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异世封神》 第一章异世重生 第二章祸水东引 第三章前尘往事 第四章心中生疑 第五章驭鬼之人 第六章提起过往 第七章放弃之地 第八章取魂命册 第九章身缠厉鬼 第十章重启封神 第十一章欲办丧事 第十二章欠债还钱 第十三章天经地义 第十四章三桩鬼案 第十五章要饭胡同 第十六章半真半假 第十七章查询鬼案 第十八章城南鬼案 第十九章迷雾重重 第二十章厉鬼复苏 第二十一章压制危机 第二十二章大凶之物 第二十三章挖我墙角 第二十四章将功赎罪 第二十五章找纸人张 第二十六章家传鬼灯 第二十七章见纸人张 第二十八章力量压制 第二十九章刘家往事 第三十章厉鬼来历 第三十一章鬼灯到手 第三十二章现出原形 第三十三章前往城南 第三十四章无头鬼尸 第三十五章进入鬼域 第三十六章老乡开门 第三十七章仍在布施 第三十八章一本名册 第三十九章摸清规则 第四十章表露身份 第四十一章情况不妙 第四十二章交换名字 第四十三章恐怖真相 第四十四章跟着鬼走 第四十五章反将一军 第四十六章鬼的财产 第四十七章与鬼交锋 第四十八章分解厉鬼 第四十九章入魂命册 第五十章封印之物 第五十一章分解鬼棺 第五十二章离开鬼域 第五十三章开启地狱 第五十四摸清规则 第五十五章同是驭鬼 第五十六章再接鬼案 第五十七章武村怪事 第五十八章记忆干扰 第五十九章去狗头村 第六十章厉鬼气息 第六十一章过往因果 第六十二章时间吻合 第六十三章进入村庄 第六十四章再得线索 第六十五章村老之死 第六十六章集体失忆 第六十七章查看武宅 第六十八章我家有鬼 第六十九章厉鬼现形 请假条 第七十章残缺纸人 第七十一章又有人死 第七十二章厉鬼现形 第七十三章亡者归来 第七十四章虚虚实实 第七十五章记忆操纵 第七十六章最后一夜 第七十七章全村集合 第七十八章记忆复苏 第七十九章封印厉鬼 第八十章再收新人 第八十一章鬼灯秘密 第八十二章回归府衙 第八十三章记录鬼案 第八十四章展示实力 第八十五章命该如此 第八十六章再见孟婆 第八十七章深夜马车 第八十八章有缘同乘 第八十九章上鬼马车 第九十章纸人替身 第九十一章贼不走空 第九十二章灾级鬼祸 第九十三章府衙来人 第九十四章达成平衡 第九十五章记录鬼案 第九十六章收拾善后 第九十七章震慑令使 第九十八章宝知鬼祸 第九十九章出差办案 第一百章见到郑河 第一百零一章打服郑河 第一百零二章买命鬼钱 第一百零三章前往孙家 第一百零四章双鬼杀人 第一百零五章别摸大门求月票 第一百零六章红门鬼影 第一百零七章红泉戏班 第一百零八章借定安楼 第一百零九章夜幕降临 第一百一十章诱捕厉鬼5K大更 第一百一十一章双鬼来了5k大更 第一百一十二章开启封神 第一百一十三章赦封门神 第一百一十四章盘点得失 第一百一十五章鬼车再现 第一百一十六章震慑众人 第一百一十七章五年一轮 第一百一十八章有些面熟求月票 第一百一十九章查问过往 第一百二十章离开宝知74K大更 第一百二十一章万安鬼雾 第一百二十二章鬼陵出事 第一百二十三章传递敲击5K大更 第一百二十四章乡绅出事 第一百二十五章声音标记 第一百二十六章启程鬼陵 第一百二十七章杀人无形 第一百二十八章到达鬼陵 第一百二十九章与鬼牵手 第一百三十章把鬼抱走 第一百三十一章逃命潜力 第一百三十二章门神烙印 第一百三十二章门神烙印 第一百三十三章启程回府 第一百三十四章暂时安稳 第一百三十五章村中私刑 第一百三十六章夜现怪事 第一百三十七章死不瞑目 第一百三十八章厉鬼复苏 第一百三十九章杂役闹事 第一百四十章庄村诡闻 第一百四十一章有人失踪 第一百四十二章庄四娘子 第一百四十三章鬼案起源 第一百四十四章前往蒯村 第一百四十五章异变突起 第一百四十六章厉鬼较量 第一百四十七章厉鬼标记 第一百四十八章暂时安抚 第一百四十九章情到浓时 第一百五十章厉鬼生平求月票 第一百五十一章前方鬼路 第一百五十二章人骨开花 第一百五十三章棘手摘花 第一百五十四章搜查村庄 第一百五十五章黄泉鬼船 第一百五十六章刻烙鬼印 第一百五十七章水底鬼现求月票 第一百五十八章鬼神大战 第一百五十九章到蒯良村 第一百六十章下船进村 第一百六十一章六叔此人 第一百六十二章乱世百姓 第一百六十三章追寻过往 第一百六十四章造化弄人 第一百六十五章生死之谜 第一百六十六章两个版本 第一百六十七章火上浇油 第一百六十八章遗忘满周 第一百六十九章闲话家常 第一百七十章引出矛盾 第一百七十一章一生苦命 第一百七十二章参与其中 第一百七十三章无形默契 第一百七十四章染血的花 第一百七十五章寻找蒯五 第一百七十六章鬼案重现 第一百七十七章进入宗祠 第一百七十七章进入宗祠 第一百七十八章困住厉鬼 第一百七十八章困住厉鬼 第一百七十九章召唤门神 第一百八十章冤家碰头 第一百八十一章逼退对手 第一百八十二章循环再启 第一百八十三章鬼案终结求月票 第一百八十四章新驭鬼者 第一百八十五章新人加入 第一百八十章熟人再见 第一百八十七章减免税赋 第一百八十八章开会商议 第一百八十九章加入编制 第一百九十章牌匾交易 第一百九十一章故地重游 第一百九十二章拼凑厉鬼 第一百九十三章再驭厉鬼 第一百九十四章吃定心丸 第一百九十五章孟婆怪异 第一百九十六章意外事件 第一百九十七章交易完成 第一百九十八章镇压厉鬼 第一百九十九章彼此制约 第二百章拼合牌匾 第二百零一章意外事故 第二百零二章山村匪患求月票 第二百零三章决定前往求月票 第二百零四章讨要俸禄 第二百零五章红鞋鬼案 第二百零六章探听内情 第二百零七章翁媳失踪 第二百零八章少春潜力 第二百零九章路遇匪盗 第二百一十章进封门村 第二百一十一章郭家有鬼 第三百一十二章唯一幸存 第二百一十三章郭家失火 第二百一十三章郭家失火 第二百一十四章李大龅子 第二百一十四章李大龅子 第二百一十五章失踪之谜 第二百一十五章失踪之谜 第二百一十六章心中有数 第二百一十六章心中有数 第二百一十七章自寻死路 第二百一十七章自寻死路 第二百一十八章厉鬼杀人 第二百一十八章厉鬼杀人 第二百一十九章记忆复苏 第二百一十九章记忆复苏 第二百二十一章厉鬼现形 第二百二十一章厉鬼现形 第二百二十一章厉鬼记忆 第二百二十一章厉鬼记忆 第222章 少春驭鬼 第223章 鬼案了结 第224章 回忆过往 第225章 鬼的丧礼 第226章 提供线索 第227章 新娘之死 第228章 准备出发 第229章 找到老坟 第230章 无功而返 第231章 收拾匪患(求月票) 第232章 鬼伥带路(求月票) 第233章 一举扫除(求月票) 第234章 小孩偷听 第235章 重回县城(6K大更) 第236章 戏班消息(5K大更) 第237章 戏班失踪(求月票) 第238章 有人搞鬼(求月票) 第239章 二范身世(6K大更) 第240章 再临宝知 241.求月票!!! 第241章 赶到徐家 第242章 审问杂役 第243章 府中生人 第244章 抽丝剥茧 第245章 诡异纸人 第246章 水落石出 第247章 查看鬼车 第248章 意料之外 第249章 邀请孟婆 第250章 孟婆异变 第251章 血月当空(求月票) 第252章 危机暂歇 第253章 加入府衙 第254章 召开会议 第255章 人为造鬼 第256章 开诚布公 第257章 解决问题 第二百五十八章提升实力 第二百五十八章 “好主意?” 张传世皱了皱眉,接着若有所思: “我明白了。” 范必死的脑子也灵光,稍一细想,便眼睛一亮: “我也明白了。” “明白?” 范无救一头雾水:“明白什么了?!” 大家都坐在东厢房的大厅中。 明明赵福生、刘义真所说的话每一句话他都听得一清二楚,但范必死明白了什么他却完全不知道。 他一见大家都露出了然的神情,深怕让众人发现自己很蠢,便也装出‘明白’的样子,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点头。 范无救眼珠转了转,看到坐在自己身旁的孟婆笑眯眯的,连忙问她:“孟婆,你明白了吗?” 孟婆‘呵呵’的笑了两声,说道: “大人的意思鬼物相互克制,达成平衡后才能陷入沉睡无法杀人的状态。” “嗯嗯嗯。”范无救点头: “还有呢?” “夫子庙两鬼本来刚好达成平衡,但如果鬼戏班一到,平衡就打破了。” 这些话赵福生也说过,范无救再也无法装模作样,困惑道:“可是大人说鬼戏班实力不足,还不能打破平衡啊。” “迟早的事。”孟婆满脸慈祥: “所以大人想先将无头鬼带走,留刘化成与鬼戏班对峙。” 夫子庙之所以有如今的变故,是因为无头鬼受到纸人张的觊觎,一旦将无头鬼带走,纸人张无论后续还布置了什么后手,至少他初始的目的无法达成。 而纸人张神出鬼没,且鬼戏班还没显形,但刘化成一旦与鬼物达成平衡后,纸人张如果再次出现,平衡就会被打破。 人类无法主动捕捉隐匿的厉鬼,但鬼可以。 平衡一破的瞬间,鬼物就会攻击纸人张,将他缠留在夫子庙内——这是变相的借鬼打‘鬼’。 赵福生重生的时间太晚了,而张家的布置则早在四十多年前,她处处受制,这是目前她能想出暂时克制纸人张最好的法子。 孟婆解释完后,范无救终于露出笑意: “我也明白了。” “不过我也不清楚我讲得对不对,一切都是我猜测而已,呵呵。”孟婆笑了一声。 “你说得对。” 赵福生点头: “鬼戏班目前看来力量稍弱,但我可以替刘化成的灵柩暂时补个鬼印,压制它一部分实力,这样一来两者才能达成平衡。” “至于困在鬼棺材内的无头鬼——”她看向刘义真: “就要劳烦义真你暂时背一背。” 现阶段的无头鬼绝对不能复苏。 这个厉鬼拥有克制厉鬼力量的能力,后果不堪设想。 而刘义真拥有镇压厉鬼的本领,刘家又看守无头鬼多年,对于此鬼的了解是远胜镇魔司其他人,一旦无头鬼有什么风吹草动,刘义真第一个会发现并解决。 因此他是背鬼棺的最好人选。 “好。” 刘义真毫不犹豫点头。 赵福生微笑着补了一句: “到时我会在鬼棺、你的身上替你分别打下一个门神烙印,降低无头鬼复苏及你受伤害的风险。” 她话音一落,厅堂内除了孟婆与蒯满周外,其余几人俱都变了脸色。 张传世心中有些酸溜溜的。 赵福生驭使门神后,他是第一个被打下门神烙印的人,并一直以此为荣,就算之后郑河、武少春相继被打下烙印,但张传世还因自己第一个打下鬼印而洋洋得意。 可此时刘义真打破了他心里的天平——这小子不声不响,竟然能哄得赵福生为他打两个印。 张传世正要闹。 但他眼角余光看到了脸瞬间胀得通红的范无救,这小子可是个愣头青。 他刚抬起的屁股又坐回椅子上。 果不其然,范无救嚷嚷: “大人,这可不公平!” 范必死没能将弟弟拉住,范无救有些委屈: “我们都是镇魔司的令使,刘义真这小子还没跟大人一起办过案呢,我都跟大人一起行动过两回,就是排先来后到,也轮不到他——” “这也是今晚我召集大家商讨这个会议的原因。” 面对范无救的抗议,赵福生早有思想准备,她不慌不忙的道: “红月已经出现,我们万安县未来出现鬼案的机率可能会大大增加。” 赵福生已经凭实力建立了自己的威信。 她一说话,范无救竟强行控制住了自己的脾气,听她继续说道: “纸人张又蛰伏在暗地,我们镇魔司如今共有令使九人,除了郑河、古建生不在,其余七人中,满周、少春都已经驭鬼。” 她的话令得范无救有些着急,但他并没有急着开口。 赵福生又道: “老张有鬼印,又驭使了大凶之物,目前暂时不需要改变,其余没有驭鬼的人,除了孟婆之外,我都会为你们打下门神烙印,以便在之后的鬼案中多一些生存的机会。” 她的话令得范无救眼睛一亮,下意识的就转头去看自己的哥哥。 范必死有些不知所措,既有些兴奋,又夹杂着恐惧。 “但门神毕竟是鬼,一旦打印,将来可能会有失控的危机,”赵福生虽说有意要借打印提升万安县镇魔司及自己门神的实力,但她仍是将危险说在前头: “你们如果不愿意冒险,也可以拒绝。” 她说完之后,范必死还在犹豫,范无救则是兴奋的大喊: “我要打印!” “无救——” 范必死慌乱之下拉了一把自己的弟弟。 范无救就道: “哥,这有什么好犹豫的?” 两兄弟已经进了镇魔司,万安县还在,将来二人一直都会留在这里。 只要还在县中,一旦出现了鬼案,两人不可能永远躲藏在衙门中,等待别人办案子。 “既然都是要办鬼案的,为什么不打个鬼印,多个自保的实力?” 就算赵福生大发慈悲,愿意放两人离开万安县,这样的情况下,两兄弟又能去哪里? 落到其他驭鬼者手上,迟早是和大汉朝无数的令使一样的结局——死于厉鬼手里。 张传世听到这话,不由意外的看了范无救一眼。 这小子平日看似没头脑,在关键时刻倒比范必死果决。 “好!” 范必死虽说害怕,但在关于打鬼印这件事情上,他说得有道理,且激起了范必死心中的血性。 他也不愿意将来同为令使,却只能办些繁琐杂碎的事。 要想得到别人的重视,除非拥有与之相对等的实力。 如今武少春都后来居上,已经驭鬼成功,两兄弟明明是赵福生身边最早跟着的老人,如今恐怕也只有比得过一个古建生。 想到这些,范必死也不犹豫了: “大人,我们兄弟二人都要打门神烙印。” “行。” 赵福生点头: “既然是这样,事不宜迟,我先为你们打下鬼印,再陪义真去夫子庙走一趟,请回无头鬼。” 她看出了范必死不愿再处理杂务的心,说道: “之后范大哥从杂役之中提拔一个人处理府衙内的事务,但今夜一些事情仍要你去安排,你找人另外再收拾一处安静的厢房,供义真暂时居住。” “好。” 范必死强忍心中的兴奋与忐忑,点头应了一声。 该说的话已经说完,赵福生也不再拖延,随即起身走到刘义真的面前。 刘义真强忍疼痛,将胸前裹缠的棉巾拉开,露出内里深得几乎可以看到内脏的伤势。 如果不是他特殊的能力,夫子庙厉鬼复苏的时候,几乎就能要了他的性命。 但纵使那特殊的‘金身’挡住了厉鬼索命的攻击,但胸前、后背却皮肉被抓裂,露出内里森森白骨,骨头上残留着鬼物黑红的煞气。 赵福生以后醮血,在他后背处画出一个血红的‘门框’,接着启动封神榜,召唤出门神烙印。 随着功德值1000被扣除,门神的烙印化为两个血光冲天的鬼影,潜入进刘义真的身体里。 鬼影一融入,那些纵横交错的伤口上还在往外渗出的血液迅速像是被某种神秘的力量所禁锢。 血液被厉鬼的力量吸收,一点一点收缩回皮肉之中。 翻卷的伤口开始愈合、收拢,最终在众目睽睽下,这些本来十分骇人的伤口变成,化成一条条血线密布在刘义真的身上。 背着门板的鬼影闪现了两下,接着隐匿于刘义真的身形中。 他只感觉到随着鬼印的打下,阴寒入骨的感应将剧烈的疼痛取而代之。 半晌后,他将染血的棉麻绷带取下。 只见他胸前、后背的伤势在厉鬼作用下彻底复原,但刘义真却感受得到自己的身体中确实有了厉鬼的气息。 他手上的麻布血液还没干,但除了那些残留的血印,他已经感觉不到自己身体的伤势。 “门神的力量真强大。” 他叹了一声。 伴着他这话音一落,赵福生识海内的提示音响起:门神获得虔诚的信徒,香火值+1。 得到这样的结果令赵福生也异常满意。 从驭使门神,且以鬼神打印以来,赵福生已经收集了4点门神的香火值。 她将目光落到二范身上,两人不知为何,被她看得头皮发麻。 但范无救早就一直在等待这一天,如今机会好不容易来了,便不再迟疑。 一见刘义真烙印打完后竟然伤口恢复如初,他对于厉鬼力量更加期待。 当日张传世打印时的情景他看在眼中,这会儿他没有受伤,却一直准备了匕首,就为了等这一天,让赵福生在自己的后背上刻下约束门神的门框。 “大人!” 他取出匕首,向赵福生递了过去。 这一个以血肉所绘制的特殊‘门框’,既是请神依附的所在,也是以血肉向门神献祭。 赵福生接过匕首,很快为范无救打下鬼神烙印。 之后范必死也依样画葫芦,烙印被打下时,赵福生识海内封神榜的提示便也随之出现:门神获得虔诚的信徒,香火值+2。 …… 镇魔司三人的烙印一打下,门神的香火值一共达到了6点。 封神榜提示过,香火值到达10点时,门神的力量会发生变化。 赵福生心中满意的同时,看着自己识海内仅剩9104的功德值又有片刻的心疼。 之后无头鬼的鬼棺需要再打一个烙印,还得再除去1000功德值。 剩余8104功德值,已经足够她再为门神寻找4点香火值晋阶。 她将匕首归还范无救,看着强忍兴奋的两兄弟: “烙印已经打下,如果不遇鬼案,门神烙印应该不会现身。” 兄弟二人此时摸着胸口与后背,既有些恐慌,又有些欢喜。 两人都能感觉得到厉鬼入体时的阴凉感,但这种阴寒并没有失控,厉鬼的力量在受到约束后,很快蛰伏于体内。 范必死以往总认为与鬼相关的一切都危险至极,但此时打下鬼印后,竟罕见的觉得轻松了一些。 仿佛一直以来对于厉鬼的恐惧在此时有了门神的庇护后,也消弥了许多。 “鬼也不见得是很可怕的。” 他摸着胸口,小声的说了一句。 末了与弟弟对视一眼,两人脸上这才都露出欢喜的神情。 “好了。” 今晚该办的事情已经办完,该说的话也说了。 对于赵福生来说,今日可算是一个丰收之夜。 万安县镇魔司内有了孟婆的加入不说,夫子庙撤走了一个无头鬼,刘义真暂时加入镇魔司,二范打下鬼印,她的门神香火值提升——众人可说是皆大欢喜。 她之后还有事情做,因此打发了孟婆等人先去歇息。 孟婆知道她还要去夫子庙,本来想与她同行,但赵福生却拒绝了: “有满周同行,你留在镇魔司内。” 纸人张隐藏在暗处,无头鬼还没顺利搬走前,赵福生都无法彻底放心。 孟婆此时虽然不是鬼,却拥有影响鬼的能力,有她坐镇镇魔司,赵福生才能安心。 二范喜滋滋的被打发离开,张传世惆怅的也回到自己的房里。 等众人离开后,赵福生带着蒯满周,乘着夜色与刘义真悄悄的离开了镇魔司,来到了夫子庙内。 …… 此时夜深人静,要饭胡同静谧异常。 天空中的月亮已经褪去了血色,月光如银白的水流倾泄而下,照在要饭胡同的小径上。 两侧矮窄、破旧的房屋却在光影下形成高低起伏的阴影,这里的环境幽静,却又散发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危险感觉。 要饭鬼的案子了结后,鬼域散开,但这里却再也没有恢复过之前的人气。 就算是白天时都无人踏足的地方,此时入夜后赵福生三人却进入了这里。 对于赵福生来说,要饭胡同是个十分特殊的地方。 她在这里经历过第一次与鬼搏斗,获得了在这个世界立足的资格,还从要饭鬼那里‘淘到了第一桶金’。 三人并列前行,影子在地面被拉长。 当日这里发生鬼案的血迹已经被清理,但被厉鬼所破坏的房屋却一直没有人修葺,散发着荒败的气息。 第二百五十九章大胆推测 第二百五十九章 此地只是要饭胡同,距离真正的夫子庙还有一段距离,但踏入要饭胡同的地界后,便让人无端的感到一种寒意。 这种寒冷好像是从骨子里渗出,让人情不自禁的打哆嗦。 随着赵福生驭使的厉鬼增多,对于厉鬼的气息感应也比当日第一次进入此地时深得多。 她感受到了一种厉鬼所特有的恶意。 夹杂着对生命的憎恶与杀气,笼罩了整个要饭胡同。 “满周,你有什么感觉吗?” 赵福生转头看了一眼小丫头。 小孩与厉鬼结合很深,本身可以说已经是‘鬼’,只是因为情况特殊,她驭使的鬼物刚好相克,使得她还能保持属于人的思维。 如果夫子庙多了个‘鬼’,是瞒不过蒯满周感应的。 赵福生话音一落,小丫头就偏了下脑袋,似是在听什么。 半晌后,她的脸上露出为难之色。 她曾看破了孟婆身上的血光,赵福生本以为这个问题对她来说应该是不难的,此时见她神情犹豫,赵福生心中一顿,问道: “怎么了?” “我感觉,有三个鬼。” 蒯满周皱着眉头: “但是有——有一个鬼好像藏起来了。” “藏起来了?”赵福生的目光动了动,她转头与刘义真对视了一眼,二人都露出警惕之色。 这与赵福生一开始的猜测相同。 纸人张将红泉戏班变成了鬼戏班后,将鬼戏班引到了夫子庙隐藏起来,蛰伏着等待时机的到来。 “你能找到这个鬼的藏身之处吗?”赵福生问。 蒯满周吸了吸鼻子,定住了脚步,转头往四周看了一眼。 赵福生与刘义真也跟着停住了步子,静静的看她动作。 空巷突然平地起风。 这股阴寒的冷风将蒯满周的头发带得飞扬起来。 夜色下,小孩的长发如同蛛丝一般被无限拉长,钻入要饭胡同的四面八方。 刘义真虽说知道眼前的孩子是个驭使了灾级厉鬼的驭鬼者,也曾听过她可以随心所欲的施展厉鬼的能力。 但知道与听过却远比不过亲眼目睹时受到的震撼强烈。 细如丝发的鬼线灵活的避开他与赵福生的身体,以蒯满周为中心点,往要饭胡同四周铺延开来。 顷刻之间,这些鬼线便织成一张笼罩了整个要饭胡同的鬼网。 蒯满周便如这鬼网上的唯一主宰。 鬼网所到之处,无论是活人还是鬼物,都无法避开她的感知。 小丫头的身体被鬼网轻轻的弹飞架在半空,以刘义真的视角,只见她匍匐于这巨大的鬼网之中,宛如一只人形蜘蛛。 刘义真目瞪口呆的仰头。 只见小孩的身体在他目光下融化,‘砰’的化为血雾。 “!!!”刘义真的身体重重一抖。 接着这些血雾顺着密密麻麻的鬼网涌动滚出,扩散向整个要饭胡同。 “太可怕了——” 刘义真身上鸡皮疙瘩乱窜,小声的惊呼。 他瞪大了眼,转头看向赵福生: “你究竟从哪里找来了——” ——这么一个小怪物! 他想要这么问。 但是刘义真不敢。 亲眼目睹了小孩的能力后,他意识到与其说蒯满周是个人,不如说她就是一个活着的‘鬼’,而且还是灾级的大鬼——不,兴许她比灾级的大鬼更恐怖。 鬼只有本能反应,只会被动的利用法则杀人。 而蒯满周则拥有人的思维,她可以灵活利用厉鬼法则。 这样一个可怕的小怪物,赵福生竟然可以使唤她,且她还对赵福生像是言听计从。 一时间,刘义真也不知道是蒯满周可怕,还是赵福生更可怕。 “你究竟是怎么办到的?!”他低呼。 赵福生却似是比他还要惊讶: “我发俸禄了。” “……”刘义真嘴角抽搐。 两人说话的功夫,要饭胡同之内的夜色笼罩上了淡淡的血雾。 血光将月色映照成粉红色。 只见那些横七竖八的鬼线网上,附集了肉眼可捕捉的密集血雾颗粒。 这些颗粒开始蠕动着汇聚,顷刻之间聚拢变成血珠,往二人所在的方向合拢。 刘义真将满腹无语咽回喉中,他见到这些血珠在二人头顶上方的鬼网处聚集,形成一团巨大的阴影。 阴影蠕动着变成人形。 蒯满周从这一团阴影中抬起头来。 …… 因有先前与赵福生的短暂对话,这诡异而又离奇、可怕的一幕本来应该令刘义真头皮发麻的,但赵福生那一句‘她发俸禄’却使得青年的内心感到不可思议的平静。 鬼网托着蒯满周缓缓下落。 她的裙摆飞扬,一双赤足落地,黑色的鬼网开始从四面八方返回,最后缩短化为头发,垂坠在蒯满周身侧。 恢复正常后的小孩并没有看脸色僵硬的刘义真,而是仰头面对赵福生: “没有。” 她摇了摇头。 蒯满周的话令赵福生皱了皱眉头: “没有找到?” 小丫头却道: “找到了。” “找到了?”刘义真眼前一亮。 如果鬼戏班能被找到,并将其驱除,那么夫子庙的平衡不会被打破,一切会恢复如初。 他话音一落,小孩又道: “没找到。” 蒯满周的话将刘义真绕糊涂了: “又说找到了,又说没找到,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不敢看向蒯满周,只好转头问赵福生: “这到底是找到了没有?” “应该说既是找到了,也是没找到。”赵福生却一下就听明白蒯满周言外之意了: “满周应该感应到鬼戏班的存在,找到了鬼戏班隐匿之处。” “对。”小孩见她明白自己的意思,不由有些开心,因为刘义真看到她的发尾俏皮的扬了扬,像是摆动的小尾巴似的。 她说道: “在庙里。” 刘义真皱眉道: “那没找到——” “没找到应该是指,鬼戏班的气息是在夫子庙里,但满周却没发现鬼戏班的下落。”赵福生笑道。 “对。”蒯满周面无表情的道: “没有,但它们在。” 这样的情况一下令刘义真愣住: “那不是既在,却又不在?” “不管怎么样,鬼戏班确实存在。”赵福生却并不恼怒,她平静的道: “反正按照原定的计划,先将无头鬼连带鬼棺一起搬走。” 她冷笑了一声: “我猜纸人张能将鬼戏班运到夫子庙,应该也提前做了准备。” 与厉鬼打交道伴随着无数风险。 纵然纸人张手段通天,但他要想将鬼戏班平安送到夫子庙,首先也要令鬼物陷入沉睡状态——否则鬼可不像人一样会听话的,除非他想办法将复苏的厉鬼陷入沉睡。 而令厉鬼陷入沉睡状态,则唯有寻找另一个与厉鬼品阶相等的鬼物相互克制。 她想到了在蒯良村宗祠与纸人张打交道的情景,此人遇鬼之后身体像是一盏被点亮的人形灯笼,那模样怎么看也不与‘人’沾边,倒像鬼更多。 极有可能纸人张已经厉鬼化。 赵福生想到这里,心中又生出一个异想天开的念头:说不定纸人张自己已经是一个‘活着’的鬼物,他利用自身的厉鬼气息,将鬼戏班克制住,令鬼戏班陷入沉睡,方便他运输。 鬼戏班被送到夫子庙后,他将其藏好,再利用鬼灯避鬼的特性逃走。 唯有这样,才说得通他如何能指引一个厉鬼将鬼戏班克制住。 但这样的猜测也有漏洞。 “漏洞?” 刘义真听到这里,皱了下眉头。 赵福生微微点了下头: “按照我们原本的预测,无头鬼的品阶达到了灾级。” 且无头鬼的法则特殊。 它除了杀人,对于厉鬼的力量同样也有一定的克制之力,这使得无头鬼本身就是一个极度棘手的存在。 刘化成的情况特殊。 他的一生极具传奇性,从富可敌国到最后困守家庙;利用布施册人为造鬼、杀人如麻,却又谨记自己当年对于大汉天子的承诺——一生看守无头鬼,直至生命的终结。 而他死后随即厉鬼复苏,且与孟婆一样似是天生的鬼物。 死后大凶,凭借生前所造下的杀孽,携带伴生的大凶之物不说,且能与无头鬼旗鼓相当。 赵福生还没有点到正题,但刘义真却隐约明白她话中的意思了。 “你祖父在生前与无头鬼颇有‘渊源’,死后相伴相克,刚好达成平衡。” 这种平衡极巧妙又脆弱,稍有差池便会被打破。 “这个时候纸人张引着鬼戏班前来,为什么没能将平衡打破呢?”赵福生笑着问。 刘义真若有所思: “纸人张也不可能一直留在夫子庙。” 如果他将鬼戏班送来之后便走,那他要做什么样的布置,才能使得夫子庙既能容纳三个厉鬼同时存在,而平衡又能恰巧不被打破呢? 赵福生看了刘义真一眼: “如果我来做这个事,我会提前准备一个压制厉鬼力量的大凶之物——” 她说道:“再准备一个鬼灯,先用大凶之物压制夫子庙内其中一个鬼的力量品阶,在平衡打破的同时,借鬼灯隐形。” 鬼灯能避开厉鬼感知,十分厉害。 赵福生曾在蒯良村的黄泉河底看张传世用过一次,当时张传世点着鬼灯,从灾级的厉鬼庄四娘子身侧逃走。 纸人张是鬼灯的制造者。 如果他将鬼戏班引到夫子庙后,先以自身厉鬼的一面将鬼戏班镇住,同时以大凶之物削弱其中一个厉鬼的品阶、力量,在无头鬼、刘化成平衡被打破的瞬间,纸人张随即以鬼灯遁逃。 这样一来,三鬼鼎立。 “假设鬼戏班就是才刚失踪不久的红泉戏班。” 在短短半个月内,鬼戏班无法快速晋阶,它的力量稍弱;而另一个鬼的力量被压制,加上鬼戏班的存在,才恰好能与另一个灾级的大鬼相抗衡。 “……” 刘义真被她的推测震住。 她的话初时听得天马行空,过于匪夷所思,但细想之下,又不是全无可能的。 只要胆大心细,敢想敢做。 “不过要做到这一点,需要对无头鬼、刘化成的力量格外的了解,且对鬼戏班的品阶力量也清楚,提前做好部署。” 而心思深沉,性情老谋深算且又格外谨慎、疯狂——这些性格都是属于纸人张的特色。 赵福生与他打照面的时间不多,一共也就接触两次罢了。 第一次她出其不意火烧纸人张,但后面赵福生再一细想,纸人张应该是早有准备她会寻他报仇的。 他有意制鬼,兴许早就已经想好‘原赵福生’一家厉鬼复苏后,要如何趁乱大闹一场。 但赵福生驭鬼成功,且及时镇住了厉鬼复苏的赵氏夫妇,打乱了他的布置。 可纸人张消息灵通。 他应该早就得知了赵福生没死还驭鬼成功的消息,又做了另一手准备,在与她见面时,假意透露关于刘化成、无头鬼当年的一部分过往,想诱哄她前往夫子庙,使她死在庙中。 中间赵福生突然烧他,将他逼出了‘鬼’相——这应该是一个意外。 就算没有这件事,纸人张应该也会以另一个形式遁逃。 如果赵福生死在夫子庙内便也罢了,一切应该是在纸人张算计之内;而她如果不死,他就正好由明转暗,遁入暗处。 一计不成再生一计,环环相扣。 赵福生说完,见刘义真眉峰紧皱,又话锋一转: “不过这些只是我的猜测。” 她笑了一声: “这件事情还有很多怪异之处。” “是啊。”刘义真有些意外的看了她一眼,点头道: “如果只是为了达成平衡,纸人张何必大费周折弄来一个鬼戏班。”他既然这样做,必是要有使夫子庙大乱的理由。 “但他的目的如果只是为了要‘乱’,那么此时的求稳就自相矛盾了。” 刘义真道: “厉鬼晋阶需要杀人,陷入沉睡状态的鬼物无法晋阶。” 就算纸人张在对付厉鬼方面有非凡的才能,他挺而走险引来鬼戏班,使得夫子庙三鬼齐聚,那么陷入沉睡的三个厉鬼,如何令夫子庙‘乱’起来,以便他能达成目的呢? 如果厉鬼不复苏,平衡一直不破,夫子庙始终乱不起来,他干这些事又有什么意义呢? 他满心疑惑。 “哈哈哈。”赵福生笑道: “如果鬼戏班并没有陷入沉睡呢?” 第二百六十章与红有缘 第二百六十章 “没有沉睡?”刘义真听闻赵福生这话,不由吃了一惊: “那怎么可能——呢——” 他下意识的惊呼。 但话刚说了一半,刘义真很快就反应过来不对劲儿了。 今晚事情发生得太多,夫子庙厉鬼复苏对他的冲击极大,他被困在了局中,一时间反倒思维被局限住。 “血月出现的时候,你不是听到了锣鼓、戏曲声吗?”赵福生问道。 “……”刘义真闭上了眼睛,脸色迅速变了: “是,是我疏忽了。” 沉睡中的鬼物,是不会唱戏的。 刘义真想到这里,陷入了沉默。 血月出现时,他亲耳听到了戏曲锣鼓声,鬼戏班并没有彻底陷入沉睡,它们是处于复苏状态的。 “他是怎么办到的——” 两个沉睡的厉鬼,一个复苏状态的鬼戏班,在三方厉鬼之间保持微妙的平衡——光是想像那样的画面,就已经令刘义真胆颤心惊,而纸人张却疑似做到了这一点。 “他到底是怎么办到的!” “不清楚。” 赵福生微笑着摇了摇头:“不过事实摆在面前。” 纸人张的这一步险棋如同在万丈悬崖之中走钢丝,但他走得极稳、极妙,且成功了。 如果不是这样一个人既危险又疯狂,且又是自己的死对头,赵福生都想将他招揽入镇魔司,让他为自己所用。 “纸人张确实是个厉害的人物。”她笑道。 刘义真脸都黑了: “你怎么还笑得出来?” 赵福生见他焦躁难安,不由失笑: “不笑还哭吗?” 她说道: “哭也是过,笑也是过,那我为什么不能笑?” 一只冰凉的小手钻入她掌心中,将她手掌抓住,赵福生低头看了蒯满周一眼,将小孩的手反握住: “反正遇事就上,有危险就躲。” “……你倒是豁达。”刘义真吐槽,“那躲不掉了怎么办?” “躲不掉就跟他拼了。”赵福生道。 “能拼赢吗?”刘义真此时信念有些动摇,转头问道。 “不清楚。” 赵福生老实摇头: “但此时的情况再糟,也比我才驭鬼时好得多。” 她的语气平静,但那平静之下,却隐藏着她曾走过的危险路。 刘义真的思绪飘回两人才刚认识的时候。 她单枪匹马闯入要饭胡同。 那时的她才刚驭鬼,却胆大包天,最终将鬼祸平息。 赵福生看着两人: “那时我要什么没什么,如今我有万安县,有镇魔司,已经驭使了鬼物——” 她话没说完,拉着她的小手捏了捏她的掌心,蒯满周抬起头来: “福生,你还有我。” 小孩脆声声的道。 赵福生说话时脸上带着的笑意在听到蒯满周这话时,一下狠狠怔住。 半晌后,她的眼里露出一丝错愕。 她好像没有料到蒯满周会这样说,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许久都没有说话。 刘义真见过嬉笑怒骂的她,见过脸厚心黑的她,见过胆大精明的她,却很少见她有这样不知所措的时候。 这一刻蒯满周的适时插话让她露出狼狈之色,但过了一会儿,她很快将眼里的神情压了下去,又露出刘义真熟悉的笑容,低头跟蒯满周说道: “好吧,我还有你。” 蒯满周心满意足的点头。 “……” 刘义真怪异的看着这一幕,觉得有哪里不对头。 驭鬼者可不好相处。 他先前亲眼目睹蒯满周施展厉鬼的力量,几乎与鬼无异,这样的小孩外表看似正常,内心还存留几分人性谁都不清楚,她为什么对赵福生言听计从。 “你是不是给她下了什么蛊?” 刘义真压下了鬼戏班的存在带来的烦恼,好奇的问赵福生: “不然她怎么这么听话?” 赵福生道: “我可发俸禄了。” “什么俸禄?”刘义真有些怔懵: “钱吗?” “钱啊!”蒯满周点头。 “多少钱?”刘义真好奇的问小丫头。 小孩想了想,抬起另一只手数,半晌后举起手来: “给了我这么多。” 她五根指头大大张开,刘义真有些不敢置信: “五、五——” 蒯满周点头: “五文钱!” “……” 刘义真眼前一黑,转头看向赵福生: “就给五文钱,你就——” “只是暂时五文!”赵福生强调,后又说: “再说了,小孩拿了那么多钱也没啥用,镇魔司包吃包住,多好的工作——” 刘义真听到这里,又看向蒯满周: “那你的五文钱——” 小孩还听他这样一问,眼睛亮晶晶的: “给福生了。” “……”刘义真有些不敢置信,转头看向赵福生。 赵福生脸厚心黑,见他看向自己,就‘嘿嘿’笑道: “小孩心大,钱拿着容易丢,我就替她保管一下。” 小丫头点了点头: “我娘也是这么说的。” “……” 刘义真沉默了片刻,突然说道: “我的俸禄得补给我。” 说完,又指着小孩: “不能和她的俸禄一样,而且我要自己收。” “……行行行。”赵福生点头,又看了看四周,加快了脚步: “赶紧先把事情办完,趁早将无头鬼转走,以免夜长梦多。” 几人不再闲话,加快了脚步。 约一刻钟后,三人来到了夫子庙前。 几人之间先前因开玩笑而轻松的气氛在靠近夫子庙后,又变得凝重。 夫子庙前挂了两盏惨白的灯笼。 但是不知是不是赵福生的错觉,她总觉得灯笼的光芒暗淡了许多,那种笼罩着夫子庙的若无似无的臭气也更浓了,仿佛什么东西在腐烂。 她看向蒯满周。 小丫头与她眼神对视,便明白她的心意: “三个鬼。” 蒯满周道。 三个厉鬼存在,无头鬼、刘化成、鬼戏班,纸人张已经神不知鬼不觉的遁逃了。 也就是说,此时的夫子庙内暂时没有危险。 赵福生深吸了一口气,正要提步往前,刘义真突然道: “我走前头。” 赵福生眉梢一挑,看他: “你可要想清楚。” 青年表情认真: “无头鬼是我的责任,我爷在世的时候,就叮嘱过我,这是属于我们刘家的因果。” 赵福生听闻这话微微一愣。 她没想到刘义真竟然会这么说,片刻后,她收敛起哑然的神色,笑道: “好。” 刘义真也不管她心中是怎么想的,大步迈入夫子庙中。 在得知此地还隐藏了另一个鬼戏班的存在后,刘义真觉得这曾经十分熟悉的夫子庙变得阴寒诡暗了许多。 在入庙的刹那,刘义真的皮肤上便随即浮现出淡金的斑点。 这些金斑随着他一入庙里,便迅速扩大,顷刻功夫蔓延全身,使他整个人在眨眼之间就变成一尊铜像似的,连他走动时的脚步声都要沉重许多。 ‘咚、咚’的声响里,他往前走了数步,接着停止不动。 赵福生见他背影,明白了他的意思,也拉着蒯满周入庙。 满身呈淡金色的刘义真听到二人从后面跟来,这才接着往里走。 无头鬼的鬼棺与刘化成的灵枢相互并列,摆在夫子庙的深处。 三人进了庙内,没有发生异样,二鬼仍陷入沉睡,没有复苏的架势。 危机并没有彻底消除,但赵福生并没有惊恐,而是向刘义真打了个手势,示意他解除防备。 刘义真身上的金光逐渐散去,他的气色比先前又要苍白许多。 人始终只是肉体凡胎,纵使像刘义真这样生来就拥有非凡力量的人,却始终不是真正的鬼,使用这样的力量时,对他自己也会造成一定伤害的。 赵福生的目光落到棺材上。 面前的两口棺材一红、一黑,在惨白的灯光下显得格外的引人瞩目。 她突然开口问: “义真,这口红棺是你祖父的棺材吗?” 刘义真点头: “这口红棺是我爷在世时就备下的。” 他的声音还有些虚弱。 今晚出现的红月令厉鬼复苏,他接连施展了两次镇压厉鬼的力量,又受过重伤,此时难免显出疲态。 但听到赵福生问话,他仍强打精神答道: “我爷百岁生辰才死,属于喜丧,按习俗,他是可以使用红色寿棺的——” 赵福生猜得出来哪口棺是属于刘化成的灵柩不奇怪。 无头鬼的鬼棺是纯黑色,且失去了棺盖,上面仅有一块石板压制。 这块石板是防不住鬼的,真正挟制无头鬼的,是被压制在石棺底下的漆黑鬼棺,这石头只是起到防止有人误闯此处,揭开棺材看到厉鬼的作用。 赵福生点了点头。 她将与蒯满周牵握的手挣开,并在半空中举了一会儿,接着试探性的将手往鬼棺靠去。 蒯满周感应到了危险的存在,下意识的想要来拉她,赵福生制止她: “别动!” 这里的平衡十分微妙,稍有不慎,可能会引发无法预估的后果。 蒯满周的眼里露出焦躁不安的神色,但赵福生说话后,她仍乖乖站在了原处。 刘义真的嘴唇动了动,想要说话,但想到赵福生的性格,并没有阻止她,而是接着说道: “他去世之后,便停放进了这口红棺中。” “我听衙门当差的一个叫刘五的人说,你爷生来神异,说在他出生前,他母亲曾做过怪梦,梦到他手持一本红册,在城中行走,他出生那天,更是天现红霞?”赵福生的手缓缓落到了黑色鬼棺的石盖上,问了刘义真一句。 刘义真的全副心神都落到她手上,见她摸着石盖,且并没有异样发生后,他这才松了口气,接着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赵福生在与自己说话。 他又顿了一阵,才反应过来,点了点头: “是有这样的传言,但乡俚俗语不用当真,这红棺并没有其他意思,棺材也没有鬼棺一样的镇压作用,纯粹就是讨一个彩头。” 赵福生笑道: “你爷好像与‘红’特别有缘。” 她意有所指,刘义真怔愣住: “这话怎么说?” “天现‘红’霞,手持‘红’册,死后睡的是‘红’棺——” 赵福生这话一说完,刘义真竟一时不知该作何回答: “这只是巧合——” 赵福生并没有反驳他的话,而是冷不妨问: “他在世时,听戏吗?” “戏?” 赵福生的思维跳跃,从乡俚传闻突然又到与‘戏’相关。 因涉及到夫子庙有鬼戏班的存在,一听‘戏’字,刘义真的心弦紧绷,顿时不敢疏忽大意。 他总觉得赵福生话里有话,当即认真思索了片刻,才慎重说道: “你也知道,我出生时,刘家已经家道中落——” 从这一句话,赵福生就听出来刘义真明白自己言外之意了。 “我爷当时已经是夫子庙的庙祝,麻烦缠身。”刘化成当时的心愿估计就是安抚好无头鬼,不能使无头鬼厉鬼复苏,所以他压根儿没有功夫去听什么戏腔锣鼓。 “但刘家当时在万安县是大户,按照规则,缝年过节是要请戏班子入府庆祝。” 若是遇上大寿,更是会提前几年邀请大的知名戏班子。 毕竟此时交通不便,戏班子天南地北的跑,不提前预定,一时半会儿是找不到人的。 赵福生听到此处,顺口就问: “比如你爷六十大寿的时候。” 刘义真想了想,点头: “对。” “你爷六十大寿时,邀请的是哪个戏班?”赵福生又问。 “哪个戏班?”刘义真被她的问题难住,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 “这个——我就真不知道了。” 他解释: “我出生的时候刘家已经没落,族人分散大汉朝四处,几乎断绝了往来。”他提起这些往事,眼里也闪过一丝寂寞,但很快这丝失落被他强忍了下去: “很多叔伯根本不知道我的存在,甚至也不知道我爷后来还活着。” 赵福生点了点头,问他: “你爷在生时没有提过吗?” 刘义真微微摇头: “没有。” 他说: “我爷在生时说得最多的,是交待我‘喂’好要饭鬼,看好要饭鬼,到了后来,则是交待他老人家死后一旦厉鬼复苏,如何安置他——” 他说完,终于忍不住问: “福生,你问起戏班,是觉得我爷在世时,与红泉戏班有瓜葛吗?” 第二百六十章与红有缘 第二百六十章 “没有沉睡?”刘义真听闻赵福生这话,不由吃了一惊: “那怎么可能——呢——” 他下意识的惊呼。 但话刚说了一半,刘义真很快就反应过来不对劲儿了。 今晚事情发生得太多,夫子庙厉鬼复苏对他的冲击极大,他被困在了局中,一时间反倒思维被局限住。 “血月出现的时候,你不是听到了锣鼓、戏曲声吗?”赵福生问道。 “……”刘义真闭上了眼睛,脸色迅速变了: “是,是我疏忽了。” 沉睡中的鬼物,是不会唱戏的。 刘义真想到这里,陷入了沉默。 血月出现时,他亲耳听到了戏曲锣鼓声,鬼戏班并没有彻底陷入沉睡,它们是处于复苏状态的。 “他是怎么办到的——” 两个沉睡的厉鬼,一个复苏状态的鬼戏班,在三方厉鬼之间保持微妙的平衡——光是想像那样的画面,就已经令刘义真胆颤心惊,而纸人张却疑似做到了这一点。 “他到底是怎么办到的!” “不清楚。” 赵福生微笑着摇了摇头:“不过事实摆在面前。” 纸人张的这一步险棋如同在万丈悬崖之中走钢丝,但他走得极稳、极妙,且成功了。 如果不是这样一个人既危险又疯狂,且又是自己的死对头,赵福生都想将他招揽入镇魔司,让他为自己所用。 “纸人张确实是个厉害的人物。”她笑道。 刘义真脸都黑了: “你怎么还笑得出来?” 赵福生见他焦躁难安,不由失笑: “不笑还哭吗?” 她说道: “哭也是过,笑也是过,那我为什么不能笑?” 一只冰凉的小手钻入她掌心中,将她手掌抓住,赵福生低头看了蒯满周一眼,将小孩的手反握住: “反正遇事就上,有危险就躲。” “……你倒是豁达。”刘义真吐槽,“那躲不掉了怎么办?” “躲不掉就跟他拼了。”赵福生道。 “能拼赢吗?”刘义真此时信念有些动摇,转头问道。 “不清楚。” 赵福生老实摇头: “但此时的情况再糟,也比我才驭鬼时好得多。” 她的语气平静,但那平静之下,却隐藏着她曾走过的危险路。 刘义真的思绪飘回两人才刚认识的时候。 她单枪匹马闯入要饭胡同。 那时的她才刚驭鬼,却胆大包天,最终将鬼祸平息。 赵福生看着两人: “那时我要什么没什么,如今我有万安县,有镇魔司,已经驭使了鬼物——” 她话没说完,拉着她的小手捏了捏她的掌心,蒯满周抬起头来: “福生,你还有我。” 小孩脆声声的道。 赵福生说话时脸上带着的笑意在听到蒯满周这话时,一下狠狠怔住。 半晌后,她的眼里露出一丝错愕。 她好像没有料到蒯满周会这样说,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许久都没有说话。 刘义真见过嬉笑怒骂的她,见过脸厚心黑的她,见过胆大精明的她,却很少见她有这样不知所措的时候。 这一刻蒯满周的适时插话让她露出狼狈之色,但过了一会儿,她很快将眼里的神情压了下去,又露出刘义真熟悉的笑容,低头跟蒯满周说道: “好吧,我还有你。” 蒯满周心满意足的点头。 “……” 刘义真怪异的看着这一幕,觉得有哪里不对头。 驭鬼者可不好相处。 他先前亲眼目睹蒯满周施展厉鬼的力量,几乎与鬼无异,这样的小孩外表看似正常,内心还存留几分人性谁都不清楚,她为什么对赵福生言听计从。 “你是不是给她下了什么蛊?” 刘义真压下了鬼戏班的存在带来的烦恼,好奇的问赵福生: “不然她怎么这么听话?” 赵福生道: “我可发俸禄了。” “什么俸禄?”刘义真有些怔懵: “钱吗?” “钱啊!”蒯满周点头。 “多少钱?”刘义真好奇的问小丫头。 小孩想了想,抬起另一只手数,半晌后举起手来: “给了我这么多。” 她五根指头大大张开,刘义真有些不敢置信: “五、五——” 蒯满周点头: “五文钱!” “……” 刘义真眼前一黑,转头看向赵福生: “就给五文钱,你就——” “只是暂时五文!”赵福生强调,后又说: “再说了,小孩拿了那么多钱也没啥用,镇魔司包吃包住,多好的工作——” 刘义真听到这里,又看向蒯满周: “那你的五文钱——” 小孩还听他这样一问,眼睛亮晶晶的: “给福生了。” “……”刘义真有些不敢置信,转头看向赵福生。 赵福生脸厚心黑,见他看向自己,就‘嘿嘿’笑道: “小孩心大,钱拿着容易丢,我就替她保管一下。” 小丫头点了点头: “我娘也是这么说的。” “……” 刘义真沉默了片刻,突然说道: “我的俸禄得补给我。” 说完,又指着小孩: “不能和她的俸禄一样,而且我要自己收。” “……行行行。”赵福生点头,又看了看四周,加快了脚步: “赶紧先把事情办完,趁早将无头鬼转走,以免夜长梦多。” 几人不再闲话,加快了脚步。 约一刻钟后,三人来到了夫子庙前。 几人之间先前因开玩笑而轻松的气氛在靠近夫子庙后,又变得凝重。 夫子庙前挂了两盏惨白的灯笼。 但是不知是不是赵福生的错觉,她总觉得灯笼的光芒暗淡了许多,那种笼罩着夫子庙的若无似无的臭气也更浓了,仿佛什么东西在腐烂。 她看向蒯满周。 小丫头与她眼神对视,便明白她的心意: “三个鬼。” 蒯满周道。 三个厉鬼存在,无头鬼、刘化成、鬼戏班,纸人张已经神不知鬼不觉的遁逃了。 也就是说,此时的夫子庙内暂时没有危险。 赵福生深吸了一口气,正要提步往前,刘义真突然道: “我走前头。” 赵福生眉梢一挑,看他: “你可要想清楚。” 青年表情认真: “无头鬼是我的责任,我爷在世的时候,就叮嘱过我,这是属于我们刘家的因果。” 赵福生听闻这话微微一愣。 她没想到刘义真竟然会这么说,片刻后,她收敛起哑然的神色,笑道: “好。” 刘义真也不管她心中是怎么想的,大步迈入夫子庙中。 在得知此地还隐藏了另一个鬼戏班的存在后,刘义真觉得这曾经十分熟悉的夫子庙变得阴寒诡暗了许多。 在入庙的刹那,刘义真的皮肤上便随即浮现出淡金的斑点。 这些金斑随着他一入庙里,便迅速扩大,顷刻功夫蔓延全身,使他整个人在眨眼之间就变成一尊铜像似的,连他走动时的脚步声都要沉重许多。 ‘咚、咚’的声响里,他往前走了数步,接着停止不动。 赵福生见他背影,明白了他的意思,也拉着蒯满周入庙。 满身呈淡金色的刘义真听到二人从后面跟来,这才接着往里走。 无头鬼的鬼棺与刘化成的灵枢相互并列,摆在夫子庙的深处。 三人进了庙内,没有发生异样,二鬼仍陷入沉睡,没有复苏的架势。 危机并没有彻底消除,但赵福生并没有惊恐,而是向刘义真打了个手势,示意他解除防备。 刘义真身上的金光逐渐散去,他的气色比先前又要苍白许多。 人始终只是肉体凡胎,纵使像刘义真这样生来就拥有非凡力量的人,却始终不是真正的鬼,使用这样的力量时,对他自己也会造成一定伤害的。 赵福生的目光落到棺材上。 面前的两口棺材一红、一黑,在惨白的灯光下显得格外的引人瞩目。 她突然开口问: “义真,这口红棺是你祖父的棺材吗?” 刘义真点头: “这口红棺是我爷在世时就备下的。” 他的声音还有些虚弱。 今晚出现的红月令厉鬼复苏,他接连施展了两次镇压厉鬼的力量,又受过重伤,此时难免显出疲态。 但听到赵福生问话,他仍强打精神答道: “我爷百岁生辰才死,属于喜丧,按习俗,他是可以使用红色寿棺的——” 赵福生猜得出来哪口棺是属于刘化成的灵柩不奇怪。 无头鬼的鬼棺是纯黑色,且失去了棺盖,上面仅有一块石板压制。 这块石板是防不住鬼的,真正挟制无头鬼的,是被压制在石棺底下的漆黑鬼棺,这石头只是起到防止有人误闯此处,揭开棺材看到厉鬼的作用。 赵福生点了点头。 她将与蒯满周牵握的手挣开,并在半空中举了一会儿,接着试探性的将手往鬼棺靠去。 蒯满周感应到了危险的存在,下意识的想要来拉她,赵福生制止她: “别动!” 这里的平衡十分微妙,稍有不慎,可能会引发无法预估的后果。 蒯满周的眼里露出焦躁不安的神色,但赵福生说话后,她仍乖乖站在了原处。 刘义真的嘴唇动了动,想要说话,但想到赵福生的性格,并没有阻止她,而是接着说道: “他去世之后,便停放进了这口红棺中。” “我听衙门当差的一个叫刘五的人说,你爷生来神异,说在他出生前,他母亲曾做过怪梦,梦到他手持一本红册,在城中行走,他出生那天,更是天现红霞?”赵福生的手缓缓落到了黑色鬼棺的石盖上,问了刘义真一句。 刘义真的全副心神都落到她手上,见她摸着石盖,且并没有异样发生后,他这才松了口气,接着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赵福生在与自己说话。 他又顿了一阵,才反应过来,点了点头: “是有这样的传言,但乡俚俗语不用当真,这红棺并没有其他意思,棺材也没有鬼棺一样的镇压作用,纯粹就是讨一个彩头。” 赵福生笑道: “你爷好像与‘红’特别有缘。” 她意有所指,刘义真怔愣住: “这话怎么说?” “天现‘红’霞,手持‘红’册,死后睡的是‘红’棺——” 赵福生这话一说完,刘义真竟一时不知该作何回答: “这只是巧合——” 赵福生并没有反驳他的话,而是冷不妨问: “他在世时,听戏吗?” “戏?” 赵福生的思维跳跃,从乡俚传闻突然又到与‘戏’相关。 因涉及到夫子庙有鬼戏班的存在,一听‘戏’字,刘义真的心弦紧绷,顿时不敢疏忽大意。 他总觉得赵福生话里有话,当即认真思索了片刻,才慎重说道: “你也知道,我出生时,刘家已经家道中落——” 从这一句话,赵福生就听出来刘义真明白自己言外之意了。 “我爷当时已经是夫子庙的庙祝,麻烦缠身。”刘化成当时的心愿估计就是安抚好无头鬼,不能使无头鬼厉鬼复苏,所以他压根儿没有功夫去听什么戏腔锣鼓。 “但刘家当时在万安县是大户,按照规则,缝年过节是要请戏班子入府庆祝。” 若是遇上大寿,更是会提前几年邀请大的知名戏班子。 毕竟此时交通不便,戏班子天南地北的跑,不提前预定,一时半会儿是找不到人的。 赵福生听到此处,顺口就问: “比如你爷六十大寿的时候。” 刘义真想了想,点头: “对。” “你爷六十大寿时,邀请的是哪个戏班?”赵福生又问。 “哪个戏班?”刘义真被她的问题难住,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 “这个——我就真不知道了。” 他解释: “我出生的时候刘家已经没落,族人分散大汉朝四处,几乎断绝了往来。”他提起这些往事,眼里也闪过一丝寂寞,但很快这丝失落被他强忍了下去: “很多叔伯根本不知道我的存在,甚至也不知道我爷后来还活着。” 赵福生点了点头,问他: “你爷在生时没有提过吗?” 刘义真微微摇头: “没有。” 他说: “我爷在生时说得最多的,是交待我‘喂’好要饭鬼,看好要饭鬼,到了后来,则是交待他老人家死后一旦厉鬼复苏,如何安置他——” 他说完,终于忍不住问: “福生,你问起戏班,是觉得我爷在世时,与红泉戏班有瓜葛吗?” 第二百六十一章开棺验证 第二百六十一章 刘义真问话时,下意识的看向蒯满周。 他爷还在世的时候,曾夸他聪明机慧,远胜于一般人太多。 刘义真也自认为自己反应敏锐,非愚蠢辈。 但与赵福生相识后,与她交谈时,却时常都有种无法跟上她思路,反应迟钝之感。 如果她的话题跳跃度过大,天马行空,让人摸不着头脑便也罢了,偏偏她的话细想又好似脉络相连,与她对话时刘义真觉得好像隔着雾气观花——隐约间好似能窥探得到事物的雏形,但却又看不大真切。 这种感觉并不美妙。 此时刘义真只希望有人与自己的感受相同,可惜他失望了。 蒯满周面无表情。 这小孩好像大多数时候对外人的存在并没有反应,仿佛只有赵福生喊她的时候,她才会给予互动。 几人面前有两口装盛了鬼的棺材,而她一言不发,除了先前赵福生想要碰触鬼棺时她有反应外,此时的蒯满周像是一个精致可爱的人偶,乖巧安静的站在一侧。 但刘义真可不敢因此而轻视了她,尤其是在亲眼目睹她施展了厉鬼的力量后。 