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匠大师》 第1章工匠交易平台 “离婚吧。”陆怀谨靠坐在床上，神色平静近乎麻木：“房子、朵朵都给你，存款……虽然基本没有了，也都给你。” “……” “我们这种情况，能特例特办，到时领了证，我就搬出去。” “……” “冰箱顶上，那个铁盒子里，我还存了……” “我不离！”纪思颜猛地站起来，泪眼朦胧：“我告诉你，陆怀谨，十年前你自己告诉我的，绝对不会和我分开！你……你现在，休想甩开我！” 她咬了咬牙，盯着他的眼睛：“你就当你在休假啊！躺床上玩玩游戏，一天过得很快的！” “思颜……”陆怀谨闭了闭眼睛，左手握紧床单：“你该知道，我是一个累赘……” 后面的话，他已经不忍多说了。 他的腰椎骨折了，手术已经做无可做。 老板已经跑了，他们现在连律师都请不起。 勉强治到现在，医生都说他最好的结果也就这样了，这已经是掏空家底的最好结局。 再治下去，也不会有好转，反而会拖累全家人。 现在离婚，对她、对孩子，都是伤害最小的。 “你不是累赘。”纪思颜在床边坐下来，她捧起他的脸，明明是在笑，泪水却不住地涌出来：“怀谨，你相信我，我们慢慢来，钱我可以去赚，朵朵现在已经三岁了，我这几天都在找幼儿园，可以把她送去读幼儿园，我去找工作，我们……我们能慢慢好起来的！” 不等陆怀谨开口，她手下用力：“你不能放弃，怀谨，你才二十六岁，你答应过，要带我去巴黎，要带我去海边露营，我们还要去看极光……我们还有好多好多的事情都没有做……” 说到这里，她已经泣不成声。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陆怀谨侧过头，泪水从面上滑落，不忍目睹。 他们从校服到婚纱，毕业后她怀了孕，他承担了一切，立即娶了她。 婚后两人生了朵朵，他一路升职到了总监，生活幸福美满，所有人都对他们艳羡不已。 却不曾想，一场意外，所有过往灰飞烟灭。 “你要知道……”陆怀谨浑身颤抖，垂眸看着她：“我已经……” “我知道啊。”纪思颜在他怀里仰起头，像以前打闹一样微笑起来：“你不一直说我爱的就是你的脸嘛，喏，你这帅气的脸还在啊，我还是很爱很爱你的。” 她捏了捏他的脸颊，压抑着悲伤道：“所以，一切都过去了，我们都不提了，好不好？明天我就去找工作，以后，我们好好过日子。” “对！”在客厅的陆爸实在忍不住了，冲进来：“怀谨，你还年轻，你不要放弃！我，我找了个工地做饭的活，我也还能挣钱！” 陆妈跟在后面，抹着眼睛点点头：“对，我们住工地去，这边有地方住，我每天过来帮你们做饭，接送朵朵……” “你看！”纪思颜看着陆怀谨，笑着道：“说了有办法的嘛，对不对！？” 陆怀谨心里翻江倒海，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为了救他，他们的车子、他爸妈的房子都已经卖掉了。 要不是这套房子还有贷款卖不了，他们现在恐怕连住的地方都没有了。 “你也不要觉得，你就没用了。”陆爸转身，拎了个袋子进来：“喏，我把你爷的这些东西，都给拿过来了。” 一个大大的帆布袋，看着就知道有些年头了。 他把袋子放在床边，从里头一样一样地掏出来。 “这是篾刀，这是锉刀，这是墨斗……” 陆爸把它们整整齐齐地，全给铺开摆在了床边的地板砖上：“你看，可齐全了！我也已经找了你赵伯，他答应收你做徒弟，你只是腿瘫了，手又没事，你跟着他做篾匠，做木工！总能行的！” “……”陆怀谨和纪思颜都给他这一招看愣了。 最后还是纪思颜先反应过来，猛地点点头：“对！老公，你可以做做这个！回头要是练出来了，我给你申请个帐号，做做直播啊，拍拍视频什么的，随随便便点击量就能破万了你信不信！” “当然，你要是不喜欢，就玩玩游戏！”纪思颜握住他的右手，微笑着道：“你不是还喜欢写毛笔字，喜欢画画吗？以前没时间，以后你可以多学一学，练一练嘛！你画好了，我给你拿出去卖！一样能挣到钱的！” “对对对，还是思颜你脑筋转得快！”陆爸陆妈都强颜欢笑起来。 “俗话说，[木匠动动手，养活七八口]，只要好好学，日后肯定能有出路的！”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 虽然生活一地鸡毛，但是所有人都没有放弃，更没有放弃他。 陆怀谨握紧拳头，深吸一口气：“……好。” 三人骤然转头，死死地盯着他。 “先从木工学起吧。”陆怀谨伸出手，开了个玩笑：“篾匠我怕是做不了了，竹子太长了，怕戳破我们新贴的墙纸。” 纪思颜笑了起来，愿意学就好，不管是什么，他愿意做，就已经很好了。 “没事，墙纸我可以再贴……”她明明是想笑的，不知怎的，却又哭了出来。 幸好朵朵这时候醒了，她连忙擦了擦眼泪，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我先去看看女儿。” 等她出去了，陆妈才在床沿坐了下来：“儿啊……” 还未开口，已经先流泪。 “你还年轻，晓得不？不要说那些个丧气话。”她拍了拍他的手，一头乌发不知何时已经白了大半：“等你爸做熟了，跟老板说说，我也去帮着洗碗，日子总能过下去的，朵朵还小，不能没有你，你不能……有那念头，晓得不？” 好不容易，把他从鬼门关拖了回来，他们都希望，他能坚强地活下去。 “嗯。”陆怀谨回握住她的手，认真地道：“妈，我懂的，你放心。” 既然已经决定了，他就会坚持下去的。 哪怕，这条路再难，再苦，他也会咬牙坚持，跟这老天爷斗到底！ “好！有志气！”陆爸点点头，从怀里掏出个布包来：“这是你爷奶，留了一辈子的。” 布包里，一个玉扳指，一个金手镯。 “思颜这孩子，这些天家里医院两头跑，受老大罪了……”陆妈把手镯放到枕头下，叮嘱他：“过两天，你拿给她，晓得不？她要戴还是要卖，都随她去。” “这个玉扳指是传下来的，是老物件，可惜开了裂，不值什么钱了，你就自己戴着。”陆妈拿过他的手，给他戴上了：“希望祖宗菩萨啊，保佑你。” 虽然不习惯戴这些东西，但听了她的话，陆怀谨还是没有取下来。 念叨了一会，见他精神不大好了，他们便起身出去了：“你歇歇吧，昂，睡一会。” 哪怕还隔着门，也依稀能听到他们在商量着收拾东西。 陆怀谨躺在床上，思索着赵伯。 其实赵伯以前还是他爷爷的徒弟，只是几个徒弟中，他混得最惨，心地也最软和，也怪不得他爸会找他没去找别人。 做木工…… 陆怀谨想了想，做传统的木匠，他怕是不成的，他也没法去人家家里帮着做家具啥的，如今的家具也都是直接全屋定制，根本不需要木匠了。 不过，他倒是可以学着做一做笔筒啊、摆件什么的。 以后要是学会了，还可以尝试着雕雕玉，玉佩什么的应该也可以，反正都是手工活…… 这么想着，倒不觉得前途无望了。 就像他爸说的，日子苦是苦了点儿，但再苦，总归是能过下去的。 “嘶！” 他在想事的时候，手无意识地摩挲转动着这玉扳指。 却不曾想，这上边的裂纹，竟直接割破了他的手指。 陆怀谨赶紧把手拿出来，医生说过，他身体还没完全恢复，不能有任何病菌感染的。 下一秒，他愣住了。 只见他伤口处流的血，竟全被这玉扳指吸收了进去。 不仅如此，玉扳指上的裂纹都渐渐消失了。 一时间，陆怀谨都感觉这玩意有点发烫。 他下意识想把它取下来扔掉，但根本取不下来，它牢牢地固定在他的手指上，并且，逐渐透明。 “消失了？”陆怀谨睡意顿消，把手举到眼前看了又看。 不仅玉扳指消失了，连手上的伤口也没有了。 他疑惑地摸了摸，突然，眼前一花，弹出一个屏幕来。 【工匠交易平台已修复】 【欢迎进入工匠交易平台】 【积分余额：0】 【交易物品】 【购买物品】 什么东西？陆怀谨微微睁大了眼睛。 第2章拜师 正在陆怀谨准备仔细看看，外头忽然有人进来了。 他有些紧张，这玩意被人看到了没事么？ 正琢磨着，屏幕一闪，消失了。 下一秒，有人推门而入：“怀谨呐，快看看，这是谁来了？” 赵伯一家子都来了，还有他爷爷以前的几个徒弟。 自从他爷爷去世之后，基本没有过往什么来了。 这回一起过来，也算是全了表面情谊。 陆怀谨神色平静，从刚开始知道自己可能残废的崩溃，到后面的抗拒、恐惧，现在他已经接受现实了。 因此，哪怕不少人眼里带了些试探、兴趣或者怜悯，他都寻常待之。 哪怕他已经这样了，待人接物还是很妥当，回答的问题也都在点子上。 “是的，我想学一门手艺……虽然可能接不了大活了，但想着能打发打发时间也是好的。” 他足够坦诚，反而让其他想看热闹的不好意思了。 原本是想，赵立书好些年没收徒弟，一收收个残废，他们想过来看个笑话的。 结果，陆怀谨清清冷冷的目光扫过来，他们直接就自惭形秽了。 大多数都有些目光闪躲，没敢再多看了。 “好，有志气！”赵立书笑了起来，拍拍他的肩：“我知道你是个好小伙子，怀谨啊，往前看！人生的路，还长着呢！” 若是从前，他收个徒弟总还是得摆点谱的。 什么焚香净手，仪式感还是要的。 但现在，他全给免了。 说句实话，赵立书压根就没想着陆怀谨能学个什么名堂出来。 他知道自己如今在师兄弟里头，混的算差的，上回好不容易找个不错的苗子也给人截了胡，但他想得开。 没关系，都一样。 就像陆爸说的那样，只要陆怀谨能有个奔头，不想着放弃，那这就是值得的。 因此，他们的拜师礼就是陆爸倒了杯茶来。 陆怀谨虽然起不来只能垫高了枕头半坐在床头，但端杯水还是可以的，恭恭敬敬捧了茶。 “哎，好好好。”赵立书乐呵呵地笑了起来，高兴地接了茶喝了：“来，今天呢，我带了几块小木头过来啊，我先教你呢，平刀，是不是，教会以后你就可以多练练。” 平刀是使用最广的。 平口凿雕刻的平面作品是最利落明快、棱角分明。 他也没什么架子，拎了张椅子在床边坐了下来便开始进行展示：“先这样子，慢慢地对不对……不要急，手要稳，多练……” 赵立书每一刀都雕刻得很稳，手腕微沉，但运力适当。 刀尖沉入木料一角，慢慢平刻下去。 陆怀谨看得很仔细，尤其是他的动作和步骤，没有一丝遗漏。 其他几人懵了，惊奇地看看赵立书，再看看陆怀谨。 不是，真的教啊？ 赵立书可懒得管他们，刻完了这几刀，他对着垃圾筒轻轻一吹：“你看，这就是平刀。你呢，拿一块木头，哎，对，左手拿木头，右手拿刀啊……左撇子可以换换，哈哈。” 他心态是真的好，哪怕带的是陆怀谨这样的，他也一点不急不躁。 他们这师徒要教学，其他人自然不好多留，纷纷道别离开。 只是，直到出来走了一截了，有人还在下意识回头张望。 “赵师伯这……真的没事么？” 真是堕落了，什么人都收。 “为了还人情吧，反正他也不是关门弟子，教教也无妨。” 只是他们就还是算了，没这个时间。 因为天不早了，赵立书也没多留。 他教了三遍，又看着陆怀谨试了几刀，便起了身：“嗯，挺不错的，很有悟性啊！” 可惜就是以前没想过学这门手艺，年纪大了点。 “不过没关系！慢慢来！”赵立书乐呵呵地，拍了拍陆怀谨的肩：“过几天，我再来看你啊，到时，我教你用平刀刻个小萝卜出来！” “好，谢谢师父。”陆怀谨从善如流。 他这声师父，喊的毫不生涩，赵立书一怔，愉快地笑开了：“哎，好好好！好好学，啊。” 陆爸拍拍陆妈，让她帮着把陆怀谨放躺下去：“我去送送。” 虽然离得远了些，但陆怀谨还是依稀听到了他的话：“……能不能学会没关系，主要是……孩子最近意志低沉……” 说白了，陆爸的心思很纯朴，就是想让他儿子，找到一个活下去的指望。 至少，让他明白自己不是个废物。 陆怀谨闭上眼睛，唇角微微上扬。 他在脑海中，一遍一遍地重复着学习平刀法。 休息好起来后，又反反复复地练习。 每一刀，他都能感觉到自己的进步。 虽然有时候依然会有些阻涩，但已经越来越好了。 第二天一早，陆爸把他扶着坐起来，他又开始练了。 白天基本没什么人来打扰，陆爸去上班了，纪思颜出去找工作了，陆妈得做一家子的饭，还得接送朵朵。 一家人虽然都很忙碌，但确确实实都是在为着未来努力。 陆怀谨练了一上午，不知不觉间，他把这块正方形的木头，削成了一个椭圆形。 “唔……”他琢磨琢磨，想起了他师父临走前说的教他刻小萝卜。 这块半成品，倒是挺适合做萝卜的…… 他沉吟片刻后，拿起刻刀，缓缓将椭圆尾端一点点凿细。 尤其是那个尖尖，他反正有的是时间，慢慢磨，竟将那尾端磨成了一个极细小的尖尖。 陆怀谨伸手碰了碰，还感觉有点儿刺手呢！ 他脸上漾出一抹浅淡的笑意，把椭圆反过来，雕另一头。 这头倒是不用雕成尖端，反而可以更圆一点儿。 陆怀谨想了想，拿锉刀在上面划出两片叶子的轮廓，然后便一点一点地凿。 他也不会别的刀法，只会这一招。 慢慢地磨，竟真的让他磨成了！ 这块木头本身就是橙黄色的，带有细密的淡色纹理。 此时呈现在这小萝卜身上，竟像是本身自带的条纹一般，显得颇为生动。 只是原先还算大的一块木头，现在被他雕成了很袖珍的小萝卜了，就是有点儿粗糙。 陆怀谨拿在手里把玩着，心里还挺满足的。 正在他反复观看，琢磨着还有哪里可以修改的时候，手不小心摸到了消失的戒指处。 【欢迎进入工匠交易平台】 【积分余额：0】 【交易物品】 可交易物品：木雕萝卜积分1 是否出售：是丨否 【购买物品】 嗯？陆怀谨怔住。 他还以为昨天是他脑袋出问题了，产生的幻觉呢？ 犹豫片刻，他想了想，决定尝试一下。 伸出手，陆怀谨点了一下【是】 让他震惊的是，下一秒，手里沉甸甸的小萝卜，居然就这么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眼前的【积分余额】，它从0变成了1。 第3章大起，大落，方得圆满 “有什么用吗？”陆怀谨疑惑地点了点。 他发现，交易物品这里又变灰了，应该是说明没东西可以交易了。 但这个时候，他有了1积分，【购买物品】这里，变成了蓝色。 “买……东西吗……”陆怀谨犹豫了一下。 有点渴了，他伸手拿起床头柜上的保温杯，结果打开来居然是滚烫的。 没法喝，他便敞开了杯口，搁置在一边。 哪怕中断了，他仍然觉得这个平台有些神奇。 犹豫了一会儿，他还是点了进去。 总归，不会比现在更差了，不是吗？ 出乎意料的是，这里面并不像他以为的那样是个超市。 而且，里面现在能买的，只有一个东西。 “学徒体验卡？”陆怀谨乐了，这也算物品吗：“这有什么用啊。” 不过反正只能买这个，就干脆买来试试呗！ 陆怀谨没有犹豫，果断地点了下去。 然后，屏幕突然大亮，他眼前一黑。 —— “醒醒！”有人伸手推了推他，哐地把一堆东西砸到他面前：“你快点的吧！师傅马上就回来了！” 陆怀谨有点儿懵，转头往四周看了看。 什么情况？ 他发现，身边的人和他自己居然都穿着一身古装。 不仅如此，环境也都古香古色的。 他们坐在一处院落中的石桌前，身后是雕梁画栋，梁下挂着一幅巨匾，上书【盛学木作】。 嗯？ 陆怀谨皱了皱眉头，好像，在哪里听过…… “醒了就快点啊！师弟！”那人又催他了，自己利索地拿着刻刀，飞快地雕琢：“师傅说了，每个人十个，你可别想偷懒啊，我不会帮你的！” 陆怀谨从美景中回过神，低下头，看到了他刚才放下来的这堆东西。 原来，竟是一堆木头。 他下意识拿起旁边的锉刀，茫茫然开始跟着雕木头。 只是转念他又想起：“雕什么？” “陆师弟，你今天这是怎么了？”他师兄疑惑地看他一眼，无语地道：“当然是雕萝卜啊！你快点的！师傅来了要检查！” 陆怀谨了然，原来在这里，他也姓陆。 再要想问些什么，这人却是直接翻了个白眼，不搭理他了：“师弟，你别想拖延时间了，赶紧的吧！” 若说别的他可能还会有些担忧，但雕萝卜…… 这个他可以！ 他低下头，真就认认真真雕起了萝卜来。 萝卜还是挺容易的…… 先雕个椭圆形，然后再慢慢地、慢慢地磨尖尖，刻叶片…… 很简单啊，雕过一个以后，这个果然用的时间就更少了！ 突然，他顿住了。 不对，他能坐起来了？ 陆怀谨猛然站了起来。 他居然还能站起来了！ “怀谨。”一道苍老而威严的声音响起，有人缓缓踱到他身后：“功课都做好了？” 陆怀谨回过头，不期然看到了他师兄惊慌中带了丝同情。 这时候，陆怀谨发现，刚才明明两人同是一堆木头，而现在…… 他师兄面前的木头全都成了小萝卜，而他手里……才将将一个小萝卜。 他回过头去，果然见到了一个神态威严的老者。 但是他并没有看陆怀谨，而是盯着他手里的木雕萝卜，眉头一皱：“嗯？” 伸手拿起他雕出来的萝卜，老者微微一顿：“平口凿雕刻的面利落明快、棱角分明，这是不假，但你怎么能一柄刀从头用到尾呢？” “呃……这里面我是用刀尖细细挑刮的。”陆怀谨试图解释。 老者看了看陆怀谨，叹了口气：“罢了，你站我身侧来。” 一拂衣袖，他在石桌前坐了下来。 “平口凿用于雕刻同凿口相平的地方、凸隆的部位。”老者左手拿起一块木料，右手拿着一柄平口刀：“大面修光和大面开料，就如此这般……” 他先用大的平刀快速地凿出大致的形状，再换柄刀，雕琢叶片。 原来，各种平刀是能相互切换的。 而且有些地方，甚至不需要像陆怀谨之前那样，一点点地掏。 “大起，大落，方得圆满。” 说话间，一个精致而圆润的小萝卜就已经雕成了。 不愧是师傅，他做起来竟似呼吸般轻松容易。 陆怀谨接过来一看，立刻分辨出其中的差距了。 “好，你来。” 陆怀谨和他师兄被安排在一处，反反复复地雕刻、练习。 他们师傅或站或坐，时不时地伸手指点一二。 虽然他说的话都比较简短，但对陆怀谨来说，那真是一针见血。 每次都恰好指出他的短板来，都点在他最弱的位置。 “这一笔，勾得太轻，线条便糊了。” 不能怕，更不能慌。 陆怀谨一直雕刻，竟丝毫不觉得疲惫。 随着手里雕出来的小萝卜越来越多，他的动作也越来越熟练。 老者捋着胡须，终于微笑着点了点头：“嗯，尚可。” 他刚说完，有人突然喊了一声：“汉亭！我带了好酒来！” 陆怀谨下意识抬起头，眼前却是一片白光掠过。 —— 下一秒，他回来了。 陆怀谨伸出双手，方才雕刻太久磨得通红的手指，现下却半点不显痕迹。 他想了想，又扭头看向床头柜。 不可思议的是，那保温杯里的水，居然还温热，正袅袅腾着热气。 “那就说明……时间流速不一致……” 这个平台里学徒练习的时间，他粗略估计都有个三四天，眼下出来，却可能连十分钟都不到…… 可惜的是，他在里面雕了那么多的小萝卜，却带不出来…… 并且，练习归练习，他出来后，并不觉得累。 理清楚了思绪，陆怀谨顿时来了精神。 这个好啊！ 他毫不犹豫地拿起锉刀，努力地往前够。 没办法，他手边的木头都已经雕完了。 剩下的一块木头，离他有点儿远。 好在到底还是扒拉过来了，陆怀谨拿起这块木头，微微闭了闭眼睛。 再次睁开眼时，陆怀谨轻提一口气，开始如老者一般，大开大阖。 平刀刃口呈平直，劈削铲平木料表面的凹凸，可以轻松使其平滑无痕。 陆怀谨甚至不需要仔细挑选，他用完这柄，伸手一摸便知道该拿另外哪一柄。 然后再换…… 不需要细细地挑勾，也不需要慢慢地磨。 做这样的一个小萝卜，原本就是能够又快又好的。 最终，他做出来的小萝卜不仅表面平整光滑，而且精致可爱，拿在手里，微沉却不觉压手，把玩时尖端虽然锋锐，却因为打磨得当，不会有扎刺感。 而那两片小叶子，纤薄圆润，竟似在微风下轻轻起伏一般。 【交易物品】 可交易物品：木雕萝卜积分3 是否出售：是丨否 这一次，陆怀谨点了否。 他没有出售这个小木雕，而是打开了工匠交易平台，开始翻阅这个购买物品的选项。 这里面的东西，全部都是灰色的，他没有积分可以买。 但是，看看总没问题吧？ 陆怀谨仔细地翻阅着，他心跳如擂鼓。 第4章万丈高楼平地起 虽然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但他觉得，既然连这么神奇的事情都有了，那…… “断续膏！”陆怀谨微微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详细的说明：“手足身体骨节若遭致重创从而伤残，敷上此药膏后伤患仍可痊愈……” 后面竟然还有续筋丸，哪怕是瘫痪了，只要得一丸，便可生焕新生…… 陆怀谨下意识屏住了呼吸，仔细地看了看。 就是只能自己使用，并且要从断续膏到续筋丸的话，得升级。 唔，光是断续膏，就要一万积分…… 陆怀谨深吸一口气。 不多，他现在要是卖了这个小萝卜，就有三积分了，只差一点点了呢！ 但是思前想后，陆怀谨还是没卖。 毕竟他已经没有多余的木头了，这些还都是他师父带过来的。 再要卖了，下回他师父过来，他拿什么展示学习成果呢？ 但是它值3积分…… 陆怀谨仔细地举起来看了又看，还挺稀奇的：所以，雕得好一些，积分就高一些？ “老公！”纪思颜开心地推门进来，端了一盘切好的芒果：“当当当，看，这是什么？” 他们都很喜欢吃芒果，只是以前，都是陆怀谨来切的，纪思颜总是切不太好。 但是今天，她切得非常完整。 一盘子金灿灿的，她端过来放在床头柜上，把他面前的木屑连带着铺上的床单一起收拾放到旁边：“我们先吃芒果吧？” “好。”陆怀谨微微一笑，随手把小萝卜放在了枕头边：“有什么好事吗？” “嘻嘻，瞒不过你。”纪思颜叉起一块芒果，先喂给他吃：“我找到工作啦！” 她快乐的像一只小鸟，叽叽喳喳地跟他说起自己找工作的过程。 特别顺利，老板很赏识她，同事也很温和，今天过去应聘上了后，直接就上了两个小时的班。 “老板说今天也算在内的哦！”纪思颜眉眼弯弯，开心地道：“怎么样，我厉害吧？” “嗯，厉害。”陆怀谨伸出手，叉了一块喂她：“来，奖励这么厉害的颜颜！” 纪思颜很开心地吃了，见他手有点灰，便拿了毛巾给他把手擦得干干净净：“老公，你自己吃。” 她说着，掀开被子，开始细细地给他按摩。 一边按摩，一边说着朵朵的幼儿园：“今天妈把她送去以后，老师还跟我发了照片，说朵朵可乖了……” 陆怀谨时不时地，会往她嘴里塞一块芒果打断她的说话。 但很快她吃完，又会接着之前的话题说下去。 等到吃完了芒果，腿也按好了，两人也基本聊完了。 “我去做饭，老公你休息一下吧？”纪思颜说着，准备起身。 结果看到了枕头边的木雕小萝卜。 “哇，这也太可爱了吧！？”纪思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拿起来反复地把玩着：“好精致呀，老公，这是你做的？” “对啊。”陆怀谨笑了起来：“怎么样？” “太棒了，太厉害了！”纪思颜扑过来，狠狠亲了他一口：“哇，老公你真的好厉害呀，你怎么做什么都这么棒！” 把他狠狠夸了一通，纪思颜才跑去做饭了。 等到傍晚陆爸陆妈回来，她还特地把这小萝卜给他们看了。 结果，都没等到晚上，赵立书就过来了。 他带了一堆木料，还有不少工具过来。 “这个好啊！”赵立书一来就直奔陆怀谨，拿着木雕小萝卜赞不绝口：“好！” 其实这小萝卜，只能说尚可。 但是赵立书却给予了极高的评价，毕竟在他看来，陆怀谨仅凭着几个木雕，就做到了这个地步：“有天分啊！很不错！” 旁边的陆爸陆妈听得心花怒放，对视一眼，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好，今天呢，我来教你一个新的刀法……”赵立书把袋子打开，从里面拿出两块木头，一块给了陆怀谨：“正圆刀刀法。” 万丈高楼平地起，基础刀法是必须好好练习的。 陆怀谨学得很认真，赵立书动手的时候，他仔细地盯着，生怕错过每一个细节。 “正圆刀能刻出凸隆的弧形，高低起伏的形状。”赵立书一边演示，一边解说着：“像以后你会接触到的衣纹花纹水纹等等，其中极为重要、褶皱有疏密、粗细、长短、虚实、松紧的变化，都是用不同的凿子刀具来展现的。” 而这正圆刀，做小萝卜则更适合。 “比如说这个弧形。”赵立书笑了起来。 其实陆怀谨能做到这个程度，已经很超出他的意料之外了。 在此之前，他完全是抱着让陆怀谨打发时间的想法来的。 但现在，他真正开始给陆怀谨以后的发展打基础了：“哎对，这里要处理一下……” 完全是手把手地教，甚至陆怀谨做得不对的地方，他会直接指正。 “诶？”赵立书皱起眉，有些诧异地：“你这刀功可以啊……” 甚至陆怀谨换刀的时候都不用仔细挑选的，一伸手就摸到了他想要的刀。 光是这一招，赵立书回想起自己的得意弟子，那也是练了至少一个星期才有的情况。 毕竟，得对各种凿子刻刀很熟悉了，才能有这种熟练度。 陆怀谨握着刻刀，笑了笑：“我就是一直在练……” 这么一说，赵立书又理解了。 对，他情况不一样。 全天坐在这，除了干活也没有别的事。 把这个念头抛在脑后，赵立书顿时更来劲了：“好，很好，保持，只要你有这个恒心，我保证你能接到活！” 教完了正圆刀刀法之后，他把陆怀谨做的这个小萝卜给带走了：“嘿嘿，我拿回去看看！” 这太厉害了，哪怕他一直在做，也相当不错了。 陆怀谨有些可惜，毕竟这可是他的三积分呢！ 不过转念一想，也还好，他学会了一种新的刀法，这样做出来的小萝卜，应该积分能更高吧！ 这么想着，陆怀谨低下头，认真地继续刚才的动作。 先用平刀法把形状勾勒出来，再用圆刀刀法慢慢地做出弧形。 圆刀刀法做出来的小萝卜的轮廓，整体更圆润也更精致，不再像之前一样，需要细刀慢慢雕琢它的平整度。 当他雕刻完毕，陆怀谨自己都觉得，这应该是他雕琢出的所有小萝卜里面，最好最完整的一个了！ 为了验证自己的想法，他打开了交易平台。 【交易物品】 可交易物品：木雕萝卜积分6 是否出售：是丨否 陆怀谨毫不犹豫地点下了是，当然要卖掉！ 更让他惊喜的是，他的感觉果然没有错。 这个小萝卜，居然有6积分呢！比之前的涨了一倍！ 第5章著名的营造专家 卖掉了这个小萝卜，陆怀谨没有急着兑换东西，而是侧耳听了听。 客厅里，陆爸刚刚回来。 “他怎么说？”陆妈拿着抹布，有点儿紧张。 “说怀谨很有天分！”陆爸高兴地笑，抱起朵朵：“哎呀，早知道就该早些送他去学学了……” 陆妈悄悄松了口气，听了这话又瞥了他一眼：“怀谨当时书读得那么好，你能舍得送他去学手艺？” 那倒也是，当时凭着陆怀谨前三名的成绩，怎么也不能让他去学手艺。 陆爸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抱起朵朵转移话题：“哦，朵朵，我们来玩玩具吧！” 自从陆怀谨生病后，他们尽量不让朵朵跑进去找陆怀谨。 因为朵朵以前最喜欢骑马马，一见到爸爸就会让他举高高。 他们既怕伤害到朵朵，又怕刺激到陆怀谨。 想着等朵朵大一点，再慢慢在生活中让她明白爸爸发生了什么事。 听着朵朵欢快的笑声，纪思颜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 只是，她想着她的工作，又有些烦恼。 为了不让陆怀谨担心，她报喜不报忧，只挑了些好的说了。 比如说她说老板很赏识她，但没说老板很苛刻，说她没有工作经验，生生将她的工资从四千压到了三千。 比如说她说同事很温和，但事实上他们都是觉得她做不长久，根本不乐意带她。 至于今天一去就上了两个小时的班…… 纯粹是在那添茶倒水，给他们打下手。 这要搁以前，她哪里肯吃这个亏，怕是当天就掀桌子走人了。 但现在…… 纪思颜在厨房里摘着菜，回头看向卧室。 她脸上漾起一丝笑意。 没关系的。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就是不知道，陆怀谨信了几分。 等到吃完了饭，她进来给陆怀谨洗漱的时候，陆怀谨冷不丁地问：“今天23号了。” “嗯，是啊。”纪思颜神色轻松。 “要还房贷了吧。”陆怀谨想了想，有些担忧地道：“家里的钱，够吗？” “够的呀。”纪思颜帮他擦了擦身体，又给他用力地按摩起来：“你不用担心，我们还有钱的。” 陆怀谨听了这话便知道，她大约是不会说实话了。 他在心里叹了口气，伸手将她垂下来的发丝捋到耳后：“颜颜。” 以前她在家里，真是千娇百宠的。 嫁给他以后，也没吃过什么苦。 现在突然变成这样，他心里真是难受。 纪思颜还故意逗他笑：“你都不知道，朵朵今天有多好玩，她中午要睡觉，找老师要小熊，老师哪里有小熊哦，哈哈……” 老师还以为小熊是个玩具呢，还真给她找了个小熊的玩具来给她。 但朵朵还是哭，要小熊。 最后还是联系到了纪思颜，才赶紧从她的小书包里取出一条小熊毛巾。 朵朵就是要抱着这个，才睡得着。 陆怀谨听着，想起朵朵，脸上不禁露出了一丝笑意。 他真想快点儿好起来。 想到这里，他看向纪思颜：“颜颜，你把我手机拿过来一下。” “啊？”纪思颜看向他，有些迟疑。 自从他受伤以后，不少亲戚朋友都打电话视频来问，他们怕刺激到他，特地把他手机给收了。 “没事，我只是想查点资料。” “哦，好的。”这个倒是可以。 陆怀谨拿过手机，查了一会儿资料之后，才在纪思颜的叮嘱下躺到了床上。 等纪思颜走后，他兑换了学徒体验卡。 —— “嗯，这酒不错。” 陆怀谨抬头，发现他还在这处石桌前。 不同的是，他师傅刚喝完酒，正朝着这边走来。 “陆师弟，你发什么呆呀？”他师兄催他：“快点呀，师傅今天要教正圆刀刀法了！” 正圆刀刀法？这个他会！ 陆怀谨有些诧异，好像这个场景，情节还挺连贯呢！ 他坐下来，开始认真地雕琢。 他师父赵立书教的正圆刀刀法，他已经做过一个，所以速度较之前快了许多。 但是做完之后，他仔细看了看，发现和他师兄做的还是有点儿差距。 “汉亭兄……” 那两人站在门口，叙话惜别。 陆怀谨却在回忆着自己查到的内容。 字汉亭，盛学木作…… 这是，姚承祖。 著名的营造专家，一生设计建筑的屋舍庭宇，不下千幢。 让这般大师，教他基础刀法…… 陆怀谨回想起这般，顿时肃然起敬，不禁坐得更直了些。 心思转换间，姚承祖已经站到了他身后：“嗯，看来是下了点苦功的，知道提前学学了。” 陆怀谨讪讪地笑了笑，其实是他师父教的呢…… “这里，有点问题。”姚承祖依旧是原先那般模样，弯下腰，认真地指点着。 对于他的指点，陆怀谨向来是非常认真地接受的。 不得不说，有名师指点，他的进步非常大。 一晚上的时间，陆怀谨进进出出了四次。 虽然每次进来都只有几分钟，但到第四次的时候，他还是觉得有些疲惫了。 因此，最后一次进来，他把正圆刀刀法练得炉火纯青之后，便没再打算进去了。 实在是，太累了。 在现实中一个小时不到，但他在里头可是扎扎实实做了将近一个月的学徒。 当然，这样带来的好处，也是很让人惊喜的。 陆怀谨第二天起来后，立即做了一个新的小萝卜木雕。 这一次，他不仅速度飞快，而且连打磨都不太需要，通体光滑圆润，尤其是那叶子，更是叶脉纹络都有了，简直栩栩如生。 他自己都喜欢得不得了，开心地把玩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该打开交易平台看看，这个小萝卜评分如何。 【交易物品】 可交易物品：木雕萝卜积分10 是否出售：是丨否 陆怀谨惊喜交加：这次居然有十积分了！ 那就说明，他这运用了两种技法的果然价值更高一些。 他毫不犹豫地卖掉了，又重新雕琢。 直到把赵立书带来的所有木头，全都雕成了小萝卜，他才觉得有些疲惫了：“唔，下一次，雕成别的试试吧……” 他又不是达芬奇，没必要天天雕萝卜。 他把这些萝卜，卖掉了大半，留下了三个。 换得了260积分。 陆怀谨想了想，拿出手机，拍了几张照片后，发给了赵立书。 几乎是瞬间，赵立书就回了消息：【这是什么？哪来的？谁做的？】 第6章玉婉刀斜刀刀法 他这么激动，倒让陆怀谨有些莫名。 这，有什么问题吗？ 仔细地看了看，没什么毛病啊。 他想了想，直接回道：【我做的，师父，我在练习这两种刀法，您看还可以吗？】 可以，简直太可以了！ 事实上，赵立书正在喝酒。 他今天没去见陆怀谨，是因为他过来参加陈木匠的收徒仪式了。 而这个徒弟，正是他先前看中的，想要收下的好苗子。 他还在看陆怀谨发过来的萝卜呢，陈代春带着徒弟，春风满面地走了过来。 “哎，来来来，小辉，这位你可得好好敬一杯酒。”陈代春站到赵立书面前，笑着道：“这是你赵师伯，来，叫人。” 他们年纪都不小了，如今行业又不景气。 想收到一个合适的徒弟，那可真是太难了。 这不，彭小辉当初说要拜师，他们好几个都动了心思。 首先，彭小辉才17岁，高中毕业，年龄正合适。 而且他自己就很喜欢做木工活，脑子灵活，又坐得住，这些个大师傅当时都瞧上了。 当初赵立书为了抢他，还去过他家里两趟的。 “赵师伯。”彭小辉有些脸热，因为当时赵立书去他家里的时候，他都答应会拜他为师的…… “还有这个，哈哈，这是小辉前两天做的一个小玩意。”陈代春明显就是要显摆的，还特地随身带着了。 一个挺精致的小葫芦，用了四种刀法。 虽然从细节上来说，还略显生涩稚嫩了些。 