。” 管家听后愣了一下,顿时勃然大怒。 没有别的废话,只道了一句。 “给我打!” 身后的一群奴仆顿时就一拥而上。 陈长生见此轻叹了一声,他就知道,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微微抬手,掀起了一阵风。 那眼前一众涌上来的奴仆被风吹倒而去,连带着管家也被倒下的人给绊到在了地上。 “哪来的妖风!?” 管家站起身来,揉了揉肩,他的目光看向门口的人,顿时之间反应了过来。 ‘仙家?’ 管家心中一怔,作为郡主的管家,什么人物他都见过,当年权山的道长来府上拜访,他在一旁也见识过仙家手段。 故而,他一眼就认了出来,这风平地而起,绝非偶然。 管家心想坏了。 这人,怕是有些难对付。 他犹豫了一下,吩咐了身旁小厮几句。 “从后门出,速速前去权道宫,请几位道长前来。” 小厮听后点了点头,随即就匆匆离去。 陈长生看向面前的管家,说道:“陈某无意得罪诸位,在下所言,皆是实话,陈某来这只是想取回一柄剑而已,别无他意。” 管家见此也没有再让下人们动手,而是上前交涉,暂且稳住此人。 “阁下,我郡主府先主已逝,如今是璇玑郡主当家,我等家仆,全因郡主才有一口饭吃,阁下就算有通天的本领,也不该开我府上先辈的玩笑。” 陈长生顿了一下,低下头道:“你或许误会了……” 他顿了一下,看向管家道:“你也不用去请权道宫的道长,没有意义。” 管家怔了一下,虚起了眼眸。 他深吸了一口气,按捺下心中的惧意,说道:“郡主乃是权山掌教三元真人亲传,阁下也掂量掂量自己,这世上仙家不止阁下一个,莫要惹上杀身之祸。” “杀身之祸?” 陈长生陷入了沉默。 他看着这气派的郡主府门,一时间却不知道自己该以什么话来证明自己的身份。 如意走了,那董丫头也不在了。 璇玑,更是从未见过他。 谁认得他呢。 陈长生摇了摇头,什么话都没有解释。 转身便走了。 管家见此一幕心中松了口气。 他伸手扶了一下门,稳住自己打颤的双腿。 怕,他肯定是怕的。 但他身为管家,更是这郡主府的管家,一些事情,他必须要站在最前面。 良久后,那人不见了身影。 管家这才彻底放下了心来。 仔细回想,他又舒了口气,喃喃道:“果然还是怕了。” 他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府门。 说到底也是因为郡主府底蕴深厚,不然,那人又怎会知难而退呢。 想到这儿,管家又觉得自己做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匆忙之间,又见几位道人慌张赶来。 管家连忙上前迎接,说道:“见过三位道长。” “那人呢?”权山的道修好似有些着急一般,询问道。 管家说道:“那人走了,才走。” “走了?” “青山,青云,快随我去找人!” 那道人又转头对管家说道:“你是郡主府的管家?” “正是小人。” “有件事你或许真的误会了,那位陈仙家,恐怕真是你家母君的叔叔!” 管家愣了一愣,满脸不解。 可那三位道人却已经追着陈长生离去的方向赶去了。 “什么意思?” 管家怔了怔,一时恍惚。 第一千三百四十章邪性 璇玑才在宫里吃饱了府上回呢。 作为郡主,她本是有亲卫跟着的,但后来她跟权道宫的几位伯伯修行的道法过后,便都是一个人进出皇宫了。 少有能打的过她的。 璇玑哼着小曲儿走在路上,迎面却见到了三位熟悉的身影。 “青云伯伯,青山伯伯,青明伯伯!” 璇玑连忙打了声招呼。 权道宫的三位道人望了过来,见此连忙走了过来,先是恭敬的唤了一声郡主。 青明道人随即问道:“郡主,你不在府上?” “没有啊,我才从宫里回来。”璇玑问道:“话说三位伯伯慌慌张张的在干嘛呢?” 青明道人顿了一下,说道:“我们在找……” 他怔了一下,说道:“我们在找郡主的,郡主的叔公,嗯应该是叔公。” “昂?” 璇玑愣了一下,“叔公?我的?” “对!” 青明道人说道:“不知道如意郡主有没有跟郡主你提起过,当年郡主她有一位叔叔,算上辈分,就是你的叔公。” 璇玑回忆了一下,却是有些恍惚。 她思索片刻,问道:“陈叔公?” “你知道?” 璇玑怔了怔,说道:“我听大娘和二娘说过,但是一直没有见过,我以为,我以为……” “一会再跟郡主慢慢解释,这位陈先生亦是我权山的贵人,忽然来京,不料却被你府上的管家给打发走了,我们正找着呢。” “啊?” 璇玑一时也搞不清楚事情的由来,便道:“我陪你们一块找。” “好。” “青云,青山,你们带着郡主,我去那边找找。” “是,师兄。” 几人在这上京城里来回找着。 但这上京城如此之大,又要从何处找起呢。 青明道人甚至还去了一趟城门庙,问了几位阴司的巡游,却都没有什么印象。 “这可如何是好……” 从正午一直找到了日落,却是连个人影子都没见到。 青明几人连连叹气,围在一块都有些无奈。 “这位陈先生也太难找了。”青云叹气道。 青明说道:“陈先生行踪不定,掌门真人都不一定能找的到陈先生,更别说是我们了。” “天已经黑了。”青山说道:“师兄,我们还要接着找吗?” 璇玑坐在一旁吃着包子,一口半个,她肚子都饿了。 “三位伯伯,我那位叔公,长什么模样啊?我还从未见过啊。” 青明顿了顿,说道:“实话说,我们也没见过,不过之前听长老所言,这位陈先生喜着青衫,陈先生本就是出尘之人,所以走在人群里很好认。” “叔公很厉害?” 青明点了点头,说道:“相当厉害!” 他道:“我权山当年走入歧途,全因这位先生,才让我权山重新走向正轨,当年这世道之上,不管是哪路妖怪,哪路修士,几乎都听过陈先生的名字,陈先生不仅跟通天江的龙君是至交好友,北面的妖坊也承着陈先生的情份,甚至当年陈先生一句话,全天下便无人敢得罪如意郡主。” “大娘?” “嗯,如意郡主一生平安,不仅仅是因为她是陛下亲封的郡主,更是因为陈先生是如意郡主的叔叔。” “可是……” 璇玑抿了抿唇,说道:“为什么我从来没见过他。” 她听着伯伯口中这位充满传奇色彩的陈先生,一时间有些不敢相信,她见识过不少厉害的仙家,但能让青明伯伯如此评价的,却是从来都没有。 青明道人顿了顿,说道:“我也不知道,陈先生已经很多年没有在人间露面了。” “这样吗……” 璇玑抿了抿唇,将那最后一口包子送进了嘴里。 她拍了拍手,抬起头看向月亮。 “有点想见识一下。”璇玑嘀咕道。 这人长什么模样? 青明伯伯说她这位叔公乃是出尘之人,算算年岁,估计这位叔公年纪很大了吧,就是那种白胡子白头发的老头咯? 不自觉的,璇玑的脑海里已经描绘出了一副面孔。 只是这幅面孔,相对有些严肃了许多。 青明舒了口气,说道:“郡主还想再找下去吗?” “啊?” 璇玑想了想,却是摇头道:“三位伯伯都找不到,更别提我了,而且天都黑了,这还上哪里找去。” 青明道人摆了摆手,说道:“也罢,明日再看看吧,能找到最好,找不到似乎也是情理之中。” “天快黑了,我送郡主回府吧。” “不用不用,多大点事。” “夜黑了不安全,郡主便听我的吧。” “嗯…好吧。” 璇玑在三位道人的护送下回了郡主府。 一进门就见管家在一边候着。 “郡主,今天……” 璇玑看向管家,说道:“这事我知道,三位伯伯跟我说了。” 管家颤颤巍巍,说道:“郡主,小的不是有意……” “我知道。” 璇玑却不在意,说道:“毕竟那种话,说出来谁信呢,别说是你,那人站在我面前,我也得叫人打他一顿,行了,别担惊受怕的了,回去歇着吧。” 管家如获大赦,连连点头。 璇玑回了府上,坐下后喝了一口茶水,那包子噎的慌,这会才舒坦了些许。 管家也不敢走,就在一边候着。 璇玑这才问道:“叔公他来,-有说是为了什么事吗?” 管家回忆了一下,说道:“好像,好像说是为了取一柄剑。” “剑?” 璇玑思索良久,不禁皱起了眉头。 想了半天,索性她便在这府上翻找了起来。 最后还真让她在大娘的房间里找到了一柄剑。 那柄剑就挂在墙上,一直都没人动过。 璇玑看着那柄剑,将其拿下来后,抽出一观。 一瞬之间,忽有一股血煞之气弥漫还来。 “啪!” 璇玑怔了一下,一瞬间清醒过来,连忙将那柄剑给合进了剑鞘里。 “呼,呼,呼……” 在方才那一瞬间,璇玑好似看到了一片尸山血海,人头滚滚,血流成河。 她大喘了就口气,看着手里的剑,喃喃道:“这是,什么剑……” 怎么会这样邪性?! 更是让她恍惚的是,这样的一柄剑挂在这里,她竟然这么多年都没有察觉。 第一千三百四十一章陈叔公 正在城外树上躺着歇息的陈长生忽的睁开了双眸。 一瞬之间,他的目光看向了那上京城中。 “杀气?” 这股杀气很是熟悉。 陈长生恍惚间想了起来,随即踏空而起,只是一转眼的功夫就找到了那杀气弥散而出的地方。 是郡主府。 想了想后,他悄悄进入了府上。 来到了一间屋子门口。 却见璇玑从那屋里走了出来,她的手中握着一柄剑。 她走到这月光下,仔细的端详起了手里的这柄仙剑。 可惜那剑鞘却挡住了这柄剑的真容。 左右看来,璇玑也没能看出这柄剑的奇特,除了方才那一股忽然荡出的血煞之气。 左右犹豫之下,到底还是因为好奇心作祟,萌生了再度将这柄剑拔出来的心思。 璇玑握着了剑柄,正要将那柄剑从剑鞘之中带出。 可在忽然之间,一道身影闪过,下一刻,那才被抽出些许的剑,便被一只手给按了回去。 “!!” 璇玑一惊,连忙躲闪。 “谁?!” 璇玑看向面前的人。 陈长生与之相视,说道:“那把剑,你最好不要拔出来。” 璇玑怔了一下,在月光之下,她看清了此人面容衣着。 却又不禁恍惚了一下。 青衫? 可那年轻的面孔,却是让璇玑有些茫然。 “你是……” “陈叔公?” 陈长生听到这个称呼亦是一愣,似乎也没想到,自己有这样大的辈分。 仔细想了想,好像又没错,陈长生道:“算算辈分,陈某的确是你的叔公。” “真是叔公?!” 璇玑放下了一些戒备之心,问道:“叔公你,你好年轻啊。” 陈长生听后无奈一笑,“这是什么话……” . . 璇玑从库房里拿了好酒出来。 她对陈长生说道:“叔公,大娘说你以前可喜欢喝酒,侄孙女之前跟皇帝陛下讨了些好酒,尝快尝怎么样。” 陈长生可没客气,拆开了一坛子酒便尝了一口。 不禁眼前一亮,说道:“好酒!” 璇玑笑了笑,说道:“是吧。” 陈长生看着她,说道:“你喜欢喝酒?” 璇玑点了点头,说道:“喜欢啊,大娘二娘都爱喝酒,尤其是大娘,老是喝个烂醉,我小的时候,大娘喝醉了还灌我酒呢。” 陈长生听后哭笑不得,说道:“你大娘不免随性了些。” “是啊。” 璇玑点头道:“往年大娘最是胡闹了,被二娘揪着耳朵教训呢。” 听着这些,陈长生的思绪便远了许多。 他道:“你大娘小时候就性格就倔。” 璇玑听后眨了眨眼,问道:“叔公什么时候认识大娘的?” “是几岁来着……” 陈长生思索着,说道:“五岁,嗯似乎正是哪个时候。” 璇玑先是疑惑,随即便明白叔公是在说大娘的岁数,她有些好奇,问道:“那叔公今年几岁了?” 问起这个问题,陈长生却是愣了一下。 他摇了摇头,说道:“忘了,大概百十来岁吧。” 他其实连自己什么时候来到这个世界的,都有些记不清楚了。 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叔公看着真的好年轻啊。” 璇玑喝了口酒,说道:“侄孙女见过不少仙家,也没有像叔公这样,百十年仍旧这样年轻的。” 陈长生笑了笑,说道:“有没有可能是障眼法呢。” “叔公可不要小瞧我,我可是跟权山的道长学了本领的,是不是障眼法还是看得出来的。” “是吗?” 陈长生想了想,抬手抚过面庞。 “再看看?” 璇玑回过头来,却见方才那年轻的面貌忽的苍老了许多。 璇玑见此掐动法诀,于眉心之上一点。 忽然之间,眼中亮起光亮。 璇玑再度看去,却是愣了一下。 “诶?” 陈长生不禁大笑,说道:“如何,看不出来了吧。” 璇玑不信邪又试了一遍,还是看不出个破绽来。 “怎么做到的?” 璇玑好奇的问道。 “想学吗?”陈长生笑问道。 璇玑点头,她对这些术法尤为感兴趣。 “叔公这便教你。” 璇玑跟如意的性子很像。 是个古灵精怪的姑娘,很是活泼,对于一些事情总有着别样的好奇心,就似太清剑一样,她明知这把剑有些邪性,但她就是不信邪,非要再拔出来瞧一瞧。 跟她大娘一样,不见棺材不落泪。 这一老一少喝着酒,聊的不亦乐乎。 “嘿嘿。” 璇玑对于神通术法颇具天赋,一学便会,左右变幻,又化作了叔公的模样,有模有样。 “好玩。” 璇玑笑着,又喝了一口酒。 陈长生瞧她脸颊绯红,却像是醉了一样,说道:“你这喝酒的样子,倒是有些像红锦。” “红锦姑姑?” “是啊。” 璇玑吧唧了一下嘴,说道:“我头一次喝酒就是红锦姑姑骗的,她跟我说是这甜的,好喝,到头睡了三天,红锦姑姑被大娘追着打了好几天呢。” 陈长生听后不禁笑了起来,说道:“我说呢。” 难怪有鱼红锦的影子。 他道:“说起酒,你这位红锦姑姑可颇有造诣,早年贪酒,几乎什么酒都喝遍了,便自己学了一门酿酒的手艺,她那里,可有不少好酒,都是她的宝贝,出远门都得带上。” 璇玑思索着,喃喃道:“我也好久没有见过红锦姑姑了。” 陈长生道:“她往南去了。” “往南?那边不是有妖怪吗?” “你红锦姑姑乃是荷塘之灵,借红鱼之身化而为人,那荷塘乃是你红锦姑姑的本命所在,妖乱南域,她自然得回去看着。” “会不会很危险啊?” 陈长生顿了一下,却是摇头,说道:“你红锦姑姑的确道行不深,但若是她发起狠来,一般没人敢得罪她。” 那天道业力可不是开玩笑的。 当初墨渊挨了那么一下,都虚弱了好一段时间,甚至险些毁了根基,就更别提这南域洪元天下的妖怪了。 “这么厉害?” “当然。” 陈长生喝了口酒,说起这些,他也不由的想起了藕莲坊,那片莲花盛开之地,槐序之美,令人回味无穷。 璇玑好奇,问道:“那叔公你呢,有多厉害?” 第一千三百四十二章我始终都在变 陈长生想了想,却是摇头,说道:“叔公我不厉害。” “昂?” 陈长生道:“比起你大娘,陈某未曾似她那样,走遍这整个天下,整个江湖,也未曾似你大娘那般,明知前路难挡,却仍旧迎上,陈某不曾像你大娘那般,有着虽千万人,吾亦往矣的气魄,更不不如你的姑姑,红锦虽机缘甚少,但她却明爱恨情仇,她好酒,嗜酒如命,陈某也好酒,但喝到一半,却转头去喝了茶,我的心思远远不如他们那般始终如初,我始终在变。” 璇玑吧唧了一下嘴,有些醉意,说道:“唔,叔公是不是会错意了。” 陈长生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璇玑感觉到气氛不对,举起了酒坛子,说道:“哎呀,想那么多干嘛,喝酒喝酒。” 陈长生笑了笑,与之对弈,二人举起酒坛,扬天畅饮,那酒水顺着嘴角滑落而下,打湿了衣衫,喝得个伶仃大醉。 而在那第二日一早,郡主的府的下人在府上的一棵树下发现了璇玑郡主。 郡主都是满身的酒气,醉的不省人事。 而陈长生却已经离开了。 他带着太清剑,离开了这里。 他很喜欢璇玑的性子,跟如意一般无二,可他陈长生却早已不是那个能在一个地方久待的人了。 璇玑醒来时,已经是当日下午。 天色灰蒙蒙的,才下过了一场雨。 她问起管家,却未曾听管家说起陈叔公来。 “叔公走了?” 璇玑有些茫然,她回想起昨日,只记得自己伶仃大醉的模样了。 好似经历了一场梦似的。 …… 陈长生带着太清剑,往北而去。 他要在北地落下一道阵位,以此来贯通南北。 北地荒凉,越往北,越是寒冷。 那寒意倾泄而来,冻的人直发抖,北边却不见有什么蝗灾作乱,只因此地的气候,不适合蝗虫生存,便算是逃过了一劫。 陈长生回头望去,他已走过群山,眼前是那座巍峨的山峦,隔绝了两片地域。 一为人间,后为狐君所造就的元山妖地。 陈长生来到了那绵延不断的雪山之上。 在那雪山之巅,一道身影似是已经等候多时。 玉蝶看着上山的青衫先生,恭敬行礼,“玉蝶见过先生。” 陈长生看向她,说道:“你一直在这?” “嗯。”玉蝶说道:“身前人间,背后妖地,全因这一片绵延雪山隔绝着。” 陈长生舒了口气,说道:“这里,太过于冷清了些。” 玉蝶顿了顿,笑道:“还好。” 陈长生将那太清剑取了出来,说道:“人间起了蝗灾,已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陈某欲起大阵,一绝蝗灾,借此地坐一阵位,应该不碍你修行吧。” 玉蝶笑道:“怎会,先生所成之地,自是由先生做主。” “多谢了。” 陈长生抽出了剑鞘,太清剑中的煞气顿时倾泄而出。 陈长生抬起手来,作三道古字符文,以此镇压而下。 煞气收拢而起。 他对太清剑说道:“老实点!” 太清剑晃荡了一下,很快平静了下来。 陈长生将此剑插在了这雪山之上,借法力溢出指尖,化而为字,描绘起了阵法图录。 “先生妙法,于古字一道,也颇有造诣。” 陈长生说道:“天道垂青,巧借了力罢了。” 玉蝶问道:“先生,上次跟您一同来的那位小和尚呢?” 陈长生顿了一下,说道:“他啊,不知去了何处,他本就是一个不知去处的人。” “这样啊……” 陈长生看向她,说道:“他后来找过你吗?” “没再来过。”玉蝶摇了摇头,说道:“那位小和尚,非同于常人,给我的感觉很不一样,有些奇怪,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陈长生道:“或许你们之间本就有一段缘分在。” 玉蝶笑了笑,说道:“怎会,玉蝶不过是一株守山的梅树,怎与那不知前路的人走得到一起呢。” “或许吧。” 陈长生也不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也不在意。 阵法落下,他坐在了这雪堆上。 在那大雪之下,周围一切的声音都断绝了,只有那飞雪呼啸之声,心里的声音在此一刻是那样的清晰,明是嘈杂,却又安静无比。 陈长生深吸了一口气,却有一片飞雪落入了口中,呛的他咳嗽了起来。 玉蝶说道:“先生,此地飞雪似刀剑,当心才是。” “挺好。”陈长生道:“至少安静。” 玉蝶顿了顿,问道:“外面很吵吗?” 陈长生道:“算吵吧,更多的是乱七八糟的事,胡乱的人。” 玉蝶想象不出来,她没有走出过这里。 陈长生道:“其实你不用守在这里。” “我知道。” 玉蝶和煦笑道:“先生大度,当初将我种在此地时,便让我想走就走,想留便留,但是这是我的家嘛,我不想走。” 她没接触过什么人,更不知道这天下是什么模样,所以她更不明白孤独是什么,一位至始至终,都只是她一个人。 陈长生看着她,说道:“有时候不知,也不见得是件坏事。” 陈长生站起了身来,说道:“陈某走了。” “我送先生。” “不必麻烦了,陈某御剑而去,还要赶许多的路。” “那先生慢行。” “嗯。” 陈长生离开了,玉蝶坐在这雪山之巅,目光透过风雪,眺望起了那远处的人间。 她看不清楚,只觉得吵闹。 …… 黄沙漫天。 这里亦是边域, 在这黄沙之中,少见生灵,风沙席卷,干旱无比。 陈长生来到了此地,朝那远处望去,却见那遥远之地,一座巍峨的雪山处理于此。 在那雪山之上,似有一座寺庙,被云遮掩,却又在那光亮之下,熠熠生辉。 陈长生走向了那座寺庙。 庙中的僧侣诵念着佛经,在那庙中,讲佛的却是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人。 尊者走下台来, 看向了那位青衫先生。 佛子行了一礼,唤道:“老师。” 陈长生看着他,多年不见,佛子瞧着苍老了许多,他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在灵笼之中的封飞羽了,而是佛子,是这佛门的尊者。 “你老了。” 第一千三百四十三章私心而已 当年那个在灵笼之中吵吵嚷嚷着要学剑的少年,如今却是身披袈裟,面容苍老,成为了一位德高望重的高僧。 佛子入佛家过后,佛号化作释真,也早已摈弃了封飞羽这个名字,他已经不是俗世之人了。 释真为陈长生冲泡了一杯格桑花茶,淡淡的花香令人感到心中舒畅。 释真问道:“老师不远万里来此,不仅仅只是为了见我这个老和尚吧。” 陈长生点头道:“陈某想在此地布下一阵位,并且还需有人看管才是,免得被有心之人毁去。” “阵位?” “嗯。” 陈长生放下茶杯,说道:“这世间太多苦难沧桑,老天不管,陈某来管,但且还这人间些许安宁祥和。” 释真听后恍惚了一下,道了一句:“老师大义。” 陈长生摇了摇头,只道了一句。 “私心而已。” 哪来那么多的大义,他只是喜欢这个人间,喜欢那片青山之城,不忍变成如今这般模样罢了。 释真答应了下来,并言道:“释真连同佛门定当护好老师留下的阵位,保这天下苍生,平安顺遂。” 陈长生点了点头,问道:“近些年,你一直都在这里吗?” 释真点了点头,说道:“高原雪山,最是清净安宁,佛静人心,念而通达。” 陈长生看着那寺外飘起的飞雪,这的确不是寻常人能够上来的地方,更是一处僻静修心之地。 这里离天尤近,远离了凡世。 释真看向陈长生,问道:“老师呢,这些年又去了何处?” “随便走走。” “老师志向高远,在于千山万水,释真佩服。” 陈长生看着面前这个慈和的老和尚,一时间却难以将其跟当初的封飞羽连同在一起。 好似已经不是同一个人了。 陈长生想起了当初在灵笼时的种种,他问道:“当初你那最后一世,陈某许了一些别的东西,是否算是毁了你。” 释真却忽的笑了起来,说道:“怎会。” “万千轮回自在其中,只因先生一言,这数千万载岁月,释真方才得以始终,这并非是瑕疵,而是真正的指点,若无老师,我便成了无心之佛了,无心不为人,我亦不为我。” 陈长生听到这样的答复,点了点头,说道:“那便好。” 外面的风雪下的有些大了,甚至飘进了屋里。 释真问道:“老师喜欢看雪?” 陈长生回过神来,说道:“算是喜欢,因为早年很少见过雪。” “很少见过?” “可知夏蝉?” “自然,蝉通佛性,又通禅字,怎会不知。” 陈长生道:“夏蝉不曾见过飞雪,便似陈某的当初,陈某想见到雪,便只有从一个地方,去到更远的地方,去找雪,而不是等雪来。” 释真有些不太理解,他道:“老师有天人之姿,或许不是老师追着雪去,而是雪落在了老师走过的路上。” 陈长生摆了摆手,没有言语。 他心中好奇又问起了一事,“当年封仙大会,皇帝准许了你佛家开设庙宇的事,可为了这么多年过去了,却少有在天下之间看到佛庙?” 释真说道:“老师,天下信道,早已根深蒂固,我佛家就算得了应允,下山而去,又能如何呢?” “时机未到?” “嗯。” 陈长生点了点头,也不再多问了。 他站起身来,走向了那窗边。 抬手绘制起了古字阵法,一道道古字化作金光飞去,落在这座雪山之巅,那古字逐渐扩大,印在了雪山上。 陈长生舒了口气,回头道:“阵眼已经落下了,陈某也该走了。” “老师不妨多留几日?” “不了。” 陈长生迈步上前,说道:“还有很多地方要去。” “还请老师应允释真送您下山。” “老了便好生歇息,山路漫漫又见飞雪,不必麻烦了。” 陈长生独自一人走下了山去。 释真看着那道身影,他看着这位先生身上尽是迷茫,甚至不如这茫茫人海之中不起眼的一个人,他们都尚且知晓自己家在何方,又要去往何处。 可这位先生,却不知道。 似乎他本就该这样,走在这漫漫红尘里,却少有人记得他的存在。 “阿弥陀佛……” 释真闭眼参禅,思绪远了许多。 身后的沙弥看向尊者,问道:“尊者,不知下山的这位施主是何人?” 释真想了想,却道:“贫僧也不知晓。” 沙弥困惑,难解其意。 …… 陈长生往前走去,随之而来的,却是一片荒凉之地,这里山峦光秃,少见草木,太阳毒辣, 风挂在脸上,却似刀割一般。 也不知走了多久,周遭仅剩的一些草木也消散了去,留下了一片荒漠,远远望去,那片荒漠之中矗立着一座城池。 这座城池让陈长生感到有些熟悉。 可当他靠近过后,却发现这里的一切,却都已经变了模样。 这座城池,已经没有人了。 这里尽显荒凉,这片曾经的无法之地,如今也在这漫漫黄沙之中逐渐被掩埋。 这里被荒废了。 陈长生留意了一眼,匆匆一撇,便离开了这里。 在这黄沙漫天之之中,不知多少人被掩盖其中,更别说这样一座城池呢,还是一座水尽之城。 走出了这片黄沙之地,陈长生抵临了边关的关隘。 那城楼之上驻守着许多将士。 有的人自从来到这里过后,便再也没有回去过。 陈长生远远望着,只觉得这里是何其的苍凉,漫漫黄沙,走在路上的却只有他一人。 他走过了关隘,一路往前。 却始终没有找到合适的地方。 直至一座山峦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南燕山。 陈长生记得,自己曾经来过这里。 那时候这山上有一位公公,当年还掀起了不少乱子。 如今这座山也已人去山空了。 曾经的那些江湖人士早已被朝廷所收编,留下的这座山,也在岁月之下,淡去了他们存在过的痕迹。 陈长生走上了山去,来到山巅。 左右望去,却见此地地势颇高,更是一处福地。 “是个好地方。” 第一千三百四十四章深山老林 陈长生左右望去,却忽的有所发现。 在那树边,趴着一只夏蝉,奇怪的是,这只夏蝉在这炎炎夏日,却不鸣叫,只是一动不动的趴在那书上。 似乎是发觉到了陈长生的目光,那只蝉顿时便张开翅膀,似要逃走一般。 陈长生眼疾手快,一道神通穿梭而去。 顿时之间,那只夏蝉被禁锢了双翅,落了下来。 陈长生踏步向前,将其接住。 夏蝉在陈长生的掌心之中挣扎,但那禁锢的神通却让她有些无能为力。 陈长生打量着这只蝉,莫名间却觉得有些眼熟。 “是你。” 恍惚之间,陈长生想起了早年时来到这南燕山所经历的事情。 陈长生愣了一下,说道:“陈某明明记得,当年将你收入了袖中。” 陈长生由此想起了这件事情。 他摸了摸袖里,的确也摸出了一只青蝉。 只是如今仔细看去,那青蝉却是一动不动,好似死物一般。 陈长生恍惚了一下,轻微触碰,那青蝉忽的破碎,却只是一副蝉蜕罢了。 陈长生恍然大悟。 “竟没想到,被你给骗过去了。” 被禁锢的夏蝉发出嘶鸣之声,好似是在控诉陈长生一般。 “当年你施展那金蝉脱壳之术,陈某以为识破了,没想到却是暗有玄机。” 夏蝉忽的口吐人言,说道:“我已重新修行,你何故抓着我不放呢!” 陈长生道:“重新修行?” 在夏蝉的话语之下,陈长生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 当初之时,化身天心法师的青蝉被陈长生抓个正着,以金蝉脱壳之术欲要逃走,而实际上,如此神通虽非容易之事,但想要瞒过陈长生却远远不够,于是青蝉便将计就计,金蝉脱壳,以肉身作引,将神魂脱离了肉身,这才悄无声息的从陈长生手中溜走。 陈长生了解后尽显好奇,问道:“你魂魄出窍,又是在哪里重新找到的肉身?” 夏蝉极不情愿的解释道:“蝉蜕。” 陈长生听到这二字顿时明白了过来。 “妙哉……” 他不禁眼前一亮,妙于夏蝉之奇妙,可借其他蝉虫褪去的躯壳再造肉身,更妙之于这夏蝉一手金蝉脱壳的本领。 陈长生解开了她的禁锢。 夏蝉却也不敢逃走,她知晓以自己眼下的情况,却是再也没法像当初那样金蝉脱壳了。 陈长生笑问道:“你胆子倒是大,竟还敢重回此地修行。” 夏蝉说道:“越是危险处,越是安身地。” 陈长生听着,说道:“说的不错,说起来,若非陈某碰巧经过,也不会跑到这山上来,你也不会再次被陈某抓到。” 夏蝉心中郁闷,说道:“仙师,你便饶了我吧,我已不做恶事,当初假扮法师,无外乎是鬼迷心窍,如今我安心修行,不敢再有半点侥幸了。” 陈长生看着她,说道:“当初金蝉脱壳,至少损了你两甲子的修行,如今甚至连化形都尤为艰难。” “是啊仙师。”夏蝉说道:“我已知错,仙师也已经惩罚过了,便饶了我吧。” 陈长生却想了想,却是觉得不妥。 可思虑片刻,却又看向了这座南燕山,心中有了主意。 “不如这般,你替陈某做一件事,嗯,其实也算是为这天下做一件事,陈某便不与你计较当初之事了,如何?” 夏蝉一听有戏,连忙道:“在所不辞!!” 陈长生道:“不是什么难事,你只需看着此地就是了。” “昂?” 夏蝉有些不解。 知道她看到面前的人随手写下了数个她不认识的字,几声轰鸣,这些字落在了这整座南燕山上。 刹那之间,周遭的天地灵气竟朝着这南燕山聚拢而来。 这样的变化让夏蝉有些不知所措。 如此浓郁的天地灵气,更是让她愣神许久。 “好生修行吧。” 陈长生摸了摸夏蝉的脑袋,说道:“护着这座山,也相当于是护着这天下百姓,虽说功不抵过,但此事也算是功德一件。” 陈长生将那夏蝉放下,也没理会她的惊愕。 随即陈长生便就此下了山去,再也没有过问此事。 夏蝉看着这座山,莫名觉得有些陌生了,她不知道那个人到底做了什么,但那周遭奄奄一息的草木却忽的像是活过来了一般。 如此妙法,着实令她感到匪夷所思。 原来,她根本就没能知晓此人真正的本事。 若是当初明白,她是万万不敢得罪的。 . . 陈长生往南而去,绕过了城关,走进了那片洪元天下之中。 时过境迁,这南域的一大片地域,已经成为了妖之地域,但如此广袤的地域,却也不至于到处都是妖怪。 总是有妖怪没有涉足的地方,妖也喜欢群居,相比起独自在一座山里修行,他们也更希望能与其他妖怪一起。 陈长生走在路上,一路张望着,这条路上却不见有什么妖怪,大抵因为这里太过偏远了,洪元天下兴起后,妖怪便聚集在了一处,这些边域之地,便少有妖怪看着了。 可陈长生走着走着,却忽的有所察觉。 他的目光看向了远处的一座山。 那山中,有人气。 “这南域,还有人在?” 想着,陈长生便迈步走入了那片山中。 越往深处,一阵流水之声便潺潺传来,这山中有泉水,而且还不小,估计已经汇聚成了一处水潭。 虫鸣鸟叫在这山中响起,再一闻之,却觉悦耳,令人心情舒畅。 陈长生抬眼望去,视线却是忽的被阻挡,入眼乃是一片茂密的竹林,却不似自然生长,而是人为种下的。 “叽叽……” 鸟儿惊动,飞越而起。 陈长生也迈步走进了竹林之中,视线也逐渐开阔了些许,他通过缝隙,看到了一处水潭,边上矗立着水车,在那一旁,还有一间竹屋。 直至所有的一切落入眼中。 陈长生才在那水潭边上,看到了一位穿着朴素衣衫的老者,他手握着竹竿,正坐在这水潭边上垂钓。 老者似有所感,吾了一声,回头看去。 “没曾想,这深山老林,也能有客人前来。” 第一千三百四十五章引道 眼前之人面容苍老,皱纹密布,虽如此,但那发丝却是乌黑顺畅,童发鹤颜,却有些许不协调,些许奇怪。 陈长生拱了拱手,说道:“贸然闯入,还望老先生莫要怪罪。” “怎会。” 老者放下了鱼竿,起身道:“此地紧邻洪元,皆为妖地,多年不见人影,阁下能进到这儿跟老朽聊上两句,何乐不为呢。” 老者随即又道:“老朽莫恨世,还未请教阁下。” “陈长生,一介游方术士。” 莫恨世请陈长生上前一坐。 他从怀中取了一块炊饼,打了一汪泉水,招待陈长生。 陈长生未曾嫌弃,张口吃下,点头道:“炊饼还热,滋味也很是不错。” “正午才烤的。” 莫恨世甩出了鱼竿,说道:“若是今日运气好,晚间说不定能请你吃鱼。” 陈长生道:“那岂不是说,陈某有口福了。” 莫恨世笑道:“看这潭里的鱼儿给不给面子了。” 二人相谈,互相有所了解。 莫恨世曾经乃是南域建水人士,亦是一位求仙问道之人,幼年习武,打下了根基,后来痴迷求仙,便专心起了养气养心之道,可忙活数年,却不得仙道垂青。 莫恨世舒了口气,说道:“早年倒也去拜访过几处道山,可那几位道长却都说我并无仙缘,老朽那时候年少,却不知为何仙缘不在我身,也没个解答,缕缕碰壁过后,便也就放弃了,专心于养气修身,得以长寿,后遇妖乱,索性便藏在了这山林之间,安然自得,渡过余生。” 他不禁感叹道:“如今世道多艰,这山里,要好太多了。” 陈长生问道:“老先生又何故在这南域之地呢,万一被妖怪发现,恐怕凶险万分啊。” 莫恨世笑道:“不瞒你说,我这人虽决心隐世,但心底里却还是让这余生多些趣味,我总会在想,万一有一天被妖怪发现,所以时常警惕着,也是以此来告诉自己,不要沉醉在这山林之中,忘却了这天下如何宽广,真正的隐世,却非是将自己藏如井中,做那井底之蛙。” 陈长生听后亦是赞同,说道:“老先生所言甚是,隐非为避,方为真隐。” 莫恨世笑了笑,说道:“陈小兄弟呢,独自一人往这南域而来,就不怕这路上的妖怪吗?” 陈长生道:“陈某来此是要办一些事情。” 他也没有隐瞒,将自己要做的事情一一告知给了莫恨世。 莫恨世听后恍惚了一下,反应过来道:“原是仙家当面,莫某失礼了。” 陈长生摆了摆手,却道:“仙家怎的,无外乎是琢磨得了些许非人本事,但依旧也是人,陈某眼中,人与人不分高低。” “仙家大度,莫某佩服。” 莫恨世道:“近来这蝗灾令人生畏,先前此地亦有蝗群掠过,左右百里,皆被啃食,足足过去了半月,这才稍微长回来些许,若非我这这些菜田种在这竹林之中,恐怕也要遭殃,仙师大义,奔波万里立下大阵,乃是救苍生于水火之中。” 陈长生却道:“是私心,而非大义。” 他道:“你看这世道更替,百姓今日与我为君,明日又以他为君,大义已成茫然,活着仅为自我。” 莫恨世听后也不禁感叹,翻看这近百年的史书,王朝更替何其之快,就好似在转瞬之间。 这着实也令天下迷茫。 莫恨世虽未隐士,但对于一些事情却也有些独道的见解,二人相谈甚欢,虽相遇在萍水之间,但不过片语,却似好友一般。 莫恨世看着陈长生,却道:“仙师,南域为妖,此去路途遥远,恐危及性命,仙师何不寻南防诸多仙家相助,也多一份保障。” 陈长生摇头道:“这天下乱七八糟,陈某却是不想参合进去,仙为仙,人为人,妖为妖,走向哪边,便是站在哪边,多的时辰,蝗灾都去了,天下也都毁了。” 莫恨世听后张了张口,不由的长叹了一声。 “仙师所言极是,如今这世道,不知几多人都是虚伪无比。” 莫恨世道:“可是,在下仍旧担忧仙师,那南域的妖怪皆非善类,若仙师命丧于此,我等世人着实无心再看这天下。” “陈某不会死的。” 陈长生笑了笑,说道:“仙与仙亦有差别,陈某虽道行微末,但对付这些洪元天下的妖怪,却是绰绰有余的。” “这样吗……” 莫恨世见陈长生信心满满,心中也不由的松了一口气。 在这天下午,他也如愿以偿的钓上了一条大鱼,款待了陈长生。 他感叹与陈长生的豁达与真诚,比起那些高高在上的仙家,这位才真的像是一位修行中人,他眼中没有轻蔑,对于他这般隐士,也从未轻看。 或许在莫恨世看来。 仙就该是如此。 二人吃着烤鱼,那天色也渐渐晚了。 莫恨世舒了口气,说道:“说起当初,我缕缕受挫,却不明白问题所在,晚年方觉,原是自己心念过于浮躁,看不清这世事,缘不在我,可那时却已经太晚了,就算仙道在前,我修之也无多少益处,更觉无力。” 陈长生道:“人各有命,老先生命中虽无仙缘,却习得一身养气的功夫,落在这江湖之中,怕是少有人能是老先生的对手。” 莫恨世笑了笑,点头道:“老朽命里该通武道,求仙才是真正的浪费时间。” “老先生能够想得开,可见心念不凡。” 陈长生却道:“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修行一道,却从不讲早晚,不似武道一般,晚了便真是晚了,如今老先生心念已平,何不再试一翻?” 莫怀世愣了一下,半晌没能回神。 他看着陈长生,却见陈长生笑着看着他。 “仙师,当真不晚吗?” “不晚。” 陈长生道了一句,随即伸手。 “且看这儿……” 陈长生伸出手来,张开手掌。 莫恨世凑上前去,却是什么都没看见。 陈长生张开的手,却忽的化作两指,不过眨眼间,便在莫恨世的眉心之上微微一点。 莫恨世顿觉一股困意袭来,睡了过去。 大梦已起,再往后去,便只看其悟性了。 陈长生笑道:“陈某可不白吃你的鱼。” 第一千三百四十六章都变了 当莫恨世一觉醒来,他正躺在那岸边,身旁是那燃尽的火堆,还有那吃剩的鱼骨。 他恍惚了一怔,猛然间想了起来。 “仙师?!” 左右张望,却再也不见那人的身影。 莫恨世细细回味了起来,只觉得如梦似幻。 他多年求仙,一无所获,如今这仙缘,却莫名的找上了门来。 仙缘在哪? 这样的滋味,让莫恨世也说不清道不明。 只有一个妙字能道出口来。 那似真似幻的一场梦,方才让他明明了什么叫做仙,什么叫做缘。 他只差这临门一脚,而陈长生则是帮了他一把。 “妙不可言,妙不可言啊……” 莫恨世畅快一笑,似有一种今天方知我是我的豪迈气势,这很奇怪,却又是他真实的内心写照。 . . 陈长生走在这洪元天下之中,越往南去,妖怪就越发多了起来。 他也遇到了不少拦路的妖怪,看他是人便似是想要将其抓下吃了一般。 但最后,却都灰溜溜的跑了。 陈长生这人很随性,一般而言,他很少杀这些妖怪,若非说个道理,其实也很简单,毕竟自己才是闯进这里的人,而这些妖怪才是如今这片天下的主人,不管是抢来的还是如何得来的,依旧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遇到的妖怪多了。 慢慢的也就传开了。 “那边来了个人,很是厉害,一连打退了三十七个妖怪,还朝着咱们这边来呢。” “人?” “这人好大的胆子!真是不要命了!” “咱们洪元天下可不欢迎人来。” “喂!” 一道突兀的声音忽的响起。 只见一个穿着红衣的小姑娘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他们身后。 一群妖怪见此一幕顿时就要跑。 鱼红锦眼疾手快,抓住了一个。 “跑什么?” “见,见过鱼妖怪,小的没有在背后说大王你的坏话啊。” 鱼红锦拍了一下他的后脑勺,说道:“你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子,还妖怪呢,就这点胆量。” 那猴妖欲哭无泪,说道:“鱼妖王,为什么你每次都抓我啊,他们不也一样吗。” “瞧你不顺眼,不行吗。” 鱼红锦哼哼了一声,随即问道:“你们方才聊什么呢,什么人来了?” 猴妖见此将自己知道的事情一五一十的都告诉了鱼红锦。 鱼红锦听后便也不为难它了,松了手后道:“一边玩去吧。” “多谢妖王,多谢妖王。” 小猴子道了一句,顿时就跑远了。 鱼红锦不禁思索了起来,“什么人这么大胆,一个人就敢跑到这里来……” 说起来,这里还真是无聊。 