他的眼神在蒯满周身上碰了壁,便只好奋发图强,极力猜测联想: “你觉得,我爷在生时,看过红泉戏班?” 刘义真将注意力转移后,却并没有察觉在他的后方,有血雾涌动,汇聚成一粒小小的血珠。 血珠内隐藏了一颗迷你的小眼珠,在他后上空偷偷的观察着他一举一动。 他没意识到这一点,赵福生却注意到了。 她警告似的看了小丫头一眼,那血珠子就懂事的往夫子庙外退。 直到退出夫子庙的殿堂才停止。 蒯满周虽说听话的退出,但却仍有叛逆的一面。 血珠子一出夫子庙,随即分裂出十数粒,包围在庙堂上方,占据了夫子庙的每一处建筑缝隙。 每一颗血珠子中都隐藏着一只小小的眼睛,全都执着的盯着刘义真打量。 站在赵福生身旁面无表情的小孩抬起头来,挑起一侧眉梢,挑衅似的盯着赵福生看了一眼。 “……”赵福生对这丫头的逆反举动无语。 青年对这一大一小两人的互动毫无察觉。 他的心思都放在了与赵福生的谈话上,极力思索刘化成与红泉戏班之间的关联,以免在对话中落于下风,只能被赵福生牵着鼻子走。 赵福生先说刘化成与‘红’有缘,又问他生前喜不喜欢看戏,再结合鬼戏班的存在,赵福生应该是怀疑两者间有瓜葛。 但刘义真不明白:“虽然说这种可能性很大,但没有证据能说明这一点,如果仅凭猜测——” 话说了一半,他自己摇了摇头。 赵福生手指摩挲棺材石盖: “不是可能性很大,我感觉他们之间十有八九有瓜葛。” 说完,她见刘义真欲言又止,就明白他心中所想,垂下了眼皮,笑着道: “我之所以这样说,是有三个理由。” “第一个理由肯定是红泉戏班成名已久,我祖父在世时富甲一方。”一个有名、一个有钱,两者之间产生过交集、纠葛,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刘义真觉得自己的思路也开始活跃。 他这话一说完,赵福生点了点头: “这是其中一个理由。” 刘义真又道: “那么第二个理由应该是跟纸人张有关了。” “是。”赵福生说: “纸人张行事疯狂,手段凶残,但他不是傻子。” 相反,他做事周密而谨慎。 细想之下,他插手的鬼案彼此之间相互联系,极具因果。 从最初的沈艺殊与同伴失踪案,牵扯到狗头村替身鬼案,再从替身鬼延伸至无头鬼以及与无头鬼有关的刘化成——如今再牵扯上红泉戏班,那么以此推断,红泉戏班与刘化成之间绝对有外人无法得知的因果。 作为事件核心的刘化成已经死了。 时间过去了数十年,后来的人已经无法再得知当年真相的具体细节,但却可以反向通过纸人张的行动揣测。 刘义真眼眸发亮,点了点头: “这也是一个好方法,确实有可能。” 说完,他又问: “那你说的第三个理由又是什么?” “我曾在宝知县时与当时红泉戏班的班主柳春泉交谈过,他无意中提到过一桩陈年往事。” 赵福生将当初柳春泉提及他的岳父在数十年前进京,并受过当时一位京官的一两赏银的事说了出来。 “不过后面帝京发生鬼案,红泉戏班便只好避祸出京。” 他们走得十分仓促。 “事后柳春泉提及此事时,说他的岳父深以此为憾,临死前都在叹惜戏班欠了一个人情没还。” 赵福生补充道: “据他说,戏班有个规则,欠了赏银得还这看客一场好戏,一旦破了规则,便不吉利。” 刘义真若有所思: “你的意思是指,这个京官是我的祖父?” 赵福生神情变得耐人寻味: “十有八九。” 她的性格就是这样。 有时异常果断,办事如快刀斩乱麻,甚至有些像儿戏;但有时与她说话却像是在猜哑谜,她不会将话说得肯定,而只是会给予线索、提示,让人自己去推断、猜测。 “唉。” 刘义真叹了口气: “和你说话真是费劲,感觉像是我爷在生时训话我一样。” “嘻嘻。” 安静的庙宇内,小女孩的轻笑声响起。 刘义真转头一看,蒯满周仍是冷着小脸,不像是在笑他的样子。 但是笑声却确实存在。 刘义真还以为她神游天外,没有在注意自己与赵福生的对话,看样子这小孩只是表面对一切漠不关心,实际仍在全神贯注留意周边动静。 想到这里,刘义真后背发寒。 一种被暗地里窥视的感觉瞬间游走他周身,他十分警惕的四处张望。 小孩的能力他有所耳闻,也亲眼目睹过,与细如丝发的鬼线组成的鬼网、鬼花有关…… 此时他目光巡视四周,没有发现怪异之处,这才松了口气。 但他将视线收回时,有些忌惮的从蒯满周身上扫过。 刘义真的这防备松懈得太快,他没注意到自己放心的同时,小丫头的眼里飞快的闪过一道暗芒。 赵福生却捕捉到了这一点,露出头疼的神情。 刘义真再看向赵福生时,注意到她目光中流露出的怜悯。 怜、怜悯……? 刘义真觉得身上鸡皮疙瘩乱蹿,他甚至生出一种想要立即施展力量,以金刚镇鬼之身蔓延及自己周身才能保护自己的冲动。 “你这样看着我干什么?”他问。 “……”赵福生摇了摇头: “看你的可不是我。” 在场只有三个活人,三个厉鬼。 除了鬼外,刘义真检查过了,蒯满周克制了自己,没有施展厉鬼之力——“我看到你在看我。”刘义真面无表情的吐槽。 赵福生懒得与他鬼扯: “你看走眼了。” 说完,将话题转回正轨: “这个赏银的京官是谁,因为时间久远的原因,柳春泉也不清楚,在此之前我也无法肯定。” 刘义真的注意力被她的话转移,闻言就道: “那你还这么说——” “因为不是完全的无迹可寻。”赵福生解释: “时间、地点都吻合。” 这件事发生的时间是在无头鬼死亡之前。 刘化成是因无头鬼案而遭贬谪,后辞官回乡,在此之前,他是一直留在帝京——从理论上讲,两者相遇,是完全有可能的。 “是有可能。”刘义真说这话时,却在摇头: “但这样的理由比较牵强。” “没办法。”赵福生扯了下嘴角: “我们毕竟是后来者,没有出生在那个年代,许多东西无法亲眼目睹,只能连猜带蒙。” 说完,她话锋一转: “但我们没有证据,却可以借其他人的行动来确认此事真伪。” 她这样一说,刘义真也反应了过来: “纸人张?” “对。”赵福生点头: “我本来只是猜测,但纸人张将红泉戏班引来夫子庙,倒让我对此事有八成把握。” 她的性格矛盾,既是胆大莽撞,却又有极度谨慎的一面。 这会儿说是‘八成’把握,听在刘义真耳中,却与十足把握差不多。 两人说到这里,他心中已是信了。 赵福生又笑道: “我有个猜想,如果能证实——” 刘义真初时还没明白她所说的猜想,但他看赵福生眼神幽暗,嘴角边的笑意透出一丝危险的味道。 兴许是与她打交道多了,他逐渐摸清了赵福生的说话风格,一个奇怪的念头涌入他的脑海,他想起了一个事: “你说纸人张引来鬼戏班后为了全身而退压制了一个鬼——”刘义真说话时盯着赵福生看: “你觉得,他是压制了哪个鬼?” 他这话一说完,就见赵福生眉眼舒展,笑了起来。 刘义真就知道自己是猜对了。 一种愉悦之感涌上他的心头,虽说他还没猜到纸人张是如何在他眼皮子底下动手,且对哪个鬼动了手,但能在此时的对话中与赵福生的思路保持一致,这已经让刘义真感到很是开心了。 赵福生却见不得他这样快乐。 她想起刘义真先前说过的一句话,眼里露出狡黠之色,故意挤出慈祥之色,老气横秋的喊道: “义真啊,你果然聪明绝顶。” 说完,脸上露出一种令刘义真隐约觉得不大对劲儿的笑容——像是有些欣慰,有些感慨…… “嘻嘻。” 小女孩的笑声又响起来了。 一根细细的鬼线缠住了刘义真的手指头。 他心脏重重一缩,正要将线扯断,低头一看,蒯满周正看着他: “她想当你爷爷。” 小孩提醒。 刘义真恼羞成怒: “说鬼案就说鬼案——” “哈哈哈哈哈。”赵福生大笑。 夫子庙内阴森诡厉的气氛因三人的对话瞬间又散了许多。 刘义真紧绷的身躯在这种氛围下不自觉的舒展开来,他开始还有些生气,后见赵福生大笑,又有些无语。 “你真是——” 他想要吐槽,却又想起赵福生实力强、脸皮厚,完全拿她没有办法,最后自己也忍不住想笑,却板着脸问: “纸人张对哪个鬼动手了?” 赵福生开玩笑点到即止,闻言立即将笑容一收: “你爷。” “是因为你怀疑他们有前缘牵扯?” 刘义真虽说仍在问话,但他对赵福生的判断颇为相信,因此说话时已经迈动双腿,走到了那口殷红如血的棺材旁。 “你爷去世之后,你开棺检查过吗?”赵福生也知道他心中恐怕是有些紧张,只是想找个借口说话以排解内心的忐忑,便也问了他一句。 他摇了摇头: “人死之后应该入土为安。” 刘化成注定是无法得到这份长久的安宁的。 但作为他的后辈子嗣,刘义真没有办法让他入土,唯一能做到的就是让他在这口红棺之中暂时的安眠,不打扰他清静。 “你不打扰,会有其他人打扰。” 赵福生道: “这个世界上,太多人不懂礼数。” “是。” 刘义真眼里露出狠色: “如果他真的冒犯我爷,将来遇到,我要找他好好算账的。” 说完,他将手搭在了红棺之上。 在赵福生与蒯满周二人注视下,他的手指化为金色,宛如纯金所铸,搭在了红棺的一角。 ‘喀、喀’。 两声掰折声中,殷红的棺角应声而裂。 刘义真动作粗暴的将钉死的棺盖揭开,‘嗡——’ 三人耳畔好似不约而同的都听到了有气雾炸开的声响。 一团红云好似在赵福生面前爆开,形成一朵红色蘑菇状的气流,从红棺的上方冉冉升起。 无数细碎的木屑颗粒夹杂在这红云之中,挟带着厉鬼的气息飞溅开来,‘嗖嗖嗖’的溅落到四处。 刘化成的煞气太重了。 他死后虽然没来得及杀人,但他生前却害人无数,造下杀孽,死后化鬼便成为万中无一的可怕鬼物。 在开棺的那一刻,哪怕它处于沉睡状态,可属于灾级厉鬼的煞气却仍冲击着红棺,将红色的棺材冲击得粉碎,化为尘沫。 惨白的灯光照耀下,如果三人并非一般人,冷不妨看到这些溅开的红雾,恐怕还要以为是血液飙溅出来了。 第二百六十一章开棺验证 第二百六十一章 刘义真问话时,下意识的看向蒯满周。 他爷还在世的时候,曾夸他聪明机慧,远胜于一般人太多。 刘义真也自认为自己反应敏锐,非愚蠢辈。 但与赵福生相识后,与她交谈时,却时常都有种无法跟上她思路,反应迟钝之感。 如果她的话题跳跃度过大,天马行空,让人摸不着头脑便也罢了,偏偏她的话细想又好似脉络相连,与她对话时刘义真觉得好像隔着雾气观花——隐约间好似能窥探得到事物的雏形,但却又看不大真切。 这种感觉并不美妙。 此时刘义真只希望有人与自己的感受相同,可惜他失望了。 蒯满周面无表情。 这小孩好像大多数时候对外人的存在并没有反应,仿佛只有赵福生喊她的时候,她才会给予互动。 几人面前有两口装盛了鬼的棺材,而她一言不发,除了先前赵福生想要碰触鬼棺时她有反应外,此时的蒯满周像是一个精致可爱的人偶,乖巧安静的站在一侧。 但刘义真可不敢因此而轻视了她,尤其是在亲眼目睹她施展了厉鬼的力量后。 他的眼神在蒯满周身上碰了壁,便只好奋发图强,极力猜测联想: “你觉得,我爷在生时,看过红泉戏班?” 刘义真将注意力转移后,却并没有察觉在他的后方,有血雾涌动,汇聚成一粒小小的血珠。 血珠内隐藏了一颗迷你的小眼珠,在他后上空偷偷的观察着他一举一动。 他没意识到这一点,赵福生却注意到了。 她警告似的看了小丫头一眼,那血珠子就懂事的往夫子庙外退。 直到退出夫子庙的殿堂才停止。 蒯满周虽说听话的退出,但却仍有叛逆的一面。 血珠子一出夫子庙,随即分裂出十数粒,包围在庙堂上方,占据了夫子庙的每一处建筑缝隙。 每一颗血珠子中都隐藏着一只小小的眼睛,全都执着的盯着刘义真打量。 站在赵福生身旁面无表情的小孩抬起头来,挑起一侧眉梢,挑衅似的盯着赵福生看了一眼。 “……”赵福生对这丫头的逆反举动无语。 青年对这一大一小两人的互动毫无察觉。 他的心思都放在了与赵福生的谈话上,极力思索刘化成与红泉戏班之间的关联,以免在对话中落于下风,只能被赵福生牵着鼻子走。 赵福生先说刘化成与‘红’有缘,又问他生前喜不喜欢看戏,再结合鬼戏班的存在,赵福生应该是怀疑两者间有瓜葛。 但刘义真不明白:“虽然说这种可能性很大,但没有证据能说明这一点,如果仅凭猜测——” 话说了一半,他自己摇了摇头。 赵福生手指摩挲棺材石盖: “不是可能性很大,我感觉他们之间十有八九有瓜葛。” 说完,她见刘义真欲言又止,就明白他心中所想,垂下了眼皮,笑着道: “我之所以这样说,是有三个理由。” “第一个理由肯定是红泉戏班成名已久,我祖父在世时富甲一方。”一个有名、一个有钱,两者之间产生过交集、纠葛,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刘义真觉得自己的思路也开始活跃。 他这话一说完,赵福生点了点头: “这是其中一个理由。” 刘义真又道: “那么第二个理由应该是跟纸人张有关了。” “是。”赵福生说: “纸人张行事疯狂,手段凶残,但他不是傻子。” 相反,他做事周密而谨慎。 细想之下,他插手的鬼案彼此之间相互联系,极具因果。 从最初的沈艺殊与同伴失踪案,牵扯到狗头村替身鬼案,再从替身鬼延伸至无头鬼以及与无头鬼有关的刘化成——如今再牵扯上红泉戏班,那么以此推断,红泉戏班与刘化成之间绝对有外人无法得知的因果。 作为事件核心的刘化成已经死了。 时间过去了数十年,后来的人已经无法再得知当年真相的具体细节,但却可以反向通过纸人张的行动揣测。 刘义真眼眸发亮,点了点头: “这也是一个好方法,确实有可能。” 说完,他又问: “那你说的第三个理由又是什么?” “我曾在宝知县时与当时红泉戏班的班主柳春泉交谈过,他无意中提到过一桩陈年往事。” 赵福生将当初柳春泉提及他的岳父在数十年前进京,并受过当时一位京官的一两赏银的事说了出来。 “不过后面帝京发生鬼案,红泉戏班便只好避祸出京。” 他们走得十分仓促。 “事后柳春泉提及此事时,说他的岳父深以此为憾,临死前都在叹惜戏班欠了一个人情没还。” 赵福生补充道: “据他说,戏班有个规则,欠了赏银得还这看客一场好戏,一旦破了规则,便不吉利。” 刘义真若有所思: “你的意思是指,这个京官是我的祖父?” 赵福生神情变得耐人寻味: “十有八九。” 她的性格就是这样。 有时异常果断,办事如快刀斩乱麻,甚至有些像儿戏;但有时与她说话却像是在猜哑谜,她不会将话说得肯定,而只是会给予线索、提示,让人自己去推断、猜测。 “唉。” 刘义真叹了口气: “和你说话真是费劲,感觉像是我爷在生时训话我一样。” “嘻嘻。” 安静的庙宇内,小女孩的轻笑声响起。 刘义真转头一看,蒯满周仍是冷着小脸,不像是在笑他的样子。 但是笑声却确实存在。 刘义真还以为她神游天外,没有在注意自己与赵福生的对话,看样子这小孩只是表面对一切漠不关心,实际仍在全神贯注留意周边动静。 想到这里,刘义真后背发寒。 一种被暗地里窥视的感觉瞬间游走他周身,他十分警惕的四处张望。 小孩的能力他有所耳闻,也亲眼目睹过,与细如丝发的鬼线组成的鬼网、鬼花有关…… 此时他目光巡视四周,没有发现怪异之处,这才松了口气。 但他将视线收回时,有些忌惮的从蒯满周身上扫过。 刘义真的这防备松懈得太快,他没注意到自己放心的同时,小丫头的眼里飞快的闪过一道暗芒。 赵福生却捕捉到了这一点,露出头疼的神情。 刘义真再看向赵福生时,注意到她目光中流露出的怜悯。 怜、怜悯……? 刘义真觉得身上鸡皮疙瘩乱蹿,他甚至生出一种想要立即施展力量,以金刚镇鬼之身蔓延及自己周身才能保护自己的冲动。 “你这样看着我干什么?”他问。 “……”赵福生摇了摇头: “看你的可不是我。” 在场只有三个活人,三个厉鬼。 除了鬼外,刘义真检查过了,蒯满周克制了自己,没有施展厉鬼之力——“我看到你在看我。”刘义真面无表情的吐槽。 赵福生懒得与他鬼扯: “你看走眼了。” 说完,将话题转回正轨: “这个赏银的京官是谁,因为时间久远的原因,柳春泉也不清楚,在此之前我也无法肯定。” 刘义真的注意力被她的话转移,闻言就道: “那你还这么说——” “因为不是完全的无迹可寻。”赵福生解释: “时间、地点都吻合。” 这件事发生的时间是在无头鬼死亡之前。 刘化成是因无头鬼案而遭贬谪,后辞官回乡,在此之前,他是一直留在帝京——从理论上讲,两者相遇,是完全有可能的。 “是有可能。”刘义真说这话时,却在摇头: “但这样的理由比较牵强。” “没办法。”赵福生扯了下嘴角: “我们毕竟是后来者,没有出生在那个年代,许多东西无法亲眼目睹,只能连猜带蒙。” 说完,她话锋一转: “但我们没有证据,却可以借其他人的行动来确认此事真伪。” 她这样一说,刘义真也反应了过来: “纸人张?” “对。”赵福生点头: “我本来只是猜测,但纸人张将红泉戏班引来夫子庙,倒让我对此事有八成把握。” 她的性格矛盾,既是胆大莽撞,却又有极度谨慎的一面。 这会儿说是‘八成’把握,听在刘义真耳中,却与十足把握差不多。 两人说到这里,他心中已是信了。 赵福生又笑道: “我有个猜想,如果能证实——” 刘义真初时还没明白她所说的猜想,但他看赵福生眼神幽暗,嘴角边的笑意透出一丝危险的味道。 兴许是与她打交道多了,他逐渐摸清了赵福生的说话风格,一个奇怪的念头涌入他的脑海,他想起了一个事: “你说纸人张引来鬼戏班后为了全身而退压制了一个鬼——”刘义真说话时盯着赵福生看: “你觉得,他是压制了哪个鬼?” 他这话一说完,就见赵福生眉眼舒展,笑了起来。 刘义真就知道自己是猜对了。 一种愉悦之感涌上他的心头,虽说他还没猜到纸人张是如何在他眼皮子底下动手,且对哪个鬼动了手,但能在此时的对话中与赵福生的思路保持一致,这已经让刘义真感到很是开心了。 赵福生却见不得他这样快乐。 她想起刘义真先前说过的一句话,眼里露出狡黠之色,故意挤出慈祥之色,老气横秋的喊道: “义真啊,你果然聪明绝顶。” 说完,脸上露出一种令刘义真隐约觉得不大对劲儿的笑容——像是有些欣慰,有些感慨…… “嘻嘻。” 小女孩的笑声又响起来了。 一根细细的鬼线缠住了刘义真的手指头。 他心脏重重一缩,正要将线扯断,低头一看,蒯满周正看着他: “她想当你爷爷。” 小孩提醒。 刘义真恼羞成怒: “说鬼案就说鬼案——” “哈哈哈哈哈。”赵福生大笑。 夫子庙内阴森诡厉的气氛因三人的对话瞬间又散了许多。 刘义真紧绷的身躯在这种氛围下不自觉的舒展开来,他开始还有些生气,后见赵福生大笑,又有些无语。 “你真是——” 他想要吐槽,却又想起赵福生实力强、脸皮厚,完全拿她没有办法,最后自己也忍不住想笑,却板着脸问: “纸人张对哪个鬼动手了?” 赵福生开玩笑点到即止,闻言立即将笑容一收: “你爷。” “是因为你怀疑他们有前缘牵扯?” 刘义真虽说仍在问话,但他对赵福生的判断颇为相信,因此说话时已经迈动双腿,走到了那口殷红如血的棺材旁。 “你爷去世之后,你开棺检查过吗?”赵福生也知道他心中恐怕是有些紧张,只是想找个借口说话以排解内心的忐忑,便也问了他一句。 他摇了摇头: “人死之后应该入土为安。” 刘化成注定是无法得到这份长久的安宁的。 但作为他的后辈子嗣,刘义真没有办法让他入土,唯一能做到的就是让他在这口红棺之中暂时的安眠,不打扰他清静。 “你不打扰,会有其他人打扰。” 赵福生道: “这个世界上,太多人不懂礼数。” “是。” 刘义真眼里露出狠色: “如果他真的冒犯我爷,将来遇到,我要找他好好算账的。” 说完,他将手搭在了红棺之上。 在赵福生与蒯满周二人注视下,他的手指化为金色,宛如纯金所铸,搭在了红棺的一角。 ‘喀、喀’。 两声掰折声中,殷红的棺角应声而裂。 刘义真动作粗暴的将钉死的棺盖揭开,‘嗡——’ 三人耳畔好似不约而同的都听到了有气雾炸开的声响。 一团红云好似在赵福生面前爆开,形成一朵红色蘑菇状的气流,从红棺的上方冉冉升起。 无数细碎的木屑颗粒夹杂在这红云之中,挟带着厉鬼的气息飞溅开来,‘嗖嗖嗖’的溅落到四处。 刘化成的煞气太重了。 他死后虽然没来得及杀人,但他生前却害人无数,造下杀孽,死后化鬼便成为万中无一的可怕鬼物。 在开棺的那一刻,哪怕它处于沉睡状态,可属于灾级厉鬼的煞气却仍冲击着红棺,将红色的棺材冲击得粉碎,化为尘沫。 惨白的灯光照耀下,如果三人并非一般人,冷不妨看到这些溅开的红雾,恐怕还要以为是血液飙溅出来了。 第二百六十二章灾级之上 第二百六十二章 粉碎的红棺尘霾在夫子庙内翻滚。 三人的视线一下被浓得化不开的‘红雾’所阻。 粉尘呛入鼻腔。 除了蒯满周外,刘义真与赵福生都开始咳嗽。 小丫头的身影淡了许多,像是整个人都变得虚幻,殷红的粉尘从她身体内穿过。 突如其来的异变打了三人一个措手不及,几人本能的脚步一扭,后背相靠,警惕的看向四周。 赵福生半眯眼睛,强忍眼睛的刺痛,屏住呼吸,以手作扇在面前扇舞。 数息功夫后,尘雾散去一些,血红的粉沫飘散了一地都是。 在此期间,厉鬼并没有复苏。 赵福生提到嗓子眼儿的心落回原处,接着‘砰砰砰’拼命跳动。 受到这一惊吓后,她忍不住爆粗: “你大爷的,吓死我了。” 刘义真也被吓得不轻,正惊魂未定间,听到赵福生的话,不知为什么,心中的恐惧感瞬间消失了大半,不止镇定了许多,还有些想笑。 事实上他也真的笑出声来了: “我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 赵福生翻了他一个白眼: “我又没活够,谁说我不怕。” “哈哈哈。”刘义真大笑。 两人相识以来,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赵福生气急败坏。 赵福生拍了拍身上的红色粉沙,没好气的道: “快别笑了!你爷的棺材都保不住了,伱这不肖子孙,还笑得出来。” “……”刘义真的笑声戛然而止,这下就轮到赵福生笑了。 两人正斗嘴打趣,蒯满周拉了拉赵福生的手,赵福生的笑容一收,转头看向棺材处。 只见停放了刘化成尸身的这一副红棺在先前的这一场异变中被炸得千疮百孔,但棺材并没有彻底碎裂。 待一切尘埃落定后,出现在三人面前的,是一副破破烂烂的棺材。 棺盖烂得粉碎,四周棺身出现大块大块的碎落。 可离奇的,是棺材经历这样的厉鬼煞气冲击后并没有彻底的散架——一部分完好无损的棺材木料将整具棺材巧妙的连接住了。 而这些未受影响的完好处棺身也呈现一种十分奇怪的样式。 赵福生的神情变得耐人寻味,刘义真的笑意收敛,也变得严肃。 二人转头相互对望了一眼,俱都看向这口破烂的棺材。 棺材完好的地方不止是大小相同,形状也相似。 每一处约巴掌大小,顶上呈圆球形,下方则稍瘦长呈躯干状,而左右两侧则各探出一条迷你似的胳膊,下方则是两条小腿。 这模样、这形状,无论怎么看,都像是一个巴掌大的简略‘纸人’形状,以或躺、或站、或仰的方式密布于棺材四周。 彼此之间似是‘手掌’相牵,牢牢将躺在棺材内的刘化成牢牢围住。 “这——” 刘义真的脸色瞬间就变得极度的难看。 虽说三人还没有探头往棺材内看,但此时怪异的‘纸人’影像已经从红棺上透出来了,足以见得刘化成的鬼躯确实被人动了手。 “看来你果然是对的。” 此时的刘义真顿时失去了开玩笑带来的轻松心境,赵福生与蒯满周都看得出来此时的他心情异常的恶劣。 他握紧了拳头: “但是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从镇守夫子庙厉鬼以来,他一直没有离开过要饭胡同的领地半步,半刻不敢懈怠,就连几次与赵福生外出,都只是在不远处的胡同口孟婆摊位坐一坐。 在如此严防死守的情况下,纸人张究竟是如何越过他的看守,靠近刘化成的棺材,继而向他爷动手? 刘义真想不通。 “此时不明白就算了。” 反正事情已经发生了,赵福生道: “与其在当下纠结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不如先想办法把麻烦解决了再说。” 她说得有道理。 刘义真神情间仍带着阴鸷,强忍怒火,犹有些不甘的点了点头: “我只是不甘心。” “我明白。” 赵福生此时没有再与他开玩笑,而是认真的道: “此时我们在明他在暗,处于被动之中,有些东西现在不明白无所谓,但不能一直不明白。” 纸人张以有心算无心,赵福生从无到有走到现在,虽说仍处于被动局面,可对上纸人张时不是完全无还手之力,她已经满足了。 “这个人布置了如此多手段,制造了这样多鬼案,不管他怎么东躲西藏,总有一天会露出头来。” 她冷笑了一声: “到时将他逮住,什么话都能问得出来。” 兴许所有的事情一切早被她料中,她此时神情平静,并不见慌乱愤怒,显出一种异样的从容。 哪怕刘义真心知肚明,实际的情况恐怕比二人预料的还要糟,但因为赵福生的冷静,却给他一种‘事情尽在掌控’中的错觉,极大的安抚了他因为恐慌而生出的愤怒。 他的情绪逐渐平静,继而点了点头: “好,听你的。” “这就对了。”赵福生看他脸上犹带恚怒,不由故意喊: “义真啊——” “……”刘义真下意识的转头去看蒯满周,却见小孩发梢动了动。 他顿时明白,恼羞成怒: “别这么喊我!” “哈哈哈!” 一个小玩笑恰到好处的令夫子庙内紧绷的气氛松懈了些许。 赵福生见好就收。 见刘义真恢复了往常的平静,她这才正色道: “先看看你爷的情况。” 刘义真点头: “嗯。” 虽说目前情况尚算稳定,夫子庙内两个厉鬼加一个隐形的鬼戏班并没有复苏失控的架势,但三人仍是小心翼翼的往半损毁的红棺靠拢。 越是往厉鬼靠近,赵福生就越能感应到鬼物身上浓重的血煞之气所带来的压迫。 刘化成不愧是天生的鬼物。 纵使处于沉睡状态,但他无意识间散逸出来的那种阴寒却以棺材为中心,半径丈余内都萦绕着一种刺骨的感觉。 赵福生的脚步迈入刘化成的领域之内,便觉得一股寒悸自心底生起,就算她极力克制,身体仍不由自主的打着哆嗦。 她的手脚开始轻颤。 一种莫名的恐惧令她心悸、慌乱,甚至于眼前一黑,意识有片刻的紊乱。 就在这一瞬间的功夫,她开始出现耳鸣。 ‘嗡——’ 先是乱鸣声响起,接着眼前红光一闪,‘咚咚隆咚呛’,紧锣密鼓声在她脑海内炸开。 