但是刚拜师不过一月，已经学会四种刀法并且熟练运用，已经是相当难得的了。 赵立书瞥了一眼，挑了挑眉梢。 啧，这瞅着像那么回事，但是和他家陆怀谨的比，就完全不是一个档次的了！ 没看到赵立书脸上自己想要的反应，陈代春以为他没看清楚，还特地拿到他面前给他看：“来，师哥，你帮小辉看看？指点一下，哈哈。” 赵立书觑了他一眼，真就拿起了这小葫芦：“论炫技，没人炫得过他。” 至于指点。 “如果这是成品，那技术还不到家，如果只是练习之作……”他微微一笑，放下了小葫芦：“心要正，刀要稳，不要急于求成，稳打稳扎，方是上道。” 句句都没说人，句句都在说人。 不仅彭小辉脸色煞白，陈代春也脸色微沉。 “哦？”陈代春哂笑一声，伸手把小葫芦拿了起来：“师兄觉得这个只是炫技？那什么才是练习之作？” 一说这个，赵立书顿时就来了劲了。 他打开自己的手机，翻出刚才那个小萝卜来：“喏，这是我新收的徒弟，哈哈，刚学几天，还没学其他的，只学了两种刀法。” 都不用说哪几种刀法了。 很明显的嘛，平刀和圆刀。 但是关键这小萝卜，雕琢得很是灵动。 不纯粹是靠着技巧来雕琢的，甚至陆怀谨无师自通，学会了两种刀法的切换，并且完全是顺着纹理而为。 单看彭小辉的小葫芦，那自然是好的。 可是把陆怀谨的小萝卜放到旁边，两厢对比，差距就很明显了。 何况，陆怀谨这还只是张图片！ “嗯？”陈代春皱起眉头，看了又看：“这……你哪个徒弟雕的？” “他新收了徒弟？” “没听说啊……没办酒吧？” 说起这个，赵立书有些遗憾，但面上并未表露半分：“我新徒弟雕的，你们也都认识，陆家那孩子，陆怀谨。” 陈代春哦了一声，顿时直起了腰：“好的好的，大家吃好喝好啊！” 他拿起小葫芦，继续满面春风地去下一桌敬酒了。 甚至连彭小辉面色都好了些。 毕竟，谁不知道陆家陆怀谨是个什么情况呢？ 也有不明就里的，还在追问着。 “瘫了啊……哎哟……” 这个行业就是这样，瘫了，就算再怎么天才，那也就这样。 既不能带出门，又不能跟着师傅接工，连大些的件都做不了。 这种徒弟，收了和没收有什么区别？ 赵立书倒也不生气，美滋滋地把陆怀谨狠夸了一通：【我晚些去看你！教你另一种刀法！】 按照这个进度，刀法很快就能教完了呀。 陆怀谨看到之后，微微地笑了起来：【好的，谢谢师父。】 说完，他打开交易平台，继续进去研习。 这一次，他在盛学木作里，足足练习了一个月的时间。 只是陆怀谨发现，姚承祖好像并不打算教他别的刀法。 似乎这里面，只是提供他练习，并不会教他更多的新知识。 不过这样也已经够了。 陆怀谨认认真真地，把平刀法和圆刀法练得相当的扎实。 甚至，姚承祖这天看了看他做的小萝卜，认真地看了看他：“明日，有人请曲水流觞，你与我一同去吧。” 他拿起这小萝卜，把玩了一番，笑道：“给他们做一盆小萝卜，倒也有些意趣。” 旁边的师兄也凑过来，都颇为惊奇：“师弟，你怎么只做小萝卜呀？” 就不能，雕些别的吗？ 陆怀谨沉默了，他好像还没有学别的啊…… 这个疑问，等赵立书来的时候，陆怀谨也问了。 “别的啊……可以啊。”赵立书高兴不已，吃完酒就过来了。 他一高兴，还略多喝了一杯。 因此，将自己先前酝酿好，说每次来只教一种刀法的观念抛在了脑后，毫不犹豫地道：“来，今天我教你两种刀法……” 不仅教了新的反圆口刀刀法，还教了玉婉刀斜刀刀法。 这种反圆口刀，一般在与开粗打坯时才会使用。 而玉婉刀斜刀刀法，则对雕刻的作品中的角、关节、逆手的地方能发挥独特效果。 “得先这样……再这般……” 他教得仔细，陆怀谨学得更加认真了。 “你可以运用起来，做成……葫芦！对，葫芦！”赵立书嘴里不说，但心里其实还是有点儿怨怪的。 毕竟当时，彭小辉答应了做他徒弟的。 结果后面陈代春给了点蝇头小利，他便转投了陈代春门下。 虽然这人现在就算过来他也不会要，但是如果陆怀谨能把彭小辉给比下去，他还是会很高兴的！ 带着这种想法，赵立书愉快地笑了起来：“你先做，就做小葫芦，知道吧？明日他还有场私宴的，哼，我明天早上过来拿，你先练着！” 陆怀谨并不知晓这些弯弯绕，只认真地点点头：“好的，师父。” 第7章真正的“木雕葫芦” “哎，哎，好。”赵立书高兴地看着他，美滋滋的。 他反正觉得，不管别人怎么着，他这徒弟，那是绝顶的好！ 又聪明，又勤奋。 无非就是腿不好嘛，那又有什么的。 人出不去又怎么了，他帮着把作品带出去呗！ 陆怀谨等他走了，直接兑换了学徒体验卡。 果然，这一次，姚承祖就过来教他玉婉刀斜刀刀法了。 他和赵立书教的，刀法基本一致，只是在赵立书教的基础上，更往深里教了些。 “这里，反圆口刀在开粗打坯时应用，力量比平刀更容易撑控。” 姚承祖的教导，一般来说，更注重于运用。 “这些雕凹陷凸隆的纹理都要能雕出，用反圆口刀刻画花纹脚节结构不易出毛病，棱角更分明醇厚。” 他教完后，陆怀谨花了大量的时间将这四种刀法练习到运用自如。 “我要做一个小葫芦。” 陆怀谨拍了拍身上的木屑，起身把这些小萝卜全扫到了旁边的箩筐里面。 这些小萝卜，他简直闭着眼睛都能做出来了。 “啊，你终于要做别的了。”他师兄凑了过来，笑嘻嘻地道：“我还以为，你是准备一直只做小萝卜呢！” 陆怀谨笑了笑，挑了块颜色略深些的酸枝木，用来制作小葫芦。 他得在赵立书来之前，把小葫芦练出来。 带着这种想法，他彻底地沉浸了进去。 这里的木料，品质都属上乘。 就比如他手里这块酸枝木，木材有光泽，心材为橙色，浅红褐色，条纹明显。 纹理斜而交错，坚硬耐磨，并且有一种酸香味。 陆怀谨之所以挑这块，是因为他记得，这次赵立书带来的木料里，也有这种酸枝木。 先用平刀法和反圆口刀刀法把轮廓勾勒出来，再运用圆口刀刀法雕琢出圆润的弧度。 最后，才采用玉婉刀斜刀刀法，将这些角落刻画出细节。 “厉害啊，陆师弟。” 几乎是在他耳朵边上说的，竟是唬了陆怀谨一跳。 他抬起头，发现他师兄几乎将眼珠子都落在他这小葫芦上了：“哇，你这个，赶紧打磨打磨，比我做的好多了诶。” “啊，好的，我打磨一下……” 陆怀谨做事向来专心，以前就没少因为这个被老师表扬。 但现在他发现，原来他更适合的，是做木雕。 他可以做到全身心投入，沉浸式地打磨。 等到小葫芦被他拿软布细细擦拭过后，整个小葫芦竟呈现出一种温润的色泽。 通体橙红，纹理细腻柔和。 拿在手里把玩，竟仿佛有种软玉的手感，非常舒适，让人舍不得放下。 就连姚承祖都去而复返，走过来后，拿起小葫芦看了又看：“嗯，不错。” 不过，他还是给陆怀谨指出了两处不和谐的地方：“这一处，若是这藤能再细一些会更灵动，还有这里，叶片其实不用这么清晰。” 说着，他拿起刻刀，轻轻地加工了几下。 然后他轻轻一吹，将小葫芦递到陆怀谨面前：“你且再看看。” 陆怀谨仔细看了看，惊奇地道：“这里……” 是的，叶片被姚承祖加工了几刀之后，没有先前那么尖细了，叶片显得有些粗糙，但是恰恰是这点粗糙，让人感觉像是叶片上薄薄的绒刺。 “真厉害……”陆怀谨服了，真的服了。 “好好练，明日，带你去曲水流觞。”姚承祖微微一笑，捋了捋胡须：“你这些小萝卜，且让你师弟们拿去打磨吧。” 这些细碎功夫，就不用浪费陆怀谨的时间了。 陆怀谨点了点头，又坐下来，继续练习他的小葫芦。 经过了姚承祖的指点，陆怀谨觉得，他确实有了更大的进步。 并且，做得越来越顺手！ 他刚做了十来个，猛然被人推了一下。 —— “怀谨！” 陆怀谨还是头一次被人强行从学徒空间里拉出来，乍然有些懵。 一抬头才发现，原来已经到早上了…… 他在学徒空间也能休息，所以倒一点不觉得累。 他还没反应过来呢，他妈已经凑了上来：“你没事吧？怎么喊不醒呢。” “啊？”陆怀谨有些茫然，他本来之前就是睡觉的时候进去的，因此现在只需要装作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就行：“怎么了？” “你师父来啦！”陆妈担忧地看着他：“我刚刚喊你这么多声呢，你一直没醒，可唬人了。” 陆怀谨无奈地笑了笑，他也没法说他是什么原因，只得说：“可能是累了……” 心里却暗暗记下了，下一次，可不能进去这么长时间了。 他昨天就是有点儿上头，练了一个多小时后，今天早上听着纪思颜出了门，又进去了一个小时。 赵立书笑眯眯的，拎起一个袋子晃了晃：“我给你带了些新木料来！” 他这一次，是特地来教他认木料的。 “哈哈，我可是把我的老底都给掏干净了啊……” “这个呢，叫酸枝木，这个是花梨木……还有这个海黄梨……” 这一次，他非得好好给陆怀谨亮个相不可。 因此，哪怕只是给陆怀谨做个练习的小件，他也挑了好些块好木料给他。 陆怀谨看着，都有些震惊：“这，师父，没必要吧……” 他还是在学习阶段，才开始做些小练习作而已啊。 “有必要！”赵立书直接把一块黄花梨塞在他手里，认真地道：“你做，我看着！” “这……那行吧。”陆怀谨接过这块黄花梨，还是感觉有点儿压力的。 不过，他也练习了不少小葫芦了，倒也不害怕，顶多有点儿紧张。 也因此，他每一刀都下得很认真。 尤其是用玉婉刀斜刀刀法勾勒细节时，每处都相当谨慎。 终于，他做完了这个小葫芦。 还没等他开始打磨，赵立书已经冲了上来：“好！” 曲线优美，轮廓清晰，整体像一个圆润的8字，天然的细腻纹理使得整个小葫芦呈现出一种雅致的黄色，这种颜色既素雅又充满了生机。 “哈哈哈！”赵立书恨不得把眼睛都凑到小葫芦上面去，高兴地笑了：“怀谨，做得很好！” 昨天那陈代春还搁他面前叫叫叫，今天他就休过去，让他们见识见识，什么才叫真正的“木雕葫芦”！ “怎么了？”陆怀谨有些茫然，不过赵立书没说，他也没继续追问，只拿着粗砂纸和细砂纸细细地打磨一番。 打磨过后的小葫芦更加莹润，葫芦藤蔓绵延，果实累累，籽粒繁多， 关键是这些叶片，竟似微微垂伏于葫芦表面一般，还有些许细细的绒刺，不扎手，但仔细观看就能看到，倒让人觉得这小葫芦更显生机勃勃。 待他打磨好，赵立书只匆匆跟陆怀谨说了一声，便装进了口袋带走了：“……我下午再来看你！” 他兴冲冲地走出门去，他特地来这一趟，就是为了带陆怀谨的新作品去赴这场私宴！ 第8章话锋一转 这场私宴，其实就是陈代春为了显摆特地设的。 当然，他不会这么说，只说是为了让大家的徒弟们相互认认手艺，共同进步。 要是没有陆怀谨，赵立书会一个人过来。 大不了就坐坐，不说话呗。 但现在，他有了陆怀谨。 陆怀谨没法亲自来，但是赵立书可以带他的作品来啊！ 赵立书到的时候，包厢里头已经坐了两桌人了。 基本都是老相识，赵立书一路笑呵呵地过去：“哎，老吴，哈哈，好久不见啊老张啊……” 因为赵立书性格好，所以众人和他关系都还不错。 但陈代春就没这个待遇了，有人甚至还在议论。 “听说这徒弟他还是抢过来的，教了一个月了也才教着刻了个葫芦。” “不知道有啥好显摆的。” “好像是说，这个小徒弟挺厉害？” 有人也过来问了赵立书：“之前不是说你要收他的吗？怎么给了老陈？” 赵立书只是笑笑，没吭声。 但这态度，已经表明了立场了。 其他人顿时就“哦~”地交换了一个眼神。 其实这样抢徒弟的行为，还是挺让人瞧不上的。 真要喜欢，自己早些接触嘛。 以己度人，他们顿时就有些嫌弃陈代春师徒二人。 但是陈代春他们并不知道，门口招呼完客人，也回了包厢。 “首先，我简单地说两句啊……” 陈代春满面春光，很是高兴地讲着话。 旁边的彭小辉有些青涩，但眼里也涌动着兴奋。 这两天的他，听了太多的夸赞。 所有人都认为，他是个天才。 他也觉得，跟着陈代春，确实进步非常快。 说完话，陈代春又拿出一个新的小葫芦：“这是小辉，啊，昨天晚上做的，哈哈，有点儿小意思啊。” 众人都是来吃酒的，自然会捧场，纷纷赞道：“果然有两把刷子啊……” “这葫芦不错……” “确实，这刀功可以啊……” 事实上，这葫芦确实有点东西。 这个小葫芦采用的是上乘的黄花梨，木质温润细腻。 其实拿来做这种小葫芦，有些暴殄天物了。 但是陈代春并不心疼，甚至有些得意：“又教了一种新的刀法，运用得比较粗糙，啊……” 他这当然是自谦，不好说大话的。 其他人自然是赶紧夸夸夸。 听得赵立书挑了挑眉梢，端着杯子吃酒。 啧，吹吧吹吧。 “赵师兄。”陈代春说话间已经走到他身边，笑眯眯地道：“听说你早上去看徒弟去啦？” “是啊。”赵立书看他一眼，慢吞吞地道：“我前几天教了他几种刀法，今天去看他练得怎么样了。” 陈代春笑死，谁不知道他收的是个半道出家的，而且还是个年纪大的瘫子。 但他面上并没表现出来，只是笑眯眯地：“哎呀，赵师兄的徒弟，那肯定是相当不错的了。” 他说着话，一边轻轻地将小葫芦放在了赵立书的面前：“赵师兄，你且看看这个？” 见到这一幕，不少人都望了过来。 主要是昨天赵立书说得太不给情面了，就连彭小辉都下意识盯紧赵立书，暗暗握紧了拳头。 “唔？”赵立书把手从口袋里掏了出来，伸手去拿这个葫芦。 却假装【无意中】带出来另一个葫芦，正好轻轻地落在了桌面上。 一时之间，桌面便出现了两个小葫芦。 都是黄花梨，都是练习的作品，都是四种刀法。 “……” 众人一时惊住，有些茫然。 陈代春只略看了一眼，便皱起了眉头。 旁边的彭小辉神色有些慌乱，盯着两个小葫芦看了看，便看向了赵立书。 原因很简单。 哪怕只是略略扫上一眼，都能清楚地分辨出来。 赵立书拿出来的这个小葫芦，比彭小辉做的这个，不知道好了多少。 这种差距，不仅肉眼可见，而且更重要的是，最大的差距，体现在了用心二字上。 单独拿出彭小辉的葫芦，造型别致，刀功到位，整体效果相当不错。 看到这个小葫芦的人，都会认识到他付出了很多的心力，做得相当认真。 可是。 也仅仅如此而已。 当他的小葫芦，和陆怀谨的放在一起，所有人第一眼，都会看向陆怀谨的。 因为他不是在练习所谓的刀功，而是在认认真真地根据木料的纹理走向，来配合着雕琢一个作品。 这，正是彭小辉所欠缺的。 他的葫芦，只是在炫技，告诉大家他学了多少种刀功，练习得多么认真。 这种作品是上不了台面的，只能放在这种场合，给大家夸一夸。 而陆怀谨的这件作品…… “这……是赵师兄你自己做的吧？”陈代春皱着眉，狐疑地道。 可是，又不像。 这种青涩感，轻松勾勒出的生命力，他们这种老家伙是模仿不出来的。 赵立书哈哈大笑，摆摆手：“嗐！那真不是，不好意思啊，把我徒弟的小玩意不小心给带出来了。” 他说着，伸手去拿这个小葫芦。 结果，另一个人直接率先拿了过去：“哎，等会儿，我瞅瞅。” 拿到手里之后，看得便能更加清晰了。 “哇，这个上面的绒刺！” 他这一嗓子，喊得陈代春脸都青了。 众人像刚才传彭小辉的作品一样，争相传递观赏。 但这一次，大家明显更加情真意切了些，甚至有人久久摩挲着舍不得松开。 彭小辉垂下头，没有吭声。 很明显，这次的比较，他输了。 输得毫无疑问。 毕竟，单从木料上来说，他的这块黄花梨，比陆怀谨的好了不知道多少。 有人也说起了这个问题，赵立书点点头承认：“怪我，哈哈，当时想着只是练习，就没给拿好木头了。” 事实上这木料也已经很不错了，而陈代春舍得拿这么好的木料给彭小辉做习作，显然是寄予了厚望的。 但可惜，事实的发展好像超出了他的想象。 不过陈代春很快就反应过来，也笑着夸陆怀谨：“确实有悟性，肯吃苦，也肯钻研……” 说着，他话锋一转：“可惜啊……” 后边的话，不用说全乎了，其他人自己会补充上去：可惜啊，是个瘫子。 第9章小肥啾 想到这里，就连彭小辉都下意识挺直了脊背。 他甚至有些庆幸。 幸好，陆怀谨是个瘫子。 “怎么了？瘫了怎么了，我照样能把他带出来。”赵立书哂笑一声，淡淡地瞥了眼桌上剩下的这个葫芦。 此时无声，胜有声。 明明只是轻飘飘的一眼，却胜似万语千言。 彭小辉脸有些烧的慌，下意识看向了他师父。 “嗯，确实挺不错的。”陈代春却不在意，淡淡地道：“可惜上不了鲁班会。” 鲁班会也叫鲁班节，这是他们木工行业的一个盛会。 每年会期，除设香案祭祀鲁班祖师，还要举行收徒仪式。 所有新徒弟，一起先叩拜祖师，再拜老师。 徒弟们都得在祖师像前明心，师父要无保留地教好徒弟，徒弟要忠于师父学好技艺。 当然，会内的各种纠纷，处罚那些心术不正之人，也都会在会上一一处理。 “那不是五月初七才办嘛，还早得很。”赵立书坦然一笑，摊手道：“到时候，要是我徒弟去不了，我带着他的作品去！” 陈代春笑了起来，整个人都放松了：“哎，这挺好，你代他去也是一样的对吧哈哈。” 只不过……这个弟子首席的位置…… 众人恍然大悟。 “就说兜这么大一个圈子是干啥来着呢，原来是为了首席弟子的位置。”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批弟子里头，确实是彭小辉比较出彩。” 虽然这小葫芦被陆怀谨的给压了一头，但是，谁也没见过陆怀谨做木雕啊。 鬼知道真的假的哦。 彭小辉听着这些议论，心中涌起了一丝愉悦。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这一刻，他希望陆怀谨永远站不起来。 而这个时候的陆怀谨，正在仔细地雕琢着新的小葫芦。 无缘无故地，他连着打了两个喷嚏。 “嗯？”陆怀谨握着刻刀，有些莫名：感冒了？ 一想二骂三感冒，谁在念叨他呢？ 不过，他也没空管了。 因为他刚刚把这个新的小葫芦做出来，交易平台就迫不及待地跳了出来。 【交易物品】 可交易物品：木雕葫芦积分30 是否交易：是丨否 陆怀谨挑了挑眉梢，愉快地笑了起来：“哟？积分这么多呢。” 这可真是难得，终于有一个能上高分了的。 他想了想，轻轻摸了摸小葫芦，没有犹豫，直接卖掉了。 “得再做点儿别的……” 因为如果他自己没有学到其他的东西，进了学徒空间，姚承祖是不会教他别的东西的。 就是不知道，他自己学的东西，姚承祖会不会愿意往深了教他…… 带着这种未知的疑惑，陆怀谨开始打开手机，查阅各种资料。 其实各类刀法，基本上都是一通百通。 “篾刀……”陆怀谨对篾匠还挺感兴趣的，毕竟现实中他接触不到。 以后要是有机会，他得好好研究研究…… 当下，陆怀谨还是一步一个脚印，好好地查了一些关于各类刀法的资料，又自己尝试着琢磨了一下。 比如三角刀的用法和斜刀刀法，都可以和平刀这些配合起来使用。 “三角刀适合鸟禽羽毛雕刻，或花草的褶皱纹理，有粗变细……”陆怀谨想了想。 对啊，他连小葫芦叶片上的绒刺都能尝试着制作出来，为什么不能将这种方法，运用到别的东西上来呢？ 比如说……一只肥啾啾？ 想到就做，陆怀谨心情愉悦地挑了块颜色浅一些的花梨木。 这块花梨木整体呈浅黄色，品质一般。 但是难得的是，材色很均匀，并且没什么瑕疵，结构细而均匀。 “嗯……肥啾啾……”陆怀谨如今有了希望，整个心态都轻松了不少。 拿手机翻了个肥啾的图片出来，直接摆在前头看着。 把布上的木屑抖一抖，抖进床边的垃圾筒，他又开始了雕琢。 肥啾啾很可爱，体型小，非常圆润，有人叫它是会飞的汤圆。 但其实，它有个正儿八经的名字，叫银喉长尾山雀。 陆怀谨唇角微勾，先把肥啾的脑袋位置留了出来。 果然，三角刀非常适合雕琢鸟类的羽毛。 这比他之前雕琢的叶片绒刺可轻松不少，完全不用费什么力气，就能轻松勾勒出那种蓬松的羽毛的层次感。 这个过程，其实是比较枯燥的，但陆怀谨很享受这种感觉。 肥啾还是比较好雕的，毕竟它通体就是一个圆球球。 和小萝卜、小葫芦，在形状方面来说，也……差不多？ 就是感觉肥啾有点儿气鼓鼓的，总是在生气一样。 陆怀谨想着想着，都忍不住笑了。 他雕琢好了羽毛以后，又细细地刻画出肥啾的小嘴巴，它的爪子呈抓握状态，紧紧地揪着下边的一根小树枝。 肥肥的鸟，细细的枝。 就是要这种反差感，让人很是为这树枝担忧！ 最后，陆怀谨才雕琢出了它的眼睛。 拿起笔，他轻轻地点了一下。 这一瞬间，他明白了什么才叫画龙点睛。 点出了眼睛以后，肥啾简直像是活了过来。 外形就像一个球一样，样子非常呆萌。 陆怀谨自己都感觉挺喜欢的，拿在手里把玩了一番。 “唔……这里还得改改。”他仔细看着，发现尾羽这边还有点儿瑕疵。 如果尾羽的颜色能再稍微，深一点点就好了…… 他这么想着，伸向了剩下的木料。 至于这先前做出来的肥啾，自然是直接给换成了积分。 等到他做出自己满意的肥啾，才发现他居然把赵立书带来的这些木料霍霍得差不多了。 “一二三四……”陆怀谨松了口气：“啊，还剩了六块。” 还好，没全部浪费掉。 他留下了最后这两个小肥啾，没舍得卖。 一个是要给赵立书检查的，一个…… “爸爸！”三岁的小朵朵放了学，兴奋地朝他扑了过来：“爸爸，妈妈说我今天可以进来陪你玩！” 之前一直没让朵朵进来，是因为陆怀谨情绪很不对，纪思颜有些担心。 但是这两天，她明显地感觉到他的心情好了很多。 陆怀谨笑了起来，拿起湿巾擦干净手以后，才轻轻捏了捏朵朵的小脸颊，嗯，肉肉的，和小肥啾一样！ “来，爸爸给你做的。” 朵朵眼睛一亮，立马忘记了自己本来想要爸爸抱抱的：“哇！好可爱呀！我好喜欢！” 第10章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小朋友是不会说谎的，朵朵说喜欢，那是真的很喜欢。 她爱不释手地摸着，还嗯啊地亲了两口。 “好可爱的小鸟嘻嘻……爸爸！”她突然抬起头，兴奋地看着陆怀谨：“我明天可以带幼儿园去吗？” “如果老师同意的话。”陆怀谨摸了摸她的小脑袋，问她：“要不要上来？” 朵朵抬头看着他，歪着脑袋有些迟疑：“……要……可是爸爸受伤了……” 她看向陆怀谨的腿，心疼地吹了吹：“呼呼，痛痛飞飞，爸爸，你还痛不痛呀？” 陆怀谨和纪思颜对视一眼，都有些震惊。 原来，他们虽然一直瞒着她，但其实小孩子很敏锐的。 她明明都知道，爸爸受伤了。 可是大家都故意瞒着她，不告诉她，她便真的当作什么也不知道，从来也没有问过。 纪思颜顿时就心疼了，赶紧把她抱起来，放到了陆怀谨身边。 “来，爸爸抱抱。”陆怀谨轻轻拥住她，下巴搁在她头顶：“不疼的，已经不疼了……” 岂止不疼，是根本没有任何知觉了。 他眼眶都红了，但又深吸一口气，很快调整好了情绪。 没关系！ 这些都只是暂时的！ “以后，爸爸伤好了，再带朵朵出去玩，再给朵朵举高高，好不好？” “好！”朵朵听了这话，顿时喜笑颜开，依在他怀里，开心地把小肥啾揉来揉去的：“爸爸，我好爱你！” 要不咋说女儿是小棉袄呢？ 陆怀谨听了这话，简直恨不得立马就好起来。 等纪思颜把朵朵带出去，他赶紧就打开交易平台看了看。 【积分余额：750】 唔，离一万积分，越来越近了。 陆怀谨是真的舍不得花，但是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测，他还是兑换了学徒卡，进入了学徒空间。 —— “怀谨？”姚承祖疑惑地看着他，皱眉道：“你近期怎么时常发呆？可是出了什么事？” 陆怀谨回过神来，赶紧摇摇头：“没有，师傅，弟子只是在想……能否用这几种刀法做做别的东西。” “哦？是嘛？”姚承祖捋着胡须，微微一笑：“唔，那，我来出题，你且试试？” 这倒是挺新奇，陆怀谨有些跃跃欲试地：“好啊！” 旁边他师兄也想凑这热闹，开心地道：“我也来我也来！师父，你快出题罢！” 姚承祖笑笑，却没急着说话。 他起身走到水池边，将手里的碎屑扔进池水之中。 那些小鱼儿立即欢快地游过来，争相抢着这些吃食。 “那便……以鱼为题。” “啊？鱼啊？” 陆怀谨也有些迟疑，下意识看了看水池中的鱼。 颜色的话，黄花梨很可能，再深些便可以用鸡翅木…… 他正看着呢，忽然有一条金色的小鱼一跃而起，却没咬中那鱼食，而是咬中了水面那将开未开的一片花瓣。 它以为是吃的，竟是生生叼了这小片花瓣沉入了水中。 水面荡起一圈圈的涟漪，映衬着这漫天霞光，波光粼粼，美不胜收。 “好。”陆怀谨脑海中瞬间有了想法，毫不犹豫地折身回到石桌前，仔细挑选一番，择了一块金丝楠木。 这若是在现实中，他是真的舍不得用的。 毕竟这可是金丝楠木啊，可太贵重了。 用来做一个练手之作，真的有些暴殄天物。 可是现在是在学徒空间，陆怀谨觉得，嗯，这块木料，正合宜。 “师弟，你这不行啊。”他师兄凑过来，皱着眉头道：“这块木头这边有个节结啊，你看看，你换块好些的吧？” 他嘿嘿地笑起来：“你不要给师父省木料啊！” “长乐，不得妄言。”姚承祖敛了笑，严肃地看了他一眼。 “是，师父。” 姚承祖看到陆怀谨手里这块木料，眉梢也是微微一挑。 这处节结，不能说不好，只是，很碍事。 它的位置注定它不能被完全挑开，毕竟整块木料的纹理都和它融为了一体。 可是如果不挑掉，它又确实没法被精细雕琢。 这种节结，会比其他地方的木料更厚更紧更硬，就算是再锋利的凿刀，恐怕也没办法将它雕琢成精细的作品。 陆怀谨握着这木料，第一刀果然也没落到节结上面去。 他沿着四周，利索地平刀，大开大阖。 他很喜欢姚承祖的这开凿手法。 有一种，粗犷中带着细腻的美感，如猛虎细嗅蔷薇。 练习太多次之后，这些基础刀法他已经能熟练地切换了。 察觉到姚承祖的目光，陆怀谨故意使用了自学的三角刀刀法。 这一次，却不是用来雕琢羽毛，而是用来雕刻鱼的鳞。 每块鳞片，他都仔细地勾勒，一丝不苟。 姚承祖目光微动，竟是缓缓走到了他身边。 捏着三角刀，陆怀谨犹豫了一下，故意微微一抖，用了个错的。 果然，下一秒，姚承祖就皱起了眉头：“这里……三角刀，你得这般运用。” 他没有在陆怀谨的这块木料上动刀，而是重新拈了一块过来，给他展示。 果然如此！ 陆怀谨一边听着，一边唇角愉快地上扬。 他的猜测果然没有错，对于陆怀谨完全没接触过的，姚承祖并不会教他。 但是只要他学过了，姚承祖会的话，就一定会指点他。 怪不得这叫学徒体验卡，这师傅是真的把他当关门弟子在教。 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陆怀谨心下大喜，不仅听得很认真，并且还针对一些他之前没有弄明白的细节追着问了不少问题。 ……全部都得到了姚承祖非常细致的回答。 “谢谢师傅。”这声谢谢，陆怀谨说的真心实意。 他问完之后，重新拿回之前那块金丝楠木，认真地雕琢起来。 先是鱼身，再是鱼尾…… 整条鱼呈跳跃的姿势，弧线非常完美。 陆怀谨一步一步地，将脑海中的构图慢慢展现出来。 一时间，竟是有几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他的身边，他都没有察觉。 他微微屏息静气，勾勒得非常认真。 直至最后一笔完成，他才微微地吁了一口气。 轻轻地打磨后，他才将这个木雕放到桌上，就被人团团围住了。 “好！鱼衔莲花，好意头！” 第11章曲水流觞 这一嗓子喊的，陆怀谨都吓了一跳。 扭头一看，他震惊了。 不是，什么时候来的这么多人？ 怎么全都围着他啊？ 姚承祖笑了笑，让陆怀谨不必紧张：“都是老朋友，过来看看。” 其实是今天约好了要玩曲水流觞，结果姚承祖没有去，他们便都过来瞧瞧，他是怎么了。 “这是金丝楠木，如果在光线充足的地方，颜色更鲜艳一些！” 他们说着，果然就问陆怀谨能不能拿他的作品去阳光下看仔细些。 陆怀谨连忙点点头：“可以的。” 虽然他不认得，但这些人显然都是姚承祖的至交好友。 这鱼衔莲花放到阳光下，光泽流转，果然更好看了一些。 尤其是微微转动阳光的时候，鱼鳞上的金色还会跟着光线的变化而变化，竟似是鱼儿在游动一般，非常精美。 “妙啊，尤其是这处节结！” 陆怀谨听到这，唇角不禁扬起了一抹笑意。 是的，那处节结，他并没有直接剐掉。 就像之前说的一样，这节结没办法除去，因为它和整块木料融为了一体。 而陆怀谨，也并没有把它剐出来，而是顺势而为，将其雕琢成了那朵莲花。 节结边上的颜色由深及浅，最后和其他木料融为一体。 陆怀谨就借着这融合中的色泽，将它雕琢成了被鱼衔在嘴里的花瓣。 节结的中间太硬了，没办法雕琢，他便没有雕琢，只用三角刀将其微微刻画出纹理，这，便是莲花的中心了。 整件作品，主要突出的就是一个“巧”字。 “顺势而为，好一个顺势而为！” 众人乐，大笑。 “既得了这美物，听说还有许多小萝卜，我们这便出发罢！” 陆怀谨有些懵，竟被裹挟着一道去了。 这曲水流觞，其实就是一个园子中特地砌出来的一个小水渠。 将将落座，立即就有人送了酒水来。 陆怀谨从没体会过这种，随意而又洒脱的感觉。 一时间，竟颇为新鲜。 “来来来，飞花令。” “松风吹解带，山月照弹琴。” “好！琴声遍屋里，书卷满床头。” “头……头……” “哈哈！说不出来，喝！快喝！” “头上倭堕髻，耳中明月珠。” “……” 众人一边玩着游戏，一边往水中放了些酒杯。 酒杯行至谁面前，谁就得捞起来接飞花令。 如果说不出来，直接就得喝掉。 有人笑了笑，往水中放了一个小木盘，盘中三两萝卜。 “不喝酒了啊，生嚼萝卜！” 众人乐，大笑，纷纷抚掌赞同。 只陆怀谨怔了怔，有些茫然地看向姚承祖。 不是，这不是……他雕的那小萝卜吗？ 他还以为他们是拿来把玩呢，没成想，居然是拿来这样逗乐的？ 果然就有人没能接下去，捞起来还真想愿赌服输，去啃上一口呢。 等拿到手里才发现，这根本不是什么小萝卜。 “哈哈哈！” 众人哈哈大笑起来，气氛欢快无比。 陆怀谨也笑了，突然觉得，这些人原来也和他们差不多。 原先他还有些拘束，后面渐渐也放开了。 和他们一起说笑，一起玩乐。 他倒也接了几句飞花令，但还是喝了两三杯。 —— “怀谨！怀谨！” 纪思颜摇醒了他，噙着笑意道：“你和谁喝酒呢？一直在说梦话。” “啊？”陆怀谨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已经出来了。 这会子已经晚上了，纪思颜正在给他按摩腿部的肌肉。 虽然希望渺茫，但她从没有放弃。 也许，以后真的能像陆怀谨说的那样，慢慢恢复呢？ 陆怀谨以前不大能接受，因此每次被她按摩的时候都一脸痛苦。 痛苦的不是疼，而是不疼。 不过现在，陆怀谨心怀希望，反倒不太在意这些了：“做了个……好梦。” 虽然现实中他动弹不得，但是在学徒空间里，他得到了许久未有的畅快感。 甚至，他感觉胸中一直压抑的郁气，也随之而烟消云散。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也许他命中注定有此一劫，然后再时来运转，也说不定呢？ 他看着纪思颜，她按得很努力，额角甚至渗了些汗。 “歇歇吧。”陆怀谨扯了张抽纸，伸手递给她：“你坐。” 也按得差不多了，纪思颜顺势在他身边坐了下来：“你做的那只小鸟，爸妈都看了，都说做得很好。” 她还拍了张照片发了朋友圈，活灵活现的小肥啾获得了很多的点赞。 “就是……”她有些迟疑地看着陆怀谨，试探地道：“阿成他说，想来看看你……” 这也就是现在，陆怀谨情绪好多了，她才敢提这个事儿。 若是之前，她是断然不会说的。 这些个亲朋好友，陆怀谨之前一个都不愿意见。 陆怀谨怔了怔，她说的阿成，其实就是他一直以来的一个损友吴灿成。 很乐天派的一个人，相处起来相当愉快。 看出她眼里的担忧，陆怀谨想了想，答应了下来：“他想来，就让他来呗。” 不过，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先让吴灿成来吧……其他的，过后再说。” 其他人他不确定，但吴灿成，他很肯定，这个玩意是一点都不会在意他腿好坏的。 说话间，纪思颜一直觑着他神色。 确定他没有半分为难，她脸上漾出一抹笑意：“嗯嗯，好！” 她倚到他怀里，开心地道：“真好，怀谨，你真的慢慢走出来了。” 抚着她的发丝，陆怀谨微微一笑：“嗯，都会好起来的。” 纪思颜就靠在他怀里，回复了吴灿成：【好啊，你明天来吧，怀谨答应了。】 让他们都没想到的是，吴灿成第二天一早就到了。 他几乎是直接冲进来的，进来后直奔陆怀谨床前。 “哈哈！陆哥！”吴灿成瞅着他这腿，还掀开被子瞅了瞅：“六啊，你这造型，真是太酷了！” 陆怀谨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他就知道！吴灿成这东西，脑回路根本就不是正常人！ “哎，你别这样看着我。”吴灿成伸出手，得意地笑了：“我知道，来看望你不能空手来，我这回可是带了东西来的！当当当当！” 他跑出去，搬了一个大纸箱进来。 看他这架势，就知道这里头东西不轻。 “唔，贼沉！”吴灿成把箱子搬进来，熟门熟路地拿了平刀去拆箱。 “哎……”这是平刀，不是剪刀…… 陆怀谨叹了口气，算了。 这个时候，他已经有些后悔了。 早知道，不该喊吴灿成第一个来的。 