或许是习惯了在坊镇人间的日子,鱼红锦待在这里,的确也有些不太适应,如今听到有人要来,难免来了兴致。 “不如瞧瞧去?” 鱼红锦打定了主意, 便又抓了几个周边的妖怪打听到了消息。 “那人从哪个方向来的?” “那人,那人……” “结结巴巴的干什么呢,说话。” “那人已经来了。” “嗯?” 被鱼红锦提着的小妖怪指了一个方向。 “就在那边。” 鱼红锦的视线望去,却见不远处的路上,走过来了一个人。 那人身着青衫,正抱着个酒葫芦喝着酒,面庞微红,像是喝了不少酒一样。 鱼红锦愣了一下。 她也没看全,但仍旧是认出了这个人来。 “陈长生!!” 鱼红锦喊了一声。 正抖着酒葫芦的陈长生抬起头,目光望去。 却见那山头,有个穿着红衣服的小姑娘正拎着一只兔子精看着他。 陈长生愣了愣,道了一句:“红锦?” …… 藕莲坊的荷塘今年开了不少荷花。 一眼望去,莲叶与那荷花沾满了这周边的荷塘,如此美景,让人心中不免安静了下来,只顾着欣赏了。 鱼红锦拿出了好酒招待陈长生。 这一大一小就坐在这荷塘边上,喝酒闲聊。 鱼红锦好奇他为什么跑到这里来,便问了一句。 陈长生也解释了原因。 他有些好奇,问道:“我一路走来,各处都已经被蝗虫啃食的干干净净,不过藕莲坊却是安然无恙的。” 鱼红锦说道:“蝗灾啊,这事之前闹的的确挺凶的,当初也从我这边过了,后来被我给赶走了。” 气运有很大的妙用。 鱼红锦只需将按厄运拿出来,那些蝗虫就不敢招惹这里。 “再说了,这儿可是我的本命之地,让这些虫子吃了可还得了。” 鱼红锦哼哼了一声,灌了一口酒。 陈长生笑了笑,说道:“厉害,陈某佩服。” “是吧。” 鱼红锦嘚意的笑了。 陈长生随即又问道:“你这些年待在这南域,那些妖怪会不会为难你?” 鱼红锦摇了摇头,说道:“倒是没有,我跟他们进水不犯河水,这守着我一亩三分地,他们也不想跟我有什么牵扯,都还挺好。” “那便好。” 陈长生道:“说起来,先前陈某去到上京,狸花可是很想念你呢,说是见到你一定要啃你一口来着。” “那只臭猫!” 鱼红锦骂了一句,说道:“让它来试试,此一时彼一时了,我可不怕它了。” 陈长生和煦一笑,也没再接话了。 鱼红锦仰头喝酒,瞧了一眼那天边的红日,喃喃道:“咱们有多久没见了?” 陈长生听后愣了一下,回忆了一翻,却是摇头道:“记不清了。” “哦……” 鱼红锦接着喝酒。 陈长生又跟她说起了璇玑。 “她现在多高了?” “大概在陈某的肩头。” “这么高了啊……” 鱼红锦吧唧了一下嘴,说道:“当年她还没我高呢,这日子真是越过越快了,真没意思。” “就连如意也去了……” 鱼红锦嘀咕了一句,她低着头,只觉得这人间越发没有意思了。 曾经认识的人,都已经活在了回忆里。 陈长生没有接话,只是说道:“喝酒吧。” “昂。” 二人在这荷塘边上喝得个伶仃大醉。 鱼红锦躺在这荷塘边就睡着了,也不知道梦到了什么,口水流了一地。 陈长生醉的平静,就似躺下睡了一觉一样。 鱼红锦变了。 陈先生也变了。 他们都不再似曾经那样,醉时会说些胡闹的话了。 第一千三百四十七章懒得管 鱼红锦酿的酒便没有差的,醉的厉害,但也醒的快。 当陈长生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黎明。 天边泛起了白肚,隐约可见一轮红日就要升起。 在他身旁,鱼红锦躺在那儿,呼呼大睡,似乎是因为这早间清冷,她也不由得蜷曲起了身子。 她依旧是个小孩,好喝酒,好胡闹的小孩。 陈长生抬起手来,于那荷塘之间抬手摘去,一片荷叶落在手中,随着一道神通落下,变大化作了被子一般。 陈长生将其盖在了鱼红锦的身上。 他舒了口气,再望去时,朝阳已然将那光辉撒下,使得这整个荷塘都蒙上了一层光亮。 荷花在那朝阳之下熠熠生辉。 如此之景,令人沉醉于此,难以自拔。 陈长生舒了口气,摘了一朵荷花往那藕莲坊走去。 唐府早已人去楼空。 但在鱼红锦的打理之下,这么多年,这儿一直都是一尘不染。 陈长生来到了唐府的祠堂。 他将那朵采下的荷花放在了案上。 看着那矗立着的灵牌,脑海中的回忆总是不断。 故人故人。 如今都成为了已故之人。 “今年荷花很好看。” 陈长生道了一句,他在这祠堂里看了许久。 除此之外再无他言。 世事总是催磨人心,多看无益。 他陈长生终究是放下了许多东西。 …… 陈长生的忽然离去,鱼红锦似是早有预料。 她便猜到,陈长生会悄无声息的走,他这人总是这样,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这片荷塘也恢复了宁静。 鱼红锦独自喝着酒,欣赏着眼前似画卷一般的美景。 好久好久之前,她曾以为自己这一生都会待在这里,但后来她遇到了芸姐姐,去见识了这天地日月之辽阔。 但后来的后来,她又回到了这里。 好像也在这恍惚之间,明白了自己为何在此。 这里从来不是牢笼,而是包容她的地方。 她欣赏这荷塘,同样也是在欣赏着自己。 . . 陈长生走在路上,而这一次却远远出乎了意料。 后面的路,没有了拦路的妖怪。 遇到的一些妖怪,最多也只是看他一眼,不再似之前那般扬言要吃了他。 似乎和善了不少。 但依旧也能感受到这些妖怪的蠢蠢欲动。 陈长生摸了摸下巴,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便也没太在意,接着往前走。 直至良久后,他在那些窥视的目光之中,感觉到了一道熟悉的气息。 而那个人,似乎也认出了陈长生来。 “站住!” 陈长生将其喊住。 却忽见那道身影忽的往远处逃去。 陈长生眉头一皱,随即追了过去。 这样的举动,很是反常! 陈长生见其速度极快,不由的御剑追去。 最终在一处山谷之中,追上了逃窜的人。 陈长生看着他,问道:“你跑什么?” 那人回过头来,看向了陈长生。 陈长生愣了一下。 眼前的人,当真与赵玉清一般无二。 可仔细看去,却又大不相同。 陈长生眉头一皱,顿时握紧了剑。 赵玉清的心魔对陈长生笑了笑,拱手道:“陈长生,许久不见。” 陈长生将剑横在身侧,说道:“赵玉清呢?” 心魔没有回答,而是对陈长生说道:“他好的很。” 陈长生有些意外,冷哼了一声,说道:“你倒是能藏,竟然还能活到现在。” “藏?” 心魔却是笑了笑,说道:“我藏什么藏,你莫不是觉得赵玉清找到我就一定能杀了我?我与他早便见过了。” 陈长生收起了心思,问道:“什么意思?” “呵呵。” 心魔说道:“他可没打算杀我,他就在这里,一直也都知道我在做什么。” 心魔踏步向前,说道:“这都是题外话了,我引你前来,却不是为了说这些废话的。” 陈长生皱起了眉头。 随即便听心魔说道:“我立心要改变这个世道,不知道你可有兴趣。” 陈长生打断了他,说道:“陈某不想听你废话,赵玉清在哪?” 心魔摆了摆手,说道:“着什么急?” 陈长生抬剑斩去。 一道剑光眨眼挥来。 心魔怔了一下,似也没料到陈长生出手这样果断。 他抬手挥出一道神通,眼前化出一道水幕,将这剑气尽数化解。 “话不投机半句多。” “也罢。” 心魔道了一句,随即指了个方向。 “五十里左右,他就在哪。” 说着,心魔便离开了此地。 陈长生也没去追,他就算追上去也无半点作用,这心魔,他斩不得,若是不然,便是毁了赵玉清的根基。 依照心魔所指,陈长生也找到了赵玉清的所在之地。 这里没有妖怪涉足,一眼望去,这周边数亩田地之中都种着稻种。 一道身影正在拿田间忙碌着,放水,消虫。 陈长生看着那道身影,莫名有些恍惚。 赵玉清感到了这道目光,转头望去,却看见了那站在田边的陈长生。 赵玉清愣了愣,接着那田里的水洗了把手,这才走了过来。 多年不见,二人却不见有多少变化。 陈长生扫了一眼这周遭的数亩田地,问道:“这都是你种的?” 赵玉清点了点头,问道:“怎样?” 陈长生听后张了张口,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赵玉清道:“走吧,请你喝茶。” 在那田地边上,有一间屋子,赵玉清自己搭的,一切都很简陋。 赵玉清给陈长生泡好了茶。 陈长生尝过之后问道:“当初我清醒之后听说你追逐心魔而去,为何转眼你却在这里种起了田地?” 赵玉清抿了一口茶水,说道:“这有什么不好的吗。” “陈某方才遇到了那心魔。” “你遇见他了?” “嗯。”陈长生道:“照他的话,似乎是想拉拢我。” “那不奇怪。” 赵玉清道:“他一心想改换天地,可他到底也只是心魔,力也有尽,他也清楚的知道,凭借他自己是远远不够的,你入局是个不错的主意。” 陈长生顿了顿,问道:“这些你都知道。” “知道,怎么不知道。” 赵玉清道:“我懒得管。” “管?” “是啊。” 陈长生有些不明白他对那心魔的态度。 第一千三百四十八章聊得来 赵玉清道:“我觉得并无道理,这个天下,这个世道,的确无趣,换一换也好。” 陈长生听着这样的话,不禁顿了一下。 “你真这么想?” “嗯。” 赵玉清道:“心魔类我,却非是我,他亦是我心中所想,可有时我也在想,什么是错,什么又是对,这些又是谁人定下的。” “他想改换天地,就一定是错的吗?” “不妨看看这王朝更替,好坏善恶,不都是胜者定下的吗,那些上位的帝王,便是顺应天命,落败之人,便是反贼,这又哪里有个定数。” 赵玉清道:“也不一定就是错的,他愿意去尝试,便去试试吧,我也想看看能否将这片天地换个模样。” 陈长生道:“若那心魔败了,你也毁了。” 赵玉清摇了摇头,却道:“我倒不是很在乎。” 他舒了口气,说道:“毁了便毁了吧,我之平生,与人争,与仙魔争,与这天地争,哪个我没领教过?我已经不在意下场如何,反正都是孑然一身。” 陈长生将那茶杯放下,良久后,他只道了一句:“你未免太过消沉了些。” “那你呢?”赵玉清反问道,“你难道不消沉吗?” 陈长生不知如何反驳。 赵玉清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你看我风光无限,这世间修士,无不惧怕赵玉清之名,可我又在作何呢,我只是待在那云浮山上,好像那就是天下一般。” “无趣。” 赵玉清道:“我虽没你俗的那样彻底,但只是这一点心思,便足以令我恍惚许久。” 陈长生道:“你不要插足这些事情,心魔是心魔,你是你,这是你的选择,陈某别无他话,只是不希望你在这劫难之下魂飞魄散,下场凄惨。” “倒不至于。” 赵玉清舒了口气,躺在那椅子上,指了指外面的稻田,说道:“你看,这不也挺好的吗,我种些粮食,自给自足,就好像在你那梦法之中一样,悠然自得,会不快哉?” “是……” 陈长生点了点头,这的确也让他很是惊讶。 赵玉清看着陈长生,说道:“你能理解就好,免得我多作解释,说起来,你这些年呢,又去了何处?” 陈长生说起了这些年所经历的事情。 赵玉清听后道:“你倒是想法颇多,竟然想将这天地舆图都画出来,厉害,我却是没你这样闲心。” “你不闲?” 陈长生看着那水田,说道:“你比陈某闲多了。” 赵玉清哑然一笑,说道:“也有理。” 二人就似两个寻常人一般,说着闲话,那话里,是那样的无关紧要。 陈长生舒了口气,说道:“是陈某欠你的。” “这是那里话。” 赵玉清笑道:“于我而言,许是醒悟呢,别看我如今这般不着调,这何尝又不是我想要的活法呢。” “是吗?” “是吧。” 赵玉清如今是这样的觉得的。 他觉得这样活着挺好的。 二人对饮,以茶作酒。 有句话说的没错。 人都在变。 就似孩童,小时候所想要的总是那样的天马行空,却在这岁月之下,所想要的不断的在变化,甚至忘记了曾经。 仙也如此,都说仙有初心,其为道心,可道心却也不是坚不可摧的。 他们二人,谁都没能明白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或许也是因为如此,所以他们才走在了一起。 陈长生一直待到日落。 赵玉清也从他口中得知了他此行前来的事。 赵玉清道:“我当你跑到人间来是为了什么呢,这倒是不难。” “怎的?你有主意?” “我认得这洪元天下的妖主,有过一面之缘。” 赵玉清笑了笑,说道:“倒是挺有趣的,这妖主却不是妖怪,而是人,修行中人。” “嗯?” “此人号云恒子,却也不知是何来历,道行不浅,其之所向,亦是改天换地,是个糊涂人,或许在他看来,登临真仙便只有一条路,那便是自化天道,在此之前,他要做的就是腾出位置来。” 陈长生听后道:“都想改天换地……” “是啊。” 赵玉清微微点头,回过神来后道:“去见见那云恒子?” 陈长生想了想,说道:“也好。” 在赵玉清的带领下,二人来到了一处山谷之中。 值得一提的是,这里被蝗灾损害的很严重,周遭都被啃食的干干净净。 他们到时,云恒子正在给地翻土。 那些苗子都被蝗虫吃干净了,如今能做的就只有翻土了。 “老头。” 赵玉清唤了一声。 云恒子回过头来,放下了锄头,说道:“这位是……” “陈长生。”赵玉清道了一句。 云恒子听后愣了一下,说道:“见过陈道友。” 陈长生会以一礼。 几人坐下相谈。 说起了正事。 云恒子道:“蝗灾啊……” 他抚了抚胡子,说道:“相比起北边,咱们洪元天下倒是没受天大的影响,陈道友此翻作为乃是功德无量,云某也愿助道友一臂之力。” “那便多谢道友了。” “那里那里,举手之劳。” 云恒子道:“这蝗灾来的蹊跷,在下也心尽好奇,想看看这大阵,能否除掉这蝗灾。” 陈长生道:“一试便知。” “的确得试过后才知晓。” 陈长生本以为会费一些口舌,却也没料到云恒子就这么答应了。 云恒子问道:“却不知陈道友在哪里修行?” “散修,没个归处。” “这样啊……” 云恒子道:“陈道友能与云浮山主为友,想来道行不浅,这岁月无趣,不如我们三人论道一翻,找个乐趣?如何?” “论的什么道?”赵玉清问道。 云恒子指了指天。 陈长生明白了他的意思,说道:“的确无趣,论一翻,亦不碍事。” “妙哉。” 云恒子笑了笑,三人各坐一方。 以道而论,以天为题。 云恒子道行颇深,一些见解亦是妙趣无穷,陈长生见此兴致高涨,也不噎着,你问我驳,你辩我论,在这黄昏时分,论得尽兴无比。 赵玉清看着二人相谈,亦觉巧妙。 似乎也没想到,陈长生与这老头还聊得来。 第一千三百四十九章心魔劫 此番论道,三人亦有所获。 云恒子大呼快哉,他已经许久没有这样畅快的感觉了。 他看的明白,这位陈道友道行深厚,但若说论道,陈道友却差的有些远,话里总显稚嫩,但实际上却又直至大道,是那最为朴素,最不夹带虚假的道。 每每深思,云恒子都直呼妙哉。 这位陈道友,乃是妙人。 论道过后,陈长生却拿出了一物,请他帮忙。 云恒子见后愣了愣,“这是何物?” 陈长生道:“陈某走遍天下,欲去天地之地,绘为舆图,不知道友可有闲心,助陈某一臂之力。” 云恒子听后大惊,连忙将那舆图张开看了一眼。 云恒子惊呼了一声。 “妙哉,妙哉……” 云恒子不由的多看了一眼陈长生,说道:“这舆图上有的地方,陈道友可是都去过了?” “一些是询问他人得知,大部分陈某都去过。” 云恒子盯着那舆图看了片刻,道了一句:“善!” 抬手之间,云恒子手中画出笔来。 他俯下身来,开始描绘起了眼前的舆图。 寻觅起脑海之中多年前的记忆,再借助这舆图之中所有的痕迹,一点一点描绘了起来。 赵玉清深感好奇,凑上前看了起来。 天色暗淡,却见一轮明月升起,可那月光却又被云层遮蔽,使得眼前暗淡了些许。 云恒子随手一挥,那头顶遮蔽月亮的云层尽数散开。 皎洁的月光好似在此一刻汇聚在了面前的桌上。 陈长生与赵玉清对视了一眼。 “妙哉……” 陈长生心中暗道了一句,这拨云见月,汇月耀桌的本领,对于眼前的道人而言却似信手捏来一般。 云恒子越画越是入迷,他连连点头,每完善一地,脸色都不禁浮现出笑意。 每过一地,他脑海中也会随之想起多年前在于此地的经历,这不单单是他的舆图,手里的笔一落下,就似走马观花一般——忆平生。 云恒子一直画到了那黎明之时。 到如今,整幅舆图完善了将近六成。 至此,云恒子再难落笔了,他相比起来别的地方了。 云恒子放下了笔,说道:“道友,在下尽余力,添至六成,这余下的四成,还需道友多费心力。” 陈长生双手接过,说道:“道友助我,多尽两成之数,陈某感激不尽。” 云恒子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在下早年亦有走遍天下之志向,却至半途,困于红尘之中,心魔激增,半路折返,历经数年清修,才斩去了那红尘心魔,道友走遍世间,还需万分小心那世间红尘,莫伤于此。” 陈长生听后和煦一笑,说道:“多谢道友提醒,陈某定会注意。” 云恒子点了点头,说道:“在下有句逾矩之言,亦需道与道友。” “道友且说便是。” 云恒子看着陈长生,说道:“陈道友心在这世间天下,可道友之心,却已被困在那红尘之中,道友此前与我论道,虽只言片语,但在下亦是听出了道友对于这红尘因果的回避。” “可实际上,道友有这样的心思时,心魔便已经在道友的心底滋生,早晚有一日,会爆发出来,我等修士,在这漫漫长路之上,终会与红尘交接,有些时候,非是我等想避就能避的开的,道友其实不必这样惧怕,此为根本之道,欲斩心魔,先明心魔。” 陈长生听后不禁深思了起来。 而这样的一番话,却也让赵玉清陷入了思索之中。 云恒子看着二人,说道:“在下所言,只在自己之见解,两位道友往后各有大道,人心玄妙,道心难解,在下也只是想提醒一下二位,别无他意。” 陈长生稍微回神,他拱手道:“多谢道友。” 赵玉清亦是点头,神色凝重。 将近夜半之时,陈长生与赵玉清便与云恒子告辞了。 约定明日一早,往南而去,云恒子将为陈长生寻一处合适的阵位之地,沿着海边,留下阵眼。 对于陈长生的作为,云恒子佩服不矣。 同样的,他也好奇,这位道友会用怎样的方式,去布下的天地大阵。 他云恒子修行多年,对这蝗灾却是束手无策,他早年也曾专心修行过一段时间阵法之道,但若说横跨这一整片人间的阵法,云恒子却是没这样的本事的。 赵玉清走在陈长生身旁,他道:“那老头说你有心魔。” 陈长生道:“那个修士都会历经心魔的,你不也一样吗。” “是……” 赵玉清点了点头,却道:“我只是在想那老头的话,虽说的模棱两可,跟些废话似的,但确实也警醒了我,心魔到底是心魔……” 陈长生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依陈某之见,你现在便去将那心魔斩了,不然便是多事之秋。” 赵玉清无奈一笑,说道:“哪有这么容易……” “你当这是这么好斩的?” 赵玉清看着陈长生道:“那是另一个我。” “与我一般模样,更是分走了我一半的道行,我与其相对,无外乎像是照镜子一般。” 赵玉清深吸了一口气,说道:“若心不定,我手中的剑,如何也斩不了他的。” 陈长生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可在思绪之间,却又在担忧自己。 赵玉清的心魔非同一般,已经像是身外化身一般,造成这样的局面,欲斩心魔就会难上加难,若是这样的局面落在他的陈长生身上,只会更加棘手。 最好的办法,还是将其扼杀在思绪之间。 陈长生觉得,自己或许得早作准备才是。 其实他尤为的清楚,心魔这东西,他早便有了。 当初梦里的青山城,何尝不是他的心魔。 只是让陈长生有些茫然的是,那场梦在之后他便再也没见过了。 不知去了何处。 当初之时,自己沉入了梦中,若非魔君闯进来,将他给拉了出来,说不定自己现在还在梦里面快活自在呢。 但话虽如此去说。 直至如今,陈长生时不时也还在想起那一场梦,他对于那样的梦,却好似没有太多的厌恶,甚至有几分接纳。 心魔一直都在。 不过是藏起来了罢了。 第一千三百五十章字连天地 第二日一早,三人御剑往南而去。 直至来到了这人间与荒海的交接之处。 在这海边,依稀可见还有渔村的踪迹,只是在这洪元天下众妖的压迫之下,这里早已人去楼空,一些屋子,也在潮水之间尽数溃散。 陈长生扫过一眼,最后将视线落在了云恒子身上。 云恒子道:“道友,你我不同,此乃气运之争,人可斩妖,妖可食人,这本就是争伐,不讲道理。” 这天下便是如此,总是那样不讲道理的强者为尊。 只是各为其主,分不出个对错好坏来。 云恒子指向了某个地方,说道:“道友你看,那里如何?” 陈长生目光望去,却见一处海边山崖。 此地陡峭,其下有巨浪拍打,将这整个崖壁冲刷的都凹陷了进去。 陈长生看了一眼,说道:“尚可。” 云恒子道:“在下早年曾修阵道,却也在传闻之中听说了过许多大阵,或主杀伐,或是迷阵,听闻道友欲起大战除却蝗虫之灾,不免好奇,这天地大阵布置且难,更何况是仅对于那蝗虫呢。” 陈长生道:“万事万物都有迹可循,阵法一道,亦是变幻莫测,从早年的古字修士,再至后来的阵修,数多岁月之中,自有解答。” “愿闻其详。” 陈长生抬起手来,翻手之间,听雨剑落在了掌心之中。 他腾跃而起,来到了那崖壁之上。 云恒子紧跟而去,赵玉清亦踏步向前。 在几人的注视之下,却见陈长生起剑在那崖壁之上刻画了起来。 却见那一道道古字符文在那崖壁之上刻画而出。 云恒子见那古字暗含天地之运,一时间错愕不已。 “字连天地?!” 云恒子一眼就认出了此为直指天地的古字。 他不由的对眼前的陈长生刮目相看。 他深刻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眼前的人,道行不是一般的深厚。 这天下之间,不知多少修士,却都对那晦涩的古字悟不出半点来,悟性极佳的天骄修士,得一字也尤为不易,此人竟连画数字,未曾有半点停留。 云恒子此刻明白了陈长生底气从何而来。 若他对于古字有这样的深厚的积累,亦不惧这蝗灾。 陈长生在那崖壁之上刻下数列古字。 忽然之间,天地有应。 天地道韵顷刻洒下,在陈长生收剑之时,崖壁之上的古字散发出阵阵光亮。 云恒子退了两步,顿时之间,却见金光升起。 陈长生舒了口气,说道:“此地成矣,去下一个地方吧。” 云恒子听后怔了一下,上前道:“不曾想道友之道,竟得天地青睐,能将这古字一道发出这样的威能,着实令人赞叹不矣。” 陈长生抬起头看了一眼这天地,说道:“老天赏脸罢了。” 几人前往了另外几地。 一连又以古字落下了三处阵位。 云恒子看着那古字阵法散发出的道韵,感受一翻后,却也看出了些许来。 他有些疑惑,问道:“道友竟在其中给那些蝗虫留了一线生机,何不除尽?” 陈长生道:“万事万物都有规律,猫爪蛇,蛇吃鼠,这本就是一个轮回,断了其中哪一个都会有所影响,杀尽不见得是一件好事。” 云恒子听后思索了起来,片刻后拱手道:“受教了。” “道友客气了。” 陈长生落下三处阵位后也觉得差不多了。 赵玉清看了一眼陈长生,说道:“那崖壁之上的古字阵位,你不打算加固一下吗,我见那海水冲刷,似乎也在磨灭那阵法。” 陈长生摇了摇头,说道:“这阵法终有一日会破灭的,我得天助,亦要给天地留下一线,尽数吃干,只会得不尝失。” 赵玉清摸了摸下巴,却不理解陈长生的话。 这天地道韵都如此相助了,何至于还要留一线? 赵玉清多少是有些不解的。 他也隐约感觉到,这里面另有隐情,只是陈长生藏着没有说罢了,他也没有揪着去问。 立下三处阵位后,这天地大阵却仍旧还是停滞的。 阵位还差。 陈长生还要往北走一遭。 于天地东位,再立下几处阵位。 陈长生舒了口气,说道:“陈某还要去一趟通天江,立一阵位,此翻多谢道友相助。” 云恒子笑道:“这是哪里话,帮道友,亦是在帮我自己。” 陈长生微微点头,于二人辞行。 赵玉清道:“我便不陪你了,我那田地里的稻子再过不久便要收了。” 陈长生听后愣了一下,点头应了一声。 别于此地。 云恒子目送其人。 他心中尽是好奇,便说道:“不知云浮山主可有闲空,与在下说说关于这位陈道友的事情。” 赵玉清道:“忙着呢,田里要放水,下次吧。” 云恒子无奈一笑,说道:“那便下次。” 他心中的确好奇的很。 云恒子抬起手来,试着掐算一下。 却忽的被赵玉清阻止道:“你劝你最好不要去算。” 云恒子愣了一下,问道:“为何?” 赵玉清只是笑了笑,却并没有解释。 他就这般回了,收拾自己的稻田去了。 而在那天夜里。 赵玉清正收拾完了稻田,转头时,却瞧见了一大片的功德升天。 他顿时便大笑出声。 “不听老人言。” 赵玉清笑着,心情很是畅快。 而在那山谷之中的云恒子却是一脸无奈之色。 “我悔啊……” 云恒子哭笑不得,看着自己身上散去的那般功德,后悔自己早没听赵玉清的话。 “果真如此,好奇心当真会害死猫儿……” 云恒子摇了摇头,暗道自己愚蠢。 可这功德却已经散了。 足足两百年功德,就是算了一下。 . . 陈长生御剑来到了这通天江。 墨渊从那通天江中腾跃而起,于那天地云雾之间,见到了陈先生。 陈长生道明了来意。 墨渊听后道:“墨渊愿助先生一臂之力。” 陈长生道:“不麻烦,陈某已写好阵文,只需寻一地,印下便可。” 墨渊听后愣了一下,说道:“先生何不进龙宫一叙?龙女与两位龙太子都惦念着先生。” 陈长生张了张口,在片刻犹豫后却还是摇了摇头。 “还是算了。” 第一千三百五十一章北主杀伐 陈长生留下了那古字符印便走了。 墨渊手握着,看着先生离去的身影,不由的长叹了一声。 他转念想来,又觉得先生是对的。 或许本就不该再相见。 墨渊收起了那古字符印,转身回了那龙宫之中。 他未发片语,只觉这世事无常,总有许多事情,找上那苦命的人儿。 …… 走了一大圈,陈长生不禁有些乏累。 他回到了那青山城外的青仙观。 他累了,索性便坐在这观里的长椅上沉沉的睡了过去。 五雷真人见此一幕心中微顿。 他去屋中取来了毯子,为这位先生盖上。 五雷真人长舒了一口气,目光遥望而却,却见各方各有光柱升起,连成一线,笼罩了这一整片人间。 “先生大义……” 五雷真人呢喃了一声,好似如今才知,何为仙者。 为义为民。 五雷真人眺望的这片刻,却在刹那之间,天色暗淡了下来。 真人愣了一愣,不明所以,时辰尚早,如何天黑了呢。 可随即一阵嗡鸣之声却传入了耳畔。 那是蝗虫羽翅颤动的声音。 五雷真人顿时一惊,后退两步,却见那蝗虫好似黑云压城一般倾泄而来。 “嗡嗡嗡嗡……” 整片苍穹好似都被这密密麻麻的蝗虫所覆盖。 它们再次来到了这一片青山之中,数量更是上一次的数倍,这数日以来,草木方才抽出些许新芽,却又在一扫而过之间,化为乌有。 “恶虫!!!!” 五雷真人怒而大呵。 他甩动拂尘,不过须臾,听起口中咒法一出。 “吾请五雷!除此恶虫!!” 拂尘一甩,便见那天地色变,乌云卷积而来,化作一道惊雷落下。 “轰隆!!” 雷法朝着那蝗虫落去。 大片大片的蝗虫被雷法打落,一阵烧焦之味伴随而来,但面对如此庞大的蝗灾,这样一记雷法,却显得杯水车薪。 “落!!” “落!!落!!” 五雷真人连落三道雷法。 他的法力抽调一空,自己也由此感到了乏力无比。 他双眸泛红,看着那自然生灵在这蝗灾之下尽数泯灭,心中难掩的悲痛。 他紧咬着牙冠,挥起拂尘,欲要再落雷法。 可此刻,他却感受到肩膀被人按住。 陈长生眼含困意,他被那蝗虫的嗡鸣与雷法所惊醒。 “陈某来吧。” 陈长生道了一句。 五雷真人愣了一下,缓缓放下了拂尘。 …… 这一日,人间有风起。 大风,大雨,惊雷! 数道光柱从那人间的四面八方升起。 人间百姓与那落于人间的仙者抬起头来,见那光柱在这天地之间是何等明朗可见。 “噼啪!!” 惊雷声起,在这一刹那间,好似将要将这整片天地所照亮。 大雨自南而起。 那荒海之中卷积起了惊涛骇浪。 云恒子来到了这人间之南,荒海之岸。 在他的目光注视之下,崖壁之上的古字符文散发出阵阵光晕。 “哗啦!!!” 海水翻涌! 却在此一刻。 倒灌于天! 人间之水,往天而去! 如此逆反天地的一幕,呈现在了云恒子的目光注视之下。 “海水倒灌,化而为雨,驱而向北。” 云恒子回过神来,目光却又转头看向了北方。 他的目光跨过万里,却在那茫茫的雪山之上,看到了一柄杀气沉重的仙剑。 “北主杀伐!!” 云恒子深吸了一口气,喃喃道:“妙哉,妙哉……” 古字一道当真妙不可言。 引水,起势,落雨,催云,赶北,落杀! 天地大势尽在此人的掌控之中,无论是水势还是天势,都被人握在手心。 此一刻,好似这落下阵法之人便是天道。 伴随着荒海之水升起。 倒灌于天,却又在这短暂的时间里,逆反了雨水落下的过程。 水化为雾,聚集为云。 黑云于这南域海岸而起。 “轰隆!!” 阵阵雷声于众妖众人的耳畔炸响。 无数妖物躲藏而起。 云恒子立在雨中,衣衫不沾半点雨水。 “哗啦啦……” 指宽般的雨水洒下。 不断的往北而去。 …… 陈长生坐于青仙观中。 一缕青光自此地而起,化为阵眼。 陈长生探出双指,却见远处,那大雨袭来。 雷法轰鸣而下,落在了那蝗群之中。 此雷却非寻常。 “轰隆!” 雷法落在一片蝗群之中,转瞬之间,燃起了熊熊大火。 大片大片的蝗虫被雷法烧起,散发出了别样的光亮。 雨水落下,却灭不得那天火。 数以百万记的蝗虫往北而逃窜,身后大雨紧追不停。 五雷真人看着这天地变色,无边雷法的一幕幕,眼中是那说不出的惊愕。 那位青衫先生站在风雨之中,大风吹动着那位先生的衣袍,此一刻,真似真仙落凡,无人敢于直视。 呼啸而过的风雨撒过了这片天地。 将那烧焦之味尽数盖去,雨水落在石板之上,滋啦作响,此一刻,天地之势,尽在一人之手。 …… 北方那连绵不断的雪山。 一柄仙剑已然矗立于此。 自阵法起势之时,他便已做足了准备。 遥遥望去,那远处人间,有一团好似黑云一般的东西朝着此地逃窜而来。 太清剑看向了那中阵青光升起之地。 却闻一声呢喃。 “还不起剑?” 太清剑猛的回神,此一刻,再难掩那剑中血煞之气。 仅仅是在刹那之间,煞气、杀气、血气,尽从剑除。 “嗡!” 那柄剑悬于半空之中。 此一刻,天地被染上了一层红光,那是近乎为实的血煞之气,遮蔽了苍穹。 数不清的剑气自那太清剑中而出,斩向了那逃窜至此的蝗群。 “杀!!” 剑似有鸣。 剑气似细雨一般扫过了那一团又一团的黑云。 无数的蝗虫落下,伴随着天势大气,雷法与大雨侵泄而下。 一时竟也让人分不清楚,到底是雨,还是虫。 陈长生看着那北方的杀阵已起,自己也松了口气。 尤感乏累的他打了个哈切,索性便就这么靠在了那石栏之下,打起了盹。 五雷真人看去。 那位先生的剑平静的躺在一旁,青衫先生的手揣进了袖中,头靠着栏杆,就这般睡了过去。 第一千三百五十二章我能走了吗? 这一场大阵终究是杀不尽蝗灾的。 陈长生本在那阵法之中留了一线生机。 但这样一场大阵,却也解决了如今这般困境,蝗灾再也没有那般庞大规模,已经不再是人不可抵御的情况。 天时逆转了。 一场大雨过后,那山林之中的草木抽出了新芽。 那萎靡不振的天地灵气,也在此刻慢慢的恢复了过来。 这将是一个长时间的事情。 陈长生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傍晚。 五雷真人一直在一旁等着,未曾打扰,这也让陈长生睡了个好觉。 “道友醒了?” 陈长生起身,看向了那天上挂着的明月,说道:“蝗灾尽退了吗?” “已退。” 五雷真人说道:“全因道长,人间得以喘息。” “那便好。” 陈长生道了一句,他舒了口气,说道:“此间事了,陈某也就不多留了。” 五雷真人愣了一下,却道:“我观道友很是乏累,何不休息几日再作打算?” 陈长生摇了摇头,却道:“不了,陈某本就是想回来看一看而已,如今看过了,事情也已了却,还要回来时的路。” 五雷真人一时愣神。 却见那青衫先生已经御剑而去,那道身影是那样的洒脱无二,可细细看去,却又能看出此人好似又困在了某些局面之下。 五雷真人不太明白。 为何有人是看着洒脱,却又并不洒脱的。 这很是让他感到矛盾难解。 他更不明白,这位道友总是那样的匆忙,来时这样,走时亦是如此。 但不管怎么说,人间之劫,总算是过去了。 蝗灾退了! 两座天下也由此松了口气。 但那阵法同样也带来了些许不同,从这之后,每年都会经历一场持续将近一月的雨季,从南到北。 那所谓的蝗灾也在这样的变化之下不复存在,而人间的草木也在这入夏的雨水之下得到了滋润。 此乃天地人间之大造化也。 而此番变故,也在修行之人的传述之下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这位陈姓的仙者,为这世间留下了一翻令人追逐不止的传奇。 而陈长生,却已离开了人间,重新踏上了他绘制这天下舆图的道路。 道阻且长,渐行渐满。 . . 转眼不知多少岁月。 又是数年岁月过去。 久居深宫的解环已然苍老,他的头发变白,脸色上也浮现出了皱痕,当年余有鱼为其捏出了燕南天的脸,同样也赋予了这张脸能够衰老的变化。 看着那镜子里的自己,解环深知自己命数将尽。 每每天寒,她总是膝盖发疼,从那,她便知晓自己已经老了。 璇玑时常会来宫中看她。 而在璇玑的眼中,这样的‘老去’却是那样的明显。 皇帝陛下的头发白了,眼角的皱痕也越来越明显了。 尽管那服侍的宫女如何努力,却也无法掩盖那脸上深壑的皱痕与那花白的头发。 在某一年的寒冬,解环也就此结束了她这一生。 她走的很是平静,就这么静静的坐在那御书房里,离去时似在看那落下山的太阳。 享年六十五岁。 这样的年纪放在这人间已经算得上是长寿了。 这样的世道之下,能活过五十都算是高寿了,更别说是解环年轻时接连留下了许多的暗伤,六十五岁,似乎足够了。 她死去了。 却又没有什么人知道她死了。 世人记得的,只是那个坐在龙椅上的人皇燕南天,而不是那个解家的丫头。 回顾起她这一生,说得上波澜壮阔,但也说得上尽是悲凉,只无外乎是选择的问题。 童念一作为解环的好友,更是身为户部尚书,她同在丧礼之中,身披缟素,祭奠这位离去的地帝王。 这一日,举国同丧。 她看着解环静静的躺在那里,久久难以回神。 尤其当年初见,在那宫门之前。 二人对视之时,发觉对方秘密的错愕,还有当初那宏大的志向,在这岁月之下,都化为了秘密藏在了二人的心底。 一切都淡去了。 回到府上的童念一翻出了此前解环曾带给她的信件。 那信里信外,透露出的都是解环对她的关心。 【近来可好。】 这是信中最多的一句话,解环每每都会问,而童念一也总是会答上一句【尚可】。 这一切,似乎都成为了过去。 …… 顺治帝离世后,由太子继位。 当时正逢北漠作乱,这位太子,便取‘宁’为字,燕宁,乃是燕南天早年与宁贵妃所生之子,为长子,顺天而登基。 登基大典这一日,祭天焚香,昭告天下。 燕宁改年号为永宁。 这一年,他已经四十一岁了。 而在其登基后的朝会之上。 却出了一件事情。 身为户部尚书的童念一在朝会之上提出了辞官。 这不禁让新帝有些难堪。 “爱卿多年耕植户部,成效极佳,如今何故请辞?” 请辞却也不是这么个请法。 他这才登基,无外乎是在打他的脸。 但燕宁却还是按捺下了心思,细细询问。 童念一道:“陛下,户部辛劳,每日要筹算的账目尤为沉重,费心费力,况且,微臣已五十有三了……” 此言一出,朝廷之上都是一愣。 他们的目光皆是看向了那个站在殿中的人。 那人面容俊朗,身形挺拔,没有一点像是五十余岁的模样。 可稍一回忆,好像这位童尚书的确已经在朝堂之上待了许久了。 “爱卿已有五十?” 燕宁也很是错愕,似乎一开始也没注意到这个问题。 五十余岁,已经算得上是晚年了。 童念一低着头,未有言语。 这时却有人站出来道:“陛下,当年唐尚书唐大人离世,户部很长一段时间乱作一团,好在是童大人及时前来,这才解决了户部之危,童大人你这一走,户部恐怕……” 燕宁听后说道:“爱卿所言有理,童爱卿身居尚书之位,忽然离去,的确也不合适。” 朝着大臣纷纷赞同。 童念一舒了口气,平静道:“还请陛下准许我辞官回乡。” 此言一出朝中众人的脸色都变了一下,纷纷看向了新皇。 燕宁已经给足了他脸面了。 燕宁面色微变,没了方才的和善,说道:“爱卿是铁了心要走?” “是。” “朕若是不让你走呢?” 童念一顿了一下。 她忽的抬起头来,伸手扯向了自己的官帽。 当那发簪落下,三千青丝落下之时。 朝中众人,尽显惊骇之色。 连同那龙椅之上的帝王,也在此刻难以淡定。 童念一的声音忽的变了。 不再是那低沉的嗓音,而是那般的明亮。 “我能走了吗?” 第一千三百五十三章怎么嘴里满是浑话 “大胆!!!” 朝廷之中有人怒而出声。 “童念一,你竟敢欺君!!” 众官员也在此刻恍然回神。 他们如何也想不到,这位在朝堂之上与他们相处许久的户部尚书,竟会是个女子。 当那三千青丝撒下,婉转的声音响起时,谁人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在那龙椅之上的燕宁此刻也恍然回神。 “住嘴!” 他怒斥了一声。 他方才登基,这样的事情,却是出乎了他的意料,此刻混乱的局面,更是扰的心烦意乱。 燕宁开口一道,整个朝堂之上都安静了下来。 官员们纷纷低头。 唯有那发丝垂下的女子站在大殿中央,目光直直的望着那堂上天子。 燕宁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来人!” 他左右想不到一个好主意。 户部至关重要,他不想让童念一走,但如今的情况,却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将童念一,押入大牢!好生看管!” 童念一听后眉头微皱,却道:“陛下不必如此,我去意已决,任谁来了都拦不住的。” 燕宁心中气恼,大呵道:“你放肆!!” 童念一却平静的道了一句:“我放肆又如何了?” 此言一出,在场都安静了下来。 连同着燕宁都是一愣。 此刻宫中的侍卫已经走进了殿中,欲要将童念一钳住。 童念一撇了一眼。 两名侍卫都是一愣,迟钝了一下。 侍奉天子的太监恍然回神,开口道:“愣着作何,还不拿下这逆贼?!” 两名侍卫回神,踏步向前。 童念一抬起袖来,轻轻一挥。 平地生风,一时间,整个殿中风声呼啸。 嘈杂之声顿时响起,而那两名侍卫亦是被那掀起的风吹倒了过去,落在地上,有些喘不过气。 童念一将那官帽扔下。 