一道高亢清亮的戏音带着宛如能穿透云霄的力量,钻入她的脑海。 “吚呀——” 接着,有一道带着笑的男声在她耳畔响起: “有一……贵客来了。” 那声音似曾相识,像是在哪里听过。 赵福生还没来得及细想,有人重重在她肩头一拍手: “福生、福生!” “福生——” 另有一道脆声声的声音在喊她,听着声音有些稚嫩,挟带着冷意,有些耳熟。 “福生是谁?”赵福生心中生出这样一个念头: “我要去——” 她心想:我正有要事要办,突然被这两声不识趣的喊声打断。 正有些不快间,突然又后知后觉的意识到‘福生’正是自己。 “谁在叫我?”她这样一想,突然双脚一凉。 仿佛有什么东西绊住了她的脚步。 本来在她耳畔响起,邀请她往里边走的声音瞬间被这脚上的寒意打断。 “贵客……往里边……” 那男声断断续续,几乎听不明白。 而赵福生混沌的意识刹时有片刻的清明,她一个激灵间,有数根漆黑的鬼线缠住了她的腰、胳膊,拽着她往回缩。 她在这一拉、一拽之下,猛地身体一晃,险些摔倒在地。 这一惊吓非同小可。 赵福生伸手抓拽,试图稳住身形,眼睛猛地瞪大了: “我——” 她睁开眼睛的那一刻,眼前红雾弥漫,她手扶着一具破烂不堪的红棺。 缠绕在她耳畔的锣鼓唢呐声消失了。 那清亮干净的戏曲音化为余音缭绕,逐渐湮息。 取而代之的,是夫子庙那静得有些诡寒的大堂。 赵福生的半个身体已经趴在了棺材上,她一旦意识清醒,便低垂下头去看——只见她脚下盛放了数朵摇曳的鬼花,缠住了她的脚步,将她死死的绑在地面,否则她的双脚恐怕已经爬了起来,钻进了棺材。 她的身体俯进棺中,脸庞与棺内的厉鬼相对。 百岁的刘化成安静的躺着,像是此前的一切怪像与他无关。 “义真,你爷好厉害啊。” 赵福生心有余悸,侧头看着死死扣着自己右侧肩头的那只宛如纯金所铸的手掌说了一声。 数根鬼线缠在她手腕与腰侧,将她捆得很紧。 赵福生道: “满周,把我松开。” 她一说话,其余两人明显松了口气。 刘义真心中大石落地,那手背上的金光褪去,变成血肉才有的颜色。 他的手还在抖,以缓慢的速度从赵福生的肩头挪开。 “你真的吓死个人。” 刘义真吐槽。 本来不爱搭其他人话的蒯满周此时赞同的点头,补了一声: “坏!” 赵福生先前说了要看刘化成后,她一往前迈,便似是失去了意识一般。 刘义真二人初始还没有留意到她的怪异之处,见她走得很快,并靠近了棺材,只当她急于想查看状况。 赵福生自身实力非凡,驭使了三个鬼物,其中门神是一对灾级的厉鬼,且她本人成功治办过多桩鬼案——这些种种极大的迷惑了刘义真的认知。 直到蒯满周开始使用厉鬼的力量,刘义真才意识到不对劲儿。 赵福生抓住红棺的时候,便想往上爬,关键时刻,是蒯满周以鬼花缠住了她的双腿,让她无法脱离地面,她才没有被彻底拖进棺材里。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石火间。 刘义真发现出事后,第一时间就扣住了赵福生的肩膀。 她的身体阴凉,且闭着眼睛,像是陷入了沉睡,整个人不知何时丧失了意识。 想起先前这惊魂一幕,刘义真还有些后怕,见赵福生仍扶着棺材,不由劝她:“你——你要不让到一边,我来看看——” “没事。” 赵福生摇头,漫不经心的应了他一句后,又将注意力放到了棺材内。 自她驭鬼重生以来,关于刘化成的传说她已经不知道听了多少。 此人生来有异,一生坎坷,做过官、遇过鬼,后经商也富可敌国,却人到晚年散尽家财,最终苦守家庙。 他生平做过善事,也为恶害人,用布施名册喂鬼,却又活到百岁才死。 死后随即厉鬼复苏,成为世间罕见的大鬼。 刘化成死前就已经厉鬼复苏,因此他保持了生平的样子。 他身材高大偏瘦,留了须髯,看上去竟颇有些清瘦、斯文,可以想像他在世时的儒雅模样,使人完全无法将其与商贾巨富、杀人如麻的刽子手联想到一起。 因死前他已过百岁,属于喜寿,他穿了一身红色的寿袍——倒应了赵福生先前说过的,他与‘红’有缘的事。 从表面看来,刘化成因尸身不腐,看上去就像是睡着了。 但赵福生看了他两眼,却有一种莫名的惊惧、颤栗自心底油然而生。 不可直视他的面容! 对于死亡感应灵敏的本能提醒着赵福生。 她叹了口气: “义真,你说厉鬼究竟是不是只有五阶?灾级之上,究竟还有没有更可怕的鬼?” 刘义真本来见她还在往棺材内看,担忧她再度着道,正忐忑间,冷不妨听她这样一问,不由怔了怔: “什么意思?” 他的意识已经明白赵福生这话透露出来的意思,但身体却仍在抗拒着接收这一可怕讯息。 “你爷的品阶,恐怕不一定是灾级——” 说完,她又转头往另一旁压制了无头鬼的可怕黑棺处看去: “无头鬼也是。” 她曾与灾级的厉鬼打过交道,而且不止一次。 无论是门神还是蒯良村村民、庄四娘子,都属于灾级的鬼物,但她与这些厉鬼打交道时,都没有像刚刚一样心防失守,不知不觉间被鬼拉入诡异幻境。 刘义真平静的面容有片刻的碎裂,他心神俱惊,低呼道: “不可能!灾级之上,怎么可能还有更大的厉鬼?这是大汉朝镇魔司几百年的经验总结——” (本章完) 第二百六十二章灾级之上 第二百六十二章 粉碎的红棺尘霾在夫子庙内翻滚。 三人的视线一下被浓得化不开的‘红雾’所阻。 粉尘呛入鼻腔。 除了蒯满周外,刘义真与赵福生都开始咳嗽。 小丫头的身影淡了许多,像是整个人都变得虚幻,殷红的粉尘从她身体内穿过。 突如其来的异变打了三人一个措手不及,几人本能的脚步一扭,后背相靠,警惕的看向四周。 赵福生半眯眼睛,强忍眼睛的刺痛,屏住呼吸,以手作扇在面前扇舞。 数息功夫后,尘雾散去一些,血红的粉沫飘散了一地都是。 在此期间,厉鬼并没有复苏。 赵福生提到嗓子眼儿的心落回原处,接着‘砰砰砰’拼命跳动。 受到这一惊吓后,她忍不住爆粗: “你大爷的,吓死我了。” 刘义真也被吓得不轻,正惊魂未定间,听到赵福生的话,不知为什么,心中的恐惧感瞬间消失了大半,不止镇定了许多,还有些想笑。 事实上他也真的笑出声来了: “我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 赵福生翻了他一个白眼: “我又没活够,谁说我不怕。” “哈哈哈。”刘义真大笑。 两人相识以来,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赵福生气急败坏。 赵福生拍了拍身上的红色粉沙,没好气的道: “快别笑了!你爷的棺材都保不住了,伱这不肖子孙,还笑得出来。” “……”刘义真的笑声戛然而止,这下就轮到赵福生笑了。 两人正斗嘴打趣,蒯满周拉了拉赵福生的手,赵福生的笑容一收,转头看向棺材处。 只见停放了刘化成尸身的这一副红棺在先前的这一场异变中被炸得千疮百孔,但棺材并没有彻底碎裂。 待一切尘埃落定后,出现在三人面前的,是一副破破烂烂的棺材。 棺盖烂得粉碎,四周棺身出现大块大块的碎落。 可离奇的,是棺材经历这样的厉鬼煞气冲击后并没有彻底的散架——一部分完好无损的棺材木料将整具棺材巧妙的连接住了。 而这些未受影响的完好处棺身也呈现一种十分奇怪的样式。 赵福生的神情变得耐人寻味,刘义真的笑意收敛,也变得严肃。 二人转头相互对望了一眼,俱都看向这口破烂的棺材。 棺材完好的地方不止是大小相同,形状也相似。 每一处约巴掌大小,顶上呈圆球形,下方则稍瘦长呈躯干状,而左右两侧则各探出一条迷你似的胳膊,下方则是两条小腿。 这模样、这形状,无论怎么看,都像是一个巴掌大的简略‘纸人’形状,以或躺、或站、或仰的方式密布于棺材四周。 彼此之间似是‘手掌’相牵,牢牢将躺在棺材内的刘化成牢牢围住。 “这——” 刘义真的脸色瞬间就变得极度的难看。 虽说三人还没有探头往棺材内看,但此时怪异的‘纸人’影像已经从红棺上透出来了,足以见得刘化成的鬼躯确实被人动了手。 “看来你果然是对的。” 此时的刘义真顿时失去了开玩笑带来的轻松心境,赵福生与蒯满周都看得出来此时的他心情异常的恶劣。 他握紧了拳头: “但是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从镇守夫子庙厉鬼以来,他一直没有离开过要饭胡同的领地半步,半刻不敢懈怠,就连几次与赵福生外出,都只是在不远处的胡同口孟婆摊位坐一坐。 在如此严防死守的情况下,纸人张究竟是如何越过他的看守,靠近刘化成的棺材,继而向他爷动手? 刘义真想不通。 “此时不明白就算了。” 反正事情已经发生了,赵福生道: “与其在当下纠结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不如先想办法把麻烦解决了再说。” 她说得有道理。 刘义真神情间仍带着阴鸷,强忍怒火,犹有些不甘的点了点头: “我只是不甘心。” “我明白。” 赵福生此时没有再与他开玩笑,而是认真的道: “此时我们在明他在暗,处于被动之中,有些东西现在不明白无所谓,但不能一直不明白。” 纸人张以有心算无心,赵福生从无到有走到现在,虽说仍处于被动局面,可对上纸人张时不是完全无还手之力,她已经满足了。 “这个人布置了如此多手段,制造了这样多鬼案,不管他怎么东躲西藏,总有一天会露出头来。” 她冷笑了一声: “到时将他逮住,什么话都能问得出来。” 兴许所有的事情一切早被她料中,她此时神情平静,并不见慌乱愤怒,显出一种异样的从容。 哪怕刘义真心知肚明,实际的情况恐怕比二人预料的还要糟,但因为赵福生的冷静,却给他一种‘事情尽在掌控’中的错觉,极大的安抚了他因为恐慌而生出的愤怒。 他的情绪逐渐平静,继而点了点头: “好,听你的。” “这就对了。”赵福生看他脸上犹带恚怒,不由故意喊: “义真啊——” “……”刘义真下意识的转头去看蒯满周,却见小孩发梢动了动。 他顿时明白,恼羞成怒: “别这么喊我!” “哈哈哈!” 一个小玩笑恰到好处的令夫子庙内紧绷的气氛松懈了些许。 赵福生见好就收。 见刘义真恢复了往常的平静,她这才正色道: “先看看你爷的情况。” 刘义真点头: “嗯。” 虽说目前情况尚算稳定,夫子庙内两个厉鬼加一个隐形的鬼戏班并没有复苏失控的架势,但三人仍是小心翼翼的往半损毁的红棺靠拢。 越是往厉鬼靠近,赵福生就越能感应到鬼物身上浓重的血煞之气所带来的压迫。 刘化成不愧是天生的鬼物。 纵使处于沉睡状态,但他无意识间散逸出来的那种阴寒却以棺材为中心,半径丈余内都萦绕着一种刺骨的感觉。 赵福生的脚步迈入刘化成的领域之内,便觉得一股寒悸自心底生起,就算她极力克制,身体仍不由自主的打着哆嗦。 她的手脚开始轻颤。 一种莫名的恐惧令她心悸、慌乱,甚至于眼前一黑,意识有片刻的紊乱。 就在这一瞬间的功夫,她开始出现耳鸣。 ‘嗡——’ 先是乱鸣声响起,接着眼前红光一闪,‘咚咚隆咚呛’,紧锣密鼓声在她脑海内炸开。 一道高亢清亮的戏音带着宛如能穿透云霄的力量,钻入她的脑海。 “吚呀——” 接着,有一道带着笑的男声在她耳畔响起: “有一……贵客来了。” 那声音似曾相识,像是在哪里听过。 赵福生还没来得及细想,有人重重在她肩头一拍手: “福生、福生!” “福生——” 另有一道脆声声的声音在喊她,听着声音有些稚嫩,挟带着冷意,有些耳熟。 “福生是谁?”赵福生心中生出这样一个念头: “我要去——” 她心想:我正有要事要办,突然被这两声不识趣的喊声打断。 正有些不快间,突然又后知后觉的意识到‘福生’正是自己。 “谁在叫我?”她这样一想,突然双脚一凉。 仿佛有什么东西绊住了她的脚步。 本来在她耳畔响起,邀请她往里边走的声音瞬间被这脚上的寒意打断。 “贵客……往里边……” 那男声断断续续,几乎听不明白。 而赵福生混沌的意识刹时有片刻的清明,她一个激灵间,有数根漆黑的鬼线缠住了她的腰、胳膊,拽着她往回缩。 她在这一拉、一拽之下,猛地身体一晃,险些摔倒在地。 这一惊吓非同小可。 赵福生伸手抓拽,试图稳住身形,眼睛猛地瞪大了: “我——” 她睁开眼睛的那一刻,眼前红雾弥漫,她手扶着一具破烂不堪的红棺。 缠绕在她耳畔的锣鼓唢呐声消失了。 那清亮干净的戏曲音化为余音缭绕,逐渐湮息。 取而代之的,是夫子庙那静得有些诡寒的大堂。 赵福生的半个身体已经趴在了棺材上,她一旦意识清醒,便低垂下头去看——只见她脚下盛放了数朵摇曳的鬼花,缠住了她的脚步,将她死死的绑在地面,否则她的双脚恐怕已经爬了起来,钻进了棺材。 她的身体俯进棺中,脸庞与棺内的厉鬼相对。 百岁的刘化成安静的躺着,像是此前的一切怪像与他无关。 “义真,你爷好厉害啊。” 赵福生心有余悸,侧头看着死死扣着自己右侧肩头的那只宛如纯金所铸的手掌说了一声。 数根鬼线缠在她手腕与腰侧,将她捆得很紧。 赵福生道: “满周,把我松开。” 她一说话,其余两人明显松了口气。 刘义真心中大石落地,那手背上的金光褪去,变成血肉才有的颜色。 他的手还在抖,以缓慢的速度从赵福生的肩头挪开。 “你真的吓死个人。” 刘义真吐槽。 本来不爱搭其他人话的蒯满周此时赞同的点头,补了一声: “坏!” 赵福生先前说了要看刘化成后,她一往前迈,便似是失去了意识一般。 刘义真二人初始还没有留意到她的怪异之处,见她走得很快,并靠近了棺材,只当她急于想查看状况。 赵福生自身实力非凡,驭使了三个鬼物,其中门神是一对灾级的厉鬼,且她本人成功治办过多桩鬼案——这些种种极大的迷惑了刘义真的认知。 直到蒯满周开始使用厉鬼的力量,刘义真才意识到不对劲儿。 赵福生抓住红棺的时候,便想往上爬,关键时刻,是蒯满周以鬼花缠住了她的双腿,让她无法脱离地面,她才没有被彻底拖进棺材里。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石火间。 刘义真发现出事后,第一时间就扣住了赵福生的肩膀。 她的身体阴凉,且闭着眼睛,像是陷入了沉睡,整个人不知何时丧失了意识。 想起先前这惊魂一幕,刘义真还有些后怕,见赵福生仍扶着棺材,不由劝她:“你——你要不让到一边,我来看看——” “没事。” 赵福生摇头,漫不经心的应了他一句后,又将注意力放到了棺材内。 自她驭鬼重生以来,关于刘化成的传说她已经不知道听了多少。 此人生来有异,一生坎坷,做过官、遇过鬼,后经商也富可敌国,却人到晚年散尽家财,最终苦守家庙。 他生平做过善事,也为恶害人,用布施名册喂鬼,却又活到百岁才死。 死后随即厉鬼复苏,成为世间罕见的大鬼。 刘化成死前就已经厉鬼复苏,因此他保持了生平的样子。 他身材高大偏瘦,留了须髯,看上去竟颇有些清瘦、斯文,可以想像他在世时的儒雅模样,使人完全无法将其与商贾巨富、杀人如麻的刽子手联想到一起。 因死前他已过百岁,属于喜寿,他穿了一身红色的寿袍——倒应了赵福生先前说过的,他与‘红’有缘的事。 从表面看来,刘化成因尸身不腐,看上去就像是睡着了。 但赵福生看了他两眼,却有一种莫名的惊惧、颤栗自心底油然而生。 不可直视他的面容! 对于死亡感应灵敏的本能提醒着赵福生。 她叹了口气: “义真,你说厉鬼究竟是不是只有五阶?灾级之上,究竟还有没有更可怕的鬼?” 刘义真本来见她还在往棺材内看,担忧她再度着道,正忐忑间,冷不妨听她这样一问,不由怔了怔: “什么意思?” 他的意识已经明白赵福生这话透露出来的意思,但身体却仍在抗拒着接收这一可怕讯息。 “你爷的品阶,恐怕不一定是灾级——” 说完,她又转头往另一旁压制了无头鬼的可怕黑棺处看去: “无头鬼也是。” 她曾与灾级的厉鬼打过交道,而且不止一次。 无论是门神还是蒯良村村民、庄四娘子,都属于灾级的鬼物,但她与这些厉鬼打交道时,都没有像刚刚一样心防失守,不知不觉间被鬼拉入诡异幻境。 刘义真平静的面容有片刻的碎裂,他心神俱惊,低呼道: “不可能!灾级之上,怎么可能还有更大的厉鬼?这是大汉朝镇魔司几百年的经验总结——” (本章完) 第二百六十三章欠一台戏 第二百六十三章 刘义真喊完之后,随即想到赵福生的性情。 如果不是有一定的把握,这样的话她应该不会轻易说出口的。 这个意识一涌入他的脑海,他不由得有些崩溃: “你的意思,我爷他——” 赵福生趴在棺材旁边,盯着棺材内的刘化成鬼尸看: “也许是我想多了。” 她漫不经心的回了一句,踮起脚尖往棺材内看去。 柳春泉提到的,多年前他的岳父在世时收受的一两银子的银子打赏,就是来自当时在帝京为官的刘化成。 “棺材内有纸人。” “喊你的是谁?”刘义真拼命的思索,想要跟上她的思路。 “纸人张杀死红泉戏班中的人后,用手段令整个戏班子的人厉鬼复苏,变成了鬼戏班。” 从进入夫子庙到开棺,中间她曾有过异样,好似着过鬼道,苏醒后就说了几句莫名其妙的话。 刘义真的瞳孔急缩: “那你先前提到我爷——”刘义真也只是听到戏班出事,心中一时生出感慨。 唯独张贴过纸人的地方避开了鬼气的影响,仍完好无损。 纸人张纵使老谋深算,但他招惹到了赵福生,极有可能赵福生的存在会成为他一生中最大的阻碍。 而三人一直都在夫子庙中,赵福生并没有离开过刘义真的视线,也就是说,她心念的转变,就是这一瞬间的事。 刘义真除了头疼这桩可怕的惊天鬼案之外,又觉得赵福生再次突破了他的认知: “红泉戏班生前曾欠下的这一台戏,最终死后仍然要还。” 这些纸人像是吸饱了血,通体呈红色,几乎与红棺的颜色融为了一体。 “什么想法?”刘义真见她退后,不由松了口气,将话问出口后,又想到她先前提出的问题,长长的叹息了一声: “你还没有说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你突然提及厉鬼品阶不止五阶?我爷他——” 刘义真点了下头。 赵福生的表情变得耐人寻味: 许多线索太细碎了,他压根儿无法从这些杂乱无章的信息中拼凑出有用的线索,将整件事串连在一起。 赵福生此时提到的‘喊’声,自然不会是他与小丫头发出来的,虽然在出事后,两人确实喊过赵福生的名字。 刘义真神情凝重的走到棺材边,为了防止出事,他身体的皮肤再度透出金芒,镇住棺内的鬼物后,他这才动作迟缓的围着棺材走了一圈。 “他早有谋划,在本月初三的时候,封门村出事时,他在相近的时间去了宝知县,带走了红泉戏班,并将戏班子杀死。” “当日与我鬼车同乘的,还有一个少女,我事后想办法翻阅过驾驭鬼车的厉鬼手中拿的鬼册,上面有个名字——” “你下来。” 他心中有不少疑问。 换句话说,她在被鬼车标记的那一刹,就已经卷进了这桩麻烦的鬼案中。 虽说因为有了替身纸人的帮助,她侥幸脱离了鬼车的困杀,逃脱生天。 凡与厉鬼相关的事,没有巧合。 赵福生这个动作将蒯满周、刘义真二人吓得不轻,刘义真甚至一时顾不得追问她关于‘灾级’之上的说法,急忙想制止她: 刘义真的心情也变得有些沉重: “如果我爷当年真的打赏过银子,一定不是为了想害他们,而应该是真心觉得戏班唱得不错,才——” 惨白的灯光从血红的纸人身侧穿过,将这些纸人映镀上一层血红的光晕,看上去格外的诡异吓人。 “如今我几乎能肯定,红泉戏班与你的祖父在五六十年前结下缘份。” “是有这种可能。”刘义真到了这会儿终于明白了她先前为什么突然提起厉鬼品阶的原因。 蒯满周也非一般驭鬼者,先不要说鬼车如今停摆在宝知县,就算鬼车完好无损,遇上已经厉鬼化的蒯满周,谁困谁还是未知之数。 她说话时,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在棺材内响起,殿内微弱的光源顺着炸开的棺材漏洞照入红棺内。 这种种一切,都证明赵福生的心性非同一般。 未吃到的生辰席宴——这是她与刘化成之间特殊的渊源,也是她进入夫子庙后,一见到刘化成的鬼躯,便随即着道的原因。 但这种真实的原因说出来时,却不比‘厉鬼品阶不仅五阶’这样的话题轻松,甚至刘义真细想,觉得更惊悚吓人。 “鬼马车!” 纸人贴在棺材内部。 刘义真的神色一顿。 她是四十年前刘化成生辰宴席上的被邀者。 蒯满周的发丝飞扬,似是心情很佳的样子。 “我那天上了鬼车后,被鬼车带向了夫子庙。” 话虽是这样说,她仍是脚跟落地,退离了棺材两步,说道: “我心中已经有了一些想法。” 赵福生笑着摇了摇头: “说了就说了。”赵福生摇头。 接着就像众人之前所猜测的一样,纸人张将鬼戏班引来此地,并设法避开刘义真的视线,将戏班子隐藏在夫子庙中,与两鬼达成平衡。 不多时,刘义真退离棺材,身材逐渐恢复原本的模样,但气色又较先前更差了一些,表情有些难看的对赵福生说道: “一共有31个纸人。” 但此时他却全无头绪。 这件事情她遇到刘义真后,也向他提起过。 而蒯满周还没有被鬼车标记过,赵福生此前特意避开了她与张传世的耳朵。 刘义真见她还往棺材内看,忙不迭的上前: “你是真的不怕死。” “我先前听到招呼我的声音,就是迎我入刘府的。” 刘义真的心中正思索着,就听赵福生还在说道: 她探头往棺材内壁看,借助夫子庙朦胧的光芒,她看清了棺材内壁的情景。 原本赵福生对于夫子庙的鬼戏班究竟是不是红泉戏班并不敢肯定,但只是一会儿功夫,她却十分笃定,好似在这一段时间,她找到了什么有力的证据。 刘家的小厮仆从曾邀请过她,只是那门还没有迈进去时,她便被当日在要饭胡同内巡逻的刘义真发现,继而将她拍醒。 她以眼神示意刘义真稍安勿躁,接着拍了拍身上的红木棺材碎屑: 他放弃了思考,索性直接发问。 赵福生的思维可真活跃,且灵敏得惊人。 虽然她说得轻松,可与厉鬼相关,稍有不慎,那可是会死人的。 在这样的诡异世道,任何事情都没有巧合。 她提起先前出事: “我那一瞬间失去了意识,听到了有人喊我的声音。” 刘义真皱紧了双眉,他看了一眼旁边的蒯满周,却见小孩仍是面无表情。 她仰头去看赵福生的脸,却见赵福生被夸奖后并没有露出羞涩不好意思的神情。 赵福生解释着: 她被厉鬼拉入了幻境之中。 “后面再想到鬼车事件,又觉得不对劲儿。” 这些本该独立的大鬼案相互绞缠,形成一个足以覆灭县城的可怕鬼案,蛰伏在万安县内。 夫子庙内光线昏暗,棺材中更是幽闭。 她下巴一抬,往红棺的方向点了一下: “红泉戏班共有29人——”说完,又反应过来: “不对,徐家还失踪了两个派遣去侍候戏班的小厮,所以本月初三的时候,连带着戏班子,一共有31人失踪。” 赵福生只是很坦然的接受了刘义真的恭维,仿佛这样的赞美对她来说是她应得的,她没有半分扭捏推辞。 红泉戏班欠了刘化成一台戏! 但她始终被鬼车带到过四十年前的刘氏宗祠。 任何的疏忽大意,可能会引发不可估量的后果。 “先前红棺破后,我们上前时,我着了道。” “我曾上了鬼车,被带向四十年前的刘氏宗祠,有没有可能在当时,我就与刘家——” “我当时被你和满周唤醒后,意识还不够冷静,初时觉得是你爷的法则影响,”赵福生顿了顿,换了口气又道: 他生于这个世道,与厉鬼相伴,见惯了生死,心性冷淡,很快便将这种情绪压制下去,再问起关于厉鬼品阶的事。 赵福生此时清醒后,将所有与纸人张、戏班、鬼车、刘化成相关的线索相结合——逐渐形成一个可怕的猜测。 赵福生摇了摇头: “无论如何,这一两银子将你爷与戏班之间结下渊源,而这渊源则被张雄五看在眼里,记在了心中。” 赵福生正色道: 她说到这里,停顿了片刻: “柳红红。” 但她被困入幻境后苏醒,不止没有后怕,却立即利用当时得到的线索,很快联系到两者之间的关联,并确认了鬼戏班就是刚失踪不久的红泉戏班。 刘义真有些懊恼自己一时心防失守,犯了大错,他看着蒯满周: “我——” 他被赵福生稍一点拨,便开始转动脑子: “你说过,鬼车带你去的不只是夫子庙——”他说到这里,似是意识到了什么。 鬼车停在了四十年前的刘家宗祠门前,当时车停下后,她听到了宗祠内的锣鼓唢呐声,还有戏台上旦角的吟唱,与今夜着道后耳畔响起的丝竹管弦音、唱戏声融合在一起。 赵福生想了想,又觉得自己的用词并不准确,接着换了个说法: “与你爷在当时就结下了一种因果。” 赵福生点头: “你数一数棺材上的纸人。” “而纸人张应该知道这件事。”她说道: 但先前棺身受到刘化成的鬼煞之气冲击时,除了棺底之外,四周的棺身、棺盖都被炸裂。 她没有吃到四十年前刘化成的寿宴,但她依旧与刘化成有了一丝联系。 这不是一件小事。 否则赵福生想像不出一个合适的理由,可以解释为什么三人同时进入夫子庙,三人同时往停放刘化成鬼躯的棺材靠近,且都看到了刘化成的鬼尸,但刘义真、蒯满周没事,偏偏就她一人出事。 原本的红棺已经千疮百孔,棺材内侧密密麻麻贴了纸人。 一旦爆发,后果极其恶劣,几乎现在无人能解决这桩麻烦事。 经由赵福生的提醒,他终于意识到自己的祖父绞缠进了一桩多么复杂而可怕的厉鬼案件内。 “你记得我在要饭鬼案后,第二次来这,遇到你时发生的事吗?”赵福生也没有卖关子,直接问道。 “我之所以能确认红泉戏班与你爷之间的渊源,可不只是凭借那三十一个纸人化身。”她淡淡的道: 仅凭幻境中的邀请声、戏曲音,在刚脱离险境后,她并不是去畏惧、后怕,而是迅速清醒过来,查看红棺内的纸人,并理清脑海里的线索,确认了红泉戏班身份。 无论厉鬼的品阶是不是只有祟、凶、煞、祸、灾五个级别,但显然鬼车、刘化成、无头鬼、鬼戏班等等所有案子卷在一起后,这桩案件已经远超过灾祸的级别,已经是大汉朝有史以来空前绝后的大鬼案。 “你小心一些,才刚出事。” 这使得整个红棺呈一种怪异的镂空状态,透过外围便能数清内部的纸人数量。 “你怕还敢趴着棺材看?”刘义真半点儿不信她真的害怕。 “不是还有你和满周在吗?” 赵福生的目光在四周的纸人上溜了一圈儿,心中闪过一个念头,接着才道: “说这个问题前,我先说其他的事。” 赵福生应了一句。 难道是在她失去意识的那一刻,发生了什么事? “谁说我不怕?”