虽然他果然如陆怀谨所想的一般，根本没把他当成残疾人。 但是…… “看我的大宝贝！”吴灿成把箱子一拆开，露出里面的东西展示给陆怀谨看：“怎么样！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第12章眼前一黑 陆怀谨定睛一看，也无语了。 这居然是个全自动的轮椅。 他叹了口气，无奈地看向吴灿成：“我腰部以下都没知觉了。” 换言之，他没办法坐到椅子上。 现在在床上，他身后还得垫厚厚的垫子，并且还得拿东西抵住，不然他会滑下去。 可想而知，他是没办法好好坐到轮椅上的。 不然的话他早就买轮椅了。 “哦，没事啊！”吴灿成嘿嘿一笑，指着他这轮椅道：“我买的这个不一样！它带这个……看！” 他自己坐了上去，按下了按钮。 “咔嗒”一声，两侧都有安全带放下来，他轻轻松松地，把自己完全固定住了。 “高科技吧？还不止这个哦！”吴灿成得意地道：“还有这个！” 轮椅可以轻松转向，三百六十度不带停顿的旋转，甚至还配置了方向盘和手柄，可以自己控制。 陆怀谨来了点儿兴致，如果是这样的话，他也许还真能行呢。 没等他高兴，吴灿成已经开始展现下一项了：“看，还能打水战！biubiubiu！” 侧边别着一把水枪，掏出来就能战斗。 幸亏里头没装水，陆怀谨一脸蛋疼地看着他：“……” “好好好。”吴灿成瞅他一眼，讪讪地把水枪放了回去：“嘿嘿，我就是觉得蛮好玩的哈哈！来来来，你试试！” 陆怀谨点点头，深吸一口气：“好。” 他要是能坐到轮椅上，做东西可能更得劲一些。 毕竟现在算半躺着，做小东西还行，大一些的物件就不方便了。 “来，我扶你嗷……”吴灿成得了他的允许，高兴地上来：“小心点啊……” 说是扶，其实是抱起来的。 陆怀谨毕竟身高体重在这儿，他怕吴灿成抱不动，自己还暗暗撑在床上使劲。 结果，吴灿成一低头，突然嘿嘿地笑了。 “笑屁啊。”陆怀谨觉得怪别扭，让他赶紧把他放轮椅上去。 “不是，陆哥，哈哈哈，我是觉得……这样像不像，公主抱啊？”吴灿成嘿嘿嘿嘿地笑了起来，自己可乐了。 “……”陆怀谨手一软，差点没一头栽下去。 服了，这人脑袋里都装了些啥。 好在吴灿成还算靠谱，到底是把他放到了轮椅上。 随着各个装置扣好，陆怀谨发现，自己还真就稳稳当当地坐到了轮椅上。 并且，因为下肢没感觉，他也不觉得疼，反而感觉挺舒适的。 “怎么样？”吴灿成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 陆怀谨试了试转向，前进后退各个功能，最后点点头：“很好用，谢了。” “嗐！跟我你说什么谢。”吴灿成挠了挠头，有些期待地看着他：“那你要真想谢我的话……你答应我个事儿？” 陆怀谨警惕地盯着他，眯起眼睛：“……什么事？” 不得不说，吴灿成果然没有辜负陆怀谨的提防。 他一路推着陆怀谨，去了足球场。 “嘿嘿，之前你不是给我说过的嘛，那谁，推着他兄弟，去踢了足球！”吴灿成一副跃跃欲试，期盼了很久的样子。 陆怀谨生无可恋：“当时你不是不信吗？” “对啊！”吴灿成一脸坦然：“我现在也不信，所以我想试试！” 等到了球场，陆怀谨绝望地发现，吴灿成连人都已经约好了。 很显然，他早有预谋。 “来啦！？” “对对对，快，开始吧！” 吴灿成把衣服一脱，露出里面的球衣，愉快地道：“嘿嘿，我们这队陆哥守门！等着输吧你们就！” 嘴里说着不信，但却是把后方直接交给了陆怀谨。 他显然跟其他人说过了，居然没一个人反对。 于是，这场莫名其妙的球赛，就这么开始了…… 中场发球，双方开始争夺足球，你踢我扫，相当激烈。 “快快！” 吴灿成带球一路狂奔，攻入对方的禁区，飞起一脚，球直射球门，却被对面的前锋中途拦下，一记铲球传给了他的队友。 眼看一群人朝着他疯狂地冲过来，陆怀谨心里也有些紧张了。 他手上戴着手套，但心里还是有些没底。 幸好这轮椅质量是真的过硬，随着他调换方向，竟丝毫不会停顿，非常丝滑。 看着那球朝球门飞过来，陆怀谨下意识想抬腿去踢，但腿动不了。 他没法过多思考，只能用手去挡了。 但是这个速度，他的手挡不住的。 陆怀谨手微微碰到了，球还是朝着球门飞去。 结果，因为他这一挡，球略微偏了些，正正好砸到了他的轮椅椅背上。 “哐！”的一声，足球飞出去了。 “哦耶！”吴灿成高兴疯了，咧着嘴哈哈大笑：“陆哥牛逼！” 看着他傻乎乎的笑脸，陆怀谨也下意识笑了起来。 好像事情，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偏离的。 踢着球，陆怀谨都忘记了自己其实已经瘫痪了。 他也跟着他们热血沸腾，虽然有时来不及防守，还是让对面进了几个球，但吴灿成他们没一个有怨言的。 陆怀谨每挡下一个球，他们都会狂呼“陆哥牛逼！” 最后，输了球，他们却都高兴得不得了。 “原来真的可以唉！”吴灿成推着陆怀谨满场跑，哈哈大笑：“爽啊！陆哥，你高兴不？” “高兴！”陆怀谨说的是心里话。 原来史铁生说的，也都是真的。 虽然吴灿成没把他当残疾人，也没把他当人。 但是不得不说，他见过了太多或怜悯、或同情、或惋惜的眼神，他很迫切地需要这样正常的交际。 不是同情，而是完完全全地，把他当普通人看待。 对于知道自己迟早会恢复的陆怀谨来说，这很重要。 而最重要的是。 陆怀谨看向自己的手。 他感觉，坐在轮椅上以后，手活动起来更轻松一些。 如果是这样，做木雕，应该能更轻松自如一些，就像……在学徒空间一样。 那么他在学徒空间中做的那个鱼衔莲花，是不是也能复现呢？ 这么想着，他直接让吴灿成送他回去了。 “那行，你先做东西，我去洗个澡啊！”吴灿成抹了把脸，他是真的一身臭汗：“正好这会子还早，阿姨他们都没回来，等会我给你露一手，嘿嘿！” “……别了。”陆怀谨想起他的黑暗料理，眼前一黑：“求你，离我家厨房远一点。” “哎，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陆哥你相信我，这回我一定不会把厨房炸了的！”吴灿成把陆怀谨安置妥当，拎起衣服就进去了。 “……”陆怀谨叹了口气，算了，懒得跟他扯。 只希望，他妈能早一点儿回来，至少，在厨房还安好之前。 陆怀谨低下头，挑出一块花梨木。 可惜，这里没有金丝楠木，可能做不到那个效果。 不过这块花梨木也有一个节结，并且颜色还略浅些，效果应该也不差。 上次做了那个小葫芦，他师父就激动得不得了，这次若能把【鱼衔莲花】复刻出来，还不知道他会有多高兴呢？ 第13章小徒习作，还算不错 这么想着，陆怀谨拿起平刀，开始制作起来。 他一旦进入了状态，便会完全沉浸进去。 他很享受这样忘我的感觉。 尤其是整块完整的木料，层层剥离，最终在他手上呈现最完美的状态那一刻，会让他感觉是自己赋予了这块木料新的灵魂。 毕竟是做过一次的，陆怀谨这一次的鱼衔莲花做得更快了。 并且，赵立书给他带来的砂纸从粗砂纸到细砂纸，足足有好几种。 他一种一种地换，最终打磨出来的成品，在灯光下美不胜收。 虽然花梨木颜色不如金丝楠木，但效果却并没打折扣。 因为这个节结硬度较轻，颜色更浅，雕琢出的莲花更细致，层次也更分明一些。 “好！” 冷不丁地，有人喝了声彩。 陆怀谨微惊，一抬头，发现全家人都围着他。 尤其凑得近的，就是赵立书。 他看着陆怀谨手里的鱼衔莲花，简直兴奋地眼睛都要粘上去了：“妙啊！给我看看？” “哦。”陆怀谨下意识把它递了过去，赵立书双手捧起来，仔仔细细地瞧着。 他的动作，甚至比交易平台的速度还快些。 【交易物品】 可交易物品：木雕鱼衔莲花积分180 是否出售：是丨否 陆怀谨微微瞪大了眼睛，这件作品，积分这么高的吗？ 一件都抵得上他之前做好几件了。 不过，他还是只能点了否。 毕竟现在它还在赵立书手里呢，要直接卖了，怕是能吓死他们。 陆怀谨还想再看一眼呢，结果注意力很快被家人给吸引了。 “怀谨，你，你能坐起来啦？”纪思颜惊喜交加地看着他。 陆爸和陆妈也高兴得不得了，目光炯炯地盯着他。 朵朵巴在旁边，踮起脚尖往上头张望：“爸爸，鱼鱼！” “嗯，是阿成送的轮椅，我坐不起来……是这安全带把我扣在了椅子上。”陆怀谨笑起来，伸手抱起朵朵，放到了腿上：“来，爸爸抱抱。” 天知道，他有多么想这样抱着女儿。 朵朵高兴坏了，立马紧紧地抱住了他：“爸爸抱抱！” 兴奋之下，她甚至都把鱼鱼给忘记了。 “好，真好……”陆爸陆妈眼泪都要出来了，转身看向吴灿成，握着他的手用力地上下晃了晃：“阿成啊……谢谢，谢谢……” 吴灿成有些不习惯应付这样的场面，讪讪地道：“其，其实没什么……就，就是那个……叔叔阿姨，你们要真的感谢我的话，我要是做错了事……你们会不会原谅我？”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他脸上的笑，陆怀谨心头一跳：“你做饭了？” “……” 吴灿成绝望地看着他：要不要猜这么准啊？ “妈，快！”纪思颜也吓一跳，立马掉头往厨房跑。 结果已经太迟了。 陆怀谨跟着驱使轮椅过去的时候，看到了一片狼藉的厨房。 尤其是油烟机，从煤气灶到油烟机顶上，喷满了红红的酱汁。 锅里一片黑糊糊，旁边的碟子上糊着一团红红黑黑的不明固体。 “请问……这是什么？”陆怀谨咬着牙问。 吴灿成讪讪地看着他，嗫嚅地道：“西红柿炒蛋……” 他努力地为自己辩解着：“刚开始挺好的啊，我都是按照视频做的。” 放油，然后放鸡蛋炒…… “就有点糊了，我觉得都是红色的，可能放点红的会好看一点……” 正好旁边就有陆妈做的辣椒酱，放在可乐瓶子里的，塞得满满当当。 但是他没想到的是，这几天温度升高了些，它……膨胀了。 刚一拧开，这瓶子“嘭”的一声炸了。 喷得到处都是就不说了，关键是还溅了好些在锅里。 “我就赶紧关了火，想把这上边擦干净……” 结果越擦越多，最后整的跟凶案现场差不多了…… 陆爸和陆妈好笑又好气，但是吴灿成帮了他们这么一个大忙，当然不会生他的气。 “没事没事，我们清理一下就好了……等会儿都留下来吃饭啊！” 虽然吴灿成不会做饭，但是他菜是真的会买。 他也是没啥心眼子的人，陆爸他们说不怪他他立马就高兴了，又得意了：“好嘞，叔，我进来帮你吧！？” “不用不用……”陆爸陆妈都吓一跳，赶紧让他去看看电视玩一玩。 纪思颜也让他去陪着陆怀谨，她进去帮忙打下手了。 “哦，好叭。”吴灿成说着，还有点儿失落呢。 陆怀谨看到他出来，也是松了一口气。 他本来想跟吴灿成说会话来着，结果根本没来得及。 因为赵立书兴奋地道：“你昨天那只鸟呢？你媳妇发朋友圈的那个？” “啊？”陆怀谨回过神来，有些迟疑地看向了正在爬沙发的朵朵。 朵朵正抱着小肥啾，在努力地爬呀爬：“啾啾，我们看动画片……” 并且，那小肥啾的脑袋上，遍布了她的口水，甚至，已经烙下了两个浅浅的牙印。 “……” 赵立书目瞪口呆。 最终，他还是拿到了。 可惜只能跟朵朵借一会会儿，不能带走。 眼看着这一大一小互相拉扯着，陆怀谨忍不住笑了：“我再做一个吧，这个给她玩罢。” “哦，对对对，你再做一个！”赵立书说着，美滋滋地笑了：“我又给你带了好些木料来呢！” 没有其他弟子就是好，这些木料他都能紧着陆怀谨一个人用。 “那阿成……”陆怀谨回过头，怕吴灿成一个人无聊。 结果就看到，吴灿成正跟朵朵一起排排坐，高高兴兴地啃着薯片玩游戏呢。 听到陆怀谨叫他，吴灿成一脸茫然地抬起头：“……啊？” “……没事，你玩会，我做个东西。” 得，他就多余操这空心。 于是，陆怀谨挑了块颜色浅些的黄杨木。 做小肥啾，他速度如今是真的快。 并且，因为他自学了两种新的刀法后，又经姚承祖深入指点，他如今做鸟雀，羽毛几乎纤毫毕现。 从他开始拿刀，赵立书便举起了手机开始拍。 一边拍，手机一边不停地跳消息出来。 而这一切，都仅仅因为赵立书发的一个朋友圈。 【图】【图】【图】 【图】【图】【图】 【图】【图】【图】 九宫格过后，是他故作自然的一句话：小徒习作，还算不错。 第14章教无可教 这也叫不错？ 不得不说，赵立书这个朋友圈，发的真是太妙了。 简直是怼在【鱼衔莲花】上拍的，各个角度都拍了。 但是，不管他们放多大，都挑不出什么问题来。 尤其是那个节结，陆怀谨并没有逆着纹理将其勾挑出来，而是顺着纹路，慢慢勾勒为莲花的中心。 这个方法，以前不是没有人做过。 可是那都是有多年功底，才能做出来的。 而赵立书居然说，这是他徒弟做的？练习之作？还不错？ 可想而知，这些给他发消息的，大多数是质疑，还有是询问。 更多的，是震惊。 倘若真有这样一个人，入行短短数日，就能做到这个程度。 那这个人，简直是工匠天才！ 赵立书拍完了视频，压根没来得及欣赏。 因为有人见他半天没回复，已经迫不及待地发了视频过来了。 第一个发视频的，就是他师弟陈代春。 是的，陈代春不相信。 怎么可能呢？ 他觉得，彭小辉已经很有天分了，并且他自己还很努力。 饶是如此，也不过是暂时有所小成而已。 如果这件作品，真的是陆怀谨自己制作的话，那彭小辉和陆怀谨之间的差距…… 自从上一次私宴之后，彭小辉也加了不少人的好友。 他也看到了陆怀谨的这个作品，但是他仔仔细细地看，来来回回地看。 实在是看不出来，陆怀谨是怎么做到的。 他如果认真做，慢慢磨，当然也是能做出来的。 但现在的他绝对做不到这样，信手闲庭般的轻松。 这种差距，让彭小辉感到窒息。 尤其是，他师父自从看到赵立书的朋友圈以后，就没再说过话了。 一根烟接一根烟地抽，抽得整个屋子里云雾缭绕，半晌没挪过地儿。 后面更是直接让彭小辉出来了：他要直接给赵立书打视频。 隔着一张门，陈代春在打视频说这几张图，彭小辉在拿着手机看这几张图 头一回，觉得发九张图还有点少。 怎么就不多发点呢？ 赵立书嘿嘿地笑，无奈地道：“这不是，一次只能发九张嘛，我当然也是想多发点的……” 他说着说着，正好陆爸叫吃饭了，他利索地找到借口挂了电话：“嘿，我吃饭了啊，先挂了！” “……”陈代春问到了自己想知道的，半晌没作声。 居然真的是陆怀谨做的，那个……瘫子？ 他琢磨琢磨，开始翻聊天记录。 他记得，当时陆爸还找过他来着…… 结果，还真让他给翻着了。 当时他怎么回的来着？ 好像是说，最近已经收了一个徒弟了，没精力带两个。 “早知道！”陈代春狠狠抽了口烟。 唉！早知道陆怀谨这么厉害，别说两个了，他豁出命去带十个都没问题啊！ 后悔，就非常后悔。 事实上，后悔的不仅仅是陈代春。 当时陆爸病急乱投医，基本上，他透过他爸的关系，能联系上的师傅他全给问过的。 只是除了赵立书爽快地应下了以外，其他人虽然也很同情，但还是找了各种理由婉拒了。 这会子，他们都在懊恼：“当时怎么就没多问问呢？” 毕竟陆怀谨他爷爷那么厉害，陆爸没遗传到点东西，陆怀谨遗传到了，也是能理解的嘛！ 赵立书可不管他们，任凭各种消息弹来弹去，他愉快地跟着坐到了桌前。 “真不错！” 他和陆爸是真处得来，两个人凑一起，叽叽咕咕全都在说陆怀谨这手艺相当可以。 “这真是天分，而且他人也扎实。”赵立书恨不得把天下所有的赞美之词都拿来合到陆怀谨身上。 他摇着头，咂了一口酒：“照这样子下去，我恐怕只能教他个一年半载的哟……” 把他这些东西教个七七八八，他就教无可教啦！ 陆怀谨看向他，认真地道：“不会的，师父，您永远都是我的师父。” 就算他以后自学，或者跟学徒空间其他师傅学习了，他认的师父，也都是赵立书。 赵立书于绝望之中拉了他一把，这份恩情，他会永远记得的。 “嗐！我的意思是，你安安心心学，知道吧。”赵立书搓着手，嘿嘿地笑了：“回头啊，我给你引荐几个厉害的大师。” 真要能学成，一路他绝对保驾护航到底。 听了这话，陆爸心里真是舒服极了：“来来来，赵大哥，就冲您对我怀谨的这份关心，我都得敬您一杯。” 换成别的师傅，哪里能做到这等地步的。 听说还有人会嫉妒自己的徒弟呢！ 赵立书就不这样，他不仅不嫉妒，还真心实意地，为陆怀谨的进步而欣喜。 等吃完了饭，赵立书沉吟片刻：“刀法，你已经学得差不多了，今天，我来教你如何运用所有刀法，制作稍微大一些的作品吧。” 若是平时，他断然不会这么早就往深了教。 但是陆怀谨自己都能琢磨出鱼衔莲花来。 他不想浪费陆怀谨这份天资。 当然，主要是，陆怀谨现在能坐起来了，这确实添了很大一份助力，不然大些的木料，他根本没法尝试。 “好的，谢谢师父。”陆怀谨点点头，心里也很期待。 赵立书笑了笑：“只不过，得稍微等一会儿……我刚带过来的这些木料，不适合做，那都是给你练手做小东西的……” 那木料本身就不大的，自然也没法做大一些的作品。 他直接打了个电话，让人送一批木料过来：“哎，对的……地址别弄错了啊……” 这一批木料，和以前的所有的都不一样。 人家直接是一整个箱子送来的。 非常重，而且很占地方。 陆爸看了看，皱着眉道：“那我们这桌子太单薄了，怕是放不住，等会……我给腾个位置出来，我去把我爸那张老桌子，给弄过来！” 那可是真材实料的，厚木头桌子。 哪怕过去这么些年，依然相当好的。 “可以啊。”赵立书果断点点头，沉吟着道：“要是能行的话，最好给他单独弄个房间。” 这就不是先前的小打小闹了，要动真格的，这些外在条件就都得跟上。 他甚至直接说：“要是不方便的话，我那边也可以给他单独收拾间房间出来。” 第15章喜上眉梢笔筒 陆爸指着旁边的小房间，赶紧道：“不用不用，这个房间我们可以直接拿来用。” 之前陆怀谨情绪不好，他们便让他单独住在了这间屋的单人床上了，主要也是这样好清理。 现在可以让陆怀谨直接住回主卧，这个房间就用来做工作室好了。 “可以。”陆怀谨和纪思颜对视一眼，微微笑了起来。 如今他可以坐到轮椅上，行动也不再像之前一样处处受限了，确实可以更轻松一些。 吴灿成一直没作声，当他们说到这个他才凑过来：“其实这个还有一个功能。” 就是这个轮椅的底板，它还可以升起来，可以移位。 “用手柄控制……” 陆怀谨尝试了一下，发现自己抓紧扶手的话，是可以挪到床上去的。 “这边的床还矮一些呢，更方便一点！”纪思颜伸着手，想要上去帮忙，又最终还是忍住了。 终于，陆怀谨挪到了床上。 陆爸陆妈提着的一口气，也终于咽回了肚子里。 “可以。”陆怀谨点了点头，又慢慢尝试着，把身体挪到轮椅的座位上，然后通过手柄，慢慢遥控安置回去。 只要到了床上，他把绑带解开就可以了。 这个轮椅，绝对不便宜。 纪思颜抹了抹眼睛，认真地看向吴灿成：“阿成，谢谢……真的，实在是太谢谢你了……这个轮椅多少钱？我来出吧……” 实在是太贵重了，不能让他一个人出。 “什么呢，我和陆哥谁跟谁啊。”吴灿成嘿嘿地笑，死活不跟纪思颜提这一茬，甚至为了避开这话题，直接去帮陆爸清理小房间去了。 在他们的共同努力下，小房间很快就清理了出来。 单人床直接放到最边上，平时陆怀谨要是累了也可以歇歇。 里面的其他东西都搬了出来，把木桌子放好。 “这个小柜子可以给他留着，放工具用。” 赵立书趁着这时机，还回家了一趟，拿来了一套工具给陆怀谨用：“你先用着，回头我再给你寻摸套好的。” 虽然陆老爷子的工具可以，但说实话，毕竟这么些年了。 陆爸又没用过，只想起他爹的时候会拿出来抹抹油，终于是有些不好用了。 “很费力气。”赵立书说着，把他带来的这个工具箱给打开：“看，都是我找老师傅打的。” 本来是想，留给他以后的关门弟子的。 赵立书看着陆怀谨，笑了起来：“有了怀谨，我寻思着，再没人比他更适合的了。” 什么关门弟子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这套工具适合陆怀谨：“你试试？” “好，谢谢师父。”陆怀谨也没跟他客气。 事实上，他在学徒空间里，确实感觉比外边更轻松一些。 赵立书给他搬了块木料过来，很重，比原先的小木料可大多了。 放到桌上，他笑着道：“来，你试试。” 挑了柄平刀，陆怀谨摸了摸木料，顺着它的纹理，一刀下去。 的确，感觉比之前轻松了许多。 陆怀谨顿时来了兴致，愉快地开始雕琢起来。 “对的，这里可以这样……”赵立书站在他身后，偶尔指点一二。 他基本不大说话，但每次都会一针见血。 并且，他也不影响陆怀谨的判断，甚至没有说过一句，这件木料该做成什么东西。 他只是教陆怀谨如何把握整体，并且还教了他一个新的技法：“平雕和浮雕的区别，其实相差不太大，都是从局部出发……” 如果是人物木雕，那就需要构思好造型，得饱满，形体方圆相济，过渡很柔和平缓才行。 如果是物品的木雕，这范围可就大了…… 陆怀谨认真地听着，感觉受益匪浅。 关键是，赵立书的教习，和姚承祖的又不一样些。 姚承祖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但教的基本都是和当时学的东西相关的。 而赵立书，有时候说着说着会扯开一些，旁征博引，说得非常细致。 “哎，对的，这里你处理得很好。”赵立书点了点头，很是赞许。 陆怀谨在他的指点下，第一次完成了这样一件稍大型些的木雕。 这是一块酸枝木，陆怀谨拿到它的时候，就觉得，这般圆润的木料，用来雕琢一个笔筒，当是非常不错的。 并且，他桌上正好就缺一个笔筒。 这么想，他也就这么做了。 先是雕琢出一枝梅，矗立在那寒峰之巅。 轮廓形式生动，雕琢精密细致。 每一朵梅花，都是立体的，或开放或含苞，姿态各异。 最关键是那一只喜鹊，尾羽直接垂了出来。 这是陆怀谨特意留出来的一截枝条，雅致中平添三分生趣。 它嘴里叼着梅花花蕊，使得整个画面都生动了起来。 更不必说那些细细的打磨，细致的雕琢。 陆怀谨动的每一笔，都不是多余的。 可想而知，最终的成品，简直出乎了赵立书的预料。 他原本想着，这仅仅是一件练手之作而已…… “哎，等会啊……”赵立书简直惊喜交加，赶紧掏出了手机。 那些个弹个不停的群啊信息啥的，他都没搭理了。 直接拍拍拍，拍了个遍。 陆怀谨仔细地看着，其实还不是很满意：“这里的浮雕，还是有些儿太薄了……下刀有点重。” 导致立体度不太够了，显得有些不大好看。 并且…… “这只喜鹊的姿势也不大对……笔筒中间的掏空也太简单了点儿……”陆怀谨看着，总感觉还能做得更好一点。 交易空间的消息，也证实了他的感觉。 【交易物品】 可交易物品：喜上眉梢笔筒积分80 是否出售：是丨否 陆怀谨自然是选择了否，才八十积分啊…… 这还不如他做的小玩意儿呢…… “没关系！已经很不错了！”赵立书乐呵呵的笑着，见陆怀谨还在担忧，索性把自己手机信息给他看：“你看看，他们都羡慕死我啦！你这进度，真的，相当快！” 现在谁不羡慕他啊，简直是天上掉下来一个天才徒弟。 哈哈哈！赵立书做梦都能笑醒。 他美滋滋地拿起【鱼衔莲花】，又想来抱这个【喜上眉梢】：“我先带过去啊，明后天给你送过来！” 结果……他没拿动。 这就有点尴尬了，赵立书咬咬牙，迟疑地道：“要不，我回头再跑一趟吧。” 陆怀谨想了想，拦下了他：“要不师父你先拿这个鱼衔莲花去吧，喜上眉梢这个摆件……我再琢磨琢磨。” 第16章浮雕九技 因为陆怀谨总觉得，它还能更好一点儿…… “那也行！”赵立书如今可宝贝他了，美滋滋地道：“你不用太辛苦了啊，啊，已经十一点了，你早些休息，我先回去了，你这边木料没有了你发信息给我，我让人给你送嗷，千万别给我省！” “好。”陆怀谨盯着这笔筒，陷入了沉思。 纪思颜跟着送完客回来，站在门口，微笑地看着他。 察觉到她的视频，陆怀谨抬起头来。 “不早了，睡觉吧？”纪思颜走进来，推着他去洗澡：“阿成走的时候，本来想跟你打个招呼的，但看你太投入，就没打扰你了。” 陆怀谨嗯了一声，抬手轻轻抚在她的手背。 “我看了一下，我那个工作室还挺好的。”陆怀谨沉吟片刻，慢慢地道：“我准备明天让阿成给我弄一套直播的设备过来。” “嗯？”纪思颜有点懵，迟疑地道：“你真的准备……” 这个时候，浴缸里已经放好了水，陆怀谨在纪思颜的帮扶下慢慢躺到了水里面。 到底是有个轮椅，轻松多了。 至少，纪思颜不用喊陆爸进来帮忙抬人了。 她轻松了很多，并且陆怀谨也感觉自己更有尊严一些了。 这是发自内心的舒适。 洗着澡，他还和纪思颜说着话：“我是觉得，反正我每天也都要做东西的，今天阿成跟我说，他觉得我做东西的样子很有调子。” 吴灿成还拍了个小视频，发到某书某拍上，收获了很多点赞。 他还给陆怀谨看了，甚至没拍陆怀谨的脸，只拍了他的手和工具而已。 真才实学，在什么时候都会吸引人。 “可是……”纪思颜一边帮他洗澡顺便按摩，一边迟疑地道：“你不是不喜欢……” 陆怀谨是一个很坚守内心的人，他不喜欢流行歌曲，他就不听，不喜欢电视剧，他就不看。 哪怕纪思颜在旁边听，他也是穿耳过，不会在意的。 而纪思颜记得很清楚，陆怀谨也不喜欢直播。 “阿成送来的这个轮椅，内部价五万八。”陆怀谨神色平静，慢慢地给自己搓洗着手臂：“他爸，整出了个私生子，只比他小了两岁。” 吴灿成之前就说过，想跟陆怀谨赚钱。 他想要立稳脚跟，靠着自己的本事赚到钱，然后在家里才有话语权。 纪思颜还真不知道这些，她头一回听说：“他……这……真没看出来……” 看着吴灿成，简直跟个大傻子似的…… “哈哈。”陆怀谨觑她一眼，摇摇头：“他有这个意思，也拿出了诚意，我也确实需要，所以算得上是一次不错的合作。” 朋友之间，没必要把话说得太透。 “……好吧。”纪思颜点点头，叹了口气：“我反正都不懂这些，到时我倒是可以帮你修修图啊，做做视频什么的。” 从她的专业出发，她能做的，也就这些了。 陆怀谨看着她，缓缓地笑了起来。 第二天他打了个电话过去，吴灿成一听，直接从沙发上蹦起来了。 他紧紧地握着手机，兴奋得语气都有些变调：“陆哥，你别招我啊，我会当真的！” “当真。”陆怀谨已经坐在桌前了，神色从容：“我现在正在酝酿这件木雕怎么修改，你要是现在过来，给你一个小时的准备时间，你要能办到，一个小时后我们可以直接开始拍了。” 吴灿成眼睛一亮，兴奋地道：“可以，我没问题的！我马上就过来！” 他有点兴奋。 别的不说，陆怀谨的能力，他是完全信任的。 毕竟这可是他陆哥，是金子在哪个行业都会发光，尤其他昨天也看过了，就他那雕琢的劲儿，连吴灿成这种对木雕完全不感兴趣的，后面游戏都没玩了，蹲旁边一看就是大半个小时。 太上头了，看着一块木头被他雕啊雕，刻啊刻，变成了一件作品。 就有种……看造物神的感觉。 吴灿成毫不犹豫，开始置办东西。 挂了电话，陆怀谨便打开了交易平台。 之所以约一个小时，他是想好了的。 现在家里没别人，他正好可以利用这段时间，好好进学徒空间学习学习。 把技艺精进一番，再出来修改。 一个小时，正正好。 他最后看了一眼笔筒，毫不犹豫地点下了兑换。 —— 大概是曲水流觞玩得挺开心，姚承祖居然还在休息。 师兄看到陆怀谨，微笑着提醒他：“明日考校，师弟，你准备好了吗？” 考试？ 陆怀谨有点儿茫然，迟疑地道：“考什么内容呢？” “不知道哦，一般是师傅拿了木料过来，我们自己随意发挥就是了。” 主要考校的是他们的基础刀功什么的，以及熟练的运用。 “哦。”陆怀谨点点头，走到了石桌前，开始挑木料。 考校是明天的事，他今天想做的，是喜上眉梢笔筒。 这边木料实多，陆怀谨毫不手软，挑了块上好的花梨木。 毕竟之前做过一次，现在再复现速度是相当快的。 尤其这块木料是真的非常好，质地细密，纹理如行云流水般变化多端。 “哎，最近不知道为什么，一下子教这么多种刀法……” “师弟，你不觉得累吗？” “你在做什么？笔筒？啊，还有浮雕……你在哪学的？” 师兄震惊地看着陆怀谨，一副惊诧的模样：“不是吧……你这样师傅又会把浮雕也往深了教的！” “……嗯。”陆怀谨有些抱歉地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我就是……想学这个。” 不是他想卷，是他想学啊。 说完，他又继续开始制作了。 结果没一会儿，姚承祖就来了。 果然，他看到陆怀谨正在制作的木雕，顿时就来了兴致。 “嗯，不错，悟性颇佳。”姚承祖看着看着，眉头一皱：“浮雕和平雕，又有所不同，你这样的想法和创造力是不错的，但是浮雕中，又分为浅浮雕、高浮雕、镂空浮雕……等等技法。” 说着，他也挑了一块木雕，开始陆怀谨展示起来。 倘若是平常教习，就算是触类旁通，也不会这样深入地教的。 毕竟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就像陆怀谨他师兄一样，现在已经一脸茫然，站在边上不知今昔何昔了。 看着陆怀谨和师傅一个教得起劲，一个学的认真，师兄一脸绝望：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做什么？ 刚刚教完木雕六式，转眼来个浮雕九技…… 好绝望！ 第17章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陆怀谨丝毫不知道他师兄有多崩溃，他现在整个人相当兴奋。 因为姚承祖不仅亲自教他浮雕，而且还教得非常细致。 “像这种笔筒，浮雕和平雕得相互切换着来……” 陆怀谨感觉自己像一块海绵，拼命地汲取着各种知识。 如今他积分够够的，可以安安心心地学！ 因为学了浮雕，所以陆怀谨需要把这个知识点认真地学会，学透。 他抱着那堆木料，一头扎了进去。 这股钻研劲，带动了他师兄。 虽然他很崩溃，但也决定跟着陆怀谨一起学。 “那便这样，浮雕技法也加入考校。”姚承祖捋着胡须，愉快地笑了起来：“便从明日，改至后日。” 这时间，虽然仓促了点儿，但是对于陆怀谨来说，已经足够了。 他做出了第一个笔筒后，发现浮雕技艺用于笔筒果然比平雕精美多了。 可是浮雕又需要更精细的雕琢，才能做到丰富的层次感。 这就非常考验工匠的技艺了。 陆怀谨废寝忘食，整个雕琢得进入了忘我的状态。 一个，两个，三个…… 短短两天时间，陆怀谨雕琢了近二十个笔筒。 一字排开，全部放在一处，相当壮观。 姚承祖过来看的时候，都有些惊到：“这……” 他甚至不需要问，直接看就行了。 每个都在原来的基础上，有很大的进步。 陆怀谨是真正的举一反三。 他不仅在学浮雕，并且还一直在尝试将浮雕九技和木雕六式完美地融合在一起。 关键是，他还真的成功了！ “这个不错。”姚承祖拿着最后一个笔筒，眼里流露出了一丝惊喜：“怀谨，你的进步相当大。” 不仅仅是悟性，更重要的是，陆怀谨这种钻研的劲头，实在太对他的味了。 陆怀谨也感觉最后这个笔筒做得最好。 但是他更高兴的是，他终于想到，他之前那个喜上眉梢的笔筒，是哪里做得不好了。 是浮雕的技法，他之前练习的太少，做到笔筒上虽然勉强也能看，但终究是缺少了一种灵动的感觉。 毕竟是他第一个笔筒，陆怀谨还是希望，能将其做得更好。 正好学徒时间也快到了，陆怀谨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谢谢师傅，那考校……” “嗯，明日考校。”姚承祖捋着胡须，微微一笑。 虽然他做得很不错，但是考校还是必须有的。 陆怀谨松了口气：“是。” —— 他出来之后，时间果然卡得刚刚好。 过了三分钟，吴灿成就到了。 “陆哥！看我带了什么好东西来了！”吴灿成人还没到，声音先至。 难得陆怀谨松口，吴灿成恨不得把所有东西一次备齐。 陆怀谨推动着轮椅，过去看了看。 整套直播装备，非常齐全，并且一看就质量不错。 “我都已经想好了，你直播，我帮你热场子，我来做房管！嘿嘿……” 首先他们可以通过直播和拍视频的方式进行宣传，慢慢地就开始带货。 吴灿成琢磨着，他们这个肯定能起来。 “而且，我们不在一个APP上做，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嘛，对不对，嘿嘿，我准备多搞几个……” 对于这些东西，陆怀谨其实不了解。 但是他相信吴灿成：“行，你拿主意就好。” “好嘞！”吴灿成脸都笑成了一朵花，兴奋地道：“我觉得可以的，你都不知道，你一做东西，那真的是，行云流水，知道吧……” 他一夸起陆怀谨，简直是滔滔不绝。 陆怀谨起初还跟他闲聊，后面干脆懒得搭腔了。 越说越不着调。 他索性回了原位，开始琢磨怎么对这个笔筒进行修改。 “好啦！”吴灿成终于捣鼓好了，微伏在桌面期待地看着他：“陆哥，怎么样，这样不会影响到你工作吧？” 为了将对陆怀谨的影响降低到最小，他已经尽量使用好一些的设备了。 包准收音啊什么的，都是效果最棒的。 陆怀谨这才抬头看了看，有些诧异地发现，这些设备看着大，但架起来以后，对他确实没多大影响。 都离他的桌面有一定的距离，陆怀谨皱了皱眉：“离得这么远，能拍到吗？” “可以的。”