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27] 私心——双面间谍960x黑手党老大270》 第三章 #3对于纲吉来说,他有些羞于承认,库洛姆不在身边的日子是令人寂寞的。有多少次纲吉转过身,习惯性地寻找那个总是站在身边的库洛姆,回头见不到人,只能略微尴尬地新的守护者寒暄几句。同样的话语说了出来,却得不到想要的回应,他只能一个人时默默坐着想回想着要是库洛姆在时她会怎么回答。他怀念她说话的口气,怀念她看着一切若有所思的样子。她总是谨慎地保持首领和守护者该有的肢体距离,他内心里多少遗憾,夹着释怀。她并不知道,两人每一次交错的指尖都让他皮肤发烫。要是她知道了,他想,她大概不会拒绝。但现在这样,他已经满足了。如果可以,他不舍得库洛姆离开,但是库洛姆值得更好的人生。现在的库洛姆可以在更安全的地方,比如内陆,意大利物资最充裕最安全的地方。他们所生活成长的西西里总是处在时代浪潮最顶端,任何风吹草动都让整个岛的气氛动荡不安。内陆视他们为挡箭牌,而侵略者视他们为任他们踩踏的落脚石。软弱的内陆统治者们只会榨取他们,遇到危险时送来几支缺乏训练的部队装样,自己蜷缩在奢华宫殿的角落里。西西里的气氛里日益弥漫着一触即发的火药味。彭格列家族所领导的西西里岛渔业工会,在战后渔民的日子们还没恢复过来,能用的船支和设备不多,不少家庭还在人员死伤的悲痛中,女人们也不得不出来为了补贴家用干活。渔业本身就是风险极高常常有去不回的行业,为了大家的生计,纲吉他来回与岛内其他行业的家族以及周边地区的渔业工会的家族奔波,争取想要成立一个合作社以合作社的名义来得到贷款和谈合同,来补贴现有大家的船支和寻找更多出售的渠道。无论哪里都缺少金属物资,即使请到了铁匠,他们也没有足够的矿物来修补齐所有人的船支和设备。许多家庭的唯一男丁们簇拥在为数不多的渔船上,在天没亮前就出了海。他们身后的女人们比划着十字架,向圣母祈祷着盼望他们平安归来。如果可以,他并不希望选择这样的生活。在罗马陪伴库洛姆的时光如同做梦,在安全屋里那些短暂的假扮夫妇游戏太过美好,以至于他能够短暂抛弃自己的身份。那时候的库洛姆经常笑,比过去任何时候都要多。这不经让他陷入思考,进入黑手党并不是库洛姆的选择,把库洛姆一直绑在自己身边,说不定是自己的私心罢了。库洛姆当初是被绑架贩卖到异国他乡的孩子,彭格列收留了她抚养她长大。可是这样的生活真的会让库洛姆幸福吗?库洛姆不断想要向家族证明自己的用处,他只想告诉库洛姆,她不需要这样努力,她是家人,一直都会是。如果她有更多选择,纲吉希望她能够过上更加安稳幸福的生活,或许再自己遥不可及的地方,库洛姆可以找到能够让她幸福的人,安安稳稳地度过接下来的一身。夫妻游戏里的他越是感到幸福,他越是从心底里感到恐惧。从罗马回去的路上,纲吉不断思索着,库洛姆说过,墨索里尼是个极为好面子的人,他身上有一种文雅举止也难以掩盖的粗俗和接地气。这并全是坏事,西西里人最讨厌罗马来的那种高高在上又文绉绉的官员。而负责这次迎接墨索里尼的,西西里岛巴勒莫市的市长库恰负责接待墨索里尼。库恰是西西里黑手党家族联盟里推上去的,是柠檬大户家族老大的亲侄子。同样留着几分亚洲人血统的他和纲吉本人相当熟络,也是维托的准女婿。维托·杰诺韦塞,控制着整个西西里饮用水资源的家族老大,是现在整个西西里最富有最神气的人。有了丈人的撑腰,他的傲气被维托家族撑得鼓鼓的,模仿维托模仿的惟妙惟肖,几乎到了几乎不可一世的地步。纲吉原本就有些担心,从库洛姆的消息听来,墨索里尼的脾气秉性估计要和维托以及现在的库恰对着干。若是他回去早点和库恰讲讲调和一下,说不定对两边都有好处。自己再怎么不认荣墨索里尼,但是能够让西西里的家族首领们和这位趾高气昂的中央领袖维持表面的和平相处,至少短期对于西西里来说是一件好事。等纲吉赶会西西里,他并没有设想到,他所能够设想到的所有最坏的情况都发生了。墨索里尼一抵达西西里,就指望着负责迎接自己市长库恰,同哈巴狗一般亲吻自己的鞋尖,甚至公然尝试与库恰的未婚妻献媚调情。墨索里尼的眼里,每一个女人都应该爱上自己,每一个男人都应该崇拜自己,自己是整个意大利权力最高最具魅力的男人。库恰再怎么压着自己脾气,他终究是个人,气得跳脚,全程对于墨索里尼不理不睬。维托原本为着大局想着压着脾气,亲自出面,让自己人将墨索里尼安排舒适妥当。可是谁想到墨索里尼却顺着维托的善意,想倒压维托一棒。整个意大利都是他的,墨索里尼笑着握手说,每一寸的意大利的土地都应该他说了算。哦,除了西西里。维托的微笑着握住墨索里尼的手,加重的手中的握力。内陆你可以说了算。西西里是我们的西西里人的地盘。去他妈的西西里!我才是意大利的最高领导人!你们这他妈没人要的破小岛也都是我的。握手?跪下来亲吻鞋还差不多。和你握手是给你面子。让你女儿们晚上陪陪我还差不多。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完蛋了。目睹着两人争锋相对的纲吉在旁边慌了脚。维托再也笑不动。这种玩嘴皮子的三流混混也能成为意大利的领袖!这种国家没救了!别想动我女儿们一根手指头。否则我们的人可不会让你活着走出这里!纲吉慌忙来劝阻维托,让人将墨索里尼请回酒店,这下维托才没气到当场给墨索里尼的脑门上开上两个洞。没救了。纲吉本以为自己劝住了维托不再出面,他来亲自陪同墨索里尼。哪想到墨索里尼的那些话语在短短时间之内传遍了西西里的大街小巷。大家在墨索里尼的演讲台下咂嘴吐口水,孩子们故意弄脏墨索里尼昂贵的衣物,弄坏他订制的手杖,拿走他的帽子,让他穿着最好的衣物骗他去一个没有人参加的舞会。每一个人都不错过每一次偷偷取笑墨索里尼的机会,他们出钱给乞丐,让他们几天不洗澡,穿着最脏最臭的衣物围住墨索里尼要求施舍,让墨索里尼洁白的西服上留下满是污秽的印记与恶臭,以至于他脱身就把自己崭新的西服丢尽了垃圾桶。我要让那个三流政客在西西里吃不了兜着走!维托愤怒地拍着桌子朝着所有家族喊着。所有家族领导人一致叫好。大家对于墨索里尼的愤恨与厌恶让纲吉自己都多少有点被蒙住了眼睛。对了,库洛姆当初说让我小心墨索里尼身边的谁来着?第二天早上,西西里各大家族们都收到消息,原本预定待四天的墨索里尼今天一早已经坐上了飞机回罗马了。维托他们一点都不怕。罗马的官员向来不是他们的对手。只要他们想,官员也好政客也好,他们能够有办法免职他们、赶走他们,甚至绑架他们杀死他们。墨索里尼不过是他们见过的有一个软弱的小丑罢了。回到家里淋浴完,纲吉突然意识到事情应该没有那么简单,墨索里尼哪来这么强的自信呢?过去,或许与现在不一样了吧。他想起墨索里尼的黑衫军和秘密警察,浑身一阵哆嗦。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处理完今天工会里的事情,纲吉本想着踏上最后一班去内陆的船支,回罗马看望库洛姆。虽然他有安排人手照顾库洛姆的安危,但是库洛姆一直一个人守着安全屋大概也很寂寞吧。这次给库洛姆带什么礼物呢?手下递给纲吉新的信件。墨索里尼要派退休警官莫里来接管西西里。听闻消息,各大家族首领们兴奋地搓着手,想着怎么给这位罗马来的新官员狠狠上堂课。莫里。纲吉觉得这名字很耳熟。库洛姆提过他。她当时说莫里什么来着?他什么时候来啊?有人问通报的信使。他已经到西西里了。纲吉直觉感觉什么不对劲,他能够听到远处有什么声响。直觉让他迅速钻到桌底下假装弯腰拿笔。砰砰砰——数枚子弹穿透玻璃窗,玻璃碎成落雨,子弹直直击中了几个家族的头目和送信的信使。一个腰板笔直目光毒辣的军服老人站在门口,“哦,这样吗?我倒想听听是谁教训谁呢?去,所有人统统抓起来。”他身后一群同样身着军装的人们在大家还没有搞清楚形势之前迅速把所有还活着的人压倒在地拷上手铐。纲吉还没完全反应过来,他被那些人粗鲁地拖出来带上手铐,撵到莫里面前。莫里细细打量着他。“你就是那个东亚混血的西西里人对吧?听说那个叛国的‘土拨鼠’和他的小花朵多少和你有关系,真是有手段啊,不得让我们罗马总部的人来瞧瞧你。说不定能够撬开‘土拨鼠’焊死的嘴。”纲吉这时才想起,库洛姆说过的,墨索里尼最需要小心的人,就是眼前的莫里。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面对眼前血迹斑斑的会议室,莫里眼里只有老鹰看猎物的兴奋感。他意识到这一切都太晚了。库洛姆,你一要藏在罗马,安全地活下去。不要回来。第二天早上,远在罗马的库洛姆收到了通信人的口信。不是像往常一样来自纲吉的,而是巴吉尔写的。没有他日常的问候,只有几个字。不要回来。那一刻,库洛姆感到无法呼吸。Boss,你在哪里?冰冷的滂沱大雨洗涮着罗马,墨索里尼的雕像上,古老的石头小路之间。库洛姆任由雨水拍打着自己的脸颊,浸透自己的衣物。她迷失了这个世界上对她而言最重要的东西。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为什么自己没有挽留他?为什么会是莫里亲自去西西里担任最高警察官?她疯了似得寻找每一个能够找到纲吉的线索。她按着自己记忆默写下来所有在情报局里见过的所有信息和名字,尝试与过去和自己有过关联的每一个合作人都产生接触。总会有一个人知道的Boss在哪里的。他们说Boss被押送到了罗马,可是他在罗马的哪里呢?她已经走遍了罗马的每一块石头砖。忽然,大雨间,有人给湿透了库洛姆递了伞。库洛姆记得这个人。法国大使馆的文化参赞,他的名字过去一直在意大利情报局的嫌疑间谍手册上。他和恩格尔的联系人是同事关系。这是善意的行为,但并不是不带目的的善意。两人都心知肚明彼此靠近的原因。他们想要一场交易。梵蒂冈境内的线人早已将自己的一切情报交给了法国人,包括她的遭遇。“请好好考虑一下。我们会努力提供你所需要的一切。”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好,但是我有条件。”“请说吧,无论是钱还是什么物资欲望,我们都尽量满足你。”“我不需要钱。”库洛姆顿一顿,接着说,“我有想要救的人,我知道你们有混入秘密警察的渠道,但是需要土生土长并且经验丰富的意大利人。”“很好,这并不难事。”对方笑了,“我们的合作会很愉快的。”库洛姆有了新的身份代号。紫罗兰的花朵已经枯萎死亡在意大利的土地上。法国人给她取了个新的代号,她的代号是猫头鹰。她笑了。自己重生为鸟,却无法飞翔。“卡佩里,M线的任务接下来就交给你到了。”“好的,长官。”库洛姆身穿黑色的军服,向对方行军礼,然后利索地转身离开。肩膀上的彩色的军衔透露着她在军队内不低的身份,这多亏卡佩里本人。库洛姆接手了卡佩里在军队里的身份、证件、日用品,模仿外貌、声音与体态的模仿对于库洛姆来说并不是什么大问题,以至于卡佩里本人究竟在哪里呢?这是是法国情报局官员和库洛姆向卡佩里发誓保证会带入坟墓的秘密。不满与私奔。卡佩里的家人配合的没有发出任何质疑。队伍内部没有人注意到任何事情。对于刚刚建成不久、纪律松散的意大利军队,卡佩里不过是像往常一样在自由时间溜到没有人的地方去,像往日一样到了该执行任务的时间神不知鬼不觉地回来。没有任何人注意到什么异常。难以让人相信,这般不成气候的队伍是墨索里尼直属的秘密警察部队。墨索里尼在信任他每一个得力助手之时,这个自恋又多疑的男人同样也不信任每一个在他眼里能干又有魅力的同僚。谁知道哪天这些人会自以为是的想要把自己拉下台呢?就像他过去在政党那些曾经的亲密同僚一样。他在交给莫里重要任务的同时,又让自己的秘密警察盯着莫里的一举一动,想要抓住莫里的把柄以便随时在需要的时候将他扳倒在地。墨索里尼为自己的想法沾沾自喜,让自己直属的秘密警察换上了特制成黑色军队的制服。扎眼的黑色军服,令人厌恶的徽章。但是没有关系,库洛姆觉得自己可以忍受这一切,这是有机会接近Boss最近的位置。她过去数个月里不断尝试与西西里的家族成员联系。情况比她想象的还要惨重,莫里血洗了整个西西里。宁可错抓也不能漏抓。无数人,无论是否无辜,莫里的手下只要稍微起一点疑心或者一个不高兴,或许被投入监狱,或许被当场枪决。剩下的人则是能逃则逃,能躲就躲。