赵福生反驳了他一声。 “福生,你的反应可真是敏锐。” “不错,鬼车带我去的不是夫子庙,而是四十年前,你爷的寿辰。” 刘义真的夸奖出自真心。 他喊完‘鬼车’的存在,又想起鬼车特性——凡听到、提及则会被标记。 “你已经找到证据了?!”刘义真叹了一声。 刘家原本就是万安县的大户,刘化成生来不缺银子。 “我正要说到这个问题。” 如果不是刘义真开棺时导致棺材炸裂曝露了纸人的所在地,此时要想在这口红棺中找出所有纸人的所在地是一件极考验眼力的事。 数目对上了。 赵福生突然感慨: “这种因果——” “这是红泉戏班初代百灵的名字。” 她当年被鬼车‘邀请’,且与赵福生同行,就是为了去到四十年前,为刘化成唱戏。 ——那一台当年柳春泉的岳父临终时仍念念不忘的,欠的那出戏。 第二百六十三章欠一台戏 第二百六十三章 刘义真喊完之后,随即想到赵福生的性情。 如果不是有一定的把握,这样的话她应该不会轻易说出口的。 这个意识一涌入他的脑海,他不由得有些崩溃: “你的意思,我爷他——” 赵福生趴在棺材旁边,盯着棺材内的刘化成鬼尸看: “也许是我想多了。” 她漫不经心的回了一句,踮起脚尖往棺材内看去。 柳春泉提到的,多年前他的岳父在世时收受的一两银子的银子打赏,就是来自当时在帝京为官的刘化成。 “棺材内有纸人。” “喊你的是谁?”刘义真拼命的思索,想要跟上她的思路。 “纸人张杀死红泉戏班中的人后,用手段令整个戏班子的人厉鬼复苏,变成了鬼戏班。” 从进入夫子庙到开棺,中间她曾有过异样,好似着过鬼道,苏醒后就说了几句莫名其妙的话。 刘义真的瞳孔急缩: “那你先前提到我爷——”刘义真也只是听到戏班出事,心中一时生出感慨。 唯独张贴过纸人的地方避开了鬼气的影响,仍完好无损。 纸人张纵使老谋深算,但他招惹到了赵福生,极有可能赵福生的存在会成为他一生中最大的阻碍。 而三人一直都在夫子庙中,赵福生并没有离开过刘义真的视线,也就是说,她心念的转变,就是这一瞬间的事。 刘义真除了头疼这桩可怕的惊天鬼案之外,又觉得赵福生再次突破了他的认知: “红泉戏班生前曾欠下的这一台戏,最终死后仍然要还。” 这些纸人像是吸饱了血,通体呈红色,几乎与红棺的颜色融为了一体。 “什么想法?”刘义真见她退后,不由松了口气,将话问出口后,又想到她先前提出的问题,长长的叹息了一声: “你还没有说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你突然提及厉鬼品阶不止五阶?我爷他——” 刘义真点了下头。 赵福生的表情变得耐人寻味: 许多线索太细碎了,他压根儿无法从这些杂乱无章的信息中拼凑出有用的线索,将整件事串连在一起。 赵福生此时提到的‘喊’声,自然不会是他与小丫头发出来的,虽然在出事后,两人确实喊过赵福生的名字。 刘义真神情凝重的走到棺材边,为了防止出事,他身体的皮肤再度透出金芒,镇住棺内的鬼物后,他这才动作迟缓的围着棺材走了一圈。 “他早有谋划,在本月初三的时候,封门村出事时,他在相近的时间去了宝知县,带走了红泉戏班,并将戏班子杀死。” “当日与我鬼车同乘的,还有一个少女,我事后想办法翻阅过驾驭鬼车的厉鬼手中拿的鬼册,上面有个名字——” “你下来。” 他心中有不少疑问。 换句话说,她在被鬼车标记的那一刹,就已经卷进了这桩麻烦的鬼案中。 虽说因为有了替身纸人的帮助,她侥幸脱离了鬼车的困杀,逃脱生天。 凡与厉鬼相关的事,没有巧合。 赵福生这个动作将蒯满周、刘义真二人吓得不轻,刘义真甚至一时顾不得追问她关于‘灾级’之上的说法,急忙想制止她: 刘义真的心情也变得有些沉重: “如果我爷当年真的打赏过银子,一定不是为了想害他们,而应该是真心觉得戏班唱得不错,才——” 惨白的灯光从血红的纸人身侧穿过,将这些纸人映镀上一层血红的光晕,看上去格外的诡异吓人。 “如今我几乎能肯定,红泉戏班与你的祖父在五六十年前结下缘份。” “是有这种可能。”刘义真到了这会儿终于明白了她先前为什么突然提起厉鬼品阶的原因。 蒯满周也非一般驭鬼者,先不要说鬼车如今停摆在宝知县,就算鬼车完好无损,遇上已经厉鬼化的蒯满周,谁困谁还是未知之数。 她说话时,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在棺材内响起,殿内微弱的光源顺着炸开的棺材漏洞照入红棺内。 这种种一切,都证明赵福生的心性非同一般。 未吃到的生辰席宴——这是她与刘化成之间特殊的渊源,也是她进入夫子庙后,一见到刘化成的鬼躯,便随即着道的原因。 但这种真实的原因说出来时,却不比‘厉鬼品阶不仅五阶’这样的话题轻松,甚至刘义真细想,觉得更惊悚吓人。 “鬼马车!” 纸人贴在棺材内部。 刘义真的神色一顿。 她是四十年前刘化成生辰宴席上的被邀者。 蒯满周的发丝飞扬,似是心情很佳的样子。 “我那天上了鬼车后,被鬼车带向了夫子庙。” 话虽是这样说,她仍是脚跟落地,退离了棺材两步,说道: “我心中已经有了一些想法。” 赵福生笑着摇了摇头: “说了就说了。”赵福生摇头。 接着就像众人之前所猜测的一样,纸人张将鬼戏班引来此地,并设法避开刘义真的视线,将戏班子隐藏在夫子庙中,与两鬼达成平衡。 不多时,刘义真退离棺材,身材逐渐恢复原本的模样,但气色又较先前更差了一些,表情有些难看的对赵福生说道: “一共有31个纸人。” 但此时他却全无头绪。 这件事情她遇到刘义真后,也向他提起过。 而蒯满周还没有被鬼车标记过,赵福生此前特意避开了她与张传世的耳朵。 刘义真见她还往棺材内看,忙不迭的上前: “你是真的不怕死。” “我先前听到招呼我的声音,就是迎我入刘府的。” 刘义真的心中正思索着,就听赵福生还在说道: 她探头往棺材内壁看,借助夫子庙朦胧的光芒,她看清了棺材内壁的情景。 原本赵福生对于夫子庙的鬼戏班究竟是不是红泉戏班并不敢肯定,但只是一会儿功夫,她却十分笃定,好似在这一段时间,她找到了什么有力的证据。 刘家的小厮仆从曾邀请过她,只是那门还没有迈进去时,她便被当日在要饭胡同内巡逻的刘义真发现,继而将她拍醒。 她以眼神示意刘义真稍安勿躁,接着拍了拍身上的红木棺材碎屑: 他放弃了思考,索性直接发问。 赵福生的思维可真活跃,且灵敏得惊人。 虽然她说得轻松,可与厉鬼相关,稍有不慎,那可是会死人的。 在这样的诡异世道,任何事情都没有巧合。 她提起先前出事: “我那一瞬间失去了意识,听到了有人喊我的声音。” 刘义真皱紧了双眉,他看了一眼旁边的蒯满周,却见小孩仍是面无表情。 她仰头去看赵福生的脸,却见赵福生被夸奖后并没有露出羞涩不好意思的神情。 赵福生解释着: 她被厉鬼拉入了幻境之中。 “后面再想到鬼车事件,又觉得不对劲儿。” 这些本该独立的大鬼案相互绞缠,形成一个足以覆灭县城的可怕鬼案,蛰伏在万安县内。 夫子庙内光线昏暗,棺材中更是幽闭。 她下巴一抬,往红棺的方向点了一下: “红泉戏班共有29人——”说完,又反应过来: “不对,徐家还失踪了两个派遣去侍候戏班的小厮,所以本月初三的时候,连带着戏班子,一共有31人失踪。” 赵福生只是很坦然的接受了刘义真的恭维,仿佛这样的赞美对她来说是她应得的,她没有半分扭捏推辞。 红泉戏班欠了刘化成一台戏! 但她始终被鬼车带到过四十年前的刘氏宗祠。 任何的疏忽大意,可能会引发不可估量的后果。 “先前红棺破后,我们上前时,我着了道。” “我曾上了鬼车,被带向四十年前的刘氏宗祠,有没有可能在当时,我就与刘家——” “我当时被你和满周唤醒后,意识还不够冷静,初时觉得是你爷的法则影响,”赵福生顿了顿,换了口气又道: 他生于这个世道,与厉鬼相伴,见惯了生死,心性冷淡,很快便将这种情绪压制下去,再问起关于厉鬼品阶的事。 赵福生此时清醒后,将所有与纸人张、戏班、鬼车、刘化成相关的线索相结合——逐渐形成一个可怕的猜测。 赵福生摇了摇头: “无论如何,这一两银子将你爷与戏班之间结下渊源,而这渊源则被张雄五看在眼里,记在了心中。” 赵福生正色道: 她说到这里,停顿了片刻: “柳红红。” 但她被困入幻境后苏醒,不止没有后怕,却立即利用当时得到的线索,很快联系到两者之间的关联,并确认了鬼戏班就是刚失踪不久的红泉戏班。 刘义真有些懊恼自己一时心防失守,犯了大错,他看着蒯满周: “我——” 他被赵福生稍一点拨,便开始转动脑子: “你说过,鬼车带你去的不只是夫子庙——”他说到这里,似是意识到了什么。 鬼车停在了四十年前的刘家宗祠门前,当时车停下后,她听到了宗祠内的锣鼓唢呐声,还有戏台上旦角的吟唱,与今夜着道后耳畔响起的丝竹管弦音、唱戏声融合在一起。 赵福生想了想,又觉得自己的用词并不准确,接着换了个说法: “与你爷在当时就结下了一种因果。” 赵福生点头: “你数一数棺材上的纸人。” “而纸人张应该知道这件事。”她说道: 但先前棺身受到刘化成的鬼煞之气冲击时,除了棺底之外,四周的棺身、棺盖都被炸裂。 她没有吃到四十年前刘化成的寿宴,但她依旧与刘化成有了一丝联系。 这不是一件小事。 否则赵福生想像不出一个合适的理由,可以解释为什么三人同时进入夫子庙,三人同时往停放刘化成鬼躯的棺材靠近,且都看到了刘化成的鬼尸,但刘义真、蒯满周没事,偏偏就她一人出事。 原本的红棺已经千疮百孔,棺材内侧密密麻麻贴了纸人。 一旦爆发,后果极其恶劣,几乎现在无人能解决这桩麻烦事。 经由赵福生的提醒,他终于意识到自己的祖父绞缠进了一桩多么复杂而可怕的厉鬼案件内。 “你记得我在要饭鬼案后,第二次来这,遇到你时发生的事吗?”赵福生也没有卖关子,直接问道。 “我之所以能确认红泉戏班与你爷之间的渊源,可不只是凭借那三十一个纸人化身。”她淡淡的道: 仅凭幻境中的邀请声、戏曲音,在刚脱离险境后,她并不是去畏惧、后怕,而是迅速清醒过来,查看红棺内的纸人,并理清脑海里的线索,确认了红泉戏班身份。 无论厉鬼的品阶是不是只有祟、凶、煞、祸、灾五个级别,但显然鬼车、刘化成、无头鬼、鬼戏班等等所有案子卷在一起后,这桩案件已经远超过灾祸的级别,已经是大汉朝有史以来空前绝后的大鬼案。 “你小心一些,才刚出事。” 这使得整个红棺呈一种怪异的镂空状态,透过外围便能数清内部的纸人数量。 “你怕还敢趴着棺材看?”刘义真半点儿不信她真的害怕。 “不是还有你和满周在吗?” 赵福生的目光在四周的纸人上溜了一圈儿,心中闪过一个念头,接着才道: “说这个问题前,我先说其他的事。” 赵福生应了一句。 难道是在她失去意识的那一刻,发生了什么事? “谁说我不怕?”赵福生反驳了他一声。 “福生,你的反应可真是敏锐。” “不错,鬼车带我去的不是夫子庙,而是四十年前,你爷的寿辰。” 刘义真的夸奖出自真心。 他喊完‘鬼车’的存在,又想起鬼车特性——凡听到、提及则会被标记。 “你已经找到证据了?!”刘义真叹了一声。 刘家原本就是万安县的大户,刘化成生来不缺银子。 “我正要说到这个问题。” 如果不是刘义真开棺时导致棺材炸裂曝露了纸人的所在地,此时要想在这口红棺中找出所有纸人的所在地是一件极考验眼力的事。 数目对上了。 赵福生突然感慨: “这种因果——” “这是红泉戏班初代百灵的名字。” 她当年被鬼车‘邀请’,且与赵福生同行,就是为了去到四十年前,为刘化成唱戏。 ——那一台当年柳春泉的岳父临终时仍念念不忘的,欠的那出戏。 第二百六十四章可怕法则求月票 第二百六十四章 刘义真一下沉默了。 虽说他晚出生了几十年,没有参与当年的往事,可透过细碎的线索,却能推断出当年发生的事。 无头鬼案件事发前,还是京官的刘化成无意中看到过红泉戏班的搭台演出,出于对戏班子的喜欢,他丢下了一两银子——而这本该代表着肯定与善意的一两银,却成为后来制造了多起鬼案的祸根。 “我爷他——”许久后,刘义真长叹了口气,低声道: “我爷他肯定不希望这样的。” 一两银子,牵涉如此多人命。 当年无头鬼复苏后,驭使了鬼车的金将因此而死,所以也牵涉进无头鬼案中。 他虽说担忧赵福生安危,但她既然先让自己走,便必有脱身之法,不需要他强留下来帮忙。 “这个世道人命不值钱。”提起这个问题,赵福生的脸色也不大好看: “事情已经发生了,再纠结这些问题也无济于事。” 纸人载体在顷刻间变大,一一幻化成真实的模样。 但他并没有在此时泼冷水,而是点了点头: 厉鬼的手从人皮之上滑过。 他双手抬平举至胸前,一手作提笔状,一手摊开似是‘捧册’,两手乱舞。 柳春泉是凡夫俗子,对于女儿、养女的失踪,压根儿不知道卷进了鬼案中,只当是女儿与人私奔。 而蒯满周身上大量鬼线一分为二,一部分缠捆鬼棺,防止无头鬼复苏,一面则缠住了红棺——这也是刘化成与失去了一块鬼门板的门神缠斗后并没有占据上风的缘故。 与鬼缠斗,一点儿都不能分心的。 随着刘化成的作执笔状的手开始挥舞,鬼母的一丝衣角竟被他‘擦除’。 她身不由己要往里迈,就在这时,她后背一寒,有一个冰冷之物贴在了她后背心处。 阴寒之气从那硬物上传来,赵福生的背脊不由自主的一弯,混沌的意识瞬间又清醒了许多。 骨头断折的脆裂声甚至要早于疼痛感传入赵福生的耳朵。 赵福生被折断的胳膊脱离了厉鬼掌控。 这些黑气在半空中拉长,相互交织,顷刻间形织成一条条细长的黑线,捆缠上封印了无头鬼的黑棺。 二人一冲出夫子庙,赵福生松了口气。 “……” 戏曲声、吆喝声瞬间被阻隔。 小孩安静的听从了赵福生的吩咐,并在刘义真话音一落的刹那,除了无数鬼线将‘咚咚’震动的黑棺缠捆住外,大量殷红如血的鬼花也在鬼棺上盛开,将剧烈震荡的鬼棺牢牢包裹。 那一两银子的打赏,刘化成忘记了,但张雄五没有忘、厉鬼也没有忘,被写进了因果里。 赵福生趁着鬼门板阻挡鬼纸人的契机,取出鬼印,将门神烙印盖到了一个鬼纸人的大腿处。 赵福生背着鬼门板,如同乌龟背着壳。 虽说刘化成的伴生大凶之物并没有落到他手中,但随着他这一书写,可怕的事情发生了——‘喀嚓!’ 只见鬼父、鬼母此时已经脱开了鬼门板,一左一右将刘化成的双臂抱住。 血红的鬼棺内,长大的纸人载体向她伸出了手。 识海内,封神榜仍在提示着她:你被鬼门板附体,是否消耗600功德值将其剥离? 这一次赵福生毫不犹豫:是! 但赵福生不慌不忙,将头一缩,把腰一折——鬼门板挡在了她身体上方,将所有的鬼爪全部挡住。 刘义真摇了摇头,一时百感交集: “真是不公平。” 而他之所以这样做,就是为了误导赵福生,他要让赵福生误解红泉戏班就是用来牵制刘化成的! 赵福生也确实如他所预料的一样,判断错误。 一种似是烧红烙铁没入水中的声响传来。 同时纸人兴许是隐藏鬼戏班的载体,赵福生暂时不准备动它们。 两鬼相较量,一时难分高下。 但赵福生当初从狗头村得来的人皮在此时再一次发挥了绝妙的作用。 在闪着红光的鬼戏班纸人载体的照耀下,刘化成的鼻梁、眼窝处被打上漆黑的阴影,而颧骨及额头则布满红光,这使得他本来平静的面容笼罩上了一层令人心悸的森然之感。 二鬼将她往门板上拉,而另一边,一拉落空的刘化成则并不甘心赵福生逃脱。 赵福生一听这提醒,忙不迭的松开了反抱住门板边的双手。 棺材底部的木板不知何时被鬼门板取而代之。 鬼门板是大凶之物,一压制在赵福生的后背上,立即切断了她与刘化成之间的牵扯。 与厉鬼打交道,稍微的疏忽都足以要命。 一道尖利的小厮报唱声响起:“贵客里边儿请。” 封神榜提示她:你被鬼门板附体,是否以400功德值将其剥离? 注:一旦鬼门板与你身体相结合,你再也无法逃脱鬼门板的控制,将与它融合。 这一次并非红棺破裂爆炸后发出的响动,而是来自于厉鬼气息的变异。 刹时之间阴风大作。 但二鬼品阶相同,刘化成受到的反噬也很大。 小丫头想要留下来帮忙,但她感应得到黑棺之中的气息格外可怖。 而此时的刘化成凶性大发。 她说完,看向蒯满周: “满周,你将鬼棺封存。” 同一时刻,她召唤门神。 蒯满周的黑线一碰到黑棺的刹那,刘化成所在的红棺开始有大量血煞之气涌出。 赵福生之所以让她离开,并不只是担忧二人安危,更大的原因是她担忧无头鬼出事。 他的尸身已经半坐起来,一手作执笔状。 等她反应过来这一点时,已经迟了。 无头鬼一受压制后,平衡被打破,率先有反应的,竟是棺内那些‘牵着手’的血红纸人。 此时这‘壳’可是她的盔甲,恰能护她周全的。 纸人张老奸巨滑。 大凶之物的力量非凡,拖拽着半坐起身的刘化成往下躺。 她与小丫头同时动手,两鬼力量一起被克制,便能不破坏平衡。 ‘哧。’ 她不再将心神放在无头鬼身上,而是专心处理刘化成的复苏。 鬼纸人一被镇压,赵福生稍稍缓过了手。 “现在我们怎么办?” 血红棺材形成的‘鬼框’将他约束其中,鬼门板上流淌出大量黑褐色的血丝,这些血丝宛如活物,钻入刘化成的身体,将他与鬼门板缝制一起。 赵福生站在棺侧,第一时间感应到了棺中厉鬼的异动,可令她脸色微变的,是最初的变化并非来自于刘化成。 丝竹唢呐声响起,夫子庙的大殿在变幻。 小女孩的鬼线也有一定的封印之力。 不仅如此,刘化成还试图抢夺她。 小丫头点头。 破裂的红棺色泽变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由红变黑,眨眼之间,这普通的红棺竟似是化为诡异的一个特殊‘门框’,将刘化成约束其中。 她来不及提醒刘义真与蒯满周。 到时无头鬼一旦复苏,形成灾级鬼祸,反而坏事。 诡红的血光如同密实的血管似的,穿入她的身体之中,将大凶之物与她严丝合逢的缝在了一起。 刘义真扛着棺材,往夫子庙外冲,小孩的身影化为一道残烟,也紧随其后。 “福生——” 赵福生虽说为刘义真提前打下了门神鬼印,但为了以防万一,仍让蒯满周出手帮忙。 背着鬼门板的赵氏夫妇出现,封神榜的提示同一时刻响起:门神想将你背起,是否以200功德值镇压? 赵福生毫不犹豫的选择:否。 门板与她后背牢牢粘合。 她冷冷的道: “但是这几桩鬼案早晚都会爆发,我们要在这些事情恶化前提高实力,做好准备。” 不知何时,原本闭着眼睛、一脸安详的刘化成已经睁开了眼。 刘义真一见她苏醒,不由大喊了一声。 夫子庙上方的木梁开始碎裂,那一根从刘氏宗祠时期便一直都存在,且有两人合抱粗细的巨大横梁像是被一股诡异的无形力量擦除。 赵福生心中一沉,她判断错形式了。 一旦他躺平在鬼门板上,便会被厉鬼的力量拖入鬼门板中,最终化为鬼门板上的一道烙印,继而被门神夫妇吞噬。 此人恐怕早就已经清楚赵福生知道红泉戏班与刘化成之间的前尘往事。 复苏的刘化成一手抬举起来弯折在胸前,另一只则拉扯着她,想将她往棺材内拖。 刘义真一听她说话,心下一松。 刘义真没有出声。 赵福生见蒯满周一动手,也同时启动封神榜,准备将门神烙印打在刘化成的鬼棺上。 “好。” 赵福生冲他厉喝: “你跟满周立即带着无头鬼离开夫子庙。” 门神与刘化成缠斗,双方各自都无法腾出手。 鬼门板与赵福生身体之中所产生的那些宛如绞缠的血脉、筋肉一般的血丝被封神榜一一切割,那牢牢粘在她后背上的大凶之物迅速从她后背滑脱。 无数鬼爪往她抓来。 ‘叮叮铛铛’的脆响声里,无数鬼爪抓落到鬼门板上,发出金石交接时的脆响。 赵福生与蒯满周都已经是顶级的驭鬼者,各自驭使了灾级的鬼物,要想再提升实力,又谈何容易。 但她预想得太好。 弥漫的血光之中,厉鬼的胳膊带起残影,接着,赵福生的手腕一凉——‘喀嚓!’ “一两银子——” ‘吚吚呀呀’的声音在三人脑海内出现,厉鬼开始复苏。 原本背负在二鬼身上的门板则有一块背在了赵福生的背上——她没有拒绝二门神的背负,却因为刘化成的阻碍,使得门神无法将她背起。 纸人身上涌出血光。 他已经死了许久,虽说尸身因为厉鬼复苏的缘故没有腐败,但瞳孔扩散,眼珠呈灰褐色,眼瞳占据了整个眼眶。 接着夫子庙内开始出现丝丝缕缕的黑气。 先前还凶神恶煞的纸人经这一戳,如被针扎泄了气的气球。 “有一位贵客来了——” 阴森破旧的红棺迅速扩大,变成对开的朱门大户出现在赵福生面前。 以纸人张的谨慎,从徐雅臣家中留下痕迹,让守门的家仆看到他、包括留下那三十一个在众人面前复苏的替身纸人,都是为了明晃晃‘指引’赵福生,这一切都是他做的,给她提供线索。 “还是按照原计划,先将无头鬼带走。” 二门神哪里容许自己的‘猎物’逃脱,在她被刘化成拉拽的瞬间,鬼母立即脱下鬼门板,压盖在她后背上头。 “走!” …… 等她转头看向刘化成时,只见他已经被被鬼门板强行拉扯着躺在了棺材内。 这个动作似是在书写着什么。 她一脱困,幻境消失,这才看清此时刘义真背负着镇压了无头鬼的黑棺,却在看到她陷入困境后欲上前帮她。 蒯满周是两大灾级厉鬼的驭使者,她的存在能帮助刘义真镇压无头鬼。 鬼线缠住鬼棺的瞬间,无头鬼的力量也受到了一定的克制,这也是为了将来刘义真背起鬼棺时,尽量减少来自于无头鬼复苏的危机。 鬼纸人与大凶之物相斗,并不能占据上风。 之后鬼车将戏班标记,每隔五年带走红泉戏班的台柱子。 只见棺材内红光大作,纸人手拉着手‘站’了起来。 赵福生只觉得鬼门板沉甸甸的压在后背上,一种诡异的力量从门板上透体而入,几乎要与她的身体连接生根发芽。 所有手拉着手的纸人身体迅速缩小,体内的红光散逸,迅速跌落回红棺之中。 他并不是以鬼戏班克制刘化成,而是以无头鬼克制了鬼戏班。 功德值被扣除。 “糟了!” 刘义真一咬牙,当机立断冲蒯满周喊: 他的动作挥得越大,鬼母的鬼躯有一半也色泽暗淡,似是要被他从这世间强行送走。 纸人张的存在如同一层阴霾压在刘义真的心头。 本来静谧的纸人此时身体内开始吹气似的膨胀,一点红光从纸人体内透出,沉寂的纸人瞬间透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活力’。 “这些纸人的存在应该是为了压制你爷的力量,达成平衡——” 刘化成后背与鬼门板相粘,却并没有被彻底制服。 “走!” 它当日能阻隔替身鬼的窥探,此时对于厉鬼复苏的刘化成也有一定的阻挡作用。 “刘化成的法则!” 赵福生瞳孔急缩。 今天是五月的最后一天啦,大家手里还有月票吗…… 第二百六十四章可怕法则求月票 第二百六十四章 刘义真一下沉默了。 虽说他晚出生了几十年,没有参与当年的往事,可透过细碎的线索,却能推断出当年发生的事。 无头鬼案件事发前,还是京官的刘化成无意中看到过红泉戏班的搭台演出,出于对戏班子的喜欢,他丢下了一两银子——而这本该代表着肯定与善意的一两银,却成为后来制造了多起鬼案的祸根。 “我爷他——”许久后,刘义真长叹了口气,低声道: “我爷他肯定不希望这样的。” 一两银子,牵涉如此多人命。 当年无头鬼复苏后,驭使了鬼车的金将因此而死,所以也牵涉进无头鬼案中。 他虽说担忧赵福生安危,但她既然先让自己走,便必有脱身之法,不需要他强留下来帮忙。 “这个世道人命不值钱。”提起这个问题,赵福生的脸色也不大好看: “事情已经发生了,再纠结这些问题也无济于事。” 纸人载体在顷刻间变大,一一幻化成真实的模样。 但他并没有在此时泼冷水,而是点了点头: 厉鬼的手从人皮之上滑过。 他双手抬平举至胸前,一手作提笔状,一手摊开似是‘捧册’,两手乱舞。 柳春泉是凡夫俗子,对于女儿、养女的失踪,压根儿不知道卷进了鬼案中,只当是女儿与人私奔。 而蒯满周身上大量鬼线一分为二,一部分缠捆鬼棺,防止无头鬼复苏,一面则缠住了红棺——这也是刘化成与失去了一块鬼门板的门神缠斗后并没有占据上风的缘故。 与鬼缠斗,一点儿都不能分心的。 随着刘化成的作执笔状的手开始挥舞,鬼母的一丝衣角竟被他‘擦除’。 她身不由己要往里迈,就在这时,她后背一寒,有一个冰冷之物贴在了她后背心处。 阴寒之气从那硬物上传来,赵福生的背脊不由自主的一弯,混沌的意识瞬间又清醒了许多。 骨头断折的脆裂声甚至要早于疼痛感传入赵福生的耳朵。 赵福生被折断的胳膊脱离了厉鬼掌控。 这些黑气在半空中拉长,相互交织,顷刻间形织成一条条细长的黑线,捆缠上封印了无头鬼的黑棺。 二人一冲出夫子庙,赵福生松了口气。 “……” 戏曲声、吆喝声瞬间被阻隔。 小孩安静的听从了赵福生的吩咐,并在刘义真话音一落的刹那,除了无数鬼线将‘咚咚’震动的黑棺缠捆住外,大量殷红如血的鬼花也在鬼棺上盛开,将剧烈震荡的鬼棺牢牢包裹。 那一两银子的打赏,刘化成忘记了,但张雄五没有忘、厉鬼也没有忘,被写进了因果里。 赵福生趁着鬼门板阻挡鬼纸人的契机,取出鬼印,将门神烙印盖到了一个鬼纸人的大腿处。 赵福生背着鬼门板,如同乌龟背着壳。 虽说刘化成的伴生大凶之物并没有落到他手中,但随着他这一书写,可怕的事情发生了——‘喀嚓!’ 只见鬼父、鬼母此时已经脱开了鬼门板,一左一右将刘化成的双臂抱住。 血红的鬼棺内,长大的纸人载体向她伸出了手。 识海内,封神榜仍在提示着她:你被鬼门板附体,是否消耗600功德值将其剥离? 这一次赵福生毫不犹豫:是! 但赵福生不慌不忙,将头一缩,把腰一折——鬼门板挡在了她身体上方,将所有的鬼爪全部挡住。 刘义真摇了摇头,一时百感交集: “真是不公平。” 而他之所以这样做,就是为了误导赵福生,他要让赵福生误解红泉戏班就是用来牵制刘化成的! 赵福生也确实如他所预料的一样,判断错误。 一种似是烧红烙铁没入水中的声响传来。 同时纸人兴许是隐藏鬼戏班的载体,赵福生暂时不准备动它们。 两鬼相较量,一时难分高下。 但赵福生当初从狗头村得来的人皮在此时再一次发挥了绝妙的作用。 在闪着红光的鬼戏班纸人载体的照耀下,刘化成的鼻梁、眼窝处被打上漆黑的阴影,而颧骨及额头则布满红光,这使得他本来平静的面容笼罩上了一层令人心悸的森然之感。 二鬼将她往门板上拉,而另一边,一拉落空的刘化成则并不甘心赵福生逃脱。 赵福生一听这提醒,忙不迭的松开了反抱住门板边的双手。 