最后扫了一眼这朝廷,头也不回的便朝着殿外走去。 燕宁的目光望去。 他恍惚良久,却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忽的感到有些乏力,自己这位后来天子,不过才登基,却出了这样的事情,户部该怎么办,这整个朝堂又该怎么办。 “陛下……” 有官员站出来欲要提醒。 燕宁深吸了一口气,打断了此人道:“让她走吧……” 燕宁站起身来,再无心这朝堂之事,扔下了百官就此回了那御书房里。 在那宫门之外。 已有一匹快马奔袭而来。 “驾!!” 有一女子在这上京城中驾马奔袭,所过之地,卷起一阵灰尘,周遭人群亦是发出阵阵惊叹。 巡游的官兵第一时间发现了此人,即刻追去。 却见那女子在宫门之前忽的扯动了马绳。 马蹄高高扬起,停在了那宫门之前。 童念一披散着头发,从那宫门内走了出来。 见那胡闹的人儿,道了一句:“你怎么来了?” 璇玑脸上带着笑意,说道:“走啊念一姐姐,咱们去浪迹天涯!” 童念一愣了一愣,脸上不由得浮现出了笑意。 这丫头,总是那般胡闹。 璇玑回头看了一眼,却见那官兵已经追了过去。 “没空多说了!” 璇玑一把抓起了童念一的手,将其提上了马来。 “站住!!” 官兵紧追而来。 “驾!!” 璇玑挥动马绳,径直闯了过去。 两人一马,就这样放肆的穿过了市井大街,所过之地,都被闹的天翻地覆。 璇玑大笑出声,很是痛快。 她带着童念一,驾马闯出了城门去。 从此踏入了另外一翻天地。 …… 朝廷之中发生的事情很快就传遍了整个上京城。 户部尚书童大人竟是女儿身,此事已然成为了人们的饭后谈资。 有人唾弃,却也有人赞叹。 两方之人却也因此吵了起来,更有甚者说到大打出手。 一日之内,这样的骂战引起了三桩争斗。 有人为其鸣不平,仗义执言道:“你们只道她是女子,便忘了她所有的功绩,你们莫不是忘了,朝廷这些年修水利,平北漠,筑南墙,从来都没缺过银子,国库一直以来都是充盈的状态,这些钱都是自从哪里来的!!是天上掉下来的吗?!” “天下之间有才之辈数不胜数,换个人难道就不行吗,她一介女子,假扮男儿,步入朝廷,如此欺君,论罪当斩!” “你放屁!!” “你,有辱斯文!” “你是个什么东西?什么天下大有人在,你厉害你怎么不去,轮得到你在这里评头论足,你配吗?” 两人各执一词,话语也愈发过分,也因此扭打在了一起。 许多人将这位童大人拜为此间第一才女,治国有佳,此事也因此流传开来,传遍了整座天下。 人间也因此都知晓了这样一位奇女子。 甚至在一些路道旁的驿站之中,都能够听到关于这位童尚书的事迹。 坐着喝茶的璇玑听着周遭之人的话,凑到童念一的耳畔,说道:“童姐姐,好像他们都知道你了啊。” 童念一放下茶杯,说道:“但是没几个人见过我,这只不过是一个名字而已。” 璇玑听后眨了眨眼,说道:“这跟名字有什么关系,你就是你啊。” 童念一摇了摇头,张了张口本想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却又沉了下去。 她又想起了那个失去了名字的女子。 似童念一这样,虽说少有人见过她,但尚且有人知晓其名,但若是她呢?谁人又记得呢,在那史书之上,都只记载了她死于某年某月,便再无后续了。 “童姐姐?” 童念一回过神来,摇头道:“没事。” 璇玑吧唧了一下嘴,说道:“总感觉童姐姐老是在想一些别的事情。” 童念一笑道:“人上了年纪总是要想的多一些。” 璇玑抱着手,却道:“哪有啊,童姐姐只是年岁见长,实际上却是一个活脱脱的大美人呢。” 童念一伸手在她脑袋上敲了一下。 “贫嘴。” 璇玑笑了笑,也不在意。 童念一看着她,话音却是忽的一转,说道:“倒是你,哪有像你这样胡闹的,好歹身为郡主,怎能跟我这个欺君之人走的如此之近,等你回去,陛下定是治你的罪的。” 璇玑哼哼了两声,说道:“我怕他?我有他老子的手谕,谅他不敢怎么样我。” “哎哟…童姐姐你干嘛打我。” “姑娘家家的怎么嘴里满是浑话,像什么样子。” 第一千三百五十四章三十个铜板 一晃又是数年岁月。 在那修仙界的漫漫长路之中,那位青衫先生正戴着斗笠披着蓑衣坐在那大湖边上,静待着那湖里的鱼儿上钩。 “滴答。” 雨水顺着那斗笠的边缘落了下来,落在湖里,与那天上落下的雨水一般,荡起波纹,随即消失不见。 “你这钓的上来鱼吗?” 陈长生身旁坐着的人望着那湖水,撑着下巴,肚儿饿的起了声音。 那小姑娘似乎饿坏了,就等着那条鱼了。 陈长生道:“看运气。” 钟离舒了口气,却道:“说好的,你请我吃鱼,这会我娘都该做好饭菜等我回去了。” 陈长生抬起头看了一眼,下雨的天总是阴沉沉的,瞧不出时辰来。 他道:“或许得明天了。” 钟离有些失望,吧唧了一下嘴,想了想后起身道:“你接着钓吧,我回去吃点东西,明个再来找你。” “也好。” “你明天还在这吗?” “兴许在。” “好,钓上鱼可不能一个人吃了,说好的,请我吃鱼。” 陈长生无奈一笑,说道:“好,陈某记得了。” 那小姑娘溜达着走了。 陈长生也没在意,他是这些天才来这儿的,见了这大湖,不免就好奇起着湖里的鱼儿味道如何,索性便在这里钓起了鱼,谁知这湖里的鱼儿精明的厉害,一连两日都落了空。 半途还遇到了这个小姑娘,倒是个自来熟,跟陈长生聊了不少,很快就熟络了起来,她也借机向陈长生发难,让他请吃鱼。 陈长生便也就答应了下来,左右不碍什么事,自己也只是想尝一尝而已,吃完却是有些难。 陈长生没有歇息,一直坐在这湖边,等着鱼儿上钩。 一晃又是一昼夜。 第二日正午的时候,天上烈阳晒的厉害。 钟离来的时候头上顶着一片荷叶,兴许这样凉快些。 钟离来到陈长生旁边坐下,顺便给他带了几颗莲子。 “吃不?” 陈长生见此愣了一下,随即道了句多谢,伸手接过。 钟离见此道:“啊,你不去苦心吗?” 陈长生将那莲子剥开,吃下口中,说道:“苦中回甘,会更加甜上几分。” “咦。”钟离摇了摇头,却道:“我是吃不来,大人家却都这样吃,搞不明白。” “因为你年纪尚小。”陈长生道:“越是年少,对于这些苦涩之味感知的也越发清晰,比起来我们而言,或许你吃起来,苦味更盛一些。” “啊?” 钟离听后眨了眨,说道:“有这种说法?” “是啊。” 陈长生点了点头,说道:“人越老,越是吃的咸,也是一样的道理。” 钟离问道:“你知道的好多。” 陈长生道:“书上会有。” “你读过书?” “读过一些。” 钟离说道:“那你一定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哥儿。” “为什么这样说。” “因为只有大户人家才有书。” “这样啊……” 陈长生反问道:“也有学堂啊。” 钟离摇了摇头,说道:“学堂的拜师礼很贵,寻常人家也给不起,而且,读书又没什么用,不如多种些地有用。” 陈长生顿了一下,问道:“种地?除了种地呢?” 钟离道:“或者,嗯,被山上的仙长看中,那才算是出息。” “修行啊……” “是啊,打小我爹就跟我说,只有成了仙长,才能出人头地,其他的都没用。” 陈长生道:“如果是这里的话,或许入道修行,才是上乘之选,但是,读书也不是说没用,至少能增长你的阅历跟见识。” 钟离吃着莲子,说道:“不见得。” “陈某送你两本书,如何?” “啊?” 钟离却是摇了摇头,说道:“我看都看不懂,你送我能怎么的?” 陈长生听后愣了一下,说道:“是陈某忘了。” 他不禁对这修仙界感到有些无奈。 这样一个道行为尊的天下,终究会让许多东西在这岁月之间淡化。 人们视修行为上,读书反而成为了下乘。 这里至来都是这样,寻常人没有多少选择的余地。 虽说如此,陈长生还是拿出了两本书,递给了钟离。 “这是书?” “嗯。” “我真的不认字。” “你来这里,陈某教你。” “不想学,这里面的东西好复杂,乱七八糟的,什么都看不懂,一定很累。” 陈长生对她说道:“你看,这天下何其之大,一个人用尽一生恐怕都走不完,那你呢,你甘愿这一生都待在这个地方吗,还是想出去走走?” “这跟读书有关系?” “有。” 陈长生道:“你要知晓这世间的道理,明白这书里写的又是什么,才不至于走出这里过后,便没了方向。” “我不懂。” 钟离看着那两本书,没太的感觉。 钟离放下书,说道:“想吃鱼。” 陈长生听到这样的话再也没有多说什么。 他扯动了鱼竿。 一条大鱼也随之被他提了起来。 “好大的鱼!!” 钟离双眸发亮,快步上前,将那水里的鱼给捞了起来。 “哎哟。” 她踉跄了一下,怀中的鱼扑腾不停,险些让她摔在地上。 “你快看,这条……” 钟离话说到一半却顿住了。 她的目光看去,却不见方才那人身影,那地上,余下了两枚没吃完的莲子,除此之外,便是两本她万全都看不懂的书。 “人去哪了?” 钟离有些茫然,她将那鱼儿放在地上按住,左右张望,依旧没有再见到那人的身影。 她也没有太过在意,想了想后便带着那两本书回去了。 她家也因此吃上了一顿肥美的鱼肉。 至于那两本书。 钟离倒是翻出来看了看,什么都看不懂。 第二日,她便去了集市。 找准了一位大户人家的公子哥儿。 “我这有两本书,你买不买?” 那公子哥听后愣了一下,“书?” 钟离将那两本书拿了出来,递给眼前的人。 公子哥翻开看了一眼,顿时被书中的内容所吸引。 “这书你哪里来的?” “旁人送的,我看不懂。” 公子哥想了想,问道:“你打算卖多少钱?” 钟离想了想,伸了三根手指。 三十个铜板。 她便将那两本书给卖了。 第一千三百五十五章不过过客 在这辽阔的天下之间,陈长生总是独自一人。 他时常会看着那苍茫的天地发愣,偶然觉得,这人间远远不如天地辽阔。 人之渺小,犹如粉尘砂砾,扬之即去,再难寻觅。 他孑然一身,走在这路上。 他的双腿在这段岁月里化作了笔与尺,丈量起了这广袤无垠的天下,同时将其画在了那纸张之上。 人这一辈子能做好一件事情就犹如不易了。 而陈长生正是在做这样一件事情,无外乎是心血来潮,想起了,便走上了这条道路。 他只是想做好一件事。 城池之中,人声鼎沸。 这里修仙界另一处仙山下的城池,这里唤作九风城。 据言传,九风城临近荒海,一年之中,会有九阵大风吹袭而来,故而得名。 这里人流汇聚,是似清渊一般存在的城池,但比起清渊,这儿却更适合没有道行的人存在,因为九风山的仙长会坐镇此地,不会有人在这儿胡乱作为。 陈长生在城中的酒馆之中坐下,小二在一旁候着,问陈长生想吃些什么喝些什么。 陈长生道:“在下听闻你们九风城中有一味酒名曰九风回思,喝过之人无一例外都赞不绝口,不知咱们这酒楼里有吗?” 小二听后笑道:“客官算是来对地方了,九风回思正是出自咱们酒楼。” “哦?” “不过客官,咱们这酒,可是有些贵啊。” “何价?” “一枚下品阴阳钱,可得两壶九风回思。” “阴阳钱?” 陈长生听后愣了一下。 伙计道:“客官不知道阴阳钱?” 陈长生听后张了张口,说道:“陈某只是在想,是否是陈某知道的那个阴阳钱。” 伙计笑了笑,说道:“客官不知也属常事,之前咱们都是以灵石为账,也是近两年才改了,这阴阳钱之意,乃是以阴阳之气融入于这铜钱之中,化而为钱,因这阴阳之气可契合所有修士的功法灵根,无需开采,亦有大用,更是方便流通,所以阴阳钱便成了上乘之选。” 陈长生想了想,问道:“这阴阳钱,是从何人手中传出来的?” “乃是画仙吴道子之提议。” 伙计说道:“不得不说,此法甚妙,如今天下之间,有五成之地,都已经开始用阴阳钱作修士之间的交易,远比之前方便的多。” 陈长生听后明白了过来。 伙计说道:“客官若无阴阳钱,以灵石作换也是可以的。” 陈长生想了想,从袖中摸出了一枚阴阳钱,放在了桌上。 “你看这枚阴阳钱,可抵多少?” 伙计伸手捻起,放在掌心之中观望,顿时面色一怔。 “啊!” 掌心之中这枚阴阳钱精纯无比,比他见过的上品仍要精纯的多。 “这,这……” 伙计怔了一下,也不敢收着,连忙将那阴阳钱递给了陈长生。 “客官你先收获,小的去唤掌柜前来。” 陈长生点了点头,也没在意。 不多时酒楼的掌教来了陈长生面前。 当其将那阴阳钱放在掌心之中看了一翻后,亦是大惊失色。 “天啊,这般精纯的阴阳钱,我也只在画圣吴道子手中见过一枚,没曾想,今日又遇到了一枚……” 掌柜回过神来,连忙问道:“还未请教仙长。” 陈长生道:“陈长生。” “此地嘈杂,没了仙长身份,还请仙长上楼上雅间用餐。” 陈长生无奈一笑,说道:“陈某只是想尝一尝你们的酒。” 见此掌柜也没废话,立马就安排人打来了酒。 掌柜的会来事,没打算收陈长生的钱,而是说道:“此一壶酒,不收先生钱财,还望先生尝过之后评点一翻,如此,我也能加以改正。” “这怎能行,哪有喝酒不付钱的道理。” “客官,你付,我也找不开啊。” 掌柜无奈一笑,那般精纯的阴阳钱,把他抵上都不够。 “客官先尝尝这酒吧。” 陈长生见此也没有废话,倒了一杯酒。 目光望去,却见那酒体通透,在那杯中好似明镜在前,酒香弥漫开来,伴随着一阵果香,举杯入喉,清冽甘爽,就似微风拂过一般,令人身心舒畅,再一回味,张口呼气之间,又有凉意传遍全身。 一瞬之间,暑气尽消,只余春秋之凉爽。 “妙哉……” 陈长生看着这一杯酒,本意还未察觉,随之而来的便是一股酒劲儿涌现上来,伴随着些许昏沉之意,整个人心思也由此轻松了起来。 到最后,陈长生也没能点评出个不好的了。 他挑不出这鸡蛋里的骨头,予他而言,这是他走在这修仙界中这么多年喝过最好的酒了。 掌柜也没难为他,坐下与陈长生喝酒,二人边喝边聊,不自觉间,便喝了三壶酒进肚。 陈长生也有了醉意,说话间,也有些口齿不清。 陈长生是清醒着走进这里的,却是醉着出的门。 临走时,他将那枚阴阳钱给了掌柜。 他没有白喝酒的习惯。 掌柜的送那人出了门去,虽说做了一桩亏本生意,但这样随手拿出一枚上品阴阳钱的人,远比那几壶酒重要的多。 “掌柜,掌柜!” 伙计跑了出来,说道:“我收拾的时候,在酒壶底下发现的。” 掌柜一看,这不正是那枚阴阳钱吗。 他愣了一愣,无奈一笑。 将那枚阴阳钱好生收着,目光望向了那位仙长离去的方向,口中喃喃道:“上仙也……” 伙计道:“掌柜的,若这阴阳钱是这位不小心落下的,咱们就这么收着了,是不是不太好啊。” “笨。” 掌柜的道了一句,说道:“人家是谁,怎会忘记带走,又何必藏在壶底。” 伙计眨了眨眼,说道:“那他下次来,便不收他钱了?” 掌柜的却是摇头。 “还要收?” “不是。” 掌柜的道:“或许他不会再来了。” “啊?” 伙计有些不明白。 掌柜的道:“你是跑前堂的,这以面识人的本事却还远远不够,这位仙长身有洒脱,与寻常仙山道长大不相同,一观便知,这位仙长不会在一个地方久留,走过一地,大概便不会再折返回来了。” “无论是你我,还是这酒,都不过是此人修行路上的过客而已。” 第一千三百五十五章不过过客 在这辽阔的天下之间,陈长生总是独自一人。 他时常会看着那苍茫的天地发愣,偶然觉得,这人间远远不如天地辽阔。 人之渺小,犹如粉尘砂砾,扬之即去,再难寻觅。 他孑然一身,走在这路上。 他的双腿在这段岁月里化作了笔与尺,丈量起了这广袤无垠的天下,同时将其画在了那纸张之上。 人这一辈子能做好一件事情就犹如不易了。 而陈长生正是在做这样一件事情,无外乎是心血来潮,想起了,便走上了这条道路。 他只是想做好一件事。 城池之中,人声鼎沸。 这里修仙界另一处仙山下的城池,这里唤作九风城。 据言传,九风城临近荒海,一年之中,会有九阵大风吹袭而来,故而得名。 这里人流汇聚,是似清渊一般存在的城池,但比起清渊,这儿却更适合没有道行的人存在,因为九风山的仙长会坐镇此地,不会有人在这儿胡乱作为。 陈长生在城中的酒馆之中坐下,小二在一旁候着,问陈长生想吃些什么喝些什么。 陈长生道:“在下听闻你们九风城中有一味酒名曰九风回思,喝过之人无一例外都赞不绝口,不知咱们这酒楼里有吗?” 小二听后笑道:“客官算是来对地方了,九风回思正是出自咱们酒楼。” “哦?” “不过客官,咱们这酒,可是有些贵啊。” “何价?” “一枚下品阴阳钱,可得两壶九风回思。” “阴阳钱?” 陈长生听后愣了一下。 伙计道:“客官不知道阴阳钱?” 陈长生听后张了张口,说道:“陈某只是在想,是否是陈某知道的那个阴阳钱。” 伙计笑了笑,说道:“客官不知也属常事,之前咱们都是以灵石为账,也是近两年才改了,这阴阳钱之意,乃是以阴阳之气融入于这铜钱之中,化而为钱,因这阴阳之气可契合所有修士的功法灵根,无需开采,亦有大用,更是方便流通,所以阴阳钱便成了上乘之选。” 陈长生想了想,问道:“这阴阳钱,是从何人手中传出来的?” “乃是画仙吴道子之提议。” 伙计说道:“不得不说,此法甚妙,如今天下之间,有五成之地,都已经开始用阴阳钱作修士之间的交易,远比之前方便的多。” 陈长生听后明白了过来。 伙计说道:“客官若无阴阳钱,以灵石作换也是可以的。” 陈长生想了想,从袖中摸出了一枚阴阳钱,放在了桌上。 “你看这枚阴阳钱,可抵多少?” 伙计伸手捻起,放在掌心之中观望,顿时面色一怔。 “啊!” 掌心之中这枚阴阳钱精纯无比,比他见过的上品仍要精纯的多。 “这,这……” 伙计怔了一下,也不敢收着,连忙将那阴阳钱递给了陈长生。 “客官你先收获,小的去唤掌柜前来。” 陈长生点了点头,也没在意。 不多时酒楼的掌教来了陈长生面前。 当其将那阴阳钱放在掌心之中看了一翻后,亦是大惊失色。 “天啊,这般精纯的阴阳钱,我也只在画圣吴道子手中见过一枚,没曾想,今日又遇到了一枚……” 掌柜回过神来,连忙问道:“还未请教仙长。” 陈长生道:“陈长生。” “此地嘈杂,没了仙长身份,还请仙长上楼上雅间用餐。” 陈长生无奈一笑,说道:“陈某只是想尝一尝你们的酒。” 见此掌柜也没废话,立马就安排人打来了酒。 掌柜的会来事,没打算收陈长生的钱,而是说道:“此一壶酒,不收先生钱财,还望先生尝过之后评点一翻,如此,我也能加以改正。” “这怎能行,哪有喝酒不付钱的道理。” “客官,你付,我也找不开啊。” 掌柜无奈一笑,那般精纯的阴阳钱,把他抵上都不够。 “客官先尝尝这酒吧。” 陈长生见此也没有废话,倒了一杯酒。 目光望去,却见那酒体通透,在那杯中好似明镜在前,酒香弥漫开来,伴随着一阵果香,举杯入喉,清冽甘爽,就似微风拂过一般,令人身心舒畅,再一回味,张口呼气之间,又有凉意传遍全身。 一瞬之间,暑气尽消,只余春秋之凉爽。 “妙哉……” 陈长生看着这一杯酒,本意还未察觉,随之而来的便是一股酒劲儿涌现上来,伴随着些许昏沉之意,整个人心思也由此轻松了起来。 到最后,陈长生也没能点评出个不好的了。 他挑不出这鸡蛋里的骨头,予他而言,这是他走在这修仙界中这么多年喝过最好的酒了。 掌柜也没难为他,坐下与陈长生喝酒,二人边喝边聊,不自觉间,便喝了三壶酒进肚。 陈长生也有了醉意,说话间,也有些口齿不清。 陈长生是清醒着走进这里的,却是醉着出的门。 临走时,他将那枚阴阳钱给了掌柜。 他没有白喝酒的习惯。 掌柜的送那人出了门去,虽说做了一桩亏本生意,但这样随手拿出一枚上品阴阳钱的人,远比那几壶酒重要的多。 “掌柜,掌柜!” 伙计跑了出来,说道:“我收拾的时候,在酒壶底下发现的。” 掌柜一看,这不正是那枚阴阳钱吗。 他愣了一愣,无奈一笑。 将那枚阴阳钱好生收着,目光望向了那位仙长离去的方向,口中喃喃道:“上仙也……” 伙计道:“掌柜的,若这阴阳钱是这位不小心落下的,咱们就这么收着了,是不是不太好啊。” “笨。” 掌柜的道了一句,说道:“人家是谁,怎会忘记带走,又何必藏在壶底。” 伙计眨了眨眼,说道:“那他下次来,便不收他钱了?” 掌柜的却是摇头。 “还要收?” “不是。” 掌柜的道:“或许他不会再来了。” “啊?” 伙计有些不明白。 掌柜的道:“你是跑前堂的,这以面识人的本事却还远远不够,这位仙长身有洒脱,与寻常仙山道长大不相同,一观便知,这位仙长不会在一个地方久留,走过一地,大概便不会再折返回来了。” “无论是你我,还是这酒,都不过是此人修行路上的过客而已。” 第一千三百五十六章哟 陈长生醉醺醺的走在路上,走起路来都是晃晃悠悠的,认不到东西南北了。 而在那暗处却有一道身影凝视着。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哼,总算被我抓到机会了吧。” 那道身影紧跟而上,直至陈长生醉醺醺的走到了一处偏僻之地。 陈长生舒了口气,竟直接躺在了那树下,随即呼呼大睡了起来。 那人躲在树后,注视了许久。 见到陈长生没有半点反应,又扔了石子试探了一翻后,才敢走出来。 他一路走到了陈长生的身躯,嘴角勾起一抹坏笑。 …… 当陈长生醒来的时候,却见自己被五花大绑。 捆着他的绳子非同一般,乃是一件法器,越是挣扎,越是收缩的越紧,更是对于修士的法力有着抑制之效。 陈长生却没在意,打了个哈切,目光望去,却见自己正在一处破庙里,身旁正生着火,那地上还有吃完的骨头。 “哟。” 一道声音响起。 陈长生转头看去,却见那人盘坐在火堆前,手中还有半只没吃完的烤鸡。 陈长生看着此人,随即脸上浮现出了笑意。 “是你啊。” 韦世玉看着陈长生,冷哼一声,得意道:“是不是很惊讶,没想到会落到我手里吧。” 陈长生却没有半点紧张,打了个哈切道:“陈某没睡够,再睡会。” 说着,又闭上了眼睛。 “睡你大爷!谁让你睡的!” 韦世玉骂骂咧咧的出声,可随即却听到了一阵细微的鼾声。 韦世玉气的把手里的半只烤鸡都扔在了抵在。 他上前去,摇了摇陈长生,却见陈长生没有半点反应,像是睡死了一样。 “你吗!” 韦世玉骂了一句,使劲晃都不见陈长生有半点反应。 这很是让他受挫。 一时间也怀疑起了现在的局面。 到底谁才是被绑着的人啊?! 自己隐忍了如此之久,还去仙山求了束仙索,为的就是等这一天,可如今,此人却是毫不在意的样子。 “你再不醒我可要杀了你!” “我杀了!” “我拔剑了!!” 韦世玉开口道:“我真要杀你了!” 一句一句却迟迟没见他的动手。 他无奈的将手里的剑放了下来,揣了陈长生一脚后又重新坐了回来。 看了看那地上的半只烤鸡,重新拿起来后擦了擦,继续吃了起来。 他吭哧吭哧的,好像气的不轻。 等陈长生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夜里。 韦世玉已经撑着脑袋睡着了,他虽说有点道行,但最近他跟着陈长生,将近半个月都没睡了,难免犯困的厉害,不免就睡了过去。 陈长生见他睡着,喊了一句:“哟!” 韦世玉顿时一惊,清醒了过来,他的眼睛里都还有些茫然,没睡清醒。 “睡了啊?”陈长生道了一句。 韦世玉喘了口气,看着被绑着的陈长生,说道:“你是不是有病?!我醒的时候你不睡,我睡了你就醒?你故意的是吧!” 陈长生摇了摇头说道:“凑巧而已。” “那你喊什么。” “喊你起来重睡。” 韦世玉听后气的厉害,抽出了剑就架在了陈长生的脖子上。 “小爷我现在就宰了你!” 陈长生侧目瞧了一眼那柄剑,只是道了一句:“哦。” 韦世玉嘴角抽了抽,揣了陈长生一脚。 “给点反应。” “哦。” “……” 韦世玉咬了咬牙,恶狠狠的说道:“当年你设计害的我被追了将近一千里地,小爷我腿都快跑冒烟了,都是因为你!你是不是不清楚自己现在的处境啊?!你的命,现在在小爷的手里,哼,你也别白费功夫,你身上这绳索,乃是小爷千辛万苦从仙山之中求来的束仙索,仍你如何,都破不开的。” 陈长生看着他,却是又打了个哈切。 “陈某困了。” “困你吗!!” 陈长生却懒得管,倒头就睡。 韦世玉连忙上前,掐住了陈长生的脖子。 “不准睡!!” “小爷不准你睡!” “入你娘的!不准睡!” 可这次却是一样的结果,怎么都叫不醒。 韦世玉顿感挫败无比,坐在这地上怀疑起了人生。 “唉……” 韦世玉长叹了一声,手里的剑随手甩在了地上。 这叫个什么事。 被捆的人还成了大爷了。 韦世玉想不通,随即却有困意袭来,他打起了哈切,本想再挺一挺,谁料却是忽的就躺下睡了过去。 “哟!” 一道声音响起。 韦世玉再度惊醒。 再一回头,却见那黑夜里,一张笑眯眯的脸正看着他。 “你吗!!” 夜里,山林之中的飞鸟皆被惊醒。 那一声骂语之中的怨恨可想而知。 陈长生被绑到了庙外的树上,韦世玉特意找了一根绳子,将他给高高的吊起,以为这样就能不妨碍他睡觉。 陈长生看了他一眼,说道:“一会陈某叫你起床。” “小爷现在没心情整你!等小爷我醒来,你就瞧好吧!” 韦世玉放了狠话,随即就回庙里睡觉去了。 谁料才睡下没多久。 那道声音又出现了。 “哟。” 韦世玉睁眼,却见那张笑眯眯的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 “你怎么进来的?!” 韦世玉抓耳挠腮,痛苦不已。 陈长生笑呵呵的看着他,说道:“你不是要杀我吗, 我这不是怕你忘了吗,特意来问一问,你什么时候杀?陈某好有一个准备。” 韦世玉气的朝着陈长生身上锤了一拳。 谁料一拳下去,陈长生没怎样养,他却是疼的整个人都清醒了几分。 “你特娘是铁打的?!” 陈长生看了他一眼,说道:“你的拳头还不如沙包。” 韦世玉顿觉自己被侮辱了。 “你说什么?!” “你特娘说什么?!” “好好好。” 韦世玉指着陈长生道:“你这么着急的想死,小爷我现在就送你去死。” 说着就拿起了剑,再度驾在了陈长生的脖子上。 二人相视,却忽的安静了下来。 这样的局面很是眼熟,好像在不久之前就发生过。 陈长生歪了歪头,正要开口。 韦世玉大惊,开口道:“不准睡!!” 陈长生笑了笑,点头道:“好好好,陈某不睡。” 第一千三百五十六章哟 陈长生醉醺醺的走在路上,走起路来都是晃晃悠悠的,认不到东西南北了。 而在那暗处却有一道身影凝视着。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哼,总算被我抓到机会了吧。” 那道身影紧跟而上,直至陈长生醉醺醺的走到了一处偏僻之地。 陈长生舒了口气,竟直接躺在了那树下,随即呼呼大睡了起来。 那人躲在树后,注视了许久。 见到陈长生没有半点反应,又扔了石子试探了一翻后,才敢走出来。 他一路走到了陈长生的身躯,嘴角勾起一抹坏笑。 …… 当陈长生醒来的时候,却见自己被五花大绑。 捆着他的绳子非同一般,乃是一件法器,越是挣扎,越是收缩的越紧,更是对于修士的法力有着抑制之效。 陈长生却没在意,打了个哈切,目光望去,却见自己正在一处破庙里,身旁正生着火,那地上还有吃完的骨头。 “哟。” 一道声音响起。 陈长生转头看去,却见那人盘坐在火堆前,手中还有半只没吃完的烤鸡。 陈长生看着此人,随即脸上浮现出了笑意。 “是你啊。” 韦世玉看着陈长生,冷哼一声,得意道:“是不是很惊讶,没想到会落到我手里吧。” 陈长生却没有半点紧张,打了个哈切道:“陈某没睡够,再睡会。” 说着,又闭上了眼睛。 “睡你大爷!谁让你睡的!” 韦世玉骂骂咧咧的出声,可随即却听到了一阵细微的鼾声。 韦世玉气的把手里的半只烤鸡都扔在了抵在。 他上前去,摇了摇陈长生,却见陈长生没有半点反应,像是睡死了一样。 “你吗!” 韦世玉骂了一句,使劲晃都不见陈长生有半点反应。 这很是让他受挫。 一时间也怀疑起了现在的局面。 到底谁才是被绑着的人啊?! 自己隐忍了如此之久,还去仙山求了束仙索,为的就是等这一天,可如今,此人却是毫不在意的样子。 “你再不醒我可要杀了你!” “我杀了!” “我拔剑了!!” 韦世玉开口道:“我真要杀你了!” 一句一句却迟迟没见他的动手。 他无奈的将手里的剑放了下来,揣了陈长生一脚后又重新坐了回来。 看了看那地上的半只烤鸡,重新拿起来后擦了擦,继续吃了起来。 他吭哧吭哧的,好像气的不轻。 等陈长生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夜里。 韦世玉已经撑着脑袋睡着了,他虽说有点道行,但最近他跟着陈长生,将近半个月都没睡了,难免犯困的厉害,不免就睡了过去。 陈长生见他睡着,喊了一句:“哟!” 韦世玉顿时一惊,清醒了过来,他的眼睛里都还有些茫然,没睡清醒。 “睡了啊?”陈长生道了一句。 韦世玉喘了口气,看着被绑着的陈长生,说道:“你是不是有病?!我醒的时候你不睡,我睡了你就醒?你故意的是吧!” 陈长生摇了摇头说道:“凑巧而已。” “那你喊什么。” “喊你起来重睡。” 韦世玉听后气的厉害,抽出了剑就架在了陈长生的脖子上。 “小爷我现在就宰了你!” 陈长生侧目瞧了一眼那柄剑,只是道了一句:“哦。” 韦世玉嘴角抽了抽,揣了陈长生一脚。 “给点反应。” “哦。” “……” 韦世玉咬了咬牙,恶狠狠的说道:“当年你设计害的我被追了将近一千里地,小爷我腿都快跑冒烟了,都是因为你!你是不是不清楚自己现在的处境啊?!你的命,现在在小爷的手里,哼,你也别白费功夫,你身上这绳索,乃是小爷千辛万苦从仙山之中求来的束仙索,仍你如何,都破不开的。” 陈长生看着他,却是又打了个哈切。 “陈某困了。” “困你吗!!” 陈长生却懒得管,倒头就睡。 韦世玉连忙上前,掐住了陈长生的脖子。 “不准睡!!” “小爷不准你睡!” “入你娘的!不准睡!” 可这次却是一样的结果,怎么都叫不醒。 韦世玉顿感挫败无比,坐在这地上怀疑起了人生。 “唉……” 韦世玉长叹了一声,手里的剑随手甩在了地上。 这叫个什么事。 被捆的人还成了大爷了。 韦世玉想不通,随即却有困意袭来,他打起了哈切,本想再挺一挺,谁料却是忽的就躺下睡了过去。 “哟!” 一道声音响起。 韦世玉再度惊醒。 再一回头,却见那黑夜里,一张笑眯眯的脸正看着他。 “你吗!!” 夜里,山林之中的飞鸟皆被惊醒。 那一声骂语之中的怨恨可想而知。 陈长生被绑到了庙外的树上,韦世玉特意找了一根绳子,将他给高高的吊起,以为这样就能不妨碍他睡觉。 陈长生看了他一眼,说道:“一会陈某叫你起床。” “小爷现在没心情整你!等小爷我醒来,你就瞧好吧!” 韦世玉放了狠话,随即就回庙里睡觉去了。 谁料才睡下没多久。 那道声音又出现了。 “哟。” 韦世玉睁眼,却见那张笑眯眯的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 “你怎么进来的?!” 韦世玉抓耳挠腮,痛苦不已。 陈长生笑呵呵的看着他,说道:“你不是要杀我吗, 我这不是怕你忘了吗,特意来问一问,你什么时候杀?陈某好有一个准备。” 韦世玉气的朝着陈长生身上锤了一拳。 谁料一拳下去,陈长生没怎样养,他却是疼的整个人都清醒了几分。 “你特娘是铁打的?!” 陈长生看了他一眼,说道:“你的拳头还不如沙包。” 韦世玉顿觉自己被侮辱了。 “你说什么?!” “你特娘说什么?!” “好好好。” 韦世玉指着陈长生道:“你这么着急的想死,小爷我现在就送你去死。” 说着就拿起了剑,再度驾在了陈长生的脖子上。 二人相视,却忽的安静了下来。 这样的局面很是眼熟,好像在不久之前就发生过。 陈长生歪了歪头,正要开口。 韦世玉大惊,开口道:“不准睡!!” 陈长生笑了笑,点头道:“好好好,陈某不睡。” 第一千三百五十七章这贼人 二人坐在这破庙里大眼瞪小眼。 陈长生轻叹了一声,说道:“你又狠不下心来杀我,却又要将我绑着,你说你图什么?” 韦世玉听后上前揪住了衣领子,说道:“你放剑追我的事怎么算?” 陈长生看了他一眼,问道:“陈某的剑伤你半分了吗?” 陈长生笑呵呵的看着他。 韦世玉却是怔了一怔,他自然明白那柄剑到底是怎么回事,说起此事,反倒是觉得自己蠢的厉害,被一柄剑吓唬的跑了千百里路。 不知不觉天已经亮了。 韦世玉想着,却忽的有些释然了。 “算了,算了……” 韦世玉坐了下来,长叹了一声,说道:“我韦世玉神偷盖世,天下之间多少修士都忌惮我这一手神偷的本领,可我却怎么都下不去杀手,你不怕我,我也奈何不了你什么。” “滚吧滚吧……” 韦世玉抬起手来,解开了陈长生身上的束仙索。 陈长生看了他一眼,却觉得他思绪变化尤为之快。 方才要杀他,这会又要放他。 “你这人还真是莫名其妙的。” 陈长生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看了一眼韦世玉,说道:“你那束仙索不错。” 韦世玉愣了一下,却将那束仙索收了起来。 陈长生笑道:“不要你的。” 说着陈长生伸出手来,说道:“把我的东西还我就是了。” 韦世玉道:“什么你的东西。” “少装。” 韦世玉抬手,那束仙索顿时飞窜而出,将陈长生再度捆了起来。 “你还嚷嚷上了,小爷我饶你一命就不错了,收点利息怎么了。” 陈长生看着他,说道:“你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韦世玉顿了顿,却道:“落到我手里的,便是我的。” 陈长生懒得理他。 抬手之间,那束仙索却忽的松动了起来。 转眼间落入了陈长生的手里。 韦世玉见此大惊失色,想要将那束仙索召回,却见其已经已经不听使唤了。 “坏了!” 韦世玉心中一怔,转头就要跑。 却被陈长生一把揪住了后领。 “跑什么啊?” 韦世玉有些愤怒,却又忽的自嘲般的笑了起来。 “想我韦某聪明一世,未曾想竟被你耍的团团转,你根本就不怕这束仙索,这一夜纯粹是在把我当蠢货逗弄。” 陈长生抬起手,束仙索随即将其捆了起来。 陈长生道:“这法宝不错,可惜你不会用,偷这东西估计费了你好一翻功夫吧。” 韦世玉摇了摇头,却有些绝望。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韦世玉喃喃道:“休要再辱我了。” 陈长生道:“半个月前你就跟着陈某了,最近才找到机会,你的确谨慎的很,这束仙索的确也是个好东西,若不是陈某防备着,说不定你还真得手了,可谁曾想你忍辱负重这么多天,心肠却这么的软。” 韦世玉被他说的面红耳赤,却道:“休要再说了!” 陈长生好奇,问道:“陈某好奇,你为什么不敢杀我?” 韦世玉不语。 陈长生道:“也好,那陈某就把你扔在山里去,饿死也好,被野兽吃了也好……” “我没杀过人。” 陈长生想过和多种可能,却唯独没想到这个。 这天下何其之大,能走在这天地之间的人,哪个身上没有本领,哪个手上又不沾点人命,就似那江湖一般,一入江湖,那便是半点不由人。 韦世玉苦笑了一声,说道:“你不必那样看着我,我的确未曾杀过人,我只是贼,而非是强盗。” “倒是挺意外的。” 陈长生道了一句,想了想后,解开了束仙索。 韦世玉顿觉轻松了起来。 他看向陈长生,说道:“你什么意思?” “酒葫芦还给陈某,你走吧。” 韦世玉张了张口,想了想后,将那酒葫芦拿了出来,递给了陈长生。 陈长生伸手接过,打开那酒塞喝了口酒。 “我真走了。”韦世玉道。 陈长生点了点头,说道:“怎么,不想活?” 韦世玉张了张口,却没再说些什么,转头就往外跑了。 陈长生也没去追,一溜烟就见韦世玉没影了。 说实在的,陈长生还真没见过这样古怪的人,有这狠意,却无那狠心,面上什么都不怕,心里面却是软的厉害。 谁料跑出去没多远的韦世玉又折返了回来。 “你还回来作甚?” “束仙索。” 韦世玉顿了顿,说道:“此物乃是灵悦仙岛的宝物,我虽盗了出来,但那灵悦仙岛的修士却顺着那束仙索的神魂印记寻上了我,我到时若拿不出束仙索恐怕就真完了。” 陈长生听后愣了一下,说道:“你胆子倒是挺大,灵悦仙岛乃是这修仙界中数一数二的大山宗门,你竟连他们的东西也敢偷。” 韦世玉不说话,他只是觉得寻常的法器,根本奈何不了陈长生,索性铤而走险,也没想过这法器之上留下的神魂印记这样难缠,如今都还印在他的身上,难以消除。 陈长生道:“你就算还了,人家也不不会轻饶你的,神魂烙印在你的身上,你跑到哪里都会被抓住的。” “我知道。” 韦世玉道:“我自有办法脱身。” 陈长生将那束仙索扔了过去。 韦世玉顿了顿,道了一句:“多谢。” 想了想后,他从兜里摸出了一样东西,扔了过去。 陈长生伸手接过去,却见是一袋银子。 他愣了一下,却发现这是自己的钱袋,一直都放在那袖里乾坤之中,未曾拿出来过。 毕竟这修仙界中很少会用到碎银。 陈长生亦是没有发觉钱袋丢失,至始至终,他都只以为自己丢了葫芦。 韦世玉匆匆离去。 “这贼人……” 陈长生不禁觉得有趣,想了想后,抬手召出了一道剑气,追着韦世玉而去。 韦世玉一回神,却见一道剑气扫来。 一瞬之间,莫入其身。 韦世玉怔了一下,随即便感觉自己身上的神魂印记被那剑气搅碎,再观之,便不剩下什么了。 韦世玉恍惚了一下,目光望去。 陈长生却已经不在那庙前,不知去了何处。 韦世玉见此大喊了一句:“多谢了!!” 第一千三百五十七章这贼人 二人坐在这破庙里大眼瞪小眼。 陈长生轻叹了一声,说道:“你又狠不下心来杀我,却又要将我绑着,你说你图什么?” 韦世玉听后上前揪住了衣领子,说道:“你放剑追我的事怎么算?” 陈长生看了他一眼,问道:“陈某的剑伤你半分了吗?” 陈长生笑呵呵的看着他。 韦世玉却是怔了一怔,他自然明白那柄剑到底是怎么回事,说起此事,反倒是觉得自己蠢的厉害,被一柄剑吓唬的跑了千百里路。 不知不觉天已经亮了。 韦世玉想着,却忽的有些释然了。 “算了,算了……” 韦世玉坐了下来,长叹了一声,说道:“我韦世玉神偷盖世,天下之间多少修士都忌惮我这一手神偷的本领,可我却怎么都下不去杀手,你不怕我,我也奈何不了你什么。” “滚吧滚吧……” 韦世玉抬起手来,解开了陈长生身上的束仙索。 陈长生看了他一眼,却觉得他思绪变化尤为之快。 方才要杀他,这会又要放他。 “你这人还真是莫名其妙的。” 陈长生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看了一眼韦世玉,说道:“你那束仙索不错。” 韦世玉愣了一下,却将那束仙索收了起来。 陈长生笑道:“不要你的。” 说着陈长生伸出手来,说道:“把我的东西还我就是了。” 韦世玉道:“什么你的东西。” “少装。” 韦世玉抬手,那束仙索顿时飞窜而出,将陈长生再度捆了起来。 “你还嚷嚷上了,小爷我饶你一命就不错了,收点利息怎么了。” 陈长生看着他,说道:“你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韦世玉顿了顿,却道:“落到我手里的,便是我的。” 陈长生懒得理他。 抬手之间,那束仙索却忽的松动了起来。 转眼间落入了陈长生的手里。 韦世玉见此大惊失色,想要将那束仙索召回,却见其已经已经不听使唤了。 “坏了!” 韦世玉心中一怔,转头就要跑。 却被陈长生一把揪住了后领。 “跑什么啊?” 韦世玉有些愤怒,却又忽的自嘲般的笑了起来。 “想我韦某聪明一世,未曾想竟被你耍的团团转,你根本就不怕这束仙索,这一夜纯粹是在把我当蠢货逗弄。” 陈长生抬起手,束仙索随即将其捆了起来。 陈长生道:“这法宝不错,可惜你不会用,偷这东西估计费了你好一翻功夫吧。” 韦世玉摇了摇头,却有些绝望。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韦世玉喃喃道:“休要再辱我了。” 陈长生道:“半个月前你就跟着陈某了,最近才找到机会,你的确谨慎的很,这束仙索的确也是个好东西,若不是陈某防备着,说不定你还真得手了,可谁曾想你忍辱负重这么多天,心肠却这么的软。” 韦世玉被他说的面红耳赤,却道:“休要再说了!” 陈长生好奇,问道:“陈某好奇,你为什么不敢杀我?” 韦世玉不语。 陈长生道:“也好,那陈某就把你扔在山里去,饿死也好,被野兽吃了也好……” “我没杀过人。” 陈长生想过和多种可能,却唯独没想到这个。 这天下何其之大,能走在这天地之间的人,哪个身上没有本领,哪个手上又不沾点人命,就似那江湖一般,一入江湖,那便是半点不由人。 韦世玉苦笑了一声,说道:“你不必那样看着我,我的确未曾杀过人,我只是贼,而非是强盗。” “倒是挺意外的。” 陈长生道了一句,想了想后,解开了束仙索。 韦世玉顿觉轻松了起来。 他看向陈长生,说道:“你什么意思?” “酒葫芦还给陈某,你走吧。” 韦世玉张了张口,想了想后,将那酒葫芦拿了出来,递给了陈长生。 陈长生伸手接过,打开那酒塞喝了口酒。 “我真走了。”韦世玉道。 陈长生点了点头,说道:“怎么,不想活?” 韦世玉张了张口,却没再说些什么,转头就往外跑了。 陈长生也没去追,一溜烟就见韦世玉没影了。 说实在的,陈长生还真没见过这样古怪的人,有这狠意,却无那狠心,面上什么都不怕,心里面却是软的厉害。 谁料跑出去没多远的韦世玉又折返了回来。 “你还回来作甚?” “束仙索。” 韦世玉顿了顿,说道:“此物乃是灵悦仙岛的宝物,我虽盗了出来,但那灵悦仙岛的修士却顺着那束仙索的神魂印记寻上了我,我到时若拿不出束仙索恐怕就真完了。” 陈长生听后愣了一下,说道:“你胆子倒是挺大,灵悦仙岛乃是这修仙界中数一数二的大山宗门,你竟连他们的东西也敢偷。” 韦世玉不说话,他只是觉得寻常的法器,根本奈何不了陈长生,索性铤而走险,也没想过这法器之上留下的神魂印记这样难缠,如今都还印在他的身上,难以消除。 陈长生道:“你就算还了,人家也不不会轻饶你的,神魂烙印在你的身上,你跑到哪里都会被抓住的。” “我知道。” 韦世玉道:“我自有办法脱身。” 陈长生将那束仙索扔了过去。 韦世玉顿了顿,道了一句:“多谢。” 想了想后,他从兜里摸出了一样东西,扔了过去。 陈长生伸手接过去,却见是一袋银子。 他愣了一下,却发现这是自己的钱袋,一直都放在那袖里乾坤之中,未曾拿出来过。 毕竟这修仙界中很少会用到碎银。 陈长生亦是没有发觉钱袋丢失,至始至终,他都只以为自己丢了葫芦。 韦世玉匆匆离去。 “这贼人……” 陈长生不禁觉得有趣,想了想后,抬手召出了一道剑气,追着韦世玉而去。 韦世玉一回神,却见一道剑气扫来。 一瞬之间,莫入其身。 韦世玉怔了一下,随即便感觉自己身上的神魂印记被那剑气搅碎,再观之,便不剩下什么了。 韦世玉恍惚了一下,目光望去。 陈长生却已经不在那庙前,不知去了何处。 韦世玉见此大喊了一句:“多谢了!!” 第一千三百五十八章人人如龙 后来陈长生没有再听说过韦世玉的消息。 不过那束仙索,陈长生却是再次听说过,是一次偶然,在一些散修口中听说,说那灵悦仙岛的道修借束仙索诛灭了一只妖魔,此件法宝也得以大放异彩。 陈长生没有觉得韦世玉被灵悦仙岛的人抓住,虽说这个小贼有些儿蠢,但以他能够从灵悦仙岛透出束仙索来看,他就算是将东西还回去,也会做的滴水不漏。 如今,想来是在哪里快活呢,过做贼又能做多久呢,所谓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但如今应该还好,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 转眼又过去了几年。 人间的格局有了新的变故。 因为那一场蝗灾,使得人道落入下乘,而洪元天下也趁着这个机会施压,步步紧逼。 硬碰硬,人道占不了多少好处,但有修士坐镇的情况下,也不能闹的太过于难看。 最终无奈之下,大景割让了两城,南域的防线也退后了不少。 这是人道之悲,却又是无奈之举。 蝗灾带来的影响尤为之重,大景如今需要休养生息,不得不退步了,不然从内便彻底垮塌了。 在那边域之地,余有鱼吹响了骨笛,这骨笛是由一只大妖的指骨做成的,当年死于她的剑下。 她在这南边有些年头了,杀了不少妖魔鬼怪。 可这么多年,她依旧不知道自己在忙活什么。 人们高喊着大义,可她看不到大义在哪里,看到的只有这些抛洒热血的人被蒙骗在那其中。 史书上甚至都不会留下他们的名字,最终得利的只有那高高在上的仙人。 余有鱼有些想离开这里了。 她考虑这件事许久了。 她看遍了这座天下,从中找到了一条出路。 人道事,人道终。 “曲子不错。” 一道身影走了过来。 余有鱼侧目望去,这道身影很是熟悉,一眼便认了出来。 是燕南天。 那个死在了人们口中的帝王。 时隔多年,燕南天脸色多出了两道疤痕,都是与妖魔拼杀时所留下的。 余有鱼问道:“你有闲心出来?” 燕南天道:“屋里闷,出来看看,没想到还能听到曲子。” 他顿了一下,直言道:“你要走了?” 余有鱼点了点头。 “往北去。” “北?”燕南天愣了一下,问道:“你不离开人间?” “我为什么要离开?” “我以为你应该去仙界。” 余有鱼摇了摇头,只道:“我喜欢这里。” 她指了一个方向,说道:“我的家,在那边,如今不知道是谁的家。” 她看着燕南天,说道:“我也有一些惦念的东西。” “那你往北,又是……” 余有鱼笑了笑,说道:“我不喜欢这些高高在上的仙人,他们来这里,只是为了利益于自我,既然是人道的事情,那就应当由人道来了结。” 燕南天听后愣了一下。 随后却听余有鱼道:“我要这天下,人人如龙。” 燕南天听着这样一番话,顿时一怔。 “此事,你还需慎重才是。” 余有鱼看了他一眼,说道:“你已经死在世人口中了,便不必牵挂这些了吧。” 她道:“你看,那些下凡而来的上仙们,无论是将士还是百姓,都得对他们恭恭敬敬,人间的惨剧由人一手酿成,如今跪地恳求,才求得这些上仙一助之力,何其悲哀。” 燕南天道:“自古江湖以武乱禁,武人尚且如此,更何况是神通道法。” “谁知道呢。” 余有鱼舒了口气,说道:“我就是打算这么干,谁又能管的了我?俗话说不疯魔不成活。” 她盯着燕南天的双眸,问道:“这座天下表面繁荣昌盛,可实际上却已经病入膏肓了,盯着这里的如今已经不是人了,而是妖魔鬼怪,甚至已经到了王族灭种的地步,这个时候若还是畏首畏尾,那下场就已经注定了。” “为什么这么说?”燕南天皱起了眉头,说道:“封神未止,却还不必到这样的地步吧。” 余有鱼笑了笑,说道:“封神?封的哪门子神?” 燕南天听后顿了一下,有些不解。 余有鱼道:“这就是一场骗局,你若是明白,或许你就能够理解我了。” 燕南天看着她,却见其收起了骨笛,离开了此地。 在那之后,他便再没有在这南域边陲见到了余有鱼了,不知道去了何处。 但在半年之后。 大景却起了大变故。 江湖之中有传闻仙法出世,无数武人争先抢夺,一场风雨再所难免。 起初一些人只当这是无稽之谈,驻足观望。 可当有人真正练就了那仙法过后,所有人都开始不淡定了起来。 江湖彻底乱成了一团。 而大景朝廷也在暗中组建了一个新的组织。 ——名曰九仙卫。 一场摸不清的大棋由此落下。 余有鱼此刻不在意会死多少人,在她看来,这些人远远不及那边关一日内死的多。 她需要尝试,尝试出谁人都可以修行的法门。 她要这天下人人如龙! …… 萧洞虚眼观这人间发生的一切,却是暗自摇头。 在他看来,这本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世人万千,若是谁人都能修行,这世道也会像如此模样了,纵观古今,且不说人间,就算是修仙界这般功法齐全之地,都未曾出现过一本资质不全之人能够修行的功法。 许多时候,都是功法在挑人,更别说是人间这片暗藏浊气之地了。 而另为两位人间的道人,却对于此事尤为在意。 无为道人问道:“你说,这事能成吗?” 三元道人想了想,却是叹了口气,说道:“你我都心知肚明,不是吗?” 无为道人轻叹了一声,说道:“人人如龙啊……” 三元道人说道:“贫道这两天偶尔也在想,若是她真的能作出一本谁人都能修行的功法,这人间的格局又会变成什么模样……” 无为道人脑海之中也不禁浮现出了一副画面。 两位老道士,陷入了沉思之中。 在内心之中,他们更希望余有鱼真的能做到这一切。 可仔细一想,却又觉得这根本就是痴人说梦。 第一千三百五十八章人人如龙 后来陈长生没有再听说过韦世玉的消息。 不过那束仙索,陈长生却是再次听说过,是一次偶然,在一些散修口中听说,说那灵悦仙岛的道修借束仙索诛灭了一只妖魔,此件法宝也得以大放异彩。 陈长生没有觉得韦世玉被灵悦仙岛的人抓住,虽说这个小贼有些儿蠢,但以他能够从灵悦仙岛透出束仙索来看,他就算是将东西还回去,也会做的滴水不漏。 如今,想来是在哪里快活呢,过做贼又能做多久呢,所谓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但如今应该还好,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 转眼又过去了几年。 人间的格局有了新的变故。 因为那一场蝗灾,使得人道落入下乘,而洪元天下也趁着这个机会施压,步步紧逼。 硬碰硬,人道占不了多少好处,但有修士坐镇的情况下,也不能闹的太过于难看。 最终无奈之下,大景割让了两城,南域的防线也退后了不少。 这是人道之悲,却又是无奈之举。 蝗灾带来的影响尤为之重,大景如今需要休养生息,不得不退步了,不然从内便彻底垮塌了。 在那边域之地,余有鱼吹响了骨笛,这骨笛是由一只大妖的指骨做成的,当年死于她的剑下。 她在这南边有些年头了,杀了不少妖魔鬼怪。 可这么多年,她依旧不知道自己在忙活什么。 人们高喊着大义,可她看不到大义在哪里,看到的只有这些抛洒热血的人被蒙骗在那其中。 史书上甚至都不会留下他们的名字,最终得利的只有那高高在上的仙人。 余有鱼有些想离开这里了。 她考虑这件事许久了。 她看遍了这座天下,从中找到了一条出路。 人道事,人道终。 “曲子不错。” 一道身影走了过来。 余有鱼侧目望去,这道身影很是熟悉,一眼便认了出来。 是燕南天。 那个死在了人们口中的帝王。 时隔多年,燕南天脸色多出了两道疤痕,都是与妖魔拼杀时所留下的。 余有鱼问道:“你有闲心出来?” 燕南天道:“屋里闷,出来看看,没想到还能听到曲子。” 他顿了一下,直言道:“你要走了?” 余有鱼点了点头。 “往北去。” “北?”燕南天愣了一下,问道:“你不离开人间?” “我为什么要离开?” “我以为你应该去仙界。” 余有鱼摇了摇头,只道:“我喜欢这里。” 她指了一个方向,说道:“我的家,在那边,如今不知道是谁的家。” 她看着燕南天,说道:“我也有一些惦念的东西。” “那你往北,又是……” 余有鱼笑了笑,说道:“我不喜欢这些高高在上的仙人,他们来这里,只是为了利益于自我,既然是人道的事情,那就应当由人道来了结。” 燕南天听后愣了一下。 随后却听余有鱼道:“我要这天下,人人如龙。” 燕南天听着这样一番话,顿时一怔。 “此事,你还需慎重才是。” 余有鱼看了他一眼,说道:“你已经死在世人口中了,便不必牵挂这些了吧。” 她道:“你看,那些下凡而来的上仙们,无论是将士还是百姓,都得对他们恭恭敬敬,人间的惨剧由人一手酿成,如今跪地恳求,才求得这些上仙一助之力,何其悲哀。” 燕南天道:“自古江湖以武乱禁,武人尚且如此,更何况是神通道法。” “谁知道呢。” 余有鱼舒了口气,说道:“我就是打算这么干,谁又能管的了我?俗话说不疯魔不成活。” 她盯着燕南天的双眸,问道:“这座天下表面繁荣昌盛,可实际上却已经病入膏肓了,盯着这里的如今已经不是人了,而是妖魔鬼怪,甚至已经到了王族灭种的地步,这个时候若还是畏首畏尾,那下场就已经注定了。” “为什么这么说?”燕南天皱起了眉头,说道:“封神未止,却还不必到这样的地步吧。” 余有鱼笑了笑,说道:“封神?封的哪门子神?” 燕南天听后顿了一下,有些不解。 余有鱼道:“这就是一场骗局,你若是明白,或许你就能够理解我了。” 燕南天看着她,却见其收起了骨笛,离开了此地。 在那之后,他便再没有在这南域边陲见到了余有鱼了,不知道去了何处。 但在半年之后。 大景却起了大变故。 江湖之中有传闻仙法出世,无数武人争先抢夺,一场风雨再所难免。 起初一些人只当这是无稽之谈,驻足观望。 可当有人真正练就了那仙法过后,所有人都开始不淡定了起来。 江湖彻底乱成了一团。 而大景朝廷也在暗中组建了一个新的组织。 ——名曰九仙卫。 一场摸不清的大棋由此落下。 余有鱼此刻不在意会死多少人,在她看来,这些人远远不及那边关一日内死的多。 她需要尝试,尝试出谁人都可以修行的法门。 她要这天下人人如龙! …… 萧洞虚眼观这人间发生的一切,却是暗自摇头。 在他看来,这本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世人万千,若是谁人都能修行,这世道也会像如此模样了,纵观古今,且不说人间,就算是修仙界这般功法齐全之地,都未曾出现过一本资质不全之人能够修行的功法。 许多时候,都是功法在挑人,更别说是人间这片暗藏浊气之地了。 而另为两位人间的道人,却对于此事尤为在意。 无为道人问道:“你说,这事能成吗?” 三元道人想了想,却是叹了口气,说道:“你我都心知肚明,不是吗?” 无为道人轻叹了一声,说道:“人人如龙啊……” 三元道人说道:“贫道这两天偶尔也在想,若是她真的能作出一本谁人都能修行的功法,这人间的格局又会变成什么模样……” 无为道人脑海之中也不禁浮现出了一副画面。 两位老道士,陷入了沉思之中。 在内心之中,他们更希望余有鱼真的能做到这一切。 可仔细一想,却又觉得这根本就是痴人说梦。 第一千三百五十九章临剑山 天下浮沉,尽在眼下。 许多事情,有时一望便知,陈长生也没在意,又或许说,这也是他认为人间如今唯一的出路,至于结果如何,谁又说的准呢。 但陈长生觉得,或许人间这一场劫难很快就会过去了,等他再回人间时,又会是另外一翻光景,他有些期待。 …… 在陈长生游历修仙界的这几年里,修仙界中也出现了许多变化。 有一位修士,在修仙界各地传述农耕之法,得百姓爱戴,听闻这位修士乃是出自落霞山,逢师父下山,造福天下。 相隔万里,陈长生都听说了这一翻事迹。 这位修士叫做陈凌云,师承落霞真人。 陈长生也不有得想起了那个豪放的女子,一转眼她已是人尽皆知的道修了。 “你别说,这位陈道友另辟蹊径,未尝不是一种可行之策。” “什么另辟蹊径?” “凡人愿力,还有功德,这你都不知?如此行径若是无益,谁又会去白费功夫。” “诶,我倒是不太了解,于我仔细说说,功德我倒是知晓,这凡人愿力,又是怎么一回事。” 这凡人愿力,说来其实跟香火之力有些相似。 从诚心而来,借之可有奇效。 在一番说讲之下,众人这才恍然明白了过来。 “妙哉,妙哉……” 陈长生也在听者之中,但最终也没待多久,便离开了此地,他还有许多地方要去。 当陈长生张开那一副舆图,其上还有许多空白之地,还需他慢慢去补充。 路途遥遥,但终有填尽之日。 …… 时间一晃,便是一甲子的岁月。 陈长生醒来的次数不算太多,待在这天下之间的时间也不长。 他总是要花费更多的时间,不过却也乐在其中,自觉满足。 这些年天南地北,他都走过了。 许多没有名字的地方,有了新的名字,此山何名,此地何名,山河湖泊,一些从未有人知晓的地方,他都走了个遍。 当然在这路途之上,他收获的也有不少。 走在路上,总是能遇见一些有趣的事,走了那么多路,也总有机会碰上些许机缘。 就比如陈长生去过的一处洞府。 他在其中找到了一位修士的尸骨,从其遗物之中,得到了一份上乘功法,作为报答,陈长生将其的尸骨埋在在了山中。 这只是最普遍的。 陈长生这些年,捡到的尸骨可不少。 毕竟他经常没个住处,遇到什么山洞或是隐秘的地方,也会钻进去看一看。 就这一甲子间,他就埋了四具尸骨,都不知道是什么人,但多少都拿了些好处,有些有用,有些无用,陈长生便都收着,说不定哪天能用上。 陈长生从那山坡之上走了下来。 目光望去,却见那远处,正有一座仙气袅袅的仙山矗立于此。 陈长生愣了一愣,不禁觉得有些熟悉。 他打开了舆图看了一眼,这才发觉,自己不知不觉,竟到了这剑山脚下。 他不禁回想了起来,自己当年似乎是来过一次剑山,那时,还见过两位剑仙,叫什么来着…… 陈长生只记得有一位叫冬青,还有他的一位弟子,是他的一位熟人转世,也不知道这么多年过去了,如今他怎样了。 想到这里,陈长生便走向了那剑山山门。 还不等他往上走。 便听到一阵声音传来。 “哎哟,我说这大清早的怎么喜鹊叫个不停,原来是你这个家伙来了。” 陈长生听到这熟悉的声音不禁愣了一下。 他的目光望去,却瞧见了一个邋遢老头,正站在那上山的石阶上笑眯眯的望着他。 陈长生恍惚间回过神来。 老剑修与之目光相视,二人都不禁笑了起来。 多年不见,不免牵挂。 …… 老剑修带着陈长生上了山去。 一路上,老剑修像是有说不完的话,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那个嘴,怎么都停不下来。 陈长生也乐意听,听着老剑修说他这些年所经历过的一些,有时候听着听着,就总会感觉,自己也一同跟他走了一遭似的。 老剑修道:“倒是你,这么多年我连你一点消息都没听说过,还当你是死在哪里了呢。” 陈长生道:“你比陈某老多了,要死也是你死陈某前面。” “哈哈哈,是是是,你便嚣张吧,一会我灌你酒的时候,希望你也这样嚣张。” “陈某会怕你?” 老剑修笑着,却又忽的改口道:“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我倒是把你手底下的一个人给拐到我剑山上来了,现在他可是我剑山弟子了,一会见了,你可别生气。” “陈某手底下的人?”陈长生听后愣了一下,不解道:“我手底下有什么人?” “见了你就知道了。” 待老剑修带着他来到那剑山之中,见到他口中的那个人时,陈长生才明白了过来。 是当初他唤去凡间,却醒了灵智的力士。 当鱼红豆看向陈长生时,莫名间便感到了一股熟悉的感觉。 好似他与眼前的人很早之前便认识了。 可当鱼红豆回忆起来,却又没有半点记忆,熟悉感,却是丝毫未减。 陈长生看着鱼红豆,目光却是落在了鱼红豆手中的那柄剑上。 那柄形似碧玉一般剑。 鱼红豆来到了老剑修的身旁,问道:“老头,这位是……” 老剑修道:“你爹。” 鱼红豆听后白了他一眼,说道:“能不能好好说话。” 老剑修大笑了一声,说道:“其实也没差,这位,姓陈,若不是他,便也就没有你了。” 鱼红豆听后顿时明白了过来。 “你是陈先生?” “你就是陈先生?!” 鱼红豆的目光落在了陈长生身上,他不停的打量着眼前的人,似乎想从中找到有任何不同的地方。 看了半晌,可面前的人却给他无比普通的感觉,平常的不能再平常了。 这似乎与鱼红豆想象的差别甚大,他以为的陈先生,不是这样的样子。 此时,陈长生却开口问道:“不知你手中的这柄剑是从何处得来的?” 鱼红豆回过神来,目光也看向了自己手里的剑。 他张了张口,解释了一翻这柄剑的来历。 陈长生听后恍惚了片刻。 “陈先生?” 鱼红豆喊了数声,却都不见其有反应。 第一千三百五十九章临剑山 天下浮沉,尽在眼下。 许多事情,有时一望便知,陈长生也没在意,又或许说,这也是他认为人间如今唯一的出路,至于结果如何,谁又说的准呢。 但陈长生觉得,或许人间这一场劫难很快就会过去了,等他再回人间时,又会是另外一翻光景,他有些期待。 …… 在陈长生游历修仙界的这几年里,修仙界中也出现了许多变化。 有一位修士,在修仙界各地传述农耕之法,得百姓爱戴,听闻这位修士乃是出自落霞山,逢师父下山,造福天下。 相隔万里,陈长生都听说了这一翻事迹。 这位修士叫做陈凌云,师承落霞真人。 陈长生也不有得想起了那个豪放的女子,一转眼她已是人尽皆知的道修了。 “你别说,这位陈道友另辟蹊径,未尝不是一种可行之策。” “什么另辟蹊径?” “凡人愿力,还有功德,这你都不知?如此行径若是无益,谁又会去白费功夫。” “诶,我倒是不太了解,于我仔细说说,功德我倒是知晓,这凡人愿力,又是怎么一回事。” 这凡人愿力,说来其实跟香火之力有些相似。 从诚心而来,借之可有奇效。 在一番说讲之下,众人这才恍然明白了过来。 “妙哉,妙哉……” 陈长生也在听者之中,但最终也没待多久,便离开了此地,他还有许多地方要去。 当陈长生张开那一副舆图,其上还有许多空白之地,还需他慢慢去补充。 路途遥遥,但终有填尽之日。 …… 时间一晃,便是一甲子的岁月。 陈长生醒来的次数不算太多,待在这天下之间的时间也不长。 他总是要花费更多的时间,不过却也乐在其中,自觉满足。 这些年天南地北,他都走过了。 许多没有名字的地方,有了新的名字,此山何名,此地何名,山河湖泊,一些从未有人知晓的地方,他都走了个遍。 当然在这路途之上,他收获的也有不少。 走在路上,总是能遇见一些有趣的事,走了那么多路,也总有机会碰上些许机缘。 就比如陈长生去过的一处洞府。 他在其中找到了一位修士的尸骨,从其遗物之中,得到了一份上乘功法,作为报答,陈长生将其的尸骨埋在在了山中。 这只是最普遍的。 陈长生这些年,捡到的尸骨可不少。 毕竟他经常没个住处,遇到什么山洞或是隐秘的地方,也会钻进去看一看。 就这一甲子间,他就埋了四具尸骨,都不知道是什么人,但多少都拿了些好处,有些有用,有些无用,陈长生便都收着,说不定哪天能用上。 陈长生从那山坡之上走了下来。 目光望去,却见那远处,正有一座仙气袅袅的仙山矗立于此。 陈长生愣了一愣,不禁觉得有些熟悉。 他打开了舆图看了一眼,这才发觉,自己不知不觉,竟到了这剑山脚下。 他不禁回想了起来,自己当年似乎是来过一次剑山,那时,还见过两位剑仙,叫什么来着…… 陈长生只记得有一位叫冬青,还有他的一位弟子,是他的一位熟人转世,也不知道这么多年过去了,如今他怎样了。 想到这里,陈长生便走向了那剑山山门。 还不等他往上走。 便听到一阵声音传来。 “哎哟,我说这大清早的怎么喜鹊叫个不停,原来是你这个家伙来了。” 陈长生听到这熟悉的声音不禁愣了一下。 他的目光望去,却瞧见了一个邋遢老头,正站在那上山的石阶上笑眯眯的望着他。 陈长生恍惚间回过神来。 老剑修与之目光相视,二人都不禁笑了起来。 多年不见,不免牵挂。 …… 老剑修带着陈长生上了山去。 一路上,老剑修像是有说不完的话,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那个嘴,怎么都停不下来。 陈长生也乐意听,听着老剑修说他这些年所经历过的一些,有时候听着听着,就总会感觉,自己也一同跟他走了一遭似的。 老剑修道:“倒是你,这么多年我连你一点消息都没听说过,还当你是死在哪里了呢。” 陈长生道:“你比陈某老多了,要死也是你死陈某前面。” “哈哈哈,是是是,你便嚣张吧,一会我灌你酒的时候,希望你也这样嚣张。” “陈某会怕你?” 老剑修笑着,却又忽的改口道:“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我倒是把你手底下的一个人给拐到我剑山上来了,现在他可是我剑山弟子了,一会见了,你可别生气。” “陈某手底下的人?”陈长生听后愣了一下,不解道:“我手底下有什么人?” “见了你就知道了。” 待老剑修带着他来到那剑山之中,见到他口中的那个人时,陈长生才明白了过来。 是当初他唤去凡间,却醒了灵智的力士。 当鱼红豆看向陈长生时,莫名间便感到了一股熟悉的感觉。 好似他与眼前的人很早之前便认识了。 可当鱼红豆回忆起来,却又没有半点记忆,熟悉感,却是丝毫未减。 陈长生看着鱼红豆,目光却是落在了鱼红豆手中的那柄剑上。 那柄形似碧玉一般剑。 鱼红豆来到了老剑修的身旁,问道:“老头,这位是……” 老剑修道:“你爹。” 鱼红豆听后白了他一眼,说道:“能不能好好说话。” 老剑修大笑了一声,说道:“其实也没差,这位,姓陈,若不是他,便也就没有你了。” 鱼红豆听后顿时明白了过来。 “你是陈先生?” “你就是陈先生?!” 鱼红豆的目光落在了陈长生身上,他不停的打量着眼前的人,似乎想从中找到有任何不同的地方。 看了半晌,可面前的人却给他无比普通的感觉,平常的不能再平常了。 这似乎与鱼红豆想象的差别甚大,他以为的陈先生,不是这样的样子。 此时,陈长生却开口问道:“不知你手中的这柄剑是从何处得来的?” 鱼红豆回过神来,目光也看向了自己手里的剑。 他张了张口,解释了一翻这柄剑的来历。 陈长生听后恍惚了片刻。 “陈先生?” 鱼红豆喊了数声,却都不见其有反应。 第一千三百六十章精血铸剑 “可否,借陈某看看……” 鱼红豆顿了顿,想了想后,将手中那一柄碧玉长剑递给了陈长生。 陈长生伸手接过,放在眼前,打量起了这柄剑。 莫名之间,脑海中却似是响起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我年少时,便曾想有一柄自己的剑……】 思绪忽然被拉回了数十年前,陈长生的眼中露出了恍然之色。 是当初的那一柄…… 在妖坊,当初兰先生赠与她的那一柄剑。 老剑修见陈长生看的出神,也不禁将那目光放在了剑上,说道:“剑是好,但却是凡品,有什么好看的?” 陈长生恍惚间回过神来,点头道了一句:“的确是凡品……” 可随即却见陈长生伸出手来。 一指点在了那剑上。 鱼红豆怔了一下,正欲出声阻拦,可陈长生却已在剑上描绘了起来。 老剑修怔了一下,视线望去。 却见陈长生不断的在那剑身之上刻下古字符文,一连数十道古字符文落在那剑上,再最后之时,咬破了指尖,一滴精血,落在了剑上。 刹那之间,剑身发出了嗡鸣之声。 “你……”老剑修话语顿住,目光却见那一柄剑忽的升起。 陈长生以手为箓,上请天道。 “上请天道,下通地府,以吾之血,引天地之道韵,召鬼神之力,唤而起灵,得成仙剑!” 随着陈长生的话音落下。 天地道韵随之而起,九幽地府似有照应,香火鬼神力聚拢而来。 “开。” 陈长生轻道了一字。 剑身一颤,只在刹那之间,大放异彩。 鱼红豆望着这一幕,眼中似有说不尽的错愕。 他从未见过这般手段。 在他的认知之中,剑便是剑,纵使往后诞生灵智,那同样也是冰冷的,可如今这柄剑落在此人手中,却在只言片语之下,似是活了过来一样。 仙剑飞梭而起,光晕紧随,当初那柄不起眼的剑,已非从前。 剑落于手中,陈长生随手斩去,将那剑上剑气化解而开。 剑气荡起,云层被荡开,好似开天。 鱼红豆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一幕。 他口中呢喃:“这便是…剑仙吗……” 只是随手挽起一道剑花,便似要将这天地斩成两半一样。 鱼红豆还未回神。 却见陈长生却将那柄剑递给了他。 “好生对待这柄剑。” 鱼红豆愣神许久,甚至忘了回答。 老剑修拍了一下他的脑袋,说道:“得了便宜还不道谢?” 鱼红豆猛的回神,开口道:“多,多谢……” 关于这柄剑,陈长生没有提太多的话,他与老剑修离开了这里。 鱼红豆抱着剑, 心绪有些复杂。 这似乎颠覆了他对炼剑的认知。 “铸剑,还能这样铸?” 可随后,手中之剑的变化却让鱼红豆始料未及。 他发现,自己好像有些难以控制这柄剑了。 好像…… 这柄剑,在看不起他。 “这,这……” 鱼红豆不知如何是好,手握着剑,却跟不上心思了。 …… 老剑修走在陈长生的身侧,问道:“那柄剑有什么不同,值得你耗费一滴精血?你可别说是送个顺水人情,你陈长生抠抠搜搜的,可送不出这种人情来。” 陈长生道:“心血来潮。” “呵呵。” 老剑修却是不信陈长生话,但多的也没再问了。 他往前而去,带着陈长生去了山门殿宇之中。 陈长生边走边问道:“剑山之中有个弟子叫做江成休,他如今怎样了。” 老剑修听后愣了一下,不由的看了陈长生一眼。 “江小子,算是这剑山新一辈里的扛鼎之人。” “这样吗……” “你为何忽然问起他来?”老剑修问道。 陈长生道:“他不是你曾经的弟子吗。” 老剑修听后愣了一下,说道:“你知道?” “嗯。” 陈长生随即说起了当初在灵笼之中发生的事情。 老剑修恍惚了一下,长舒了一口气道:“若当初,我能早些参悟明白六欲剑典,他也不会落到那般地步。” “世事无常,现在不都好好的吗。”陈长生说道。 老剑修却是摇了摇头,说道:“我平生只有那么一个徒弟,他已经去了,就算如今眼前是他的转世,我仍是认为,已经不是我的徒弟了,而是另外一个人,我不认识的人。” 陈长生道:“有时候其实不必看的这样清楚。” “想法不同。” 老剑修摇头道:“我不像你,能看的开,在我看来,能决定他是他的,便只有记忆,记忆散了,这个人也便算是死了。” 陈长生顿了一下,问道:“照你这么说,若是陈某哪天失忆了,你岂不是就当不认识我了?” “兴许。”老剑修耸了耸肩。 陈长生撇了他一眼,说道:“歪道理。” “有你嘴里的道理歪?” “你说的也对,陈某嘴里的确也歪理颇多。” “下贱。” “彼此彼此。” 老剑修无奈一笑,他还是喜欢这样厚脸皮的陈长生,那沉闷的人,反而没有意思。 走了许久,陈长生也终于见到了江成休。 多年不见,江成休变化挺大的,首先是人长高了,瞧着也沉稳了许多,其次便是手里的剑,比当初要坚定许多。 老剑修道:“这孩子如今困在了剑意上,性子倔,力求圆满,像是走火入魔了一样。” “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是啊。” 老剑修顿了顿,问道:“你若乐意,不如指点他一翻?” 陈长生摇了摇头,却道:“陈某的剑,有五成都是他教的,半吊子水平,谈何指点。” “我当你是来送宝贝的呢,唠叨半天什么没有。” “那柄剑不算吗?” “也算。” 老剑修摆了摆手,说道:“得了得了,这山水多没意思,是我说,不如下山喝酒。” 陈长生看了他一眼,说道:“你有银子吗?” “你当我还是当初那个穷光蛋啊。” “走!” 老剑修一抬手,说道:“酒,管够!” 陈长生无奈一笑,二人匆匆下了山去,当那酒坛子一提起来,好似就回到了当年,二人在人间买醉的夜晚。 那时,陈长生也不似如今这般沉闷。 第一千三百六十章精血铸剑 “可否,借陈某看看……” 鱼红豆顿了顿,想了想后,将手中那一柄碧玉长剑递给了陈长生。 陈长生伸手接过,放在眼前,打量起了这柄剑。 莫名之间,脑海中却似是响起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我年少时,便曾想有一柄自己的剑……】 思绪忽然被拉回了数十年前,陈长生的眼中露出了恍然之色。 是当初的那一柄…… 在妖坊,当初兰先生赠与她的那一柄剑。 老剑修见陈长生看的出神,也不禁将那目光放在了剑上,说道:“剑是好,但却是凡品,有什么好看的?” 陈长生恍惚间回过神来,点头道了一句:“的确是凡品……” 可随即却见陈长生伸出手来。 一指点在了那剑上。 鱼红豆怔了一下,正欲出声阻拦,可陈长生却已在剑上描绘了起来。 老剑修怔了一下,视线望去。 却见陈长生不断的在那剑身之上刻下古字符文,一连数十道古字符文落在那剑上,再最后之时,咬破了指尖,一滴精血,落在了剑上。 刹那之间,剑身发出了嗡鸣之声。 “你……”老剑修话语顿住,目光却见那一柄剑忽的升起。 陈长生以手为箓,上请天道。 “上请天道,下通地府,以吾之血,引天地之道韵,召鬼神之力,唤而起灵,得成仙剑!” 随着陈长生的话音落下。 天地道韵随之而起,九幽地府似有照应,香火鬼神力聚拢而来。 “开。” 陈长生轻道了一字。 剑身一颤,只在刹那之间,大放异彩。 鱼红豆望着这一幕,眼中似有说不尽的错愕。 他从未见过这般手段。 在他的认知之中,剑便是剑,纵使往后诞生灵智,那同样也是冰冷的,可如今这柄剑落在此人手中,却在只言片语之下,似是活了过来一样。 仙剑飞梭而起,光晕紧随,当初那柄不起眼的剑,已非从前。 剑落于手中,陈长生随手斩去,将那剑上剑气化解而开。 剑气荡起,云层被荡开,好似开天。 鱼红豆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一幕。 他口中呢喃:“这便是…剑仙吗……” 只是随手挽起一道剑花,便似要将这天地斩成两半一样。 鱼红豆还未回神。 却见陈长生却将那柄剑递给了他。 “好生对待这柄剑。” 鱼红豆愣神许久,甚至忘了回答。 老剑修拍了一下他的脑袋,说道:“得了便宜还不道谢?” 鱼红豆猛的回神,开口道:“多,多谢……” 关于这柄剑,陈长生没有提太多的话,他与老剑修离开了这里。 鱼红豆抱着剑, 心绪有些复杂。 这似乎颠覆了他对炼剑的认知。 “铸剑,还能这样铸?” 可随后,手中之剑的变化却让鱼红豆始料未及。 他发现,自己好像有些难以控制这柄剑了。 好像…… 这柄剑,在看不起他。 “这,这……” 鱼红豆不知如何是好,手握着剑,却跟不上心思了。 …… 老剑修走在陈长生的身侧,问道:“那柄剑有什么不同,值得你耗费一滴精血?你可别说是送个顺水人情,你陈长生抠抠搜搜的,可送不出这种人情来。” 陈长生道:“心血来潮。” “呵呵。” 老剑修却是不信陈长生话,但多的也没再问了。 他往前而去,带着陈长生去了山门殿宇之中。 陈长生边走边问道:“剑山之中有个弟子叫做江成休,他如今怎样了。” 老剑修听后愣了一下,不由的看了陈长生一眼。 “江小子,算是这剑山新一辈里的扛鼎之人。” “这样吗……” “你为何忽然问起他来?”老剑修问道。 陈长生道:“他不是你曾经的弟子吗。” 老剑修听后愣了一下,说道:“你知道?” “嗯。” 陈长生随即说起了当初在灵笼之中发生的事情。 老剑修恍惚了一下,长舒了一口气道:“若当初,我能早些参悟明白六欲剑典,他也不会落到那般地步。” “世事无常,现在不都好好的吗。”陈长生说道。 老剑修却是摇了摇头,说道:“我平生只有那么一个徒弟,他已经去了,就算如今眼前是他的转世,我仍是认为,已经不是我的徒弟了,而是另外一个人,我不认识的人。” 陈长生道:“有时候其实不必看的这样清楚。” “想法不同。” 老剑修摇头道:“我不像你,能看的开,在我看来,能决定他是他的,便只有记忆,记忆散了,这个人也便算是死了。” 陈长生顿了一下,问道:“照你这么说,若是陈某哪天失忆了,你岂不是就当不认识我了?” “兴许。”老剑修耸了耸肩。 陈长生撇了他一眼,说道:“歪道理。” “有你嘴里的道理歪?” “你说的也对,陈某嘴里的确也歪理颇多。” “下贱。” “彼此彼此。” 老剑修无奈一笑,他还是喜欢这样厚脸皮的陈长生,那沉闷的人,反而没有意思。 走了许久,陈长生也终于见到了江成休。 多年不见,江成休变化挺大的,首先是人长高了,瞧着也沉稳了许多,其次便是手里的剑,比当初要坚定许多。 老剑修道:“这孩子如今困在了剑意上,性子倔,力求圆满,像是走火入魔了一样。” “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是啊。” 老剑修顿了顿,问道:“你若乐意,不如指点他一翻?” 陈长生摇了摇头,却道:“陈某的剑,有五成都是他教的,半吊子水平,谈何指点。” “我当你是来送宝贝的呢,唠叨半天什么没有。” “那柄剑不算吗?” “也算。” 老剑修摆了摆手,说道:“得了得了,这山水多没意思,是我说,不如下山喝酒。” 陈长生看了他一眼,说道:“你有银子吗?” “你当我还是当初那个穷光蛋啊。” “走!” 老剑修一抬手,说道:“酒,管够!” 陈长生无奈一笑,二人匆匆下了山去,当那酒坛子一提起来,好似就回到了当年,二人在人间买醉的夜晚。 那时,陈长生也不似如今这般沉闷。 第一千三百六十一章怎么就醉了呢 若说起来,陈长生与老剑修最大的交情便是在于喝酒上。 老剑修酒量颇高,但也耐不住不停的喝,醉了些许过后总是会说些糊涂话,一讲就讲个不停。 但老剑修却发现这次变了。 放在往常,陈长生与他喝酒,总是不会醉的,到后来也总是会保留些许理智,听他唠叨,听他说些醉话。 可如今,陈长生却醉的七荤八素,大笑着与他胡说八道。 老剑修不禁愣了愣。 他清醒了些许,说道:“陈长生,你不一样了啊……” 陈长生醉着,笑问道:“不一样?怎么不一样了?我怎不知不一样。” 老剑修笑了笑,拍着桌子,灌了一口酒道:“你看,放在当年,那是你陪着我喝酒,我说着胡话,你总是听着我说,醉不到深处,怎么今天你就喝醉了?你看你,哪还有一点陈先生的样子。” 