在给法国人不断偷偷拷贝内部文件微缩胶片的同时,库洛姆背下了自己看过的所有名单,每一个秘密警察所经手嫌疑人的名字与相应的编号,序列的数字不再是数字那么简单。可是对于那些记载专员而言,他们手写下的数字归回于数字本身,他们轻易的给数字边上标上横线、星号、三角等符号,这些符号在他们手中同羽毛一般轻盈。库洛姆只知道,横线穿过的数字代表死亡。她每天在推测剩下符号的含义。她从几个从西西里成功逃脱的家族成员那里收到了通信,加密的文字下,大家用西西里语混杂着撒丁语词汇倾诉着西西里内外的情况——被投入监狱的人,成功逃生的人,还留在西西里的人,已死的人。库洛姆读完,将信重新装回信封,擦亮火柴将其连同信封一起烧掉。她坐在那里等着,确保信件的最后一角都彻底燃烧殆尽。这些看着火苗的时间,她不断在思考,Boss现在在哪里?其他部门闲谈中随口一提那个“东亚混血儿”,编号“960270”,但是对应的名字她无法确定。或许,Boss给了他们假名。她不从而知。除了西西里岛等岛屿有着诸多的各式混血儿之外,内陆的意大利人几乎像是一个另一个世界的人种。可是“960270”旁边的圆圈到底是什么意思?她很害怕,就担心哪一天她再度翻开记录簿,那几个数字上被划上一道横线。Boss的生死是她唯一的生存动力。周三的午休,是记录簿人员固定外出聚餐的日子。库洛姆向往常一样,趁着他们部门的人溜走,她在幻术能力的掩盖下溜进办公室,不等翻开记录簿,墙上,挂着接下来几天被审讯人员的编号名单。她看到了“960270”的编号赫然写在黑板上。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的心脏开始砰砰作响。过去几个月自己是怎么度过的呢?纲吉的记忆完全是一片模糊。懊悔。是的,自己不本不应该让自己对墨索里尼的反感影响到自己的判断和行为的,他或许应该更加善用库洛姆的情报,更早地警告大家。可是懊悔有什么用呢?这说不定是注定的。他无法阻止库恰、维托和西西里的众人对内陆政客官员的不满与鄙夷。他知道这些拷问官想要很多情报,有关恩科里的情报,有关西西里内部的情报。无论接受了何等的待遇,他一直都坚持守口如瓶。只是他不经怀疑,自己是否做出了错误的选择,让库洛姆跟随恩科里去了罗马。过去的每一步都像是导致今天现状的潜在错误,可是与此同时自己曾经的选择又在当时看来无比正确。思绪被刺眼的光线所打乱,审讯用的射灯照得他睁不开眼睛。两个人坐到了射灯得另一头,幽窄的审讯室里,对面的人却看起来无比遥远,他都忘记自己的双手被手铐限制在桌面上方,对面的声音和人脸仿佛都来自另一个世界,话语无法被传达到他这里。不久,其中一个人站起来离开了房间。门关上的那一瞬间,留在房间里的那个人的面容开始产生了变化,原本的五官像是被橡皮泥一样被重新捏造塑性,越渐熟悉的五官,让他想起了她。想要喊出她的名字,这是他过去几个月身处黑暗一直心心念念的名字。但是纲吉害怕,说不定眼前熟悉的脸庞不过是之前一样诱逼他的幻觉和伎俩而已。如果这个名字从嘴边漏出,这会给她带来多少困扰呢?她会不会也被抓住然后落入自己现在的下场呢?若是自己的短暂的余生要在这黑暗渡过,能够这样看着你也不错呢。纲吉想着。如果可以,他只想再次触碰她的手,像过去那样。这样一来他也就死无遗憾了。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Boss。”长着库洛姆脸庞的那个人用库洛姆的声音呼唤自己。不、不行。“是我。”这个幻觉太过逼真了。她从袖子里拿出暗藏的钥匙,将钥匙插入手铐锁孔,扭转。咔哒——手铐打开了。纲吉并不是在做梦。他握住眼前的双手,他能够感受到熟悉的温度。“……凪,真的是你?”他的手被紧紧地握住,“我们逃跑吧,Boss。逃到没有人能够抓住我们的地方。”Boss还活着!他能够说话。他甚至还喊出了那个只有独属于两人秘密的真名。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要是现在带着Boss逃跑,法国人那边的间谍工作也还没有做完,无论哪边都不会放过她的。但是这又怎么样呢?为了你,我可以背叛任何人。她本想带着boss一走了之的,可是走之前,她却看见隔壁房间里站着一位极为眼熟的男人。没错,站在审讯室玻璃的另一面,是失去了他过去圆润的啤酒肚,看起来老了很多,变得骨瘦如柴的恩科里。她过去的上级、对接人、带领她进入情报员与间谍行业的恩科尔。为什么?为什么你在这里?她背着Boss,打开隔壁的房间,给在场所有其他人施展了幻术。她想要确认一件事情,因此她唯独没有给恩科里施展了幻术。“好久不见,紫罗兰。哦不……我现在是不是应该称呼你为卡佩尔?”“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恩科里?”恩科里耸耸肩,两手依旧搭在后腰,他依旧是过去慢条斯理的说话方式,只是他变了,扭曲的站姿与肩膀,惨白消瘦脸颊,颧骨变得刀削般锐利突兀,几乎看不出来是与过去同一个人。“……说来话长……这或许是我们无法避免的命运……”库洛姆联想起自己那天被秘密警察们尾随企图暗杀,Boss对恩科里的情况欲言又止。恩科里究竟是什么时候被抓住、经历拷问然后选择最终背叛的?他背叛的不是他们,是他自己。她不知道恩科里过去这些日子都经历了什么。在这些消逝的日子里,新上任的教皇选择抛弃人民与法西斯党合作,在德国近期的举动越发让人回想起过去战争前的样子,每一个国家都在踹踹不安,好像大战的错误终将重演,无法避免。或许这一切,都像恩科里说的那样,是无法避免的命运。恩科里眼神不再是有过去的光芒,变得无比浑浊,库洛姆看不到他过去的生命力。恩科里曾经说过,我们活在一个特殊的时代,我们是吸取过去教训的一代人,接下来人类历史的所有可能性都会在这个时代上演。“……不过,你知道我不能让你们两个活着走。我们没有人能够逃过命运,历史总是在轮回。”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二章 #2有时候,能干和锋利不过是一枚硬币的两面。恩科里被提拔,她也跟着一同被提拔,上面的人终于让他们前往罗马。恩科里被任职于外交部接待国外官员,私下负责给文图里教士对接国内外情报,库洛姆被一起招进来成为了恩科里的秘书。这位出生于名门望族文图里教士刚刚被选中作为庇护十一世和墨索里尼的牵线人,外交部和情报局都紧密关注教宗庇护十一世的行动和立场,而文图里教士则想要有利于他行动的“小道消息”,那些一般外交官和官员拿不到的消息。两个人每两周聚餐一次,库洛姆负责提前按照文图里教士的喜好准备酒水和聚餐地点,在桌子下面安装好录音器,聚餐之后根据录音器和恩科里的口述将谈话内容整理成文档,根据具体内容分成一张一张不同的卡片进行编辑管理,在每周二中午和周四中午之前,库洛姆负责将交给每个相关部门的资料拍照拍下来,然后小心地将微缩胶卷包装好,在中午时与对方的工作人员碰头将微缩胶卷交给他们。库洛姆并没有忘记她来情报部工作的初衷,她学会了情报局常用的各种加密和解密方法,在幻术的掩盖下,她时常溜进情报局办公室不同部门的档案保存室,她所能够找到的一切资料可能对于Boss有用的资料,将其映入脑内。在与文图里教士对接顺利的情况下,情报局内部却是一个极为敏感动荡的时期。情报局内部结构本来就并不透明,而且原本是由军方主导管理,很少直接插手意大利国内局势。可是墨索里尼上台之后却不一样了,他和他的亲信极力参透进情报局的内部,军方上层和警方上层的领导人开始出现大型的人士调动,亲墨索里尼派的人选一个一个被拔高。走在罗马情报局办公处那所不起眼的大楼里走廊里,库洛姆觉得感觉气氛变了。过去从来没有出现过的人在这里来回走动,时不时向她搭话询问她的负责人,代号“土拨鼠”的恩科里的事情,她谨慎地说了一些无关紧要的话就找借口走开了。第二天在外交部办公室里,恩科里慎重地告诉库洛姆,时间到了,他会被调到其他部门,这是情报局的安排。这并不是实情,对吧?库洛姆环绕四周,压低了声音。恩科里露出欣慰地笑容。你记得间谍活动最重要的是什么吗?耐心、耐力和时机的把握。很好,管理间谍的最重要的是什么?维护信任,提供一个更高的效忠对象。恩科里轻轻拍拍库洛姆的肩膀,然后用食指按了按自己左边的鼻翼。库洛姆明白了他的意思,说着自己出门给两人带点纸笔,拿着公文包离开了办公室,启动了幻术的掩饰。她的心脏跳得飞快,恩科里会没事吗?她并不知道,他已经用肢体语言暗示了自己外面已经有秘密警察潜伏了,他们最重要的文件都被他准备好放在了公文包里。秘密警察,也就是墨索里尼为了洗清反对自己新政权的人设立的对内调查机构,这个组织还没有开始对外正式公开,已经开始在军方和情报局开始清扫洗牌行动了。恩科里这样的在情报局算是老派人员来说,一直谨慎得没有做出任何赞成或反对的发言,只是没有像其他狂热分子那样对墨索里尼展现出热烈的赞美和崇敬。真的是这个原因吗?不管怎么样,库洛姆几乎能够确信恩克利的名字被记在了黑名单上。那么、她自己的名字呢?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一想到这点,转动门把手的手开始不经抖动。呼吸得频率逐渐变得急速,自己的气管被紧张的情绪掐住。打开门,走廊里有两个人,没有马上动手,大概是打算跟踪自己。库洛姆假装没事继续忘出口走,只有一个人跟了上来,另一个留在了原地没有走动。为什么偏偏是今天?库洛姆手里满是汗水,按耐住冲动用平时的步伐走路,但是选择了办公楼内部比较绕防火门偏多的路线下楼。今天午餐时间,本来是要去安全屋和Boss见面的才对。不、绝对不能够让他们跟上。打开门、左边的门、下楼、下一道门、右拐、下一道门、左拐。眼看跟踪的人并没有那么快追上来,马上就到办公楼大门了,不、守着大门的门卫朝着自己方向看得眼神不太对劲,寒毛竖起的不妙感,库洛姆顺着对方的视线瞄了过去,她看到有一个人从角落里注视着自己,对方进行了一些简单的伪装,但是她记得从档案里看见过对方,是秘密警察的候选人。这里没有办法甩掉他们,只能从市中心的人群闹市区甩掉他们。一走出大楼,她明显感觉到有更多视线投向了她,她一边走路一边从包里拿出口红和镜子为借口来观察四周,至少有两个人在她后面,一个在她侧面盯着。事情应该没有仅仅只是洗清情报局内部成员那么简单,如果只是抓内部人员,在他们办公室当场逮捕就可以了,不需要派这么多人力。他们故意放跑了她。她是诱饵。或许是公文包、或许是他们知道自己今天要见谁。Boss这个时候应该已经到了安全屋了,现在没有办法联系他,只能期望这些秘密警察还没有发现安全屋的地址,为了Boss的安全今天只能放他鸽子了。恩科里到底往这个包里放了什么情报呢?库洛姆还不清楚,只能试试看了。她走到罗马人流量最大的闹市区,现在是午餐时间,街上都是人,库洛姆灵巧地在人海中穿梭,想要甩掉跟踪者们,放眼望去见不到那些人影了,她拐进公共卫生间,锁上隔间门,用幻术改变自己的外貌。她刚想再次出门,想想以防万一,将手伸入公文包摸索着里面的内衬,略微褪色的皮革和内衬布料下有一个地方比其他地方硬和厚不少,她用便携小刀割破布料,内衬布料下有一个相当迷你的金属制品,接着洗手间昏暗的光线,没有见过的东西。可能是信号接收器,她想着,以防万一,将其扔进了马桶打算用水冲走,刚刚拉下水闸——咚咚咚——敲门声。“里面有人吗?”库洛姆全身都绷紧到极点。这么快就发现了吗?还是只是凑巧?她不知道。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需要马上从这个隔间里出去。有人在盯着她。她用幻术制造出一个影像假装开门回应对方,掩饰自己真身开门后迅速溜出去。还好、敲门的女性或许真的只是急着上厕所而已,可是对方开门之后四处游动的眼神给她了一种不太好的预感。她慌忙得再次涌入人潮中。穿过马路时,与路人不注意肩膀相擦而过的那一瞬间。砰——近乎难以听见的声音嗖得穿层层透气流,她勉强从嘈杂的人声中分辨出一丝熟悉的声音,空弹壳凋落在地面上的清脆响声。