吴灿成很有信心地道：“我调了倍距的，你放心，效果非常好，很清晰！” “哦，好的。”陆怀谨看了看，有些迟疑地：“那，我就开始了？” 吴灿成想了想，趴到他跟前：“开始前，我想问一下啊……陆哥，你不是因为同情我才答应开直播的吧？” 他知道自己这情况，除了钱啥都没有。 现在私生子都登堂入室了，如果吴灿成拿不出像样的成绩，他爸这已经偏到奶奶家的心会连带着家里的公司一并偏给这私生子了。 “……滚蛋。”陆怀谨没好气地推开他塞到眼前的大脑袋，叹了口气：“家里要交房贷了。” 虽然纪思颜不说，但他知道眼下这情景，真不能矫情。 一说到这事，吴灿成点了点头：“哦……了解。那成，我们开始吧！” 早在过来之前，他就已经注册好账号了。 “好。”陆怀谨点点头，拿起了平刀：“开始吧。” 这是一个非常不起眼的直播间。 直播的画面，甚至没有人脸出镜，只有一双手和一个笔筒。 “放点儿音乐……”吴灿成仔细调整着角度，选好后又开始自导自演。 【哇，这是笔筒吗？主播好厉害啊！】 【这是哪里来的大师啊，居然亲自直播做木雕？】 他一边发着这些弹幕，一边还发了几个火箭。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前期要想吸引些观众，这些都是必要的。 不一会儿，果真就进来了一个人。 吴灿成绞尽脑汁，一人分饰三个角色，和这人探讨起来。 为了节目效果，等到人多了几个的时候，吴灿成还跟着自己吵了起来。 八级大狂风：【主播怎么不说话啊！？哑巴啦？】 无言：【能不能有点素质，房管呢？快封了他！】 八级大狂风：【你是什么牌子塑料袋，这么能装？】 无言：【别跟我说话，我有洁癖。】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吵了起来，吴灿成忙得不可开交。 人都是爱看热闹的，不一会儿，直播间里被他这骚操作整的，人居然慢慢多了起来。 药药药切克闹：【有趣，多骂点，我存下来好好学习。】 这个时候，陆怀谨轻轻地吹了吹木屑。 他细细雕琢的尾羽，已经和原来完全不一样了。 第18章小貔貅 这个时候，直播间里也有人察觉到了。 【嗯？我之前进来的时候，这个笔筒好像不一样……】 【我就烧壶水的时间……这是换了一个笔筒吗？】 【我全程都看着的，确定没有换！】 吴灿成清了清嗓子，赶紧解释：“没有换笔筒，这是运用浮雕技法，进行了适当的修改！” 他知道陆怀谨根本不会被打扰到，所以一边调整着角度，一边和直播间里众人风趣地聊着天。 就这样，他手里还时不时换一部手机，继续两个号在直播间吵架。 一时之间，整个直播间热闹极了。 有过来看吵架的，有过来看木雕的。 双方互不影响，竟颇为和谐。 陆怀谨果真没受到任何干扰，他甚至越做手感越佳。 尤其是镂空浮雕，这个技法他练得比较少，但现在施展出来，竟也游刃有余。 果然啊，在学徒空间没有白练！ 他唇角勾起一抹笑意，愉快地开始去除多余的部分，仅保留凸出的羽毛，尤其是那喜鹊的爪子，他更是采用了双面透雕的技法。 如此一来，整个笔筒简直是焕然一新。 关键是，陆怀谨雕琢的时候，直播间里的气氛好了很多。 甚至都不需要吴灿成施展“分身术”了，大部分人都把注意力放在了陆怀谨手里的木雕上。 随着陆怀谨做得越来越细致，雕琢得越来越精美，这个笔筒和原先已经完全不同了。 那梅花，片片花瓣都舒展开来，甚至他还雕琢出了点点花蕊。 喜鹊更是微微昂着头，姿势一变，整个气势也完全不一样了，有股子生机勃勃、喜气洋洋的架势在里边。 最关键的是，整个作品精致得完全不像一个普通的笔筒。 “哇，好精美，这谁舍得拿来做笔筒啊！”吴灿成适时地说着话，简直说出了所有人的心声。 尤其是陆怀谨雕完了外边的浮雕之后，他还把原先掏的筒子也给重新掏了掏。 筒壁做得又薄又轻透，甚至还勾勒出轻浅的弧度。 使得原本有些生硬的筒壁，此时简直成了一幅完美的背景。 已经这样精致了，陆怀谨还拿了砂纸，细细地打磨一番。 他甚至拿了剪刀把砂纸剪细，一点点角落都不放过，非常细致地打磨出来。 到最后，整个筒壁映衬着木料本身细腻的纹理，像是一幅山水画。 【我只有一句话：卖吗！？】 【这种笔筒，我也有一个，但是……突然想把我的给砸了！】 这两个弹幕也是很多人正想说的。 这种木雕笔筒，说实话，真的不稀奇。 但是说，要像陆怀谨这样，将细节做到极致的，真的少有。 就陆怀谨手里这个，很多人都想要买。 甚至有人还开始刷起了礼物。 “啊这。”吴灿成这一下就有点儿愣住了，迟疑地看向陆怀谨。 这会子，陆怀谨已经做得差不多了。 他打磨完后，又细细地拿着毛巾擦拭干净，才递给吴灿成：“你放镜头前去，可以看得更清晰一些。” 吴灿成赶紧接过来，小心地放到了镜头前面。 之前离得远，只感觉整体效果很不错。 现在放得这么近，直播间众人都半晌没人发出一条弹幕来。 这实在是，太让人惊艳了。 那喜鹊站在梅枝上，竟像是活的似的，眼珠子活灵活现，吴灿成拿的时候，感觉它的眼睛还在转动一般。 “还欠缺了点。”陆怀谨垂眸看着，有些遗憾地：“我的镂雕技艺，还不够精湛，否则，可以把眼珠子雕出来。” 【这还欠缺！？大佬，给其他人一条生路吧。】 【卷吧，谁能卷得过你？】 【求求大佬看看渴望的眼神：礼貌问个价，让我死心。】 很多人也跟着问价格起来。 这个笔筒，尤其是这样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被雕琢出来的，当真让人心动。 问的人多了，吴灿成也忍不住回过头看向陆怀谨：“有人问卖不卖……” “这个笔筒吗？”陆怀谨想了想，摇摇头：“这个不卖的，是我要交给我师父的练习作品。” 听说是练习之作，弹幕刷得更猛了。 不过陆怀谨说了不卖，那就是不卖的。 但是毕竟刚开播，还是得给点儿福利的。 听吴灿成这么说着，陆怀谨点点头：“那我们做点别的吧，也不卖，就送吧，算是开播福利。” 一听这话，弹幕就跟疯了一样的，并且有人开始各种刷起了礼物来。 这样的一件工艺作品，直接送！ 而且是可以自己指定的！ 没人经得起这样的诱惑。 吴灿成虽然没有做过主播，但他没吃过猪肉还是见过猪跑的。 “来来来，家人们，我们抽个奖啊！免费的小心心点一下……” 如今直播带货的是真的很多，但像他们这样，纯粹做个木雕送人的，是真的没有。 尤其是，陆怀谨挑了一块酸枝木，微笑着：“给大家雕一个小貔貅，祝大家招财进宝，财源广进！” 如今的人，说祝他们爱情美满，可能没人搭理你。 爱不爱的就那样，一切随缘，不强求。 但是，要说这个木雕能让他们进财，那怎么也得求一求了！ 原先处于观望的人，现在果然激动起来，一个个兴奋得不得了，好像得了那个木雕真就能马上发财一样。 也有人发现，这个直播间是两个人。 【木雕大佬说话也好年轻，好好听哦！我喜欢！】 【手指好漂亮，人肯定也很帅！】 【那可未必，能做出这么精致的木雕的，肯定是大佬，年纪肯定不小了。】 吵吵闹闹，倒是真的不觉得孤单寂寞了。 陆怀谨唇角带着笑意，全身心地投入其中。 甚至，连赵立书什么时候来的，都没有察觉到。 他仔细地雕琢着这只小貔貅，恨不得将所有学到的技法都用上去。 赵立书却没有看他这边，而是捧起了搁置在一旁的笔筒。 他兴奋得两眼放光，也没去打扰陆怀谨了，悄摸摸把笔筒抱出去了。 拍！往死里拍！ 他甚至还直接弹了个视频给陈代春，捋着并不存在的胡子微微一笑：“师弟啊，昨日你说这个笔筒还需精进精进，我觉得很有道理，今天怀谨特地【精进】了一番，你再给指点指点？” 第19章一本正经 视频那端的陈代春，已经整个傻眼了。 他不敢置信地看着这笔筒，几乎回不过神来。 半晌，他才皱着眉道：“你徒弟，陆怀谨做的？” 怎么可能呢？ “对啊。”赵立书美滋滋地道：“来来，我转一转啊，给你仔细看看……” 他觑着手机里陈代春难看的脸色，故意恶心他：“这个怀谨，唉，这个地方，你看，就处理得不够完美嘛！” 明明是故意处理成这样半虚半实的样子，以示远近交替之感，处理得非常精妙，连陈代春都说不出一个不字。 赵立书偏偏要指着说，这里不大好，那里不太行，还来问陈代春的想法。 “……我，我这边还有点事，先不说了啊。”陈代春脸色有些不大好看，说完就挂了视频。 赵立书挑了挑眉，愉快地点了退出：“哼哼，让你得瑟！” 这边陈代春挂了视频以后，静静地坐了很久很久。 过了好一会，他才缓了过来。 “小辉！”他提声叫道：“进来，今天教你浮雕。” 没办法，笨鸟先飞。 既然已经这样了，那他们就抓紧赶上。 彭小辉赶紧走进去，坐下来埋头苦练起来。 “现在你必须加快速度！”陈代春想了一会，又得意地道：“那陆怀谨每天做不了很久，听说腰部以下完全没知觉，所以你的赢面还是很大的，所以你一定要努力，远远地甩开他，明白了吗？” “好的，师父！” 这个道理，彭小辉也明白，并且他也思考过的。 他和陆怀谨最大的差距，就在于他有一个健全的健康的身体。 他必须好好把握这一点，争取把陆怀谨远远地甩开！ “半个月后，鲁班会就开始报名了，你自己抓紧。” 彭小辉点点头，握紧了手里的三角刀。 事实上，这样的场景，在其他师徒间也有发生。 为了这一年一届的鲁班会，很多人都非常努力。 可是，最终站在队前的，也仅仅只有那一人。 这人须得五官端正，气宇轩昂，带领众弟子行礼跪拜，足足一日。 累，但这一套流程走下来，未来大师兄的位置是坐得稳稳当当的了。 因此，很多人都想要这个位置。 其中最有希望的，一个是彭小辉，一个却是目前还没有显山露水的于赞清。 至于陆怀谨，更多的人对于他的评价是：有天赋，但运气似乎不大好。 但是赵立书可不管这些。 他拍完照，捧着这个笔筒看得美滋滋。 “哎呀，这可真是！”他琢磨着，这玩意做起来倒是不难，难的是这巧思：“真不错！” 等他走进去，陆怀谨已经把那个小貔貅给雕好了。 “来来来，我们随机挑选一个幸运观众啊……”吴灿成笑眯眯地，拿过去让陆怀谨随手点一个。 弹幕疯狂滚动着，所有人都激动得不得了。 陆怀谨看都看不清，因为很多人都在疯狂刷屏。 他随手点了一下，吴灿成凑近了一看：“【只会心疼哥哥】……好的，恭喜这位哥哥，您获得了我们的这只招财进宝小貔貅！” 【只会心疼哥哥】：哇哇哇，好开心啊啊啊！谢谢大佬！超兴奋！ 吴灿成笑了，愉快地道：“好的，这位哥哥，请你私信房管一下，我们明天给您把小貔貅寄过来。” 说着，他又把小貔貅推到了镜头前，好让大家看得更清晰一些。 貔貅是一种神秘而威武的神兽，但是这只小貔貅，陆怀谨把它雕琢得非常可爱。 小貔貅整体线条流畅，形态稳重而不失华丽，细节之处更是栩栩如生，生动逼真。 尤其是那眼睛，简直活灵活现的，尾巴微微上扬，身体还有点儿圆乎乎。 【只会心疼哥哥】：好萌，我好喜欢！ 然后，屏幕上飞过去一支火箭。 这一下，直接给他们直播间又吸引来不少人。 有人高兴，自然也有人难过。 【大风吹：求求了，我也好想要啊，大佬再雕一个吧呜呜呜！】 【夹胸饼干：就是就是！我也想要嘤嘤嘤！】 【你洗了蒜了：夹兄，好名字！】 想要的人挺多，但是吴灿成笑眯眯地道：“我们每天都会直播哦，每天都有小惊喜的，大家都点一下关注哈，开播有礼！” 他是懂活跃气氛的，很快就把场子弄得热热闹闹。 尤其是之前抽中了小貔貅的，吴灿成经常点他的ID回复。 “好的，这位哥哥……” 结果…… 【只会心疼哥哥】：可是，我是女孩子，你可以别叫我哥哥了吗？ 【大风吹：哈哈哈哈，我头笑掉。】 【夹胸饼干：满地找头，顺便替房管抠了个三室一厅哈哈哈哈……】 吴灿成脸上的笑僵住了，他瞪大眼睛，半晌才道：“啊，这个，那，只会心疼哥哥……原来是位小姐姐呀，咳……” 趁着他们聊天，赵立书伸手拿过了小貔貅。 之前听说这只是个抽奖的小玩意，他都没当回事的。 现在拿到手里，他瞅着这小貔貅，瞪大了眼睛：“什么？” 这种质量，这种水平，拿来抽奖！？ 他不敢置信地看向陆怀谨，下意识想劝一劝：“这个……”这个这么好，抽奖浪费了吧？ 结果，他看到陆怀谨正在雕新的貔貅。 并且比他手里这个大，比他手里的这个好，比他手里的这个更精致！ “嗯？怎么了？”陆怀谨抬起头，疑惑地看着他。 赵立书赶紧把手里的小貔貅放了回去，一本正经地：“啊，没有，我就是觉得，那个拿来抽奖，刚刚好！” 果然，拜拜就拜拜，下一个更乖！ 他兴致勃勃地凑到陆怀谨身边，愉快地看着他手里的木料：“这是在做貔貅？” “是的。”陆怀谨点了点头，展示给他看：“我觉得，之前做笔筒的时候的浮雕技艺，可以运用到这里来。” 之前那只小貔貅，木料只有那么点大，不够他发挥。 现在这块木料可大多了，他想雕琢出一团浮云出来：“就这样子，让貔貅踩着，有点，腾云驾雾的感觉……” 赵立书眼睛一亮，点点头：“可以尝试一下。” 第20章燃眉之急 陆怀谨点点头，认真地雕琢起来。 他雕琢的时候非常投入，吴灿成笑说：“这是沉浸式……但是他的速度很快！” 是的，陆怀谨运刀的时候，既兼具了赵立书的细致柔和，又糅合了姚承祖的大开大阖。 他将他俩的技艺，融合到了一起。 赵立书原本只是站在一旁看着，但看着看他，他忽然神情严肃起来。 这不对。 为了看得更清楚一些，赵立书微微皱着眉，站到了陆怀谨身侧。 掏出他的眼镜，拿出眼镜布擦了又擦，才戴上仔细地看着陆怀谨制作。 这个时候，陆怀谨正在运用平刀，细致地雕琢着。 刀到处，木料层层分离。 陆怀谨做小貔貅的时候，已经将三角刀运用到了极致。 他发现做这类有毛的，确实是三角刀好用。 但是做云朵的时候，用浮雕透雕技艺，确实能做得更精致一些。 这么想，他也就这么做了。 “嗯？”赵立书微微一顿，扶了扶眼镜。 这不对，很不对啊！ 奇怪，太奇怪了。 但是他一声没吭，只看着陆怀谨把整只貔貅，慢慢地雕琢出来。 陆怀谨是一气呵成，中间竟无半点停顿。 按理说，这么枯燥的内容，应该很少会有人愿意观看的。 但是有吴灿成的热场子，加上陆怀谨高超的技艺，直播间里的人数竟然不减反增。 大部分都是被之前送出去的这只小貔貅吸引的，也有人一直在追问什么时候还有抽奖。 如此种种……都比不上陆怀谨放下砂纸，轻轻吁了一口气：“好了。” “嗯？”赵立书正站在边上呢，直接伸手捧了起来，仔细地欣赏着。 “……”刚伸出手，想要拿过来放到镜头前，让大家看得更仔细的吴灿成傻眼了：“诶？” 但是这会子，赵立书可没时间管他。 他感觉很奇怪，这只貔貅，怎么说呢？ “貔貅在手发财顺手，家有貔貅万事无忧。”赵立书看着，愉快地笑了起来：“好，好啊！” 只不过…… 他仔细地看完以后，却没像之前陆怀谨做出的作品一样拿来各个角度拍摄。 而是沉吟片刻，把它放下来，递给了吴灿成。 吴灿成立马接了过去，很高兴地给大家展示着：“大家请看，这是我们新的一只貔貅木雕……它……” 这边吴灿成给大家介绍着，那边赵立书手指在桌面轻轻叩了叩，看了陆怀谨一眼。 直播间热热闹闹，陆怀谨悄无声息地操纵着轮椅，缓缓跟了出去。 到了客厅里，赵立书盯着陆怀谨看了又看。 这不应该啊…… 他皱着眉，有些迟疑地道：“怀谨，你与我说实话……你以前，是不是学过？” “没有。”陆怀谨摇了摇头，肯定地道：“以前我学过画画和书法，有阵子爱好刻私章，也玩过一阵子，但确实没有尝试过木雕。” “那就奇怪了。”赵立书盯着他，疑惑地道：“我看得出来，你确实学到了我的一些技法……” 但是怎么说呢，每个人的风格都是不一样的。 陆怀谨的风格里，有他赵立书的影子，这是很正常的。 可是，他的作品里面，还另有一股子大师风范。 “甚至，颇为大气，隐约之间，能看出来，和我走的不是一个路子。” 这让赵立书很是疑惑，简直想破脑袋都想不出来。 这是为什么呢？ 他盯着陆怀谨：“你没认其他人为师？没别人教你了吧？” 这句话一出，陆怀谨感觉心跳都停了一瞬。 好吓人。 他微微睁大了眼睛，啊这，连这都看得出来吗？ “唔……”他有些迟疑了。 这要他怎么说呢？ 交易平台肯定是不能够说的，姚承祖更是不能说。 可是一般的借口赵立书不会信的，关键一时半会他也想不出什么靠谱的理由。 太突然了，赵立书这搞的突然袭击，给他整了个措手不及。 陆怀谨眉头紧皱，陷入了沉思。 正在他绞尽脑汁，想要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的时候，赵立书一拍大腿：“啊！” 唬了陆怀谨一大跳，下意识抬眸看向他。 “我知道了！”他看着陆怀谨，兴奋得两眼放光：“你是不是看过很多书？” “……”陆怀谨茫然地看着他，下意识点了点头。 赵立书恍然大悟：“这就对了嘛！看书的过程，也会给你带来一定的影响力，你看过谁的书？是不是欣赏过很多人的作品？” 他给陆怀谨解释着，有些人在看到别人的作品的同时，也会给自己带来一定的启发，甚至无意识地将对方的思想融合进来。 读书百遍，而义自见，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你看的作品多了，就会融合各种思想在里面……技艺也是如此……你的思维……” 赵立书越说越来劲了，兴奋得走来走去，引经据典，口若悬河。 陆怀谨：“……” 他还什么都没说呢，他师父已经给他找好了借口并且逻辑自洽了。 这让他说什么呢？他自己把自己攻略好了。 “……以后，你还是继续这样，多看书，知道吧？”赵立书说着，美滋滋地：“哎呀，你这就是天赋，懂吧，天赋！嘿嘿！” 他简直做梦都要笑醒了，陆怀谨居然有这能力！哈哈！ 这代表什么？代表陆怀谨很有可能是他们这一代最厉害的人物。 陆怀谨厉害就等于他赵立书厉害，那就等于他赵立书，又是他们这一代最厉害的了。 看着他碎碎念，陆怀谨摇摇头，笑了起来。 行吧，不管怎么着，这一关算是过了。 他返回工作间，吴灿成一脸兴奋地朝他看了过来：“陆哥！直播非常成功！” 甚至，有人还提出，想要买他的这个貔貅呢。 “多少钱？”陆怀谨抬眸。 “三千。”吴灿成笑了起来，愉快地道：“我觉得低了点儿，没答应！” 陆怀谨想了想，还是点了点头：“卖了吧，左右只是个练手的而已。” 他看向大门，缓缓道：“我需要这笔钱。” 钱是俗物，但他在这俗世之中，也就是一个俗人。 虽然纪思颜绝口不提，但是他知道，家里已经没有钱了，马上要交房贷，他需要把家撑起来。 “好嘞！”吴灿成没察觉到他的情绪变化，高兴地道：“我也这么想，嘿嘿，能卖就卖，以后你出了名，他们转手一卖，赚了大钱，肯定会很感激你，到时候就成了你最忠实的粉丝了！哈哈！” 当然，眼下最重要的是，他得联系这个【只会心疼哥哥】：“我得把这只小貔貅给她寄过去，那我干脆联系好这个人，两只貔貅一起寄好了！” 对方非常有诚意，很爽快地打了钱过来，只说让吴灿成尽快寄过去。 吴灿成在得到了陆怀谨的同意后，便果断抱着两个木雕出去了：“这三千都是你的，陆哥，之前说好的，我只拿直播间的分成。” 趁着现在有空，陆怀谨打开了手机，把这三千块钱转给了纪思颜。 看着这笔转账，他心里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三千，虽然不多，但算是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第21章三足金蟾 这个时候的纪思颜，正在做着PPT。 其实这活根本不是她的，但是没办法，谁让她是新来的呢？ 几天了，她才刚开始摸到电脑。 要不是为了赚钱，纪思颜是真的想走了。 正在她努力工作的时候，她收到了陆怀谨的转账。 她看了一眼，微微一惊，几乎是立刻发了过去：【老公，这是？】 陆怀谨看了看，笑了：【卖了一个木雕，赚的。】 原来是这样，纪思颜松了口气，高兴地发：【老公你好厉害！[棒棒哒]】 看着这个可爱的表情，陆怀谨唇角微弯。 这会子，赵立书已经聊完了天了，拿着手机愉快地走了进来。 他四下看了看，有些疑惑地道：“嗯？那个貔貅呢？就是你之前做的那个大些的？” 貔貅呢？刚才还那么大一个的貔貅呢？ “哦，阿成拿走了。”陆怀谨有些疑惑地抬起头：“怎么了？” “……我还没拍照呢。”赵立书傻眼了。 他的手机还一直在“叮叮叮”，各种信息提醒。 赵立书僵硬地低头看了一眼，无奈了：“我刚跟人说，你雕了个挺不错的貔貅……” 这下好了，别说视频，连照片都没有…… 人不会觉得他是在吹牛吧？ 陆怀谨听了，忍不住笑了起来：“那倒不至于咯……我再雕一个好了。” “哎？”赵立书想了想，果断摇了摇头：“先别做貔貅了，你都做两个了……你等等啊，我看看，之前有人找我定过一个东西来着……” 说着，他低下头，开始翻手机。 陆怀谨开始还等着，后面发现赵立书真的是一个人一个人地在翻聊天记录。 他索性去休息了一会儿，又上了个洗手间，洗了手，还顺便切了盘水果出来。 甚至，吴灿成都回来了，赵立书还在那里低着头，认真地翻翻翻。 “师父，你找什么呢？”陆怀谨实在忍不住了，推着轮椅过去：“我帮你找找？” “……唉，也行。”赵立书眼睛都要看花了，揉着眼睛道：“你帮我找一下，就是我不记得是谁了，之前跟我约一个放在前台的金蟾，是熟人介绍的，不是急单，说我得空了再去做。” 陆怀谨哦了一声，拿过来搜索了一下【金蟾】。 结果一下就出来了，陆怀谨递过去：“是这个……魏老板？” “啊，对对对，就是这个魏老板！”赵立书点点头，赶紧拿了过来：“我看看……哎……” 事实上，这个魏老板开价还不算低的。 一只金蟾，不要求木料，尺寸也不需要太大，只要求精致好看。 “主要是他讲究风水。”赵立书翻了翻，找出几张图来：“你看看，这是他喜欢的。” 对于赵立书来说，这个价格便宜了点，毕竟魏老板才开价五千块。 可是他要求不高啊，并且他当时也说了：“他说可以我徒弟做的，只是我一直没找到合适的……喏，你看看，你能不能做的。” 他现在也在这边，如果能行的话，他就教陆怀谨做一做。 “第一只就算了，做完一只算是你练手的，过后你做的第二只，我就给他。” 这样子，也不算降低了赵立书的格调，也让陆怀谨能挣点钱。 “好，谢谢师父。”陆怀谨仔细地看了起来。 其实金蟾，说起来比貔貅还容易一点儿。 毕竟它整体轮廓简单，没什么难度。 只是金蟾是中国民间信仰中的灵物，客户讲究风水，又是要摆在前台的，构思方面需要多加注意。 赵立书想了想，给他挑了块花梨木：“这块木料颜色不错，大小也合适，你看看。” 这是一块通体淡黄的花梨木，但颜色又比一般的花梨木略深一些。 陆怀谨拿过来仔细地看了一会，纹理颇为细腻，关键纹理也非常浅，如果能仔细雕琢，应该能使其不甚明显。 “可以啊，挺好。”陆怀谨满意地点点头，反复地看了看：“挺不错的，这些纹理也漂亮，下边这一处木纹比较清晰的，可以拿来做底下的金元宝。” “哎？那等会啊等会。”吴灿成不会浪费任何一个宣传的机会，美滋滋地道：“正好，我拍一下。” 这种别人定制的，为免误会，就不拿来直播了。 免得等会给人看上了，又不能出手，反倒不美。 而且赵立书还要教习的，这种不好播出去。 “到时我会剪辑的，你们放心。”吴灿成开心地道。 其实这个倒没事，赵立书并不在意。 陆怀谨拿着平刀，已经在琢磨着，准备下刀了。 一般蟾的都是四只脚，而旺财的蟾却是三只脚，又称，三足金蟾。 俗话说得好，二条腿的人好找，三条腿的蛤蟆难求，说的就是这三足的金蟾。 传说它能口吐金钱，只要三足金蟾到的地方，那个地方的人就会富起来，所以有些人喜欢往家里摆上一只小金蟾，多赚点钱。 陆怀谨雕琢的这只金蟾，又要特殊一点儿。 背上，他给雕琢了北斗七星，金蟾嘴里，衔两枚铜钱，头顶两仪。 真正的祥瑞，绝对能让客户满意。 “你要让它衔着的话，这里就得灵活一点儿……哎，对的，透雕技艺……”赵立书站在旁边，时不时地给予他指点。 师徒俩做得很认真，时间都感觉过得快得很。 等第一只金蟾做出来，都已经傍晚了。 纪思颜他们都已经回来了，个个脸上笑眯眯的。 尤其是听说今天陆怀谨赚了钱，陆爸陆妈心里真是高兴得很。 一家人往一处使劲，这日子，就是有盼头！ “来来来，一起吃饭啊……” 朵朵看到陆怀谨，直接扑了过来：“爸爸！” “诶！”陆怀谨大声地应了，把她抱到怀里：“今天在幼儿园怎么样呀？幼儿园好不好玩？” “好玩！”朵朵抱着他的脖子，给他咬耳朵说悄悄话：“我把小啾啾给小朋友们看了，他们都好喜欢！” 这样可爱的小鸟，谁会不喜欢呢？ 陆怀谨抱着她正在说话，赵立书把陆怀谨做好的金蟾拿了出来：“这边光线好一些，我拿这边来拍照吧。” 下一秒，交易平台跳了出来。 【交易物品】 可交易物品：木雕金蟾积分200 是否交易：是丨否 嗯？陆怀谨惊奇地发现，这一次，积分竟然突破了两百大关。 第22章意外 卖不卖？ 说心里话，陆怀谨是真的想卖。 只要能突破一万，他直接就能恢复为正常人了。 而现在，哪怕他能坐起来，哪怕他照样可以做东西，但生活体验确实是差了一长截的。 比如说老婆近在眼前，只能看不能吃…… 最重要的是，他担心腿部肌肉会渐渐萎缩。 这也是很有可能发生的，到那时，可能会更棘手。 想到这里，陆怀谨皱着眉，开始琢磨着：或许，等他师父走了以后，他可以再做一两个。 白天老是要直播，他没时间多攒积分。 不过，以后的作品，他也不打算卖出去了。 主要现在是缓解一下家里的压力，后面慢慢来吧。 “这只金蟾，那真是相当的不错啊……”赵立书开心不已。 虽然是个练习之作，但是他还是忍不住发了条朋友圈。 不是为了炫耀，纯粹只是想分享！ 结果，他们刚坐下来吃饭，魏老板就打了电话过来：“赵老，您这只金蟾，是我预定的那只吗！？” 他激动不已，很是兴奋地问。 怪不得他这么高兴，主要是他预定这只金蟾已经很久了！ 他公司都已经开业了，放金蟾的底座都已经打好，就等着这只金蟾了呢。 “啊……”赵立书一时间，有些踌躇。 主要是，他之前和陆怀谨都说好了，这第一只金蟾，只拿来摆看。 回头再做一只，再交给魏老板的。 “咳，你先看一看，啊，看看喜不喜欢！？”赵立书说着，笑了起来：“我给你打个视频，让你看得更仔细一点！” 他饭都顾不上吃，利索地打开了视频。 灯光这一打，整只金蟾都有点闪闪发光的感觉。 更不用说陆怀谨给它脚边紧挨着的位置，雕琢了很多金元宝、铜钱，纹理非常细腻，他顺着纹理雕琢，还用了透雕技艺，那金元宝仿佛能随手拿出来。 “哎哟，真不错！”魏老师眼睛凑得很近，看得很起劲：“这个真不错啊！到底大师还是大师……这嘴里还衔了铜钱呢！” 赵立书微微笑了起来，伸手拨动着：“而且，这铜钱还有个小机关，看！” 这铜钱明明是两枚衔在金蟾嘴里的，但却是可以活动的。 不仅如此，它甚至还能两枚交换着切换位置。 “那这个不会掉出来的吗？”魏老板有点儿担心。 别回头他弄了这个放在前台，有那手欠的把他的铜钱给抠走了哦。 毕竟，有时候，商战，就是这么的朴实无华…… “这个不会掉出来的。”赵立书笑了起来，直接捏住一枚铜钱往外边拉。 却只见那铜钱拉到边边上以后，就直接卡住了。 这竟是连个连环结一般，是两枚铜钱卡在一起的。 “不管从哪个角度，两枚铜钱的大小都是刚刚好卡紧的，要想拿出来，除非把金蟾弄坏。” 魏老板大喜，非常高兴地道：“诶，诶，这个好这个好！” 这只三足金蟾，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期。 原本，他只是想要一只摆看的，带点吉祥的寓意的金蟾而已。 只要制作它的大师有点名气，到时说起来，有个说头，那就已经很不错了。 但是，陆怀谨做的这只三足金蟾，不仅满意了他所有要求，还做得无比精致。 且不说这衔在嘴里的铜钱，那底下的金元宝竟是特意把纹理沿着边缘勾勒出来的，在灯光下非常夺目，仿佛是真的在发光一样。 “赵大师，您在哪里？我现在过来取能行不？”魏老板兴奋得不得了，晚上的饭局都不想赴了。 还约什么酒局啊，他要接他的金元宝去！ 这可是会招财进宝的金蟾呀！ 赵立书皱着眉，有些迟疑：“你确定，这只可以吗？” “可以，简直太可以了！” 这要是不行，真不知道要什么样的才可以了。 “只是有个事儿，得说在前头。”赵立书清了清嗓子，把镜头转到了陆怀谨：“事实上，这只金蟾，是我和我徒弟一起做的，这是我徒弟，陆怀谨。” 陆怀谨看向魏老板，和他打了个招呼。 魏老板有点惊讶，但倒也从善如流：“哦哦，陆大师你好，你好。” 说实话，他并不在意，这是赵立书做的，还是他徒弟做的。 “这金蟾做得很好，非常好！”他很满意！这才是重点。 既然魏老板满意，赵立书自然也不会说什么了。 事实上，说是这个金蟾是他们师徒俩一起做的，其实基本上是陆怀谨做的。 连这个衔在金蟾嘴里的铜钱，用镂雕技艺雕琢出来，也是陆怀谨的巧思。 赵立书挂断视频之后，都颇为感叹：“你这天赋，以前真是浪费了。” 多可惜！ 要是早个十来年，跟着他一起学，怕是早都已经出师了！ 陆爸叹了口气，摇摇头：“当时还是想着，就是得读书啊……” 以前他的想法也是没错的，谁能想得到，后边会出这等意外呢？ 陆怀谨倒还好，他很是想得开：“要是没经历这些，没准我还做不出来呢！沉不下心来。” “……嗯。”赵立书想了想，也笑了：“那倒也是！” 等吃完了饭，赵立书直接带着三足金蟾走了。 这个作品，他得带去给魏老板。 陆怀谨则趁着家人们在忙活的时候，进去又做了一只金蟾出来。 熟能生巧，这只金蟾果然比之前的又好了一些。 这一点，从交易平台给的积分上就能看出来。 “哟？”陆怀谨看一眼，乐了：“230分！？可以啊。” 他毫不犹豫地就卖了。 卖完之后，又拿出了一块木料…… 纪思颜进来的时候，陆怀谨箱子里的木料都已经快要用完了。 但一个成品都没有，他手里的这只金蟾才做出一半来。 “不早了，睡觉吧？明天再做吧。”纪思颜走到他身边，轻声地道。 “哦，好。”陆怀谨抬头看了一眼，才发现已经十一点半了。 他一抬头，脖颈“咔”地一声响。 纪思颜见状，伸手轻轻地帮他按揉着：“……这样可以吗？” “唔，很可以……”陆怀谨笑着握了握她的手：“很舒服……你工作怎么样？” “挺好的呀。”纪思颜一边帮他按揉着，一边笑道：“老板挺赏识我，同事们也很好相处……我今天还做了两张图哦！客户也挺满意的……” 两人说着话，按一会儿，陆怀谨便准备收拾东西，一道休息了。 结果他的手机骤然响了起来。 他停下来，发现是赵立书打来的，毫不犹豫地接了：“喂？师父，怎么了？” “怀谨……这边出了点事，你之前说你要做一个金蟾的，你做了吗？”赵立书一脸纠结，很无奈地道：“我这个金蟾……出了点儿意外。” 第23章熟能生巧 陆怀谨顿住，扭头看了一眼。 啊，他手里这只金蟾，才刚做到一半呢。 早知道，他就不把那些全给卖掉了…… 不过结果还是挺好的，至少他的积分现在已经破千了。 他深吸一口气，愉快地道：“没事啊，快做完了，师父，你什么时候要？” “……唉，这两个老板非要呢，而且是现在就要拿……我叫上他们一块过来拿吧。” 赵立书也真是开了眼了。 他都没想到，他明明只是顺手带着这金蟾，跟魏老板约了个茶楼见面。 结果魏老板正好有个朋友一起，就一道过来了。 这不，两人都看上了这金蟾。 要不咋说是好兄弟呢，眼光也是一等一的棒。 都要，都不肯撒手。 毕竟这玩意代表财运呢，生意人谁肯让，都不让！ 这下好了，赵立书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从十点多讲到十一点半了，实在是没办法了，他只能找陆怀谨这个外援了…… 赵立书回去，把这事给他们一说。 “哎？这个可以。”魏老板笑起来，立马起了身：“那我就先带着我的金蟾回去了啊……老吴，你跟着赵大师去吧！” “那不成。”吴老板一把子揽住他的肩，嘿嘿地笑：“魏哥，一起呗，正好的，你难道不想见见这位陆大师吗？” 其实见陆怀谨是其次，他主要是怕过去没得金蟾，结果这边的金蟾又被魏老板带走了。 那他到时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那不得行。 “哎，你啊，你啊，我还不晓得你咯。”魏老板瞥了他一眼，摇摇头：“行吧行吧，一起去，这个给你，行了吧？” “嘿嘿！那可以！”吴老板很高兴，立马接过了金蟾。 他抱着他的金蟾，三人一道去了陆怀谨家里头。 这会子，陆爸陆妈都已经睡下了。 纪思颜给开了门，三人径直就去了工作间。 “怀谨啊，做得怎么样啦？”赵立书是心疼他徒弟的，赶紧走了过来。 “快了。”陆怀谨笑了笑，展示给他看：“马上就收尾了。” 其实这块木料，是他特地留到最后的。 是整箱木料里头，最好的一块木料了。 魏老板和吴老板见过了他后，并没有露出惊异的表情，反而对他非常敬重。 尤其是在看到陆怀谨手里拿着的这半成品后，两人简直是眼前一亮。 