陈长生大手一挥,面带醉意,说道:“诶诶诶,说那些作何,喝酒喝酒!” “哈哈哈,好,喝!!” 老剑修只觉得这样的氛围令人欢喜,有一个陪你大醉的朋友着实不易。 可当那一杯酒下肚,陈长生的笑意却忽的戛然而止。 他打了个酒嗝,低着头。 “作甚作甚!” 老剑修催促着,说道:“怎的就低下头了,接着喝啊!” 陈长生舒了口气,说道:“你说,我怎么就醉了呢……” 老剑修听后顿了一下,见陈长生满脸醉意,听到那话,又不禁恍惚。 “罢了罢了。” 陈长生却忽的摆手,说道:“今朝有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喝酒!!” 老剑修回过神来,陪之笑道。 “干!!” 陈长生仰起头,提起那酒坛,往那口中灌着酒。 他真的醉了。 醉的一塌糊涂。 二人喝到夜里,那桌上,地上,摆着的都是酒坛杯子。 二人足足喝了有十余坛子酒。 到后来,都醉的不省人事,一个趴在桌上,一个躺在地上。 陈长生醉醺醺的,口中还在喃喃着。 “我怎么就醉了呢……” “怎么就醉了呢……” “呵呵……” 他也不知自己在念叨什么,昏昏沉沉的便睡了过去。 所有的忧愁在醉了的那一刻尽数消散而去。 酒可消愁,酒可消愁…… 岁月使得这位先生变得不似从前了。 当初的当初,一壶酒就足以让这位先生忘却那些烦心忧愁的事。 可如今,喝的不省人事,却都没用了,他还是会想起一些琐碎的事。 那些离去的人,那些变化的事物。 在这岁月之下,早已将这愁绪堆积在了陈长生的心底,千般法门,都不足以消磨此愁。 …… 陈长生和老剑修最后是被抬回剑山的。 也多亏了此地酒肆的小二认得老剑修,匆忙跑去剑山报了信,山上的弟子才知道了此事。 鱼红豆跟江成休一人背着一个回了剑山。 江成休也将那酒气给结清了,十多坛酒,费了不少银子。 “唉……” 江成休无奈叹了一声,说道:“景长老真是让人头疼啊,这都第几次了。” 鱼红豆眨了眨眼,无奈笑道:“这次我也遭了殃。” 江成休看着眼前醉倒的两位前辈,却是无奈。 他道:“若是同辈,我非得一人一脚。” 鱼红豆连忙道:“师兄,嘘,这话可不能说,长老跟这位先生可听的见呢。” 江成休也不再多言了,他道:“我听说,陈先生替你重新炼制了一柄剑?” “师兄想看看?” “嗯,想瞧瞧。” 江成休顿了一下,说道:“陈先生不同于旁人,我当年的时候,便是得陈先生传授了几招剑式,精妙无比。” 鱼红豆见此接下了身后背着的剑,却不解开,说道:“师兄,我有些不敢解开,我怕他跑了。” “跑了?” 江成休愣了一下,有些不解。 鱼红豆这才解释起了今天的经历,自从陈先生重新炼制了这柄剑后,这柄剑就有些不听使唤了,他往东,剑往西,唱反调。 江成休顿时就站起了身来。 他张了张口,眼中尽是不可置信。 “活了!!” 江成休道了一句,不禁看向了那被布条包裹着的剑。 “啊?”鱼红豆不解。 “仙剑!!”江成休看着鱼红豆,说道:“这是仙剑你懂吗?!” “像师兄的剑一样?” “不不不!!” 江成休反驳道:“这不一样,万全不一样,这是真正有灵之剑!师兄我的剑有灵,但不是那个灵!你可以想作,这柄剑,他是活的!” 鱼红豆听后怔了一下,有些没反应过来。 江成休却比任何人都清楚,因为他曾经就有过这样一柄剑, 一柄真正活着的剑! 江成休平稳了些许,随即坐了下来,说起了自己当初走上剑山的事情。 当年,正是因为他捡到的那柄听雨剑,才让他踏足了仙道,有了如今的成就,而真正活着的剑是怎样的,他再清楚不过了。 这与多数剑仙手中的仙剑,万全不是一个概念。 鱼红豆越听越觉得恍惚。 忽然之间觉得手里的剑有些烫手了起来。 活的…… 他相信剑有灵,能通其主心意,但真正活着的剑,他却从未见过。 江成休道:“这可是大造化!!你竟还没反应得的过来,唉……” 鱼红豆道:“可是师兄,这柄剑,他不听我的啊。” 江成休伸手敲了一下他,说道:“你应该从自己身上找原因,你瞧你,上山都多少年了,对于剑道又领悟了多少,剑亦有傲气,且不说这柄仙剑,后山上那些前辈留下的剑,都会择选剑修。” 鱼红豆听明白了。 他低头看去。 所以…… 这柄剑,是有些看不起他? 怎么会这样。 鱼红豆道:“你嫌弃我?可是我一路带着走来的,你怎能嫌弃我。” 鱼红豆顿了一下,却又想起了自己于那柄剑相遇的时候。 这柄剑比较特殊。 在他的剑匣之中,只有这柄剑,是他买来的。 鱼红豆此刻也好似明白了过来。 “原来,我是后主……” 此一刻,鱼红豆才正视起了这柄剑来。 “那你上一个主人,又是何人?” 第一千三百六十一章怎么就醉了呢 若说起来,陈长生与老剑修最大的交情便是在于喝酒上。 老剑修酒量颇高,但也耐不住不停的喝,醉了些许过后总是会说些糊涂话,一讲就讲个不停。 但老剑修却发现这次变了。 放在往常,陈长生与他喝酒,总是不会醉的,到后来也总是会保留些许理智,听他唠叨,听他说些醉话。 可如今,陈长生却醉的七荤八素,大笑着与他胡说八道。 老剑修不禁愣了愣。 他清醒了些许,说道:“陈长生,你不一样了啊……” 陈长生醉着,笑问道:“不一样?怎么不一样了?我怎不知不一样。” 老剑修笑了笑,拍着桌子,灌了一口酒道:“你看,放在当年,那是你陪着我喝酒,我说着胡话,你总是听着我说,醉不到深处,怎么今天你就喝醉了?你看你,哪还有一点陈先生的样子。” 陈长生大手一挥,面带醉意,说道:“诶诶诶,说那些作何,喝酒喝酒!” “哈哈哈,好,喝!!” 老剑修只觉得这样的氛围令人欢喜,有一个陪你大醉的朋友着实不易。 可当那一杯酒下肚,陈长生的笑意却忽的戛然而止。 他打了个酒嗝,低着头。 “作甚作甚!” 老剑修催促着,说道:“怎的就低下头了,接着喝啊!” 陈长生舒了口气,说道:“你说,我怎么就醉了呢……” 老剑修听后顿了一下,见陈长生满脸醉意,听到那话,又不禁恍惚。 “罢了罢了。” 陈长生却忽的摆手,说道:“今朝有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喝酒!!” 老剑修回过神来,陪之笑道。 “干!!” 陈长生仰起头,提起那酒坛,往那口中灌着酒。 他真的醉了。 醉的一塌糊涂。 二人喝到夜里,那桌上,地上,摆着的都是酒坛杯子。 二人足足喝了有十余坛子酒。 到后来,都醉的不省人事,一个趴在桌上,一个躺在地上。 陈长生醉醺醺的,口中还在喃喃着。 “我怎么就醉了呢……” “怎么就醉了呢……” “呵呵……” 他也不知自己在念叨什么,昏昏沉沉的便睡了过去。 所有的忧愁在醉了的那一刻尽数消散而去。 酒可消愁,酒可消愁…… 岁月使得这位先生变得不似从前了。 当初的当初,一壶酒就足以让这位先生忘却那些烦心忧愁的事。 可如今,喝的不省人事,却都没用了,他还是会想起一些琐碎的事。 那些离去的人,那些变化的事物。 在这岁月之下,早已将这愁绪堆积在了陈长生的心底,千般法门,都不足以消磨此愁。 …… 陈长生和老剑修最后是被抬回剑山的。 也多亏了此地酒肆的小二认得老剑修,匆忙跑去剑山报了信,山上的弟子才知道了此事。 鱼红豆跟江成休一人背着一个回了剑山。 江成休也将那酒气给结清了,十多坛酒,费了不少银子。 “唉……” 江成休无奈叹了一声,说道:“景长老真是让人头疼啊,这都第几次了。” 鱼红豆眨了眨眼,无奈笑道:“这次我也遭了殃。” 江成休看着眼前醉倒的两位前辈,却是无奈。 他道:“若是同辈,我非得一人一脚。” 鱼红豆连忙道:“师兄,嘘,这话可不能说,长老跟这位先生可听的见呢。” 江成休也不再多言了,他道:“我听说,陈先生替你重新炼制了一柄剑?” “师兄想看看?” “嗯,想瞧瞧。” 江成休顿了一下,说道:“陈先生不同于旁人,我当年的时候,便是得陈先生传授了几招剑式,精妙无比。” 鱼红豆见此接下了身后背着的剑,却不解开,说道:“师兄,我有些不敢解开,我怕他跑了。” “跑了?” 江成休愣了一下,有些不解。 鱼红豆这才解释起了今天的经历,自从陈先生重新炼制了这柄剑后,这柄剑就有些不听使唤了,他往东,剑往西,唱反调。 江成休顿时就站起了身来。 他张了张口,眼中尽是不可置信。 “活了!!” 江成休道了一句,不禁看向了那被布条包裹着的剑。 “啊?”鱼红豆不解。 “仙剑!!”江成休看着鱼红豆,说道:“这是仙剑你懂吗?!” “像师兄的剑一样?” “不不不!!” 江成休反驳道:“这不一样,万全不一样,这是真正有灵之剑!师兄我的剑有灵,但不是那个灵!你可以想作,这柄剑,他是活的!” 鱼红豆听后怔了一下,有些没反应过来。 江成休却比任何人都清楚,因为他曾经就有过这样一柄剑, 一柄真正活着的剑! 江成休平稳了些许,随即坐了下来,说起了自己当初走上剑山的事情。 当年,正是因为他捡到的那柄听雨剑,才让他踏足了仙道,有了如今的成就,而真正活着的剑是怎样的,他再清楚不过了。 这与多数剑仙手中的仙剑,万全不是一个概念。 鱼红豆越听越觉得恍惚。 忽然之间觉得手里的剑有些烫手了起来。 活的…… 他相信剑有灵,能通其主心意,但真正活着的剑,他却从未见过。 江成休道:“这可是大造化!!你竟还没反应得的过来,唉……” 鱼红豆道:“可是师兄,这柄剑,他不听我的啊。” 江成休伸手敲了一下他,说道:“你应该从自己身上找原因,你瞧你,上山都多少年了,对于剑道又领悟了多少,剑亦有傲气,且不说这柄仙剑,后山上那些前辈留下的剑,都会择选剑修。” 鱼红豆听明白了。 他低头看去。 所以…… 这柄剑,是有些看不起他? 怎么会这样。 鱼红豆道:“你嫌弃我?可是我一路带着走来的,你怎能嫌弃我。” 鱼红豆顿了一下,却又想起了自己于那柄剑相遇的时候。 这柄剑比较特殊。 在他的剑匣之中,只有这柄剑,是他买来的。 鱼红豆此刻也好似明白了过来。 “原来,我是后主……” 此一刻,鱼红豆才正视起了这柄剑来。 “那你上一个主人,又是何人?” 第一千三百六十二章误打误撞 第二日醒来后,陈长生便与老剑修辞别。 老剑修劝他多在剑山待几日,也好让他尽一尽这地主之谊。 陈长生却道:“不了,陈某还有许多地方要去。” 老剑修轻叹了一声,说道:“你说你,东奔西走的有什么意义,这样没个归处怎么能行。” 他想起昨夜,忽然间明白了陈长生为何会醉。 那红尘业障没能阻拦住陈长生的脚步,但却让他的内心寸步难行。 看着眼前的故友,老剑修更是有些跟同深受,他清楚的知晓这样的滋味不好受,但自己却又帮不上陈长生任何,毕竟,老剑修本就是一个曾经靠着酒挺过来的人。 陈长生听着这话,说道:“一直待在一个人,更是不好,陈某太俗,不如一直走下去,兴许哪一天就想通了。” “我怕你想通了就要去死。” 老剑修直言不讳,说出了心中的担忧。 陈长生却是摇了摇头,说道:“兴许会疯,但应该死不了。” 陈长生笑了笑,却很淡然,说道:“兴许之后你再见我时候,陈某已经成了疯疯癫癫的模样,喝不起酒,到时候你可记得带我去多喝些酒,陈某此生都爱酒,疯了也要喝。” 老剑修听后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该劝些什么了。 他口中传出了一声长叹。 陈长生见此摆了摆手,说道:“山水有相逢,先告辞一步了。” 老剑修看着那人走下了山去,不多时就已经到了那山脚下。 远远望去,那远处的路很长很长,瞧不见尽头。 在老剑修看来,正是这样瞧不见尽头,又无法回头的路,才最让人感到绝望。 他无法理解陈长生心思,甚至觉得陈长生这样的想法很是病态,只能说,在一些事的看法上,两个人终有差异。 又或者说,陈长生也有着一些不得已的苦衷。 甚至于,这样的苦衷,他都不能随便告知于别人。 藏在心里,就算是大醉一场,也不能让他得以解脱。 鱼红豆慌慌张张的跑了出来。 “老头,老头!” “陈先生走了?” 老剑修点了点头,说道:“走了,才走。” 鱼红豆顿了一下,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但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 他还有好多事想问,怎么一转眼这个人就走了。 老剑修拍了怕他的肩膀,说道:“莫去看了,这位陈先生的道,对你我等而言,就似魔道一般,不可侵染。” 鱼红豆有些不太明白,问道:“老头,你跟陈先生不是好友吗?” “是啊。” 老剑修舒了口气,说道:“许多年的好友。” 鱼红豆没有听到老剑修的解释,他只觉得老头跟这位陈先生都怪怪的。 他们的事,鱼红豆半点都想不明白。 为何这样道行高深,剑术绝然的前辈,也会因为喝酒喝的忘乎所以,这似乎与鱼红豆所想的完全不一样。 …… 对于陈长生而言,这的确是一条没有尽头的路。 他张开那舆图,眼前的路,是一片茫然,不知前方都有些什么。 他想了许久,随意走了一个方向。 莫名其妙的却闯进了一片世外之地。 可随即,却有一阵魔气扑面而来,这令陈长生感到身躯一怔。 当他再回头时,身后的路却忽的像消失了一般,不见了踪影。 陈长生抬起头来,朝那远处望去。 却见那天上好似挂着一轮血月,在那一片血月照耀的山林之间,似有一座座殿宇矗立于此。 这里无不透露着诡异。 而当陈长生的目光仔细看向那一轮血月,却在那月光之下,看到了些许痕迹。 那是一柄剑! 令陈长生感到熟悉的剑! 此一刻,陈长生才知晓自己到底来了什么地方。 那个藏匿在世间,鲜有人知的魔地! “真是……” 陈长生喃喃了一声,说道:“误打误撞。” 他不禁又觉得自己爱钻山洞的习惯还是得改一改,指不定什么时候就碰上了什么怪事,就如现在一样,竟闯进了这魔地。 只是,让陈长生有些不解的是。 这里有着血月,像是一片独立于世的空间,可为何,这里的规则却又跟外界并无两样,甚至还躲避了天道的目光。 这是什么神通术法? 不禁让陈长生有些好奇了起来。 陈长生如今的情况却是有些暴露,他想了想后抬起了手来。 “来,来,来……” 陈长生招手,不多时,一团魔气被他吸引而来。 抬手之间,林间的树叶飘落而下,落在陈长生的手中,组合一处,化为了一副面具。 早年在灵笼的时候,陈长生便用这样的手段,借妖气伪装,如今正好也用得上。 待陈长生戴上面具过后,身上顿时魔气散发。 如此,他也稍微安下了心,迈开步子,朝着那血月下的山中殿宇走去。 …… 魔修修行的手段总是有些独特。 为何称之为魔,一来就是因为手段特殊,二来就是因为魔气性质,这样会影响人心志的气,不免会受人诟病。 陈长生往那座山走去,慢慢的身旁出现了一些魔修的身影。 他们似是外出归来,正要回山。 陈长生没有去搭话,只是自顾自的走着。 越往那座山走,血腥味就越发沉重,而那魔气也越发浓郁了起来。 陈长生起初不明这魔气的来源,当他抬头,却一切都明白了过来。 那血月之上悬着的魔剑,正不停的往此间流淌着魔气,其下,正是那座魔山。 源源不断的魔气,好似瀑布一般落下。 而那些散落的魔气,又会不断的被那柄魔剑吸纳,如此轮回。 说不上巧妙,但却尤为有用。 魔修们来到了那魔山之下,凝望片刻后,诚心跪地,三拜叩首,以示敬意。 至此,才走进了那山中。 陈长生站在山下,摸着下巴思索了片刻后,也懒得管这些,索性迈步便走了进去。 “嗯?” 可随即,却又数道目光朝着他看了过来。 陈长生顿了一下,侧目望去。 却见几位魔修顿时从各处走了过来。 如此情形,却让陈长生有些诧异。 “见了圣地,为何不拜!!” 质问从那魔修的口中发出,顿时将陈长生架在了火上。 第一千三百六十二章误打误撞 第二日醒来后,陈长生便与老剑修辞别。 老剑修劝他多在剑山待几日,也好让他尽一尽这地主之谊。 陈长生却道:“不了,陈某还有许多地方要去。” 老剑修轻叹了一声,说道:“你说你,东奔西走的有什么意义,这样没个归处怎么能行。” 他想起昨夜,忽然间明白了陈长生为何会醉。 那红尘业障没能阻拦住陈长生的脚步,但却让他的内心寸步难行。 看着眼前的故友,老剑修更是有些跟同深受,他清楚的知晓这样的滋味不好受,但自己却又帮不上陈长生任何,毕竟,老剑修本就是一个曾经靠着酒挺过来的人。 陈长生听着这话,说道:“一直待在一个人,更是不好,陈某太俗,不如一直走下去,兴许哪一天就想通了。” “我怕你想通了就要去死。” 老剑修直言不讳,说出了心中的担忧。 陈长生却是摇了摇头,说道:“兴许会疯,但应该死不了。” 陈长生笑了笑,却很淡然,说道:“兴许之后你再见我时候,陈某已经成了疯疯癫癫的模样,喝不起酒,到时候你可记得带我去多喝些酒,陈某此生都爱酒,疯了也要喝。” 老剑修听后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该劝些什么了。 他口中传出了一声长叹。 陈长生见此摆了摆手,说道:“山水有相逢,先告辞一步了。” 老剑修看着那人走下了山去,不多时就已经到了那山脚下。 远远望去,那远处的路很长很长,瞧不见尽头。 在老剑修看来,正是这样瞧不见尽头,又无法回头的路,才最让人感到绝望。 他无法理解陈长生心思,甚至觉得陈长生这样的想法很是病态,只能说,在一些事的看法上,两个人终有差异。 又或者说,陈长生也有着一些不得已的苦衷。 甚至于,这样的苦衷,他都不能随便告知于别人。 藏在心里,就算是大醉一场,也不能让他得以解脱。 鱼红豆慌慌张张的跑了出来。 “老头,老头!” “陈先生走了?” 老剑修点了点头,说道:“走了,才走。” 鱼红豆顿了一下,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但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 他还有好多事想问,怎么一转眼这个人就走了。 老剑修拍了怕他的肩膀,说道:“莫去看了,这位陈先生的道,对你我等而言,就似魔道一般,不可侵染。” 鱼红豆有些不太明白,问道:“老头,你跟陈先生不是好友吗?” “是啊。” 老剑修舒了口气,说道:“许多年的好友。” 鱼红豆没有听到老剑修的解释,他只觉得老头跟这位陈先生都怪怪的。 他们的事,鱼红豆半点都想不明白。 为何这样道行高深,剑术绝然的前辈,也会因为喝酒喝的忘乎所以,这似乎与鱼红豆所想的完全不一样。 …… 对于陈长生而言,这的确是一条没有尽头的路。 他张开那舆图,眼前的路,是一片茫然,不知前方都有些什么。 他想了许久,随意走了一个方向。 莫名其妙的却闯进了一片世外之地。 可随即,却有一阵魔气扑面而来,这令陈长生感到身躯一怔。 当他再回头时,身后的路却忽的像消失了一般,不见了踪影。 陈长生抬起头来,朝那远处望去。 却见那天上好似挂着一轮血月,在那一片血月照耀的山林之间,似有一座座殿宇矗立于此。 这里无不透露着诡异。 而当陈长生的目光仔细看向那一轮血月,却在那月光之下,看到了些许痕迹。 那是一柄剑! 令陈长生感到熟悉的剑! 此一刻,陈长生才知晓自己到底来了什么地方。 那个藏匿在世间,鲜有人知的魔地! “真是……” 陈长生喃喃了一声,说道:“误打误撞。” 他不禁又觉得自己爱钻山洞的习惯还是得改一改,指不定什么时候就碰上了什么怪事,就如现在一样,竟闯进了这魔地。 只是,让陈长生有些不解的是。 这里有着血月,像是一片独立于世的空间,可为何,这里的规则却又跟外界并无两样,甚至还躲避了天道的目光。 这是什么神通术法? 不禁让陈长生有些好奇了起来。 陈长生如今的情况却是有些暴露,他想了想后抬起了手来。 “来,来,来……” 陈长生招手,不多时,一团魔气被他吸引而来。 抬手之间,林间的树叶飘落而下,落在陈长生的手中,组合一处,化为了一副面具。 早年在灵笼的时候,陈长生便用这样的手段,借妖气伪装,如今正好也用得上。 待陈长生戴上面具过后,身上顿时魔气散发。 如此,他也稍微安下了心,迈开步子,朝着那血月下的山中殿宇走去。 …… 魔修修行的手段总是有些独特。 为何称之为魔,一来就是因为手段特殊,二来就是因为魔气性质,这样会影响人心志的气,不免会受人诟病。 陈长生往那座山走去,慢慢的身旁出现了一些魔修的身影。 他们似是外出归来,正要回山。 陈长生没有去搭话,只是自顾自的走着。 越往那座山走,血腥味就越发沉重,而那魔气也越发浓郁了起来。 陈长生起初不明这魔气的来源,当他抬头,却一切都明白了过来。 那血月之上悬着的魔剑,正不停的往此间流淌着魔气,其下,正是那座魔山。 源源不断的魔气,好似瀑布一般落下。 而那些散落的魔气,又会不断的被那柄魔剑吸纳,如此轮回。 说不上巧妙,但却尤为有用。 魔修们来到了那魔山之下,凝望片刻后,诚心跪地,三拜叩首,以示敬意。 至此,才走进了那山中。 陈长生站在山下,摸着下巴思索了片刻后,也懒得管这些,索性迈步便走了进去。 “嗯?” 可随即,却又数道目光朝着他看了过来。 陈长生顿了一下,侧目望去。 却见几位魔修顿时从各处走了过来。 如此情形,却让陈长生有些诧异。 “见了圣地,为何不拜!!” 质问从那魔修的口中发出,顿时将陈长生架在了火上。 第一千三百六十三章让正归正 陈长生看着这群宛若疯魔一般的魔修,宛若前世所知为了发财而陷入迷途的人一般,对于这座魔气萦绕的魔山,好似有着别样的尊敬。 只是片刻,一群魔修便将其包围了起来。 他们面孔各不相同,但身上所散发的魔气却又同出本源。 “拜圣地!!” 魔修出声,步步紧逼陈长生。 陈长生开口道:“吾心有圣地,可不拜之,敬在于心,不拜圣地亦会有应,心若不诚,仍由拜上千遍万遍,也毫无作用。” 但陈长生却忽略了一点。 对于这样一群人,讲再多的道理,也是不顶用的,他们对于这座魔山的敬重已经到了令人发指的程度,他们是听不进去的道理的。 “不敬圣地,当处剥皮刮骨之刑!!” 陈长生听到此言,不禁轻叹了一声。 “既然道理讲不通……” 陈长生抬起了手,下一刻就要唤起听雨剑来。 而那魔修却已迈步向前,就要动手。 却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却忽有一道声音从那远处的魔山之中传来。 “此乃贵客!速速退去!” 众魔修听到此言顿时一怔,刹那之间跪地,面向魔山。 “尊主!” 陈长生看着这般变化,暗自也收起了剑。 左右周围,无数的魔修跪地叩拜,眼中敬意溢于言表。 …… 当陈长生来到了那魔山之前。 却见一人已经在此地等候多时。 其人身上不断涌现的魔气令陈长生感到了些许压力,那张面孔,却不陌生。 “许久不见,陈先生。” 王和拱手,笑道:“王和见过陈先生。” 在王和的带领之下,陈长生走进了这片魔山之中。 此地玄妙,以那魔剑为基,开辟出了一方地域,躲避天机,更是有源源不断的魔气。 时隔多年,王和的变化宛若翻天覆地一般。 走在这魔山之中,这里与凡世的仙门好似一般无二,殿宇,石碑,魔修,弟子,更有长老坐镇,还有执法殿矗立于此。 规模是异常庞大的。 以王和的话来说,便道:“你看这些人,他们一开始从未想过自己会入魔,也不像如今这般赤诚,他们都是这天下之间不起眼的人,或是遭遇冷眼,或是身负仇怨,一步一步,在这世道之下,被逼的走向了这条路。” “天下悲惨之人数不胜数,唯有魔道,给了他们机会,让他们重新站了起来,让他们有了反抗这个世道的力量。” “仙门之地,常言其善,却又在背地里行妖魔之事,魔道遭人唾弃,可从始至终,又得罪过何人?便只是一个魔字,我们便成了恶的一方。” 陈长生听着他这些话,却未应答。 听雨剑已经握在了腰间,以防忽然出手。 王和回过头来,说道:“先生当年以魔丹助我,王和感激不已,未曾辱没了先生的期望,如今魔门已兴,已有翻云覆雨之力,新仇旧账,当与这所谓正道一并算清。” “我寻先生已久,还望先生能留在我魔门,助予一臂之力,叫着日月,改换新天,重启魔道天下。” 陈长生对于王和话语却无所感。 他也明白了王和的意思。 但对于王和这样的感恩,陈长生却知晓其对错人了。 当年那魔丹,想来是魔君所为。 但在此地发作,陈长生却也没有太大的把握能全身而退。 修行一道,不进则退,攀登于峰,以下皆可为刍狗,他陈长生虽有千般本领,却也不见得就能以一人之力,对抗一整个魔门。 陈长生开口道:“陈某无意纷争。” 王和听后却又有不解,他道:“先生当真无意?” “无意。” “那先生当初,却又为何硬要将那魔丹喂予在下?” 陈长生想了想后,说道:“或许正如你所言,魔道也不全是错的,天地起势,谁人不能一试?” 王和听到此言后不禁深思了起来。 “所以,我之所成,不过是先生你大发慈悲?” 陈长生摇了摇头,说道:“却也并非是此意。” 他看向这座屹立的魔山,说道:“世间有正,亦当有邪,可正邪又该如何定义呢?正便一定是正,邪便一定是邪吗?” “修行之人手握伟力,品行不端,却身处正道,微末之辈,只求翻身,又或引因仇而不如魔道,所行之事,却为大义,如此便是为魔?” 陈长生摇了摇头,说道:“天地之间,早已淡忘了何为正邪,只以派别而对,应当让正为正,区分两清。” 王和听到这样的话深有所感。 “王和已明先生之意。” 他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我起于微末,从那人间末法之地,步入仙界,百般磨难,颠沛流离,只因魔道选择了我,我便成为了恶,仙界修士听起我名,便视为大恶,可我何尝不只是一个安心修行的人呢。” 陈长生坐了下来,说道:“魔气有别。” 他看向王和,说道:“但不可否认的是,你魔道弟子,的确在做了许多惨绝人寰的事情,你与那些跪拜圣山的人不同,你能够不被魔气所影响心智,但他们却会……” “行恶者甚多,便也使得你魔门遭受骂名。” 王和却是摇头道:“就算行善积德,那些所谓的正道一样会视我们为眼中钉。” 陈长生说道:“可以试着做出一些改变。” 王和听后顿了一下,拱手道:“还请先生指点。” “其一,便是在于功法。” 陈长生道:“魔修之功法,多以血煞阴邪之期为主,炼至深处,走火入魔尤为普遍,这是魔修根本之乱也。” “既如此,为何如此之久,却无人有铸魔道功法之心呢?” “先生的意思是……” 王和猛的回神,忽的发觉先生所言的确在理。 “若是能解决这些弊端,说不定,魔门也能更上一层楼,久而久之,或许也能让世人改变看法。” 王和陷入了沉思之中。 陈长生见其这般,接着说道:“让善归善,让恶归恶,正邪是正邪,而正魔,却不是真正的正魔,世人没有明辨之能,那便做给世人去看。” 第一千三百六十三章让正归正 陈长生看着这群宛若疯魔一般的魔修,宛若前世所知为了发财而陷入迷途的人一般,对于这座魔气萦绕的魔山,好似有着别样的尊敬。 只是片刻,一群魔修便将其包围了起来。 他们面孔各不相同,但身上所散发的魔气却又同出本源。 “拜圣地!!” 魔修出声,步步紧逼陈长生。 陈长生开口道:“吾心有圣地,可不拜之,敬在于心,不拜圣地亦会有应,心若不诚,仍由拜上千遍万遍,也毫无作用。” 但陈长生却忽略了一点。 对于这样一群人,讲再多的道理,也是不顶用的,他们对于这座魔山的敬重已经到了令人发指的程度,他们是听不进去的道理的。 “不敬圣地,当处剥皮刮骨之刑!!” 陈长生听到此言,不禁轻叹了一声。 “既然道理讲不通……” 陈长生抬起了手,下一刻就要唤起听雨剑来。 而那魔修却已迈步向前,就要动手。 却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却忽有一道声音从那远处的魔山之中传来。 “此乃贵客!速速退去!” 众魔修听到此言顿时一怔,刹那之间跪地,面向魔山。 “尊主!” 陈长生看着这般变化,暗自也收起了剑。 左右周围,无数的魔修跪地叩拜,眼中敬意溢于言表。 …… 当陈长生来到了那魔山之前。 却见一人已经在此地等候多时。 其人身上不断涌现的魔气令陈长生感到了些许压力,那张面孔,却不陌生。 “许久不见,陈先生。” 王和拱手,笑道:“王和见过陈先生。” 在王和的带领之下,陈长生走进了这片魔山之中。 此地玄妙,以那魔剑为基,开辟出了一方地域,躲避天机,更是有源源不断的魔气。 时隔多年,王和的变化宛若翻天覆地一般。 走在这魔山之中,这里与凡世的仙门好似一般无二,殿宇,石碑,魔修,弟子,更有长老坐镇,还有执法殿矗立于此。 规模是异常庞大的。 以王和的话来说,便道:“你看这些人,他们一开始从未想过自己会入魔,也不像如今这般赤诚,他们都是这天下之间不起眼的人,或是遭遇冷眼,或是身负仇怨,一步一步,在这世道之下,被逼的走向了这条路。” “天下悲惨之人数不胜数,唯有魔道,给了他们机会,让他们重新站了起来,让他们有了反抗这个世道的力量。” “仙门之地,常言其善,却又在背地里行妖魔之事,魔道遭人唾弃,可从始至终,又得罪过何人?便只是一个魔字,我们便成了恶的一方。” 陈长生听着他这些话,却未应答。 听雨剑已经握在了腰间,以防忽然出手。 王和回过头来,说道:“先生当年以魔丹助我,王和感激不已,未曾辱没了先生的期望,如今魔门已兴,已有翻云覆雨之力,新仇旧账,当与这所谓正道一并算清。” “我寻先生已久,还望先生能留在我魔门,助予一臂之力,叫着日月,改换新天,重启魔道天下。” 陈长生对于王和话语却无所感。 他也明白了王和的意思。 但对于王和这样的感恩,陈长生却知晓其对错人了。 当年那魔丹,想来是魔君所为。 但在此地发作,陈长生却也没有太大的把握能全身而退。 修行一道,不进则退,攀登于峰,以下皆可为刍狗,他陈长生虽有千般本领,却也不见得就能以一人之力,对抗一整个魔门。 陈长生开口道:“陈某无意纷争。” 王和听后却又有不解,他道:“先生当真无意?” “无意。” “那先生当初,却又为何硬要将那魔丹喂予在下?” 陈长生想了想后,说道:“或许正如你所言,魔道也不全是错的,天地起势,谁人不能一试?” 王和听到此言后不禁深思了起来。 “所以,我之所成,不过是先生你大发慈悲?” 陈长生摇了摇头,说道:“却也并非是此意。” 他看向这座屹立的魔山,说道:“世间有正,亦当有邪,可正邪又该如何定义呢?正便一定是正,邪便一定是邪吗?” “修行之人手握伟力,品行不端,却身处正道,微末之辈,只求翻身,又或引因仇而不如魔道,所行之事,却为大义,如此便是为魔?” 陈长生摇了摇头,说道:“天地之间,早已淡忘了何为正邪,只以派别而对,应当让正为正,区分两清。” 王和听到这样的话深有所感。 “王和已明先生之意。” 他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我起于微末,从那人间末法之地,步入仙界,百般磨难,颠沛流离,只因魔道选择了我,我便成为了恶,仙界修士听起我名,便视为大恶,可我何尝不只是一个安心修行的人呢。” 陈长生坐了下来,说道:“魔气有别。” 他看向王和,说道:“但不可否认的是,你魔道弟子,的确在做了许多惨绝人寰的事情,你与那些跪拜圣山的人不同,你能够不被魔气所影响心智,但他们却会……” “行恶者甚多,便也使得你魔门遭受骂名。” 王和却是摇头道:“就算行善积德,那些所谓的正道一样会视我们为眼中钉。” 陈长生说道:“可以试着做出一些改变。” 王和听后顿了一下,拱手道:“还请先生指点。” “其一,便是在于功法。” 陈长生道:“魔修之功法,多以血煞阴邪之期为主,炼至深处,走火入魔尤为普遍,这是魔修根本之乱也。” “既如此,为何如此之久,却无人有铸魔道功法之心呢?” “先生的意思是……” 王和猛的回神,忽的发觉先生所言的确在理。 “若是能解决这些弊端,说不定,魔门也能更上一层楼,久而久之,或许也能让世人改变看法。” 王和陷入了沉思之中。 陈长生见其这般,接着说道:“让善归善,让恶归恶,正邪是正邪,而正魔,却不是真正的正魔,世人没有明辨之能,那便做给世人去看。” 第一千三百六十四章:改换新生 陈长生安然无恙的离开了魔山。  王和亲自送他走了出去。  陈长生说的这些话,半真半假,但却的确也让王和陷入了沉思之中。  这世间大恶到底是什么?  或许正是那逆反了善恶定义的人们,这些人,比那些真正的恶人还要可恶。  魔。  是自我。  而非是那藏在阴暗之中苟延残喘的鼠辈。  王和忽然间觉得,自己这些年所在做的事情,也不是那样的毫无意义,那样的可笑。  至少,他是对的。  让善为善,让恶归恶。  一切都是有定数的。  ……  离开了那魔山的陈长生回到了那修仙界之中。  回想起在那魔山之中的种种见闻,他也不禁陷入了思索之中。  这天下之间对于善恶的定于的确出了很大的问题。  或许,真的需要又一个人能够站出来,纠正这个糊涂的世道。  不过,这个人不会是他陈长生。  他是那中间的人,无善,也无恶。  他只知道,自己要去很多地方。  打开了舆图,陈长生在许久的犹豫之间,将那魔山的位置标注在了那舆图的一脚,另外列出了一地,此地不属于这天下。  ……  在走过许久的路后,陈长生再次消失在了那落日余晖之下。  轮回之中,一片死寂。  这样的变化让陈长生感到有些意外。  他并没有找到魔君的身影。  却又一团意识找了过来。  刹那之间,梦法显化。  那天上仙庭好似画卷一般在陈长生的眼前徐徐展开。  一人高坐在那的天帝的位置之上,俯视着陈长生。  陈长生的目光望去,却发现,那人,并非是魔君。  而是另一个自己。  “陈长生,你可知罪!”  随着天帝的一道的声音落下,忽然之间,便见天兵天将聚拢而来,天庭众将的目光也落在了陈长生的身上。  这样的场面何其熟悉。  当年魔君,也曾似这般在梦法之中将他降服。  陈长生看着他道:“当年的蟠桃如今已经到了这样的地步了吗……”  天帝眉头一皱,却未有言语。  陈长生摇了摇头,却道:“你便去吧,既然这么想看一看那人间盛世,便亲自去看看吧。”  天帝心中不解,他不明白为何陈长生为何一点都不反抗。  他抬起手来,将那天兵天将尽数推散。  他问道:“你为何不争?”  陈长生摇了摇头,说道:“魔君总有吸取教训的本事,他有无数次的机会再次占据陈某的肉身,可他始终都没有再动过。”  “外面,不一定有这轮回好。”  陈长生这样告诉他道。  天帝皱起了眉头,却不明白陈长生的话。  只是抬手之间,陈长生眼前的景象忽的变幻。  下一刻,他已处于一片牢笼之中。  魔君正躺在那牢房里,翘着腿打量着他。  “来了?”  陈长生见他那般随意的模样,无奈笑道:“你怎么想的?”  魔君摊了摊手,说道:“没怎么想,他既然想去外面看看,那就去看呗。”  他好像与陈长生一般,有些释然了。  陈长生微微点头,他有着同样的认同。  魔君舒了口气,说道:“你说,他会有怎样的一翻作为呢,比起你我,又会是怎样的?”  陈长生摇了摇头,说道:“谁又知晓呢。”  “或许他更胜于你我二人,看破那太上无情,真正步入真仙呢。”  “那样最好。”魔君说道:“这样也不必我再忙活了。”  “陈某也可以闲下来了。”  陈长生想了想,随即翻手,一幅棋盘显露于眼前。  “下棋否?”  魔君看了一眼,起身道:“下!”  “这次,换我屠你的棋龙!”  二人在这牢笼之中,却显得尤为平静,对于这一切的变故,好似并不在意。  ……  岁月辗转,又是三年。  但陈长生醒来之时,却有些茫然的看着这片天地。  “这里,就是真正的人间吗……”  他不是陈长生,却胜似陈长生。  活在一片又一片的虚假之中,经历了如此漫长的岁月,终于抵临了真相。  就好似一介修士打破了数重天,见到了真正的天穹一般。  此刻的畅快,是难以言喻的。  只是让他没有想到的事,事情竟会如此的顺利,无论是那魔头,还是陈长生,都没有太多的抵抗。  他亲眼见到了!  见到了真正的一切!  可他根本不明白自己即将面对的到底是什么。  ……  转眼数十年。  魔门忽有气运大涨。  王和剑刻魔山,耗时数年,改善了魔门的功法,如今的功法,杜绝了魔气对于修士神念的影响,更是在修行方式之上,做了更改。  由当初的饮血入体,至如今的‘引气’,从根本之上,改变了魔修作乱的根本。  血气,煞气,阴气,则一切,不必以吞食炼化来供给自身,只需似吸纳灵气一般,调动这一切的气息。  他真的将陈长生的话记在了心中。  也从此刻开始,魔门也将出现翻天覆地的变化。  ……  而在那人间之地。  随着修行的功法逐渐展露在世间,成仙问道变得不再那般难如登天,越来越多的修士出现在了人间之地,不断有人崭露头角,踏出凡人。  南域之地,也因这些修士得到了很大程度的助力。  但真正有机会踏足修行一道的人,仍旧不多,在这人间,就好像是万里挑一一般,一万个人里,有那么一个,都算是不错了。  没有灵根,有仙法亦是无用的。  余有鱼在这人间谋划了一场又一场变故,散布了那仙法,同时也在不断的寻找没有灵根之人踏足仙道的方法。  数十年间,却没有多大的进展。  正如当初无为道人所言,‘此事,难如登天。’  要想人人如龙,简直太难太难。  余有鱼琢磨起了灵根的本质,这般似种子一般的东西,为何就能让人有翻天覆地的变化,又为何,有些人生来就有,而有的人,如何也没有机会。  为此,她甚至还去问了萧洞虚。  身为这天下之间,可谓第一天骄的萧洞虚却也没能给出她答案。  在萧洞虚看来,这本就是逆行天道之举。  而且,这并非是找到方法,就一定能做到的事情。  天地间的因果,才是最让修士难以阻挡的东西。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一千三百六十五章:逃不出的宿命 陈长生跟魔君在这轮回之中下了大概一甲子的棋。  相比起从前,魔君的棋艺远远要强盛许多,输赢参半,二人在棋盘之上争锋相对,丝毫不让。  有趣的是,二人都喜欢下快棋。  又或许是因为这轮回的无趣,故而让二人都执着于此。  棋盘上棋子不断的落下。  “啪嗒,啪嗒,啪嗒……”  不断的有声音响起,二人全神贯注的都看着那棋盘,快棋不同于其他,一步错,步步错,但正是如此,才足够有趣。  棋至第一百零三手。  魔君却忽的停了下来。  二人同时抬手,却是无奈摇头。  “只有和棋了。”  陈长生亦是点了点头。  魔君长舒了一口气,投子入坛,说道:“没意思。”  陈长生笑道:“难道不是势均力敌,才是最为有趣的吗。”  “我往前,你亦往前,输赢参半,和棋经常,始终没有万全的把握将你斩于马下。”  魔君摇了摇头,说道:“我跟你不一样,你是君子论棋,我只是想赢而已,不以碾压之势席卷而来,那这棋也就没有了意义。”  陈长生听后顿了一下,说道:“我与你同出本源,但却又像是两个极端。”  魔君听后笑了一下,说道:“怎样的极端?善恶吗?”  陈长生摇了摇头道:“应当是对于事物的看法。”  魔君微微点头,他舒了口气,却又恍然间回过神来,问答:“多少年了?”  陈长生回忆了一下,说道:“几十年?”  魔君看着他,说道:“这轮回之中,并无岁月,你我二人也对弈了不少年了,却不知那蟠桃如今是何境地了。”  陈长生道:“他自从将你我关在此地后,便再没有见过了。”  魔君摸了摸下巴,说道:“不见最好,这小子心念通达,说不定比我更狠,比你也更加果断,由他来结束我们这潦倒的岁月。”  “想死了?”陈长生问道。  魔君舒了口气,说道:“是啊,活着没有意义。”  “蜉蝣长生,却又是诅咒,死的不过是一段记忆而已,倒不如接着活下去,往生,来世……”  “你不正是如此吗?”  魔君看向陈长生问道:“若是让你重头再来一遍,你会希望再像这样不断的轮回往生吗?”  问到这样的话,陈长生却又有些不知如何回答。  在片刻的沉默后,陈长生却道:“或许你是对的。”  “无论怎样,我们都会活在一世又一世的过往之中,难以分清那个才是真的自我。”  魔君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说道:“自我,唯我,那是魔道的想法。”  陈长生抬起头来,说道:“似你我这般无法忘却六欲七情的人,只要踏足修行,最终都将堕入魔道。”  “说的好。”  魔君深吸了一口气,“你我之所以还活在这世上,无外乎是因为心中还有些许牵挂。”  说到这里,陈长生却忽的顿住了手。  “牵挂吗?”  陈长生不禁思索了起来。  好像剩下的已经不多了。  他看向魔君,问道:“你还在牵挂什么?”  魔君顿了一下,舒了口气后道:“大概,是那个蠢丫头吧。”  陈长生明白他说的是谁。  可转言却道:“可她似乎对你很是失望。”  “这样才对。”  魔君说道:“纵观这岁月之中,总是有着她的身影,我也希望她能早日放弃,与其追逐着我这样一个虚无缥缈的人,不如平淡的过完一生。”  陈长生听到这样的话,又不禁想起了芸香。  他沉默半晌,没有再搭话。  可在此刻,外面却忽的传来了脚步声。  目光望去,却见那人一身朴素衣衫,神色之间,却又满是憔悴。  陈长生与魔君见到此人都感到有些意外。  魔君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说道:“稀客。”  那人听后脸色扯起一抹牵强的笑意。  陈长生道:“过来坐吧。”  陈炁走了过来,来到那棋盘前坐了下来。  他叫陈炁,乃是那一方梦法之中九霄子所斩去的六欲七情所化,也就是后来悄然逃离,化作了蟠桃落地的人。  魔君看向他,问道:“多少年了?”  陈炁答道:“外界已过一甲子,共二十个三年。”  魔君说道:“你来这做什么?”  陈炁看着眼前的二人,问道:“蜉蝣长生,是我们的宿命吗?天外有天,天外仍旧有天,何时才是一个尽头?”  魔君看着他,却有些恍然。  “谁又知晓呢。”  陈炁此刻的状态很是不好,他从一片天地,逃到了魔君设下的圈套之中,最终才得以见到真正的天地。  可他却又不停在反问自己。  自己所见到的,真的是真正的天地吗?  在无数场骗局之中,他早已分不出真假,那红尘的刀又始终架在他的脖子上,让他难以动弹。  他已经有些快疯了。  他所经历的,远远要比陈长生还要痛苦。  陈长生看向他,问道:“你眼前的,都是败者,你来问我们,无异于是白费功夫。”  魔君点头道:“说的对。”  陈炁听后心中生出了一股深深的无力之感。  此刻,他才恍然明白为何眼前的两人至始至终都没有任何的抵抗。  这本就是一场没有尽头的磨难。  岁月会将他们的心性尽数磨灭,身为情欲化身的他们,又始终被那红尘所困,他们只有在不断的轮回与重生之中才能找到他们存在的意义。  而那蜉蝣一般的诅咒,却又不断的在限制着他们存世的岁月,肉身终究不足以与天相对,神魂再是庞大,亦无法弥补如此。  他们如同棋子一般,是那天道的棋子。  “二位前辈,我累了……”  陈炁长叹了一声,此刻却想大睡一觉。  陈长生看着他这般模样,无奈叹了一声。  陈炁就这么在此地睡了过去,不知会沉睡多久,他在逃避这样的命运,但始终又逃不出这宿命。  而陈长生与魔君,同样也逃不出去。  魔君却不在意,看着陈炁这般,只是笑道:“诶,又疯了一个。”  陈长生无奈摇头,说道:“这跟取笑自己有何区别。”  “你管的。”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一千三百六十六章:一甲子 陈炁睡的一觉不醒,魔君不愿意出去,他嘴上说的轻松,但实际上还是怕陈炁有诈,以陈长生的性子,绝对下不去死手,所以他宁愿留在这里看着陈炁。  时隔一甲子,陈长生再度回到了那天地之间。  而这里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  一甲子,六十年!  六十年足以让许多事情都物是人非。  一个一甲子前初生的孩童,如今若是还活着,那有可能便是四世同堂的画面,一甲子,能够囊括一个人的一生。  陈长生如今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左右遥望,神念张开,忽闻一阵喧闹之声传来。  那远处,正是一处坊镇。  他此刻,正在人间之地。  陈长生往那坊镇走去,多方打听,才知晓此地唤作苏旺坊,沿江沿海,但却距离那南域洪元天下很近。  这也使得陈长生一路走来都没见到什么人影,南边的路已经不再是人在走了。  陈长生来到了一处茶摊坐下。  那卖茶的人年岁已高,如今这苏旺坊里的人,多是一些老弱孤独,年轻的人都已经往北边去了,只剩下他们这些老家伙还在故地活着。  “小先生从哪里来?”老人家端上了茶,与陈长生攀谈了起来。  陈长生开口欲答,可话到嘴边,却又不知自己是从哪里来的。  曾经他会说自己来自边陲的秋月坊,又或是那人间中州的青山城,可如今,自己又从哪里来呢。  老人家见此笑了笑,说道:“没事没事,能到这边来的,也没几个是知道来处的,小先生喝茶。”  陈长生点了点头,道了句多谢。  他问道:“这些年南北之间还一直在僵持着吗?”  老人家答道:“是啊,打了好几年了。”  老人家似乎听出了什么来,问道:“您是修行的仙长?”  陈长生顿了一下,想了想后答道:“算是,如今修行人很多见了吗?”  老人家道:“不算多见,但大家伙都已经知道了。”  仙已经失去了往日的神秘。  如今这片人间,凡人都已知晓世间有仙,亲眼见过之人更是不在少数,这已经不是在当初了。  老人家笑道:“不知道仙长在哪里修行?”  “走到哪里就是哪里。”  “啊,都是这样的吗……”  “老人家见过许多修行之人?”  “不多……”  老人家想了想,说道:“这好些年,也就四五个,记不太清了,有些像是,但不知道真假,来这边抵御南边妖怪的仙长有不少,总是会遇见几个。”  陈长生点了点头,心中也有了答案。  他似乎也未曾想过,人间与这洪元天下能僵持如此之久。  已经过去了一甲子了。  陈长生留下了茶钱,随即便往南去,他打算去问问故友,打听打听如今的情况。  ……  南下越过南北之间的阻隔后。  陈长生也进入了洪元天下之中。  他隐蔽了身形与气息,一路南去,循着记忆之中的方向,走了半日之后,见到了一片绵延数里的稻田。  陈长生站在那稻田之中,四处张望,寻找着赵玉清的身影。  可他看了许久,都未能见到一个人影。  直至一道声音从那远处传来。  “陈道友!”  陈长生的目光望去。  来者却不是赵玉清,而是这洪元天下的主人。  云恒子。  时隔多年,再度相见,二人的变化却都不大。  修行之人,总是不受岁月侵染,唯一变化的只有心与道行。  云恒子行了一礼,笑道:“多年不见,陈道友依旧如初啊。”  “道友也是。”  陈长生顿了一下,随即问道:“道友,不知赵玉清去了何处了?”  云恒子回答道:“原来道友是来寻云浮山主的吗,他二十年前就离开这儿了,据他所言,是觉得此地太过无趣了,打理稻田已经不算是乐趣了。”  “那他去了何处?”  “嗯,或许回云浮山了?”  陈长生顿了顿,却是摇了摇头。  在他看来,赵玉清最不可能的就是回云浮山,他虽说能待在人间,但说到底,天地始终视他为眼中钉。  见没有结果,陈长生便也没有再问了,他受云恒子之邀去了其院子之中。  云恒子借这山涧清茶泡了一壶茶。  坐下来后才道:“赵山主离去过后,便将这稻田交给了我,我不要,他却硬要我帮他打点着,呵呵,说起来,不愧为人人常言的魔头,强买强卖这样的事他开口便来。”  陈长生听后无奈一笑,说道:“他是这样的性子。”  他顿了一下,随即问道:“这些年,洪元天下怎样了?”  云恒子听后却是摇头,说道:“不怎么样,人道的反扑很是厉害,出了不少有能的修士,四十年前人间前往修仙界的道路也已打通,如今的局势来看,虽说表面上看是我洪元天下胜上一筹,但若是硬碰硬,便只也只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  “又不少人都盯着这人道的气运呢,若是我洪元天下真的损失惨重,定也会有人乘虚而入,不值当,如今便只有僵持着,或是寻到别的助力。”  陈长生听后却道:“魔门不是在帮你吗。”  说道魔门云恒子却是神色凝重了几分,他道:“不知怎的,几十年前时,魔门的人忽然撤了,他们似乎已经转变了方向,对这人间的气运已经不在意了,如今,则是在跟修仙界的一些仙门大宗来回摩擦,屡屡都有传闻,我在人间,都听到了不少。”  陈长生道:“那岂不是说,修仙界如今也不太平。”  云恒子点头道:“相当不太平,魔门扩张的速度极快,自从那位魔尊创下了天魔八功之后,魔道气运大涨,魔修的修行一路越发顺畅,没几年便强者如云,一些仙门大宗,都已经不是魔门的对手了,前些年还听闻灵悦仙岛遭受魔门算计,折了三位长老,后来硬碰硬,也没占到什么好处。”  陈长生抿了口茶水,不禁陷入了沉思之中。  “这一甲子里,好像也没有发生太大的事情。”  “这一甲子吗……”  云恒子顿了一下,却是忽的想到:“倒是有一桩事闹的挺大的……”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一千三百六十七章:寻找舆图 “什么事?”  “先前天下局势忽变,天机山为引,号各大仙门道山合力御此大势,不知怎的,前几十年前却忽的出现了隔阂,各大仙门从此不再聚而议事,各自为主,有甚者甚至结下了仇怨,大打出手,天机山的道修与灵悦仙岛的修士约战幽水潭,却得了两败俱伤的局面,这才导致后来被魔门乘虚而入。”  陈长生听着这些,不禁摇头。  云恒子笑道:“天机山本是世外仙门,这天下气运,谁又愿意分他们一份,早就该有这样的结果。”  他道:“如今仙道气运分散,却让那些魔头有了可乘之机,倒是可惜,云某如今无力去争,待人间之事了解,再作积累,到时再入此大局。”  陈长生道:“如此局面,倒是有些杂乱了些。”  “嗯。”  云恒子道:“不过正合我意,不乱又怎么能寻得机会呢。”  陈长生道:“道友似乎很有信心?”  云恒子想了想,却是摇头,说道:“倒是没这么大的信心,毕竟逆天行事,本就不易,不到那个时候,谁也不知道结果会是如何,但在此的前提,便是先走上路,云某已经走在路上了。”  陈长生看着他,不禁深思。  不知怎的,他心中却有些希望云恒子能乱了这天道。  此刻的陈长生却与那魔君有了同样求死的想法。  这天下万事万物,都已经失去了存在的意义。  不久就换个新。  陈长生又问起了赵玉清的心魔。  “说起他啊。”  云恒子却道:“他在洪元天下留下了几枚暗子,随后便离开了,应该是去了修仙界了,他兴许也是从中看到了机会,打算去搏一搏。”  “呵呵。”云恒子笑道:“云某与他都是同道中人,同样也好奇再见他时会是何等模样。”  陈长生点了点头,此刻好像也明白了赵玉清离开的根本原因。  他没有在云恒子这里久居,临走时感谢了一翻后便往南而去了。  看似匆匆忙忙,但实际上,世人却不都是如此吗。  来到了那南域沿海之地。  陈长生的目光不禁看向了自己当初的几处阵法。  时隔一甲子,那崖壁之上的字迹遭受雨水冲刷,如今已经慢慢隐去了一些古字。  这处阵法,似乎再过不久就要毁了。  陈长生收回了目光,暗暗摇头,回望了一眼这人间,只觉得这儿变化甚大,已经不是他所想的那个地方了。  沉默片刻后,陈长生却忽的想起了自己的舆图。  那摸了摸袖间,却是忽的一愣。  “陈某的……”  “舆图呢?”  陈长生怔在原地。  却忽的发现,自己的舆图不知去了何处。  他唯一能想到的,便是陈炁借住这幅躯体之后将那舆图当做无用之物处置了。  这却让陈长生有些着急了起来。  那毕竟是他的心血所著。  思索良久之后,陈长生从那袖中取出了三个铜板。  卜起了卦。  待到那卦象落地,陈长生的目光看向了修仙界中。  “没有毁了就好。”  陈长生即刻启程,寻那舆图而去。  ……  在那修仙界的东域仙岛上,有一仙族在这修仙界中行商贸易。  多年之前,他们拾得一幅精确的舆图,几乎囊括了整个修仙界的地域方位。  甚至,连那魔门的位置都有清楚的标准。  起初时,族中之人本打算将此舆图交给此地的仙门大宗。  可在一翻思虑之后,却发现这舆图之中暗藏着天大的机缘。  他们顺着舆图的指引,的确找到了魔门所在。  深入虎穴后,与那魔门的魔尊,达成了协作交易,所有的供给物资,随后都由他们所提供,而魔门则是付出报酬。  在这样的情况之下,此一族由此而兴,借着这幅舆图,行走在这修仙界中,拾得许多机缘。  但在这一日,却有一人寻上了门来。  声称要拿回那一幅舆图原本。  “笑话,你这人来路不明也就罢了,开口便要我族中舆图原本,真是可笑。”  陈长生看向面前的人,说道:“那幅舆图还不完整,的确是陈某所著,许多年前不慎丢失,陈某只想要回那原图而已。”  此族中人却是连连摆手,说道:“道友,说话也不看看地方,这里可是我青族之地,世人修士,何人不知?你来这里招摇撞骗,就不怕被废了丹田,沦为废人吗?”  陈长生听到这话却是眉头一皱,说道:“陈某只是想拿回自己的东西而已,你们开口,便要废人丹田?这是何等道理?”  他看了一眼此地,若是论起来,这里还没有清渊云府大呢,陈长生也不明白这些人哪来这么大的口气。  这修仙界强者如云,难道就不怕得罪人吗?  还是说,小门小户,就是如此?  “呵呵。”  那人站在府门之前,说道:“你最好赶紧走,莫要让我喊人来轰你。”  陈长生顿了一下,却也不跟这人客气了。  “陈某等你喊人来!”  那人听到这话愣了愣,随即却是嗤笑了一声。  “好好好。”  “来人!!”  一句话下,不多时,这府门前就聚拢了不少青族修士,一眼望去,修为大多都在化神之上,约莫有数十人之多。  陈长生只是扫了一眼,最后道了一句:“敢问阁下,可是真的不愿再听陈某的解释了吗?”  “怕了?”  那人冷笑道:“晚了!招摇撞骗到我青族来了,真是不知死活,给我打!废了他!”  一群修士踏步而来。  陈长生见此轻叹了一声,并起双指,霎时间,一柄巨剑法相凝聚于陈长生的身后。  此一刻,周遭的灵气尽数朝着此地聚拢而来。  天地忽的生变。  当此地之人抬起头来,目光却再不见那苍穹,落入眼中的,唯有那一柄剑,好似下一刻,就要斩去他们的头颅,万劫不复。  方才门前叫嚣的人此一刻也被吓破了胆,眼中惊恐的瘫坐在了地上。  而那围上来的修士,也被眼前的一幕所震骇,剑意威压转眼袭来,他们只觉得寸步难行,手中握着的剑,都在不停的打颤。  此一刻,或许他们才意识到。  这个看似平平无奇的青衫之人,是他们所得罪不起的人。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一千三百六十七章:你只能是我 青族从未料到会有这样的一天。  当那柄巨剑悬在每个人头顶的时,那种面对死亡的恐惧是那样的真实,有甚者更是被吓的下身湿漉,不停的打颤。  经过这么一闹,这青族之中正在掌权的人也终于出现在了陈长生的身前。  “前辈!不知我青族是哪里得罪了前辈?”  来人颤颤巍巍,一身青袍,头发花白,但那一身洞虚境的道行却是清晰可观。  陈长生道:“陈某只想要回舆图,只要那一份原图!”  “去,去取来,快去!”  老者颤颤巍巍,吩咐下人去将舆图给取了回来。  待陈长生拿到舆图,看了一翻,确定是自己的那幅舆图后这才收了法相。  他一句话没说,只是靠着一道法相便这一族之人震慑的不敢动弹。  这就是修仙界的‘道理’。  陈长生拿到了舆图后,也未曾再有什么动作,就此离开了这里。  至于这青族,他却懒得多言。  其族,有取死之道。  若不加改变,最终只会自食恶果。  这修仙界中不知有多少仙族,或是坐镇一方,又或是藏匿于山中,但最终又有多少在这修仙界中是真正站稳脚跟的呢,如此狂傲,如何不遭了祸端。  ……  青族之中发生的事情很快就在修仙界中传开了。  这样的事总是许多修士的谈资,好奇之人了解到了事情的经过,又加以润色,传述他人,这也导致了青族的名声一落千丈。  一时间,无数嘲笑漫骂之声传来,这个方才兴起了不足一甲子的仙族,慢慢便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中,或是隐于山林,又或是早已落入下成,不再被世人所知晓。  这就是修士的世间,有时候一件事,就足以毁掉许多东西。  就好似当初的剑山一般。  当年十三长老剑孤身一人剑挑剑山,也将那尘封多年的事传遍了这个修仙界,自那往后,剑山的名声便一落千丈,持续多年,都少有修士再来拜山,拜入此山的弟子,也变得寥寥无几。  名声,在于片天地之间,一样尤为的重要。  至于做这一切的陈长生,此刻却捧着一幅舆图盘坐在那山野之中。  他手握着笔,补充着那舆图之中所缺少的地方。  一笔一划,都预示着他曾来过这个地方。  这天下间的道路在这一幅舆图之上逐渐完善了起来。  对于陈长生而言,这一样也是一场修行。  属于他漫长的修行,不仅在于脚下,同样也存在于这张舆图之中。  ……  陈炁清醒了些许,在一场大梦过后,他的心绪稍微缓和了不少。  此刻他正处于魔君的梦法之中。  醒来的第一眼,就看到了眼前正坐在棋盘之上,自己与自己下棋的魔君。  “喝……”  陈炁舒了口气,看向了魔君。  魔君侧目看来,只是平淡道:“醒了?”  陈炁点了点头,随即问道:“他呢?”  “替你出去受罪了。”  陈炁听后不再出言,他坐了下来,看向了魔君。  “我们都是一样的,对吗。”  “什么?”  “有着同样的宿命。”  “也不全是。”  魔君说道:“我想改天换地,但陈长生却只是想安心修行,看看这天下万物,也有一些差别。”  陈炁顿了一下,他问道:“为何我做不到太上忘情?”  “你,我,他,我们三人,都是七情六欲所化,又怎么可能太上忘情?”  陈炁口中传出了一声长叹之声。  “那就要一直这样活下去吗,无尽的岁月,会让人疯了的。”  “也不会。”  魔君笑道:“你要意识到,我们不单单是七情六欲的化身,更是天地在这世间的眼睛,他同样也不会让我们疯了,所以,我们有着固定的岁月,以两千年为记,那幅肉身的记忆就会被洗清,所有的一切,都会随着岁月淡去,在一段岁月后,便又会除出现一个新的人,新的眼睛。”  陈炁听后沉思了起来,他低下头,问道:“所以,我们存在的意义又是什么呢?”  魔君想了想,却又摇头道:“没有意义,我们不过是被丢弃的东西罢了。”  陈炁抬头看向他,问道:“真是可笑,所以我们在做的事,不过是在求死?道从何来?法又从何而去?”  “没有意义。”  魔君落下了一枚棋子,转头看向他道:“我们本就是一个错误,而你的出现,同样也是陈长生所犯下的错误,你从一片天地,跃到另一片天地,企图寻找这天地之间的真相,这同样也是我与陈长生曾经在做的事情。”  “可事情的真相,却又是那样令人无奈。”  “我们是天道所成的弃子,是这天地间的特例,曾也无数次想活在当下,可最终却又都活在了曾经,活在了未来。”  魔君顿了一下,借着说道:“不过才一甲子,你便已经快要疯了,你比陈长生,还要差劲。”  陈炁听后微微皱眉,说道:“你何尝不是躲在这里?”  “我是不想出去。”  魔君舒了口气,说道:“外面没什么好的,因为无所牵挂,我也对那天地之间的事物不感兴趣,我都已经见过了。”  “你是什么?”  “我是什么?”  魔君想了想,说道:“魔头,曾经幻想着改天换地,最终却落入绝境的魔头。”  “魔……”  陈炁不禁深思了起来。  魔君再度落下一子,说道:“是啊,这是我们的归宿,困于七情六欲者,终将踏入魔道,我先你们一步。”  “为何是魔道?”  “因为魔道唯我,而非是他人。”  陈炁坐在这里,与面前这个魔头说了很多话,他第一次了解到了魔道的真意,这是他曾经未曾见识过的。  魔君对于魔道的理解,胜过许多人,见陈炁听的认真,他却忽的停了下来,说道:“这是我的道,你听再多也没有用。”  陈炁说道:“你便是我,我便是你。”  魔君却是摇了摇头,说道:“我只是我,而我却不是你,你只能是我。”  陈炁微微皱眉,魔君却道:“你,只是陈长生的一个念头所化,虽与我们有着同样的命运,但你却只是一个意外。”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一千三百六十八章:正魔之争 陈炁听着这样一番话,忽然好像明白了什么。  他不过是机缘巧合之下诞生出的一个念头罢了。  尽管如今他已经不再显得那么渺小,但不可否认的,他似乎从一开始就不该出现,他是这茫茫天地之间的一个错误。  甚是都只是一个微小的错误,甚不起眼。  陈炁转头,看向了外面的一片云海,这一切都是那样的虚假,就如同他的人生一般,虚假无比。  他忽的舒了口气,说道:“我与你不一样。”  魔君顿了一下。  却听陈炁说道:“我有办法决定自己是否死去,而你,却只能忍受岁月的孤寂。”  他站起了身来,此一刻俯视起了面前的魔君。  魔君亦是一愣。  却见陈炁化作了一缕神念,飘然而去。  魔君好像明白了过来,他知晓陈炁要做什么,这样的决定让他感到有些茫然,陈炁的出现本就是一个意外,可如今他主动求死,可魔君却怎么都开心不起来。  因为那最后的一句话,却让他陷入了久久的沉思之中。  “是啊……”  “我无法决定自己的生死……”  不知过去了多久,当陈长生回到了轮回之中。  在那刹那,却忽见一缕神念窜回,化作点点光晕落入了他的神念之中,合为一体。  那一抹神念的记忆尽数都消散了,未能影响陈长生任何。  当陈长生抬起头来,他眼前却已经没有了陈炁的身影,只有魔君一人,坐在那棋盘之上,自己与自己对弈。  事情,以二人从未想过的方式结束了。  陈炁这个名字,也将慢慢从这人世界淡出,兴许过去不久,就会逐渐被世人所淡忘。  当陈长生回来的那一刻,棋盘的另一边就有了人。  这似乎是魔君所期盼的,将那棋坛推到了陈长生面前,借着便又是许久的沉寂,这片梦法之中唯有落子下棋的声音。  ……  在那修仙界的仙山之地。  此一刻,这座屹立了不知多少岁月的仙山蒙上了一层阴霾。  天地变色之间,无尽的魔气席卷而来。  一只大手从那黑云之上探出。  一掌握去,包揽了这座仙山的所有气运,似乎要将这所有的气运都连根拔起。  “咚!!”  仙门古钟敲响。  无数仙门弟子祭出法器,可当他们往那山下看去,眼前,却似是黑云压城一般,魔气似沸腾的荒海一般,将这整座山都包裹了起来。  不过几个时辰。  这座仙山被染成了血色。  气运早已被那魔修横扫一空,一方仙门就此消失在了这人世间。  当那些魔修散去,正道修士才匆匆来迟。  所见之处,皆是断壁残垣,残留的魔气围绕在这座仙山之上,似要将这一块钟灵宝地也一同毁去。  见者,无不沉默。  “这已经是第四起了……”  有人呢喃,探寻而去,却见此地气运半缕都未曾留下。  “果真是奔着气运而来的。”  “该死的魔门!!”  “我正道修士,誓要杀尽天下魔修!!”  正魔两道的冲突越发激烈,当初那藏在阴霾之下的魔门此一刻走进了这片仙界之中。  这是属于两条大道之间的争斗。  在气运的加护之下,魔修可避天罚,所有的一切,都逐渐走向明面。  身为魔尊的王和手握着气运,始终都在捉摸着这气运之妙用,他发觉这气运远远比他想象的要玄妙无比。  只是散出些许,便可躲过天罚。  这是因何缘故?  气运从天而,天弃魔修,气运却又可避天罚。  这不合道理。  王和思索许久,心中却又了些许猜测,喃喃道:“莫非……”  “气运不由天说?”  他忽的反应了过来,天地间的气运,恐怕真的并非由天地所管,这是超脱于天的事物!  这样的发现让王和越发激动了起来。  也是由此,一翻正魔两道的气运之争,由此拉开。  剑生花看着眼前的局势,心中总是会生出些许恍然之意,他似乎也从未想过,在这短短的岁月之中,魔门会达到如此高度。  这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料。  但他却觉得有些太快了。  这样的快,让剑生花总有一种不安的感觉,就好像下一刻,眼前的一切都会破碎一般。  他与王和的意见出现了分歧。  王和说道:“太快了的确不好,但在我看来,如今正道各自分散,正是最好的时机,气运妙用万千,有次,我魔门才能真正的走在这天地之间,不受天罚。”  剑生花眉头微皱,说道:“你想做什么?”  王和想了想,指了指前方魔山的入口。  “那只是一道门,而我,要将这四面八方,都化作路。”  剑生花听后却是摇头,说道:“这太过于危险了,魔门诞生的岁月太过短暂,积累欠缺太多,还不到展露在世人眼前的时候。”  王和转头看向他,问道:“你甘愿做老鼠?”  剑生花想了想,却没有回答。  或许在他看来,做什么都没有差别,毕竟他从来都是活在阴影之下的。  “魔便是恶?就因为是魔,就要受世人所唾弃?”  王和嗤笑了一声,说道:“这是个什么道理?伟力于身,善恶只在于人心,这世间的道理错了,都错了,既然如此,为何我不试着去改正这些道理!”  剑生花听着这样的话,却觉得无比荒谬。  他直言道:“魔就是魔,这本就是恶的象征,你不明白吗,为何修士会入魔?难道是为了行善积德吗?”  王和听着这一番话,却只说道:“你已经老了。”  剑生花未曾想到王和口中会说出这样的话。  他说道:“我老了?你莫不是忘了,当初是你我一同立下的魔门,你现在,莫不是想踢我出局?”  王和看着他,说道:“可如今,我为魔尊,鬼剑仙,这世上总是以拳头来论道理,我的拳头大,便无需在意你的意见,至来如此。”  剑生花张了张口,一时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如今的他,的确不是王和的对手。  当初的那一枚魔丹,使得王和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这早已不是当初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一千三百六十九章:两败俱伤 正魔之争几乎波及了整个修仙界。  魔门的作为最终也引起了众怒,正派修士再度联手,寻找起了魔门的根本之地,并从一个没落的仙族口中,得知了魔门的藏身之地。  这一日,七座大仙门共计来了五十余位洞虚修士,其余弟子,更有数千人,抵临了那魔山脚下。  ……  无数修士御剑而起,直面那座魔山。  天上的血月在此一刻失去了光泽,无数魔修抬头望去,那庞大的阵仗,亦是令人生出了一股难以抵抗之心。  王和站起身来,抬眼望去。  “我便知晓,会有这么一日。”  当他抬头,那一轮血月之上的魔剑忽的下坠。  在一道剑光闪过之后。  王和的手臂之上浮现出了沉重的魔气。  他的双眸赤红,紧握着那柄剑,面向了那一群威压而来的正道修士。  “杀!!!”  正魔之间的拼杀持续了数日之久。  无数的嘶吼与杀声不断的在人群之中响起。  这是一场混账,滔天的魔气在这片地域之中扶摇而起,随着不断有人倒下,煞气与血气由此滋生。  王和手握着魔剑,面对数十位洞虚修士。  他面色不改,依旧淡定从容。  “魔头!还不伏诛?!”  王和冷声道:“魔头?我看,你们才是这世间最大的魔头!!”  他手中的魔剑扫去。  一缕寒芒横扫周遭,荡出了一阵又一阵的血光。  血月好似在凝视着这一切,可却始终都没有半点变化,好像在这漫长的岁月里,这样的争斗已经不足为奇了。  这场厮杀持续了数日之久。  魔山之下尽是尸首,其中多数都是死去的魔修。  王和的身上被两柄仙剑贯穿,他仍旧站立着,不惧怕眼前任何。  这一战,魔门损失七成之数。  而那席卷而来的正道修士,所剩下之人,却是寥寥无几。  “噗……”  王和将那贯穿了胸膛的剑抽了出来。  他那发红的双眸看着眼前溃不成军的正道修士,冷声道:“杀!!一个不留!”  这场正魔之争,也在无尽的厮杀之声宣告了胜者。  王和独自一人,斩二十一位洞虚境仙者,一举奠定了这场正魔之争的胜局。  他身负两剑,伤势极重,在此番过后,便陷入了昏迷之中。  在他这段无比虚弱的时间里,却是剑生花不断的在为其疗伤,并主持起了魔门之中的各项事宜,这才没有让损失惨重的魔门就此分散了人心。  这一次,魔门逃过了一劫。  正魔之间的争斗,也在这场的争斗之下,慢慢平息了下来。  五十余位洞虚境修士,几乎搭上了半个正道。  ……  当王和醒来,已经是半年之后。  他的伤势已经好了大半,魔门如今也在修养之中。  “咳咳……”  王和咳嗽了数声,却见在那一边,剑生花正在看着最近底下递上来的魔门诸事。  剑生花回过头来,看向了他。  王和顿了一下,问道:“我睡了多久?”  “半年。”  “那魔门……”  “还在。”  剑生花放下了手里的东西,说道:“我早便说过,欲速则不达,这样的反扑,使得正魔两道都是损失惨重,魔门虽留存了下来,但再有下一次,恐怕就不复存在了。”  “若非你一人独自斩杀了二十余位正道洞虚境修士,恐怕,结局就不一样了。”  王和深吸了一口气,说道:“一味的躲藏,只会使得魔门的情势越发凝重,在这片天地之间,能让魔修暂留之地少之甚少,与其苟延残喘,不如拼死一搏,如今我们争得了时间!”  剑生花听后愣了一下,他却并没与反驳王和说的这些话。  他发觉,王和或许是对的。  魔门只有这样一条路可以走。  王和抬起头来,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我强行借助了魔剑,如今我的修为也跌落了半数之多……”  剑生花道:“这只是时间问题。”  “这很重要。”  王和看向他,说道:“时间,才是最为重要的东西,我们必须赶在正道再一次来临的时候,重振魔门,方才能与这正道,一争这天下气运!”  二人四目相对。  此一刻,剑生花不得不认同王和的看法。  魔门,已经到了走投无路的时候。  半年前,正道损失惨重,如今正在这天下之间不断的寻找他们的藏身之处。  所谓趁他病,要他命,他们对于魔修的恨意也在那一场正魔之争后,达到了顶峰。  王和回过神来,问道:“我们现在在哪?”  剑生花顿了一下,看向他道。  “阴曹地府。”  魔门元气大伤过后,在剑生花的带领之下,魔门尽数都躲进了地府之中。  如今的魔门,栖身于地府的沙海之中。  为了留下魔门,剑生花不得不跟地府的府君做了交易,将那柄魔剑交给了她,这才允许了他们能在地府藏身。  “魔剑……”  剑生花道:“那本就是外物,是魔君的剑,而不是你的剑。”  王和顿了一下,却又感到有些遗憾。  他道:“当初,我们正是借着魔剑,才在那世间开辟出了一方魔山,未曾想过,这柄剑又帮了魔门一次。”  “是啊……”  剑生花呢喃了一声,说道:“往后的路,还长着呢,不要再想了,往后若有机会,再把那柄剑,拿回来就是了!”  “嗯。”  王和点头应了一声,他回望而去,眼前是看不到尽头的沙海,在那沙海之中,有着数不清的亡魂游荡其中。  这里便是黄泉地府,更是亡者之地。  ……  当陈长生再度醒来,修仙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魔修在世间销声匿迹,除了那弥散在天地之间的魔气,便再难寻觅。  “正魔之战?”  在过去的三年里,修仙界发生了重大的变故。  这也让陈长生始料未及,这一切,好似都发生在忽然之间。  “是啊。”客栈的小二说道:“正道仙门这一次站出来了五十余位洞虚境大能,结果,却一个都没能回来……”  陈长生听后沉默了下来,问道:“魔修除尽了?”  小二却是摇了摇头,说道:“好像没有,现在各大仙山都还在搜寻魔门的踪迹。”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一千三百七十章:女魔头 五十多位洞虚境修士尽数身陨。  数千名弟子一去不还。  这样惨重的代价,让正道修士难以接受,这份恨意也在他们的心头滋生,铲除魔道心念也贯彻在了几乎每一个正道修士的心中。  但有争斗的地方,就总是会流血的。  在陈长生看来,这无外乎只是立场不同,其实越往深处想,就越能看清楚这里面存在的一些问题。  他不在乎这些,如今唯一让陈长生惦念的,大概就是什么时候能够完善那一幅舆图。  ……  陈凌云下山已有多年,她走在这修仙界中,走过的地方越远,见识也越发深厚,至如今,她才发现自己曾经所看到的天下,只是那么冰山一角,到如今一样也是如此。  她走过了许多地方,传授那些农耕的知识,那些在许多修士眼中毫不起眼,视为草芥的凡人,却从不忘记她传授这些知识的恩情,源源不断的香火愿力从这世间而来,最终落在了她的身上,这样的变化也让陈凌云错愕不矣。  她一开始,只是想做一些小事而已。  未曾料到会有如此机缘降身,但也是因此,她才明白了自己要做的事情。  传道。  传民生之道,农耕之道。  对于陈凌云而言,此行,任重而道远。  下山不知多少岁月,数十年见,她已走过许多地方,留下了不知多少痕迹,她也因此在这修仙界中短暂扬名,但也只是刹那。  正在这一日,她要前往下一地时,却在那路边的茶摊前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那青衫衣袍,将她思绪拉到了数十年前。  陈凌云迈步走去,来到了那茶摊前,那人背对着他,手握着笔,似乎在写着什么。  她缓缓走上前去,来到了那人身后。  这时,茶摊的老板却见了那女子,开口问道:“姑娘,是要喝茶吗?”  陈长生的思绪也从那舆图之中淡出,回过头去,看向了身后。  一张熟悉的面孔落入眼中。  陈长生不禁愣了愣神。  陈凌云看清了面前人的面孔,在短暂的无措后,她开口道:“陈长生,你是陈长生,你还记得我吗,落霞山的陈凌云,你我是本家。”  陈长生愣了一愣,也未曾想到,他们在这茫茫的修仙界中还有相遇的机会。  他缓缓回过神来,看着面前的人,说道:“陈某还记得你师父落霞真人。”  陈凌云听后脸上浮现出了笑意。  二人未有言语,但陈长生却被眼前人的笑容所感染,不自觉的也笑了起来。  人生有四大喜事,其中有一件,便是他乡遇故知。  ……  陈凌云请陈长生喝酒,这似乎是当初就说好的约定。  拿最贵的酒,最好的肉。  再次相遇,陈凌云却发觉陈长生一点没有变,那张面孔,还是那般瞧着令人动容,举手投足之间,都尽显和煦,令人感到亲近。  “你这些年都在做些什么?”  陈长生说起了自己在做的事情。  陈凌云听后恍惚了一下,说道:“你还在绘制舆图?!”  “是啊。”  “画到哪里了?”  见此陈长生便将那舆图取了出来。  当陈凌云看去,却不禁愣神。  当年之时,这一幅舆图之上,不知有多少空白之处,一大片,没有半点笔墨,而如今,却已经描绘出了小路,山河湖泊,尽在这一幅舆图之中。  陈凌云不敢相信陈长生走过了多少路,她张了张口,问道:“这些地方,你都去过了?”  陈长生却是摇了摇头,说道:“其中两成,是从旁人口中所知,尚且只留了地名,未分地界。”  “那意思就是说,分开的地方,你都去过了?”  “可以这么说。”  陈凌云嘴唇微张,不禁喃喃道:“了不起!”  她打心底里的佩服。  她看着舆图之上所绘的地方,说道:“这里,我之前就去过这里,这里也是,还有这儿……”  陈凌云捧着那舆图说个没完。  她发现,这舆图之上自己所去过的地方都有标记,有些地方,甚是连她自己都说不上名字,但这舆图里面却有。  陈凌云看着陈长生,说道:“我未曾见过像你一样的修士。”  陈长生听后笑了笑,说道:“陈某闲的。”  陈凌云却是摇了摇头,说道:“之前,师父告诉我说,你的志向在于千山万水,那时我还有些不明白,什么才算是千山万水,如今我却是明白……”  “不是你的志向是千山万水,而是千山万水,都在你的脚下。”  “这世间辽阔无比,可遍地,却都留有你的足迹。”  陈凌云看着他,说道:“我又该如何形容你呢?”  陈长生听后却是思索了起来,问道:“溜子。”  陈凌云听后噗嗤一笑,说道:“这可不是什么好听的词。”  “是一个意思。”  陈长生笑着,喝了口酒道:“陈某只是闲的。”  陈凌云道:“你跟很多修士都不一样,他们都在追寻着长生,只有你所追寻的那般不同,清新脱俗,却又更似一位真正的仙长。”  “过誉了,没有这样高大。”陈长生道:“我只是一个,嗯……陈某也有些说不上来。”  陈凌云问道:“你还要往前走吗?”  “是啊。”  陈长生说道:“很多地方都还空着呢。”  陈凌云思索良久,心中却有了主意,忽的岔开了话,说道:“你还记得当年在落霞山的时候吗?”  “怎么了吗?”  “都是怪你。”  “昂?”  陈长生有些不明所以。  陈凌云抱起了手,说道:“正是因为你太完美了,以至于我后来想找个道侣,都万分嫌弃,如今我都是一个老姑娘了。”  陈长生听后无奈一笑,说道:“修士似乎不在意这些吧。”  陈凌云道:“总之你要负责任,你看这样如何,我同样也要不停的往前走,不如,你我结伴而行?”  陈长生看着陈凌云那目光。  一时却有些无奈,说道:“你好歹将你那目光收一收,怎么像是一个女魔头似的。”  “有吗?”陈凌云似乎还没反应过来。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一千三百七十章:我就这么烦人吗? 陈长生本想拒绝。  但陈凌云却始终只是笑着看着他。  千万般借口,解释,此一刻陈凌云却都像是听不见一般,万全都不在意。  陈长生最终也只能无奈叹息,默认了下来。  从此之后,路上便多了一位女子,与他这个红尘旅人结伴而行。  陈长生也说不出个为什么来,他几次生出想要赶走陈凌云的心思,可缕缕却又适时闭嘴,这样想又不想的心思,很是磨人。  陈凌云不知道从哪里牵了一头驴子来,对陈长生说道:“走多费劲,这驴子多好,吃苦耐劳,稍一点化,能走不少路呢。”  “诶,陈长生!你走什么啊,没听我说吗?”  “驴子,走,咱们追他去。”  青衫先生走在前面,而陈凌云便坐在那驴子上紧随其后。  一晃,就是半月之久。  路上多了个伴,这对于陈凌云而言,是一件好事。  但在后来的某一天里,陈长生忽然消失在了她的眼前。  正在她的目光注视之下,眼前的人便消失不见了。  陈凌云坐在那驴子上,却是有些茫然的看着前方。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一直走的好好,可不知怎的,人便不见了。  她转头笑了一声,转眼却又流露出去了些许悲伤神色。  “我就有这么烦人吗?”  陈凌云舒了口气,却不禁红了眼眶。  她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陈长生只是回了轮回而已,这是他的宿命。  人的一生,没有多少个三年。  但他陈长生,却有很多个三年。  这是他世间之人,最为明显的差别。  对于陈长生而言,就此别过,才是最好的选择。  再次回到了那一片轮回中的梦法里。  棋盘早已被摆好,魔君正看着他,等他落座。  直到陈长生坐下身来,棋局又再度开始。  他就在这无休止的轮回里,等待着宿命的到来。  ……  岁月从指尖划过,只是一不留神。  对于阿青而言,在这漫长的岁月里,她始终都在寻找着一个人,一个答案。  她回到了青山城,重新经营起了那一片桃园。  在数年之间,这片荒废的桃园,如今已经焕发出熠熠生机。  阿青坐在那桃园边上,转动着扳指。  她也有些记不清这个扳指陪着她多少年了,她这一生,都是因为这扳指从而变得波澜壮阔,从而让她在这世间安生立命。  可她却再也没能见到那个当初给她扳指的人。  不过好在,这一片桃园还在。  入夏过后,桃子也结了,如今这儿已然回复了当初的模样。  阿青啃着桃子,蓦然间,目光却是瞥见了两人来到了这里。  “念一姐姐,这儿变化好大的,不过,我记得之前不是荒废了吗?”  阿青回过神来,看向了那驾马行在桃园之中的两位女子。  她不禁一愣,一眼便瞧出了这二人的不同。  在璇玑想要伸手去摘时,阿青这时开口道:“桃子还差几日才能完全成熟,如今还有些酸涩。”  璇玑顿住了手,回头看去,却见一个穿着朴素的女子正迎面朝她走来。  “这位姐姐,你……”  阿青说道:“这片桃园,是我的家业。”  “家业?”  璇玑怔了一下,却是有些不解道:“之前这里不是一直荒废的吗?”  阿青说道:“之前,我不在人间。”  童念一听到这话不禁一怔。  她随即开口道:“原来是上仙当面,我姐妹二人无意闯入此地,还望上仙莫要怪罪。”  阿青摇了摇头,说道:“没事,如今这儿也有许多人来,也不会打扰什么。”  她顿了顿,却是看着童念一道:“你身上,有一股草木之灵。”  童念一怔了一下,却未作答。  璇玑左右看了一眼,却觉得疑惑。  直至阿青开口道:“你是人,还是妖?”  童念一心中一颤,后退半步。  璇玑却是忽的挡在了童念一身前,她的目光警惕,说道:“你要做什么?!”  阿青回过神来,却是摇了摇头,说道:“我只是好奇,世上怎会有这样怪异的情况出现。”  璇玑说道:“你在上界混过有什么了不起的,我可告诉你,姑奶奶我可是跟着权山掌教修过道的,我可不怕你!”  童念一见此伸手按在了璇玑肩膀上,将其往后拉了一把。  她看向阿青,说道:“恕我不能告诉你原因。”  阿青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有些失礼,想了想后道:“是我唐突了。”  她看着童念一,却又忽的开口道:“过几日桃子成熟了,你们再来,我留你个好些的桃子给你们,算是赔礼,如何?”  童念一有些恍然,不明白这人是要做什么。  “念一姐姐我们快走。”  璇玑却是拉着她走了,童念一见此也只得离去。  走的时候回望了一眼那桃园之中的阿青。  她只觉得这个人很是奇怪。  阿青却是站在原地,她在这二人的身上都好似看到了一道影子,尤其是在那个被唤作念一的女子身上。  “长生?”  阿青有些恍惚,却找不到原因。  ……  童念一跟璇玑回了青山城后便回了船风巷子。  这里比起当初,要破败不少。  “说起来也是怪了,这么多年了,也没人来占这几处院子。”  璇玑有些想不明白。  后来她才去外面打听了一翻,才知道原因。  “你说船风巷子?你打听这个做什么?”  “就是好奇。”  “你若是想去占了那边的院子,你劝你别动这个心思,传言那巷子里,曾经可是住着上仙的,而且,据说那里曾经乃是朝廷如意郡主的故居,县太爷都不敢动上分毫,你们怕不是嫌自己命长了。”  “原来是这样吗……”  “老伯你还知道如意郡主呢?”  “那是自然,听早年听长辈们说,这位如意郡主败在了仙人门下,根本就没有死,而是羽化登仙了,时不时还会回来这儿。”  璇玑没有再接话了,是不是羽化登仙,她比谁都要明白。  她只是没有想到,过去了这么多年,仍旧还有人记得她大娘。  如意郡主啊……  大概是这大景的岁月里,最是特立独行的一位郡主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一千三百七十一章:人间之争 过往谁又记得,岁月谁又清楚。  在这天地之间,何人又不是过客?  无论是神魔仙佛,都是如此,就算苟得些许长生,抵最终也难逃这岁月所蚀。  就如棋局一般,低头抬头之间,便不知有多少岁月。  魔君抬手,却不见陈长生的身影,心中明了,便坐下慢慢等待。  这似乎已经成为了他在这孤寂轮回之中唯一能做的事情了。  陈长生回到了那修仙界中,在这长久的岁月里,再度拿起了那一幅舆图。  行在路上,难有终时。  如此,一个轮回。  ……  人间多变,在这漫长的岁月之中,帝王换了又换,在位二十年后,潦草结束了此生,再由太子继位。  这一年里,洪元天下的攻势越发凶猛了起来。  南域边线之上,错综复杂,人为人,仙为仙。  在这样的攻势之下,不知又要死去多少人。  而在那天下之间,有人慌忙的寻找着答案,她走在路上,未曾停下过半步。  时隔数十余年,余有鱼已经感到了深深的乏累。  她忽的发现,自己当初的一个念头,竟这般的艰难,这天地之间的人,有些注定就是无法登临仙道。  人人如龙,何其之难。  她再一次来到了这南域之地,看着那城下凶恶的大妖,在数十年的累积之下,人族却只是稍有进展,但妖族的积累却胜过了不知多少。  萧洞虚看着如今眼下的局势,却是摇头直叹。  “人道将亡。”  他看清了结局,以如今两方的差距,这场气运之争的结局已经注定了。  余有鱼听到这样的话,却是嗤笑了一声,说道:“人为人,仙为仙,你们这些上界修士,看似为情为义,实际上,却不过是贪图这人间的气运罢了,多年以来不为所动,自觉高傲,若是早在当初,有所动作,又何至于陷入如此境地?”  萧洞虚面对她的话,却是无从作答。  余有鱼道:“如今僵局打破,局势逆转,你们,是不是又该放弃这里了?”  “我难道说的不对?”  “无外乎是你们早生了几年,多修行了几年罢了,你们便觉得,凭借着自身这些道行,就能将这人间视为眼下鱼肉?就凭你们,拿的起刀吗?”  “可笑至极。”  这样的一番话,却让萧洞虚有些无地自容。  上界修士的高傲,亦是他无法改变的,但这一场变故,从始至终,他们都是奔着利益而来的,若不是为了这些气运,谁又会甘愿来此?  对于修士而言,这一片毫不相干的地方,又有什么大义可言?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余有鱼冷哼了一声,说道:“此一刻,是不是甚至还在想自己是不是站错了队?早知如今,当初就应该站在妖族那一边?”  萧洞虚轻叹了一声,说道:“天下之事,何人算的清楚,无外乎是取舍选择,诸多事情,不随人愿,也是常事。”  余有鱼抽出剑来,指向了他,反问道:“仙道莽莽,而我人族便无人乎?”  萧洞虚看着她,说道:“你凭一己之力,便想要改变这人道的格局?莫不可笑?与其在此多言,不如往南望一望,洪元天下如今已经到了何等地步,而你人道,又在这段岁月里往前走了多少?”  “若不悟自身,何以借他人?”  萧洞虚摇了摇头,却道:“我不在意其他仙门的修士走或不走,但我萧洞虚,会留在这里,这场‘封神’,就算落败,我萧洞虚也要走完。”  余有鱼听后愣了一下。  她顿了顿,却道:“你算是个有种的。”  萧洞虚看着她,说道:“吾道如此,却非如你想的那般轻贱。”  余有鱼低下头来,同时也放下了手里的剑。  她坐了下来,再无言语。  萧洞虚看向她,问道:“这数十年间,你在人间之中掀起风浪,引导凡人迈入仙道,可最终这些迈入仙道之人,又有几人是顾上了人道的安危的?”  “由东沿海,横渡仙界,从此一去不回,这样多数人中,来到南域的又占几成?”  余有鱼道:“四成之数。”  萧洞虚摇头一笑,说道:“说到底,人心都是如此,人有力而忘乎所以,难道不都是如此吗?”  余有鱼深吸了一口气,说道:“会回来的。”  萧洞虚看了她。  余有鱼道:“出去的人,终究都会回来的。”  萧洞虚听后不作应答。  他转头看向余有鱼,说道:“城外妖魔已成大势,如今,你我,都不能再袖手旁观了。”  余有鱼见此提起了剑。  萧洞虚抬手唤起仙剑,说道:“下城一试?”  “正有此意!!”  二人走下了城楼,走进了那一片妖魔混乱之中。  仙法神通尽出,于那城外,厮杀不断。  人间将士以海而出,来此地,无一例外,皆以抱有必死之心。  有修士闻南域变故,跋山涉水而来,举剑下城。  这一片人间,终有忠义之士。  在那一片厮杀声外,沙棠注视着眼前的一切。  他的面色平静,只是摇头:“垂死挣扎。”  数十年的僵持,无外乎是为了此翻彻底将人道从这世间抹去。  将这人间,也彻底化作妖族之地。  这一天,他也已经等了许多了。  ……  云恒子轻抚着白胡。  他看着这世间升起了一片血煞之气,无数的业力与死气再度升起。  而他作为始作俑者,却又似一个局外人一般,平静的看着这一切的发生。  “天岂无上乎?”  云恒子呢喃了一声,他一心要改天换地,追寻那修士的终点。  人道的气运在不断的衰减。  这一切,尽在他的目光之中。  这场气运之争,也将在战鼓擂响的这一刻起,逐渐走向尾声。  此事过后,此间人道将不复存在。  以妖为尊!  ……  而在那南域城下。  却忽有一道身影现身于此。  那位老者目光望向此间,难掩其悲。  “吾乡怎容尔等妖魔所侵?”  老者伸手,从那袖中,取出了一幅画卷。  抛之而出,当那画卷张开,好似遮天蔽日一般,将眼前城外的一切,尽数遮蔽。  金銮火凤从那画卷之中飞出,直逼那些妖魔而去。  余有鱼回头看去,却有愣神。  见了那城上老者,却无任何印象。  这是何人?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一千三百七十二章:剑仙燕北安 却见那位身着灰衫的老者凌空而起,翻手之间,又见一支笔落入手中。  凌空作画,起一猛虎。  “山君来助,吞妖噬魔!!”  “吼!”  随着一声低吼,画作成真,踊跃而下,冲入了那妖之中,撕咬拼杀。  正在此时。  又见一支箭羽飞来。  从那老者的身后闪过,直直的落入了那妖群之中。  刹那之间,火光大起。  无数妖魔被那箭中火气所灼,不过转眼,便见一片焚山煮海之象。  吴道子回头看去,却见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吴先生,许久不见。”  吴道子看着此人,恍惚间回过神来。  “李小友!”  吴道友面露喜色。  却见那持弓之人和煦一笑,亦如一般,奔波千万里而来。  “那又是谁?”  二人的目光一同望了过去。  却见一人御剑而来,落于那群妖之上。  只见其握住手中之剑,抬手之间,挽起一道剑花。  刹那之间,天地一片寂静之色。  好似这世间,唯独,余下了这一剑。  这位剑仙衣衫褴褛,手持三尺青锋,面对那如同黑云压城一般的妖魔,丝毫没有惧意。  那剑气所过之处,妖首落地,甚至在未有察觉之间,便已经气绝。  “嗡。”  剑气颤动,但见那剑仙回头,一幅满是沧桑的面孔落入了众人的眼中。  可无论是吴道子还是李谷却都未曾见过此人。  吴道子开口道:“这位剑仙,莫非亦是如你我一般,从人间走出去的?”  “或许是……”  李谷想了想回忆了起来道:“早年江湖之上有位剑客,得悟剑仙之道,后来步入了仙界之中,似乎名为上官宁靖。”  吴道子听后却是摇了摇头,说道:“不是此人,我认得上官道友,他如今正在灵悦仙岛,未曾回来。”  “那我便不知道了。”  二人细细回忆,却都想不起此人来了。  但从此人的剑招之间,二人却又看到了熟悉的影子。  “剑山剑法?”  二人对视了一眼,顿觉惊愕。  那位衣衫褴褛的剑仙仰头灌下了一口酒,剑意荡起,无数剑气纵横而去。  仅是刹那,便逆转了如今眼下的局势。  沙棠见势皱起了眉头,开口道:“命五路妖王,合力斩此剑仙!”  “是!”  沙棠见眼前之人的阵仗,却是眉头紧皱。  这个剑仙,非必须从,绝非往日那些歪瓜裂枣能够比拟的。  只是,这人是从哪里来的?  五尊大妖踏空而来,直逼那剑仙而去。  却见其面色如常,喝下一口酒后,忽的将那葫芦之中的酒水撒去。  “嗡。”  霎时间,酒水化作了剑刃模样,朝着那五尊妖王袭杀而去。  腾跃挪转之间,五尊妖王各自分散,却已将那剑仙团团围住。  “本王不斩无名之辈,你是何人,报上名来!!”  “本位?”  那位剑仙却是嗤笑了一声,说道:“七品小妖,也配称作妖王?着实可笑。”  说着,却见那剑气忽的荡起。  待其伸手,手中仙剑扫过,不过转眼之间,便听一道惨叫声去。  “啊!!”  方才那尊妖王口中发出一声惨叫,转头看去,却见一只手臂已然被其斩下,可在方才,他却一点反应的机会都没有。  另外几尊妖王顿觉不妙,知晓这非是他们能够应对的存在。  “走!!”  退意萌生,不过转瞬之间,撤出数里。  剑仙化指为剑,不过转眼,五道剑气紧随其后。  只闻一阵惨叫之声于数里之外响起。  五尊妖王,尽数殒命于此。  李谷见之,连连赞叹,说道:“剑修,不愧为杀力最盛之道。”  吴道子也点头认同,相比起其余各道的巧妙晦涩之处,这剑修一道,最为明朗,便是只有一剑,以杀力横扫天下,这也是为何剑仙之名能够响彻天下之原因。  李谷遥望,拱手道:“不知剑仙尊姓!”  剑仙回头,看向了李谷,思索了片刻后答道:“燕!”  “吾名,燕北安!”  此名一出,李谷却仍旧未能想起此人来。  倒是吴道子有了些许思绪,说道:“史书之上,景末之时,燕室有位皇子,得仙人所赐,步入剑仙一道,传闻飞升入了仙界,莫不是此人?”  但他所知,却也寥寥无几,仅也记得这么一个名字罢了。  “老头,剑山有这么个人吗?”  一道声音于城头响起。  鱼红豆望着那天上悬着的人,却始终回忆不起剑山有这么个人。  老剑修点了点头,说道:“有啊,怎么没有,只是他一直不在山上而已。”  “真是剑山的?!”鱼红豆有些愣神道。  “是啊。”  老剑修看着那个熠熠生辉的剑仙,说道:“自我引他入道,时隔二百年余年,也未曾想过,如今他竟已到了如此境地,我便知晓,他是一个学剑的天才。”  “跟你有关?”鱼红豆愣了一下。  “嗯。”  老剑修笑了笑,说道:“说起来,我还是因为这小子,才认识的陈长生。”  “这样啊。”  鱼红豆心中好奇,回过神来后,却又看向了那城外的妖魔,问道:“那咱们还出手吗?”  老剑修摇了摇头,说道:“看热闹吧,你看那城头的两个人,一个人是修仙界中人人称赞的画仙吴道子,另一个则是拜入天机山高徒,再有你这位师兄,眼下这些小妖,不足为惧。”  鱼红豆吧唧了一下嘴,却道:“你让我来练手来着,却不料是看戏了。”  老剑修笑出声来,说道:“会有机会的。”  燕北安仅是立于那半空之中,抬起剑来,于那眼下斩出一道沟壑。  “过此线者!死!!”  一句话下,妖魔停滞不前。  在那一道沟壑之间,残留的剑气更是纵横肆虐,无妖敢于一探究竟。  他便立在此地,便震慑住了眼前千万妖魔。  这便是剑仙的杀力!  在这茫茫岁月之中,剑仙从来都是世人眼中,无双的存在。  沙棠看着那天上剑仙,神色微顿。  以自己的道行,恐怕也难以跟此人相提并论。  思虑良久,他也只能想到妖主了。  “去请妖主!”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一千三百七十三章:金剑锁,佛魔像 “不必了。”  沙棠回过神来,回头望去,却见那身着灰衫的妖主已然站在了他的身侧。  云恒子抬起手来,从袖中取出一道金锁,递给沙棠道:“此物,名曰金剑锁,无论何等仙剑,被其锁困,都难以从中解脱。”  沙棠见此心领神会,接过金剑锁,踏步向前。  云恒子轻抚白胡,平静望去。  却见沙棠踏步而去,凌空而起,已然到了燕北安身前。  “锁起!”  沙棠抛出那金剑锁。  燕北安眉头微皱,随即一剑斩去。  却不料正中下怀,下一刻,他手中仙剑脱手而出,不过转眼,便被那金锁所困,周遭剑气,也在这一刻尽数断绝,化为平淡。  燕北安神色一怔,随即化指为剑,朝着沙棠斩去一剑。  沙棠抬手,一股妖力荡出,抬手一道神通打去,将那剑气化解。  “失了仙剑,随意可解。”  燕北安看着此妖,却是眉头一皱,喃喃道:“八品?”  沙棠一跃而去,抬手见,妖力化作漫天飞羽,朝着燕北安杀去。  燕北安试着调动仙剑,可不料那金锁却是将仙剑死死的困住,无论他如何使唤,都无法动弹。  见此,燕北安便只得接连躲闪,抬手间激起一阵剑气,本欲阻挡那飞羽,可不料下一刻剑气却是被吸引了一般,尽数破碎开来。  燕北安抬眼看去,却是眉头紧皱。  “好个金锁!”  此物,当真是克之剑修。  “那是什么法器?这样厉害。”  鱼红豆出声问道。  “金剑锁?”  老剑修见多识广,一眼就认了出来。  “这东西不是早就被毁了吗?”  他神色紧皱,却是未曾料到会在这里见到这玩意。  “这法器有什么效果?”  老剑修解释道:“这金剑锁来历不凡,曾是一位大能前辈所炼制,便是专门用来对付剑修的,此锁一出,周遭剑气都将难以生效,并且会附以禁制,困住修士的飞剑,失了飞剑的剑仙,其力更是大打折扣,这小子有难了,若是有剑在手,眼前那妖怪根本奈何不了他什么,但如今,不一定了。”  “那我们前去帮帮师兄?”  “你去做什么?”老剑修道:“你这点本事,看都不够看的,老实待着吧。”  “难不成真就这么看着?”  “不然?”  “那不是你弟子吗?”  老剑修却是摇了摇头,说道:“眼下只是后辈之争,我若下场,事情只会更加麻烦。”  鱼红豆不太明白,他只觉得这只是一个打不打的过的事情,跟晚辈后辈又有什么干系。  老剑修也懒得与其解释,目光紧盯着那里。  李谷拉起长弓,开口道:“燕剑仙!我来助你!”  只闻一声箭羽破空之声响起。  这一箭,直逼那金锁而去,欲要解开那仙剑的禁制。  箭羽炸开,火光冲天而起。  可当那火光散去之时,却见那金剑锁竟安然无恙,丝毫没有变化。  李谷神色一怔,喃喃道:“这是什么法器……”  吴道子亦是心有所惑。  却忽闻一道声音从他袖间传来。  “这是金剑锁,克之于剑修,这样的绝顶灵宝,竟然会流落到人间?真是稀奇,咦,似乎只是仿制之器。”  吴道子顿了一下,问道:“神蛟可知如何破开这金剑锁?”  “若是真的金剑锁,谁来了都没用,但若只是仿制,或许可以以力破之。”  “我许你一抹蛟龙气,想来足以破开这金剑锁。”  “多谢神蛟。”  吴道子提笔作画,引出一条蛟龙盘旋而起。  蛟龙气落入那画作之间,竟在刹那之间腾跃而起,化假为真。  而吴道子却也因此抽调了自身近乎半数的法力,一瞬之间,神色便凝重了几分。  “去!”  伴随着一声蛟龙嘶鸣。  那头所成蛟龙径直朝着那金剑锁撞去。  沙棠神色一怔,道了一声:“畜生!尔敢!”  他抬手挥去,刮起一道劲风,可这却不足以阻挡那蛟龙所袭。  仅是一刹,那蛟龙便撞上了金剑锁。  “咔……”  下一刻,便见那金剑锁上淡出了一道浅浅的裂痕。  燕北安见此神色一怔,抬手而道:“起!”  唤起仙剑,随着那仙剑震动,裂痕越发明显了起来。  只听一声破碎之声响起。  “嘭!”  金剑锁被那仙剑荡开,四分五裂,散落而下。  顿时之间,剑气荡漾而出。  “遭了!”  沙棠见此只得硬着头皮而上。  他抬起双指,目光凝视前方,开口道:“佛生魔象,三头六臂,焚山煮海,佛魔法相,现!”  忽然之间,沙棠的脸色变得一半阴沉,一半慈和。  而在其身后,却忽有一声古钟敲响之声。  一道法相拔地而起,其半面慈悲向佛,另一边却是面目狰狞,魔气森森,獠牙显露,似有魔血荡漾其中。  佛魔像?  老剑修忽的皱起了眉头。  而在另一边,云恒子看着那一道发法相,亦是心中顿了一顿。  他却也未曾料到,这妖怪藏的如此之深。  在那佛魔像显露出时,顿时之间,便见一片火海掀起,而诡异的是,那天上却又有佛光普照而下。  随着那魔气荡开,剑气尽数被斩落而下。  沙棠亦如那佛魔像一般,一半为魔,一半为佛。  可越是看去,却越觉得他此刻好似化作了疯子一般,脸上挂着诡异的笑容。  吴道子抽调了大半的法力,如今正在平息,见此一幕,不禁心生震撼。  “这是什么法相?”  袖中画卷里藏着的神蛟却给了他答案。  “上古佛魔像,这妖怪倒是真有本事,竟能自悟此道。”  神蛟舒了口气,说道:“这可比那些个魔修厉害多了,这一道,借了佛魔两道的气运,早年有人修行此道,最终化为了一个不人不鬼的怪物,后来便失传了,但在那个时候,这佛魔一道,却是能跟剑仙硬碰硬的存在。”  说道这里,神蛟却是顿了一下,说道:“可惜,这妖怪底蕴不足,虽有这法相加护,但顶多也只能发挥出其三成威力。”  老剑修同样看到这一幕。  他看着那佛魔像,却是有些一知半解。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一千三百七十四章:燃我神魂!祭我精血! “这是什么东西,这样邪性?”  老剑修摸了摸下巴,却瞧不出什么门道来。  鱼红豆眨眼道:“连你也不知道?”  老剑修道:“我只是活的久一些,见识广些,还不至于什么都知道。”  不止是他。  燕北安在见到那法相的第一眼,同样也感到了一丝不寻常。  他在那修仙界中不知见识了多少仙门神通,法相不说千种,至少也有百多余种,眼前所见,却是这么多里,最为诡异的。  佛性慈悲,魔性肆虐,这二者怎会合为一体呢?  能练出这样法相的人,难不成是个疯子吗?  沙棠抬手,却见身后法相忽的伸手,仅在眨眼,左为佛手,一化为三,右为魔手,同似如此,再抬头间,又见四个头颅忽的生出,各立左右。  法相的变化,更是让众人看的一滞。  却闻沙棠闭口呢喃,忽有一道古钟于眼前荡起。  “咚!!”  闻一阵钟声响起,又见经文从其口中念出,化而为字,攀附在了那一口金钟之上。  那一口金钟却忽的朝着燕北安罩去。  可正在燕北安就要出剑的时,却见那法相张口,数只伥鬼从那魔头口中吐出,顿时就缠上了燕北安的手臂。  “咚!!”  梵音震震,却是忽的让燕北安眉头一皱,他连忙封闭了耳识,伸手一震,那伥鬼尽数覆灭。  可那口佛钟却已落了下来。  却闻沙棠冷哼了一声,口中再度念诵起了魔经。  金钟之中,顿时化作了一片火海,那幽蓝的冷火,好似来自九幽黄泉,虽燃着熊熊之火,但落在身上,却让人遍体生寒,森森寒意倾泄而来,不过转瞬之间,燕北安身上就蒙生了一层白霜。  却还未停,沙棠一掌打去,古钟震响,却破了燕北安封闭的耳识,一道震耳欲聋的钟声于耳畔响起。  燕北安的脸上流露出了痛苦之声。  其紧握着手中仙剑,一剑扫去。  “喝!!”  随着一声呵斥,剑光一扫而去。  将眼前的魔火尽数斩灭,连同着那口金钟,也一柄斩作两半。  拂袖而过,身上的寒霜尽数散去,他身上衣袍潺潺,直面那神魔之象。  仙剑扬起,指向沙棠的咽喉。  刹那之间,风云雷动,剑意荡出,引来天雷轰鸣,一瞬之间,黑云聚集而来。  沙棠怔了一下,一面狰狞,一面慈和。  “呵呵呵……”  他的口中发出低沉的声响,睁眼间,却让人心中生寒意。  “伏魔杵!”  “天魔戟!”  话音落下,却见法相之中,却见两道兵器显露。  沙棠此刻更是弓起了腰,似是承受着极重的压力,他的口鼻七窍尽数溢出了鲜血。  “喝啊!!”  他的口中发出嘶吼之声,厉声道:“燃我神魂!祭我精血!佛魔两道!皆来助我!!”  刹那之间,法相却忽的缩小,竟一点一点的涌入了沙棠的体内。  当他再睁眼时,一念为佛,一念为魔。  在那城墙之外,余有鱼抬起头,看向了那发丝颤动的妖怪,此一刻,却完全没有了疯子的模样,显得尤为平静。  “法相……”  余有鱼却是若有所思,她平静而望,却在刹那之间,忽然想通了什么。  可在此一刻,那位剑仙却已出剑。  剑气纵横,与那佛魔上身的妖怪发生了剧烈的震动。  只在刹那,震动掀起。  就连老剑修都稳了一下身形,而那城下妖魔连同人族却是被这一股劲力掀翻。  似有哀嚎四起,却又在这一生震响下,听不见分毫。  余有鱼抬袖作响,遮蔽了风沙。  她的身形被硬是的震退,在那地上留下了一道长长的痕迹。  待那震动散去。  却见那妖怪此刻以在那剑气之下遍体是伤,缓缓坠落而下。  云恒子皱起眉头,正要迈步。  却见一道身影先一步靠近了那里,将沙棠稳稳接住。  燕北安低头看去,他的身上却也留下了一道不深不浅的伤势,手臂之上一道伤痕清晰可见,其上魔气萦绕,久久不止。  余有鱼将沙棠救下。  “斩了此妖!!”  萧洞虚连忙开口。  余有鱼沉默了一下,看了一眼怀中的沙棠,却对萧洞虚摇了摇头。  “我有些事要问他。”  “还不能杀他!”  她踏步而起,在这数多人的注视之下,却忽的消失在了原地。  萧洞虚愣了一下,却是未曾看出余有鱼用的什么神通术法。  吴道子也是一愣,上前一步:“这是何意?”  李谷也是一脸茫然。  神蛟见此,却是咦了一声,说道:“借风乘行?”  吴道子愣了愣。  神蛟解释道:“已经失传的神通了。”  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余有鱼便在众人目光注视之下带着人离开了。  而想要出手相救的云恒子见此一幕也放下了手来。  思索片刻后,便也不再作为。  因为燕北安的出现,这一次洪元天下的总攻陷入了僵局之中,洪元天下的妖魔退出数里,不再强攻。  局势再一次陷入了僵持之中。  所有人都长舒了一口气。  “挡住了……”  ……  当沙棠再度醒来的时候,却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  他被锁链绑住了四肢,而在那锁链之上还留有禁制。  沙棠愣了一下,左右看去。  却见自己正在一处山谷之中,眼前摆着一张桌子,在那桌上却摆着一幅又一幅的纸张,上面所画,尽是佛魔之像。  沙棠皱起了眉头,不明所以。  这时,却听到了脚步声传来。  当他抬头看去,却见到了一个女子走了过来。  “是你。”  沙棠认得余有鱼,早年的时候他就曾拉拢过她。  余有鱼看着他,说道:“你暂且还死不了。”  沙棠心有不解,问道:“你为何救我?”  余有鱼走上前去,看着他,说道:“说说那佛魔法相,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沙棠听后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  “原来如此。”  余有鱼却是一拳打在了其腹。  沙棠顿时疼的面目狰狞,喘不上气来。  “认清你现在的处境,若是老实说,你还有活命的机会,否则,你只会变成一具干尸!”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一千三百七十五章:镖师 在那漫长的岁月里,陈长生不知走过了多少地方。  当那舆图之上的地方一点一点被补全。  也意味着他能去的地方,好像也越来越少了。  直至长久的岁月过后,他来到了这片靠着荒海的地域,这里皆是断崖,一落千丈,脚下则是那汹涌的荒海之水。  他见此握着手中笔墨,在那舆图之上,留下了自己的最后一笔。  走完了……  他走完了这修仙界中被人所知的所有地域,好似几座天地矗立在这舆图之中,各为一方。  这便是修仙界的全貌。  陈长生看着那舆图,却是久久说不出话来。  “如今,又该去哪里呢……”  他不禁有些茫然,可在转念之间,他却是看到了那一片人间之地的空白。  是了……  自己忽略的地方。  人间。  陈长生踏上了飞舟,往那人间而去。  人间总是要比修仙界‘老’的快一些,许多陈旧的事物都在这岁月之中逐渐消失,不似修仙界一般,能够保留许久。  上京城繁华无比,过往街道人生鼎沸,茶楼餐馆人员络绎不绝。  陈炁坐下来喝了一杯茶水,并在舆图之上将上京城的范围都描绘了出来。  他沉思良久,却忽的想着去向何处。  但却又在一瞬反应过来,这上京城,早已无处可去。  时隔多年,过去的事情,便已经全都过去了。  谁又还记得当初呢。  无论是郡主府,还是曾经的尚书府,如今也早就换了人,甚至连牌匾都已经换了。  这里的一切,都已经变得物是人非了。  陈长生平静的望着,只是坐在这茶摊里看着这儿人来人往。  他曾经以为,那时候的自己才是与这个世道格格不入。  如今方才回神,原来此刻才是真的格格不入。  当一个人被遗忘,也意味着这个人已经死去。  而在这人间,陈长生却不知道谁还记得他。  不过无碍了,他本就是这岁月之中的过客。  让收拾好了东西,最后看了一眼这上京城,便往南而行了。  ……  人间的诸多变化,让陈长生有些没反应过来。  先是这江湖的纷乱,比起当初,如今习武的人似乎多了许多,武人也不再以登峰造极九品为目标,而是破开武学,以武入道,求得仙法为目标。  这也导致了这片人间多了许多纷乱之事。  强盗山匪激增,江湖上的仇怨更是数不清楚。  “现如今,生意都不好做,像我们这样走南闯北送镖的镖师,每天都是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这钱就在眼前,就怕是没命花啊。”  为首的人长叹了一声,转头看向那青衫之人,说道:“倒是小先生你,胆子也是够大的,现在这世道还敢一个人走在路上,运气不好的话,早便被抢了个干净。”  陈长生笑问道:“世道有这样差吗?”  “只会更加险恶。”  “在陈某看来恐怕不然,这世道再坏,少侠还不是一样愿意载陈某一程吗?”  那位镖师骇了一声,摆手道:“出门在外,结个善缘,总是不会有错的。”  陈长生听后点了点头,亦是觉得他所言在理。  夜里,送镖队伍未能进城,只有在这山野路边对付一晚上。  镖头准备了猪头肉跟香烛,拜了拜此地城隍山神,祈求庇佑,他们早已习惯了如此,不得已夜里在外留宿,就会如此。  这似乎已经成为了传统。  “留两个人盯着,该睡的就睡!”  陈长生混在人群之中,索性就坐在了那送镖的车旁,打算就这么对付一晚。  “这大半夜,又是荒郊野岭,小先生不怕吧?”  “不怕。”  镖师姓秦,姑且称之为秦镖头。  陈长生见此问道:“不知这一趟镖要押去哪里?”  “押去青山城。”  可陈长生今日却一直都未曾看到所押的东西。  这却不由的让他思索了起来。  难不成,押的不是物,是人?  秦镖头舒了口气,说道:“路途还远着呢,赶了两天的路真是叫我困的厉害,我便先睡了,小先生随意一些就是。”  “睡吧。”  陈长生点了点头,见四下都没什么情况,索性便也休息了起来。  可在夜半的时候,却又被一阵响动声惊醒。  窸窸窣窣的声音很是微小,还不足以吵醒周遭的人。  可陈长生却能够发现的了,他睁开眼睛,目光望去。  却见几道黑影在这营地之中来回搜寻着。  他们打量着每一个镖师的面庞,发现不是要找之人后,就会死死的捂住其口,一刀封喉。  动静尤为之小。  陈长生见此打了个哈切,抬起手来,随手抓起了地上的一把石头,抛了过去。  看似平平无奇的碎石,却穿透了那些人的胸膛,不过瞬息之间,便断绝了气息。  随着一人倒下,忽然有人惊醒。  “有人劫镖!!”  一瞬之间,所以人都清醒了过来。  陈长生身旁的秦镖头上一刻还在睡,这一刻却已经抱着剑冲了出去。  一瞬之间,场面就混乱了起来。  “好胆!!”  两波人马厮杀不断,但在如今的情况之下,镖师的队伍人员更盛,明显的更胜一筹。  山林之中打斗声不断响起。  不消片刻,那些劫镖之人便被尽数拿下。  秦镖头不动声色的往身侧看了一眼,见自己要保的人还在也暗暗松了口气。  只是今晚,他却折了三个弟兄在这。  “是何人劫镖?”  “没有活口?”  “老大,他们牙里藏着毒囊,都死了,没一个有气的。”  秦镖头见此长叹了一声,这一夜是睡不着了。  第二日重新启程,所有人打起了精神,不敢有半点懈怠。  昨夜的事情给他们提了个醒,接下来,便不打算再在这山野之间歇息,实在太不安全,而且难以顺着找到凶手的踪迹。  这一趟镖,尤为重要,不容有半点闪失。  陈长生跟随其中,目光却是看向了一个牵马的镖师。  那位镖师看着年岁不大,见那青衫先生对着他笑,他便点头回应。  陈长生也可以确定,眼前这个穿着镖师衣衫的人,大概就是此程要押的镖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一千三百七十六章:奢望 秦镖头在经历了那天晚上的事情后便知晓风声已经走漏了。  接下来只会有不断的麻烦。  于是到了下一座城池后,他便对陈长生说道:“小先生,接下来的路可就不好走了,秦某不建议你再跟着我们了。”  陈长生想了想,却是取了一张纸出来。  画下几笔后,交给了秦镖头。  “此物还请镖头收好,到紧要关头,可保镖头一命,不过在此之前,万万不要打开!”  秦镖头听到这话明显的愣了一下。  他看了一眼那平平无奇的纸张,可想了想后,还是将其收了起来。  “多谢小先生。”  “就此别过了。”  几人分别于城外,押镖的队伍越走越远,而陈长生则是走向了另一个方向。  ……  夜里。  天色暗淡。  队伍不曾停下,点起了火把不断往前。  秦镖头看着眼下的情况,内心之中却是生出不安的情绪。  怕什么来什么。  夜黑风高,眼前的大路上,忽的出现了一行人马,似乎已经等候多时了。  秦镖头见此顿住了步子,在那夜里,他们都看不清对方的样貌。  “前面的好汉,不知是哪条道上的?”  可对面的人却没有半句回话,忽然之间便朝着他们冲了过来。  一翻混战,就此打响。  当来者的刀从秦镖头的头顶掠过,他惊了一惊,说道:“高手!”  这绝非是寻常武人!  秦镖头接连躲闪,而那人的刀却如雨点一般打来,让他毫无招架之力。  “啊!!”  惨叫声自周遭响起,弟兄们死的死伤的伤。  可此刻秦镖头也陷入了苦战之中,他道:“无冤无仇的,何必下次死手?”  “你押了不该押的镖!”  那人嗤笑声,随即质问道:“人在哪里?!”  秦镖头喘息了一声,挥剑而上。  而在那车底下,穿着镖师衣裳的少年心跳不止,想要借机逃走,但周遭的目光却让他难以找到合适的时机。  秦镖头被那人一脚踹中,种种的倒了下去。  “噗……”  他吐出了一口鲜血,此刻,那衣衫之中放着的一团纸却落了出啦。  他愣了一愣,抓起了那张纸。  忽然间想起白日里小先生告诉他的话,见此他连忙将按纸条打开。  “嗡。”  忽然之间,一道剑鸣声响起。  无数剑气自那纸张之中涌出。  在场之人皆是一惊,却见一道飞剑穿梭在这黑夜之中,眨眼之间,便听到一声长剑划破咽喉的声音响起。  “啪嗒……”  悄无声息之间,一个又一个人倒了下来。  