世界在那一刻突然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极为强烈的痛苦感瞬间让她的意识近乎模糊了——左肩上方中弹,很明显对方瞄准心脏发射的,好在自己所制造的幻术与自己本体是有稍稍错位且比本体高,不然刚刚那一击会直接要了她的命。击中位置还好不是要紧器官部位,但是不断的流血和痛觉还是让她觉得两眼发昏,子弹的后坐力让她的实体一下跪坐在地面上。幻术——她的幻术伪装在中弹的那一刻松懈下了伪装,不、不行!她咬紧牙冠强行睁开眼睛确保幻术影像的发动,来不及思考后果,她用幻术的她展现出毫发无损的模样,依旧笔直的穿过马路。果然、每隔两分钟,她幻术影像走过的方向又有子弹朝那里发射,一发、两发,她精细的控制着她的幻术影像,让每一次的弹道看起来都偏离了那么一点点的距离。是从哪里发得子弹呢?这个发射角度,只有从高处,她的目光迅速锁定了斜对街角顶层的范围。那么周围人的反应——一切发生的极为快速,反应快得路人确实带着惊恐的表情四处张望了,但是她瞄到了人群中一两个毫无诧异、笔直盯着她的幻术影像的眼神。库洛姆拿出公文包里的手帕,努力绑住她的肩膀位置。她的能够快速将那两个人拐到不远处的小巷来解决,但是光凭她现在一个人,恐怕不好对付那个潜伏在楼顶上的狙击手。怎么办?只能硬着头皮赌一把了。库洛姆把公文包里的微型胶卷和纸质资料胡乱地塞进自己的外套口袋里。正好,斜对角楼上的阻击手对着自己已经走远的幻术影像开了第三发子弹,库洛姆拿出藏在怀里的三叉戟艰难的将自己支撑起来,制造出阻击手成功击中的假象,应声倒地,大片大片的血液渗入了石砖地板的缝隙中。周围路人发出了尖叫,然后一名青年男子,库洛姆这才看清楚他毫不掩饰的崭新警察服饰,胸口的党徽闪闪发光,指着她那倒下的幻术影像大喊:“这是我们法西斯的叛徒!我们击倒了她!她是可耻的叛徒!卖国贼!”在那样的口号声下,有些人们凑了上来,围绕在尸体假象的身边,满腔愤慨地跟着高喊着“卖国贼”吐着唾沫,像是他们认识她、唾弃她、对她恨之入骨,为她的死亡而欢呼雀跃。有些人只是围观这,默默无言地看着一切。有些人听闻之后加快脚步离开现场。恐惧。愤怒。迷茫。不同的情感在人群中像瘟疫一样传播。更多穿着警察制服的人从街角各各地方踊了上来。库洛姆在人群这人群串流之中将幻术将自己变成一个男孩的模样,凑上前去,偷偷将幻觉虚假的公文包替换成自己手中已经被掏空的公文包。不出所料,那些制服警察过来干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公文包给拿走了。这一切是怎么回事?叛国贼?她不知道。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了。接下来怎么办呢?库洛姆迷茫地站在人流中。她的肩膀还在不停地流血,她能够坚持使用幻术的掩盖假象的时间不够长。她需要救援,但是情报局和外交部估计都没有她的位置了,也不知道恩科里是不是落入了秘密警察的手里。接下来,她能够往哪里逃走呢?未来在哪里呢?现在自己所能预见的所有道路都一片漆黑。她痛苦地倚靠在墙角。突然,她的手被人温柔地握住了,她转头一看。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是Boss。走吧。Boss说,我来救你了。自己在想什么呢?不是所有未来的道路都是一片漆黑的。她有Boss在。他永远都在。安全屋内,一切都平静得不可思议,好像之前的喧闹、枪声、涌动的人流都来自于另一个世界,全部是一场梦。她躺在床上,握紧Boss的手,麻醉针让取弹手术失去原有的疼痛感。她看着夕阳洒落在Boss脸上,Boss的微笑让屋子里的一切都渲染上暖色调。墙角的落地钟钟摆在库洛姆眼里失去了意义,时间没有流逝,彼此手心传来的温度让一切变成一种永恒。在未来反复被品味的永恒。“库洛姆这一阵子好好休息吧。”Boss握着自己的手。“库洛姆,医生说你的伤口应该养三个月就能恢复的差不多。养好伤之后一起回去西西里吧?大家都很想你呢。”即使自己在罗马一点没有做出什么特别理想的成绩,但是他都不在乎。在安全屋外,他们假扮丈夫与病弱的妻子。这本是一间闲置的郊区公寓,Boss他把屋内仅有的所有生活物品都从柜子里拿了出来摆放在台面上,好像这里充满生活,万一有人探头探脑的窥视他们或者要求他们开门,也不会起疑心。两个人都心知肚明,表面的生活气息之下,每一处柜子都是空的。“……Boss要是一直待在我身边,那么彭格列家族要怎么办呢?工会里的大家要怎么办呢,Boss?……我光是给Boss带来了一些政治新闻而已,还给了他们相当详细的西西里地形图和当地联络人的信息……我还什么都没有做到,Boss,我所做到的还没有能够帮到你。恩科尔呢?恩科尔也被墨索里尼的人抓起来了吗?”“家族的事情不用担心,我们彭格列家族也没有弱到没有我几天就不能运转了。家族几个月前决定将渔业工会固定费用保证金改成从受益提成制,我们让那些实在担负不起船支维护的家族把所有设备卖给我们,金属原材料还是有点紧张,不过强尼还是想办法修补好了好几只船。巴吉尔最近都在帮我跑工会生意的事情,库洛姆不用操心了,巴吉尔现在谈判得能力应该比我还厉害了呢……关于恩科尔啊,这个也是我来罗马最近要办的事情之一。库洛姆,关于恩格尔,你认识这个人吗?”纲吉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一张小小的黑白照。库洛姆盯着面容沉思许久,默默点了点头。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Boss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他是恩格尔的另一个对接人。”没有更多的话语,一切答案落实了。墨索里尼的秘密警察或许多少有些蠢钝,但是他们这次没有错。自己怎么会看不到呢?是啊,明明所有线索都如此明显,他是那么崇拜那些激进的法国左翼文人,但是自己却始终以为他如此在乎现在舒适的生活品质而不会去为浪漫理想而冒险。在库洛米眼里,恩科里每次听到墨索里尼的演讲时那谨慎的笑容和克制的言语有了更深的一层含义。恩科里就是那个为他国工作的间谍,这个梵蒂冈名门望族出生的男人心底里依旧个男孩,想要将毕生热情精力都投入那些宣言会改变历史的思想运动,他有自己的见解和思想,他有能力和家族带来的人脉。他因为家族传统进入了这一行,而他不惜将别有企图的黑手党人员纳入自己的情报网来给其他国家提供支持。她的能干和所收集情报都是恩科里踏入情报局高层的垫脚石。即使知道,此刻的她却一时难以对恩科里产生痛恨之情。恩科里对她的教导与指引,他知道她在利用自己,就像自己在利用她一样。他们本质上都是怀着自己的私心,在情报局的门廊之间徘徊。只不过,如今他将她拖入水中。“恩科里呢?”“我们还不知道。他有可能也被抓到了,他的另一边对接人还在烦恼着怎么找不到他,彻底失联了,想要向我们寻求帮助。”在这个没有明天的世界里,大家如饥似渴地想要抓住什么,抓住的救命稻草或许就能过改变什么。这样的他们,或许是疯了吧。只不过所有人都疯了,所以这反而成为一种难以察觉的常态。“先别想这些了,我给你带了点东西。”库洛姆努力坐起来,双手握住纲吉递给她的热汤。库洛姆看着眼前的纲吉,他起身从厨房柜子的最深处拿出一盒用牛皮纸包的严严实实的小包裹。满脸藏不住的兴奋模样的说着“看看我今天给你找到了什么”,打开一层层包装,里面是一小包比利时牌子巧克力的饼干。这是库洛姆多少年都没有见过的食物了。在现在这种物资依然匮乏紧缺的情况下,这样的东西是极为难以获取的。“Boss你不要嘛?”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已经吃过了。这是最近好不容易得到的哦,我今天去与来往南法地区和意大利的批发商见面商谈的时候他们送我的。怎么样?”受着香气的诱惑,库洛姆忍不住将巧克力饼干送入口中,巧克力、糖与黄油接连融化在舌尖。眼泪一下子流了下来。巧克力等饼干并不是什么能够轻易得到的东西。“Boss你骗人吧?巧克力饼干这么难获取,这个盒子里塞了这么多块,明明全部都留给我了吧。你真得吃了吗?”“因为库洛姆喜欢巧克力,不是吗?我想着留给你的话你会高兴的。”“Boss在说谎,你明明以前从九代目那里拿到巧克力的时候,都很开心的不是吗?”“那是以前,现在已经不再喜欢那么甜的东西了呢。”“够了!Boss不要对我说谎!我知道你想的是什么!你不吃的话我也不吃了。”我们一起经历苦难,难道不是为了一起享受美好的东西吗?我无法忍受你想要讲任何一点点好东西都全部留给我。因为这样的你,好像会从我幻想的美好未来里一样溜走,我无法抓住。来回的争执下,纲吉拗不过自己,同意库洛姆吃完一半的饼干,剩下的巧克力饼干等他回来再吃。纲吉收到消息,墨索里尼要亲自启程去访问西西里了,他打算在墨索里尼来访之前赶着回去西西里。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要走,Boss,求求你了。”“我不回去一定会闹大的吧。”他无奈地笑着说,“你知道的,维托和库恰他们肯定不服墨索里尼的。”别走。我不在你身边,谁来保护你呢?“没事的库洛姆,我会多安排家族几个身手不错的人跟在我身边的。”可是你我都知道,墨索里尼变化莫测的脾气。西西里并不安全,罗马也不安全。自己明明心知肚明,可是却想要他留下,一起在这个小小的安全屋里继续扮演着夫妻的游戏。在给纲吉送出门之后,库洛姆看到厨房餐桌上还留着纲吉说好要带走的那半包饼干。他最后都没有吃到这些饼干。[] 第一章 ——————————————————Cesiècles,estavéréfou,inhumaipourri.这个世纪疯狂、没人性、腐败。Vousétiez,êtesresté,intelligent,teincorruptible.而您却始终清醒、温柔、一尘不染BYFran?oiseSagan弗朗索瓦丝·萨冈——————————————————#1签、还是不签?他该怎么做呢?库洛姆注视着Boss。他依旧拿着那篇文章,手里的纸张等递到他手里的时候已经多少有些皱巴巴的了。他在仔细看着已经签了名字的人。库洛姆知道公会里的有好几个人签下了自己的名字。没有办法,自从大战结束以后,大家生活一直都很困难。意大利明明是战争的胜利国,西西里岛的大家却几乎没有分到多少好处,坏处反而多。库洛姆并不怪罪他们。这种情况下,迷茫、愤怒、失望,谁都做点什么。投入政治运动对于很多人而言,总比什么都不做干等死好。签字吗?Boss他身为彭格列家族的首领,西西里渔业工会的现任代表人,如果他签下了名字,那就意味着整个家族的人以及工会的人都站在了墨索里尼政党的这一边。穿着墨索里尼的法西斯黑衫军志愿者一脸得意洋洋,叙述着他们新任领导者墨索里尼的魅力与硬派手腕,夸夸其谈进军罗马事件中的各种细节和趣闻,就好像他亲自去过一样。他宣传墨索里尼是新时代的凯撒大帝,和过去那些懦弱的意大利统治者不一样,他能够给意大利带来希望,而签字,则意味着站在历史正确的这一边。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可是,谁知道哪一边才是正确的一边呢?时间或许能够给人答案。随行的叫恩科里的官员一言不发只是在耐心等候,可是黑衫军志愿者们已经开始急躁地给Boss施加压力了。这不是他们第一次来找Boss。上次他们来的时候,墨索里尼还只是一个有点名气到处演讲、写点激进文章的业余政治家和记者,Boss有充分的理由不去给一个默默无闻的政党签字。可是现在,墨索里尼已经稳坐了意大利最高领导人了。库洛姆知道Boss并不想签字。西西里各大黑手党家族首领一向看不起来自内陆的政客官员,认为这些人都是只会刷嘴皮子的小丑,墨索里尼更是不意外。如果Boss不和其他家族商量独自签字,其他家族也不会认可彭格列并可能开始排挤他们。库洛姆知道Boss不想签字还有一层更深的原因,因为他和自己一样。库洛姆和Boss曾经一起在内陆出差的时候听过墨索里尼的演说。她并不喜欢墨索里尼的风格,他激情澎湃的演讲并没有打动她的心。她知道Boss和她有相同的感受。