居然看到现场版了！ 居然真的是纯手工制作！ 居然做得这么好！ 吴老板直接把他手里这只金蟾塞给了魏老板，愉快地道：“我要这只！” “……去你的。”两人关系好，魏老板直接给了他一脚：“你个见异思迁的货。” 两人各自拎了张椅子过来，坐到了对面。 乖巧.jpg 纪思颜给他们泡了茶进来，也没打扰他们，放了茶就悄悄地出去了。 两人看着陆怀谨做木雕，看得很是起劲。 甚至还在经过陆怀谨的同意之后，拿手机出来，拍了个视频，发了朋友圈。 拍的是陆怀谨雕琢金蟾衔的两枚铜钱，非常细腻。 “哎，拍不出那效果来。”魏老板有些可惜。 陆怀谨倒是无所谓，他直播都干过，更别说被两个人盯着了。 只要沉浸进去，他根本完全不会受到影响。 在赵立书走了以后，他做了五只金蟾了。 积分都已经攒到了1700多，熟能生巧，他做得很是利索。 甚至，金蟾做得比第一只可精细多了。 底下的铜钱，细致到连上面的花纹都清晰可辨。 “呼。”最后，打磨完毕，他轻轻地吹了吹。 赵立书端着茶盏，满意地点了点头：“嗯，不错，进步很大啊。” 果然，两只金蟾摆到一起，那差距肉眼可见的。 魏老板和吴老板两人看看左边，又看看右边。 确实，虽然都是金蟾，但非常明显，差别很大。 因为右边这只是新做的，无论是刀功，还是浮雕技艺方面，都更突出一些。 “这，真的是前后相差一只做的吗？”魏老板都震惊了：“这进步也……太大了点吧！？” 吴老板点点头，也挺惊奇的：“厉害了啊……” “中间还做了别的，但都只是做局部，不大满意，削没了。”陆怀谨笑了笑，指着这只新的：“这只是加了些小技巧在里面的。” 说着，他把左边那只金蟾又拿了过来：“这只……我再改改吧。” 之前赵立书拿走的时候，他就感觉有哪里还不大对味来着。 现在做得多了，手感也出来了。 只是等他把这只也做完，一瞅时间，已经快一点了。 纪思颜在门外等了好久了，玩得手机都没电了，现在正在充电。 没办法，陆怀谨身体还没恢复的，他没睡觉的话，她不放心。 陆怀谨打磨完毕，吴老板他们赶紧接了过来。 “太辛苦了，哎呀，都这么晚了……” 他做的时候不觉得，他们看的也起劲儿，竟一点没察觉到已经这么晚了。 陆怀谨笑了笑，并不在意：“没关系，这还好了……” 才一点，也不算太晚。 但是吴老板他们心里还是挺过意不去的，拿出手机来，直接一人给陆怀谨和赵立书各转了五千。 “诶？”赵立书眉头一皱：“这不是……” 他们之前约好的，是一只金蟾五千，怎么现在单只都上万了…… “实在是，做得太好了！”吴老板摆摆手，抱起他的金蟾：“真的，赵大师，就您和您徒弟这……太厉害了！我拿得都有些心慌。” 这也太精致了，他之前去那种古玩店看，随便一个摆件就要上万呢。 关键也不是古玩，就是普通摆件，雕工没这精细，打磨没这细腻，整体也没这好看，价格还比这贵。 “太良心了……” 尤其是两人关系本来就很好，现在两只金蟾摆在一处，跟孪生子似的，象征着他们的友谊地久天长，看着心里都舒坦。 这是个好意头啊！好朋友就是要一起发财！ 陆怀谨怔住，赵立书便笑了起来：“好的好的，谢谢了啊……” 因为陆怀谨不方便，吴魏二人也没让他们送，高高兴兴地走了。 “师父，这……” “这两人性格都挺有意思的。”赵立书笑眯眯地道：“你收着罢。” 他拍了拍陆怀谨的肩，笑了起来：“其实我是故意引着他们两个过来的，这位吴老板，认识的人蛮广，过来亲眼看看，对你以后发展有好处……总体来说，效果还是可以的，你早些睡吧，你刚才做的时候，我已经给你定了两箱木料过来，明天上午就能到。” 他顿了顿：“钱的方面，你也不用太担心，你这两天多做些别的，过两天我给你引荐到展会上去。” 第24章考校 展会上看的人更多，也更容易打响知名度。 一般来说，名气越高的，价格就越高。 “当然，也就你们这个阶段需要积累一下，等你年纪大一些，这些小展会就不用再进了。”赵立书微笑着道。 陆怀谨点点头，很感激他：“谢谢师父。” “嗐，说什么谢不谢的。”赵立书拍了拍他的肩，让他不用送：“好好睡吧，明天上午人就把木料送来了。” 都是同城的，让人直接送过来就行。 其实，若是从前，赵立书是真不会干这种多余的事的。 只是陆怀谨情况特殊些，人又真有些才气，他忍不住有些惜才。 虽然他说不用送，但陆怀谨还是恭敬地送他到门口。 等人走了，陆怀谨回头，和纪思颜对上了视线，忍不住笑了起来。 纪思颜走过来，推了陆怀谨去洗漱。 “我今天一天赚了一万多呢！”陆怀谨想着，都感觉有些不可思议：“这样的话，我们的债怕是很快就能还清了。” 如今原来，竟然能这样子…… “那也不是每天都有的。”纪思颜给他挤好牙膏，笑着道：“你也别给自己太大压力了，债可以慢慢还的，你今天有没有躺下来好好休息啊？你腰部还得好好休息，不能受太大挤压的，等会你躺下来，我给你按摩一下。” “好。”陆怀谨想了想，也认同她的想法。 一直以来，纪思颜虽然很温和经常就和他的想法，但其实她也是很有自己的主见的。 “家里欠款还有多少？”陆怀谨洗完澡，接过牙刷：“你直接说，我承受得住的，你也看到了，我现在能赚到钱。” 哪怕不是每天有魏老板他们这种，来送钱的，但每天只要直播，一般是能赚到些钱的。 纪思颜沉默了片刻，才慢慢地道：“欠了六十万。” 当时他的情况非常不好，她简直是闭着眼睛在签字的。 天知道，她在抢救室外看到一张接一张的病危通知单的时候，她整个人都是崩溃的。 后面好不容易出来，他又进ICU住了一个多月。 在ICU里，真正是花钱如流水。 “你哪来的钱？”陆怀谨皱着眉。 虽然他知道，肯定欠了钱，但欠了这么多，他是真的没想到。 纪思颜看了他一眼，低头给他擦着身体，准备换衣服：“我把我们这个房子，抵押了……我妈也拿了十万给我。” 她家里的条件很不好，这陆怀谨也是知道的。 尤其她还是远嫁，这十万，怕是她家里头所有的存款了。 “当时以为可以报销的……结果后面才知道，你们公司没给你交社保。” 这个陆怀谨已经知道了，他咬着牙：“回头我们手里宽裕些了，必须得告他！这个王八蛋！” 等他以后好起来，这笔账，是必须要算的！ “他人都已经跑啦。”纪思颜笑了笑，是真的已经看淡了：“没事，你别生气，我们慢慢还钱，只要你人好好的，钱都是身外之物。” 如果他死了，那才是真的什么都没有了，真正的人财两失。 她是很想得开的，当时他整个人血糊拉的，什么血压脉搏全都不行了，现场乱糟糟的。 他才二十六七，风华正茂，虽然也有朋友劝她说，这样救回来也不一定能恢复成原样了，但她还是坚持要救。 “我真觉得，救回来很好。”纪思颜扶他躺到了床上，用力地给他按摩着双腿：“我每天上班回来，能看到你，我觉得心里满满当当的。” 陆怀谨等她按完了，两人抱在一起睡觉，他搂着她在怀里，久久舍不得放开：“我会好起来的。” 一定会好起来的。 因为不赶时间，第二天他便起得晚了些。 结果都已经九点半了，送木料的师傅还没有来。 反正家里也没有木料了，陆怀谨便进了学徒空间。 —— 他一进来，就发现自己正坐在一艘船上。 陆怀谨来了兴致，悠闲地站起身来，往外边眺望。 远处山水重重叠叠，水天交界处竟朦胧升起许多水雾，像是一幅水墨画，美不胜收。 “师弟，你醒了？”他师兄挑了帘子，从外边进来：“你好些了没？师傅让我问你还晕不晕。” “好多了。”陆怀谨扶着窗沿，只要风浪不大，他觉得还能接受：“我们还有多久到？” 师兄往外头看了一眼，笑了：“那还要一会，你坐吧，我陪你喝杯茶。” 他们这一趟，是去赴约。 “今日到了地方，就要考校了，师弟你准备好了吗？” 陆怀谨在他对面坐了下来，接过茶盏：“……其实还没有，师傅会考些什么？” “不好说。” 师兄拂了拂衣袖，伸手托着腮看他：“师弟，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你怪怪的。” “嗯？”陆怀谨正喝茶，闻言抬眸有些诧异地看着他：“怎么说？” “就是……你的水平。”师兄皱着眉头，有些迟疑：“怎么忽上忽下的。” 说着，他拿出两个木雕来。 陆怀谨一眼便看出，其中一个是他做的，另一个…… 两个都是做的小貔貅，但是另一只貔貅，看上去像头小猪。 只能说，和貔貅并不是一模一样，甚至是毫不相干。 陆怀谨拿起来，想了想，忽然转了话题：“师兄，听师傅说你擅丹青，你帮我画一幅像可以吗？” “……啊？” 虽然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但他还是答应下来。 所幸现在水流已经稳定下来，不再摇摇晃晃了，师兄便铺了画纸，开始给他画像。 最后画完了，陆怀谨走过去一看。 画上这人浓眉大眼，薄唇微抿，单从外貌来说，算得上是个美男子。 但是，陆怀谨很清楚，这不是他，和他在这边从镜子里看到的，并不一样。 看来，在这里，他只是名字一样的。 “怎么了？”师兄唤他：“怎么发呆呢？师傅叫我们呢，靠岸啦！” 上岸就得考校了，师兄匆匆收好东西，竟已经忘记了先前问陆怀谨的话。 等到了岸上，陆怀谨发现，这一批来了好些人。 他们一同进了一个庄子，每人取一个木牌，便可进去。 “师弟……”师兄皱眉看着他，似乎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叹了口气：“别再贪玩，拿出你真实的水平来，若是你能做出那只貔貅的技艺，相信今天的考校，你定是能通过的。” 第25章出榜了 陆怀谨不由有些庆幸，亏得是他今天进来了。 否则没考过的话…… 他拿了木牌，发现自己是37号。 等到进去以后，门口会有人照着他的木牌，给他一柄刀。 再往里间走三张桌子，能领得一块木料。 陆怀谨发现，他们这样还挺有意思的。 里面有很多的小几，进去后，每人找到自己的号码就可以坐下来。 姚承祖和几个人就远远地坐在亭子前面喝茶，并不往这边望上一眼。 “都坐好。”一个男子低声喝道，缓慢踱着步子：“天字号房，题目为：马。” 有些人曾经雕过马，所以闻言长吁一口气，面上带了丝欢喜之色。 陆怀谨微微皱眉，他不一样。 他不仅没雕过，甚至都没怎么见过马。 要说起来，他以前在书上哪怕看到过马，也没有仔细看过。 这要怎么雕呢？ 那他岂不是刚开始，就已经输了？ 他把手里这一小块木料，轻轻放到了桌子上，陷入了沉思。 不过，他相较于现场众人，有一个非常明显的优势。 比如说…… 陆怀谨沉吟片刻，便拿起了刻刀。 刀锋入木，木料层层分离。 这是一个非常令人愉悦的过程，陆怀谨确定好思路后，简直是势如破竹。 他完全学会了姚承祖的大开大阖，在其他人还畏畏缩缩，不敢下刀的时候，他这边已经连轮廓都勾勒出来了。 他的这一举动，自然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 关键是，他这动作，太自然太流畅了。 有人只这般望上一眼，便会心地笑了起来，转头看向姚承祖：“姚兄，这弟子不错啊……” 姚承祖听着，也朝这边看了过来。 看到陆怀谨正轻松地挑勾着，正在精细刻画。 他唇角勾起一抹笑，举杯抿了口茶。 很明显，陆怀谨这就是学了他的起刀，连手势都一模一样。 陆怀谨的这一出色表现，让不少人都挺好奇的，就连边上一同参与考校的也颇为惊奇。 以至于他们这一批出去时，有人忍不住往他这边瞄。 所有的作品，都摆在一起。 最终由各位师傅一起来审评。 他们的审评模式，也是挺有意思的，直接眼睛扫一遍过去，看得顺眼的便指一下。 至于是谁的徒弟谁做出来的，都没法确定。 但是，所有人的作品底座，刻着他们的号码。 陆怀谨走出来，他师兄也已经出来了。 看到他，师兄高兴地迎了上来：“怎么样？不难吧？” “……还行。”陆怀谨笑了笑，看向他身后：“师兄你呢？” “也还可以吧。”师兄叹了口气，靠在了他身边的柱子上：“不知道这次能不能通过，听说有彩头呢。” 有彩头？ 陆怀谨眉梢微挑，有些诧异地道：“还有彩头啊？这不是考校吗？” 他以为这就只是考试呢。 “哈哈，本来只是个考校的。”师兄笑了起来，抬了抬下巴：“喏，师傅他们这几个玩的好的，凑一块儿出了个主意。” 把他们这些全聚在了一块，一起比一比，也好给他们一点儿压力。 陆怀谨哦了一声，明白了。 过了一会儿，所有人都已经考完了。 人多的话，还是挺热闹的。 姚承祖这边，只有他们师兄弟俩。 但是其他人可不一样，多的甚至一个人收了十几个徒弟。 “真不知道他们教得过来不。”有人这样念叨着。 不一会儿，有人突然站在门槛边吆喝：“三十七号。” “嗯？”陆怀谨回过头，有些诧异地看了过去：“在，怎么了？” 那人微微皱眉，上下打量他一眼，冲他点了点头：“你随我过来。” 陆怀谨下意识往前去，他师兄却拉住他：“……我跟你一起吧？” “没事。”陆怀谨认出这个人是之前守着他们考校的，想来应该没什么事：“我去看看就来。” 他随着这人，重新回到了原先考校的房间里。 这会子，所有桌子都拼在了一起。 所有人的作品，全都铺在了桌子上。 密密麻麻的，分成了三堆。 陆怀谨走过去一看，发现上面铺了三张纸。 分了【甲等】【乙等】【丙等】三个等级。 他的……那匹马，独独放在了一边。 “三十七号？”有人叫他。 陆怀谨回过头，看到姚承祖也跟他们坐在一处。 他点点头，过去行了个礼：“是。” 他拿出自己的号码牌，轻轻地放在了桌面。 那人拈起来看了看，点点头：“这个作品是你的？” “是的。” “题目为马，你做的这不是马。”这人微微一笑，问他：“你为什么会这样做？” 陆怀谨点点头，举起自己的马开始讲了起来：“我的这个作品，叫【马踏飞燕】。” 真要说起来，他其实有点儿取巧了。 马踏于飞燕之上，造型矫健精美，骏马作昂首嘶鸣，疾足奔驰状。 奔马三足腾空、一足超掠飞鸟的瞬间，飞鸟回首惊顾，更增强奔马急速向前的动势，全身的着力点集注于超越飞鸟的一足之上。 陆怀谨慢条斯理地讲述着，越说，所有人的眼神就越亮。 等到他说完，所有人便都赞许地点了点头。 但他们并没有说什么，只是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 姚承祖咳了一声，微微一笑：“好了，你出去休息罢，这边没你事了。” “是，师傅。”陆怀谨神色镇定，从容地行了个礼便出去了。 他出门之前，眼角余光有看到，监考的正朝着他的作品走去。 很显然，这是之前他们不确定他的作品到底属于哪一行列，所以现在确定了，要拿主意了。 果然，没一会儿，结果便出来了。 “走走走，出榜了，一起看看去！”师兄过来拉着陆怀谨，很高兴地道：“师弟，你是三十七号吧？哈哈。我们直接从乙等开始看好了，我想我应该是乙等吧，希望能上个乙等哦，最次也就是丙等了……唉，要是丙等都没混上，得被师傅骂死。” 陆怀谨嗯了一声，被他拽着一起往前挤。 好些人在这边看着，也有那学了好几年的，不屑于过来看，因为他们的结果基本是确定了的。 “诶？我是乙等！乙等！”师兄很高兴地道：“师弟，你的呢？你找到你的了吗？” 陆怀谨皱着眉，有些迟疑地道：“……没有啊。” “怎么会没有呢？”师兄有些迟疑地把乙榜从头到尾重新看了一遍。 结果，还真没有。 第26章一诺千金 “啊这……” 陆怀谨想了想，以当时姚承祖他们的表现来说…… 他沉吟片刻，有些迟疑地道：“我们看看别的榜吧？” “哦，也是，那看看丙榜吧。”师兄点点头，安慰着他道：“你初学两年，能上榜已是不错了。” 陆怀谨倒是想得开，点了点头：“嗯。” 他反正只要能通过考校就行了，姚承祖对他也不会太苛刻的。 两人便又去看了看丙榜，也没有看到他的号子。 “……这。”师兄皱着眉，有些无奈了。 两个榜都没有，甲榜一般是学了好几年的师兄才能上的。 这两个榜都没上的话，恐怕就是没上榜的了。 师兄扭头看着陆怀谨，有些踌躇：“那个时候，叫你进去是干什么？” “就是问了一下，我的作品理念。”陆怀谨想了想，抬眸看向另一个榜：“要不，我们去看看甲等吧？” 旁边一个人学了四年了，也才上了个丙等，听了这话不禁冷笑一声：“哈，好大的口气！” 他身边的师弟连丙榜都没能上，又听得陆怀谨才学了两年，顿时也哂笑道：“学两年就想上甲榜？哈哈，说这大话真不怕闪了自己舌头！” 陆怀谨皱了皱眉，但并不打算跟他们争辩。 他师兄却听不下去了，虽然他也觉得，陆怀谨这话说的有些嚣张。 但他依然坚定的站在陆怀谨这边，当即眉头一竖：“怎么了？你们做不到就觉得别人也都做不到吗？而且我师弟只是说去看看甲等，并没说自己一定能上，只是看一看，学习学习有何不可？” “我听他这意思可不是要去学习的。”那人摇了摇头，哂笑：“刚才还那么大口气，现在就要打马虎眼啦？” 陆怀谨瞥了他们一眼，心里头也被激起了一点火气来：“上了榜又怎样，没上又怎样？左右是我的事，跟你们有什么相干？” 真正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话可不是这么说，明明是你自己先挑事的，说什么两年上甲等！”那人哈哈大笑起来，故意大声地指着陆怀谨说道：“各位听着没？这位师弟说，他两年能上甲等！哈哈哈！” 聚在他们这一处的，基本都是丙等的。 甚至，还有榜都没上的。 甲乙两榜的人看了名次之后，都是闷声发大财，早早躲一边去了。 本事没多少，调子拿的不知道多高。 陆怀谨他俩完全是孤立无援，一时不少人都窃窃私语起来。 当然，递过来的眼神也都带了些恼火。 因为他们资历都高于陆怀谨，有些却连榜都没上，这一出太得罪人了。 陆怀谨脸一沉，盯着那个人道：“我可没有说过两年上甲等，你故意挑事是吧。” “那你说，你是不是才学了两年，是不是说你可能上甲等？” 明明是胡搅蛮缠，但偏偏被这人带歪了的话，继续纠缠下去，对陆怀谨他们很不利。 师兄恼火了，径直想上去吵架。 陆怀谨却已经凌厉地一抬眸：“那我要真上了甲等，你待如何？” “不如何。”那人嗤笑一声，指着地面：“你真要上了甲等，我跪下来给你磕个头！” 但是话又说回来，他眉眼一厉，冷笑：“你要没上，也得跪下来，认个错，师兄告诉你，学技艺之前先学做人，别的不说，第一重要的，就是尊师敬长！” 陆怀谨冷冷地瞥他一眼，哂笑道：“行。” 他师兄在旁边扯了扯他的衣角，有些担忧：“这……这没必要吧。” 现在榜都已经放出来了，上没上甲等一过去就知道了。 可是以陆怀谨的技艺，上甲等真的有难度啊。 别人不知道，他是他师兄，还能不知道吗？ 陆怀谨嗯了一声，径直朝着那边走：“没事，师兄，我们过去看看。” 他想得很清楚，当时他的作品，放在桌上的时候，是中间偏左的。 正正好，就是甲乙两个等级的中间。 如果不上榜的话，他们根本不需要叫他进去解说的。 如果上榜，至少也是个乙等。 现在乙等丙等都没有，那自然就只剩下一个可能…… 那可是【马踏飞燕】！ 陆怀谨深吸一口气，淡定地站到了甲等红榜的前面。 不得不说，甲榜上的名字相当少。 乙等稍多一些，丙等最多，动辙就是十来个号码。 但是甲等，总共才九个号码。 “三……三十七！”师兄眼睛一亮，兴奋地道：“师弟，你上榜了，上榜了！” 陆怀谨看过去，发现他在第三排第一行。 他点了点头，也笑了起来。幸好。 跟着他们一同过来的人，脸色顿时就变了。 “怎么可能呢，不是说才学了两年。” “这……难道是天才？” “可是听说他们那边的题是马，马有什么提分的啊？” 是啊，那可是马，既没有羽毛，又没有细小的爪子可以雕琢，基本上没有什么特殊的提分技巧的。 所以他们整个考场，根本一个甲等都没有，能混到乙等都很难。 一样的题，陆怀谨是怎么考到甲等榜的？ 陆怀谨却没得意，而是当即转过身：“站住。” 之前找事的那人本来准备偷偷开溜了，当下所有人望向他，他直接僵住了。 “师兄。”陆怀谨神色平静，语气却不容拒绝：“师兄说了要教我的，我想跟师兄学一学，什么叫一诺千金。” “你！”那人气得猛然扭头看向他。 “对啊对啊！快点的！” “哈哈哈，这个师弟挺有意思的。” “倒是不怕得罪人……” 众人原以为，陆怀谨在知道自己是甲等之后，就不会再计较了。 没想到他居然来这出，顿时都来了兴致。 陆怀谨寸步不让，不管别人怎么说，反正目光淡定，神色从容，只看着这个人。 最后，他没有跪下，但还是给陆怀谨低了这个头：“……对不起了，师弟，是我误会了。” 人太多了，陆怀谨也没再步步紧逼，他见好就收。 却得了便宜，还要卖个乖：“多谢师兄教诲。” “……你！” 第27章质疑 “洪彬兄，哎，徐兄，徐兄，不值当啊……” 有个人凑过去，一把拉住了他。 徐洪彬抬头看了陆怀谨一眼，才恨恨地走了。 “师弟，嘿嘿嘿。”师兄凑过来，得意地跟陆怀谨说道：“我们去亭边看鱼去。” “好。”陆怀谨微微一笑，随着他一道去了亭子边上。 不少人暗暗看着他们离去，窃窃私语。 “听说才学了两年……” “甲等！” “我的天，我根本想都不敢想的事儿，他居然给办成了……” “唉，不瞒你说，我做梦的时候，也梦过这等好事……” 陆怀谨垂眸，淡然地笑笑。 他师兄轻轻推了推他，压低声音道：“哈哈，徐洪彬气死了！你都不知道，他以前可得瑟了。” 现在好了，一山更比一山高，也算是陆怀谨给很多人出了一口恶气！ “诶？对了，你做的木雕，名儿是什么嘞？”师兄也觉得很奇怪。 他叹了口气，无奈地道：“不瞒你说，我以前也做过马，师傅说我做得……一般。” 倘若今天是他和陆怀谨一个考场，怕是他连乙等都上不了。 陆怀谨挑了挑眉梢，微微笑了：“马踏飞燕。” 见师兄感兴趣，他便大概地说了说。 真要说技艺的话，他其实可能是不如在场众多人的。 主要是他的思路取了个巧，造型比较别致。 所以很多人观赏的时候，重点并不在于马雕得有多么精致，多么形象生动。 而更多地，去看他雕琢出马蹄踏在飞燕背上的着力点有多精巧，整体有多么生动去了。 “那难怪了。”师兄若有所思，慢慢地点了点头：“你说的这个……还真是，怪有意思的……” 就陆怀谨说的这个，他都很想看一看！ 幸好，没让他们等太久。 过了一会儿，就听得他们可以过来观赏了。 外间已经摆好了所有作品。 其中，甲等的木雕摆在了一张八仙桌上。 桌上铺了暗红色绒布，非常平整，衬得所有木雕轮廓更加清晰，造型更清晰一些。 所有人都不得靠近，只能站在距离半米处，垂眸观看。 乙等和丙等也摆出来了，但所有人全都围在了甲等这边。 “哪个是三十七号的？” “就是那个……两年甲等的？” 陆怀谨在后边听着，都无奈了。 得，这一出是过不去了。 连他师兄都很着急地往里边挤，想着要进去看看。 所有的作品之前陆怀谨已经看过了，他便压根没进去挤了。 当所有人看到他的作品之后，第一眼都是质疑。 凭什么呢？ 就这么一件作品，刀功也不是最佳，细节也没做到最好，甚至马毛还没勾勒得一丝一丝儿的，凭什么能得甲等？ 可是等他们看清楚，看仔细，所有人都默默地闭上了嘴巴。 这实在是，太精美了。 甚至，马匹之前的这些缺点，反而全都成了优点。 比如细节没有做好，那是因为马儿在奔跑，跳跃，动感十足。 马毛是一缕一缕直接飞起来的，是因为它真的很快，跑起来的时候，马儿就是这样的。 其中一位得甲等的师兄，细细看过之后，淡然地道：“倘若说你们的是形似，那么这件作品，它胜在了神似。” 时不时地，就会有人过来看陆怀谨。 甚至，还有人过来询问他，是不是真的才学了两年。 陆怀谨沉吟片刻，还是点了点头。 事实上，他其实真没学到两年…… 等所有人都看完散开了，陆怀谨才过去看了看。 果然，不愧是甲等，这些雕人的雕动物的，都非常精美。 他仔细地看了好一会，大约是先前闹的那一场，众人已经认得他了。 当陆怀谨看谁的作品的时候，师兄们总会凑过来，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地给他讲解着这样做的思路。 开始的时候，陆怀谨还挺惊讶的。 因为他一直觉得，这些人还挺藏私的…… 没成想，他们还挺大方的嘛！ 结果，他全部看完，准备起身的时候，一个师兄按住了他的肩：“师弟。” 他笑嘻嘻地凑到陆怀谨身前，开心地道：“你看，我们都给你讲解得这么清晰了，你也与我们说说，你的创造思路呗？” 互相学习，才是上上之策嘛！ 虽然只这位师兄说了，但不少人都暗挫挫朝这边瞟着。 很显然，他们都很想知道，但之前因着徐洪彬才得罪过陆怀谨，他们不敢凑过来…… 陆怀谨笑了起来，倒是真挺爽快地点了头：“好啊！” 他是真没什么好藏的，关于这个造型怎么能让马儿立稳的思路，也给他们讲解了一遍。 由于陆怀谨也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众师兄弟对他的态度更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不少人看他的眼神，也转为了佩服。 这等心胸，确实和之前睚眦必报的人完全不一样呢！ 徐洪彬：“……”别这样瞥他！他知道他们什么意思！ 以至于到最后，陆怀谨反而隐隐成了这群人的中心。 不仅师弟们对他很是恭敬，甚至连师兄们都把他时时刻刻带在一块儿。 散场的时候，有人给陆怀谨塞了个条子。 上了船，陆怀谨才打开，仔细地看了看。 “什么呀？”师兄笑嘻嘻地凑过来，愉快地道：“莫非，是他家有贤妹，想许给你不成？” 下一秒，他脸上的笑容顿住了。 【陆师弟，你可愿一同前往上京求师？】 “这……”师兄震惊了，掉头就要撩了衣袍往岸上冲：“我草！这是挖我们师傅墙角啊！” 陆怀谨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时间到了。 —— 这一次，学徒空间的时间比较长，他收获还挺大的。 陆怀谨还在琢磨着那张条子，门铃就响了。 手机也响了起来，似乎挺急的，一直在发信息。 陆怀谨拿起来一看，发现是吴灿成给他买的轮椅配件到了。 他接了电话，客气地道：“……对，是我，麻烦您给我送上来，谢谢了。” 快递员挺气的，平时所有件他都是放驿站的，怎么就陆怀谨的特殊些！ 他气呼呼地应下了，直接冲了上来。 上来的时候，陆怀谨正在收今天新到的木料。 “这不是能签收吗！？”快递员在外边，看不到陆怀谨是怎样个姿势，还以为他只是人比较矮呢，直接探了个脑袋进来。 下一秒，他顿住了。 陆怀谨抬眸，平静地看着他：“我真下不去——不然你以为，我买轮椅配件做什么？” “……”快递员眼里盈满了愧疚，那一刻，他由衷地觉得：我真该死啊！ 第28章庖丁解牛 陆怀谨倒没跟他计较，让他把东西放下，就让人走了。 只是送木料的师傅瞧着了，想了想，索性给他把所有木料都搬进了工作间。 “好的，谢谢师傅了……”陆怀谨还挺感激的。 “嗐，没事儿。”师傅看他这样，当真是挺可惜的。 好好一后生，唉…… 正说着，吴灿成到了。 “嘿，陆哥！瞧瞧我今天给你带来了个什么惊喜！？”吴灿成一进门，得意洋洋地道。 陆怀谨抬眸望去，打眼一看，没看到他手里拿了东西。 结果，吴灿成往边上一让，让出来一个漂亮女孩子。 她有些好奇地看了看，对上陆怀谨的视线，立马变得有些拘谨：“陆大师，你好……” 这？惊喜？ 陆怀谨和她打了个招呼，一脸问号地看向吴灿成。 “哈哈，这是喻莹莹，她是昨天全程看我们直播，却啥都没抢着的。” 为了抢木雕，喻莹莹索性找了吴灿成，私下联系了他。 “是这样子的，陆大师，我一位客户很喜欢这些手工艺品，但是……” 她很想拿下那个单子，但是呢，贵的，她买不起，公司也不会给报销，便宜的吧，质量又不咋地，客户看不上眼。 陆怀谨听了，哦了一声，明白了。 他这里就是又便宜又实惠，关键质量还不错。 “嘿嘿……”喻莹莹有些不好意思，讪讪地笑了笑：“我就是想着……如果可以的话……” 毕竟她真的很想拿下这个单子，如果能够投其所好，应该胜算稍微大一些。 陆怀谨想了想，她都已经找到这里来了，确实还是挺认真的。 只要价格给得合适，他觉得这可以啊。 “哎，对嘛。”吴灿成笑了起来，点点头：“我也这么觉得的。” “……嗯？”喻莹莹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不是吧，之前他可不是这样说的！ 陆怀谨有些疑惑，正想询问，吴灿成已经利索地开始了各项准备工作：“咳，啊，那个，我们可以开播了啊……” 反正在开播福利前，陆怀谨会先做一个木雕，这个先做的木雕，就给喻莹莹好了。 “行吧。”陆怀谨点点头，看向喻莹莹：“你这位客户，有什么喜好吗？” 喜好？ 喻莹莹想了想，皱着眉头，有些迟疑地道：“他好像，挺喜欢喝茶的，然后，我上次去拜访他的时候，听到他和人在聊，说他的茶宠坏了。” 她当时就留了心，所以才会往这方面看了看。 “尤其是你雕的那个小貔貅，真的很可爱，我觉得，这种拿来做茶宠，应该也挺好的吧？” 陆怀谨想了想，沉吟片刻：“那他之前的茶宠是什么？” “……好像，是一截……木雕竹子？”喻莹莹皱着眉，有些为难地：“我也不确定，反正就跟一节竹子一样的，他经常泡茶的时候，拿茶浇它，然后还会拿在手里玩……” 她这么一说，陆怀谨就懂了：“唔……他家里有孩子吗？” “有啊。”喻莹莹点点头，这个她了解过：“高三了，今年高考呢。” “哦，那行。”陆怀谨打开箱子，在里头翻了翻。 这一次的木料，比前两次的品质还要好。 甚至，品质较高的黄杨木随处可见，这里面居然还有紫檀木和乌木呢。 应该是他师父吩咐过的，陆怀谨微微扬眉，还挺高兴的。 他挑了块略小些的黄杨木出来，沉吟着：“你看看，这块木料，是不是和你客户的茶宠颜色相近？” “……看不出来。”喻莹莹对这些不是特别熟悉，而且当时茶宠也只是看过两眼，她歪着脑袋看了看，有些迟疑地道：“应该……差不多吧？反正都是这种黄黄的颜色。” 陆怀谨点点头，慢慢地道：“行……我看看。” 那边吴灿成已经调好了，开始了直播。 他开心地跟粉丝们打着招呼，并且将话题引到陆怀谨的木雕上面来。 而陆怀谨，已经完全沉浸其中，开始了雕琢。 指腹缓缓掠过表层，他仔细地将木料反复摩挲过后，拿起平刀，便开始勾勒轮廓。 他做木雕的时候，会下意识地微抿薄唇。 拿刀，换刀，完全是凭习惯而为。 【来了，最精彩的部分，我最喜欢看大师这样轻松地剔除多余的木料】 【有种庖丁解牛的轻松感，看得我都以为自己也能行】 【我也尝试过了，看着简单，但我拿小刀削木料，根本削不动！】 事实上，陆怀谨运刀，确实和庖丁解牛差不多。 摸索到最合适下刀的部位，刀锋沉入，然后干脆利落地将其剥离。 从下刀到结束，没有一刀是浪费的。 刚开始的时候，喻莹莹觉得，他好像是在做一种很简单的事。 但慢慢地，陆怀谨将整体的轮廓做了出来。 【这是什么？】 【有点儿……像是一根木棍子，但上面突起了一坨。】 原本喻莹莹也觉得，陆怀谨可能是照她说的，要做竹子了，可是，中间这一坨突起，让她意识到了，事情好像和她想象的，不太一致…… 并且，直到这个时候，陆怀谨还没有停下。 他几乎是一气呵成，换了柄刀，便开始更精细地雕琢起来。 先是雕琢出一双翅膀，非常轻盈的感觉，要那种纤薄，又轻渺如纱的感觉。 这种感觉，自然是浮雕技艺最为合适。 可是雕着雕着，陆怀谨陷入了沉思。 其实这儿，如果他会镂雕技艺的话，可能会更精致一些…… 只是，他现在还只会浮雕技艺中的透雕。 可惜了，陆怀谨在心里叹了口气。 已经做到了这一步，他也只能尽力而为了。 不过，若是做茶宠的话，运用了镂雕技艺可能保存得没有那么久，还是透雕更持久一些。 他还在心中惋惜，殊不知，他雕琢出的这一对翅膀，已经震到了整个直播间的人。 “我的天……”喻莹莹就站在边上，眼睁睁看着那块木头，在陆怀谨手里变成了一双薄如蝉翼的翅膀。 简直像是一道雷霆，瞬间划破寂静的夜空。 她睁大眼睛，竟是连赵立书什么时候来的都没有察觉。 第29章惊才绝艳 陆怀谨还在认真地雕琢，他时不时地，会拿起吹尘球轻轻吹一下木屑。 尤其是这双翅膀，他运用了透雕的技艺，雕琢得非常仔细。 为了效果更好，他是将翅膀单独分离出来的。 这有点难，因为他还不会镂雕技艺。 不过最后呈现的效果还可以，至少蝉的整体感还是挺不错的。 尤其是他雕琢蝉的头部的时候，可以用三角刀把层次感刻得非常清晰。 他很享受这样的过程，能把这些大自然中的小精灵，以一种特殊的形式复现于指间。 甚至底下的竹段，他还细细地拿了刻刀，一点点将中间掏空了。 为了有竹子的真实感，陆怀谨甚至是一刀一刀，慢慢将木料竖着细细地画了条纹。 如此一来，整个效果就相当不错了。 无论从里面还是外面，竹节清晰，竹纹挺阔。 而这只蝉，以一种卧伏的姿势趴在了竹枝上面。 它的触角甚至还微微上扬，像是在倾听什么似的。 触角不太细，半粘在了头上，只中间微微掏了个小洞，显得轮廓清晰。 但这样做的效果是非常好的，至少，喻莹莹已经完全看呆了。 