棺材底部的木板不知何时被鬼门板取而代之。 鬼门板是大凶之物,一压制在赵福生的后背上,立即切断了她与刘化成之间的牵扯。 与厉鬼打交道,稍微的疏忽都足以要命。 一道尖利的小厮报唱声响起:“贵客里边儿请。” 封神榜提示她:你被鬼门板附体,是否以400功德值将其剥离? 注:一旦鬼门板与你身体相结合,你再也无法逃脱鬼门板的控制,将与它融合。 这一次并非红棺破裂爆炸后发出的响动,而是来自于厉鬼气息的变异。 刹时之间阴风大作。 但二鬼品阶相同,刘化成受到的反噬也很大。 小丫头想要留下来帮忙,但她感应得到黑棺之中的气息格外可怖。 而此时的刘化成凶性大发。 她说完,看向蒯满周: “满周,你将鬼棺封存。” 同一时刻,她召唤门神。 蒯满周的黑线一碰到黑棺的刹那,刘化成所在的红棺开始有大量血煞之气涌出。 赵福生之所以让她离开,并不只是担忧二人安危,更大的原因是她担忧无头鬼出事。 他的尸身已经半坐起来,一手作执笔状。 等她反应过来这一点时,已经迟了。 无头鬼一受压制后,平衡被打破,率先有反应的,竟是棺内那些‘牵着手’的血红纸人。 此时这‘壳’可是她的盔甲,恰能护她周全的。 纸人张老奸巨滑。 大凶之物的力量非凡,拖拽着半坐起身的刘化成往下躺。 她与小丫头同时动手,两鬼力量一起被克制,便能不破坏平衡。 ‘哧。’ 她不再将心神放在无头鬼身上,而是专心处理刘化成的复苏。 鬼纸人一被镇压,赵福生稍稍缓过了手。 “现在我们怎么办?” 血红棺材形成的‘鬼框’将他约束其中,鬼门板上流淌出大量黑褐色的血丝,这些血丝宛如活物,钻入刘化成的身体,将他与鬼门板缝制一起。 赵福生站在棺侧,第一时间感应到了棺中厉鬼的异动,可令她脸色微变的,是最初的变化并非来自于刘化成。 丝竹唢呐声响起,夫子庙的大殿在变幻。 小女孩的鬼线也有一定的封印之力。 不仅如此,刘化成还试图抢夺她。 小丫头点头。 破裂的红棺色泽变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由红变黑,眨眼之间,这普通的红棺竟似是化为诡异的一个特殊‘门框’,将刘化成约束其中。 她来不及提醒刘义真与蒯满周。 到时无头鬼一旦复苏,形成灾级鬼祸,反而坏事。 诡红的血光如同密实的血管似的,穿入她的身体之中,将大凶之物与她严丝合逢的缝在了一起。 刘义真扛着棺材,往夫子庙外冲,小孩的身影化为一道残烟,也紧随其后。 “福生——” 赵福生虽说为刘义真提前打下了门神鬼印,但为了以防万一,仍让蒯满周出手帮忙。 背着鬼门板的赵氏夫妇出现,封神榜的提示同一时刻响起:门神想将你背起,是否以200功德值镇压? 赵福生毫不犹豫的选择:否。 门板与她后背牢牢粘合。 她冷冷的道: “但是这几桩鬼案早晚都会爆发,我们要在这些事情恶化前提高实力,做好准备。” 不知何时,原本闭着眼睛、一脸安详的刘化成已经睁开了眼。 刘义真一见她苏醒,不由大喊了一声。 夫子庙上方的木梁开始碎裂,那一根从刘氏宗祠时期便一直都存在,且有两人合抱粗细的巨大横梁像是被一股诡异的无形力量擦除。 赵福生心中一沉,她判断错形式了。 一旦他躺平在鬼门板上,便会被厉鬼的力量拖入鬼门板中,最终化为鬼门板上的一道烙印,继而被门神夫妇吞噬。 此人恐怕早就已经清楚赵福生知道红泉戏班与刘化成之间的前尘往事。 复苏的刘化成一手抬举起来弯折在胸前,另一只则拉扯着她,想将她往棺材内拖。 刘义真一听她说话,心下一松。 刘义真没有出声。 赵福生见蒯满周一动手,也同时启动封神榜,准备将门神烙印打在刘化成的鬼棺上。 “好。” 赵福生冲他厉喝: “你跟满周立即带着无头鬼离开夫子庙。” 门神与刘化成缠斗,双方各自都无法腾出手。 鬼门板与赵福生身体之中所产生的那些宛如绞缠的血脉、筋肉一般的血丝被封神榜一一切割,那牢牢粘在她后背上的大凶之物迅速从她后背滑脱。 无数鬼爪往她抓来。 ‘叮叮铛铛’的脆响声里,无数鬼爪抓落到鬼门板上,发出金石交接时的脆响。 赵福生与蒯满周都已经是顶级的驭鬼者,各自驭使了灾级的鬼物,要想再提升实力,又谈何容易。 但她预想得太好。 弥漫的血光之中,厉鬼的胳膊带起残影,接着,赵福生的手腕一凉——‘喀嚓!’ “一两银子——” ‘吚吚呀呀’的声音在三人脑海内出现,厉鬼开始复苏。 原本背负在二鬼身上的门板则有一块背在了赵福生的背上——她没有拒绝二门神的背负,却因为刘化成的阻碍,使得门神无法将她背起。 纸人身上涌出血光。 他已经死了许久,虽说尸身因为厉鬼复苏的缘故没有腐败,但瞳孔扩散,眼珠呈灰褐色,眼瞳占据了整个眼眶。 接着夫子庙内开始出现丝丝缕缕的黑气。 先前还凶神恶煞的纸人经这一戳,如被针扎泄了气的气球。 “有一位贵客来了——” 阴森破旧的红棺迅速扩大,变成对开的朱门大户出现在赵福生面前。 以纸人张的谨慎,从徐雅臣家中留下痕迹,让守门的家仆看到他、包括留下那三十一个在众人面前复苏的替身纸人,都是为了明晃晃‘指引’赵福生,这一切都是他做的,给她提供线索。 “还是按照原计划,先将无头鬼带走。” 二门神哪里容许自己的‘猎物’逃脱,在她被刘化成拉拽的瞬间,鬼母立即脱下鬼门板,压盖在她后背上头。 “走!” …… 等她转头看向刘化成时,只见他已经被被鬼门板强行拉扯着躺在了棺材内。 这个动作似是在书写着什么。 她一脱困,幻境消失,这才看清此时刘义真背负着镇压了无头鬼的黑棺,却在看到她陷入困境后欲上前帮她。 蒯满周是两大灾级厉鬼的驭使者,她的存在能帮助刘义真镇压无头鬼。 鬼线缠住鬼棺的瞬间,无头鬼的力量也受到了一定的克制,这也是为了将来刘义真背起鬼棺时,尽量减少来自于无头鬼复苏的危机。 鬼纸人与大凶之物相斗,并不能占据上风。 之后鬼车将戏班标记,每隔五年带走红泉戏班的台柱子。 只见棺材内红光大作,纸人手拉着手‘站’了起来。 赵福生只觉得鬼门板沉甸甸的压在后背上,一种诡异的力量从门板上透体而入,几乎要与她的身体连接生根发芽。 所有手拉着手的纸人身体迅速缩小,体内的红光散逸,迅速跌落回红棺之中。 他并不是以鬼戏班克制刘化成,而是以无头鬼克制了鬼戏班。 功德值被扣除。 “糟了!” 刘义真一咬牙,当机立断冲蒯满周喊: 他的动作挥得越大,鬼母的鬼躯有一半也色泽暗淡,似是要被他从这世间强行送走。 纸人张的存在如同一层阴霾压在刘义真的心头。 本来静谧的纸人此时身体内开始吹气似的膨胀,一点红光从纸人体内透出,沉寂的纸人瞬间透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活力’。 “这些纸人的存在应该是为了压制你爷的力量,达成平衡——” 刘化成后背与鬼门板相粘,却并没有被彻底制服。 “走!” 它当日能阻隔替身鬼的窥探,此时对于厉鬼复苏的刘化成也有一定的阻挡作用。 “刘化成的法则!” 赵福生瞳孔急缩。 今天是五月的最后一天啦,大家手里还有月票吗…… 第二百六十五章危机暂停 第二百六十五章 刘化成的厉鬼法则竟然是不需要与人接触,便能以涂抹、书写的方式,抹除世间实物。 从被擦除的鬼母衣角、擦得厉鬼身体暗淡的影像,足以看得出来刘化成的杀人法则无敌之处。 它甚至此时还没有拿回它的伴生之物。 一旦那‘一名册’落回了刘化成的手上,而它将鬼身拼凑完整,那么它在这世间将少有敌手。 不能让刘化成复苏! 赵福生的嘴唇紧抿,目光变得坚毅。 夫子庙大殿上方的主梁被擦去,托架在主梁上的大小横木、瓦砂一一失去稳固,纷纷往下跌落。 结构严谨的庙宇开始松动。 庙顶的中段失去支柱,即将垮塌。 而制造了这一切灾祸的厉鬼并没有动容。 它面无表情的躺在了鬼门板上,仍维持着临死前的模样,一只‘执笔’的手仍在虚空涂抹。 ‘哐哐!铛!’ 顷刻之间,砂石砖瓦一一跌落,墙壁开始坍塌,大量横梁、木柱随着厉鬼的动作而离奇失踪。 庙宇从楼上开始垮,整个夫子庙地面不停的震荡,动静惊人。 但这些跌落的飞沙走石不等彻底落到地面,则被抹除于这世间之中。 殿内的神龛、摆放棺架的长凳,还有供奉二鬼的案桌——所有夫子庙内的东西被一一擦除。 ‘哐哐哐。’ 整个夫子庙开始剧烈晃荡,楼上的木架结构往内凹陷,大量木料断落。 这个阵仗引得夫子庙地动山摇。 架摆着红棺的两条长凳也在这样的动静下不停的抖。 而红棺内的鬼戏班虽说受到了门神烙印的克制,没有再复苏为祸,但这些纸人却仍死死的粘黏在棺材内壁,手拉着手,围成一圈,陪伴在刘化成左右。 无头鬼被刘义真带离此地后,鬼纸人的存在则与刘化成又形成了一定的相互克制之势。 不过纸人张留下的这些纸人毕竟只是用来迷惑赵福生的载体,并非鬼戏班本身,无法真正的将一死便即是灾级的刘化成克制住。 趁着刘化成没有彻底复苏—— 赵福生手抱着鬼门板,从已经化为‘鬼框’的红棺上方压盖下去! 两块鬼门板一上一下将刘化成包挟住。 鬼门板上的力量相互合作,无数漆黑的浓稠血丝从上方的鬼门板处滴落,落入下方的鬼门板内,形成鬼网,把刘化成困在其中。 虚空书写的刘化成因这两块大凶之物的包挟,动作一顿。 正在不停消失的夫子庙立时止住了消失的速度。 整个震荡的空间像是安静了一瞬。 随后—— ‘沙沙沙。’ 大小不一的泥沙碎石砸落地面,发出轰鸣声响,打破了这片刻的沉寂。 处于两块鬼门板包挟之内的刘化成并没有被彻底镇住。 诡异的红光从门板四侧的血丝缝隙中如水流般溢出,在这红光之下,门板处相连接的血丝受到腐蚀,内里传来‘喀喀’的响动。 仿佛有‘人’以指甲抠抓着鬼门板,想从大凶之物的困锁中逃出。 紧接着,那本该坚硬无匹的大凶之物在顷刻间似是化为了一块柔软的棉布。 漆黑的鬼门板在赵福生的注视下,由黑变红,甚至变得有些透明。 令人感到不安的红光从门板的另一面透出,初时只位于中心点,随后红光疾速扩大,遍布至整张鬼门板。 ‘喀喀——’ 下方的抓击声越发激烈,赵福生感觉下头镇压的厉鬼似是在剧烈的推搡,力量奇大无比,以她驭鬼者的力气,都有些按压不住。 眼见门板即将被掀开,赵福生拼尽全力,将整个身体也匍匐上去。 但刘化成并没有被她的蛮力压制。 它的手仍在动! 在厉鬼激烈挣扎下,鬼门板虽说暂时没有被刘化成穿透,但它的力量却似是将坚硬的大凶之物融解了许多。 一双鬼手的印痕将门板高高顶起,使得这门板表面像是有浮雕出现,而那浮雕还在动。 本来静止的空间随着这浮雕缓缓的移动又继续开始缓慢消失。 从细如微粒的尘砾,再到砖瓦、木粒。 不能再犹豫下去了! “门神归位!” 赵福生发现自己无法仅凭大凶之物镇压刘化成后,将心一横,强行请门神归位。 面目森然的二鬼身上黑气一闪——接着鬼父的身影原地消失,等鬼父再次现身时,他已经直挺挺的躺在了那震动不已的鬼门板上。 鬼父的面容消瘦,皮肤干枯,黑气与鬼煞从他可怖的面容上透出。 他躺到鬼门板上后,鬼躯逐渐与大凶之物相结合。 鬼门板下扣抓的声响随着鬼神的一趟,而被压制住。 穿着青色寿衣的鬼影与鬼门板相融,鬼神的身影下沉,顷刻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赵父的鬼影一消失,接着血光一闪,鬼母的身影也再一次出现在鬼门板的上方。 二鬼一上一下将刘化成的夹住,先前还凶悍异常的刘化成彻底被克制住。 门板下的动静消失,一场可怕的灾祸在酝酿阶段就被赵福生有雷霆手段克制。 鬼门板的存在替代了碎裂的棺材盖,将复苏的刘化成重新镇压。 外逸的鬼气收敛,但被厉鬼法则所破坏的夫子庙却无法再复原了。 此地不可再久留。 赵福生看了一眼面前千疮百孔的红棺,目光依依不舍在鬼门板上流连了片刻,接着毫不犹豫的转头往外冲。 …… 夫子庙外,刘义真与蒯满周已经先出来了。 此时刘义真肩膀上扛了一具古怪的黑棺,焦急的望着夫子庙所在的方向。 蒯满周脚不沾地,飞在半空,她的长发飞扬,嘴唇紧抿,眼珠已经变得血红。 在二人视线内,庙宇从中断折,以往恢弘大气的庙顶开始往下塌陷,眼见即将要垮落。 赵福生虽说驭鬼,可她毕竟还不是鬼,一旦被埋入垮塌的残垣断瓦之中,到时不死也是要脱层皮的。 “我——”刘义真逐渐失去了平静,他正欲说话,便听蒯满周的声音响起: “来了!” 小孩话音一落,他就见到夫子庙内有一道身影从中疾冲而出。 随着那身影一冲出,一道震耳欲聋的声音响起:轰! 伴随这声响一响,巨大的冲击力挟带着尘雾飞溅开来。 蒯满周的身上突然飞逸出无数细黑的长线,将那被气流裹挟的身影一把缠住,并顺势将她往二人的方向一拉。 赵福生借着小丫头这一拉之势,避开了乱如疾雨的沙石,落到了刘义真与蒯满周的面前。 她此时满身狼狈,手腕以诡异的角度断折。 红色的木料碎屑与沙石颗粒夹落在她头发间,她的脸色惨白,嘴唇不见一丝血色。 刘义真从她的外表没有见到明显的伤痕,但与鬼交手,不见外伤未必没有致命的内伤。 万安县此时受到了朝廷的放弃,大部分的人都逃走,这个时候受了伤,恐怕只有靠自己强撑了。 好在赵福生是驭鬼者。 厉鬼的力量令她身体强悍,只要不是致命的伤势,她都会复原的。 虽说如此,刘义真仍是问了一句:“你没事吧?” 他话音一落,便见赵福生的手腕摆动。 50功德值被扣除后,封神榜的作用下,她被刘化成的鬼手扯断的骨头被强大的力量一一捋直。 而这诡异的一幕看在刘义真的眼中,则是她强行抓扯着自己的断臂,以十分粗暴直接的方式将其重新复接上。 那骨头掰正的‘喀嚓’声响听得刘义真毛骨悚然,看赵福生的眼神都一下有了变化。 “你——” “没事。” 赵福生甩了甩手。 封神榜的功德值确实好用,伤势一修复后,她再也感受不了疼痛,手臂也恢复如初。 “只是夫子庙损毁了——” 而且损毁的主梁,没有办法再修复。 刘义真一听这话,毫不犹豫的就道: “毁了就毁了,只要人没事,鬼祸没有爆发就行了。” 赵福生点了点头。 她的目光落到刘义真扛着的棺材上,眼里的锋芒稍缓,说道: “我们先回马车,边走边说。” 说完,她拉住了一旁蒯满周的手。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牵小丫头,小孩本来阴冷的神情一滞。 半晌后,她的脸上终于露出符合她年纪的稚嫩神色,蒯满周的嘴唇高高翘起,低垂下头。 小孩不高兴了。 她想要挣扎,但小手在刚动的那一刻,便感觉到赵福生将她抓握得极紧,她想起先前赵福生受伤的手,那本来想要挣脱的动作便一下僵住。 许久,那只冰冷的小手缓缓回握,也紧紧将赵福生握住,仿佛深怕与她走丢。 “……” 赵福生感应到小孩的气息逐渐平稳,心中不由松了口气,她安抚完小孩,几人迅速离开已经损毁的夫子庙,回到了马车上后,才说道: “这一次我损失大了。” 她说这话时,眼中闪过肉痛之色。 “鬼戏班的存在并不是镇压你爷,而是与无头鬼相互牵制的。” 赵福生说到这里,心中不由有些懊恼: “纸人张故意留下线索引我上勾,就是想我做出错误的判断,使你爷厉鬼复苏。” 刘义真听到这里,倒并没有吃惊。 事实上在三人决定动手的那一瞬间,异变发生后,他就已经知道上当了。 此时见赵福生神色难看,倒是十分坦然: “他在暗我们在明,且又谋算在前,我们还是被动了一些。” 他缓了口气,目光落到赵福生身上: “只要人没出事就行。” 赵福生深吸了口气,点头道: “也是。” 刘义真见她逐渐平静了下来,这才问起先前庙中的情景: “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虽说与赵福生相识的时间不长,但他对赵福生颇为信任,事情发生时,他的心神全集中在无头鬼的身上,却没料到最终是刘化成率先厉鬼复苏,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好在赵福生反应极快,顷刻间就将门神召出,及时镇住了刘化成。 之后鬼纸人也跟着复苏,情况危急。 赵福生当即让二人带着封印了无头鬼的鬼棺离开,独自留下应付厉鬼。 后面发生的事刘义真就不知道了,只知道自己从小生长的夫子庙随之坍塌,好在赵福生平安离开,且要饭胡同并没有凝结鬼域。 从这一点看来,夫子庙中的鬼祸已经被她解决。 在初时的害怕过后,刘义真对赵福生不由心生好奇。 她究竟是怎么在鬼戏班、刘化成的联手下逃脱生天的?从她掌控万安县以来,她已经成功处理过多桩厉鬼案件——今夜的异变更是涉及了灾级以上,且有因果纠缠的两桩鬼案,她是怎么解决的? 而且从如今的情况看来,她像是并没有受到厉鬼的影响,仅只是因为上了纸人张的当而面露愠色。 “那些纸人并不是真正的鬼戏班。”赵福生说起当时的情景,还有些生气: “只是纸人张玩的把戏。” 此人利用纸人的数量迷惑了她。 刘化成红棺内的纸人确实是纸人张放置的,且他心思缜密,为人小心。 红泉戏班在徐雅臣家中失踪后,连带着两个小厮同时失踪,纸人张在布局时,竟连这一点也没有遗漏,可见早有准备。 “红棺里的并不是真正的鬼——”赵福生说到这里,又叹了口气: “这样说也不准确。” 红棺内的那些鬼纸人确实是鬼,但并非鬼戏班。 纸人张不知用了什么样的方法,竟似是将鬼困在了那些纸人之中,用以作饵。 “真正的红泉戏班实际并不在夫子庙——” 赵福生说到这里,刘义真就皱起了眉: “可是我在血月出现时,确实听到了戏曲声。” 她听闻这话,皱眉沉思了片刻: “至少不在此时的夫子庙。” 赵福生话中有话,刘义真还想再问,她却说道: “总而言之,鬼戏班的存在实际是与无头鬼相克,而那些红棺内的纸人则又对刘化成有一定的压制。” 无论是鬼戏班还是鬼纸人,实际品阶都无法与无头鬼、刘化成相较,所以四鬼之间其实相互牵制,相互平衡。 三人进入夫子庙后,错估了纸人张手段,擅动了无头鬼的鬼棺后,平衡一打破,鬼纸人与刘化成相继复苏,才险些酿成了祸事。 “原来如此。”刘义真听她说完,这才明白其中原委。 “那我爷他——” “义真,你还记得我说的,厉鬼品阶恐怕不仅是五阶吗?”赵福生不等他说完,便又问了一声。 这是她第二次问相同的问题。 如果是她第一次问这话时,刘义真已经觉得惊悚,第二次再听到赵福生问相同的问题时,刘义真竟有种既在意料之中,又觉得心生惊悸的矛盾之感。 “灾级之上——”他转头去看蒯满周,但从这个驭鬼后仿佛丧失了本该有的天真、活泼性情的小孩脸上,他并没有得到情绪的回应。 “灾级之上,还有什么品阶?”刘义真茫然的问。 “我不清楚。”赵福生摇了摇头: “但你爷的存在,显然不仅仅是一般的灾级。” 她叹了口气: “他与一般死后复苏的厉鬼不同。” 刘化成死后随即被克制,并没有四处杀人。 但它生来就是灾级之上,竟比靠后期杀人晋阶的厉鬼煞气还要重些。 “我的父母已经是灾级的厉鬼,且与大凶之物合体。”她甚至将门神封神。 按照封神榜的规则,封神后的厉鬼应该对同阶的厉鬼有一定的压制。 就算她对于鬼的力量并不完全信任,因此导致门神的真正实力没有得到彻底的发挥,但门神在与刘化成品阶相同的情况下,并没有占据上风——刘化成甚至还并不完整。 “你爷没有拿到它的伴生之物。”她说到这里,看向刘义真: “一命册。” 刘义真心中一惊。 “总而言之,我虽然最后脱困,但我将父母暂时留在了夫子庙中。” 这一趟行程,赵福生最亏损。 她在刘化成厉鬼复苏的过程中,一共消耗了1650功德值,且为了压制刘化成,还将门神留在了那里。 ……………………………………………………………… 感觉最近状态好像有点不对,不知道是不是颈椎有点影响的原因,总感觉码字有种力不从心之感,写得删删改改的。 第二百六十五章危机暂停 第二百六十五章 刘化成的厉鬼法则竟然是不需要与人接触,便能以涂抹、书写的方式,抹除世间实物。 从被擦除的鬼母衣角、擦得厉鬼身体暗淡的影像,足以看得出来刘化成的杀人法则无敌之处。 它甚至此时还没有拿回它的伴生之物。 一旦那‘一名册’落回了刘化成的手上,而它将鬼身拼凑完整,那么它在这世间将少有敌手。 不能让刘化成复苏! 赵福生的嘴唇紧抿,目光变得坚毅。 夫子庙大殿上方的主梁被擦去,托架在主梁上的大小横木、瓦砂一一失去稳固,纷纷往下跌落。 结构严谨的庙宇开始松动。 庙顶的中段失去支柱,即将垮塌。 而制造了这一切灾祸的厉鬼并没有动容。 它面无表情的躺在了鬼门板上,仍维持着临死前的模样,一只‘执笔’的手仍在虚空涂抹。 ‘哐哐!铛!’ 顷刻之间,砂石砖瓦一一跌落,墙壁开始坍塌,大量横梁、木柱随着厉鬼的动作而离奇失踪。 庙宇从楼上开始垮,整个夫子庙地面不停的震荡,动静惊人。 但这些跌落的飞沙走石不等彻底落到地面,则被抹除于这世间之中。 殿内的神龛、摆放棺架的长凳,还有供奉二鬼的案桌——所有夫子庙内的东西被一一擦除。 ‘哐哐哐。’ 整个夫子庙开始剧烈晃荡,楼上的木架结构往内凹陷,大量木料断落。 这个阵仗引得夫子庙地动山摇。 架摆着红棺的两条长凳也在这样的动静下不停的抖。 而红棺内的鬼戏班虽说受到了门神烙印的克制,没有再复苏为祸,但这些纸人却仍死死的粘黏在棺材内壁,手拉着手,围成一圈,陪伴在刘化成左右。 无头鬼被刘义真带离此地后,鬼纸人的存在则与刘化成又形成了一定的相互克制之势。 不过纸人张留下的这些纸人毕竟只是用来迷惑赵福生的载体,并非鬼戏班本身,无法真正的将一死便即是灾级的刘化成克制住。 趁着刘化成没有彻底复苏—— 赵福生手抱着鬼门板,从已经化为‘鬼框’的红棺上方压盖下去! 两块鬼门板一上一下将刘化成包挟住。 鬼门板上的力量相互合作,无数漆黑的浓稠血丝从上方的鬼门板处滴落,落入下方的鬼门板内,形成鬼网,把刘化成困在其中。 虚空书写的刘化成因这两块大凶之物的包挟,动作一顿。 正在不停消失的夫子庙立时止住了消失的速度。 整个震荡的空间像是安静了一瞬。 随后—— ‘沙沙沙。’ 大小不一的泥沙碎石砸落地面,发出轰鸣声响,打破了这片刻的沉寂。 处于两块鬼门板包挟之内的刘化成并没有被彻底镇住。 诡异的红光从门板四侧的血丝缝隙中如水流般溢出,在这红光之下,门板处相连接的血丝受到腐蚀,内里传来‘喀喀’的响动。 仿佛有‘人’以指甲抠抓着鬼门板,想从大凶之物的困锁中逃出。 紧接着,那本该坚硬无匹的大凶之物在顷刻间似是化为了一块柔软的棉布。 漆黑的鬼门板在赵福生的注视下,由黑变红,甚至变得有些透明。 令人感到不安的红光从门板的另一面透出,初时只位于中心点,随后红光疾速扩大,遍布至整张鬼门板。 ‘喀喀——’ 下方的抓击声越发激烈,赵福生感觉下头镇压的厉鬼似是在剧烈的推搡,力量奇大无比,以她驭鬼者的力气,都有些按压不住。 眼见门板即将被掀开,赵福生拼尽全力,将整个身体也匍匐上去。 但刘化成并没有被她的蛮力压制。 它的手仍在动! 在厉鬼激烈挣扎下,鬼门板虽说暂时没有被刘化成穿透,但它的力量却似是将坚硬的大凶之物融解了许多。 一双鬼手的印痕将门板高高顶起,使得这门板表面像是有浮雕出现,而那浮雕还在动。 本来静止的空间随着这浮雕缓缓的移动又继续开始缓慢消失。 从细如微粒的尘砾,再到砖瓦、木粒。 不能再犹豫下去了! “门神归位!” 赵福生发现自己无法仅凭大凶之物镇压刘化成后,将心一横,强行请门神归位。 面目森然的二鬼身上黑气一闪——接着鬼父的身影原地消失,等鬼父再次现身时,他已经直挺挺的躺在了那震动不已的鬼门板上。 鬼父的面容消瘦,皮肤干枯,黑气与鬼煞从他可怖的面容上透出。 他躺到鬼门板上后,鬼躯逐渐与大凶之物相结合。 鬼门板下扣抓的声响随着鬼神的一趟,而被压制住。 穿着青色寿衣的鬼影与鬼门板相融,鬼神的身影下沉,顷刻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赵父的鬼影一消失,接着血光一闪,鬼母的身影也再一次出现在鬼门板的上方。 二鬼一上一下将刘化成的夹住,先前还凶悍异常的刘化成彻底被克制住。 门板下的动静消失,一场可怕的灾祸在酝酿阶段就被赵福生有雷霆手段克制。 鬼门板的存在替代了碎裂的棺材盖,将复苏的刘化成重新镇压。 外逸的鬼气收敛,但被厉鬼法则所破坏的夫子庙却无法再复原了。 此地不可再久留。 赵福生看了一眼面前千疮百孔的红棺,目光依依不舍在鬼门板上流连了片刻,接着毫不犹豫的转头往外冲。 …… 夫子庙外,刘义真与蒯满周已经先出来了。 此时刘义真肩膀上扛了一具古怪的黑棺,焦急的望着夫子庙所在的方向。 蒯满周脚不沾地,飞在半空,她的长发飞扬,嘴唇紧抿,眼珠已经变得血红。 在二人视线内,庙宇从中断折,以往恢弘大气的庙顶开始往下塌陷,眼见即将要垮落。 赵福生虽说驭鬼,可她毕竟还不是鬼,一旦被埋入垮塌的残垣断瓦之中,到时不死也是要脱层皮的。 “我——”刘义真逐渐失去了平静,他正欲说话,便听蒯满周的声音响起: “来了!” 小孩话音一落,他就见到夫子庙内有一道身影从中疾冲而出。 随着那身影一冲出,一道震耳欲聋的声音响起:轰! 伴随这声响一响,巨大的冲击力挟带着尘雾飞溅开来。 蒯满周的身上突然飞逸出无数细黑的长线,将那被气流裹挟的身影一把缠住,并顺势将她往二人的方向一拉。 赵福生借着小丫头这一拉之势,避开了乱如疾雨的沙石,落到了刘义真与蒯满周的面前。 她此时满身狼狈,手腕以诡异的角度断折。 红色的木料碎屑与沙石颗粒夹落在她头发间,她的脸色惨白,嘴唇不见一丝血色。 刘义真从她的外表没有见到明显的伤痕,但与鬼交手,不见外伤未必没有致命的内伤。 万安县此时受到了朝廷的放弃,大部分的人都逃走,这个时候受了伤,恐怕只有靠自己强撑了。 好在赵福生是驭鬼者。 厉鬼的力量令她身体强悍,只要不是致命的伤势,她都会复原的。 虽说如此,刘义真仍是问了一句:“你没事吧?” 他话音一落,便见赵福生的手腕摆动。 50功德值被扣除后,封神榜的作用下,她被刘化成的鬼手扯断的骨头被强大的力量一一捋直。 