她对各种政治理念和政客们多少有一种本能的反感与不信任。那些政治理念把所有人都当做一模一样的复制品,每个人都被这些理念简化到只要满足吃穿住行就会幸福的无机品,只要再打一次胜仗或是扩张领土意大利就会恢复过去的荣耀。政客们更是把演说中他们煽动起来的情绪当做人们真的就认同他们了。每个人都在表演,区别在于他们普通人,除了舞台还有生活。而对于这些政客,舞台就是他们的生活,永不落幕。不签可以吗?如果Boss是一个像维托一样硬派又好面子的首领,或许他会直接拒绝。可是Boss不是那样的人。在库洛姆看来,Boss不同于传统黑手党,总是很温柔,努力顾及到所有人的感受,经常想得远到自己想不到的地方。我可以在其他方面帮助你们,但是我不会在这上面签字。Boss想了许久之后将纸交还给了那位黑衫军志愿者。志愿者还想要争辩些什么,绞尽脑汁想强迫他签字,那名叫恩科里的官员打破了沉默给几个人打了圆场结束了,这场签字拉锯战。几人好不容易离开,纲吉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微笑着看着库洛姆。略显无奈的礼貌笑容,眼神里掺杂着一些苦涩的味道。他们之间并不需要明确的言语,她知道Boss的想法和他一样。进军罗马事件才刚刚过不久,四周依旧弥漫着紧张的气氛,即使是远离罗马的西西里岛。墨索里尼演讲和影响力让黑衫军在西西里的青年人中蔓延,生活的不顺成为一种热潮。每一个人都向往着复兴意大利的繁荣,可是墨索里尼的理念与Boss的理念背道而驰。彭格列家族,就像大部分西西里大家族一样,目前靠着非正式支持和不公开反对来让大家远离边缘政治斗争的靶心。可是墨索里尼这样渴望绝对权力的人,如果他的势力和自负心继续膨胀下去,他只会允许两种人存在:服从于他的人,或者成为敌人。他们眼里的世界,或许和黑白界限一样清晰分明。原本有更多色彩和选择的世界,突然被强制缩减到只剩黑与白,是与否。剩下得色彩与选项都努力缩减自己的模样,挤进这个伪装的皮囊假装融入了被强制的世界观里。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们没有人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Boss也只能够尽他最大的努力,争取时间而已。没过几天,那名叫恩科里的官员又来了。这次只有他来单独拜访Boss。Boss答应了单独见面。没有人知道这个官员来的目的,只有Boss看起来好像一点不意外。库洛姆用幻术掩盖住自己的身影与气息,偷偷藏在会议室的角落里听着并为保护Boss做准备,就像她平时那样。库洛姆静静在角落聆听着两人的对话内容,情绪与思绪像是海浪一般全部涌来,燃烧着她的五脏六腑,她努力把一切都压在心底,可是等恩科里一走,她仍不住向Boss爆发出来。我知道你不想做出这样的选择!这不是你想要做的事情。“我知道,可是恩科里说得对,这一切只是时间的问题,我们没有别的办法。”Boss没有看向自己,努力保持自己情绪轻描淡写地描述着事实。不、不好的预感从肚子的底部燃烧,不——你最终还是说出了自己最不想要说的词。你厌恶以暴力来夺取权利,厌恶战争,也不相信战争能够带来改变让西西里变得富饶。你我都知道墨索里尼的黑衫军为了获得这些权力和选票都做了多少恶劣事情。可是,你为了保护大家还是同意以自己个人名义去做对方的走狗,不然那些黑衫军会把棍棒刀枪指向那些你珍视的人。你说没有什么比家人更重要,可是Boss你自己呢?眼泪不争气地在眼眶里打转。为了大家,你选择给自己带上被满是荆棘的枷锁,你明明知道他们未来给出的每一个让你执行的任务都会深深刺痛你的良心。只要大家能够相对安稳不受限制的活下去,你说你什么都可以做。Boss,我可以战斗,可以用幻术或者体术来保护你,可是,面对现状,我却感到如此软弱无能。我没有办法改变西西里的大家受战后贫瘠与痛苦所迫,也无法阻止多少人为各种流行的新思想热潮而满腔怒火想要通过暴力和政治来改变现状,我甚至无法为你提供其他选择。恩科里不是说来自彭格列的任何人都可以吗?我来吧,Boss,让我去内陆做他们的走狗。“只有这个我不同意。这些事情不需要你操心库洛姆。你只要待着我身边保护我就好了。”Boss握住着自己的手轻声说到,“我会想办法的不会有事的。恩科里其实也不是那边的人不是吗?求求你了库洛姆,不要参与这一切,我不希望你被他们发现你的幻术能力,被他们利用。”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可是,Boss,我的力量是为了守护你的。如果这个过程需要让我的双手沾满鲜血,那又何妨?被利用又何妨呢?只要那个利用我的人是你。对我来说是值得的。“库洛姆真的知道恩科里说的工作意味着什么吗?一旦踏入就无法再回到正常的生活了。”我都知道,Boss。自从我们相遇,一起长大,我们没有分开过,我跟着你去过每一场场合,参与了每一次谈话。你知道的我也都知道并且理解。我知道恩科里所说的都意味着什么。对不起,Boss,就算你这么说了,我还是打算做。我大概是一个固执的人吧。我不想要看到你放弃你原本的做法和原则。如果没有选项的话,我也想要为你创造出一个选择的机会。库洛姆不顾Boss的阻止,追上了刚刚离开不久的恩科里。这样,你就不能像以前那样自顾自的牺牲自己了,Boss。“你做好准备了吗?”是的。库洛姆坚定地回答到。“在这里签字。”好。库洛姆在文件上签下了名字。那一刻,她的名字,连同她的资料一起被记入了档案里,锁进了那个没有名字的大楼角落。她并没有花很长时间去思考,但是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她知道自己不会后悔。她主动向眼前这个中年男人招手靠近。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位秃顶有点小啤酒肚的意大利中年男人,对外只是宣称自己是政府官员的恩里科,其实同时兼职意大利情报部的高级情报员。他的外表和言行举止给人一种温顿的假象,他却总是能够在细微的时刻——需要想起某大人物亲戚的名字或是背景、上周二晚餐的红酒产地和风味、聊到萨特或是梅洛-庞蒂这个月新出版的文章都说了什么——这样的时刻里流畅快速的接上话题。库洛姆总觉得这些时刻他眼珠子飞快转动,脸上发着光,好像青春岁月和过去艰苦的日子并没有给他的精神留下任何痕迹。库洛姆从别处打听到,恩科里年轻的时候曾经服务过梵蒂冈的情报网,可惜在教宗本笃十五世在任期间被解散了,随后很快意大利情报局吸收并且为他们服务。墨索里尼现在的政治势力虽然显赫,但是还未完全掌控现任情报局,情报局里依旧充斥着各式各样的人物。他对库洛姆的了解度远比她想象的要高。我知道你会做出这样的选择。他说过。他一直都有在默默关注整个西西里的局势和人物动向。他并不缺乏耐心,当局需要一个对西西里的当地众多高级官员和黑手党头目熟识的人,而她是一个不会引起任何人怀疑的绝佳人物,更不用说她的能力和天赋。恩科里说得好像自己就是他一直等待钓上的鱼。自己所有那些感受、想法和冲动,现在在恩科里面前变成了他人人为诱导的后果。眼前这个自己即将踏入的世界露出了獠牙和险恶,她原本有自信的自己有能力站在Boss身边保护他,此刻自己的幻术能力和出色的体术依旧让她感到弱小无助。这就是Boss日常需要面对的世界。她不想要退缩。她想要站在Boss的身边,以另一种方式。即使这是Boss不希望发生的事情,他想要保护她,但是她不想要坐在那里等待她的保护,他拗不过她的执着。她是他的守护者,她想要守护自己重要的人的梦想和未来,不计代价。“好,答应我,不要告诉这里任何人你的真名和身份,用幻术盖住你的容貌。即使对恩科里也是如此。我给你准备了新的名字和身份。什么时候像回来了或者遇到危险了,联系这个人,我会来保护你接你回家的。”她拿着Boss给自己新的身份证,是一个前不久病逝的孤儿的名字。她是漂流到西西里的孤儿,没有属于自己的身份。库洛姆是彭格列家族给予的名字。“答应我,你作为‘凪’和‘库洛姆’的身份和模样,只留给我一个人。”“好的,Boss。”她握住Boss的双手,感觉太阳晒得两人皮肤发烫。恩科里他非常自然地接受了库洛姆新的名字。他一点都不在意这点,每个人都有秘密。他会成为她的负责人,他们信任的纽带建立在互相尊重彼此的秘密之上。她用幻术影藏起自己原本东洋人的外貌,和恩科里在夕阳西下的时刻踏上了离开西西里的船支。彭格列的库洛姆就这样静静消失在升起的夜色中,再没有西西里人见过她的身影。除了纲吉,她的Boss,那个她想要用生命守护的人。下一次我们见面时什么时候呢?一起长大的她,开始回忆着他的面容、他说活的语气和他身上让人平静的气味。望着海面上的微波,她的心无法停止思念的悸动。未来的她将拥有许多他从未见过的外貌,没有叫过的名字,还有他所不知道的秘密。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下一次你看向我的目光,会有所改变吗?这项工作比库洛姆所想象的更富有一种假象的平静。这种平静是一种习得的技巧。无论她的大脑再怎么奔腾不止,她的行为仪表都赋予了日常的一种平静感。女性那有些天真、不谙世事的刻板印象变成了保护自己的工具。只有在喘息的片刻,她才意识能自己绷紧到极限的神经。眼睛里所看到的世界与自己意识到正在发生的世界有着强烈的割裂感。除了天生不错的音感和绝佳的适应能力给她带来的语言天赋被恩科尔所处情报局相中,作为彭格列首领守护者所训练的战斗能力和反侦察能力更是给她带来意想不到的优势。她答应好Boss,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她的真实面容、名字,还有最重要的幻术师的能力。幻术让她能力在一定程度上让她如鱼得水。大多数人只知道她的代号,擅长易容术的“紫罗兰”,没有人任何人知道她的真实模样。有时候她会以一位高挑金发高加索人种年轻女性现身,有时候,她是一位年迈发福、带着一丝希腊血统的中年太太。一开始要做的任务都很简单,在一个特定的时间点寄交代给她的微点照片和明信片,在教堂外咖啡馆的角落里留一个公文包,在火车站月台的咖啡吧台根据收到的讯息选择点一杯意式浓缩或是要两杯,给予她的对接人最新的资讯。她从恩科里这里学会了摩斯密码和暗号,用无线电电报发送机和接收器截取情报,背下了周围各个国家的常用电波短语。她经常伪装成酒店洗衣侍女,用幻术掩盖自己手中堆满的洗衣篮下藏着的信号接收器以及手心里那一层薄薄的汗,在洗衣侍女的工作完成后将解读出来的情报交接给恩科里。她自以为自己做好了进入这个世界的心理准备。她与Boss约好了,不要受伤,绝对隐瞒关于自己信息,如果察觉到危险什么都不要管一定要马上逃跑。Boss说后果他会承担的,不用担心。后来,她认知到有情报局的人非常擅长利用登门槛效应。情报局的一开始给她的任务都很简单,她也并不完全能够领悟到这些任务背后的含义,也没有人会向她解释,信息同碎片一般散落又不连贯,有些只是测试她的能力和忠诚度,有些是让她为了诱惑敌人放出的假消息。只是再一次一次任务之后,她的反侦察能力、与周边配合工作的技巧以及紧急情况发生时的处理能力得到了上面的认可。他们在非正式线人列表里给她名字旁边标下了“值得发展”的字样。她在局内口碑和等级逐渐提升,她在工作之余,从自己获得真假难辨的信息中反复推敲倒推出上层的用意与计划,每个月与Boss秘密见面时,在黑夜与幻术的掩护下,握着Boss的手,在他手心里默写下自己获得的情报。她本来也不是话多的人,但是现在即使面对Boss,她也有了越来越多无法说出口的秘密,关于自己的秘密。能够在一起的时间变得少得可怜,她珍惜每一次的见面机会。只有跟Boss在一起,看他和自己在路边小店里面对面吃饭,看着他在黑暗中和自己坐在驾车的后座从西西里前往那不勒斯的港口,看着他身体因为困倦而倾斜靠拢在自己的肩膀上小歇,只有跟Boss在一起,工作的目的才会从身边溜走。她将自己的手盖在他的手上,在口中轻轻念着他的名字,没有发出声音。凪,或是彭格列的库洛姆,变成了一个他只能埋藏在心底的名字。纲吉,也变成了自己只能埋藏在心底的名字。