借着那微弱的月光,喘息着的秦镖头有些茫然的看着这般变化,此一刻,那些人成为了待宰的羔羊,飞剑每过一处,便有一人丧命。  “噗!”  眼前的人咽喉被洞穿,转瞬间倒了下去。  在一阵惨叫声中,这些人彻底乱了阵脚,可再过片刻,现场却没了半点声音。  官道上横七竖八,全都是尸首,其中大多都是一剑封喉。  秦镖头喘了口气,踉跄的站起身来。  他左右张望着,眼中尽是茫然之色。  “老大……”  秦镖头连忙走了过去,却见弟兄气息微弱,说道:“记得,我娘……”  说完这句话,眼前的人便断了气息。  秦镖头愣在原地,此一刻,尽是茫然。  在短暂的愣神过后,他又连忙寻找了起来,最终在那马车底下,看到了躲起来的少年。  至此,才算是松了口气。  “镖头,他们呢?”  “都死了……”  陈长生此刻正坐在江边垂钓,准备钓一条鱼儿果腹。  他多年不见通天江了,难免会想念那一抹红尾的滋味。  能不能钓到,全看运气了。  好巧不巧,天上此刻却下起了雨。  雨水洒落而下,淋陈长生一身,见此便也只有收了竿,寻了个树下避雨。  “鱼没钓上,自己反而成了个落汤鸡。”  陈长生摇了摇头,想想恐怕是因为自己没这口福。  至于那红尾鱼,便也就算了。  他舒了口气,看向了那忽然落下来的雨。  “想来也是,钓上来了又该谁吃呢。”  陈长生转身就要离去,却见一道身影挡住了去路。  看着眼前的人,陈长生不禁愣了一下。  “陈叔叔,既然来了,为何又要屡屡避开?”  应恩看着他,心中好似有着很多疑问。  陈长生道:“龙君因陈某而去,无颜再见。”  应恩摇了摇头,说道:“那是父亲的劫数。”  陈长生没有多言,只道:“陈某还有事情,不便多言,先告辞了。”  他便这样从应恩身旁走过,头也没回。  应恩转头看去,开口说道:“劫难便是劫难,这是我父亲的劫,与陈叔叔没有干系,还望陈叔叔想开一些。”  陈长生顿了一下,却未应答,不多时便消失在了应恩眼前。  应恩轻叹了一声,暗暗摇头。  她看向了那江水,只觉得心中忧愁似江水一般从未停下。  ……  陈长生夜宿在一间破庙里。  升起了火堆,靠在那杂草上去,却不禁心中思索起了过往的种种事情。  屡屡叹息,又难解其结。  世上有些事情,本就是想不开的,旁人再说不是,其实自己的内心很是清楚,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就是与他脱不了干系。  陈长生看着那摇曳不停的火苗,思绪却不禁远了许多。  回想从前种种。  在秋月坊,走在路上,在青山城……  那些过往,好似在填补他那空虚的内心,可当一切回归于现实,却又无情的将他的魂魄打出躯壳。  他像极了一个行尸走肉。  不知自己在做什么,不知道去哪,更不明白事情的意义在哪。  正如魔君说的一般,他们无法断情绝欲,那么最终,都只会在这长久的岁月之中迷失自我。  他陈长生从来到这个世界起就未曾想做什么盖世英雄,做一个寻常的不能再寻常的人,便已经足够了,可就是这样简单事情,对他而言,却是奢望一般。  陈长生长叹了一声,却莫名的感到有些冷,可当他的手靠近那火堆,却又怎么都感觉不到暖意。  心里的冷,远不是如此就能化去的。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一千三百七十七章:白活了不是吗 那身着青衫的先生走在路上,手握着一幅舆图,走过一地便会画上些许,将那山河湖泊,尽数画在了这一幅舆图之上。  “你这人可真有趣,不顾着修行,却偏偏喜欢画这些没用的图。”  身旁的人躺在树下,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  陈长生收起了笔墨,说道:“不都是修行吗?”  “什么修行?”少年撇了他一眼。  陈长生没有解释,而是问道:“那你呢,好不容易修炼成精化为人形,怎么不安心修行,反而想着在这人间的江湖里浪荡。”  “我喜欢。”少年扬着头,说道:“虽然说乱七八糟的,但是我就是喜欢,快意恩仇,江湖侠义,多好?难道不比那些尔虞我诈强多了?”  陈长生听后顿了一下,点头道:“的确。”  这江湖,总是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全凭拳头说话,许多时候,是要比那尔虞我诈强上太多的,但是这江湖之中,一旦有了些许阴谋的味道,那便是数不清的尔虞我诈。  “可惜陈某没混过江湖。”  “那你不是白活了。”  “不算吧。”  陈长生笑道:“只是有些东西没能见识到而已,怎么就算白活了呢。”  “你看看,你好歹是个人啊,又是人间修士,现在人间的修士,那个不是江湖中混出去的,你就这样运气好?”  “是啊。”  陈长生点头道:“陈某生来就有这命。”  少年嚯了一声,却有些听的不乐意。  他便道:“你没混过江湖,真的白活。”  陈长生听到这话不禁思索了起来,问道:“怎么算是混过江湖?”  “至少,至少得在江湖上留下名声吧。”  少年说道:“你看鱼剑仙,江湖数百载,依旧还有她当初一剑斩妖的名声,到现在还许多人记得她呢。”  “说的像她死了一样。”陈长生道。  少年眨了眨呀,问道:“她没死吗?”  “当然没死。”  “你知道的比我多啊。”  “只是晓得一些而已。”  陈长生便又问他道:“你呢,你在江湖上有什么名声?”  “浪里白龙,龙河!”  “你不是蛇妖吗。”  “会成龙的。”  陈长生笑了笑,说道:“那可还早着呢。”  “转眼的事情。”龙河说道:“墨龙君能走水化龙,那魔龙也能借昇河水运成龙,我多修行几年,一样也可以。”  “这可是要讲天时的。”  陈长生舒了口气,说道:“有时候也得看命数,墨龙君当年化龙亦是九死一生,至于你说的那魔龙,若不是当初出了变故,她根本就没有机会化龙。”  “嗯?”  龙河不解,问道:“你听谁说的?”  “亲眼见的。”陈长生说到。  “吹牛吧你。”  龙河不信他的话。  陈长生也没有过多解释,收起了那舆图,说道:“行了,此翻多谢你与陈某聊天解闷,之后怕是只有有缘再见了。”  “谁帮你解闷了?你可得说清楚。”  “此翻相谈甚欢,可以了吗?”  “这还差不多。”  龙河看了他一眼,说道:“讲真的,你真该瞧瞧这江湖是什么样子的,多好,没见过真的是白活了。”  陈长生听了他话,也不禁深思了起来。  他点了点头,与之告辞。  这一人一妖走向了不同的方向,萍水相逢,全靠缘分。  陈长生也不禁在思考龙河的话。  或许真的是白活了呢?  “那就瞧一瞧?”  陈长生这样想着,却不禁抬手握住了听雨剑。  “那就瞧瞧。”  也不能白活了,不是吗。  ……  不过半月,在那西南道上,却忽的出现了一位青衫剑客,一人一剑横推而去,将这西南道上作恶多端的强盗山匪尽数铲除。  有剑术绝然之辈寻其试剑,不过一剑,就败下阵来。  无人知晓此人从何人来,只知那人手中的剑唤作听雨,飞剑一口,人妖鬼怪皆不得近身。  “剑仙……”  以剑为名,江湖人称之为听雨剑仙。  这个忽然出现在江湖上的剑仙,引起了许多人的注意。  “出现便是以剑仙之姿吗?”  “想来是修士不错了。”  “嗯,若有机会,真想与之一试。”  坐在那路边驿站里的陈长生听着周遭之人议论纷纷。  他想了想,又不禁想起了龙河的话。  “这样,就算是混过了吗?”  陈长生想了想,却又不那么觉得。  说好的快意恩仇呢,确实也没有。  他也不过除了一切盗匪而已。  他无心管顾,喝了这杯茶水之后便继续上路,并将方才所过的驿站小店标记在了那舆图之上。  却不料才走出驿站没多久,便见一人拦住了他。  “你就是近来江湖上传闻的听雨剑仙,对吗?”  陈长生侧目看去,却见那人胡子拉碴,面上尽是沧桑之意。  陈长生顿住了步子,问道:“要比剑吗?”  那人张了张口,却是摇头,在陈长生没反应过来时,却忽的跪了下去。  “扑通”一声,这人跪在了官道之上。  “拜谢剑仙,为我一家老小报仇。”  陈长生听后愣了一愣,问道:“你先起来,陈某何时为你……”  “哀牛山的土匪,当年下山劫掠我家,我全家连同下人二十七口人,尽数死于非命,唯独我藏在水缸里活了下来。”  陈长生愣了一下,他走上前去,将其拉起来。  他看着面前沧桑的人,沉思片刻,却问了一句:“你说的哀牛山,是哪座来着?”  “便是……”那人不解,指了指方向,却又说不明白。  陈长生索性拿出了一幅舆图出来。  “你指一指。”  那人愣了一愣,随即目光看向舆图,在短暂的寻找过后,指向了一个地方。  “这儿。”  陈长生见此拿出了笔来,抬手借了这山涧一点露水为墨,便在这舆图之上写下了哀牛山三字。  那人见此思索一二,说道:“其余的几座山,我也知晓一些。”  随即又道出了几座山的名字。  陈长生不停的在这舆图之上写着。  却听那人忽的开口道:“我叫徐诚元,早年读过书,一身武艺已有六品,愿追随剑仙左右,做个侍从。”  陈长生听后愣了一下,想了想后道:“陈某独来独往惯了。”  徐诚元连忙道:“剑仙,徐某熟知地理,也擅于人交涉,可助剑仙完善舆图。”  陈长生看着他,却是笑了笑,说道:“你要是乐意,随你就是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一千三百七十八章:飞剑显威 徐诚元跟在陈长生的身后,正如他所说的一般,做个侍从,比陈长生想的要老实的多。  只是跟着陈长生难免有些吃苦,毕竟陈长生本就是修士,有时候不吃不睡,但徐诚元却不同,他总是要填饱肚子的,所以每至一处城池,他总会准备一些能够填饱肚子的干粮,这样便不会耽搁时间。  除却此事之外,他还要四处打听消息,问这周遭山河湖泊的名字,也为陈长生省了不少的事儿。  所谓侍从而言,徐诚元做的还是不错的。  陈长生也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  于是在某天夜晚,他没有似往常一样赶路,而是在这林间升起了火堆。  陈长生问道:“你想要什么?”  徐诚元明显的怔了一下,有些不明所以的看着陈长生。  “剑仙,我没想要什么啊。”  陈长生看着他,却是沉默不语。  而在三日之后,陈长生又问了他同样的问题。  徐诚元这时候也似也明白了过来。  可在思绪之见,却又摇头,“我不想要什么。”  陈长生这次便直言道:“那陈某问你,谁让你来找我的?”  徐诚元顿了一下,这次却答道:“是另一位剑仙,他想要您剑法剑招,让我来偷。”  陈长生听后点了点头,随即问道:“那你为什么却又说什么都不想要?”  “我的确没想要什么。”  徐诚元道:“当初所言,在下未曾欺骗剑仙,哀牛山之事的确发生在我的身上,故也因此,我不远做出背叛剑仙之事,所以剑仙你再问我,我一样也什么都不要。”  陈长生问道:“那你又怎么对付吩咐你的那位剑仙呢?”  徐诚元无奈一笑,说道:“顺其自然呗,大不了找个理由糊弄过去。”  “哪有这么容易的事情。”  陈长生摇了摇头,却是看着他道:“人给了你什么好处,你便要这样做?”  “他答应我,教我仙法。”  “原来如此……”  陈长生明白了他跟着自己的原因。  徐诚元跪了下来,说道:“请剑仙责罚。”  陈长生看着眼前跪着的人,伸出手来,却在徐诚元头上敲了一下。  徐诚元愣了愣。  却听陈长生道:“走吧。”  徐诚元有些疑惑。  陈长生继续说道:“陈某一个人可问不了这么多路。”  徐诚元听后回过神来,脸上随即露出了笑意,跟了过去。  ……  龙河听闻了那西南道剑仙的消息。  “据传闻,这位新出世的剑仙,模样可是俊俏,手握着一柄听雨,穿着一身青衫,瞧着像是一位教书先生模样,但动起手来,却是剑气不止啊!”  龙河听到此话,却不由的怔了一下。  青衫剑仙?  他却又不禁想起了一个人来。  “不是吧……”  龙河有些不敢相信,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太可能,那人才多少道行,怎么转头就成了剑仙了。  正想的出神来,却又听人说道。  “听人说啊,那位剑仙喜好山河湖泊,每过一地,都会绘制一份舆图。”  正吃着的龙河顿时就喷了出来。  这下怕是错了不了!  这人本事竟然这样大!一出手就是剑仙!  “小二,结账,结账……”  龙河慌慌张张结了账,走出酒楼时人都还有些恍惚。  他这才意识到什么叫做有眼不识泰山。  当初的时候,自己怎么慌慌张张的就走了呢。  那个悔啊,若是人能指点一二,他又何须这样到处奔波。  “唉……”  龙河长叹了一声,暗自懊恼。  徐诚元本以为自己会跟着这位剑仙先生去到天下所有的地方,将这天下的所有都纳入到眼下的这一幅舆图里去。  可在某一日里。  那位先生却留给了他数张画。  “先生这是画的什么啊?”  “陈某的剑。”  “听雨?”  “是啊。”  陈长生将三张画好的剑,递给了他,说道:“赠与你了。”  徐诚元见此笑了一下,也没多想,“多谢先生。”  他根本就没在意。  可到了那下午时,先生却说有些累了,找了个地方歇息。  徐诚元觉得奇怪,他一路跟随,却从未听先生说过累。  为何今日这样不同。  落日余晖,夕阳西下。  那黄昏的红霞盖过了半边天,徐诚元望去,只觉得心绪安逸了不少,他想着或许也是为什么走在路上的原因。  他好像也明白为何先生会喜欢山河湖泊,谁又不想去见一见,见一见这人间盛景。  “先生……”  徐诚元回过头去,却是忽的一愣。  他站起身来,环顾四周,可那位先生却已经不见了踪影。  他四处寻找,依旧没能找到,甚至连脚印都没有留下。  徐诚元心中一顿,却在久久的沉默过后,长叹了一口气。  他不知该去哪里。  想起这数十日来的经历,他却又不禁拿起了册子。  在长久的思索之后,他提起了笔墨,描绘起了来时的路。  他本以为自己能这样走下去。  可直至当初的那位剑仙找上门来。  “让你偷的东西,偷到了吗?”  徐诚元怔了一下,却是摇头:“那位剑仙不显山水,更没有将剑谱功法放在身上。”  “真是废物。”  让徐诚元没想到的是,不过眨眼之间,便见一道剑光斩来,直奔他的咽喉脖颈。  他不明白,为何这样这样不讲道理。  而这样快的剑,他也根本阻挡不了。  他以为,自己必死无疑。  可他衣衫之间放着的一幅画忽的飘了出来。  那画上的剑忽的化成了真,剑气忽的纵横而起,剑斩来的一剑尽数化解。  “嗯?”  那位剑仙先是一愣,随即便见一把飞剑悬在徐诚元的面前。  徐诚元也是一脸惊愕,不敢相信。  随即那柄飞剑朝着剑仙攻去,剑动之时,就好似有人握着剑一般。  徐诚元看着这一幕,愣神良久。  “这是,剑招?”  错不了!  那位剑仙被这一柄飞剑打的节节败退。  徐诚元的目光却始终都在那一柄飞剑之上,将那招式剑法尽数记下。  打到最后,那柄飞剑似乎是觉得玩腻了。  “什么?”  剑仙愣了一下,抬眼时,却只见一抹剑光闪过,顿时见,手中长剑落地,捂着咽喉,不甘倒地。  他只是人间剑仙,与那修仙界,却是根本无法比的。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一千三百七十九章:又活过来了一般 岁月匆匆,又过去了三年之久。  陈长生再度回到了人间,当初那剑仙之名,早已被人们淡忘。  近些年来,局势变化了许多。  首先是洪元天下当初的失利,导致其拱手将昇河以北的境地尽数还给了人族。  防线往南推进,这也极大的振奋了军心,多年御妖,总算是有所进展,人间逐渐也有了反抗之力。  这样的形式之下,越来越多的人往南而去。  此一刻,大义成为了真正的大义。  但真正让局势逆转的,却是人道之中,三年之间,多出了近百余位修士。  真正让人深吸的是,这些修士,却都来自于同一个组织——天道。  这些修士都有同一个特点,那便是冷血,其次便是极为强悍的肉身,更有刀枪不入之称,颇有一种肉身成圣的错觉。  “小神之前见过一眼,不瞒上仙,这些人很是奇怪,却不像是活人,也不像是死人,有魂魄,但魂魄却又不全,就好像是被操纵的傀儡一般。”  城隍战战兢兢,跟眼前的人说着这些年发生的事情。  “不像活人,也不像死人?”  陈长生皱起了眉头,却不禁陷入了沉思之中。  这却是让他想起了多年前的一个人。  不应该说是一个人,而是一具尸身。  顾将尸。  说起来,自从那次分别之后,陈长生就再没有听到过他的半点消息。  面前的城隍点头道:“是啊,而且,这些人身上,血煞之气尤为之重,像是从尸山血海里面出来的一样,像是,像是魔道一样。”  陈长生听后心中有了猜测。  他回过神来,说道:“多谢城隍解惑。”  城隍连连摇头,随即道:“上仙客气了,那,上仙,小神可以走了吗?”  “去吧。”  陈长生独自一人思索了许久,怎么都感觉这些人很像是顾将尸。  只是,他暂时也不知晓如今是谁在背后操控着这些东西。  但听城隍所言,似乎也没有什么坏处。  只是那个唤作‘天道’名头的组织,却是让人隐隐觉得有些不安。  总感觉,人间要起大乱子一样。  陈长生摇了摇头,却将这些杂绪尽数散去。  他起身离开了这里,往那青山城走去。  ……  青山城外的桃园已然长满了桃子。  正到了采摘的天时,阿青便请了人来摘桃子,再转交给城中商行卖到青山城以及不远的地方。  这些年里,阿青也攒了不少银子,虽说她许多时候用不上,但在这人间,缺了银子也是万万不行的。  到了那晚霞时,桃园里的桃子已经采了大半了。  她特意挑了三个最好的留着。  她常常如此,只因为当年的一句承诺。  可年年,这几个桃子,最后都没送的出去,自己吃了。  阿青坐在那屋前,她看着自己那细嫩的手,这么多年来,却没有半点老去,或许这正是修行的益处,总是不老。  但不老的人,思绪却又不停的再多起来。  正在她想的出神的时候,却忽的听到一道脚步声传来。  那人走到了跟前,问道:“敢问姑娘,这桃子怎么卖?”  阿青抬起头看去,四目相视之间。  二人却都愣住了。  “阿青?”  “长生?”  时隔百年,他们再次相见。  依旧在这一片桃林之中,可好多事情,却都已经物是人非。  甚至陈长生都未能第一时间认出眼前的女子。  阿青脸上露出了笑意,她将留好的桃子拿了出来。  今年,总算不是自己吃了。  陈长生未曾想过,还有再次遇到的这一天,好像在长久的岁月里,他都已经逐渐淡忘了这个守着桃园的姑娘。  “吃桃子。”  阿青将桃子递给了他。  陈长生吃了桃子,问道:“我听青仙观的道长说,你后来去了修仙界,如今怎的回人间了?”  “回来看看。”  阿青看了他一眼,说道:“也没多少年。”  “嗯?”  “大概……”  阿青想了想,说道:“有个几十年吧。”  她摇了摇头,却又什么都没有说。  转而说道:“我就是想再见见你。”  陈长生手握着桃子,却有些恍惚道:“见我?”  “是啊。”  阿青低下头去,说道:“我们是故友,不是吗,我在这人间,也没什么熟悉的人了。”  二人相谈之间,说起了各自的过往。  阿青说起了她后来在大雪山修行的事情,陈长生也说着自己这些年的经历,却都是一些繁杂琐碎的事情,但说着二人却又不禁相视一笑。  “长生,为什么你一点都不变呢?”  阿青好奇的问起了这个问题。  “你不也是吗?”陈长生道。  阿青摇了摇头,说道:“修士也有寿命,也会变老,长生难道看不出来,我脸上多了些许皱痕。”  “有吗?”  “长生……”  “嗯?”  “你是不是真的长生?”  陈长生顿了一下,却道:“按理来说的确算是长生。”  阿青看着他,却没有说话。  陈长生笑了一下,说道:“可惜命不长。”  前后总是有些矛盾。  但阿青好像明白什么一般,她问道:“会不会很累?”  “还好。”  陈长生道:“找些事情做,也就不会那么困苦。”  “是吗?”  阿青看着陈长生,却是满眼都是心疼。  陈长生愣了一下,却见阿青眼中淌下了一滴泪水。  “怎么哭了?”  “没事……”  阿青摇了摇头,抹去了泪水,舒了口气。  她的目光看向了这一片桃园,口中喃喃道:“你一直在走,那有再想过停下来吗?”  陈长生愣了一愣,却不知该如何回答。  阿青看向他,说道:“他们都走了,但我不是还在吗?”  陈长生握着桃子的手顿了一下。  却听阿青说道:“我一直都在等你。”  陈长生恍惚了一下,只觉得眼前闪过了一段长久的岁月。  阿青给陈长生倒上了酒。  她说道:“停下歇一歇吧,长生,我还在这里,有这片桃园,有个屋子,当初说好的,你要常来的,你已经忘记了很多年了。”  陈长生看着那杯酒,目光望向了眼前的女子。  好似在某一刻,那个已经死去的陈长生,又活过来了一般。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一千三百八十章:吃完桃子 那个好似行尸走肉一般的陈长生再一次停下了步子。  这世上,总是会有一些人,一些事,会改变某个人。  就好像如今这般。  在陈长生陷入痛苦与迷茫之间的时候,阿青伸出手来,拉了他一把,将他从那泥潭之中拖了出来。  “长生!这个桃子好大!!”  “快来,帮我摘!”  剩下的半个桃园,阿青今年没有卖。  她打算自己推着车去青山城中卖,就好像当年一般。  “这个最甜了,收着。”  阿青将那桃子递给了陈长生。  陈长生问道:“不是要拿去卖吗?”  阿青笑道:“长生真笨,甜的当然自己留着吃啊,你不是喜欢吃桃子吗?”  陈长生无奈一笑,说道:“陈某吃的了多少。”  “吃不了就酿酒。”  阿青说道:“桃儿酒,我还记得怎么酿。”  陈长生看着怀里的桃子,想了想后点了点头。  忙活了半天,两个人却也只摘了一小片桃园。  陈长生问道:“这样摘下去,不全得烂树上。”  阿青撑着下巴,说道:“回头我请人来摘吧。”  “一道神通的事。”  “谁跟你神通了,你,陈长生,现在不再是一个修士,而是一个自己动手,自力更生的凡人,而我,龙青么,则是你的掌柜,你是我聘的小工,不摘够足够的桃子,我就不给你吃饭。”  “你方才不是还说请人来摘吗?”  “现在,你要喊我掌柜!”  陈长生笑了笑,却又被阿青拍了一下,说道:“笑什么笑,不准笑。”  “好,掌柜你讲。”  “不准吃了。”阿青夺了他的桃子,说道:“去摘桃子。”  “天暗了,等明天吧。”  阿青想了想,说道:“那就明天。”  “掌柜的还不算黑心。”  “那是当然。”  有时候,天还没亮,他们二人就会动身去摘桃子,摘满一车,就拉去青山城里卖。  桃园的桃子总是最好的。  青山城人都知晓,阿青这儿的桃子总是又甜又大。  几乎要不了多久,一车的桃子就能卖个干净。  偶尔会剩那么几个,但也不碍事。  最后都被阿青酿进了酒里。  这样的日子不禁令陈长生忘却了许多东西。  正如阿青所言,他陈长生,此刻不再是一个修士,而是一个凡人,平凡的人。  而作为掌柜的小工,陈长生每天要忙活的事情可不少,又是摘桃,又是拉驴,这对陈长生而言,不算什么累活,但却能乐在其中。  “阿青姐!”  一道身影走来。  那女子蹦蹦跳跳的,走到跟前,才看清了阿青身旁多了一人。  璇玑虚起了眼眸,仔细的看着陈长生。  阿青说道:“今年你可回来晚了,最甜最大的桃子都被人吃了。”  “先不说桃子。”  璇玑凑到了陈长生的跟前,仔细的看着。  “我瞧你很眼熟。”  璇玑来回打量着陈长生。  阿青正要开口。  却见陈长生伸手嘘了一声,示意她不要说。  阿青脸上浮现出了笑意,便也默不作声。  陈长生同样看着璇玑,一句话也不说。  璇玑忽然想了起来,顿时瞪大了眼眸。  “啊!!”  “叔公!!”  璇玑连忙退后了半步。  陈长生笑了一声,说道:“我当你不记得了呢。”  璇玑说道:“怎么会,当年叔公可是教了我好多法术。”  “不过,叔公你怎么在这里?”  陈长生看了一眼阿青,说道:“我是你阿青姐请来的小工,帮忙摘桃子的。”  “别听你叔公瞎说。”  璇玑的目光在他们二人之间来回打量着。  她虚起了眼眸,却是让阿青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不对劲!”  璇玑看着他们,说道:“你们两个……”  陈长生伸手在她脑袋上敲了一下。  “哎哟。”  璇玑愣了一下,却道:“叔公,你怎么跟大娘一样,爱敲旁人的头。”  陈长生道:“没大没小的,脑袋里想什么呢,我跟你阿青姐认识的时候,你大娘都还是一个小丫头。”  “啊?”  璇玑愣了一下,却是有些乱了。  大概是有些捋不清楚辈分。  阿青这时问道:“童姑娘呢?”  璇玑说道:“哦,童姐姐她今年收了个弟子,就没回来,忙活着教徒弟呢?”  阿青问道:“那你一个人回来,不会无聊?”  “我哪里会无聊啊。”  璇玑说道:“天大地大,不是随我走?”  阿青无奈一笑,说道:“你才几分道行,就敢说这样的话。”  “那阿青姐你多教我一些。”  “让你叔公教你,他可比我会的多。”  “陈某……”  陈长生想了想,说道:“说起来,陈某会的神通,却是不多,拿的出手的也就些许剑法,还有一门阴阳修行法。”  “叔公教什么,我就学什么。”  阿青看着活泼的璇玑,说道:“转眼许多年,璇玑一直都跟个小孩一样。”  “跟如意很像。”陈长生说道。  阿青听后愣了愣,又不禁点了点头。  陈长生道:“倒也像如意的性子,是个无法无天的丫头,自幼学道,有几分依仗,要是再过分些,不得将这天下都搅的天翻地覆。”  “那倒是不至于。”阿青说道:“她就是爱玩一些。”  陈长生道:“是啊……”  小孩子,怎么会不爱玩呢。  黄昏时分,夕阳西下。  霞光洒落在了这一片桃园里。  一张小桌,两张矮凳,三两个桃子,这一切,都让人有些难以回神。  陈长生愣神许久,喃喃道:“阿青。”  “嗯?”  “多谢。”  阿青看着他,却又有些意外。  “为什么这样说?”  陈长生想了想,却又不知道怎么回答。  阿青笑了笑,好像猜透了他的心思,说道:“不知道就算了。”  “嗯。”  陈长生点了点头。  阿青撑着下巴,看着那落日霞光正一点一点的从那天边落下。  她回头看去。  直至那最后一道光亮落下。  那个身着青衫的人也消失在了她的眼前。  阿青的心绪很是平静,她好似早已料到这一切的发生。  她并不感到意外。  只是看向那桌上的余下的桃子时,有那么些许不高兴。  “该吃完这个桃子再走的。”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一千三百八十一章:她自己呢? 魔君早已经摆好了棋盘。  回到轮回之中的陈长生也如往常一般坐了下来。  “照例,快棋?”魔君问道。  陈长生顿了一下,点了点头。  随着那棋子不断落下,魔君却不由得看了一眼陈长生。  他不明白陈长生在下什么。  这根本就不是他的水准。  起初魔君还没有太过于在意,只当陈长生是在人间晃了一圈过后还在想事。  可这快棋下到一半,陈长生却好似出神了一半,魔君已经落子许久,却都不见陈长生有任何反应。  他的目光看着棋盘,久久都没有动作。  魔君这时才开口道:“到你了。”  陈长生抬起头来,他愣了一下,这才想起来自己现在在跟魔君对弈。  可当他拿子,却又不慎将那棋坛打翻。  “哗啦啦……”  一时间,棋子落子的声音噼啪作响。  陈长生无奈,放下了手中的棋子。  魔君看着他,却是久久不语。  轮回之中不免有些沉默。  陈长生舒了口气,回过神来后道:“重新下一局吧。”  魔君只是点了点头。  可再来一局,还是如此,尽管没有像上一局那样失态,但陈长生却也屡次出神,心思完全都不在这一局棋上。  至此,魔君投子。  陈长生才恍然回神,有些不好意思的放下了手里的棋,说道:“不好意思,让我缓缓吧。”  魔君问道:“你在俗世之中经历了什么?”  “很是奇怪。”魔君看着他,说道:“为什么你好像又活过来了一样?”  陈长生愣了一下,随即却是一声长叹。  魔君不留情面,直言道:“我劝你还是清醒一些,你不过都是被丢弃的东西罢了,只是偶尔会有人将你给捡起来,把玩一翻后,便也就忘了。”  陈长生听到这话,却是摇了摇头,问他道:“玉萱呢?”  魔君神色一顿,却是一把将面前的棋盘推翻。  他道:“我是想让你明白,何苦折磨自己,你却跟我提她,你以为,我难道不想吗?可我有什么办法?她是人!她始终都会死的!你明白吗?”  陈长生舒了口气,不禁揉了揉眉心。  魔君拂袖而去,却只留下了一句。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魔君的离去也使得这片轮回变得越发无趣了。  但与以往不同的是,陈长生心中多少也有了对于醒来的期盼,而不似从前一样生或死一般无二。  他当然不蠢,能够明白魔君所想要告诉他的。  可对于陈长生而言,有些东西,本就是求之不来的,就好像人们总在说的‘最后一次’,但却又总会有下一次。  魔君觉得这是错的,但陈长生认为,如果换作是他,其实一样也会像他这样。  他们是一类人,或者说,他们本就是同一个人。  虽然性格迥异,但选择,却又总是会相同无二。  入秋过后,青山城外的桃园逐渐没了春夏时的风采。  一片突兀,又不禁令人心中感到一阵悲凉。  青山上的落叶随风飘动,落在了这桃园各处。  捡起一片,已然干枯无水。  阿青坐在这一片寂寥之间,轻抚着手上的扳指。  她只有等,等来年开春。  来年开春时,这里会开满桃花,待到入夏,又会结下硕果累累。  有时候她也想让这桃园常绿,但事实上,万物万物终究会有他的规律存在,这是自然,逆反了这自然定律,终究会有影响。  阿青自然试过,结果便是,桃子不再会像之前那样可口,桃花尽管开的再好,也只会随着微风吹散。  而她也失去了对于桃园的期待。  所以她便再也没有做任何干涉。  “阿青姐,你干嘛不跟我回城里住,秋冬时桃园又不必打理。”  阿青对璇玑说道:“我独来独往惯了。”  璇玑坐在一旁,却是不解,她说道:“你跟叔公真是一样一样的。”  “嗯?”  “都是一个人。”  阿青听后愣了一下,却是摇了摇头。  她道:“以前的时候,你叔公旁边都有人在,只是后来才变成这样的。”  “为什么?”璇玑好奇问道。  阿青说道:“修士长生,再未能参悟得道,心性全之前,总会有意无意的避开这红尘因果,只因这红尘熬人,折磨人心。”  “无论是你大娘,还是其他的人,都不断的离你叔公远去,相识的人最终都会化作一个念头,藏在内心深处。”  阿青说道:“每每想起,总会觉得心如刀绞,想到此处,便不如不再去看这红尘,避开总是要比去接纳,好的太多太多了。”  璇玑已经不是当初的小姑娘,尽管她有些调皮,但道理,她却都能够明白。  “阿青姐也是如此的吗?”  阿青摇了摇头,说道:“我心里面的念头没有你叔公那样多。”  璇玑抿了抿唇,却道:“可我觉得阿青姐要比叔公还要让人觉得心疼。”  阿青听后愣了愣,却不知道怎么回答。  璇玑见此也没再开口。  其实二人都很明白。  直至许久之后,夕阳西下,璇玑才开口道:“跟我回青山城,船风巷子,多好。”  阿青想了想,却是摇了摇头。  “不了。”  璇玑最终也没能改变阿青的看法。  她也就此放弃了,阿青心中有着不同于常人的坚持。  她的心里,大概只能容得下叔公。  璇玑离开了这片桃园,她去了那青山上。  眺望这一片青山环绕之地。  这青山城,是璇玑走遍无数地方,见过最为俊美秀丽的地方了。  可越是看着,却越是让人觉得心中沉闷。  她同样也有放不下的事,时常离开,也是因此。  这里留下了太多太多的记忆。  大娘,二娘,还有红锦姑姑,许多事情都已经成为了过去。  其实阿青说的没错。  人活的越久,就越是折磨。  璇玑喃喃道:“所以,似我们这般忘不了红尘的修行人,活着又是为了什么呢?”  她时常想不明白。  所以她总是走在路上,就好像叔公一样,寻找着自己存在这个世间的意义。  就好像大娘跟二娘,就好像叔公跟阿青姐。  但她自己呢?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一千三百八十二章:那不是我们该考虑的 春夏秋冬,四季轮转。  转眼又是一个三年。  随着那桃花盛开凋零,入夏结出果实,也意味着那位先生就要回来。  阿青早便摘了早夏最好的桃子,还有去年酿下的桃儿酒。  至那天明,那道身影也如约出现在了这桃林之中。  “吃桃?”  阿青看着他,二人之间,却无多少言语。  岁月琢磨不清。  轮回之中,再也没有棋局。  魔君没了能够对弈的人,却又不禁觉得这轮回之中实在无趣。  他宁愿下双手棋,也不愿意跟陈长生下了。  他看着陈长生脸上的麻木不仁逐渐散去,眼中多了些许期盼,却越是为其感到担忧。  再魔君的眼中,陈长生总会有一日会摔的粉身碎骨的,一次一次,不断重复。  总有一日是会疯掉的。  在往后的数年之中,魔君出现的次数越发少了。  直至某一次,他找上了陈长生。  “借我一趟,我想去了一趟地府。”  可在这样的选择之下,陈长生却又犹豫了。  魔君似乎看出了他的顾虑,说道:“我不会害任何人,以这么多年的棋为证。”  陈长生答应了下来。  而魔君也履行了承诺,在回到那世间之后,便只身去往了轮回。  只是这一年,阿青没能等到陈长生。  那一整片桃园,也好像失去了意义。  以至于后来再见时,她没少提及此事。  “你如果不来了,就早点告诉我,别让我傻等着。”  “好。”  “嗯。”  似乎也是因为那一次,使得阿青心中多出了些许不安。  她总是会问:“三年后还来吗?”  陈长生也总是会答:“会来。”  缕缕都会如此。  二人守着这一片桃园,好似农家夫妇一般,一唱一和,只是两个人都一直在等。  在漫长的岁月里,阿青承受了如同陈长生一样的苦难,这样一个孤独的她,比任何人都要明白陈长生心中的痛苦,正或许也正是她为何能够让陈长生留下来的原因。  ……  天下动荡不断。  洪元天下随着多年前的失利,逐渐陷入了劣势之中。  再因为天道之人不断南去。  使得洪元天下节节败退。  云恒子看清楚了局势。  这人间,终究不是他想拿就能拿的。  这样一片人间之地,其所有的底蕴,亦不是他凭借一人之力,就能摘下的。  当他看见那天道的人时,他便明白。  人间,终究是有挽天倾者存在。  “唉……”  历经百年,云恒子无奈为这百年光阴划伤了句号。  他想,或许赵玉清的心魔是对的。  机会根本就不在这片人间。  “我将这片人间想的太过于简单了。”  云恒子的心绪化作了一声长叹。  随着洪元天下的落幕,云恒子也就此离开了这片天地,而那剩下的妖族,则是被打入了尘埃之中。  时隔百年,大景从妖怪手中重新夺回了南域。  百年之争,就此落幕!  “结束了……”  余有鱼看着这一切,百年岁月,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变了。  随着洪元天下的落幕,另一场纷争又要开始了。  到了瓜分气运的时候。  余有鱼却不担心这些,在早年人道失利的时候,那些上界修士,已经走了许多了,剩下的这些只是少数。  她总是有时间慢慢对付的。  萧洞虚看着她,问道:“你现在在想什么?”  余有鱼道:“我在想,事后该如何把你们一一赶出人间。”  “过河拆桥怕是不好。”  萧洞虚这般说道。  余有鱼侧目看向他,说道:“那又如何?”  萧洞虚微微点头,说道:“这人间气运,我不要了。”  余有鱼顿了一下,随即便听萧洞虚说道:“人间的气运,却不足以让我花费百年的光阴,我留在这里,也无外乎是想证明一些事情罢了。”  “如今,此间事了,我也该走了。”  萧洞虚看向远方,他道:“我有我自己的道。”  他停顿了一下,却又说道:“还有那血尸之道,我得提醒你一下,那绝非正道,你又将那佛魔像融汇进了其中,只会越发邪性,这同样也会影响你自己。”  萧洞虚就此离开了这片人间。  正如他所言,他没有拿走这里的任何东西,一草一木,都未曾带走。  这也是这样多上界修士之中,余有鱼唯一一个佩服的人。  但她同样觉得,他们不该出现在人间。  “天不佑人间,那便由我来庇佑。”  余有鱼没有听萧洞虚的建议,她还是将天道保留了下来。  这些融合了佛魔像的血尸,也助她斩断了人间与上界的桥梁。  从此之后。  人间是人间,仙界是仙界。  而她自己,则是走在这苍茫的荒海岸边,始终守着这里。  随着一切的落幕。  更多的事情却又显露在了表面。  妖族的去处问题,以及这百年里人间所诞生的修士,又该如何安排?  另一翻纷争,就此开启。  但这一切,已经没有那样重要了。  余有鱼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看见的结局。  ……  在那南域临海的渔村里。  璇玑见到了那个统领天道的人。  她们也算是老相识了。  “你不会觉得无趣吗?”璇玑这样问道。  余有鱼想了想,说道:“其实还好,渔村里挺安宁的,没有那样复杂。”  璇玑不明白她,问道:“那些血尸呢?”  “都埋在人间的边域了。”  “这样吗……”  璇玑看着她,问道:“我还是不明白,你为什么要阻隔前往仙界的路。”  “我不是在阻碍你们,而是在拦着外面的人。”  “可是现在外面没有人来。”  “他们总会来的。”  璇玑说道:“我觉得这样或许不好,如果那些人真的有心抢夺这人道气运的话,凭借人间,远远不够。”  余有鱼道:“这需要时间。”  “嗯?”  “天下归一,人道的气运也在不断增长,陆续会有更多的修士出现在人间,这只是时间问题。”  璇玑愣了一下,反问道:“那这片人间,往后该由谁做主呢?还是朝廷吗?”  余有鱼舒了口气,摇头道:“那不是我们该考虑的问题。”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