而这诡异的一幕看在刘义真的眼中,则是她强行抓扯着自己的断臂,以十分粗暴直接的方式将其重新复接上。 那骨头掰正的‘喀嚓’声响听得刘义真毛骨悚然,看赵福生的眼神都一下有了变化。 “你——” “没事。” 赵福生甩了甩手。 封神榜的功德值确实好用,伤势一修复后,她再也感受不了疼痛,手臂也恢复如初。 “只是夫子庙损毁了——” 而且损毁的主梁,没有办法再修复。 刘义真一听这话,毫不犹豫的就道: “毁了就毁了,只要人没事,鬼祸没有爆发就行了。” 赵福生点了点头。 她的目光落到刘义真扛着的棺材上,眼里的锋芒稍缓,说道: “我们先回马车,边走边说。” 说完,她拉住了一旁蒯满周的手。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牵小丫头,小孩本来阴冷的神情一滞。 半晌后,她的脸上终于露出符合她年纪的稚嫩神色,蒯满周的嘴唇高高翘起,低垂下头。 小孩不高兴了。 她想要挣扎,但小手在刚动的那一刻,便感觉到赵福生将她抓握得极紧,她想起先前赵福生受伤的手,那本来想要挣脱的动作便一下僵住。 许久,那只冰冷的小手缓缓回握,也紧紧将赵福生握住,仿佛深怕与她走丢。 “……” 赵福生感应到小孩的气息逐渐平稳,心中不由松了口气,她安抚完小孩,几人迅速离开已经损毁的夫子庙,回到了马车上后,才说道: “这一次我损失大了。” 她说这话时,眼中闪过肉痛之色。 “鬼戏班的存在并不是镇压你爷,而是与无头鬼相互牵制的。” 赵福生说到这里,心中不由有些懊恼: “纸人张故意留下线索引我上勾,就是想我做出错误的判断,使你爷厉鬼复苏。” 刘义真听到这里,倒并没有吃惊。 事实上在三人决定动手的那一瞬间,异变发生后,他就已经知道上当了。 此时见赵福生神色难看,倒是十分坦然: “他在暗我们在明,且又谋算在前,我们还是被动了一些。” 他缓了口气,目光落到赵福生身上: “只要人没出事就行。” 赵福生深吸了口气,点头道: “也是。” 刘义真见她逐渐平静了下来,这才问起先前庙中的情景: “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虽说与赵福生相识的时间不长,但他对赵福生颇为信任,事情发生时,他的心神全集中在无头鬼的身上,却没料到最终是刘化成率先厉鬼复苏,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好在赵福生反应极快,顷刻间就将门神召出,及时镇住了刘化成。 之后鬼纸人也跟着复苏,情况危急。 赵福生当即让二人带着封印了无头鬼的鬼棺离开,独自留下应付厉鬼。 后面发生的事刘义真就不知道了,只知道自己从小生长的夫子庙随之坍塌,好在赵福生平安离开,且要饭胡同并没有凝结鬼域。 从这一点看来,夫子庙中的鬼祸已经被她解决。 在初时的害怕过后,刘义真对赵福生不由心生好奇。 她究竟是怎么在鬼戏班、刘化成的联手下逃脱生天的?从她掌控万安县以来,她已经成功处理过多桩厉鬼案件——今夜的异变更是涉及了灾级以上,且有因果纠缠的两桩鬼案,她是怎么解决的? 而且从如今的情况看来,她像是并没有受到厉鬼的影响,仅只是因为上了纸人张的当而面露愠色。 “那些纸人并不是真正的鬼戏班。”赵福生说起当时的情景,还有些生气: “只是纸人张玩的把戏。” 此人利用纸人的数量迷惑了她。 刘化成红棺内的纸人确实是纸人张放置的,且他心思缜密,为人小心。 红泉戏班在徐雅臣家中失踪后,连带着两个小厮同时失踪,纸人张在布局时,竟连这一点也没有遗漏,可见早有准备。 “红棺里的并不是真正的鬼——”赵福生说到这里,又叹了口气: “这样说也不准确。” 红棺内的那些鬼纸人确实是鬼,但并非鬼戏班。 纸人张不知用了什么样的方法,竟似是将鬼困在了那些纸人之中,用以作饵。 “真正的红泉戏班实际并不在夫子庙——” 赵福生说到这里,刘义真就皱起了眉: “可是我在血月出现时,确实听到了戏曲声。” 她听闻这话,皱眉沉思了片刻: “至少不在此时的夫子庙。” 赵福生话中有话,刘义真还想再问,她却说道: “总而言之,鬼戏班的存在实际是与无头鬼相克,而那些红棺内的纸人则又对刘化成有一定的压制。” 无论是鬼戏班还是鬼纸人,实际品阶都无法与无头鬼、刘化成相较,所以四鬼之间其实相互牵制,相互平衡。 三人进入夫子庙后,错估了纸人张手段,擅动了无头鬼的鬼棺后,平衡一打破,鬼纸人与刘化成相继复苏,才险些酿成了祸事。 “原来如此。”刘义真听她说完,这才明白其中原委。 “那我爷他——” “义真,你还记得我说的,厉鬼品阶恐怕不仅是五阶吗?”赵福生不等他说完,便又问了一声。 这是她第二次问相同的问题。 如果是她第一次问这话时,刘义真已经觉得惊悚,第二次再听到赵福生问相同的问题时,刘义真竟有种既在意料之中,又觉得心生惊悸的矛盾之感。 “灾级之上——”他转头去看蒯满周,但从这个驭鬼后仿佛丧失了本该有的天真、活泼性情的小孩脸上,他并没有得到情绪的回应。 “灾级之上,还有什么品阶?”刘义真茫然的问。 “我不清楚。”赵福生摇了摇头: “但你爷的存在,显然不仅仅是一般的灾级。” 她叹了口气: “他与一般死后复苏的厉鬼不同。” 刘化成死后随即被克制,并没有四处杀人。 但它生来就是灾级之上,竟比靠后期杀人晋阶的厉鬼煞气还要重些。 “我的父母已经是灾级的厉鬼,且与大凶之物合体。”她甚至将门神封神。 按照封神榜的规则,封神后的厉鬼应该对同阶的厉鬼有一定的压制。 就算她对于鬼的力量并不完全信任,因此导致门神的真正实力没有得到彻底的发挥,但门神在与刘化成品阶相同的情况下,并没有占据上风——刘化成甚至还并不完整。 “你爷没有拿到它的伴生之物。”她说到这里,看向刘义真: “一命册。” 刘义真心中一惊。 “总而言之,我虽然最后脱困,但我将父母暂时留在了夫子庙中。” 这一趟行程,赵福生最亏损。 她在刘化成厉鬼复苏的过程中,一共消耗了1650功德值,且为了压制刘化成,还将门神留在了那里。 ……………………………………………………………… 感觉最近状态好像有点不对,不知道是不是颈椎有点影响的原因,总感觉码字有种力不从心之感,写得删删改改的。 第二百六十六章收一名册 第二百六十六章 “门神是我目前最大的倚仗。” 赵氏夫妇被她用来克制刘化成的危机,便相当于赵福生的实力被削弱了一半,回到了仅比当初进入要饭胡同前情况稍好一些的境况里。 赵福生与纸人张一共打过三次交道,就数这一次最惨烈,连他的面都没见到,却损失了自己手里最大的底牌,将前两次在他手里讨到的便宜一并都搭了进去。 “不过——” 赵福生的阴郁心情仅持续了瞬间,她的目光落到了刘义真身旁的黑棺上,又咧起了嘴角: “也不算亏。” 她暂时的失去了门神的力量护持,但刘义真却带出了无头鬼。 而且刘义真有一句话说得对了。 张家谋划多年,早有准备在前,除了前两次小打小闹似的见面,这一次才是真正的交手,她在被动之中接招,人却没事,鬼祸也暂时平息,那就不算彻底的输。 何况门神还能再次晋阶。 赵福生盘算了一下自己的功德值,扣除这两天所有的消耗,她还有7454功德值。 门神的香火值已经达到了6点,封神榜提示过,鬼神香火值10点时,便会出现变异,她现有的功德值完全可以将门神晋阶。 只是丧失了门神的力量后,赵福生得保留一定的功德值用于办理下次的鬼案。 她想到这里,不由长叹了一声: “唉,真是花钱如流水。” 功德值不够用,她得想办法在遇到纸人张前,不仅要攒齐晋升门神的功德值,且最好能再次解锁封神榜神位,将刘化成封神,彻底解决这个祸患。 “……” 刘义真神情怪异的看了她一眼,不清楚她怎么将话题从纸人张身上又跳跃到钱上。 刘氏也曾风光过,但到了他出生时,已经没落。 不过刘义真从小长于夫子庙,一生与鬼相伴,金钱对他来说并没有任何的意义,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出言安慰赵福生,只好沉默着看她摇头晃脑叹息。 好在赵福生的失落时间并不长,她很快调整了心情,看向刘义真: “义真,一名册是不是在你身上?” 他点了点头,手伸进胸口中: “是。” 说话时,他摸出一本泛红的书册。 那册子上蒙了一层红粉,似是先前在夫子庙中时,刘义成的红棺爆裂后沾染上去的,他拍了两下,却见名册上的红雾飞扬,却并没有散逸开,而是萦绕着名册不散。 “吚?”刘义真还想要再拍,赵福生摇头: “拍不散的。” 她向刘义真招手,示意他将册子递给自己: “这名册是你爷的伴生物,红棺是它栖身之所,沾染了它的气息。” 刘化成与一名册之间相伴相生,本来就彼此相吸。 所以棺材碎裂开的粉沫沾染到名册上后,名册将这些红粉吸收,无法再驱使干净。 刘义真拍了两次,见那红粉果然不散,便也不再多想,将名册递给了赵福生。 这是赵福生自要饭胡同鬼案后,再一次碰到这本大凶之物。 她将名册接过后,便觉得这鬼册入手阴冷,比第一次碰到时煞气更重了一些。 指尖碰到这本大凶之物的刹那,一股寒颤自她大脑之中生起,她情不自禁的打了个颤,手掌也抖了两下,险些握不住这册子。 赵福生定了定神。 她紧紧将名册抓住,缓熬过这碰触大凶之物后的不适反应,接着才翻动书册。 书册上记载了密密麻麻的名字。 “麻三、赖四——” 赵福生的目光从这些人名上一一掠过,飞扬的红雾中,这些被她念出口的人名在她注视之下离奇消失。 这也意味着这些曾经登记在布施册上的人早就已经惨死于厉鬼之手,仅只是一名册的过客而已。 最终留下来的,只有寥寥百十来人,这些都是要饭胡同鬼案的幸存者,赵福生的名字也在名册之上。 但她的名字与其他人略有不同。 一名册上,‘赵福生’三个字似是笼罩着一层血光,且若隐似无,好像字迹被某种神秘的力量强行将字的颜色擦淡了许多。 赵福生的目光在自己的名字上停留了片刻。 刘义真留意到她的动静,探头过来看了一眼,接着解释: “从上次——你遇到鬼车之后,名册上关于你的名字就是这样了。” 他当时也好奇过。 但事后赵福生并没有出事,且‘赵福生’的名字只是淡去,并非被彻底擦除。 “我听说你后来脱离了魂命册的束缚,猜测你应该是用了什么方法脱离了这种命册类的约束。” 这件事情涉及到赵福生的秘密,刘义真并没有多问,而是心照不宣的将这件事压在了心头。 此时赵福生听他这样一说,也并没有否认,只是笑着承认: “不错。” 她想了想,将一命册合了起来,看着刘义真: “义真,你爷的实力非凡。”她神情严肃: “它拥有抹除万物的能力。” “抹除万物?”刘义真表情一顿。 刘化成施展法则之前,他已经与蒯满周逃出了夫子庙,没有亲眼目睹刘化成施展法则致使夫子庙横梁的失踪。 这会儿听赵福生一说,他隐约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却并不清楚这法则的可怕之处。 “它复苏后,一手执笔、一手拿册——” 赵福生说到这里,刘义真就不安的换了个坐姿,点头道: “他在生时,也时常伏案书写的。” “它没有真正的名册,也缺少笔,但它光是这样一动,我娘当时的衣裳就失踪了一角。” 而且刘化成的厉鬼法则不止是适用于鬼、人,甚至连死物也一样。 赵福生正色道: “夫子庙里的木梁、砖瓦都是这样消失,所以这间宗庙才会坍塌的。” 刘义真一下就明白刘化成的可怕之处: “你是说——” “关于你爷的传闻不一定全是假的。” 赵福生说道: “至少我从刘五口中听到你爷出生前,他的母亲做的那个梦,如今看来是应验了。” 刘义真喃喃的道: “手持红册,在街上游走——” “是。” 赵福生敲了敲手里的一名册: “这书册落到它的手中,一旦被它标记,随即命就会被它收走。” 且刘化成杀人的方法与要饭鬼不同。 它只涂抹一名册,人命便会被它一笔勾销,让人连个救命的时机都没有。 “而我们现在不清楚它标记人的法则。” 赵福生说道: “一旦一名册上的名字被它全部勾销后,到时它会如果再进行标记?” 它杀人的方法又快又迅速,这样的危害远比门神、庄四娘子之流要厉害得多。 “所以这一名册绝对不能落入你爷的手中。” 说到此处,赵福生不再拐弯抹角: “义真,我的名字虽说在一名册上,但我如今有了脱身之法,当日为了以示公平,你也将名字加入了镇魔司中,我俩算是打了个平手。” 刘义真听她这样一说,顿时就明白她的意思了。 “按道理说,这一名册放你手上也无不可。”她顿了顿,将直言道: “但是这名册太重要。” 纸人张深不可测,刘化成的厉鬼法则说不定他比赵福生等人还要早知道。 就算他没有亲眼见过刘化成出手,可传说他总听闻过。 “今夜夫子庙的动静瞒不了人,他迟早能猜到的,一旦他清楚你爷的可怕之处,他不会放弃拼凑厉鬼的。” 赵福生不清楚纸人张究竟有什么目的,但可以确定的是,此人恨不得鬼祸越大越好。 “他如果盯上了你爷,会想方设法将一名册取走。” 而纸人张手段非凡,且神出鬼没,以有心算无心,刘义真再是精明谨慎,也难免有出纰漏的时候。 “所以为了安全起见,我想将这名册存放在我的手中。” 她说这话时语气温和,但话中意思却并不是在与刘义真商议,而是直接告知他结果。 刘义真与赵福生相识也有一段时间,对她的性格也有一定了解。 他并没有直接应承,而是想了想: “你有藏好一名册的把握?” “有。” 赵福生点头。 她准备将一名册放入地狱。 目前地狱的存在是唯一属于她自己的私人领域,将一名册放入地狱之中,任凭纸人张再是神通广大,也无法将其偷出。 “那就放你手中。” 刘义真并没有再多问,点了点头。 他话音一落,赵福生也不再多加推让。 地狱启动,阴影如流水般出现,将她的手掌淹没,而被她握在手里的一名册离奇失踪。 原本坐在赵福生身旁面无表情的蒯满周感应到地狱的气息那一刻,眼珠里闪过一丝灵光,似是想要去看,但不知为什么,小孩此时强行克制住了自己的好奇,小小的‘哼’了一声,别开了头。 …… 三人重回镇魔司时,司府衙门内还点着大灯笼,将整个府衙照得形同白昼。 范必死等人都没有睡。 见到镇魔司的马车归来时,几人明显都松了口气。 赵福生从车上下来,看到不仅是范氏兄弟二人在,连孟婆、张传世及庞知县两兄弟都在,不由颇感意外: “你们怎么都没睡?” 她问完之后便随即反应过来:今夜发生的事情不少,在众人聚会时,她提到了纸人张,又说起要动夫子庙的无头鬼——涉及了两大灾级厉鬼,镇魔司的人睡得着才怪了。 想到这里,赵福生笑了笑: “庞大人在这里也好,稍后我有话跟你说,正好你就在此处。” 庞知县只知道她出了府衙有急事要办,但她办的是什么事却不清楚。 听她这样一说,老知县正要说话,就见蒯满周下车后,一个漆黑的庞然大物从车内探出一角。 “……”庞知县的脸上露出茫然之色,随后眼角余光就见范氏兄弟与张传世都不约而同的向后退步。 虽说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但庞知县心中却生出危机意识,老实的拽着自己的堂弟退后。 只见一个青年托抱着一口古怪的黑棺,从马车内跳出。 “这是——”庞知县打了个哆嗦。 虽说他不是驭鬼者,但他也参与过鬼陵案,算是与厉鬼打过照面却又幸存下来的人,对于厉鬼的煞气反应十分敏锐。 而庞清的反应就更大了。 他也经历过鬼案,自此之后谈鬼色变,这一对堂兄弟都感觉到鬼棺的可怕之处,不约而同的面露畏色。 “这是刘义真,原本是夫子庙的守护者,之前要饭胡同鬼案的时候,我看他是个人才,将他招揽进了镇魔司中。”赵福生解释了几句: “今夜夫子庙发生了一些意外,如今庙宇已经坍塌了,所以我暂时请他回到镇魔司,将来也会随我们一起办案的。” 说完,她想起刘义真之前讨要俸禄的行为,转头看向庞清: “他的俸禄和其他令使一样,明日清算之后,一起交给他。” 庞清本来被扛着鬼棺的刘义真吓得不轻,但一听刘义真也是镇魔司的令使,他心下略微一松。 就在这时,棺材缓缓转动,下方钻出个人头。 这一幕将庞清吓得一个哆嗦,接连后退,甚至踩到了堂兄的脚。 但从棺材下露出的面庞并没有他想像的狰狞。 那是一张年轻人的面容,有些苍白,并不是死气沉沉的厉鬼模样,甚至眉目端正,看上去有种正气凛然的感觉。 庞清看清刘义真的脸庞后,这才意识到自己误解了,正要说话,就听刘义真道: “和她不一样。” 他的声音低沉,不知是不是因为扛了棺材的缘故。 说话时,他嘴角努力向蒯满周的方向撇了一下,又怕庞清没听清楚,索性直言道: “我要比满周多。” 他这话一下将小孩激怒。 “我也要加钱!” 蒯满周阴沉着小脸道。 “……”庞清一被她盯住,便如被可怕猛兽盯住的猎物,心中惴惴不安,又偷偷看了赵福生一眼,却见赵福生站在原地没动。 他鼓足勇气去看堂兄,庞知县也看了看赵福生,随后向他微微点头。 庞清心中胆气略壮,问道: “加、加多少?” 小孩举起手,掰着几根细细的手指数了数,半天后,她伸出三根手指: “要加这么多。” “多少?” 庞知县看她动作,犹豫着转头看看堂弟: “三百——” 他‘三百两银子’还没说出口,就见庞清犹豫了一下,试探着道: “三、三文钱?” 小孩点了点头。 “……” “……”其他人不敢出声,庞清目光闪烁,总觉得对于驭鬼者的恐惧在此时一下莫名的消退了许多。 刘义真有些怜悯的看了蒯满周一眼,小孩不解的仰头看向赵福生: “他看我干什么?” “你好看。”赵福生哄她,接着又对刘义真道: “房间应该已经收拾妥当了,你先回房歇息,有话明天再说。” 刘义真今天确实也折腾够了,闻言并没有推辞,只是点头应了一声。 范必死连忙上前: “房间在这边,我来带路。” 在这两人离去之前,赵福生突然提醒了刘义真一声: “对了,镇魔司人多眼杂,你住进来后,不像在夫子庙时,自己注意隔墙有眼。” “???”刘义真不明就里,但此时范必死还在等他,他虽然不明白赵福生话中之意,却仍是带着满腹疑问离开了。 等他走后,赵福生这才看向了庞知县二人: “正好我有话跟你说。” 第二百六十六章收一名册 第二百六十六章 “门神是我目前最大的倚仗。” 赵氏夫妇被她用来克制刘化成的危机,便相当于赵福生的实力被削弱了一半,回到了仅比当初进入要饭胡同前情况稍好一些的境况里。 赵福生与纸人张一共打过三次交道,就数这一次最惨烈,连他的面都没见到,却损失了自己手里最大的底牌,将前两次在他手里讨到的便宜一并都搭了进去。 “不过——” 赵福生的阴郁心情仅持续了瞬间,她的目光落到了刘义真身旁的黑棺上,又咧起了嘴角: “也不算亏。” 她暂时的失去了门神的力量护持,但刘义真却带出了无头鬼。 而且刘义真有一句话说得对了。 张家谋划多年,早有准备在前,除了前两次小打小闹似的见面,这一次才是真正的交手,她在被动之中接招,人却没事,鬼祸也暂时平息,那就不算彻底的输。 何况门神还能再次晋阶。 赵福生盘算了一下自己的功德值,扣除这两天所有的消耗,她还有7454功德值。 门神的香火值已经达到了6点,封神榜提示过,鬼神香火值10点时,便会出现变异,她现有的功德值完全可以将门神晋阶。 只是丧失了门神的力量后,赵福生得保留一定的功德值用于办理下次的鬼案。 她想到这里,不由长叹了一声: “唉,真是花钱如流水。” 功德值不够用,她得想办法在遇到纸人张前,不仅要攒齐晋升门神的功德值,且最好能再次解锁封神榜神位,将刘化成封神,彻底解决这个祸患。 “……” 刘义真神情怪异的看了她一眼,不清楚她怎么将话题从纸人张身上又跳跃到钱上。 刘氏也曾风光过,但到了他出生时,已经没落。 不过刘义真从小长于夫子庙,一生与鬼相伴,金钱对他来说并没有任何的意义,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出言安慰赵福生,只好沉默着看她摇头晃脑叹息。 好在赵福生的失落时间并不长,她很快调整了心情,看向刘义真: “义真,一名册是不是在你身上?” 他点了点头,手伸进胸口中: “是。” 说话时,他摸出一本泛红的书册。 那册子上蒙了一层红粉,似是先前在夫子庙中时,刘义成的红棺爆裂后沾染上去的,他拍了两下,却见名册上的红雾飞扬,却并没有散逸开,而是萦绕着名册不散。 “吚?”刘义真还想要再拍,赵福生摇头: “拍不散的。” 她向刘义真招手,示意他将册子递给自己: “这名册是你爷的伴生物,红棺是它栖身之所,沾染了它的气息。” 刘化成与一名册之间相伴相生,本来就彼此相吸。 所以棺材碎裂开的粉沫沾染到名册上后,名册将这些红粉吸收,无法再驱使干净。 刘义真拍了两次,见那红粉果然不散,便也不再多想,将名册递给了赵福生。 这是赵福生自要饭胡同鬼案后,再一次碰到这本大凶之物。 她将名册接过后,便觉得这鬼册入手阴冷,比第一次碰到时煞气更重了一些。 指尖碰到这本大凶之物的刹那,一股寒颤自她大脑之中生起,她情不自禁的打了个颤,手掌也抖了两下,险些握不住这册子。 赵福生定了定神。 她紧紧将名册抓住,缓熬过这碰触大凶之物后的不适反应,接着才翻动书册。 书册上记载了密密麻麻的名字。 “麻三、赖四——” 赵福生的目光从这些人名上一一掠过,飞扬的红雾中,这些被她念出口的人名在她注视之下离奇消失。 这也意味着这些曾经登记在布施册上的人早就已经惨死于厉鬼之手,仅只是一名册的过客而已。 最终留下来的,只有寥寥百十来人,这些都是要饭胡同鬼案的幸存者,赵福生的名字也在名册之上。 但她的名字与其他人略有不同。 一名册上,‘赵福生’三个字似是笼罩着一层血光,且若隐似无,好像字迹被某种神秘的力量强行将字的颜色擦淡了许多。 赵福生的目光在自己的名字上停留了片刻。 刘义真留意到她的动静,探头过来看了一眼,接着解释: “从上次——你遇到鬼车之后,名册上关于你的名字就是这样了。” 他当时也好奇过。 但事后赵福生并没有出事,且‘赵福生’的名字只是淡去,并非被彻底擦除。 “我听说你后来脱离了魂命册的束缚,猜测你应该是用了什么方法脱离了这种命册类的约束。” 这件事情涉及到赵福生的秘密,刘义真并没有多问,而是心照不宣的将这件事压在了心头。 此时赵福生听他这样一说,也并没有否认,只是笑着承认: “不错。” 她想了想,将一命册合了起来,看着刘义真: “义真,你爷的实力非凡。”她神情严肃: “它拥有抹除万物的能力。” “抹除万物?”刘义真表情一顿。 刘化成施展法则之前,他已经与蒯满周逃出了夫子庙,没有亲眼目睹刘化成施展法则致使夫子庙横梁的失踪。 这会儿听赵福生一说,他隐约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却并不清楚这法则的可怕之处。 “它复苏后,一手执笔、一手拿册——” 赵福生说到这里,刘义真就不安的换了个坐姿,点头道: “他在生时,也时常伏案书写的。” “它没有真正的名册,也缺少笔,但它光是这样一动,我娘当时的衣裳就失踪了一角。” 而且刘化成的厉鬼法则不止是适用于鬼、人,甚至连死物也一样。 赵福生正色道: “夫子庙里的木梁、砖瓦都是这样消失,所以这间宗庙才会坍塌的。” 刘义真一下就明白刘化成的可怕之处: “你是说——” “关于你爷的传闻不一定全是假的。” 赵福生说道: “至少我从刘五口中听到你爷出生前,他的母亲做的那个梦,如今看来是应验了。” 刘义真喃喃的道: “手持红册,在街上游走——” “是。” 赵福生敲了敲手里的一名册: “这书册落到它的手中,一旦被它标记,随即命就会被它收走。” 且刘化成杀人的方法与要饭鬼不同。 它只涂抹一名册,人命便会被它一笔勾销,让人连个救命的时机都没有。 “而我们现在不清楚它标记人的法则。” 赵福生说道: “一旦一名册上的名字被它全部勾销后,到时它会如果再进行标记?” 它杀人的方法又快又迅速,这样的危害远比门神、庄四娘子之流要厉害得多。 “所以这一名册绝对不能落入你爷的手中。” 说到此处,赵福生不再拐弯抹角: “义真,我的名字虽说在一名册上,但我如今有了脱身之法,当日为了以示公平,你也将名字加入了镇魔司中,我俩算是打了个平手。” 刘义真听她这样一说,顿时就明白她的意思了。 “按道理说,这一名册放你手上也无不可。”她顿了顿,将直言道: “但是这名册太重要。” 纸人张深不可测,刘化成的厉鬼法则说不定他比赵福生等人还要早知道。 就算他没有亲眼见过刘化成出手,可传说他总听闻过。 “今夜夫子庙的动静瞒不了人,他迟早能猜到的,一旦他清楚你爷的可怕之处,他不会放弃拼凑厉鬼的。” 赵福生不清楚纸人张究竟有什么目的,但可以确定的是,此人恨不得鬼祸越大越好。 “他如果盯上了你爷,会想方设法将一名册取走。” 而纸人张手段非凡,且神出鬼没,以有心算无心,刘义真再是精明谨慎,也难免有出纰漏的时候。 “所以为了安全起见,我想将这名册存放在我的手中。” 她说这话时语气温和,但话中意思却并不是在与刘义真商议,而是直接告知他结果。 刘义真与赵福生相识也有一段时间,对她的性格也有一定了解。 他并没有直接应承,而是想了想: “你有藏好一名册的把握?” “有。” 赵福生点头。 她准备将一名册放入地狱。 目前地狱的存在是唯一属于她自己的私人领域,将一名册放入地狱之中,任凭纸人张再是神通广大,也无法将其偷出。 “那就放你手中。” 刘义真并没有再多问,点了点头。 他话音一落,赵福生也不再多加推让。 地狱启动,阴影如流水般出现,将她的手掌淹没,而被她握在手里的一名册离奇失踪。 原本坐在赵福生身旁面无表情的蒯满周感应到地狱的气息那一刻,眼珠里闪过一丝灵光,似是想要去看,但不知为什么,小孩此时强行克制住了自己的好奇,小小的‘哼’了一声,别开了头。 …… 三人重回镇魔司时,司府衙门内还点着大灯笼,将整个府衙照得形同白昼。 范必死等人都没有睡。 