你在的地方,她想着,轻轻触及到他的指尖,就是我的归属之地。[] 第一章 ——————————————————Cesiècles,estavéréfou,inhumaipourri.这个世纪疯狂、没人性、腐败。Vousétiez,êtesresté,intelligent,teincorruptible.而您却始终清醒、温柔、一尘不染BYFran?oiseSagan弗朗索瓦丝·萨冈——————————————————#1签、还是不签?他该怎么做呢?库洛姆注视着Boss。他依旧拿着那篇文章,手里的纸张等递到他手里的时候已经多少有些皱巴巴的了。他在仔细看着已经签了名字的人。库洛姆知道公会里的有好几个人签下了自己的名字。没有办法,自从大战结束以后,大家生活一直都很困难。意大利明明是战争的胜利国,西西里岛的大家却几乎没有分到多少好处,坏处反而多。库洛姆并不怪罪他们。这种情况下,迷茫、愤怒、失望,谁都做点什么。投入政治运动对于很多人而言,总比什么都不做干等死好。签字吗?Boss他身为彭格列家族的首领,西西里渔业工会的现任代表人,如果他签下了名字,那就意味着整个家族的人以及工会的人都站在了墨索里尼政党的这一边。穿着墨索里尼的法西斯黑衫军志愿者一脸得意洋洋,叙述着他们新任领导者墨索里尼的魅力与硬派手腕,夸夸其谈进军罗马事件中的各种细节和趣闻,就好像他亲自去过一样。他宣传墨索里尼是新时代的凯撒大帝,和过去那些懦弱的意大利统治者不一样,他能够给意大利带来希望,而签字,则意味着站在历史正确的这一边。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可是,谁知道哪一边才是正确的一边呢?时间或许能够给人答案。随行的叫恩科里的官员一言不发只是在耐心等候,可是黑衫军志愿者们已经开始急躁地给Boss施加压力了。这不是他们第一次来找Boss。上次他们来的时候,墨索里尼还只是一个有点名气到处演讲、写点激进文章的业余政治家和记者,Boss有充分的理由不去给一个默默无闻的政党签字。可是现在,墨索里尼已经稳坐了意大利最高领导人了。库洛姆知道Boss并不想签字。西西里各大黑手党家族首领一向看不起来自内陆的政客官员,认为这些人都是只会刷嘴皮子的小丑,墨索里尼更是不意外。如果Boss不和其他家族商量独自签字,其他家族也不会认可彭格列并可能开始排挤他们。库洛姆知道Boss不想签字还有一层更深的原因,因为他和自己一样。库洛姆和Boss曾经一起在内陆出差的时候听过墨索里尼的演说。她并不喜欢墨索里尼的风格,他激情澎湃的演讲并没有打动她的心。她知道Boss和她有相同的感受。她对各种政治理念和政客们多少有一种本能的反感与不信任。那些政治理念把所有人都当做一模一样的复制品,每个人都被这些理念简化到只要满足吃穿住行就会幸福的无机品,只要再打一次胜仗或是扩张领土意大利就会恢复过去的荣耀。政客们更是把演说中他们煽动起来的情绪当做人们真的就认同他们了。每个人都在表演,区别在于他们普通人,除了舞台还有生活。而对于这些政客,舞台就是他们的生活,永不落幕。不签可以吗?如果Boss是一个像维托一样硬派又好面子的首领,或许他会直接拒绝。可是Boss不是那样的人。在库洛姆看来,Boss不同于传统黑手党,总是很温柔,努力顾及到所有人的感受,经常想得远到自己想不到的地方。我可以在其他方面帮助你们,但是我不会在这上面签字。Boss想了许久之后将纸交还给了那位黑衫军志愿者。志愿者还想要争辩些什么,绞尽脑汁想强迫他签字,那名叫恩科里的官员打破了沉默给几个人打了圆场结束了,这场签字拉锯战。几人好不容易离开,纲吉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微笑着看着库洛姆。略显无奈的礼貌笑容,眼神里掺杂着一些苦涩的味道。他们之间并不需要明确的言语,她知道Boss的想法和他一样。进军罗马事件才刚刚过不久,四周依旧弥漫着紧张的气氛,即使是远离罗马的西西里岛。墨索里尼演讲和影响力让黑衫军在西西里的青年人中蔓延,生活的不顺成为一种热潮。每一个人都向往着复兴意大利的繁荣,可是墨索里尼的理念与Boss的理念背道而驰。彭格列家族,就像大部分西西里大家族一样,目前靠着非正式支持和不公开反对来让大家远离边缘政治斗争的靶心。可是墨索里尼这样渴望绝对权力的人,如果他的势力和自负心继续膨胀下去,他只会允许两种人存在:服从于他的人,或者成为敌人。他们眼里的世界,或许和黑白界限一样清晰分明。原本有更多色彩和选择的世界,突然被强制缩减到只剩黑与白,是与否。剩下得色彩与选项都努力缩减自己的模样,挤进这个伪装的皮囊假装融入了被强制的世界观里。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们没有人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Boss也只能够尽他最大的努力,争取时间而已。没过几天,那名叫恩科里的官员又来了。这次只有他来单独拜访Boss。Boss答应了单独见面。没有人知道这个官员来的目的,只有Boss看起来好像一点不意外。库洛姆用幻术掩盖住自己的身影与气息,偷偷藏在会议室的角落里听着并为保护Boss做准备,就像她平时那样。库洛姆静静在角落聆听着两人的对话内容,情绪与思绪像是海浪一般全部涌来,燃烧着她的五脏六腑,她努力把一切都压在心底,可是等恩科里一走,她仍不住向Boss爆发出来。我知道你不想做出这样的选择!这不是你想要做的事情。“我知道,可是恩科里说得对,这一切只是时间的问题,我们没有别的办法。”Boss没有看向自己,努力保持自己情绪轻描淡写地描述着事实。不、不好的预感从肚子的底部燃烧,不——你最终还是说出了自己最不想要说的词。你厌恶以暴力来夺取权利,厌恶战争,也不相信战争能够带来改变让西西里变得富饶。你我都知道墨索里尼的黑衫军为了获得这些权力和选票都做了多少恶劣事情。可是,你为了保护大家还是同意以自己个人名义去做对方的走狗,不然那些黑衫军会把棍棒刀枪指向那些你珍视的人。你说没有什么比家人更重要,可是Boss你自己呢?眼泪不争气地在眼眶里打转。为了大家,你选择给自己带上被满是荆棘的枷锁,你明明知道他们未来给出的每一个让你执行的任务都会深深刺痛你的良心。只要大家能够相对安稳不受限制的活下去,你说你什么都可以做。Boss,我可以战斗,可以用幻术或者体术来保护你,可是,面对现状,我却感到如此软弱无能。我没有办法改变西西里的大家受战后贫瘠与痛苦所迫,也无法阻止多少人为各种流行的新思想热潮而满腔怒火想要通过暴力和政治来改变现状,我甚至无法为你提供其他选择。恩科里不是说来自彭格列的任何人都可以吗?我来吧,Boss,让我去内陆做他们的走狗。“只有这个我不同意。这些事情不需要你操心库洛姆。你只要待着我身边保护我就好了。”Boss握住着自己的手轻声说到,“我会想办法的不会有事的。恩科里其实也不是那边的人不是吗?求求你了库洛姆,不要参与这一切,我不希望你被他们发现你的幻术能力,被他们利用。”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可是,Boss,我的力量是为了守护你的。如果这个过程需要让我的双手沾满鲜血,那又何妨?被利用又何妨呢?只要那个利用我的人是你。对我来说是值得的。“库洛姆真的知道恩科里说的工作意味着什么吗?一旦踏入就无法再回到正常的生活了。”我都知道,Boss。自从我们相遇,一起长大,我们没有分开过,我跟着你去过每一场场合,参与了每一次谈话。你知道的我也都知道并且理解。我知道恩科里所说的都意味着什么。对不起,Boss,就算你这么说了,我还是打算做。我大概是一个固执的人吧。我不想要看到你放弃你原本的做法和原则。如果没有选项的话,我也想要为你创造出一个选择的机会。库洛姆不顾Boss的阻止,追上了刚刚离开不久的恩科里。这样,你就不能像以前那样自顾自的牺牲自己了,Boss。“你做好准备了吗?”是的。库洛姆坚定地回答到。“在这里签字。”好。库洛姆在文件上签下了名字。那一刻,她的名字,连同她的资料一起被记入了档案里,锁进了那个没有名字的大楼角落。她并没有花很长时间去思考,但是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她知道自己不会后悔。她主动向眼前这个中年男人招手靠近。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位秃顶有点小啤酒肚的意大利中年男人,对外只是宣称自己是政府官员的恩里科,其实同时兼职意大利情报部的高级情报员。他的外表和言行举止给人一种温顿的假象,他却总是能够在细微的时刻——需要想起某大人物亲戚的名字或是背景、上周二晚餐的红酒产地和风味、聊到萨特或是梅洛-庞蒂这个月新出版的文章都说了什么——这样的时刻里流畅快速的接上话题。库洛姆总觉得这些时刻他眼珠子飞快转动,脸上发着光,好像青春岁月和过去艰苦的日子并没有给他的精神留下任何痕迹。库洛姆从别处打听到,恩科里年轻的时候曾经服务过梵蒂冈的情报网,可惜在教宗本笃十五世在任期间被解散了,随后很快意大利情报局吸收并且为他们服务。墨索里尼现在的政治势力虽然显赫,但是还未完全掌控现任情报局,情报局里依旧充斥着各式各样的人物。他对库洛姆的了解度远比她想象的要高。我知道你会做出这样的选择。他说过。他一直都有在默默关注整个西西里的局势和人物动向。他并不缺乏耐心,当局需要一个对西西里的当地众多高级官员和黑手党头目熟识的人,而她是一个不会引起任何人怀疑的绝佳人物,更不用说她的能力和天赋。恩科里说得好像自己就是他一直等待钓上的鱼。自己所有那些感受、想法和冲动,现在在恩科里面前变成了他人人为诱导的后果。眼前这个自己即将踏入的世界露出了獠牙和险恶,她原本有自信的自己有能力站在Boss身边保护他,此刻自己的幻术能力和出色的体术依旧让她感到弱小无助。这就是Boss日常需要面对的世界。她不想要退缩。她想要站在Boss的身边,以另一种方式。即使这是Boss不希望发生的事情,他想要保护她,但是她不想要坐在那里等待她的保护,他拗不过她的执着。她是他的守护者,她想要守护自己重要的人的梦想和未来,不计代价。“好,答应我,不要告诉这里任何人你的真名和身份,用幻术盖住你的容貌。即使对恩科里也是如此。我给你准备了新的名字和身份。什么时候像回来了或者遇到危险了,联系这个人,我会来保护你接你回家的。”她拿着Boss给自己新的身份证,是一个前不久病逝的孤儿的名字。她是漂流到西西里的孤儿,没有属于自己的身份。库洛姆是彭格列家族给予的名字。“答应我,你作为‘凪’和‘库洛姆’的身份和模样,只留给我一个人。”“好的,Boss。”她握住Boss的双手,感觉太阳晒得两人皮肤发烫。恩科里他非常自然地接受了库洛姆新的名字。他一点都不在意这点,每个人都有秘密。他会成为她的负责人,他们信任的纽带建立在互相尊重彼此的秘密之上。她用幻术影藏起自己原本东洋人的外貌,和恩科里在夕阳西下的时刻踏上了离开西西里的船支。彭格列的库洛姆就这样静静消失在升起的夜色中,再没有西西里人见过她的身影。除了纲吉,她的Boss,那个她想要用生命守护的人。下一次我们见面时什么时候呢?一起长大的她,开始回忆着他的面容、他说活的语气和他身上让人平静的气味。望着海面上的微波,她的心无法停止思念的悸动。未来的她将拥有许多他从未见过的外貌,没有叫过的名字,还有他所不知道的秘密。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下一次你看向我的目光,会有所改变吗?这项工作比库洛姆所想象的更富有一种假象的平静。这种平静是一种习得的技巧。无论她的大脑再怎么奔腾不止,她的行为仪表都赋予了日常的一种平静感。女性那有些天真、不谙世事的刻板印象变成了保护自己的工具。只有在喘息的片刻,她才意识能自己绷紧到极限的神经。眼睛里所看到的世界与自己意识到正在发生的世界有着强烈的割裂感。