【我的天，我没想到，这种蝉居然也能用刀子雕出来。】 【真正，惊才绝艳。】 【我宣布，从今天起，我就是老粉了！】 【地球不爆炸，主播不放假！】 【感觉这个是只蝉。】 不仅是他，其他人也都看出来了。 陆怀谨微微一笑，雕完最后的细节后，微微一笑：“是的，这是竹子，这是蝉……” 都不用他说，喻莹莹已经眼睛一亮：“啊，是【一鸣惊人】的意思吗？” “是的。”陆怀谨点了点头，拿起砂纸细细地打磨。 打磨的时候，直播间里一直在进人。 这时候，弹幕有很多都在问，这个作品卖不卖了。 吴灿成看了看，毫不犹豫地道：“这个一鸣惊人是不卖的哈，对……这是别的客户预定的，如果有想要预定的亲，可以联系房管哈。” 等到整个作品打磨完毕，外形来看，那真是相当漂亮的。 主要这块木料，陆怀谨也挑得很好。 “颜色略浅一些，和竹子的颜色比较接近。”陆怀谨仔细地将所有的角落里的木屑都吹干净以后，才轻轻地放到了桌面。 明明是他们看着雕出来的，但是放到桌面的时候，这伏低的蝉，静卧的竹，都让人感觉，这就是真的。 尤其是蝉翼。 “我算是知道了，什么叫薄如蝉翼。”喻莹莹惊叹不已，兴奋地掏出手机拍了又拍：“好漂亮啊……” “可惜是因为它是要做茶宠的，所以我没有把翅膀单独雕出一个分层，翅膀也没有镂空。”陆怀谨叹了口气，有些惋惜：“不然的话，能更好一点。” 这已经很好了好吗！？ 这句话，算是直播间所有人的心声。 “我都不敢想象，你如果做出了你想要的那个效果，会是什么样子……”喻莹莹想着，还挺好奇的。 吴灿成笑了起来，回头看着她：“那要不，这个你先别要了，留给我们直播间里嗷嗷待哺的其他粉丝，你等下一个？” 下一个，也许陆怀谨就做成了他想要的样子，就能满足她的好奇心了。 直播间里众人一听，简直都要沸腾了，兴奋得不得了。 “……啊，那，那还是算了吧哈哈。”喻莹莹笑了起来，摆摆手：“哎，我这边比较急着要。” 不过，她一定会在直播间等着的！ “哈哈哈，好嘞。” 只是，她刚伸手把【一鸣惊人】拿起来，旁边等了好久的赵立书便凑了上来：“你好，能给我看看吗？” 喻莹莹吓一跳，回头还有些防备。 “师父。”陆怀谨听到声音抬起头，赶紧打招呼。 听说是陆怀谨的师父，喻莹莹毫不犹豫地将手里的木雕让了出去：“好的好的，您看看……” 赵立书仔细看了看，很快就还给了她：“好的，谢谢了。” 他站到陆怀谨的身侧，问他：“还有预约吗？” “没有了。”陆怀谨摇了摇头，笑道：“师父，我想学镂雕。” “可以。”赵立书神色凝重，认真地道：“那我们今天挑一块酸枝木。” 镂雕技艺，其实就是镂空。 它也称为“通花雕”或“镂空雕”，是通过全方位雕、刻，全方位展示艺术作品的手法。 外面看起来是完整的图案，但里面是空的或者里面又镶嵌小的镂空物件。 在浮雕的基础上，往上更精进一些。 镂雕其中直接包含了浮雕、透雕、圆雕等手法。 有单面镂雕，有双面镂雕。 “但是镂雕的话，就需要用到另一套工具……”赵立书说着，拿出了长臂凿、扒剔刀、铲底刀、钩型刀，以及小锯刺等专用刀具。 他先是拿出了长臂凿，给陆怀谨讲解着。 “其实就是让你把材质中没有表现物象的部分掏空，把能表现物象的部分留下来。” 各个工具，全部讲解一遍，教陆怀谨使用一遍，然后便开始教他如何镂雕。 赵立书沉吟片刻，才缓缓地道：“今天，我教你雕龙嘴中的球。” 他没有雕出龙头来，而是很随意地雕琢了一个龙嘴。 龙嘴里还有很多的木料，是实心的。 然后，他运用着各种工具，细细地将里头掏空。 只留下一个方形木块，再慢慢地将其雕成一个圆球。 “你看，就是这样，先把木料留好，再把它雕琢成你想要的形状，就可以了。”赵立书拿给陆怀谨看。 陆怀谨仔细地看了看，点了点头：“明白了。” 【不是，明白了？明白了什么？】 【以为能跟着名师学会的我，兴冲冲地拿出了木料和刻刀，然后傻眼了。】 【懵逼的我，绝望的他，我们是地里的小傻瓜。】 【感觉好像学神给学霸讲题：如此这般，举一反三，明白了吗？】 【代入感太强，学渣如我，已经哭了。】 陆怀谨拿着这个龙头仔细地看了看，甚至还伸了手进去摸了摸。 沉吟片刻后，他点了点头：“我们休息半个小时，然后再开播吧，我想一想。” 旁边的喻莹莹听着，简直惊呆了，抬头看向吴灿成：“不是，难道半个小时以后，他就能做出来了吗？” 第30章七弦琴 “这个……”吴灿成也不敢肯定，迟疑地道：“也许？” 他笑了起来，拿出了包装盒：“我先给你把【一鸣惊人】装起来吧。” 本来喻莹莹准备走了的，但一看这架势，她竟是舍不得走了。 跟着把东西打包好了以后，喻莹莹犹豫了一下，硬着头皮提了一个请求：“我能再看一会儿吗？我就等一会会！” 她伸出两根手指，比了一个非常小的距离。 吴灿成笑了，他倒是无所谓的：“你之前不是说很急吗？” “咳。”喻莹莹本来是很急来着，但是她更想看一看陆怀谨会怎么做。 谁懂啊！这种追剧追到大结局，马上就要看完了却播放广告的感觉！ 陆怀谨其实真没这个意思，他就是觉得，新学到一个镂雕，光是在现实中琢磨，还挺浪费时间的。 他说他得眯一会，就挪到沙发上，开始闭目养神。 其他人都不敢惊扰了他，吴灿成给直播间粉丝们已经说过了，直播也暂停了，给他们在放些音乐听听。 而其他人索性都没有出去了，留了陆怀谨一个人在客厅里。 陆怀谨这个时候，已经进了学徒空间。 经过了考校后，他如今学习，已经到了里间。 姚承祖来查看的时候，陆怀谨正在努力回忆着赵立书教他的镂雕，慢慢地雕琢。 “嗯？”姚承祖诧异地看了看陆怀谨，微微地笑了：“不错嘛。” 这次陆怀谨给他挣了面子，姚承祖还挺喜欢这个小弟子的。 左右他也没什么别的事，他就干脆站在了陆怀谨身后，耐心指点着。 “这儿，要注意镂雕的分寸。” “镂雕不是为了秀技艺，而是为了使得整个作品更精美。” “对，要顺势而为，而不是逆形，逆形会导致纹路紊乱，就算做得再精致，也会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怪异感。” 那其实不是怪异，而是因为整体不协调，而产生的错乱感。 陆怀谨仔细地看了看，发现是真的。 “好的……”陆怀谨拿起刻刀，按照姚承祖说的，开始认真地进行修改。 整整三天，他都在埋头苦学。 为了教他镂雕，姚承祖还带了他的一个好朋友过来：“他镂雕的技艺，比我更精湛一些。” 有了他们两位大师的教导，陆怀谨进步飞快。 等到从学徒空间出来，陆怀谨都缓了缓，才坐到了轮椅上。 “哈哈，睡醒啦？” 赵立书他们正在里面看【一鸣惊人】呢，他还给拍了个视频。 看到陆怀谨进来，他们全都来了精神。 直播间里更是一片欢腾，终于要开始了，不枉他们等了这么久！ 陆怀谨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太困了，就休息了一会儿……” “嗯，你要是累的话，今天不直播了也没有关系。”吴灿成认真地看着他。 “没事，我现在好多了。”陆怀谨摆了摆手，在桌前坐定。 他沉吟片刻，从众多木料里面，挑了一块酸枝木。 酸枝木比较硬，镂雕的时候，因为会有很多木料被去除，如果木料太软的话，恐怕不太方便，容易雕透雕坏的。 而酸枝木，性质较为稳定，可以放开手脚大干一场。 见他挑了这块木料，赵立书点点头，想了想又道：“你准备雕什么？” 陆怀谨拿着这块酸枝木，翻来覆去地看了看。 他拿起一支笔，缓缓地在木料上划了划：“这一处，有一块结节，这边的纹理又较为紧绷，我觉得，或许，可以拿来雕一个弹琴的人。” 弹琴的人啊…… 人物一般来说还是不太好雕的。 毕竟，人的面容一般干干净净的比较好看，而木料，再怎么精湛的技艺，总归木料的纹理是无法全然去除的。 但是赵立书想了想，并没有否定他，而是赞许地点点头：“可以一试。” 陆怀谨拿起刻刀，点点头：“我是觉得……这样可能比较好看。” 手指轻轻抵在刀柄上，指尖泛白，用力地朝前推。 看似坚硬的木料，在刀锋下非常乖顺。 不仅很快就层层剥离了，并且还很像削苹果皮一样，薄厚一致，并且没有断。 【忽然很好奇，大师削苹果皮是什么样子。】 【感觉这个作品也很好看！一人血书求抽奖！】 【卖给我吧，我好想要，可以预定吗？】 吴灿成张了张嘴，想要问，但又怕打扰陆怀谨，便没问了：“这个不能确定哦，我等会儿帮你们问一问主播。” 他看着弹幕，偶尔挑几句出来回应一二。 气氛很是和谐，有喜欢跟他聊的，也有喜欢盯着看的。 不喜欢听他废话的，会直接将声音关掉，只看陆怀谨雕琢。 说笑间，陆怀谨已经将主体轮廓雕琢了出来。 然后，他换了刻刀。 他没有忘记，做这件作品，他是为了练习镂雕技艺的。 所有镂雕的刻刀，一柄一柄换过去。 陆怀谨如鱼得水，每刻一刀都非常仔细，非常认真，好像姚承祖他们还站在他身边一样。 几乎都不需要思考，他雕琢出琴身之后，果断地往中间切了下去。 “嗯！？”赵立书都下意识皱眉，往前探了探身。 这不对啊，不是镂弹琴的手而已吗？ 他怎么直接把琴给捅了个对穿？ 在所有人惊呆了的眼神里，陆怀谨毫不犹豫地，将整张琴，雕出了七根弦。 【……】 【……】 弹幕一片省略号，所有人简直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不是，这居然也行！？】 【妈妈问我为什么跪着看直播。】 【半个小时，他居然真的学会了……】 【不仅学会了，还举一反三……】 【终于明白，为什么学神不愿意教学渣了，原来学霸学东西，真的这么轻松的，哭料！】 陆怀谨刻完了琴，终于满意地点了点头。 嗯，镂雕技艺，他还是练得不错了。 可是，当他雕琢到人的时候，他卡住了。 唔，人的形体…… 完蛋了，这个他还没练过。 最后，他只能雕琢了一个朦胧的人体出来。 运用精湛的镂雕技艺，他将这一部分，雕琢成了一个被丝绸蒙面的女子。 宽袍长裙，所有曲线都隐在衣料之中。 而这整个木雕的重心，竟全那张七弦琴上。 那是怎样的一张琴啊…… 赵立书都恨不得把手机抵到这张琴上，笑容满面地道：“看看，哎呀，今儿才学的镂雕，有点儿粗糙。” 和他通话的师弟忍了又忍，到底还是破防了：“呸！不要脸！” 第31章他值得 听了这话，赵立书哈哈大笑。 虽然挨了骂，但他觉得很高兴！ 他美滋滋地拿起这个木雕，仔细地看了又看。 这一看，他就看出了点儿问题来。 只是，他不动声色地将木雕放在了桌上，没说什么。 吴灿成看着弹幕，所有粉丝都在恳求整个小福利。 “陆哥……这……”他有些为难地看向陆怀谨。 “嗯？”陆怀谨抬眸看了看，笑了：“可以啊，我雕个小东西，拿来做福利吧。” 听了这话，弹幕瞬间就更多了。 所有人都兴奋得不得了。 就连喻莹莹，本来她要起身准备走了的，因为要把【一鸣惊人】给客户送去。 但听了他这话，又立马重新坐了回来。 她不走，她想看！ 陆怀谨在木料里翻了翻，捡出一块小些的黄杨木。 颜色浅一些，呈长方形，还扁扁的，雕成其他的恐怕都不大合适，不好看。 不过，可以雕一张琴。 “就只做琴吗？不雕人啦？”喻莹莹有些惊奇。 陆怀谨嗯了一声，他倒是也想雕个人来着，那样画面会显得比较雅致，也更灵动一些。 可是…… 他人体方面的知识，还得补补才行。 旁边的赵立书一听这话，便明白他自己已经知道短板在哪了，放下心来，喝了口茶。 他收过众多弟子，如陆怀谨这般的，真是这一棵独苗。 太省心省事了，教导只需一两遍就行了，他自己还会反复磨练。 一点即通，他还会举一反三。 哪些知识不懂，赵立书教完之后，他自己还会触类旁通摸清楚自己的弱势在哪里，回头再补。 赵立书欣慰地点点头，满意得不得了。 就陆怀谨这般，就算他永远站不起来，他也得把他推上去！ 他值得！ 陆怀谨垂眸，认真地雕琢着。 七弦琴又称瑶琴、玉琴，是中国传统拨弦乐器，有三千年以上历史，属于八音中的丝。 琴是中国古代文化地位最崇高的乐器，位列四艺“琴棋书画”之首。 而他雕琢的七弦琴，面圆底扁，象征天地。 琴身与凤身相应，有头、颈、肩、腰、尾、足。 哪怕这张琴比较小，但陆怀谨还是将所有细节都做到了极致。 不用雕琢人，他对形状的把控还是相当不错的。 “我的天，好可爱啊……”喻莹莹看着他一点点雕琢出来的七弦琴，简直两眼放光。 她好喜欢啊！ 她抬头看着吴灿成，期待地道：“我可不可以近水楼台先得月啊！？好想要！” “不可以哦。”吴灿成微微一笑，无情地拒绝了她：“因为这是答应给粉丝宝宝们的福利，所以不可以给你的……但是，如果你直直播间，也是粉丝宝宝的话，可以拼手气！” 直播间里众人一听，顿时就乐了。 【哈哈哈，可以可以。】 【我恨你是个直男！哈哈哈哈小姐姐估计要气死了。】 【但这样才对啊，本来就是说好的福利的。】 【如果直接内定了，我直接反手一个取关】 【嗯，来吧，拼手气，我喜欢！】 陆怀谨对他们这些倒是没留意，因为这个时候，他已经雕琢到了最紧要的关头。 整张琴的琴弦，他准备全部一点点地雕琢出来。 镂雕技艺，在这一刻，发挥到了极致。 更别说那凤头，更是雕琢得非常细致的。 最终，巴掌大的小琴，硬生生让他复刻了七弦琴所有的细节。 就是这些雕琢得太细了的地方，打磨起来那真是，相当的有难度。 不过，最终呈现出来的效果，还是很不错的。 陆怀谨连着换了四种砂纸，将每根琴弦都打磨得光滑细腻。 等到他全部做完，将整张琴推到镜头前，所有人都惊呆了。 【啊啊啊啊，我想要！】 【好美，精致得根本不像一个木雕。】 【要不是我亲眼看着他雕出来的，我真的会以为这是一张真的琴。】 【突然好奇，主播能不能雕出一张真正的琴来？】 【就主播这技艺，雕出来的琴肯定很好弹，很好听！】 这也不好说的，毕竟看的话不用考虑声音，而要弹的话，需要考量的因素就更多了。 吴灿成很是高兴，愉快地道：“好的，那么现在，就到了最激动人心的时刻啦！” 直播间里，所有人都兴奋又期待，弹幕刷屏了不说，礼物更是漫天飞。 每个人都想要这张琴。 哪怕不把玩，放在桌上摆看都很美的。 陆怀谨没有去看，拿着软布，细细地擦拭着刻刀。 这是他每天都会做的程序，用完刀后，他会非常仔细地将所有用过的工具都擦拭干净。 他心里还在沉吟着：嗯……或许，他得开始练练人体如何雕琢了，这个也得下苦功，好好学一学才行。 就是不知道，他师父看出来了没有。 应该是看得出来的。 毕竟，他那样遮掩的招式，或许骗得过其他人，但赵立书这边肯定是一眼就能看透的。 喻莹莹低着头，也在疯狂点。 只是很可惜，她最终还是没有抢到。 “【风吹草低见你】……”吴灿成咳了一声，无奈地道：“恭喜这位粉丝，你获得了这张【七弦琴】！来，这位亲亲后台联系一下房管，我登记一下你的信息，晚点儿给你寄过去哈……” 弹幕上，居然还有人在问：【这位，我可以跟你买不？我想要这张琴。】 吴灿成连忙解释：“这不是琴哦，这是一个木雕，不是真的！” 他笑了起来，拿起这张七弦琴，给大家全方位地展示着：“你们看，这是木雕……” 虽然只是木雕，但真的太美了。 陆怀谨推着轮椅到了客厅，倒了杯茶喝。 赵立书走到陆怀谨身边，关切地问：“还好吧？累不累？” “还好。”陆怀谨笑了笑。 “嗯，我刚才看了，你不大会雕琢人，我等会回去，给你带些资料过来。”赵立书拍了拍他的肩，该说的说，该夸的夸：“这琴做得不错，但是人体方面，你还得再练练。” “好的，师父。”陆怀谨笑了起来，他刚想跟赵立书说这个来着。 赵立书顿了顿，正想说点什么，吴灿成惊疑不定地走出来：“陆哥……有个粉丝说，想请你帮他修一张琴，给六千……接吗？” 第32章良苦用心 修琴？ 陆怀谨回过头来，有点儿懵：“啊？这个我不会啊。” 他连琴都不会弹的，做七弦琴只是因为他想练一下镂雕而已。 “嗯……我也是这么说的……”吴灿成挠挠头，无奈地笑了：“但是这人说，这张琴对他很重要，他也不会弹，以后也不会弹了，但他想让你帮他忧愁原样……” 会弹的人不会修，会修的人不会弹，会修又不一定能修好，技艺不一定到家。 所以这张琴，就一直搁置在那里，没有动过。 赵立书想了想，倒是觉得：“可以试一试……就算不行，拿过来看看也是好的，好歹有一个方向，知道自己哪里还欠缺，回头可以再往这方面努努力嘛！” 这倒也是，陆怀谨想想，点点头：“那可以的。” “好嘞！”吴灿成高兴地应了，利索地进去了。 不一会儿，里头便传来了他的声音：“好的，这位粉丝宝宝你联系一下房管啊……对的，我们线下联系……” 这张琴估计一时半会来不了，陆怀谨也没太在意。 他们家如今欠了这么多钱，能多一个赚外快的途径也是好的。 没有的话，也没有关系。 这件事确定后，赵立书便先回去了。 陆怀谨反正也没什么事儿，就挑了块木料，随手在那里练习着镂雕。 主要是练技艺的，一块木料被他削得越来越小，最终直接没了。 但他展示的时候显露出的那些花纹，那些精湛的技艺，还是很吸引人的。 因此，哪怕他是在做练习，也依然有很多人观看。 有人看得眼馋，还给他提建议。 【要是可以雕成一整套的就好了，比如十二生肖】 【以主播这技艺，如果能雕人的话，可以做手办啊！】 【啊对对对，那玩意儿嘎嘎挣钱。】 可惜的是，陆怀谨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深切地知道，自己还不怎么会雕人。 只能有些惋惜地拒绝了，他想了想：“生肖的话……倒是可以试试。” 反正现在没事，他笑了笑：“不过我不能肯定可以啊……哈哈。” 弹幕全都在发他肯定能行的，还问多少钱一套。 吴灿成看了一会，有些迟疑地看向陆怀谨：“大家都觉得，你最好是雕成Q版的，就那种胖乎乎的，像小啾啾一样，会很可爱。” 陆怀谨挑了挑眉梢，爽快地应下了：“那……也行！” 只不过，等赵立书回来了，他就得学习去了。 他只有这会子的空闲，可以摸摸鱼。 箱子里头，这批的黄杨木特别多。 陆怀谨便挑了块黄杨木出来，转了转，笑了：“这像不像一个球？这个地方比较的纹路比较细，团起来的话，能做成一头羊……” 他没有犹豫，利索地开始下刀。 为了练习镂雕，他恨不得把羊角弯成麻花。 一个圈，两个圈…… 两个角全都弯弯的，微微往后扬，显得很是俏皮。 “这个羊头呢，得稍微转一点……” 陆怀谨做得很是仔细，哪怕只是练手之作，他也没有敷衍了事。 因此，做出来的小羊综合了浮雕、镂雕等多种技艺，整体圆滚滚的，像一个小气球。 但是它一点都不显得臃肿，反而非常灵动。 小眼睛圆溜溜的，好像在好奇地张望。 浑身毛茸茸的，用三角刀慢慢勾勒出的毛发纤毫毕现，头上的角非常夺目，让人不禁担心它的头会不会太重了，使得它站不稳。 最终呈现的效果非常好，至少，直播间里一片欢腾。 【我属羊，啊啊啊，我好喜欢它！】 【我也很喜欢做手工，唉，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像主播一样这么厉害。】 【你加油！像主播看齐吧，后天的努力也是很重要的。】 【可是，后天放假。】 【……你真是油盐不进啊亲！！】 吴灿成看了这些弹幕，真是笑得不行：“你们都好幽默哈哈……” 不过他们想要这羊，那恐怕是不行了的。 “我会做成一整套的。”陆怀谨细细地打磨出来，拿在手里把玩着：“这其实可以盘一盘。” 这只小羊只有巴掌大，拿在手里正正好。 而且还能在掌心滚起来，非常有趣。 他都忍不住把玩了一会儿，才放到镜头前去展示。 之前刚雕完的小羊都不少人想买，这样细细打磨过的小羊，自然获得了更多人的喜欢。 只是陆怀谨想了想，还是拒绝了把小羊卖出去。 “这只是为了练习镂雕才做的，技巧有余灵气不足，不好卖的。” 正说着，赵立书来了。 他来的时候，也顺便给陆怀谨带来了一个新消息。 “过两天，有一个小展会，刚在家拿东西的时候打电话给我的。” 这种小展会，赵立书当然是不会参加的。 只是他们会需要放几个好些的展品，算是镇场子。 所以他们联系赵立书，也有这个方面的意思在里头。 “如果你想参加，我就拿个作品给他们放着。” 虽然他不需要这样的名气了，但是陆怀谨需要的。 陆怀谨只略微想了想，就明白了他的良苦用心：“好，谢谢师父。” 这样的展会虽然小，甚至有可能是举办者有别的目的才举办的。 但那又怎样呢？他需要这样的展示机会。 “没有谁能一下就成功。”赵立书见他应下了，高兴地拍了拍他的肩：“从小展会开始，慢慢积累名气，都这样过来的。” 不这样，就只能靠旁门左道了。 那些法子或许都有用，但陆怀谨这状态本来就已经比旁人棘手三分，走偏门可能把自己坑沟里头，倒不如踏踏实实把基础打好。 “嗯，我明白的，师父。”陆怀谨点点头，他并没有不满，反而挺感激他师父的。 赵立书苦口婆心地跟他讲清楚情况，确定他同意了，才出去跟人打了个电话，把这事定了下来。 “他们约的是三天后来取，主题是【龙】，今年是龙年嘛，你做人物现在不大行，但你动物倒是都做得挺好的，所以你也不用太担心。。”赵立书笑了笑，把资料搬到了他工作间里头：“今天我给你讲讲人物，讲完了再跟你说一下龙要怎么做……明天我就不过来了，你明天也别搞太久那个视频，好好做一做龙，后天我过来看。” 陆怀谨点点头，深吸一口气：“好，我会好好做的。” 第33章怀疑人生 等到他们进去之后，陆怀谨收拾好东西。 “现在先做了这个小羊，别的先不做了……” 陆怀谨先是看赵立书做人像，其实这个还真不大好学。 “人体呢，首先需要把握的就是结构，只要结构好了整体就会好看很多。”赵立书拿起笔，先从最基础的教起。 他教东西的时候，基本都没有废话。 教的就是干货，纯干货！ “雕刻，一般分为两种类型，一种写实，一种写意。” “写实又分为正常体型和异常体型，而写意则是像你那个弹琴的女子一般，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实在不会的话，像陆怀谨那样，将身形全部笼在衣服之中，也是一种取巧的好办法。 但陆怀谨不能总是这样，所以他还是得学。 【我已经掏出了我的笔记本，疯狂记重点了。】 【美术生泪目了，我何德何能，居然免费听大佬讲课！】 【打赏了，这一课好值。】 【我花大价钱一对一的效果，都没这个好，老师根本没这大佬讲得清楚。】 看了这些弹幕的吴灿成也有点儿紧张，扭头看向赵立书：“赵大师……我还开着直播呢……”没事不？ 他感觉额角都渗出了冷汗。 要是不行的话，他怕是要吃挂落了…… “嗯？”赵立书闻言抬起头来，推了推眼镜。 他盯着屏幕看了几秒，蓦地笑了：“这有什么关系的，没事的嘛！我带徒弟都这样啊，这教点基础，能有什么的，哪个师傅都会教的嘞。” 有人爱听，他还挺开心。 至于什么个中精妙，不能让外人知道，这更是屁话来的。 他摆了摆手，笑了笑：“没关系的，尽管听，要是有人能听懂，能学会，回头来找我啊，我收你为徒！” 这个玩笑开到了所有人心坎里，直播间顿时更欢腾了。 陆怀谨微笑着，趁着他们讲话的时间，默默地做着练习。 他以前学过画画，只是因为当时学的比较业余，只学了素描和速写，没有学人体。 不过因为有基础在，所以上手并不太难。 他直接将人体视为了普通的物品，按照他想要的体型，照着画轮廓。 基本上，大差不差的。 有眼尖的已经发现了这一点，震惊不已。 赵立书说完后，低下头看了一眼，顿时就乐了：“哟，可以啊！” 其实陆怀谨缺的不是别的，缺的就是基础和手把手教学。 他悟性也高，讲过一遍的基本不需要重复太多次。 看着他画了两三张，赵立书点点头：“来，我教你一下，在纸上画，和在木料上画的区别。” 这些教习时间，其实是相当枯燥无聊的。 但是看的人居然不减反增。 吴灿成瞅着这些弹幕，都挺懵的。 为什么会有人，来做木雕的直播间，学画画的？ 【不想学画画的大师不是好厨师。】 【做不好木雕的主播不是好画家，哈哈哈！】 【知识以一种变态的方式，狡猾地进入了我的脑子里……】 【啊，头皮好痒，感觉要长脑子了怎么办】 大家嘻嘻哈哈，居然还真的有人开始跟着陆怀谨学习了。 陆怀谨反正也没管，扎扎实实做着自己的事儿。 活跃气氛什么的，都交给了吴灿成。 从人体结构，到木雕塑形。 赵立书教得很细致，并且根据陆怀谨的接受程度，进行了一定的延伸。 一整天下来，陆怀谨感觉收获颇丰。 直到直播结束了，赵立书和吴灿成都走了，他还在一直练习。 虽然是练习之作，完整度不太够，做出来的作品不值几个积分。 陆怀谨看了看，觉得挺可惜。 这可和学徒空间的木料不一样，学徒空间的木料不费钱，现实中的木料可都是要真金白银买的啊！ 他毫不犹豫地，直接兑换了学徒体验卡。 只是…… 这一次，他兑换学徒体验卡的时候，平台的界面上，出现了一个新的选项。 “学徒体验卡，也可以升级！？”陆怀谨瞪大了眼睛，简直震惊了。 对于他来说，姚承祖已经很厉害了。 更别说，他通过姚承祖接触到的其他事物，那可都是千金不换的宝贵经验啊。 而现在居然告诉他，学徒卡也能升级？ 他想了想，伸手点了一下。 【升级所需积分：500】 陆怀谨皱着眉，陷入了沉思。 他现在虽然攒了些积分了，可是目前来说，总共也才两千冒头。 这还是他平时抽着空，偷偷做的一些小东西，各种炫技，努力把浮雕啊镂雕啥的都用上，勉强凑出来的。 毕竟平时他不是在直播，就是在学习，省出点时间还得进学徒空间。 就这，他好不容易才攒到了两千积分呢。 要是这一下用掉五百…… 他有些舍不得。 正在他左右为难的时候，纪思颜回来了。 “老公。”纪思颜喘着气，一路把朵朵抱到了门边，笑吟吟地看着他：“快，你快出来，哈哈，今天朵朵她们老师带她们去春游啦，采了很多草莓回来，你跟朵朵玩一会，我去洗！” “好。”陆怀谨微微一笑，推着轮椅过去。 “爸爸！”朵朵开心地跟在他身边。 如今她已经习惯了爸爸坐在这张椅子上动来动去的，她在旁边各种比划：“……我是摘的最多的呢！而且我没有把草莓的藤藤扯坏哦……小志他扯坏了，老师批评了他……我还奖了一朵小红花！妈妈，我的花花呢！？” 她小嘴叭叭的，思维转得非常快。 陆怀谨笑吟吟地看着她，跟上她的思路聊着天，还顺便夸了她两句。 不一会儿，纪思颜便端了一小盆草莓出来，结果朵朵不肯吃。 她皱着眉头，一脸纠结地道：“妈妈，这个有籽，我不喜欢籽！它和……西瓜，西瓜也有籽！” “……啊？”纪思颜都懵了，迟疑地道：“草莓没有籽的啊……” “有！”朵朵很喜欢摘草莓的，可是她不喜欢草莓上面的籽，她指着草莓：“看，这是籽！” 草莓本身就有这种一粒一粒的籽，可是这能吃的…… 并且，这小妮子人小鬼大，犟得很，坚持草莓有籽，不肯吃，哪怕陆怀谨再三解释说这个和西瓜籽不一样她也不肯吃，除非纪思颜给她把籽去掉才肯吃。 纪思颜和陆怀谨对视一眼，毫不犹豫地，她拿了一颗塞陆怀谨嘴里：“好，来，老公你吃吧！” “好，你也吃。”陆怀谨也给她喂了一颗。 “……！！！”朵朵震惊地瞪大了眼睛，咦？怎么会这样！ 她有点儿怀疑人生了：不应该是爸爸妈妈哄着她，帮她去掉籽再喂给她吃吗？ 第34章造塔狂魔 但是陆怀谨和纪思颜根本不惯着，眼看她就要哭了，纪思颜挑了挑眉：“朵朵，那爸爸妈妈现在要吃草莓，你不吃的话，你是不是没事干了！？” 本来酝酿着哭意的朵朵瞬间被转移了注意力，萌萌地点点头：“嗯……”好像是的。 “那……”纪思颜指着篮子里剩下的草莓，笑眯眯地道：“你帮爷爷奶奶把草莓去掉叶子吧，梗也不要哦！朵朵可以吗？哎呀，我家朵朵这么棒，这点小事肯定难不倒你！” 被她这一打岔，朵朵直接忘了自己原来想干啥了，一脸兴奋：“嗯嗯！朵朵最棒！” 然后，屁颠屁颠摘草莓蒂去了。 纪思颜笑眯眯地看着，偶尔指点一下。 陆怀谨捏着一颗红红的草莓看了看，忽然有些感慨：“倒是挺新鲜的，可惜不经放。” “该吃就吃呗。”纪思颜正在指点朵朵怎么去蒂更快更干净，随口道：“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是啊，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陆怀谨吃着草莓，陷入了沉思…… 等到陆爸陆妈回来，一篮子草莓全都被朵朵给去掉了蒂。 她学着纪思颜的样子，端起来开心地给陆爸陆妈看：“爷爷，奶奶，我都弄好啦！” “哎哟，我的乖朵朵哦……” 陆爸其实一天都很累了，毕竟他年纪大了，又要颠勺，又要炒菜，等人散了还帮着收拾。 忙活一整天，天都黑了才到家。 但是看到朵朵脸上的笑颜，真是感觉所有疲惫都一扫而空。 他一把将朵朵抱了起来，高兴地颠了颠：“来，爷爷抱抱！” 陆妈赶紧上前把篮子接下来，怕草莓全给掉了。 一家人笑眯眯地，边陪朵朵玩儿，边吃草莓。 倒真是难得这么悠闲，这么放松了。 自从陆怀谨受伤起，他们家就没这样欢快地笑过。 陆怀谨直到九点，才重新坐到工作桌前。 他脸上犹自带着愉快的笑意。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陆怀谨觉得，纪思颜有着一种豁达的智慧。 就像之前他在舍不得这五百积分，但现在选择了升级之后，他的犹豫不舍，全都转化为了庆幸。 【学徒体验卡升级成功】 姚承祖的名字，出现在了一张体验卡的上面，黑底鎏金，流光溢彩很是好看。 不仅如此，还出现了一张新的体验卡。 “时间流速还减缓了，两天……十分钟……”陆怀谨眼睛一亮，顿时更高兴了。 就是这个人…… “喻皓？”陆怀谨想了想，拿出手机开始搜：“嘶……竟是北宋年间的【造塔狂魔】？” 他虽然出身卑微，但是非常努力，在木结构建造技术方面积累了丰富的经验，尤其擅长建筑多层的宝塔和楼阁。 甚至连欧阳修都曾在《归田录》称赞他为“国朝以来木工一人而已”。 这等人物，竟然也能成为他的师傅！？ 陆怀谨眼前一亮，兴奋不已。 他正好结构不大行，需要好好练习练习。 这真是瞌睡来了有人送枕头啊，若是能拜喻皓为师，他哪里还需要担心他结构不行？ 怕是还能顺便学一学怎么雕宝塔呢！ “果然，这升级升得值。” 倘若技艺更精进一层，作品卖出的积分肯定会更多的。 到那时，区区五百算什么的，轻轻松松就赚回来了。 这么想着，陆怀谨毫不犹豫地点击了喻皓的卡片。 —— “师兄，这个我不会。” 陆怀谨睁开眼睛，环顾四周。 发现他正站在一间堂屋里，眼前有一堆木料。 旁边他师弟还在喋喋不休地：“师傅让我们雕一个人，这我哪会啊，师兄，你会吗？” “……” “明明师傅自己最厉害的是建宝塔，为什么不教我们怎么造宝塔啊……真奇怪。” 陆怀谨听他碎碎念，听得他头疼：“别念了，你别念了。” 他拿起一块木料，沉吟片刻：“师傅说怎么做，我们就怎么做吧，总归……师傅说的，都有他的道理。” “……”这下，轮到他是师弟无语了。 他震惊地看着陆怀谨，一脸惊诧：“师兄，你撞鬼啦！？” 甚至，他还伸出手来摸了摸陆怀谨的额头：“这也没烧啊。” 陆怀谨挥开他的手，迟疑地道：“怎么？” “哈哈，师兄，你别装了好不好。”师弟哈哈大笑起来，指着他道：“你比我还先拜师呢，到现在都没过初试关，我都听人说了，你学完今年就不来了，你跟我装什么呀！？” 都是混日子，不要突然搞这么吓人好不好。 要不是为了来这里能包吃包住，谁愿意来学这玩意呀。 陆怀谨皱了皱眉，无语地看着他一路笑着跑了出去，说是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其他人。 很明显，就是故意去嘲笑陆怀谨了。 这什么人啊。 经历过姚承祖那边那么好的师兄，突然接触到这种师弟，陆怀谨还是有些接受不能的。 但是他稳得住，反正他只是来做学徒的，嘲笑就嘲笑呗，又不少块肉，无所谓的。 既然已经知道了要求，他便沉下心坐了下来。 人体塑形…… 赵立书教了他一些，他自己也看了点书。 现在拿着木料，他很快就用平刀做出了一个大概的轮廓。 就是这比例，着实有些说不好。 哪怕在纸上感觉已经有些入门了，但是在木料上，做起来差异很大。 毕竟，刻刀比画笔可难掌控多了。 为了保证造型准确，陆怀谨切换了好几种刻刀，浮雕镂雕，能用的全用上了。 不管黑猫白猫，能抓到老鼠的就是好猫！ 陆怀谨做得很是认真，竟没留意到外头喧嚣渐近。 “哈哈哈，陆师兄真是笑死我了，他居然说他要好好学了呢，没准他真在做作业，没有在睡觉！” 说着，去而复返的师弟带领着众人推门而入。 桌前的陆怀谨头也没抬，仔细地将最后一刀雕琢完毕。 “……师傅！？”众师兄弟们傻眼了，一时间竟不知道是该进还是该退。 陆怀谨抬起头，诧异地发现，喻皓竟站在了他身侧。 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来的，居然一声没吭，就这么站边上看着。 室内唯一的一张椅子，正在陆怀谨屁股底下。 第35章美人在骨不在皮 师兄弟们挤在门口，一时颇为踌躇。 