见到镇魔司的马车归来时,几人明显都松了口气。 赵福生从车上下来,看到不仅是范氏兄弟二人在,连孟婆、张传世及庞知县两兄弟都在,不由颇感意外: “你们怎么都没睡?” 她问完之后便随即反应过来:今夜发生的事情不少,在众人聚会时,她提到了纸人张,又说起要动夫子庙的无头鬼——涉及了两大灾级厉鬼,镇魔司的人睡得着才怪了。 想到这里,赵福生笑了笑: “庞大人在这里也好,稍后我有话跟你说,正好你就在此处。” 庞知县只知道她出了府衙有急事要办,但她办的是什么事却不清楚。 听她这样一说,老知县正要说话,就见蒯满周下车后,一个漆黑的庞然大物从车内探出一角。 “……”庞知县的脸上露出茫然之色,随后眼角余光就见范氏兄弟与张传世都不约而同的向后退步。 虽说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但庞知县心中却生出危机意识,老实的拽着自己的堂弟退后。 只见一个青年托抱着一口古怪的黑棺,从马车内跳出。 “这是——”庞知县打了个哆嗦。 虽说他不是驭鬼者,但他也参与过鬼陵案,算是与厉鬼打过照面却又幸存下来的人,对于厉鬼的煞气反应十分敏锐。 而庞清的反应就更大了。 他也经历过鬼案,自此之后谈鬼色变,这一对堂兄弟都感觉到鬼棺的可怕之处,不约而同的面露畏色。 “这是刘义真,原本是夫子庙的守护者,之前要饭胡同鬼案的时候,我看他是个人才,将他招揽进了镇魔司中。”赵福生解释了几句: “今夜夫子庙发生了一些意外,如今庙宇已经坍塌了,所以我暂时请他回到镇魔司,将来也会随我们一起办案的。” 说完,她想起刘义真之前讨要俸禄的行为,转头看向庞清: “他的俸禄和其他令使一样,明日清算之后,一起交给他。” 庞清本来被扛着鬼棺的刘义真吓得不轻,但一听刘义真也是镇魔司的令使,他心下略微一松。 就在这时,棺材缓缓转动,下方钻出个人头。 这一幕将庞清吓得一个哆嗦,接连后退,甚至踩到了堂兄的脚。 但从棺材下露出的面庞并没有他想像的狰狞。 那是一张年轻人的面容,有些苍白,并不是死气沉沉的厉鬼模样,甚至眉目端正,看上去有种正气凛然的感觉。 庞清看清刘义真的脸庞后,这才意识到自己误解了,正要说话,就听刘义真道: “和她不一样。” 他的声音低沉,不知是不是因为扛了棺材的缘故。 说话时,他嘴角努力向蒯满周的方向撇了一下,又怕庞清没听清楚,索性直言道: “我要比满周多。” 他这话一下将小孩激怒。 “我也要加钱!” 蒯满周阴沉着小脸道。 “……”庞清一被她盯住,便如被可怕猛兽盯住的猎物,心中惴惴不安,又偷偷看了赵福生一眼,却见赵福生站在原地没动。 他鼓足勇气去看堂兄,庞知县也看了看赵福生,随后向他微微点头。 庞清心中胆气略壮,问道: “加、加多少?” 小孩举起手,掰着几根细细的手指数了数,半天后,她伸出三根手指: “要加这么多。” “多少?” 庞知县看她动作,犹豫着转头看看堂弟: “三百——” 他‘三百两银子’还没说出口,就见庞清犹豫了一下,试探着道: “三、三文钱?” 小孩点了点头。 “……” “……”其他人不敢出声,庞清目光闪烁,总觉得对于驭鬼者的恐惧在此时一下莫名的消退了许多。 刘义真有些怜悯的看了蒯满周一眼,小孩不解的仰头看向赵福生: “他看我干什么?” “你好看。”赵福生哄她,接着又对刘义真道: “房间应该已经收拾妥当了,你先回房歇息,有话明天再说。” 刘义真今天确实也折腾够了,闻言并没有推辞,只是点头应了一声。 范必死连忙上前: “房间在这边,我来带路。” 在这两人离去之前,赵福生突然提醒了刘义真一声: “对了,镇魔司人多眼杂,你住进来后,不像在夫子庙时,自己注意隔墙有眼。” “???”刘义真不明就里,但此时范必死还在等他,他虽然不明白赵福生话中之意,却仍是带着满腹疑问离开了。 等他走后,赵福生这才看向了庞知县二人: “正好我有话跟你说。” 第二百六十七章解除隔阂 第二百六十七章 赵福生话音一落,孟婆便打了个呵欠: “人老了熬不得夜,既然大人平安归来,我也要回房歇息了。” 她今日也算经历了一场剧变,此时倒真有些疲倦,这会儿说完这话,赵福生点头之后,她便慢吞吞的往自己的房间走。 等她一离开,范必死也带着刘义真回房,庞知县两兄弟又被赵福生召见。 留下来的张传世看了一眼旁边的范无救,心中生出一股被人排挤的落单感觉。 眼见赵福生拉了蒯满周要往镇魔司府衙内走,他眼巴巴的追了上来: “大人,我呢?” “……” 赵福生冷冷看他,深吸了一口气,直接就开骂了: “你是不是闲的?半夜三更不睡觉,守在这里干什么?平时该你干活的时候偷奸耍滑,该你歇息的时候你要当跟屁虫。” “大……咕。”范无救本来也想跟上来,一看张传世被骂,顿时怂眉达眼不敢往前凑,及时收了声往后溜。 “一天天的正事不干,像街溜子闪晃,你要真这么有空,下回鬼案第一个就叫你。” 赵福生一骂完,张传世顿时肩膀一夹,脖子带着脑袋直往里缩。 他眼角余光不安份的左右乱转,却见庞知县二人、范无救看他的表情都带着同情之色。 随着他目光的扫视,除了范无救外,庞知县、庞清两人眼神躲闪,似是不敢与他目光对望。 不知为什么,张传世见此情景竟有些想笑。 ‘噗嗤。’ 他是真的笑了。 事实上这两天以来他压力都很大。 红泉戏班失踪的事一传扬开后,他感觉在镇魔司内与其他人隐隐有了隔阂。 除了范无救外,其他人看他的目光都带着若隐似无的防备——因为以往他与纸人张的关系的缘故,尤其是在今晚赵福生召开了会议之后,张传世更感受到了被其他人排挤的感觉。 虽说一开始这镇魔司并非张传世想进的,而且进来之后他还不是凑数的,赵福生几次鬼案都带上了他。 无论张传世最初乐不乐意进来,但如今既然进都进了…… 他呆了半年,从一开始的不情愿与怨恨,到现在渐渐都习惯了。 而且镇魔司内没有他想像的差。 无论是笑面虎一样的范必死,还是阴沉着小脸的蒯满周,以及热情老实的武少春,都与张传世的关系日渐熟络。 赵福生虽说强势又会骂他,但遇到鬼案时,她是真的会挺身而出,且每次鬼案并非拿他当人命凑数,关键时刻会救他。 还有时常过来蹿门的庞知县,众人一起说说话,令张传世诡异的在这个本来一开始十分抗拒的地方,竟找到了几分‘家’的归属。 他不想被人冷落与排挤。 但是他面对这种隐晦的排斥又无计可施,便既感愤怒又有些恐慌。 因此赵福生带了蒯满周与刘义真去了夫子庙后,张传世也不知为什么留了下来。 中途众人与他说话的神态显得过于刻意,他更觉得不舒服,所以见赵福生安排了其他人的去处,唯独没有点到自己名时,张传世才忍不住开口。 这会儿被赵福生一骂,那些横亘在彼此之间的隔阂瞬间像是被抹去了。 好像在赵福生的心里,并没有因为出了‘红泉戏班’的事件而对他有所不同。 她仍跟以往一样,没有因为纸人张而排斥防备他。 张传世突然想起了马车上时二人的对话。 赵福生怀疑过他与纸人张之间的关系,甚至以她精明,怕是已经猜出了一些端倪。 但她说过,他是镇魔司的人,只要他没有做出损害万安县、损害镇魔司利益的事件,他就一直是自己人。 张传世自己都没意识到,他紧绷了一整晚的心弦此时突然松懈。 “还敢笑!” 赵福生冷冷瞪他,范无救小声的补了一句: “老张这老头儿脸皮是真厚。” “要你管!”张传世嘻笑着回头与范无救斗了句嘴。 “好了,别烦我,我有话要跟庞县令说。” 这一下张传世不再缠着要活干了,他心中踏实了,压抑的困倦便涌了上来,他打个呵欠: “那我回房歇息了。” 他一走,范无救也跟着散开。 赵福生的嘴角忍不住微微一勾,看向庞知县时,才又恢复几分严肃的神色。 借着镇魔司内点亮的灯光,庞清也看到了赵福生脸上的笑容,他怔了一怔,接着神情也慢慢变得柔和。 …… 赵福生领着庞氏这一对老哥俩进了旁侧的厅堂。 夜里当值的杂役被范必死调教得不错,听到赵福生召庞知县二人有话要说后,已经提前在厅内斟上了四杯香茶。 虽说已经子夜时分,但厅中灯火通明,热气带着茶香冉冉升起。 屋里提前摆好了碳盆,将大厅内的寒意驱散了。 几人进了府衙,赵福生走到位置坐下,示意庞知县二人也各自落座。 她在取茶前,先转动了一下自己手腕。 那断腕曾被刘化成拿捏,虽说被封神榜修复,但那种被大鬼强行抓握的感觉仍残留在她心中。 她顿了片刻。 这一动静立即就被一直关注着她的庞知县捕捉到了,老知县一面撩着衣摆坐下,一面就关切的问: “大人的手受伤了?” “是出了点意外,但是已经恢复了。”赵福生点了点头,这才伸手端起茶杯,轻轻的抿了一口。 她的手腕处皮肤光滑,没有伤痕、血印,且端茶的动作很稳,确实不像是受伤的样子。 庞知县心中一松,这才放心的也跟着端起茶杯喝了口水。 “大人叫我们过来,是有事吩咐吗?” 这一口热茶入嘴,齿颊留香。 庞知县放了茶杯后,才问起正事。 “有两件事想跟你们说。” 赵福生也跟着将茶杯放下。 她并没有急着说话,而是在心中将要说的话略作一番整理,这才道: “今晚的红月你们也看到了。” “是。”庞知县点了下头。 其实他今夜前往镇魔司,就是因为血月出现的缘故,但庞知县对赵福生信心十足,虽说血月出现得突然且又诡异,但他心中并不是很慌。 此时赵福生提起时,他仍是十分镇定的。 “关于血月,有个传说。”赵福生说完,庞清就一脸惧色的点头: “血月之下,百鬼夜行。” 赵福生有些意外的看了他一眼,随即想起庞家也算清流名门,世代为官,关于镇魔司的一些事情,这两兄弟清楚也不为怪。 “是。”赵福生点了下头。 庞知县知道内情,却并没有慌乱,而是笑呵呵的: “大人可有解决方法了?” “有一个初步的预想。”赵福生微微颔首。 庞知县听她这么一说,顿时喜滋滋的: “我就知道大人有把握。” “……”赵福生见他一脸信任,不由怔了片刻,随即也跟着露出笑容: “你对我倒是信心十足。” 本来笑呵呵的老知县听她这样一讲,顿时神情变得严肃了许多: “我确实对大人很有信心。今夜虽然出现了血月,但并没有异动,我来镇魔司前令师爷将公门差役分成了三组巡逻,如果发现有怪异立即以铜钟传响。” 至今城内没有响起钟声,证明今晚没有发生鬼祸。 赵福生对他的谨慎很是赞赏,她笑着看了庞知县一眼: “这样做是对的,今夜虽说有惊无险,但仔细一些不为过。” 她也是人,再是慎重也难免会出纰漏,庞知县的举动便如查漏补缺,再好不过。 庞知县被她一夸,开心的道: “大人说得对。” 赵福生眼神柔和: “血月的出现与孟婆有一定的瓜葛。”只要孟婆不失控,血月暂时就不是万安县的危机。 “反倒目前令我觉得棘手的,是另一件事情。” 庞知县如今也算自己人,赵福生对他直言道: “纸人张——” 夫子庙内隐藏了鬼物的事情终究纸包不住火。 且她有些事情需要庞知县帮忙,便不宜一直瞒他。 因此她将二鬼存在,且纸人张害死红泉戏班,并将鬼戏班引往夫子庙一事捡了些能提的跟庞知县说了,尽量隐去了一些细节,以免庞知县惊恐。 但就算是只说大概,已经足以令兄弟二人吓得不轻。 “此人的存在是个祸患,只要有他在,万安县终究不得安宁。” 赵福生皱起眉头: “红泉戏班可能只是个开始。”纸人张行事不择手段,之后可能会向万安县其他人下手。 万安县镇魔司人多势众,且有蒯满周这个喜欢窥探的小孩在,赵福生倒并不如何泛愁,反倒是庞知县,与赵福生走得近,且在县中担任要职,为赵福生得振万安县分忧,极有可能变成纸人张的目标。 “所以我打算在县府衙的大门前,打下一个门神的烙印。” 烙印一旦打下,府衙便能挡拒一定的鬼祸。 到时就算庞知县那边遇到了诡异事,门神烙印会护府衙周全。 “就算遇到纸人张,也会阻他片刻。” 只要时间足够,赵福生便能带着镇魔司的人赶到了。 庞知县今夜冷不妨从她口中听到这些秘闻,还来不及恐惧,便听赵福生已经为自己想好了后招。 他是亲眼目睹过门神烙印的威力——当日在鬼陵,门神烙印直接镇压了复苏的厉鬼。 如今赵福生愿意在府衙里打印,这枚鬼印的力量简直不亚于在万安县府外加了一层铜墙铁壁,甚至比铜墙铁壁还要安全得多。 自此之后,至少灾级以下的厉鬼暂时不用愁。 “那再好不过!”庞知县欣喜的起身:“多谢大人愿意为我府门打印,如果有了这枚鬼印,就算是血月真的来临,我也不怕了。” “堂哥,如果是有了鬼印,府衙便也安枕无忧了。” 庞清来了万安县一段时间,对于门神的烙印也有所耳闻,此时听到这里,也很为庞知县开心。 庞知县双手交叠,躬身行了个大礼: “大人实在是爱护,我实在是不知该如何回报——” “这就是我叫你来的第二件事了。” 赵福生坦然接受了庞知县的礼,接着再道: “我要你将衙门内的人手一分为二,一半用来警戒巡逻,而另一半用来登记户籍,一定要精细到家中的每一个人口。” “……” 庞知县听闻这个要求,只是略微怔了片刻,但他很快回过神,毫不犹豫的点头: “是。” 他并没有去询问赵福生这么做的理由,在庞知县的心里,反正赵福生这样做定是有原因的,他只需要听命行事就可以了。 “我会在半个月内,将这些人的名字、性别、出生年月一并记录,到时交到大人手中。”庞知县保证。 赵福生本来还想交待,但见庞知县自己已经将话补充完整了,便点了点头,又叮嘱: “士绅、商贾家里的仆从也要一并登记——”说到这里,又补充道: “你家中上下也一并记上。” “好。”庞知县将赵福生的话记在心中。 “至于你——” 赵福生与庞知县说完话后,转过了头看向庞清。 这位账房先生此时被她盯上,不由有种头皮发麻的感觉。 “大人需要我做什么?”他识趣的问。 庞清一家来了万安县后暂住镇魔司,这里驭鬼者众多,且大多情绪稳定,庞清从初时的恐慌到如今的镇定,甚至隐隐觉得身处驭鬼者之中反倒觉得比以前更安全了许多。 有赵福生、蒯满周等人在,门神烙印对他来说暂时用不上,因此赵福生唤他一同进来,应该不是为了要与他商议打烙印的事,而是另有事情要他做。 “夫子庙。”赵福生见他一问,也就直接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夫子庙?” 庞清的脑海里迅速就活动开了。 夫子庙的情况刚刚他也听到了,庙中有鬼,而且还是一个十分可怖的大鬼。 他并非驭鬼者。 涉及与鬼相关的事情他可不能做。 但他是账房先生,管理赵福生的财务,如今万安县镇魔司的府衙支出、收入都要从他这里走——这样一想,庞清顿时就猜到赵福生的打算了: “大人是想重建夫子庙?” 第二百六十七章解除隔阂 第二百六十七章 赵福生话音一落,孟婆便打了个呵欠: “人老了熬不得夜,既然大人平安归来,我也要回房歇息了。” 她今日也算经历了一场剧变,此时倒真有些疲倦,这会儿说完这话,赵福生点头之后,她便慢吞吞的往自己的房间走。 等她一离开,范必死也带着刘义真回房,庞知县两兄弟又被赵福生召见。 留下来的张传世看了一眼旁边的范无救,心中生出一股被人排挤的落单感觉。 眼见赵福生拉了蒯满周要往镇魔司府衙内走,他眼巴巴的追了上来: “大人,我呢?” “……” 赵福生冷冷看他,深吸了一口气,直接就开骂了: “你是不是闲的?半夜三更不睡觉,守在这里干什么?平时该你干活的时候偷奸耍滑,该你歇息的时候你要当跟屁虫。” “大……咕。”范无救本来也想跟上来,一看张传世被骂,顿时怂眉达眼不敢往前凑,及时收了声往后溜。 “一天天的正事不干,像街溜子闪晃,你要真这么有空,下回鬼案第一个就叫你。” 赵福生一骂完,张传世顿时肩膀一夹,脖子带着脑袋直往里缩。 他眼角余光不安份的左右乱转,却见庞知县二人、范无救看他的表情都带着同情之色。 随着他目光的扫视,除了范无救外,庞知县、庞清两人眼神躲闪,似是不敢与他目光对望。 不知为什么,张传世见此情景竟有些想笑。 ‘噗嗤。’ 他是真的笑了。 事实上这两天以来他压力都很大。 红泉戏班失踪的事一传扬开后,他感觉在镇魔司内与其他人隐隐有了隔阂。 除了范无救外,其他人看他的目光都带着若隐似无的防备——因为以往他与纸人张的关系的缘故,尤其是在今晚赵福生召开了会议之后,张传世更感受到了被其他人排挤的感觉。 虽说一开始这镇魔司并非张传世想进的,而且进来之后他还不是凑数的,赵福生几次鬼案都带上了他。 无论张传世最初乐不乐意进来,但如今既然进都进了…… 他呆了半年,从一开始的不情愿与怨恨,到现在渐渐都习惯了。 而且镇魔司内没有他想像的差。 无论是笑面虎一样的范必死,还是阴沉着小脸的蒯满周,以及热情老实的武少春,都与张传世的关系日渐熟络。 赵福生虽说强势又会骂他,但遇到鬼案时,她是真的会挺身而出,且每次鬼案并非拿他当人命凑数,关键时刻会救他。 还有时常过来蹿门的庞知县,众人一起说说话,令张传世诡异的在这个本来一开始十分抗拒的地方,竟找到了几分‘家’的归属。 他不想被人冷落与排挤。 但是他面对这种隐晦的排斥又无计可施,便既感愤怒又有些恐慌。 因此赵福生带了蒯满周与刘义真去了夫子庙后,张传世也不知为什么留了下来。 中途众人与他说话的神态显得过于刻意,他更觉得不舒服,所以见赵福生安排了其他人的去处,唯独没有点到自己名时,张传世才忍不住开口。 这会儿被赵福生一骂,那些横亘在彼此之间的隔阂瞬间像是被抹去了。 好像在赵福生的心里,并没有因为出了‘红泉戏班’的事件而对他有所不同。 她仍跟以往一样,没有因为纸人张而排斥防备他。 张传世突然想起了马车上时二人的对话。 赵福生怀疑过他与纸人张之间的关系,甚至以她精明,怕是已经猜出了一些端倪。 但她说过,他是镇魔司的人,只要他没有做出损害万安县、损害镇魔司利益的事件,他就一直是自己人。 张传世自己都没意识到,他紧绷了一整晚的心弦此时突然松懈。 “还敢笑!” 赵福生冷冷瞪他,范无救小声的补了一句: “老张这老头儿脸皮是真厚。” “要你管!”张传世嘻笑着回头与范无救斗了句嘴。 “好了,别烦我,我有话要跟庞县令说。” 这一下张传世不再缠着要活干了,他心中踏实了,压抑的困倦便涌了上来,他打个呵欠: “那我回房歇息了。” 他一走,范无救也跟着散开。 赵福生的嘴角忍不住微微一勾,看向庞知县时,才又恢复几分严肃的神色。 借着镇魔司内点亮的灯光,庞清也看到了赵福生脸上的笑容,他怔了一怔,接着神情也慢慢变得柔和。 …… 赵福生领着庞氏这一对老哥俩进了旁侧的厅堂。 夜里当值的杂役被范必死调教得不错,听到赵福生召庞知县二人有话要说后,已经提前在厅内斟上了四杯香茶。 虽说已经子夜时分,但厅中灯火通明,热气带着茶香冉冉升起。 屋里提前摆好了碳盆,将大厅内的寒意驱散了。 几人进了府衙,赵福生走到位置坐下,示意庞知县二人也各自落座。 她在取茶前,先转动了一下自己手腕。 那断腕曾被刘化成拿捏,虽说被封神榜修复,但那种被大鬼强行抓握的感觉仍残留在她心中。 她顿了片刻。 这一动静立即就被一直关注着她的庞知县捕捉到了,老知县一面撩着衣摆坐下,一面就关切的问: “大人的手受伤了?” “是出了点意外,但是已经恢复了。”赵福生点了点头,这才伸手端起茶杯,轻轻的抿了一口。 她的手腕处皮肤光滑,没有伤痕、血印,且端茶的动作很稳,确实不像是受伤的样子。 庞知县心中一松,这才放心的也跟着端起茶杯喝了口水。 “大人叫我们过来,是有事吩咐吗?” 这一口热茶入嘴,齿颊留香。 庞知县放了茶杯后,才问起正事。 “有两件事想跟你们说。” 赵福生也跟着将茶杯放下。 她并没有急着说话,而是在心中将要说的话略作一番整理,这才道: “今晚的红月你们也看到了。” “是。”庞知县点了下头。 其实他今夜前往镇魔司,就是因为血月出现的缘故,但庞知县对赵福生信心十足,虽说血月出现得突然且又诡异,但他心中并不是很慌。 此时赵福生提起时,他仍是十分镇定的。 “关于血月,有个传说。”赵福生说完,庞清就一脸惧色的点头: “血月之下,百鬼夜行。” 赵福生有些意外的看了他一眼,随即想起庞家也算清流名门,世代为官,关于镇魔司的一些事情,这两兄弟清楚也不为怪。 “是。”赵福生点了下头。 庞知县知道内情,却并没有慌乱,而是笑呵呵的: “大人可有解决方法了?” “有一个初步的预想。”赵福生微微颔首。 庞知县听她这么一说,顿时喜滋滋的: “我就知道大人有把握。” “……”赵福生见他一脸信任,不由怔了片刻,随即也跟着露出笑容: “你对我倒是信心十足。” 本来笑呵呵的老知县听她这样一讲,顿时神情变得严肃了许多: “我确实对大人很有信心。今夜虽然出现了血月,但并没有异动,我来镇魔司前令师爷将公门差役分成了三组巡逻,如果发现有怪异立即以铜钟传响。” 至今城内没有响起钟声,证明今晚没有发生鬼祸。 赵福生对他的谨慎很是赞赏,她笑着看了庞知县一眼: “这样做是对的,今夜虽说有惊无险,但仔细一些不为过。” 她也是人,再是慎重也难免会出纰漏,庞知县的举动便如查漏补缺,再好不过。 庞知县被她一夸,开心的道: “大人说得对。” 赵福生眼神柔和: “血月的出现与孟婆有一定的瓜葛。”只要孟婆不失控,血月暂时就不是万安县的危机。 “反倒目前令我觉得棘手的,是另一件事情。” 庞知县如今也算自己人,赵福生对他直言道: “纸人张——” 夫子庙内隐藏了鬼物的事情终究纸包不住火。 且她有些事情需要庞知县帮忙,便不宜一直瞒他。 因此她将二鬼存在,且纸人张害死红泉戏班,并将鬼戏班引往夫子庙一事捡了些能提的跟庞知县说了,尽量隐去了一些细节,以免庞知县惊恐。 但就算是只说大概,已经足以令兄弟二人吓得不轻。 “此人的存在是个祸患,只要有他在,万安县终究不得安宁。” 赵福生皱起眉头: “红泉戏班可能只是个开始。”纸人张行事不择手段,之后可能会向万安县其他人下手。 万安县镇魔司人多势众,且有蒯满周这个喜欢窥探的小孩在,赵福生倒并不如何泛愁,反倒是庞知县,与赵福生走得近,且在县中担任要职,为赵福生得振万安县分忧,极有可能变成纸人张的目标。 “所以我打算在县府衙的大门前,打下一个门神的烙印。” 烙印一旦打下,府衙便能挡拒一定的鬼祸。 到时就算庞知县那边遇到了诡异事,门神烙印会护府衙周全。 “就算遇到纸人张,也会阻他片刻。” 只要时间足够,赵福生便能带着镇魔司的人赶到了。 庞知县今夜冷不妨从她口中听到这些秘闻,还来不及恐惧,便听赵福生已经为自己想好了后招。 他是亲眼目睹过门神烙印的威力——当日在鬼陵,门神烙印直接镇压了复苏的厉鬼。 如今赵福生愿意在府衙里打印,这枚鬼印的力量简直不亚于在万安县府外加了一层铜墙铁壁,甚至比铜墙铁壁还要安全得多。 自此之后,至少灾级以下的厉鬼暂时不用愁。 “那再好不过!”庞知县欣喜的起身:“多谢大人愿意为我府门打印,如果有了这枚鬼印,就算是血月真的来临,我也不怕了。” “堂哥,如果是有了鬼印,府衙便也安枕无忧了。” 庞清来了万安县一段时间,对于门神的烙印也有所耳闻,此时听到这里,也很为庞知县开心。 庞知县双手交叠,躬身行了个大礼: “大人实在是爱护,我实在是不知该如何回报——” “这就是我叫你来的第二件事了。” 赵福生坦然接受了庞知县的礼,接着再道: “我要你将衙门内的人手一分为二,一半用来警戒巡逻,而另一半用来登记户籍,一定要精细到家中的每一个人口。” “……” 庞知县听闻这个要求,只是略微怔了片刻,但他很快回过神,毫不犹豫的点头: “是。” 他并没有去询问赵福生这么做的理由,在庞知县的心里,反正赵福生这样做定是有原因的,他只需要听命行事就可以了。 “我会在半个月内,将这些人的名字、性别、出生年月一并记录,到时交到大人手中。”庞知县保证。 赵福生本来还想交待,但见庞知县自己已经将话补充完整了,便点了点头,又叮嘱: “士绅、商贾家里的仆从也要一并登记——”说到这里,又补充道: “你家中上下也一并记上。” “好。”庞知县将赵福生的话记在心中。 “至于你——” 赵福生与庞知县说完话后,转过了头看向庞清。 这位账房先生此时被她盯上,不由有种头皮发麻的感觉。 “大人需要我做什么?”他识趣的问。 庞清一家来了万安县后暂住镇魔司,这里驭鬼者众多,且大多情绪稳定,庞清从初时的恐慌到如今的镇定,甚至隐隐觉得身处驭鬼者之中反倒觉得比以前更安全了许多。 有赵福生、蒯满周等人在,门神烙印对他来说暂时用不上,因此赵福生唤他一同进来,应该不是为了要与他商议打烙印的事,而是另有事情要他做。 “夫子庙。”赵福生见他一问,也就直接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夫子庙?” 庞清的脑海里迅速就活动开了。 夫子庙的情况刚刚他也听到了,庙中有鬼,而且还是一个十分可怖的大鬼。 他并非驭鬼者。 涉及与鬼相关的事情他可不能做。 但他是账房先生,管理赵福生的财务,如今万安县镇魔司的府衙支出、收入都要从他这里走——这样一想,庞清顿时就猜到赵福生的打算了: “大人是想重建夫子庙?” 第二百六十八章门神信徒 第二百六十八章 庞清也是个妙人。 除了畏惧厉鬼,胆子小了些之外,他思维应变灵活,对政务、钱财很是敏锐。 赵福生刚抛出一个提示,庞清就立即明白了她的意图。 “也不算重建。”赵福生笑着又喝了一口茶水。 趁她喝茶的功夫,庞清说道: “如果大人担忧夫子庙,那么既不能将其彻 《我在异世封神》第二百六十八章 门神信徒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六十八章门神信徒 第二百六十八章 庞清也是个妙人。 除了畏惧厉鬼,胆子小了些之外,他思维应变灵活,对政务、钱财很是敏锐。 赵福生刚抛出一个提示,庞清就立即明白了她的意图。 “也不算重建。”赵福生笑着又喝了一口茶水。 趁她喝茶的功夫,庞清说道: “如果大人担忧夫子庙,那么既不能将其彻 《我在异世封神》第二百六十八章 门神信徒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