除了天生不错的音感和绝佳的适应能力给她带来的语言天赋被恩科尔所处情报局相中,作为彭格列首领守护者所训练的战斗能力和反侦察能力更是给她带来意想不到的优势。她答应好Boss,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她的真实面容、名字,还有最重要的幻术师的能力。幻术让她能力在一定程度上让她如鱼得水。大多数人只知道她的代号,擅长易容术的“紫罗兰”,没有人任何人知道她的真实模样。有时候她会以一位高挑金发高加索人种年轻女性现身,有时候,她是一位年迈发福、带着一丝希腊血统的中年太太。一开始要做的任务都很简单,在一个特定的时间点寄交代给她的微点照片和明信片,在教堂外咖啡馆的角落里留一个公文包,在火车站月台的咖啡吧台根据收到的讯息选择点一杯意式浓缩或是要两杯,给予她的对接人最新的资讯。她从恩科里这里学会了摩斯密码和暗号,用无线电电报发送机和接收器截取情报,背下了周围各个国家的常用电波短语。她经常伪装成酒店洗衣侍女,用幻术掩盖自己手中堆满的洗衣篮下藏着的信号接收器以及手心里那一层薄薄的汗,在洗衣侍女的工作完成后将解读出来的情报交接给恩科里。她自以为自己做好了进入这个世界的心理准备。她与Boss约好了,不要受伤,绝对隐瞒关于自己信息,如果察觉到危险什么都不要管一定要马上逃跑。Boss说后果他会承担的,不用担心。后来,她认知到有情报局的人非常擅长利用登门槛效应。情报局的一开始给她的任务都很简单,她也并不完全能够领悟到这些任务背后的含义,也没有人会向她解释,信息同碎片一般散落又不连贯,有些只是测试她的能力和忠诚度,有些是让她为了诱惑敌人放出的假消息。只是再一次一次任务之后,她的反侦察能力、与周边配合工作的技巧以及紧急情况发生时的处理能力得到了上面的认可。他们在非正式线人列表里给她名字旁边标下了“值得发展”的字样。她在局内口碑和等级逐渐提升,她在工作之余,从自己获得真假难辨的信息中反复推敲倒推出上层的用意与计划,每个月与Boss秘密见面时,在黑夜与幻术的掩护下,握着Boss的手,在他手心里默写下自己获得的情报。她本来也不是话多的人,但是现在即使面对Boss,她也有了越来越多无法说出口的秘密,关于自己的秘密。能够在一起的时间变得少得可怜,她珍惜每一次的见面机会。只有跟Boss在一起,看他和自己在路边小店里面对面吃饭,看着他在黑暗中和自己坐在驾车的后座从西西里前往那不勒斯的港口,看着他身体因为困倦而倾斜靠拢在自己的肩膀上小歇,只有跟Boss在一起,工作的目的才会从身边溜走。她将自己的手盖在他的手上,在口中轻轻念着他的名字,没有发出声音。凪,或是彭格列的库洛姆,变成了一个他只能埋藏在心底的名字。纲吉,也变成了自己只能埋藏在心底的名字。你在的地方,她想着,轻轻触及到他的指尖,就是我的归属之地。[] 第二章 #2有时候,能干和锋利不过是一枚硬币的两面。恩科里被提拔,她也跟着一同被提拔,上面的人终于让他们前往罗马。恩科里被任职于外交部接待国外官员,私下负责给文图里教士对接国内外情报,库洛姆被一起招进来成为了恩科里的秘书。这位出生于名门望族文图里教士刚刚被选中作为庇护十一世和墨索里尼的牵线人,外交部和情报局都紧密关注教宗庇护十一世的行动和立场,而文图里教士则想要有利于他行动的“小道消息”,那些一般外交官和官员拿不到的消息。两个人每两周聚餐一次,库洛姆负责提前按照文图里教士的喜好准备酒水和聚餐地点,在桌子下面安装好录音器,聚餐之后根据录音器和恩科里的口述将谈话内容整理成文档,根据具体内容分成一张一张不同的卡片进行编辑管理,在每周二中午和周四中午之前,库洛姆负责将交给每个相关部门的资料拍照拍下来,然后小心地将微缩胶卷包装好,在中午时与对方的工作人员碰头将微缩胶卷交给他们。库洛姆并没有忘记她来情报部工作的初衷,她学会了情报局常用的各种加密和解密方法,在幻术的掩盖下,她时常溜进情报局办公室不同部门的档案保存室,她所能够找到的一切资料可能对于Boss有用的资料,将其映入脑内。在与文图里教士对接顺利的情况下,情报局内部却是一个极为敏感动荡的时期。情报局内部结构本来就并不透明,而且原本是由军方主导管理,很少直接插手意大利国内局势。可是墨索里尼上台之后却不一样了,他和他的亲信极力参透进情报局的内部,军方上层和警方上层的领导人开始出现大型的人士调动,亲墨索里尼派的人选一个一个被拔高。走在罗马情报局办公处那所不起眼的大楼里走廊里,库洛姆觉得感觉气氛变了。过去从来没有出现过的人在这里来回走动,时不时向她搭话询问她的负责人,代号“土拨鼠”的恩科里的事情,她谨慎地说了一些无关紧要的话就找借口走开了。第二天在外交部办公室里,恩科里慎重地告诉库洛姆,时间到了,他会被调到其他部门,这是情报局的安排。这并不是实情,对吧?库洛姆环绕四周,压低了声音。恩科里露出欣慰地笑容。你记得间谍活动最重要的是什么吗?耐心、耐力和时机的把握。很好,管理间谍的最重要的是什么?维护信任,提供一个更高的效忠对象。恩科里轻轻拍拍库洛姆的肩膀,然后用食指按了按自己左边的鼻翼。库洛姆明白了他的意思,说着自己出门给两人带点纸笔,拿着公文包离开了办公室,启动了幻术的掩饰。她的心脏跳得飞快,恩科里会没事吗?她并不知道,他已经用肢体语言暗示了自己外面已经有秘密警察潜伏了,他们最重要的文件都被他准备好放在了公文包里。秘密警察,也就是墨索里尼为了洗清反对自己新政权的人设立的对内调查机构,这个组织还没有开始对外正式公开,已经开始在军方和情报局开始清扫洗牌行动了。恩科里这样的在情报局算是老派人员来说,一直谨慎得没有做出任何赞成或反对的发言,只是没有像其他狂热分子那样对墨索里尼展现出热烈的赞美和崇敬。真的是这个原因吗?不管怎么样,库洛姆几乎能够确信恩克利的名字被记在了黑名单上。那么、她自己的名字呢?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一想到这点,转动门把手的手开始不经抖动。呼吸得频率逐渐变得急速,自己的气管被紧张的情绪掐住。打开门,走廊里有两个人,没有马上动手,大概是打算跟踪自己。库洛姆假装没事继续忘出口走,只有一个人跟了上来,另一个留在了原地没有走动。为什么偏偏是今天?库洛姆手里满是汗水,按耐住冲动用平时的步伐走路,但是选择了办公楼内部比较绕防火门偏多的路线下楼。今天午餐时间,本来是要去安全屋和Boss见面的才对。不、绝对不能够让他们跟上。打开门、左边的门、下楼、下一道门、右拐、下一道门、左拐。眼看跟踪的人并没有那么快追上来,马上就到办公楼大门了,不、守着大门的门卫朝着自己方向看得眼神不太对劲,寒毛竖起的不妙感,库洛姆顺着对方的视线瞄了过去,她看到有一个人从角落里注视着自己,对方进行了一些简单的伪装,但是她记得从档案里看见过对方,是秘密警察的候选人。这里没有办法甩掉他们,只能从市中心的人群闹市区甩掉他们。一走出大楼,她明显感觉到有更多视线投向了她,她一边走路一边从包里拿出口红和镜子为借口来观察四周,至少有两个人在她后面,一个在她侧面盯着。事情应该没有仅仅只是洗清情报局内部成员那么简单,如果只是抓内部人员,在他们办公室当场逮捕就可以了,不需要派这么多人力。他们故意放跑了她。她是诱饵。或许是公文包、或许是他们知道自己今天要见谁。Boss这个时候应该已经到了安全屋了,现在没有办法联系他,只能期望这些秘密警察还没有发现安全屋的地址,为了Boss的安全今天只能放他鸽子了。恩科里到底往这个包里放了什么情报呢?库洛姆还不清楚,只能试试看了。她走到罗马人流量最大的闹市区,现在是午餐时间,街上都是人,库洛姆灵巧地在人海中穿梭,想要甩掉跟踪者们,放眼望去见不到那些人影了,她拐进公共卫生间,锁上隔间门,用幻术改变自己的外貌。她刚想再次出门,想想以防万一,将手伸入公文包摸索着里面的内衬,略微褪色的皮革和内衬布料下有一个地方比其他地方硬和厚不少,她用便携小刀割破布料,内衬布料下有一个相当迷你的金属制品,接着洗手间昏暗的光线,没有见过的东西。可能是信号接收器,她想着,以防万一,将其扔进了马桶打算用水冲走,刚刚拉下水闸——咚咚咚——敲门声。“里面有人吗?”库洛姆全身都绷紧到极点。这么快就发现了吗?还是只是凑巧?她不知道。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需要马上从这个隔间里出去。有人在盯着她。她用幻术制造出一个影像假装开门回应对方,掩饰自己真身开门后迅速溜出去。还好、敲门的女性或许真的只是急着上厕所而已,可是对方开门之后四处游动的眼神给她了一种不太好的预感。她慌忙得再次涌入人潮中。穿过马路时,与路人不注意肩膀相擦而过的那一瞬间。砰——近乎难以听见的声音嗖得穿层层透气流,她勉强从嘈杂的人声中分辨出一丝熟悉的声音,空弹壳凋落在地面上的清脆响声。世界在那一刻突然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极为强烈的痛苦感瞬间让她的意识近乎模糊了——左肩上方中弹,很明显对方瞄准心脏发射的,好在自己所制造的幻术与自己本体是有稍稍错位且比本体高,不然刚刚那一击会直接要了她的命。击中位置还好不是要紧器官部位,但是不断的流血和痛觉还是让她觉得两眼发昏,子弹的后坐力让她的实体一下跪坐在地面上。幻术——她的幻术伪装在中弹的那一刻松懈下了伪装,不、不行!她咬紧牙冠强行睁开眼睛确保幻术影像的发动,来不及思考后果,她用幻术的她展现出毫发无损的模样,依旧笔直的穿过马路。果然、每隔两分钟,她幻术影像走过的方向又有子弹朝那里发射,一发、两发,她精细的控制着她的幻术影像,让每一次的弹道看起来都偏离了那么一点点的距离。是从哪里发得子弹呢?这个发射角度,只有从高处,她的目光迅速锁定了斜对街角顶层的范围。那么周围人的反应——一切发生的极为快速,反应快得路人确实带着惊恐的表情四处张望了,但是她瞄到了人群中一两个毫无诧异、笔直盯着她的幻术影像的眼神。库洛姆拿出公文包里的手帕,努力绑住她的肩膀位置。她的能够快速将那两个人拐到不远处的小巷来解决,但是光凭她现在一个人,恐怕不好对付那个潜伏在楼顶上的狙击手。怎么办?只能硬着头皮赌一把了。库洛姆把公文包里的微型胶卷和纸质资料胡乱地塞进自己的外套口袋里。正好,斜对角楼上的阻击手对着自己已经走远的幻术影像开了第三发子弹,库洛姆拿出藏在怀里的三叉戟艰难的将自己支撑起来,制造出阻击手成功击中的假象,应声倒地,大片大片的血液渗入了石砖地板的缝隙中。周围路人发出了尖叫,然后一名青年男子,库洛姆这才看清楚他毫不掩饰的崭新警察服饰,胸口的党徽闪闪发光,指着她那倒下的幻术影像大喊:“这是我们法西斯的叛徒!我们击倒了她!她是可耻的叛徒!卖国贼!”在那样的口号声下,有些人们凑了上来,围绕在尸体假象的身边,满腔愤慨地跟着高喊着“卖国贼”吐着唾沫,像是他们认识她、唾弃她、对她恨之入骨,为她的死亡而欢呼雀跃。有些人只是围观这,默默无言地看着一切。有些人听闻之后加快脚步离开现场。恐惧。愤怒。迷茫。不同的情感在人群中像瘟疫一样传播。更多穿着警察制服的人从街角各各地方踊了上来。库洛姆在人群这人群串流之中将幻术将自己变成一个男孩的模样,凑上前去,偷偷将幻觉虚假的公文包替换成自己手中已经被掏空的公文包。不出所料,那些制服警察过来干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公文包给拿走了。这一切是怎么回事?叛国贼?她不知道。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了。接下来怎么办呢?库洛姆迷茫地站在人流中。她的肩膀还在不停地流血,她能够坚持使用幻术的掩盖假象的时间不够长。她需要救援,但是情报局和外交部估计都没有她的位置了,也不知道恩科里是不是落入了秘密警察的手里。接下来,她能够往哪里逃走呢?未来在哪里呢?现在自己所能预见的所有道路都一片漆黑。她痛苦地倚靠在墙角。突然,她的手被人温柔地握住了,她转头一看。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是Boss。走吧。Boss说,我来救你了。