彼此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喻皓没发话之前，他们都不敢吱声。 陆怀谨赶紧起身，给喻皓让位置：“师傅。” “没事，你坐。”喻皓皱着眉，抬了抬下巴：“你这个木雕……雕的是人在跳舞？” 并且动作还挺大的，衣服也穿得比较少。 “是的。”陆怀谨还没有完全做完呢，他为了将人体结构雕琢得更精细，可以说是相当的努力了。 木雕整体是站立的姿态，身着短袖长裤，衣衫薄透，勾勒出优雅的身形。 这是赵立书教他的，皱褶，是反映内部结构的外部表现。 陆怀谨是为了练习人体结构和形态，所以连人的面部都没有雕琢出来。 他的重点，完完全全地放在了结构上面。 因为喻皓不说话，其他人也敢吱声。 他们都这样默默地，看着陆怀谨认真地雕琢着。 先是将整体结构塑造出来，然后再一点点地抠出细节。 尤其是衣褶，陆怀谨因为没有做过这种，所以需要更仔细些。 等到他做完的时候，天都快黑了。 将最后一点打磨完整，陆怀谨才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一抬头，他震惊了。 只见下午还一脸兴奋期待的师兄弟们，现在一个个跟焉了的茄子似的，生无可恋地看着他。 有人甚至都站不住了，勉强倚在了门框上。 搁后边的还能偷偷躲懒，往门后稍稍，活动活动手脚。 这还算好的，有那倒霉些的孩子，冲在了最前头。 属于是喻皓一抬眼就能看到的样子，他们哪怕感觉脚酸了腿软了，也不敢轻举妄动。 如果说刚开始的时候，他们还对陆怀谨有些怨念，觉得他是故意在整他们的话。 那么到后来，所有人对陆怀谨都只剩下感叹和敬佩了。 因为他们站了多久，陆怀谨就做了多久。 不仅如此，他还雕刻得非常认真，没有一刀是浪费的，没有一个动作是多余的。 他甚至头都没抬一下，恐怕都没发现他们一直在这站着。 就连他的师兄们，也对此叹为观止。 至于之前那把他们喊过来看热闹的师弟…… 已经悄悄被师兄弟们瞪了好几眼，现在都已经麻木了。 他们只祈求，陆怀谨能学得好一点儿，做得稍微快一点，别整得他们晚饭都没得吃。 陆怀谨一脸茫然地看了看他们，觉得很奇怪。 不是，他们怎么都不进来？ 再往边上一看，得，喻皓不知打哪弄来了一张椅子，悠闲地坐在旁边看着他。 “好了？” 陆怀谨点点头，捧着这个雕像递了过去：“是的，师傅，做好了。” “嗯，我看看。”喻皓接了过来，仔细地看了起来。 看得出来，陆怀谨对人体结构确实还不够熟练。 整个雕像效果还是不错的，可是大部分都依托于整体氛围感的塑造。 单拎出来看结构的话…… “脖子长了，关节这里，这里，都有些粗糙。”喻皓手指轻轻点在上面，沉吟片刻，一伸手：“平刀。” 陆怀谨眼睛一亮，赶紧递上了平刀。 师兄弟们也下意识地往前走了一小步，朝这边张望。 喻皓压根没管他们，自顾自地做着修改，给陆怀谨展示着：“比如说，手臂的结构关系，你得考虑每一根骨头的连接关系，然后再通过骨头表达出骨肉的关系。” 他稍作修改，整个舞女的身姿显得更柔美了些。 “怎么样？有什么变化？”喻皓抬眸看向他。 陆怀谨想了想，有些迟疑地道：“感觉……顺眼了些。” 这算是废话，但喻皓却点了点头：“顺眼，其实就是结构正确的结果。” 他甚至，拿塔来给他做例子：“宝塔看似结构简单，但其实个中相当复杂，有骨有架，才能有魂，人也是一样，美人在骨不在皮，你要想让木雕变得灵动，就必须得把骨架搭好。” 这番话，让陆怀谨如醍醐灌顶，立刻懂了：“所以我不需要一直去抠这一个地方的细节，与其注重这个，还不如先调整好整体的结构。” “嗯。”喻皓微微一笑，算是有些满意的。 他将木雕和刻刀递还给陆怀谨，让他再重新做一个试试：“再与你练习十日，十日之后，重新考校。” 如果还是不行，陆怀谨还是得回家去。 “好的，师傅。”陆怀谨认真地点点头。 喻皓起了身，没再盯着陆怀谨继续练习了。 他抬眸扫了其他人一眼，众人赶紧站直身体，瑟瑟发抖。 结果，大概是陆怀谨的表现让喻皓很满意，他竟然没再训他们，只淡淡看了他们一眼，就走了。 他一走，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谢了啊，陆师弟。”一位师兄摆摆手，感激地看着陆怀谨：“幸亏你今天够认真，不然我们怕是全得挨板子了。” 戒尺打手掌心，那是真的痛啊。 陆怀谨诧异地抬头，虽然他没想那么多…… 但他们的感激，他还是照单全收了，他微微一笑，冲着他们点了点头。 原先想嘲笑他的师弟，这会子完全焉了，苟在人群后边，不想过来。 陆怀谨也没在意，低头挑了块木料继续做。 大概是被他的认真所感染，不一会儿，便有了别人也过来练习了，慢慢地，大部分师兄弟都来了。 在这里，陆怀谨整整练习了四天四夜。 喻皓有时候会来，有时候不来。 但他每次来，都会指点一番。 陆怀谨面前的木雕，也从一个渐渐增多到了十来个。 越往后做，他的速度就越是快了起来。 喻皓这样的名师手把手地指点，他进步非常大。 以至于从学徒空间出来后，陆怀谨都感觉还在里头一样，毫不犹豫地拿了一个木料，又开始雕琢起来。 熟能生巧，这一次，他根本不需要费太多的力气，很轻松就雕琢了一个跳舞的女子出来。 头微微上扬，长发飘在空中，手微微抬起，单足点地，另一条腿灵活地做着动作。 他甚至刚刚做完，交易平台就已经亮起。 【交易物品】 可交易物品：木雕舞者积分320 是否出售：是丨否 陆怀谨眼睛一亮，毫不犹豫地点了出售。 升级共花费了五百点，这一下就回来了三百多，他要是再做一个，不就直接赚回来啦！？ 果然啊，有舍，才有得！ 第36章幽人弹素琴 趁着现在还早，陆怀谨一股作气。 又兑换了半个小时，跑到学徒空间学了六天。 这期间，陆怀谨真是卷成了麻花，有一种完全不顾他人死活的爽感。 反正，他自己是觉得挺痛快的。 这般进步飞快，喻皓简直对他刮目相看，指点得更加用心了些。 出来之后，陆怀谨毫不犹豫地重新雕琢了一个。 这一次，他选择的是弹琴的女子。 之前那个弹琴的女子，他雕琢得非常认真，可是奈何技艺有底限，最后只能以衣衫带过。 现在这一件作品，陆怀谨做得很仔细。 七弦琴是用镂雕技艺，细细地做出来的。 而人物，更是直接坐在了一座小亭前。 女子头发轻束于脑后，她坐姿优雅，身形端正。 清晰修长的指甲线勾勒出手指的完美曲线，宛如艺术品般的美感令人叹为观止。 木料不够大，陆怀谨只做了一半的亭子。 只是，光是这样，他也感受到了，自己做这种亭子，还有所欠缺。 比如说他不确定这样做出来，亭子的规格是不是正确的，它所处的年代及背景，他也不是很清晰。 “还真是补阙挂漏啊，平时不觉得，一做起来，整个跟筛子似的。”陆怀谨笑了起来，却并不觉得紧张。 因为正好，喻皓尤其擅长建筑多层的宝塔和楼阁。 他先把人体结构多练练，回头找个法子再找喻皓学学建筑类的木雕。 细细地拿着砂纸把这个作品细细地打磨一番，最终成品摆到桌上的时候，他自己都微微恍了神：“幽人弹素琴……” 【交易物品】 可交易物品：木雕幽人弹素琴积分400 是否出售：是丨否 这一次，陆怀谨点了否。 他得拿这件作品，去把赵立书带走的那件弹琴的给换回来才行。 “怀谨？”纪思颜笑眯眯推门进来：“睡了吧？十一点半了。” “好。”陆怀谨点了点头，把【幽人弹素琴】拍了几张照片就发给了赵立书：“我先洗个澡。” 因为他如今洗澡只能在浴缸里洗，所以他手机没带进去。 纪思颜帮着他清洗，换好衣服出来，都已经十二点了。 结果俩人一出来，就听到他手机在疯狂震动，简直跟在跳舞一样。 “嗯？什么情况这是。”陆怀谨有些奇怪地拿起来，一看，好家伙。 整个屏幕，全都被他师傅刷满了。 【！！？？？】 【哪来的？】 【这是谁做的？】 【你别告诉我这是你做的。】 【怀谨！这要是你做的我真的哈哈哈哈……】 【咳，你回我一下，真要是你做的我可就发朋友圈了。】 【如果是你做的，这次的展会，我直接把你这件交过去就行了】 …… 【语音：60秒】 60秒不是赵立书的极限，是微信语音的极限。 陆怀谨赶紧回他：【是的，这是我做的，我刚才洗澡去了……不好意思啊，师父。】 结果下一秒，赵立书就回他了：【没事了，开门。】 纪思颜和陆怀谨对视一秒，她赶紧出去开门。 因为知道朵朵睡了，所以赵立书在外边根本没吱声。 他默默地进来，径直往工作间走：“在哪里呢？” 让纪思颜去洗澡，陆怀谨跟着进了工作间：“在桌上……” 说话间，赵立书已经捧起了木雕。 他嘴角肌肉抖动着，像是想笑，又像是想要憋住。 最后，他实在忍不住了，兴奋不已：“哈哈哈，你做的？哈哈哈哈……太好了，真的，做得太好了！” 那可不，交易平台上这个都是最高价呢。 陆怀谨还是第一次做出值四百积分的作品。 “幽人弹素琴……这个名字好，很好！” 赵立书捧着木雕在灯下，仔仔细细地看了又看，反复观赏：“可惜这亭子只有一小半。” “嗯……我还不大会雕建筑。”陆怀谨有些不好意思，小声地解释着：“但我想着，他们展会说是偏人物向的……” “没事，必须没事！”赵立书想了想，嘿嘿一笑：“这个，你先别发朋友圈啊，我也不发！” 要的就是那种，一鸣惊人的效果！ 听说这次展会好几个小学徒都会参加呢，这次，他就要让陆怀谨的这件作品卷死他们！ 至于亭子只有一小部分，赵立书一点都不在意，越看越欢喜：“残缺美，留白！懂吧？到时有人问，咱就这么说！” 他美滋滋地看了又看，最后怕打扰到陆怀谨他们睡觉，索性把木雕给带走了。 临走前，他还回头叮嘱着：“你下次雕东西，放开手脚做，知道吧，像这件作品，你就挑大木料！不要给我省钱！” 木料都是记他账上的，又不要陆怀谨出钱。 出师之前，这些材料工具啥的，都是师父出资的！ 陆怀谨笑了起来，老实地点点头：“好的师父。” 等人走了，纪思颜也正好洗完澡出来，不禁有些感慨：“赵师父对你真好。” “是啊。”陆怀谨微微一笑，很是认同。 要不是赵立书，他就算有交易平台，也不可能进步这么快的。 而且赵立书也和其他人不一样，他什么事都操心，恨不得把徒弟捧到手心里。 这样的师父，真是太难得了。 更让陆怀谨没有想到的是，赵立书打了个招呼，第二天一早，又送了一大批木料过来。 似乎是不想陆怀谨抠抠搜搜地省钱了，这回送来的木料，足足三大箱。 码在角落里，让人看着心里头都舒服得很，底气十足！ 只是开播之前，吴灿成看向陆怀谨：“陆哥，那个喻莹莹，就是跑家来看着你做了个【一鸣惊人】的妹子，她多给打了三千块钱。” “啊？”陆怀谨正在整理今天要做的木料，闻言诧异地抬头：“是不是打错了？你有没有问一下？” “我问了。”吴灿成笑嘻嘻地道：“她说客户收到了之后，很高兴，不仅跟他们公司签了合同，还多签了一百万呢，这个公司直接给报销了不说，还给她打了三千，让她转交给你的，说以后继续合作。” 原来是这样，陆怀谨笑了起来：“那可以。” 吴灿成点点头，愉快地笑了：“我也觉得挺好，我这几天不是给你剪了视频吗，效果也挺好的，我算了算，除掉成本和我的抽成，你现在已经靠着直播和视频，收益已经有四千多了。” 虽然对于他们家的债务来说，算是杯水车薪，但是积少成多嘛！ 陆怀谨嗯了一声，充满了干劲：“可以，我们开始吧！” 他想要再雕琢一个舞者，要是可以的话，到时就拿这个去学徒空间过关。 当然，他也比较好奇，再一次雕舞者，他能不能做到喻皓那般细节完美，精巧灵动。 第37章霓裳羽衣舞 想到就做，不过开始之前，陆怀谨把吴灿成转过来的钱，直接转给了纪思颜。 纪思颜乍一收到，都挺震惊的：【这是？】 【之前的作品，收到的尾款。】 一共就七千块钱，陆怀谨全给她了。 纪思颜一瞬间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她看着手机屏幕上刚打出的字，怔怔地发了会呆：【老师您好，请问幼儿园的费用能每月一交吗……】 虽然每个月才九百块，但一个学期下来，也要大几千。 刚才老师已经催促她了，可是因为要交房贷，纪思颜手机里总共才两千块。 要不是生活所迫，她怎么会不希望一块儿交了，省得老师念叨，甚至对朵朵另眼相待呢？ 想到这里，纪思颜深吸一口气，把之前打的字一个一个删了。 她重新编辑了一条短信，俏皮地解释：【不好意思老师，刚才在开会，没看到，我现在转。】 老师很快就收了钱，还给她拍了一条朵朵正在玩滑滑梯的视频。 弄完这边，纪思颜又把钱都转到了还房贷的卡上，到时会自动扣。 她截了个图发给陆怀谨，开心地道：【嗯嗯，朵朵的学费交上啦[萌萌哒]】 陆怀谨没有看到，因为这会子的他正在雕琢舞者。 这一次，他不用再为了确认结构，而刻意少雕服饰了。 他想要做出衣袂飘飘的感觉，最好是勾勒出身姿，但妖而不媚。 每刀都刻得很细致，甚至连衣带上都浅浅地浮雕着花纹。 为了让整体效果更好一些，陆怀谨没有给她穿鞋子。 裸足脚腕上，挂着一串精致的小铃铛，轻巧可爱。 刚开始的时候，因为看不出来是什么，所以直播间还挺闹腾，都在嬉笑着配合吴灿成说笑。 但没一会，陆怀谨手上的木雕逐渐显露出来，弹幕都少了很多。 【太不可思议了】 【我感觉主播的进步真的好快，这就是学霸的感觉吗？】 【明明说好一起到白头，你却偷偷焗了油……一起学的人体结构，我还在画火柴人……】 【这就是大佬吧？我也一起学的，我还在画方块儿练结构呢QAQ】 【好绝望，仰望学神】 看着这些内容，吴灿成哈哈大笑起来：“没关系，你们不用自卑，因为他学啥都很快，我都习惯了！” 最重要的是，陆怀谨不仅聪明，他还卷！ 想当初……真是忍不住替自己掬一把同情的泪。 众人顿时来了劲儿，纷纷问他以前陆怀谨是怎么辗压他的。 吴灿成这边正说着呢，陆怀谨已经收工了。 他看了看，满意地点点头，拿出了砂纸。 现在这样还有点儿粗糙，但是如果打磨结束，弧度变得圆润的话，整体就会好看很多。 陆怀谨在这边细细地打磨着，结果直播间里有人已经出价了：【这个木雕我要了，多少钱？三千成不？】 立马有人怼回去：【三千？我出三千一！】 他们一个比一个卷，竟是还在往上加。 但是吴灿成摇了摇头，他之前是听陆怀谨说过的：“这个木雕另有别的用途哈，不卖的。” 等到陆怀谨打磨完毕后，直播间里的弹幕多得都快看不清了。 舞者挥动着飘逸的披纱，长舒广袖而舞。 身姿曼妙，姿势灵动。 仅以一足尖抵地，踏于莲花之上。 花瓣微卷微舒，捧得她竟像是随时会腾空而去一般。 关键是，那些木料的纹理，全都被陆怀谨勾勒了出来。 并不是刻意的去掩藏，而是大大方方地，雕琢成流畅的线条，像是随风舞动的轻纱。 整体结构灵动秀美，竟一点都不像是木雕。 “卧槽。”吴灿成瞪大眼睛，下意识感慨道：“真好看！” 【劝你多读点书。】 【轻盈的步履，如云烟般的变幻流动。】 【光影交错，美丽的舞姿仿若天女下凡。】 【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吴灿成有些惭愧，叹了口气：“哎……没办法，书到用时方恨少，别人出口成章，我只会一句卧槽。” “哈哈。”陆怀谨也笑了起来，摇摇头：“那有什么，每个人擅长的东西都不一样。” 他提起刻刀，在莲花底座下，刻下了它的名字【霓裳羽衣舞】。 他顿了顿，最后把木雕放到镜头前：“其实真要说起来，这该是一套的，应该是一个主舞，四个伴舞来着……” 不过，展会这边也没说，还是就这样算了。 仔细地看了看，陆怀谨觉得，这个还行。 虽然还是不及喻皓做的那么随意自然，但是以他的能力，确实是做到极致了。 各种技艺都运用得当，整体还挺和谐的。 到时候，或许可以直接拿这个去作为结业作品，希望能保住他的学徒之位…… 不然的话，这张学徒卡，可能就这么废了…… 他一边琢磨，一边拿起手机拍照。 因为赵立书说过，不管他做出什么来，一定得拍照发给他。 发了之后，他又回了一下纪思颜的消息。 这个时候的赵立书，正拿着那个【幽人弹素琴】在跟展会这边交涉。 “对，这是我徒弟的……不是我的，真不是……” 展会这边的黎主任，也有些迟疑。 就这水平，还只是个学徒？ 不能吧？ 他回想了一下，他们展会目前收到的其他展品，顿时眉头微皱。 果然，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就这件展品，和那些歪瓜裂枣一比，不说别的，拿来做镇场之作都足够了。 但是他想了想，瞅了眼美滋滋的赵立书，觉得还是赵立书的名气更大一点儿：“当然可以的……就是，如果要排在前边的话，可能还是得您的作品……” 这个赵立书懂的，他点点头，愉快地道：“这你放心。” 两人正聊得高兴呢，商量着如何摆放。 结果赵立书手机亮了亮，他看到是陆怀谨发的消息，以为他收到木料了，毫不设防地打开来一看：“嗬！” 下一秒，黎主任的眼睛亮了。 他猛地凑了过来，兴奋地道：“赵大师，这是你的新作吗？” 第38章小小瑕疵 这还真不是。 赵立书正看得起劲呢，压根顾不上回答他：“这个……” 一般来说，陆怀谨每做出一件作品，赵立书都会仔细欣赏好一会儿才会拿去秀的。 因此，他压根没留意黎主任在说什么，专心看这个木雕去了。 “哎呀，这个挺精致……”赵立书看得挺开心。 黎主任也越看越喜欢，尤其是仔细瞅瞅：“我感觉，和这个弹琴的还挺搭的……” 他心里还在琢磨着，之前赵立书好像是说，要拿一件作品放他们这边来镇场子，依他看，这件就很好嘛！ 如果赵立书没意见的话，就拿这件来也已经很可以了…… 甚至，如果不行，把他徒弟那件弹琴的拿走……也是没问题的。 “……嗯？”刚才他说别的赵立书还没啥反应的，但他现在这么一说，赵立书立马警觉地扭过了头。 他盯着黎主任看了两眼，果断地道：“这可不是我的，我徒弟说好了就给一件过来展示的！” 这居然也是他徒弟的！？ 黎主任震惊了，凑到了手机前：“哎呀！那可真是！哈哈哈！” 他还正愁着，这大师的作品太好了，徒弟们的作品没几件出色的，怕没啥热点呢。 这真是，打瞌睡就有人送枕头了。 真要把这两件都给放上来，那领导肯定会夸他会办事的。 哪怕只是摆个样儿呢！？ “哎，赵大师，我的意思是……哈哈。”黎主任笑的，嘴都合不拢了：“这两件作品，你看，一个弹琴，一个跳舞，哎，正正好啊，多搭啊！” 赵立书把手机拿开了些，故意道：“那可不成，这可是我徒弟刚出的作品，我还想说拿去有别的用处呢！” “不管啥用处，拿来展示一下也没问题的啦。”黎主任高兴得很，美滋滋地道：“这样，这次的展示，如果您这高徒，两件作品都放我们这边展示，一件……五千块！两件一万！” 原先说好的，徒弟们的作品可都是不给钱的。 甚至，有些丑的他们还得收钱。 像赵立书这般，有师傅坐镇的又不一样，陆怀谨的作品拿过来就是免费展示的。 可是他们也不会给钱，黎主任真是，越看越难以割舍：“两件真是太搭了，太完美了……” 他比划着，给赵立书说道：“到时呢，就把您的作品，放到正中间，左边，就放这个弹琴的，右边呢，就放这件跳舞的……嘿嘿！” 如果他说别的，赵立书可能不会动摇。 但是他说会给一万…… 想到陆怀谨的现状，赵立书最终还是松了口：“我得问一下怀谨，参考一下他的想法。” “行！行行行。”只要他答应，黎主任自然是什么都听他的。 这事谈妥，两人便开始吃饭。 中途黎主任更是旁敲侧击，想要赵立书和他赶紧把这事敲定下来，但赵立书跟个弥勒佛一样，笑眯眯的，管他说什么都接腔，就是不点这个头。 黎主任很失望，但也拿他没办法。 于是和他分别后，赵立书美滋滋地回去找陆怀谨了。 他到的时候，陆怀谨他们刚吃完饭。 赵立书进来后，乐呵呵地给陆怀谨说了这个事：“……怎么样，你觉得能行不？你要是答应的话，我回头就让他把合同送过来，签了就能付定金了。” 一般来说是先付一半的定金，展会结束后付尾款。 中途如果展品出现了问题，举办方是需要赔的。 陆怀谨点点头，毫不犹豫地道：“当然好啊！” 正如赵立书所说，他如今最缺的就是名气。 展会是他最好的机会，一个个展会过去，慢慢地他的身价也能一步步起来。 “嗯，那就行。”其实赵立书也觉得他不会拒绝的，毕竟没有谁会跟钱过不去：“但是这毕竟是你的作品，我还是得回来问你一下，嘿！” 说完话，赵立书再也忍不住了，匆匆发了条信息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黎主任，他便赶紧进去看那个【霓裳羽衣舞】了。 “真不错……”他捧着这件作品仔仔细细地看：“你这个人体结构，进步很大啊……” 尤其是这个动作设计，相当可以。 陆怀谨被他夸的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在旁边微微地笑着。 既然赵立书都这么说了，看来是真的还不错。 那他拿去在学徒空间里面，作为结业作品，应该是没问题的。 “但是这个地方呢……”赵立书说着，指了一处细节给他看：“你看，这个布料的皱褶呢，你得注意一下，它和上面的布料，是反方向的……一般来说，她呈现的这种跳跃的姿势，布料会随风舞动，基本不会僵硬地垂着的。” 这个皱褶，陆怀谨记得自己当时是为了顺着木料的纹理调整而这样设计的。 他这会子再看看，确实有点儿奇怪。 陆怀谨想了想，伸手道：“那我改一下……” “哎，不用……”赵立书摇摇头，把木雕往自己这边一挪：“这个不用改，这样的话，反而能让人觉得，你还有进步的空间，懂吧？” 第一次的展出，不能太招风了。 摆出这两件展品，已经够显眼了，他不需要表现得太过完美。 有一点点小小的瑕疵，并不会影响他的名气，反而会让人相信这件作品确实是他做的。 陆怀谨想了想，明白了：“谢谢师父。” 赵立书肯这般提点他，他是真的挺感激的。 “嗐！这有什么的。”赵立书老脸一红，小心地拿了个盒子，把木雕仔细地放了进去：“那件作品已经让他带去了，你这件我给他送过去，顺便让他把合同弄好，晚些直接拿过来给你签字。” 他话还没说完，手机就已经疯狂蹦跶起来，黎主任发了好多条消息赵立书没回，他急了，直接打了电话过来。 “好了好了……我现在就过来了……” 赵立书走了以后，陆怀谨发现，吴灿成已经悄悄地走了。 【陆哥，我得回家吃饭，明天再过来找你嘿！】 他要回家啊……陆怀谨皱了皱眉。 说实话，他有点儿担心。 但是这是他的家事，他也没有办法。 陆怀谨叹了口气，想了想，索性又雕了一个舞者。 照着刚才赵立书指出来的细节，又重新雕琢了一番。 这个木雕，他没打算拿出来给别人看了。 升级学徒空间用的五百积分，他得赚回来才行。 结果做完以后，陆怀谨发现改了这一点后，确实有进步了。 【交易物品】 可交易物品：木雕霓裳羽衣舞积分470 是否交易：是丨否 “嗯？”陆怀谨诧异地挑了挑眉梢：之前被拿走的那一件，积分才420呢。 就改了这一处，竟然就提升了50积分！ 第39章天字三号房 陆怀谨毫不犹豫地同意了。 拿去参展的，同样作品一件就足够了。 卖出以后，陆怀谨琢磨琢磨，进了学徒空间。 —— 和陆怀谨一道的，只有这些没有通过初试关的师兄弟。 每个人有三次机会，陆怀谨已经用掉了两次机会了。 如果这一次再没有过的话，他就得回去了。 陆怀谨不能走，他进学徒空间就是为了跟着喻皓学东西的。 他领了一块木料，走到了他的位置前。 喻皓坐在最前面看着书，陆怀谨他们进来，他头都没有抬。 窗户下，蹲着好些已经通过了初试的师兄弟们。 他们时不时地往里头看一眼，偶尔还窃窃私语，以为别人不知道，其实根本藏不住。 陆怀谨坐到桌前，发现自己是8号。 好数字。 “好，现在开始。”大师兄顿了顿，严肃地道：“这次的考校，依然是人物的塑造，不拘于形势……” 规矩还挺多，主要就是说，必须一个时辰内做完，并且不允许中途外出。 陆怀谨胸有成竹，坐下来就开始雕琢了。 他的左边，就是之前嘲讽过他的师弟。 事实上，他们这一批，好几个都是以前没有通过初试关的。 以前过不了，现在也不一定能过。 像陆怀谨这样，临阵磨枪的，也有，但是少。 很多人更是觉得，反正已经这样子了，不想那么多了，能混一天是一天。 以至于整个屋子里面，除了几个战战兢兢，犹豫着下刀的，就只剩两个比较有天分的师弟和陆怀谨一般在认真地雕琢。 其他人摸摸刻刀摸摸木料，磨着时间，就是不肯轻易下手。 既慌，又怕。 陆怀谨可不管他们这么多的。 这件【霓裳羽衣舞】，他已经做了几个了，现在真是信手拈来，轻松得很。 甚至别人还在琢磨主体，他已经把结构都雕琢完毕了。 抠细节的时候，喻皓放下了书，踱了下来。 他一来，所有人都立马老老实实开始干活了。 喻皓转了一圈，最终停在了陆怀谨身边。 这才一柱香的时间，陆怀谨居然已经将整个作品做得差不多了。 他甚至都没察觉到喻皓的到来，全身心沉浸在自己的作品里。 关节部分，轻松随意。 动作要自然，衣褶要流畅。 既融合了喻皓的指点，也运用了赵立书的教导。 整件作品，做到了最后，陆怀谨甚至感觉，这是他做得最好的一次了。 不仅比赵立书拿走的那一件更好，而且比他卖给交易平台的更好。 等他细细打磨完毕，他还没仔细看看最后成品还有没有瑕疵，有没有哪里需要修改呢。 冷不丁，旁边伸过来一只手：“予我看看。” 嗯？陆怀谨回过头，发现是喻皓，赶紧递给了他。 喻皓拿起他这个木雕，仔细地看了又看。 窗外，师兄弟们也紧紧地盯着。 “是不是师傅发现了什么？” “师兄又没做好吗……可是这是他最后一次初试了啊……” “唉，师弟总是关键时候出错……” 有人替他担忧，也有人忍不住嘲讽。 但喻皓抬眼往这边一扫，他们立刻就焉了，赶紧缩下去。 反复看了好一会，喻皓轻轻地把木雕放到了桌面：“可以。” 他回到桌前，拿起朱笔，在陆怀谨的名字下，轻轻勾了一笔。 等陆怀谨出来，师兄弟们瞬间迎了上来：“怎么样怎么样，过了吗？是分到了哪一处？” 哪一处？ 陆怀谨有些疑惑。 “天字号还是地字号，还是继续原先的玄字号？” “还不清楚。”陆怀谨皱了皱眉，他没去问。 有个师兄便说：“也是，师弟直接出来了，其他师弟们还没有做完，师傅还没宣布呢。” 一般来说，所有人做完以后，当场就会宣布了。 于是，陆怀谨被他们拉着又回到了窗户底下：“一起等等吧！” 窗户旁边就是个水池子，又种了花又有树，蚊子挺多的。 陆怀谨一脸无奈，他其实一点都不感兴趣啊。 既然喻皓都说了可以，肯定是通过了好嘛。 但是没办法，师兄弟们盛情难却。 好些人都盼着他能过的，还给他鼓劲儿打气呢。 幸好，时间本来也没剩多少了。 过了一会，所有木雕放到台上一字排开，下头摆着一个小木牌，牌子上会写着名字。 分到了天地玄黄中的哪一个，以后就在那处上课了。 喻皓一走，陆怀谨都还没来得及进去看呢，有个机灵的小师弟就兴奋地举着他的木牌冲了过来：“师兄，陆师兄！你是天字三号房，三号房呀！” 天字号！ 众师兄弟都震惊地看着陆怀谨：“哇，师兄/师弟，你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呀！” 要知道他们基本都是从地字号慢慢往上升的，升上去也得从五号房开始。 陆怀谨居然一下就到了天字三号房！ 虽然不知道这有什么区别，但看他们的表情变化，陆怀谨就知道，这大约是比较好的。 他接过木牌，道了声谢。 师兄们却更在意他做出来的作品：“嘶……【霓裳羽衣舞】？真是……” 他们转过头来，看了看陆怀谨，竟是一把拉住他：“走走走，师弟，我有几个问题想问问你……” 他们问问题的方式，是直接做木雕。 陆怀谨求之不得。 尤其是做到了一半，喻皓也来了。 时不时地指点他一番，陆怀谨想了想，顺势拿了块木雕，开始雕小亭子。 他就不信，如果他做得很糟糕，喻皓能看得下去！ 果然，刚做出个粗坯来，喻皓就眉头直皱了：“嗯？” 他手指轻轻抵住了陆怀谨的刻刀，不赞同地道：“你随我来。” 陆怀谨眼睛一亮，立马跟上。 结果喻皓并不是给他开小灶上课，而是把他带到了藏书阁。 指着那一个高大的书架：“把这些，全部看完，再尝试亭台楼阁的雕琢。” 陆怀谨深吸一口气，心里却琢磨开了。 对啊，他怎么就忘了！？ 相对于学徒空间，他有个更合适的方法了解亭台楼阁啊！ 第40章蟾宫折桂 既然是先学基础，学理论的话…… 现实中直接查电脑岂不是更方便？ 陆怀谨想了想，还是认真地在这边先看了一天。 大略地翻了一遍以后，陆怀谨心中有了头绪。 但是他还没有完全确定，索性拿起一块木料试了试手感。 他直接是照着喻皓的一件作品，尝试着做的一个宫殿。 比较华丽，四平八稳的，宽敞的大殿，高大的柱子。 柱子上甚至还雕刻了龙纹。 但是，也仅此而已。 陆怀谨看了看，跑去找了喻皓：“师傅，这里我总感觉有点儿不对劲……” “我看看。”喻皓对他还是比较宽和的。 他放下了书本，拿起陆怀谨的作品看了看，瞬间了然：“这儿，高度是够了，但是不够宽，所以会显得小家子气……” 似乎明白了陆怀谨的意思，喻皓索性拿起刻刀，在陆怀谨的这件作品上，慢慢地进行着修改。 陆怀谨很喜欢这样的教学模式。 这让他能更直观地明白，自己的问题出在哪里，以后要往哪个方向调整。 并且，这样一来，他也对自己的水平有更深切的把控。 他认真地盯着喻皓的每一个动作，在心里反复地思索，重复着。 过了一会儿，喻皓停了下来。 “可以了。”他把木雕还给陆怀谨，平静地道：“你可以再练练，熟能生巧。” “好的，师傅。”陆怀谨接过了木雕，认真是观摩了一番。 反复思量良久，陆怀谨重新又雕琢了两三个出来。 第一个还有些磕磕绊绊，第二个形状虽然对，但整体有点儿歪。 到第三个的时候，效果就好很多了。 陆怀谨认真地雕琢完，心里有了点儿底。 但是，他需要再补充一下建筑方面的其他知识。 想到这里，正好时间也到了，他便退出了学徒空间。 “手机……”陆怀谨先用手机查了下资料，又在电脑上查了一些书的名字。 他直接把这些书发给了吴灿成，让他抽空帮他去借一下。 吴灿成回得很快：【好嘞！】 他顿了顿，又发了条消息过来：【就是陆哥……那个喻莹莹，她说今天还想跟你定一个蟾宫折桂，也是送客户的。】 这要是别人，他真不会松口，毕竟吴灿成今天不在，他怕陆怀谨一个人搞不定。 可是这是喻莹莹，上回多给了三千的金主爸爸！ 陆怀谨也想起了上次的一鸣惊人，想了想：【你让她过来吧，正好今天下午朵朵放假，我妈在家。】 正发消息呢，陆妈一手拎着菜，一手牵着朵朵进来了。 朵朵背着她的小书包，快乐地蹦蹦跳跳唱着歌：“我去上学校……天天不迟到……” “朵朵，过来。”陆怀谨看到她就忍不住笑了起来，冲她招招手。 “爸爸！”朵朵书包都没取，直接朝着他扑过来。 陆妈换着鞋子，噙着笑意喊她：“慢着些，别摔了！” 一看到爸爸，朵朵就有说不完的话：“爸爸爸爸，我今天奖了小红花！别人都没有哦，就我有一朵！爸爸……爸爸……” 小嘴巴叭叭的，一刻都舍不得停下。 陆怀谨微微笑着，耐心地听着她讲话，时不时还会顺着问下去。 厨房里，陆妈炖了一锅汤，咕噜咕噜地冒着热气。 她在门口探出身来，问陆怀谨：“小菜吃空心菜要得不？还是吃苋菜？” “空心菜吧。”陆怀谨捏了捏朵朵的小脸，笑着道：“朵朵喜欢吃空心菜。” “叶叶！”朵朵认真地补充。 菜梗子她从来都不吃的！ 陆妈顿时就笑了，哎了一声：“好，奶奶把菜和杆杆分开。” “嗯嗯！”朵朵小嘴甜得跟抹了蜜似的，一下亲陆怀谨脸上：“爸爸好！” 又捣腾着小短腿跑去厨房，亲陆妈一口：“奶奶好！” 虽然只有他们三个人，但家里也充满了温馨的气息。 吃完了饭，朵朵便去午睡了。 喻莹莹就是这个时候来的。 她笑眯眯的，看到陆怀谨就开心地道：“陆大师，我老板说上次的效果真的好，让我跟您再订一个！” 这次的客户也是有个孩子在读书的，但是听说这是个姑娘：“她喜欢小兔子！” 所以老板就觉得，最好在蟾宫折桂里面，加一只小兔子。 “哦……可以。”陆怀谨想了想，先去挑了块木料。 等到他过来的时候，喻莹莹已经帮他把直播间都给调好了。 “嘻嘻，是吴灿成告诉我的。”喻莹莹笑了笑，暗挫挫给自己谋了个福利：她把自己也设成了房管。 反正只是暂代的，回头再撤掉就行。 陆怀谨听她这么一说，倒是笑了：“也还好，你要是有时间的话，可以不用撤的。” 但是因为他没时间，所以做他直播间的房管就真的得管事。 “真的吗？那我可以啊！”喻莹莹眼睛一亮。 “是可以的，你回头问问阿成。”陆怀谨对这个不大了解，笑了笑。 说话间，他已经准备好了。 因为这件作品要的急，喻莹莹已经说了，老板给了八千的价。 一天就能赚八千，陆怀谨挺高兴的。 关键这钱他们还是交了税后的，他雕琢得更仔细了。 蟾宫折桂，最重要的，便是这枝桂花。 陆怀谨想了想，将这枝桂花斜斜地雕琢出来。 最重要的是，他想要将这月亮，圆圆地，嵌在这桂花后。 要怎么做到这一点呢？ 他一边雕琢，一边在思考。 直播间里，因为喻莹莹不会双开，也不会调笑，所以气氛显得有些沉默。 