自己在想什么呢?不是所有未来的道路都是一片漆黑的。她有Boss在。他永远都在。安全屋内,一切都平静得不可思议,好像之前的喧闹、枪声、涌动的人流都来自于另一个世界,全部是一场梦。她躺在床上,握紧Boss的手,麻醉针让取弹手术失去原有的疼痛感。她看着夕阳洒落在Boss脸上,Boss的微笑让屋子里的一切都渲染上暖色调。墙角的落地钟钟摆在库洛姆眼里失去了意义,时间没有流逝,彼此手心传来的温度让一切变成一种永恒。在未来反复被品味的永恒。“库洛姆这一阵子好好休息吧。”Boss握着自己的手。“库洛姆,医生说你的伤口应该养三个月就能恢复的差不多。养好伤之后一起回去西西里吧?大家都很想你呢。”即使自己在罗马一点没有做出什么特别理想的成绩,但是他都不在乎。在安全屋外,他们假扮丈夫与病弱的妻子。这本是一间闲置的郊区公寓,Boss他把屋内仅有的所有生活物品都从柜子里拿了出来摆放在台面上,好像这里充满生活,万一有人探头探脑的窥视他们或者要求他们开门,也不会起疑心。两个人都心知肚明,表面的生活气息之下,每一处柜子都是空的。“……Boss要是一直待在我身边,那么彭格列家族要怎么办呢?工会里的大家要怎么办呢,Boss?……我光是给Boss带来了一些政治新闻而已,还给了他们相当详细的西西里地形图和当地联络人的信息……我还什么都没有做到,Boss,我所做到的还没有能够帮到你。恩科尔呢?恩科尔也被墨索里尼的人抓起来了吗?”“家族的事情不用担心,我们彭格列家族也没有弱到没有我几天就不能运转了。家族几个月前决定将渔业工会固定费用保证金改成从受益提成制,我们让那些实在担负不起船支维护的家族把所有设备卖给我们,金属原材料还是有点紧张,不过强尼还是想办法修补好了好几只船。巴吉尔最近都在帮我跑工会生意的事情,库洛姆不用操心了,巴吉尔现在谈判得能力应该比我还厉害了呢……关于恩科尔啊,这个也是我来罗马最近要办的事情之一。库洛姆,关于恩格尔,你认识这个人吗?”纲吉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一张小小的黑白照。库洛姆盯着面容沉思许久,默默点了点头。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Boss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他是恩格尔的另一个对接人。”没有更多的话语,一切答案落实了。墨索里尼的秘密警察或许多少有些蠢钝,但是他们这次没有错。自己怎么会看不到呢?是啊,明明所有线索都如此明显,他是那么崇拜那些激进的法国左翼文人,但是自己却始终以为他如此在乎现在舒适的生活品质而不会去为浪漫理想而冒险。在库洛米眼里,恩科里每次听到墨索里尼的演讲时那谨慎的笑容和克制的言语有了更深的一层含义。恩科里就是那个为他国工作的间谍,这个梵蒂冈名门望族出生的男人心底里依旧个男孩,想要将毕生热情精力都投入那些宣言会改变历史的思想运动,他有自己的见解和思想,他有能力和家族带来的人脉。他因为家族传统进入了这一行,而他不惜将别有企图的黑手党人员纳入自己的情报网来给其他国家提供支持。她的能干和所收集情报都是恩科里踏入情报局高层的垫脚石。即使知道,此刻的她却一时难以对恩科里产生痛恨之情。恩科里对她的教导与指引,他知道她在利用自己,就像自己在利用她一样。他们本质上都是怀着自己的私心,在情报局的门廊之间徘徊。只不过,如今他将她拖入水中。“恩科里呢?”“我们还不知道。他有可能也被抓到了,他的另一边对接人还在烦恼着怎么找不到他,彻底失联了,想要向我们寻求帮助。”在这个没有明天的世界里,大家如饥似渴地想要抓住什么,抓住的救命稻草或许就能过改变什么。这样的他们,或许是疯了吧。只不过所有人都疯了,所以这反而成为一种难以察觉的常态。“先别想这些了,我给你带了点东西。”库洛姆努力坐起来,双手握住纲吉递给她的热汤。库洛姆看着眼前的纲吉,他起身从厨房柜子的最深处拿出一盒用牛皮纸包的严严实实的小包裹。满脸藏不住的兴奋模样的说着“看看我今天给你找到了什么”,打开一层层包装,里面是一小包比利时牌子巧克力的饼干。这是库洛姆多少年都没有见过的食物了。在现在这种物资依然匮乏紧缺的情况下,这样的东西是极为难以获取的。“Boss你不要嘛?”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已经吃过了。这是最近好不容易得到的哦,我今天去与来往南法地区和意大利的批发商见面商谈的时候他们送我的。怎么样?”受着香气的诱惑,库洛姆忍不住将巧克力饼干送入口中,巧克力、糖与黄油接连融化在舌尖。眼泪一下子流了下来。巧克力等饼干并不是什么能够轻易得到的东西。“Boss你骗人吧?巧克力饼干这么难获取,这个盒子里塞了这么多块,明明全部都留给我了吧。你真得吃了吗?”“因为库洛姆喜欢巧克力,不是吗?我想着留给你的话你会高兴的。”“Boss在说谎,你明明以前从九代目那里拿到巧克力的时候,都很开心的不是吗?”“那是以前,现在已经不再喜欢那么甜的东西了呢。”“够了!Boss不要对我说谎!我知道你想的是什么!你不吃的话我也不吃了。”我们一起经历苦难,难道不是为了一起享受美好的东西吗?我无法忍受你想要讲任何一点点好东西都全部留给我。因为这样的你,好像会从我幻想的美好未来里一样溜走,我无法抓住。来回的争执下,纲吉拗不过自己,同意库洛姆吃完一半的饼干,剩下的巧克力饼干等他回来再吃。纲吉收到消息,墨索里尼要亲自启程去访问西西里了,他打算在墨索里尼来访之前赶着回去西西里。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要走,Boss,求求你了。”“我不回去一定会闹大的吧。”他无奈地笑着说,“你知道的,维托和库恰他们肯定不服墨索里尼的。”别走。我不在你身边,谁来保护你呢?“没事的库洛姆,我会多安排家族几个身手不错的人跟在我身边的。”可是你我都知道,墨索里尼变化莫测的脾气。西西里并不安全,罗马也不安全。自己明明心知肚明,可是却想要他留下,一起在这个小小的安全屋里继续扮演着夫妻的游戏。在给纲吉送出门之后,库洛姆看到厨房餐桌上还留着纲吉说好要带走的那半包饼干。他最后都没有吃到这些饼干。[] 第三章 #3对于纲吉来说,他有些羞于承认,库洛姆不在身边的日子是令人寂寞的。有多少次纲吉转过身,习惯性地寻找那个总是站在身边的库洛姆,回头见不到人,只能略微尴尬地新的守护者寒暄几句。同样的话语说了出来,却得不到想要的回应,他只能一个人时默默坐着想回想着要是库洛姆在时她会怎么回答。他怀念她说话的口气,怀念她看着一切若有所思的样子。她总是谨慎地保持首领和守护者该有的肢体距离,他内心里多少遗憾,夹着释怀。她并不知道,两人每一次交错的指尖都让他皮肤发烫。要是她知道了,他想,她大概不会拒绝。但现在这样,他已经满足了。如果可以,他不舍得库洛姆离开,但是库洛姆值得更好的人生。现在的库洛姆可以在更安全的地方,比如内陆,意大利物资最充裕最安全的地方。他们所生活成长的西西里总是处在时代浪潮最顶端,任何风吹草动都让整个岛的气氛动荡不安。内陆视他们为挡箭牌,而侵略者视他们为任他们踩踏的落脚石。软弱的内陆统治者们只会榨取他们,遇到危险时送来几支缺乏训练的部队装样,自己蜷缩在奢华宫殿的角落里。西西里的气氛里日益弥漫着一触即发的火药味。彭格列家族所领导的西西里岛渔业工会,在战后渔民的日子们还没恢复过来,能用的船支和设备不多,不少家庭还在人员死伤的悲痛中,女人们也不得不出来为了补贴家用干活。渔业本身就是风险极高常常有去不回的行业,为了大家的生计,纲吉他来回与岛内其他行业的家族以及周边地区的渔业工会的家族奔波,争取想要成立一个合作社以合作社的名义来得到贷款和谈合同,来补贴现有大家的船支和寻找更多出售的渠道。无论哪里都缺少金属物资,即使请到了铁匠,他们也没有足够的矿物来修补齐所有人的船支和设备。许多家庭的唯一男丁们簇拥在为数不多的渔船上,在天没亮前就出了海。他们身后的女人们比划着十字架,向圣母祈祷着盼望他们平安归来。如果可以,他并不希望选择这样的生活。在罗马陪伴库洛姆的时光如同做梦,在安全屋里那些短暂的假扮夫妇游戏太过美好,以至于他能够短暂抛弃自己的身份。那时候的库洛姆经常笑,比过去任何时候都要多。这不经让他陷入思考,进入黑手党并不是库洛姆的选择,把库洛姆一直绑在自己身边,说不定是自己的私心罢了。库洛姆当初是被绑架贩卖到异国他乡的孩子,彭格列收留了她抚养她长大。可是这样的生活真的会让库洛姆幸福吗?库洛姆不断想要向家族证明自己的用处,他只想告诉库洛姆,她不需要这样努力,她是家人,一直都会是。如果她有更多选择,纲吉希望她能够过上更加安稳幸福的生活,或许再自己遥不可及的地方,库洛姆可以找到能够让她幸福的人,安安稳稳地度过接下来的一身。夫妻游戏里的他越是感到幸福,他越是从心底里感到恐惧。从罗马回去的路上,纲吉不断思索着,库洛姆说过,墨索里尼是个极为好面子的人,他身上有一种文雅举止也难以掩盖的粗俗和接地气。这并全是坏事,西西里人最讨厌罗马来的那种高高在上又文绉绉的官员。而负责这次迎接墨索里尼的,西西里岛巴勒莫市的市长库恰负责接待墨索里尼。库恰是西西里黑手党家族联盟里推上去的,是柠檬大户家族老大的亲侄子。同样留着几分亚洲人血统的他和纲吉本人相当熟络,也是维托的准女婿。维托·杰诺韦塞,控制着整个西西里饮用水资源的家族老大,是现在整个西西里最富有最神气的人。有了丈人的撑腰,他的傲气被维托家族撑得鼓鼓的,模仿维托模仿的惟妙惟肖,几乎到了几乎不可一世的地步。纲吉原本就有些担心,从库洛姆的消息听来,墨索里尼的脾气秉性估计要和维托以及现在的库恰对着干。若是他回去早点和库恰讲讲调和一下,说不定对两边都有好处。自己再怎么不认荣墨索里尼,但是能够让西西里的家族首领们和这位趾高气昂的中央领袖维持表面的和平相处,至少短期对于西西里来说是一件好事。等纲吉赶会西西里,他并没有设想到,他所能够设想到的所有最坏的情况都发生了。墨索里尼一抵达西西里,就指望着负责迎接自己市长库恰,同哈巴狗一般亲吻自己的鞋尖,甚至公然尝试与库恰的未婚妻献媚调情。墨索里尼的眼里,每一个女人都应该爱上自己,每一个男人都应该崇拜自己,自己是整个意大利权力最高最具魅力的男人。库恰再怎么压着自己脾气,他终究是个人,气得跳脚,全程对于墨索里尼不理不睬。维托原本为着大局想着压着脾气,亲自出面,让自己人将墨索里尼安排舒适妥当。可是谁想到墨索里尼却顺着维托的善意,想倒压维托一棒。整个意大利都是他的,墨索里尼笑着握手说,每一寸的意大利的土地都应该他说了算。哦,除了西西里。维托的微笑着握住墨索里尼的手,加重的手中的握力。内陆你可以说了算。西西里是我们的西西里人的地盘。去他妈的西西里!我才是意大利的最高领导人!你们这他妈没人要的破小岛也都是我的。握手?跪下来亲吻鞋还差不多。和你握手是给你面子。让你女儿们晚上陪陪我还差不多。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完蛋了。目睹着两人争锋相对的纲吉在旁边慌了脚。维托再也笑不动。这种玩嘴皮子的三流混混也能成为意大利的领袖!这种国家没救了!别想动我女儿们一根手指头。否则我们的人可不会让你活着走出这里!纲吉慌忙来劝阻维托,让人将墨索里尼请回酒店,这下维托才没气到当场给墨索里尼的脑门上开上两个洞。没救了。纲吉本以为自己劝住了维托不再出面,他来亲自陪同墨索里尼。哪想到墨索里尼的那些话语在短短时间之内传遍了西西里的大街小巷。大家在墨索里尼的演讲台下咂嘴吐口水,孩子们故意弄脏墨索里尼昂贵的衣物,弄坏他订制的手杖,拿走他的帽子,让他穿着最好的衣物骗他去一个没有人参加的舞会。每一个人都不错过每一次偷偷取笑墨索里尼的机会,他们出钱给乞丐,让他们几天不洗澡,穿着最脏最臭的衣物围住墨索里尼要求施舍,让墨索里尼洁白的西服上留下满是污秽的印记与恶臭,以至于他脱身就把自己崭新的西服丢尽了垃圾桶。我要让那个三流政客在西西里吃不了兜着走!维托愤怒地拍着桌子朝着所有家族喊着。所有家族领导人一致叫好。大家对于墨索里尼的愤恨与厌恶让纲吉自己都多少有点被蒙住了眼睛。对了,库洛姆当初说让我小心墨索里尼身边的谁来着?第二天早上,西西里各大家族们都收到消息,原本预定待四天的墨索里尼今天一早已经坐上了飞机回罗马了。维托他们一点都不怕。罗马的官员向来不是他们的对手。只要他们想,官员也好政客也好,他们能够有办法免职他们、赶走他们,甚至绑架他们杀死他们。墨索里尼不过是他们见过的有一个软弱的小丑罢了。回到家里淋浴完,纲吉突然意识到事情应该没有那么简单,墨索里尼哪来这么强的自信呢?过去,或许与现在不一样了吧。他想起墨索里尼的黑衫军和秘密警察,浑身一阵哆嗦。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处理完今天工会里的事情,纲吉本想着踏上最后一班去内陆的船支,回罗马看望库洛姆。虽然他有安排人手照顾库洛姆的安危,但是库洛姆一直一个人守着安全屋大概也很寂寞吧。这次给库洛姆带什么礼物呢?手下递给纲吉新的信件。墨索里尼要派退休警官莫里来接管西西里。听闻消息,各大家族首领们兴奋地搓着手,想着怎么给这位罗马来的新官员狠狠上堂课。莫里。纲吉觉得这名字很耳熟。库洛姆提过他。她当时说莫里什么来着?他什么时候来啊?有人问通报的信使。他已经到西西里了。纲吉直觉感觉什么不对劲,他能够听到远处有什么声响。直觉让他迅速钻到桌底下假装弯腰拿笔。砰砰砰——数枚子弹穿透玻璃窗,玻璃碎成落雨,子弹直直击中了几个家族的头目和送信的信使。一个腰板笔直目光毒辣的军服老人站在门口,“哦,这样吗?我倒想听听是谁教训谁呢?去,所有人统统抓起来。”他身后一群同样身着军装的人们在大家还没有搞清楚形势之前迅速把所有还活着的人压倒在地拷上手铐。纲吉还没完全反应过来,他被那些人粗鲁地拖出来带上手铐,撵到莫里面前。莫里细细打量着他。“你就是那个东亚混血的西西里人对吧?听说那个叛国的‘土拨鼠’和他的小花朵多少和你有关系,真是有手段啊,不得让我们罗马总部的人来瞧瞧你。说不定能够撬开‘土拨鼠’焊死的嘴。”纲吉这时才想起,库洛姆说过的,墨索里尼最需要小心的人,就是眼前的莫里。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面对眼前血迹斑斑的会议室,莫里眼里只有老鹰看猎物的兴奋感。他意识到这一切都太晚了。库洛姆,你一要藏在罗马,安全地活下去。不要回来。第二天早上,远在罗马的库洛姆收到了通信人的口信。不是像往常一样来自纲吉的,而是巴吉尔写的。没有他日常的问候,只有几个字。不要回来。那一刻,库洛姆感到无法呼吸。Boss,你在哪里?冰冷的滂沱大雨洗涮着罗马,墨索里尼的雕像上,古老的石头小路之间。库洛姆任由雨水拍打着自己的脸颊,浸透自己的衣物。她迷失了这个世界上对她而言最重要的东西。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为什么自己没有挽留他?为什么会是莫里亲自去西西里担任最高警察官?她疯了似得寻找每一个能够找到纲吉的线索。她按着自己记忆默写下来所有在情报局里见过的所有信息和名字,尝试与过去和自己有过关联的每一个合作人都产生接触。总会有一个人知道的Boss在哪里的。他们说Boss被押送到了罗马,可是他在罗马的哪里呢?她已经走遍了罗马的每一块石头砖。忽然,大雨间,有人给湿透了库洛姆递了伞。库洛姆记得这个人。法国大使馆的文化参赞,他的名字过去一直在意大利情报局的嫌疑间谍手册上。他和恩格尔的联系人是同事关系。这是善意的行为,但并不是不带目的的善意。两人都心知肚明彼此靠近的原因。他们想要一场交易。梵蒂冈境内的线人早已将自己的一切情报交给了法国人,包括她的遭遇。“请好好考虑一下。我们会努力提供你所需要的一切。”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好,但是我有条件。”“请说吧,无论是钱还是什么物资欲望,我们都尽量满足你。”“我不需要钱。”库洛姆顿一顿,接着说,“我有想要救的人,我知道你们有混入秘密警察的渠道,但是需要土生土长并且经验丰富的意大利人。”“很好,这并不难事。”对方笑了,“我们的合作会很愉快的。”库洛姆有了新的身份代号。紫罗兰的花朵已经枯萎死亡在意大利的土地上。法国人给她取了个新的代号,她的代号是猫头鹰。她笑了。自己重生为鸟,却无法飞翔。“卡佩里,M线的任务接下来就交给你到了。”“好的,长官。”库洛姆身穿黑色的军服,向对方行军礼,然后利索地转身离开。肩膀上的彩色的军衔透露着她在军队内不低的身份,这多亏卡佩里本人。库洛姆接手了卡佩里在军队里的身份、证件、日用品,模仿外貌、声音与体态的模仿对于库洛姆来说并不是什么大问题,以至于卡佩里本人究竟在哪里呢?这是是法国情报局官员和库洛姆向卡佩里发誓保证会带入坟墓的秘密。不满与私奔。卡佩里的家人配合的没有发出任何质疑。队伍内部没有人注意到任何事情。对于刚刚建成不久、纪律松散的意大利军队,卡佩里不过是像往常一样在自由时间溜到没有人的地方去,像往日一样到了该执行任务的时间神不知鬼不觉地回来。没有任何人注意到什么异常。难以让人相信,这般不成气候的队伍是墨索里尼直属的秘密警察部队。墨索里尼在信任他每一个得力助手之时,这个自恋又多疑的男人同样也不信任每一个在他眼里能干又有魅力的同僚。谁知道哪天这些人会自以为是的想要把自己拉下台呢?就像他过去在政党那些曾经的亲密同僚一样。他在交给莫里重要任务的同时,又让自己的秘密警察盯着莫里的一举一动,想要抓住莫里的把柄以便随时在需要的时候将他扳倒在地。墨索里尼为自己的想法沾沾自喜,让自己直属的秘密警察换上了特制成黑色军队的制服。扎眼的黑色军服,令人厌恶的徽章。但是没有关系,库洛姆觉得自己可以忍受这一切,这是有机会接近Boss最近的位置。她过去数个月里不断尝试与西西里的家族成员联系。情况比她想象的还要惨重,莫里血洗了整个西西里。宁可错抓也不能漏抓。无数人,无论是否无辜,莫里的手下只要稍微起一点疑心或者一个不高兴,或许被投入监狱,或许被当场枪决。剩下的人则是能逃则逃,能躲就躲。在给法国人不断偷偷拷贝内部文件微缩胶片的同时,库洛姆背下了自己看过的所有名单,每一个秘密警察所经手嫌疑人的名字与相应的编号,序列的数字不再是数字那么简单。可是对于那些记载专员而言,他们手写下的数字归回于数字本身,他们轻易的给数字边上标上横线、星号、三角等符号,这些符号在他们手中同羽毛一般轻盈。库洛姆只知道,横线穿过的数字代表死亡。她每天在推测剩下符号的含义。她从几个从西西里成功逃脱的家族成员那里收到了通信,加密的文字下,大家用西西里语混杂着撒丁语词汇倾诉着西西里内外的情况——被投入监狱的人,成功逃生的人,还留在西西里的人,已死的人。库洛姆读完,将信重新装回信封,擦亮火柴将其连同信封一起烧掉。她坐在那里等着,确保信件的最后一角都彻底燃烧殆尽。这些看着火苗的时间,她不断在思考,Boss现在在哪里?其他部门闲谈中随口一提那个“东亚混血儿”,编号“960270”,但是对应的名字她无法确定。或许,Boss给了他们假名。她不从而知。除了西西里岛等岛屿有着诸多的各式混血儿之外,内陆的意大利人几乎像是一个另一个世界的人种。可是“960270”旁边的圆圈到底是什么意思?她很害怕,就担心哪一天她再度翻开记录簿,那几个数字上被划上一道横线。Boss的生死是她唯一的生存动力。周三的午休,是记录簿人员固定外出聚餐的日子。库洛姆向往常一样,趁着他们部门的人溜走,她在幻术能力的掩盖下溜进办公室,不等翻开记录簿,墙上,挂着接下来几天被审讯人员的编号名单。她看到了“960270”的编号赫然写在黑板上。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的心脏开始砰砰作响。过去几个月自己是怎么度过的呢?纲吉的记忆完全是一片模糊。懊悔。是的,自己不本不应该让自己对墨索里尼的反感影响到自己的判断和行为的,他或许应该更加善用库洛姆的情报,更早地警告大家。可是懊悔有什么用呢?这说不定是注定的。他无法阻止库恰、维托和西西里的众人对内陆政客官员的不满与鄙夷。他知道这些拷问官想要很多情报,有关恩科里的情报,有关西西里内部的情报。无论接受了何等的待遇,他一直都坚持守口如瓶。只是他不经怀疑,自己是否做出了错误的选择,让库洛姆跟随恩科里去了罗马。过去的每一步都像是导致今天现状的潜在错误,可是与此同时自己曾经的选择又在当时看来无比正确。思绪被刺眼的光线所打乱,审讯用的射灯照得他睁不开眼睛。两个人坐到了射灯得另一头,幽窄的审讯室里,对面的人却看起来无比遥远,他都忘记自己的双手被手铐限制在桌面上方,对面的声音和人脸仿佛都来自另一个世界,话语无法被传达到他这里。不久,其中一个人站起来离开了房间。门关上的那一瞬间,留在房间里的那个人的面容开始产生了变化,原本的五官像是被橡皮泥一样被重新捏造塑性,越渐熟悉的五官,让他想起了她。想要喊出她的名字,这是他过去几个月身处黑暗一直心心念念的名字。但是纲吉害怕,说不定眼前熟悉的脸庞不过是之前一样诱逼他的幻觉和伎俩而已。如果这个名字从嘴边漏出,这会给她带来多少困扰呢?她会不会也被抓住然后落入自己现在的下场呢?若是自己的短暂的余生要在这黑暗渡过,能够这样看着你也不错呢。纲吉想着。如果可以,他只想再次触碰她的手,像过去那样。这样一来他也就死无遗憾了。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Boss。”长着库洛姆脸庞的那个人用库洛姆的声音呼唤自己。不、不行。“是我。”这个幻觉太过逼真了。她从袖子里拿出暗藏的钥匙,将钥匙插入手铐锁孔,扭转。咔哒——手铐打开了。纲吉并不是在做梦。他握住眼前的双手,他能够感受到熟悉的温度。“……凪,真的是你?”他的手被紧紧地握住,“我们逃跑吧,Boss。逃到没有人能够抓住我们的地方。”Boss还活着!他能够说话。他甚至还喊出了那个只有独属于两人秘密的真名。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要是现在带着Boss逃跑,法国人那边的间谍工作也还没有做完,无论哪边都不会放过她的。但是这又怎么样呢?为了你,我可以背叛任何人。她本想带着boss一走了之的,可是走之前,她却看见隔壁房间里站着一位极为眼熟的男人。没错,站在审讯室玻璃的另一面,是失去了他过去圆润的啤酒肚,看起来老了很多,变得骨瘦如柴的恩科里。她过去的上级、对接人、带领她进入情报员与间谍行业的恩科尔。为什么?为什么你在这里?她背着Boss,打开隔壁的房间,给在场所有其他人施展了幻术。她想要确认一件事情,因此她唯独没有给恩科里施展了幻术。“好久不见,紫罗兰。哦不……我现在是不是应该称呼你为卡佩尔?”“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恩科里?”恩科里耸耸肩,两手依旧搭在后腰,他依旧是过去慢条斯理的说话方式,只是他变了,扭曲的站姿与肩膀,惨白消瘦脸颊,颧骨变得刀削般锐利突兀,几乎看不出来是与过去同一个人。“……说来话长……这或许是我们无法避免的命运……”库洛姆联想起自己那天被秘密警察们尾随企图暗杀,Boss对恩科里的情况欲言又止。恩科里究竟是什么时候被抓住、经历拷问然后选择最终背叛的?他背叛的不是他们,是他自己。她不知道恩科里过去这些日子都经历了什么。在这些消逝的日子里,新上任的教皇选择抛弃人民与法西斯党合作,在德国近期的举动越发让人回想起过去战争前的样子,每一个国家都在踹踹不安,好像大战的错误终将重演,无法避免。或许这一切,都像恩科里说的那样,是无法避免的命运。恩科里眼神不再是有过去的光芒,变得无比浑浊,库洛姆看不到他过去的生命力。恩科里曾经说过,我们活在一个特殊的时代,我们是吸取过去教训的一代人,接下来人类历史的所有可能性都会在这个时代上演。“……不过,你知道我不能让你们两个活着走。我们没有人能够逃过命运,历史总是在轮回。”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