陆怀谨想了想，忽然手微微一顿，将木料转了一下，换了一边。 他随手一划，轻轻松松，勾勒出一个圆形轮廓。 沿着这个边缘，他在圆片后面，轻轻雕琢出一枝桂花。 如此一来，无论从正面还是从反面，便都能看到这个圆圆的月亮了。 最为精巧的是，他雕琢出的桂树，枝头上都留了一个小小的圆球。 【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 【难道大佬还能在这上面，雕出朵花来？】 事实上，陆怀谨不仅会雕出一朵，而且还远不止一朵。 第41章江湖救急 陆怀谨屏息凝神，认真地雕琢着。 刀锋在木料上蜿蜒流淌如雪水，非常流畅。 甚至那花苞，才米粒大小，精巧非常。 更别说植树的枝叶，连叶脉都清晰可见。 喻莹莹都看得呆住了，忘记了自己还在搞直播。 在那圆月上，陆怀谨还隐隐绰绰地，雕刻了一些暗纹。 “广寒宫？”喻莹莹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我的天呢，雕得太细致了吧。】 【这件作品我想要，多少钱！？】 【对，我也想要！】 【上次的说不能卖的，这次的总可以了吧？】 【这个作品叫啥呢？感觉像是桂花和月亮……嫦娥奔月吗？】 喻莹莹回过头时，才发现弹幕都刷满了。 她挑了几条回复了一下，看到有人要买的时候皱了皱眉，迟疑地道：“不好意思啊，这件作品已经被人订下啦！” 虽然不是她的，但她还真有种隐隐约约的舒畅感呢。 好歹，等会儿这件作品也会过一下她的手，再送到客户那里去的！ 她想着想着，忍不住笑了起来。 过了很久，陆怀谨才总算全部雕琢完毕。 这是一棵漂亮的桂花树，斜枝微垂，仿佛在风中轻轻摇摆。 更别说那树梢漂亮的圆盘，周围带着浅浅的纹路，看着像是带着盈盈的光圈一般。 “哇，这里还有一只小兔子！？”喻莹莹惊喜交加，看着树枝上攀着桂花的小兔子惊奇地问。 陆怀谨嗯了一声，神色平静地将木雕往前推了推：“这就是【蟾宫折桂】。” 寓意极好，科举时代象征着应考得中。 如今拿来送给学子，那意头自然是极好的。 “太好看了……”喻莹莹仔细地看着这只小兔子。 虽然很小，但是兔子做得非常精致：“也太可爱了吧，它爪子还是抬起来的呢。” 陆怀谨如今雕琢这些小动物，倒是真的非常得心应手了。 他笑了笑，拿过来细细打磨着：“我打磨完，再好好展示吧。” “好嘞！” 喻莹莹托着腮，认真地盯着木雕看：她也好喜欢啊，要是可以的话，她真想把这件木雕据为己有，一点都不想送人！ 她的这个想法，赵立书也有。 他带了陆怀谨的【霓裳羽衣舞】出来，径直去找了黎主任。 “其实我之前想的呢，是把这两件作品，摆在您的作品下边来着。”黎主任带着赵立书进去看。 毕竟展会的入门处，就摆着赵立书的作品。 这可是镇场之作，为的就是一进门就震到所有的观赏者。 “嗯，挺好。”赵立书点点头，也很赞成这个说法。 把陆怀谨的作品和他的摆在一处，别人一看就知道这是他徒弟做的。 真好，特别棒！ “可是，领导不同意。”黎主任叹了口气，引着他进去看：“我们这个展会，分为了四个区域……” 按领导的意思就是，如果只有一件，那也就罢了，放门口也差不多。 但现在既然有两件作品，就得摆进来。 “……看。” 赵立书抬眸看去，一时都给看愣了。 只见这个展台，一字排开，列为了一个【口】字。 而在这个口字的正中间，特别摆放了一个非常吸睛的展台。 【幽人弹素琴】，就摆在这正中央。 “那这件……”赵立书低下头，看向他带过来的【霓裳羽衣舞】。 不会也搞这么夸张……吧？ “是的。”黎主任笑了起来，指着对面的展厅：“在那里，位置已经布置好了，就等着这件作品呢。” 赵立书看着他们小心翼翼地打开玻璃，把【霓裳羽衣舞】摆了进去。 灯光一开，整个展台简直亮如白昼。 不仅把细节照得非常清晰，甚至还补足了一些光线不足的昏暗感。 最难得的是，陆怀谨的作品居然经得住这般无死角的光线直射。 “太难得了。”黎主任退后两步，满意地看着他的杰作：“领导的审美确实还是挺不错的，你说对吧？赵大师。” 赵立书还能说什么呢？ 他都没想到，他们居然会整出这个效果来。 “那……另外两个展厅，也是这个布局吗？”他有点儿好奇了。 如果是真的的话，那两个展厅会放什么展品在这正中间啊？ “哦，那里的中心展品还没来呢。”黎主任笑了起来，点点头：“也和这个一样的布局，预约过了的。” 赵立书顿时来了点儿兴致，会是谁的作品呢？ 他索性在边上转了转，越转，眉头皱得越紧。 噫…… 倒不是说，他们做得不好。 而是说，如果跟陆怀谨的作品比的话……确实差了一两个档次。 怪不得他们两件作品都要，确实还是陆怀谨的做得更好一些嘛！ 他看着看着，心里不由美滋滋的。 正看着呢，有人走了进来找黎主任：“送了一件作品过来……” 虽然只听了一句，但赵立书反应多灵敏啊，立刻就懂了：是另外两个展厅的中心展件，有一件送过来了！ “赵大师……”黎主任有些抱歉地看着赵立书，迟疑地道：“我这边有点事儿……” “哦，没事没事，你去吧！”赵立书装着很忙的样子，头也不抬地摆摆手：“哎呀，这件作品……” 这件作品的展台可真别致啊…… 他有些心痒痒，但还是勉强忍耐着没跟过去看。 过了一会儿，等到人走了，只剩黎主任他们在那边了，赵立书才不着痕迹地走了过去。 既然也是一件主展品，想必水平应该和陆怀谨差不多的吧？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黎主任一直在这边，神色还很凝重。 莫非展品特别好？还是…… 这么想着，赵立书慢慢走到了黎主任身边。 他定睛一看，惊住了。 “……”这什么玩意儿？ 只见那展台上，放着一只蟾蜍。 确实就是蟾蜍，既无铜钱，也没金元宝。 要说像，那也确实是像，和真的蟾蜍……丑的一模一样。 赵立书有点儿被震到了，他茫然地看了好一会，确认这蟾蜍没有别的特殊的。 缓缓转过脸，看向了黎主任。 黎主任也一脸扭曲，艰难地看着他：“赵大师……能不能……求您徒弟再……再做一个，江湖救急？” 第42章柳暗花明又一村 赵立书一般不笑的，除非忍不住。 可是当着黎主任的面，他是真的不能笑。 毕竟这是别人的作品啊，再怎么样，他也不能笑的。 赵立书忍得很辛苦，几乎是掩面而去：“我……我去问问他！” 话都没说完，人已经走到门口了。 他一路都没停，径直去找了陆怀谨。 结果刚下车，黎主任跑了过来，嘿嘿地笑：“赵大师！” “嗯？你怎么……”赵立书有点儿懵，疑惑地看着他。 “我刚还没说完呢，你就走了，我寻思着你是来找你徒弟的，我就跟着你一起过来啦！” 黎主任还挺高兴，觉得自己猜对了。 他也是想过来看看陆怀谨，希望能和他当面聊一聊。 “唔……”赵立书皱起眉头，他之前说来找陆怀谨问问的话纯粹是敷衍。 说实话，他根本就没想要陆怀谨接手这个烫手山芋的：“那不成，他不能接。” “我们可以加钱的！”黎主任有些着急，赶紧补充：“而且我也知道，这确实是时间太紧了点，算加急的，翻倍可以不，都好商量的，我可以去给领导打申请！” 事实上，他在路上就已经发了照片给领导，给喷了个狗血淋头。 别说加点钱了，只要能把这事办成，就算翻三倍，领导都不会有意见的。 毕竟，明天展会就要开了，现在那只蟾蜍是绝对不能用的，另一个怕是也悬了，只能在新展品和蟾蜍里头，矮子里面拔高个。 最怕的是，到时会开天窗。 那他这个负责人，是肯定逃不掉这个责任的。 “这个，真不是钱的问题……”赵立书见他来真的，也正色起来：“我说实话，这次来你们展会的，都是同一批的学徒。” 他之所以推陆怀谨的作品过来，就是为了给他打出点儿名气，方便以后混这个圈子。 但是，他只想陆怀谨扬名，却不是为了送他来得罪人的。 “我徒弟……本来就有点儿不方便。”赵立书以一副母鸡护小崽子的态度，难得强硬地道：“我不能给他再带来这么大的风险。” 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陆怀谨要接了这个活，等于把自己立成了一个活靶子。 关键那人还在暗处，风险太大了：“我不会同意的。” 黎主任懵了，愣了半晌才道：“不至于吧……” “至于。”赵立书自己是这个圈子里的，知道他们有多介意这种事：“在你们看来这当然很简单，但在我们看来，简直是被人挑衅了，这个梁子一结下，十年八年都不得解开的。” 陆怀谨本就很艰难了，他不能给他带来这么大的困扰。 “……啊……”黎主任也算是历经世事，但他凭着三寸不烂之舌，竟完全无法说服赵立书。 赵立书的立场非常坚定，完全不受外界影响。 无论黎主任承诺什么，他都不动摇。 最后，黎主任也没辙了，只能眼睁睁看着赵立书告辞之后，独自上了楼。 这会子，陆怀谨已经把【蟾宫折桂】打磨完毕，正在给直播间的粉丝们做着展示。 “对，这就是蟾宫折桂……”喻莹莹认真地给大家做着介绍，很是开心地拿出手机拍了好些照片，发给了老板。 正看着呢，门铃响了。 陆怀谨看她一眼，微微摆手：“没事，我去吧，你继续。” 反正摄像头现在拍的是桌上的木雕，拍不到他的。 他径直去开了门，赵立书上来的时候还沉着一张脸。 主要是黎主任这油盐不进，差点都惹他生气了！ 还好，他乖乖徒弟特别好。 尤其是朵朵看到他来，还萌萌哒地叫他：“赵爷爷！” “诶！小朵朵，你今天不上学呀？”赵立书本来还挺生气的，一看到她，立马消气了。 不仅如此，他还捏着嗓子跟她聊了会儿天，才跟着陆怀谨进了工作间。 喻莹莹看到他们进来，开心地道：“陆大师，直播已经结束了，那我把这件作品带走啦！？正好我等会就给客户送去。” “嗯？什么作品？”赵立书定睛一看，顿时就走不动了：“哎？别动！我看看！” 他掏出手机，毫不犹豫地对着这件【蟾宫折桂】正面反面方方面面都拍了一个遍。 甚至还拍了几个视频。 “哎呀，这个可以啊，做得很精致！尤其是这个圆月！很有想法！” 喻莹莹看得有点儿紧张，迟疑地看了眼陆怀谨：这……赵大师不会跟她抢吧……她还要给客户送过去的呀！ 幸好，赵立书拍完之后就把木雕还给了她，满足地开始在手机里欣赏起来。 趁着这时机，喻莹莹赶紧把【蟾宫折桂】收好，利索地跟陆怀谨道了别。 说实话，她再留下去都有些害怕！ “这个做得可以啊。”赵立书笑了起来，很赞许地看着陆怀谨：“来来来，我听小灿这孩子说，你准备借一些建筑类的书是吧？我今天先教你点儿基础……” 正好，这个他也会一点点！ 陆怀谨听了，不禁眼前一亮：“好的，师父！” 他们把其他事儿都抛在了脑后，师徒俩兴冲冲地在工作间捣鼓了起来。 这会儿，黎主任正在回展会的路上。 来的时候，他还挺高兴，觉得找到了解决的办法，这次的活儿他肯定能完成得漂漂亮亮的。 现在他又得跟领导解释这事不成了，他不禁有些头大。 忍不住在工作群里，跟他几个下属发了几句：【这边走不通了，你们有没有别的门路？】 发完之后，他又有些后悔，真是病急乱投医了。 他都搞不定，这几个下属又能有什么门路？ 结果，布置展会的小刚还真就发了条消息出来：【我今天看到了一位大师，我觉得……他做的比我们展会这些作品都好多了。】 顿了顿，他又补了一句：【大部分。】 嗯？黎主任立马来了精神，直接一个电话打了过去：“你在哪里看到的？怎么认识的？他有什么作品？你发我看看。” 小刚都没想到，他这么急的，只得应了一声：“哦……只是这件作品，好像已经卖出去了……我倒是截了个图片，我发给你哈，老大你等会儿。” “行，我这就停路边，你赶紧发我，要是可以的话，我现在就上门找他去！”黎主任真是挺高兴的。 嘿嘿，柳暗花明又一村！ 第43章不相上下 之前赵立书还拿乔呢，现在好了，这人要是能行的话，他直接就找到了更合适的人选！ 黎主任挺开心的，满怀期待地等着小刚给他发。 过了一会儿，小刚发了个消息过来：【啊，他现在没有回我，不过我有他今天做的一个木雕的图[图][图][图]】 “什么样的木雕……我看看。” 刚开始的时候，黎主任其实没抱多大希望的。 毕竟陆怀谨珠玉在前，其他的哪怕是普通的木雕，在他眼里也是歪瓜裂枣。 可是现在…… “嗯！？”黎主任微微睁大了眼睛，比较震惊地道：“这……这可以啊！” 眼前的这个木雕，精致又秀气，关键构思巧妙，哪怕仅仅是一棵树，结构也非常精巧。 尤其是这雕工，简直将各种技艺运用得炉火纯青。 黎主任顿时就来了劲儿，这，感觉跟陆怀谨的相比，毫不逊色！ 他立马打了个电话给小刚，兴奋地道：“这个木雕你哪儿看到的？能不能联系上人？这个可以！这个绝对可以！你去给他约过来，我们给……给六千！” 只要不让他开天窗，六千又何妨？ 现在主要是赵立书不肯再帮他，否则的话，钱还比这个更多呢。 “……哦，好的好的。”小刚都愣了一下，没想到他会这么激动。 他连忙应了下来，又说会立马去联系。 可是他一直发消息，都没有回应。 好一会儿，黎主任才收到了小刚发来的消息：【没找到人，那个大师没有回复我，不过，我找到了他的一个地址，是房管之前发快递时候的地址。】 得了这个消息，黎主任没有犹豫，准备直接过去，碰碰运气。 结果，转了好一会儿，最终停了下来。 他下车之后，皱着眉四下里看了看。 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这里怪熟悉的…… 不过他们这个市本来也不太大，以前可能来过也说不定。 这么想着，黎主任锁了车，利索地按照地址上了楼。 “笃笃笃……” 他敲门之后，好一会儿，里头才有人应答。 居然是一个阿姨给开的门，黎主任乐呵呵地笑着，认为她应该是大师的老婆：“阿姨您好，我是来找陆大师的，请问陆大师在家吗？” 陆大师？陆妈听得有点儿懵。 她压根没往陆怀谨身上去想，下意识地认为：这是个骗子。 怕是知道了他家一个姓，就跑过来搞推销的吧。 “不买不买！”她毫不犹豫地把门关上了。 ？？？ 黎主任傻眼了，不是，什么叫不买啊。 他转瞬明白过来，哭笑不得，得，这是把他当上门推销的了。 重新敲开门之后，陆妈一看还是他，顿时有些不耐烦了：“没钱，不买！” 眼看她又要关门了，黎主任赶紧解释：“不是，我不是搞推销的，我是来买木雕的！” 买？木雕？ 陆妈顿时明白过来，这几天也确实是有人过来买木雕，她顿时一改之前的态度，赶紧将人迎进来：“哦，你好……你进来吧。” 终于进了门，黎主任四下里看了看，看到了朵朵。 秉承着嘴甜好办事的道理，他朝着陆妈微笑道：“啊呀，这就是陆大师的孙女吧？真可爱！和陆大师真像呢！” “……啊？”端着茶出来的陆妈愣住了，她看看朵朵再看看他，皱着眉道：“你……是不是找错人了？” 黎主任傻眼了，怎么突然这么说呢？ 他急切地道：“这里是不是陆大师的家？他很会做木雕，今天还做了一个木雕……啊，就是这个！【蟾宫折桂】！” 打开手机，他把这个他急切地道：“这里是不是陆大师的家？他很会做木雕，今天还做了一个木雕……啊，就是这个！的图片展示给陆妈看。 正好，喻莹莹走之前，是在客厅里打的包。 陆妈正好在旁边，还帮着封了胶布呢！ 因此，她一眼就看出来了，这确实就是陆怀谨今天才做的。 她迟疑地点了点头：“这倒是他做的……但是……” “哎呀，是他做的就对啦！”黎主任觉得自己果然没找错地方，高兴地道：“我就是特地来找他的，我想买这个木雕！如果不方便的话，我们公司出钱，借用也可以的。” “……这个。”陆妈犹豫了一下，没继续往下说，只把茶递给了他：“你先喝茶，我去把他叫出来，你们当面聊聊吧！” 既然是来买木雕的，就算是走错门了，总归介绍给陆怀谨认识是没错的。 这回买不成，没准下回就买成了呢？ 陆妈进去看了看，正好赵立书的教学已经完成了。 陆怀谨正在研究着，如何运用刚才赵立书教他的这些知识。 他雕琢得非常认真，很专心。 见陆妈有些着急，赵立书怕她打扰到陆怀谨，便赶紧走了过来：“怎么了？” 听她如此这般一说，赵立书哦了一声：“没事，我跟你去看看……买木雕的话，我来谈也比较方便一些……怀谨正在忙，别打扰他了。” 做木雕的时候，最重要的就是专心，不被打扰。 “诶，好嘞。” 于是，赵立书跟在陆妈身后，一同去了客厅。 客厅里，听到脚步声的黎主任赶紧站起来，一脸笑容地迎上来：“陆大师……诶？赵大师？” 两人一照面，都有些茫然。 几乎是异口同声地：“你怎么在这？” 赵立书皱着眉，有些无奈地：“我不是之前跟你说过了吗？我徒弟他……” “我不是来找你徒弟的，我是来找陆大师的。”黎主任一脸诚恳：“我听说陆大师住这边，才特地过来的，我觉得他跟你徒弟的技艺，不相上下！” “哦？是嘛。”赵立书被他说的来了精神：“有作品吗？” 做这行，别的都是虚的，有事直接拿作品说话！ “有的有的。”黎主任觉得自己掰回了一局，喜滋滋地拿出了手机：“你看！哎呀，这个木雕做得可真好呀，要细节有细节，要巧思有巧思……” 赵立书还真来了点兴致，还以为他们这边什么时候又出现了一个他不知道的陆大师呢。 没成想，他定睛一看，顿时就乐了：“哎呀，你这！哈哈哈！” 第44章新作品 要说不相上下呢，那也的确是不相上下。 赵立书笑得，简直都要说不出话来了：“哈哈哈！你真是……哈哈。” 被他笑得有些茫然，黎主任一脸疑惑地看着他：“赵大师，你这是……怎么了？” 不是突然疯了吧，笑成这样，他都怕赵立书一口气上不来直接撅过去了。 幸好，赵立书笑了半晌，最后总算缓过来了。 他摆摆手，谢绝了黎主任递过来的茶杯：“哈哈，我没事……我只是觉得，你还真挺有意思的。” 他还以为黎主任真找到了什么高人呢。 没成想，这兜兜转转，他还是找上了陆怀谨。 赵立书掏出手机来，无奈地给他看：“你看看这个木雕。” “……不用看了，我觉得这个木雕就挺好……诶！？”黎主任扫了一下，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他看看赵立书的手机，再看看自己的…… 如此来回两三回，才迟疑地看向了赵立书：“赵大师，你这……木雕……你哪儿来的？” “哈哈，你都弄到这个图片了，你就没问问，这是谁家徒弟吗？”赵立书笑得合不拢嘴，高兴地给他展示着：“你看看，哎呀，难怪你这么喜欢，我都挺欢喜的！这雕工，啧啧啧……” “……我找错地了？”黎主任还是不敢相信那个可能性。 但是，赵立书一盆冷水，将他最后一丝希冀都给泼灭了：“哪呀，你没找错地！这就是我徒弟做的呀！姓陆，陆大师，陆怀谨！哈哈哈哈！” 这可真是太好笑了。 “啊！？啊这！”黎主任张大嘴，半晌都回不过神来。 不是，他搞什么啊？ 找来找去，最后他找的居然还是陆怀谨，赵立书他徒弟啊！？ 也怪他自己，合同是公司给拟的，他只看了下条款，毕竟他又不用签字盖章，只是过个手而已。 “那这……怎么办啊？”黎主任有些茫然了。 好不容易，他以为这事已经解决了，至少不至于开天窗了。 结果，居然还是找到了赵立书这。 有赵立书在，他根本拿不到陆怀谨的作品啊…… 正说着呢，陆怀谨出来了。 他举着一座宫殿的木雕，开心地拿给赵立书看：“师父，你看，我做出来了！” 赵立书教他的，如何精细地雕琢一座宫殿。 他综合了赵立书教的和喻皓教的，将二者融合在一起，最终雕成了这个成品。 虽然有些细节还略有不足，但是陆怀谨还挺高兴的。 “好，我看看……” 结果赵立书还没拿到，黎主任已经蹿到了跟前：“这个好，这个好啊！” 他眉开眼笑的，双手捧起来，兴奋地道：“这个真好，正好，我可以放到第三个展厅里面，我不标名字，到时让人来猜是谁做的，而且和蟾蜍不是一个品类，这个不是动物，到时有人问起我就说是因为这边放的都是建筑，所以不能放蟾蜍！” 几乎眨眼之间，他就确定下来，就算再累，他也得把第三展厅全给换成建筑类的。 这样，就没人会说是挤兑或者竞争啥的。 纯粹只是为了合理安排，对，就是这样，没有错！ 赵立书和陆怀谨都惊呆了，看着黎主任自说自话地对着木雕一个劲儿地痴笑。 真好，不用开天窗了，而且这个展品档次很高，非常优秀，到时展出后，肯定能获得很多好评，领导也会夸奖他会办事儿！ 这么想着，黎主任简直太开心了。 “哎，不是……”赵立书伸手去拿：“我们没答应嘞……” “赵大师。”黎主任护着木雕，诚恳地看向他：“我保证，你担心的那些事都不会存在，我一定会给解决的妥妥当当的，成不！？您就相信我一次，诶，赵大师……” 赵立书听了，直摇头：“哎，不是，你咋解决得了，这你不写出怀谨的名字，他不白做了？你写出来，就是他得罪人，不成不成，我绝不会答应的！” 两人竟是为着这木雕，直接吵了起来。 最后，黎主任放出了大招：“三万！赵大师，就这一件展品，我们展完之后就还回来，展费三万！成不成！？” 三万吗！？ 赵立书眼睛一亮，但嘴里还是不肯松口：“这不是钱不钱的问题，这是我徒弟刚做出来的新作品啊！” 得加钱！ “四万块！”黎主任举起木雕，一脸认真地道：“我去谈！我保证，处理得漂漂亮亮的，我来背这口锅，说是因为我的问题，把那个蟾蜍弄错了地方！” 赵立书顿时就不去抢了，一脸高深莫测地笑了笑：“这会不会，太委屈黎主任了？” “不委屈，一点都不委屈。”黎主任其实预算真的就这四万，基本是底都给掏出来了。 但是幸好，赵立书松了口。 他长吁了一口气，美滋滋地捧着木雕重新坐了下来：“这个好啊，真好。” 趁着他看木雕，赵立书压低声音，如此这般把事情给陆怀谨大概地讲了一遍。 陆怀谨听了都忍不住笑了，赵立书还真有点儿小孩子脾气。 其实之前黎主任说要把第三展厅全改成建筑类的，他看得出来，赵立书其实已经同意了。 但还没摸到黎主任的底，所以赵立书没松口。 这下好了，白拿三万，真是美滋滋！ “诶？对了。”黎主任拍完照片，开心地抬起头来：“陆大师，你这件作品呢？我觉得这个也挺好的……” 虽然他们这个展厅不可能再放陆怀谨的作品了，但是下次展会可以预约一下的嘛！ 陆怀谨看了看，发现是【蟾宫折桂】，哦了一声：“这个是别人订制的，已经取走了。” “哦，这样啊……”黎主任有些可惜，但转瞬又高兴起来：“啊，陆大师，您这边还可以订制的？那太好了，我可以跟您预约一件作品吗？我们下个月还有一个展会，在新城区那边，我找找图片给您看啊……” 新展会的主题就是【金榜题名】，算是对这届高考学子的深深祝福。 这件【蟾宫折桂】很符合主题呢，真是可惜了…… 陆怀谨看了看，发现了一件有意思的事情：“诶？这个……这个【一鸣惊人】，是谁的？” 第45章刻章 “什么？”黎主任有些没反应过来，凑上前看了看：“哦，这个啊，这个是我们一位客户发给我们看的，领导觉得很合适！” 说起这件作品，那黎主任真的是，一箩筐的好话。 “瞧瞧这个细节，这个雕工，关键这构思多巧妙啊，更别说还有这个……” 陆怀谨本来还想说句话来着，但根本插不进去：“那个……” 黎主任还在指着这【一鸣惊人】啧啧称赞：“听说实物更漂亮呢！怎么样，赵大师，陆大师，你们觉得这件作品，是不是很完美！？” 啊这。 赵立书和陆怀谨对视一眼，忍不住都笑了。 “其实也还好……”陆怀谨都感觉，被他夸得有些不好意思：“它的透雕技艺，还是有点儿粗糙的……” 当时他练习得还不够多，尤其是那根竹子，连一片叶子都没有雕出来，有点儿可惜了。 “……啊。”黎主任微微皱眉，犹豫了一下，没有说什么。 但他眼里分明写着不赞同，觉得陆怀谨这人怎么能这样？ 明明很完美的作品，他偏偏要鸡蛋里面挑骨头…… 这么想着，黎主任看陆怀谨的眼神都有些变了：这陆大师……莫不是，在嫉妒吧？ 察觉到他的异样，陆怀谨并不介意，微微笑了笑：“这件作品，也是我的。” “……啊？”黎主任傻眼了。 短短一天时间，他被惊到了好几次！ 他求助地看向赵立书，想要得到他的确认。 结果，赵立书点了点头，愉快地笑道：“对啊，这就是怀谨做的。” 还真别说，喻莹莹这小妮子，是有两把刷子的。 买的这两件作品，效果都还算不错。 这一下，黎主任看陆怀谨的眼神都变了：“我的天，我好像，找到了一个了不得的大佬……” 他犹豫了一下，恳求陆怀谨加一下他的好友：“我经常举办这种糊弄的展会，以后肯定还有很多打交道的机会的，陆大师，我们加个好友吧！” 陆怀谨自然是毫不犹豫地同意了，通过后，黎主任心满意足地起身离开了。 这一趟真没白来！ 他得立马把这个好消息告诉领导去，这一下，别说三四万了，就算他开个六七万，领导肯定也不会说什么。 他有种感觉，陆怀谨，以后肯定能成长为大师，没准，比他师父的成就还高呢！ 等他走了之后，赵立书却皱起了眉头。 “怀谨啊……”他看向陆怀谨，沉吟片刻：“不行，你得刻个章出来。” “嗯？” 赵立书解释：“就是私章，以后呢，不管是什么作品，只要是你做的，你都得在底部盖一个私章才行。” 不然的话，像今天这种情况，太容易造成误会了。 也是他没想到，陆怀谨光是练习之作，都能卖得起高价。 “这还算好的。”赵立书皱着眉，有些后怕地：“那万一，有那居心不良的，拿了你的作品假冒是自己做的去参展，那怎么办？” 陆怀谨又出不去，到时名利全给人捞走了。 回头有人跟那人预约，结果得个垃圾，没准这骂名还要归给陆怀谨。 这可不成。 而且，刻了章的话，以后陆怀谨有什么作品，也都有了他个人的印迹，这才能真正的做到独一无二。 陆怀谨想了想，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好……但是这个，要备案的吧？” “嗐！你先刻出来，后续的事儿，交给我就行了！”赵立书笑了起来。 这哪能还要陆怀谨操心的，他美滋滋地道：“哎呀，这个展会，你一个人就包揽了三个展厅的主展品……” 就是不知道，剩余的那个厅，主展品是什么。 他决定，回头就去看看！嘿嘿！ 陆怀谨老老实实地把章子刻好了，然后交给了赵立书。 “嗯，这个可以。”赵立书哈了口气，看了看，满意地点点头：“哈哈，到底是技术练出来了，这章子刻得很干净嘛！” 确定可以，赵立书拿着章子就走了。 这要去备案的，他还要跑好些程序呢。 陆怀谨送他到门口，看着他下了楼，才折返回来。 结果刚转身，吴灿成就来了。 他有陆怀谨他们家的钥匙，熟门熟路地就进来了：“嘿！陆哥！打球去不！？” “……”陆怀谨抚额，懒得理他，回头看向他：“你怎么这时候来了？” 吴灿成摇摇头，大大咧咧地把手里拎着的袋子往桌上一撂：“噫，那女的跟我爸吃烛光晚餐嘞，让我别回去了，啧啧，狗听了都摇头。” 他倒是无所谓的，不回去更好。 “我给你买了这些书过来。”吴灿成拍了拍桌上的书。 陆怀谨点点头，这个倒是挺高兴的：“好，我看看……” “就是我下午还要出去一趟。”吴灿成无奈地摊开手，一脸遗憾：“没办法陪你直播了。” “没事，我下午不直播。”陆怀谨笑了笑：“我去看书。” “……也没办法给你做饭了。” 陆怀谨一脸惊恐地看着他：“谢谢，我妈在家，有饭吃的，你快去吧！” 吴灿成哈哈大笑起来：“你慌什么啊！我都准备好了，以后我不来你家做饭了，我加了喻莹莹的好友，我说回头要给她秀一手，她还挺高兴的嘞！” 这是什么仇什么怨啊。 “那……祝她好运。”陆怀谨在心里，默默地给喻莹莹画了个十字。 等吴灿成走了以后，陆怀谨就一直在屋里面看书。 他把这些书全部翻了一遍以后，已经是吃完晚饭以后了。 陆怀谨没有犹豫，果断地进了学徒空间。 光是理论，他觉得还不够！ 要想学得深，必须多练。 这一趟进来的时候，陆怀谨发现，喻皓来得更勤了。 这倒正合了陆怀谨的意，他美滋滋地，将喻皓的目光紧紧地吸引在他这边。 一口气兑换了十次学徒卡，陆怀谨整整练习了两个月才出来。 雕琢到最后，所有师兄弟都受不了了。 哪有人从早到晚，一直雕刻的啊？ 那真是，天昏地暗。 陆怀谨退出来之后，都感觉困得不行了。 但其实一看时间，也才九点半。 “困了就睡吧。”纪思颜正好进来，看到他打哈欠：“明天太阳照样升起，早些睡，不着急这一时半会的。” “嗯，好。”陆怀谨听劝，收拾好东西：“那我们早些睡。” 因为睡觉了，怕吵醒朵朵，所以他俩手机都静音的。 结果，第二天一起来，陆怀谨看了看，发现昨晚有黎主任打来的十个电话和N条信息。 第46章相辅相成 乍一看到这个，陆怀谨都怔住了。 这是咋了？ 纪思颜已经要去上班了，他就没给她说了。 自己洗漱后，仔细地翻看着黎主任发来的消息。 正看着呢，黎主任直接打了个电话过来：“陆大师……啊，你总算接电话了……” “不好意思，晚上睡觉都静音了……”陆怀谨解释着。 “哦哦，没事没事……”黎主任哪里会怪他，他求他还来不及呢：“是这样的，我这里有一件展品，给弄坏了……但是原主现在在外地回不来，他又很希望这位展品能正常展出……” 毕竟这是其师傅好不容易才给争取到的展位呢，当然舍不得轻易放弃。 可是现在展品已经坏了…… “并且，是我们的错。”黎主任叹了口气，很无奈地道：“我这一时半会的，实在找不到合适的、技艺高超的人选……所以想问一下，陆大师你今天有空吗？” 其他人要么在外地，要么没时间。 至于赵立书他们，黎主任又不敢去找。 而且，这事最好是把影响缩小到最小才好。 毕竟那个木雕的原主人也不希望，这件事闹得人尽皆知。 陆怀谨想了想。 他对黎主任观感还蛮好的，当然，绝对不是因为他大方。 纯粹是欣赏，是欣赏！ “这个，不会到时修完了对方找我麻烦吧？” 听出他语气松动，黎主任简直感激涕零：“绝对不会，这个锅我来背，绝对不会泄露一点点您的信息，你放心！” 主要明天展会就开始了，这一时半会，他真找不到合适的人选。 要不然的话，他也不会昨天加了人好友，今天就找人帮忙。 陆怀谨嗯了一声，让他现在过来。 正好呢，现在吴灿成还没有来，他们还没开始直播：“我先吃早饭。” “好嘞好嘞！”黎主任立马就答应了：“我现在就过来！我给您带早餐吧？” “哦，不用的。”陆怀谨笑了笑：“我有早餐，现在准备吃了。” 每天纪思颜给朵朵准备早餐的时候，都会多准备一份。 给他放到锅里面盖上盖子，现在取出来也是温热的。 早餐还挺丰盛，陆怀谨吃完后，黎主任也正好赶到了。 一见面，黎主任先道谢：“实在是，太感激了，陆大师……” 陆怀谨请他进来，接过了他带来的木雕。 这件木雕其实还挺精致的，是做的一个小亭子。 亭子共四柱，中有椅，长椅上有两个女孩子正在嬉戏。 亭外是荷花池，池中有假山，非常好看。 但是现在，这座假山缺了一大块。 缺口略大了些，显得很狰狞。 一下子，就将整个意境都给破坏了。 原本温馨的场景，因着这摔破的这一角，显得一点都不协调了。 “陆大师，您看这……”黎主任抹了把汗，有些着急地道：“这还是我们展厅比较好的一件展品呢……” 真的是，说来惭愧，这其实是他们第四个展厅的主展台展品。 结果弄成这样子。 陆怀谨仔细地看了看，还挺欣赏的：“这个构思挺不错的，雕工也很好。” “是的。”黎主任叹了口气，所以他也不忍拿给别人糟蹋了。 主要是之前陆怀谨提供的几件展品，真是灵气十足。 要雕工有雕工，要灵感有灵感的，相当完美。 “怎么样？”黎主任期待地看着陆怀谨，有些紧张地：“能修吗？” 这个，陆怀谨想了想，沉吟了片刻：“应该可以的……” 只不过，这假山肯定是没办法继续做成假山了。 毕竟这假山已经断了一长截了，再雕成假山的话，势必会矮一长截。 整个画面也会显得很空，很难看。 “是的……而且这假山一边坏了一边还好着……”黎主任说着，也叹了口气：“宋大师自己都说，怕是修不好了。” 但是现在展厅里确实没有比这件更好的展品了。 如果不把这件修好，恐怕只能让那只蟾蜍顶上了…… 这个展厅是自然展示厅，蟾蜍虽然也搭得上边……但确实是太丑了。 哪有这件灵动精巧。 “他说了，修不好也不怪的。”黎主任怕陆怀谨担心，赶紧把预防针打了：“能修自然是最好不过，修不好也不怨别人，只是他运气不好。” 话是这么说，过后赔罪自然是少不了的。 错过这一次机遇，下一回还得再等合适的展会。 就算宋先生不怪他们，但他师傅肯定会要找他们麻烦的。 陆怀谨握着木雕看了又看，沉吟片刻，心中便有了决断。 他点点头，在桌前落座：“好，你稍等。” 其实这个木雕，给陆怀谨剩下的发挥空间极少。 已经缺损的假山，他细细地，用刻刀一点点地切开。 原本一大块的假山，竟在陆怀谨的刀下，逐渐分崩离析，成了一小块一小块的木头。 这让黎主任心都凉了半截，嘴唇抖了又抖，最终还是决定相信他，没吭一声。 但是，他后背早已经冷汗涔涔。 陆怀谨对他的紧张毫无所觉，愉悦地换了柄刀，开始运用镂雕技艺。 从亭中女子的服饰来看，应该正值盛夏。 他轻轻松松，便将那最短的一块木料，雕琢成了一枝含苞待放的荷花。 ！！！ 黎主任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这一幕：当真是鬼斧神工！ 只见陆怀谨胸有成竹，运刀竟是如鱼得水，手下没有丝毫凝滞。 原先的假山，逐渐在他指下化为了一枝枝荷花、一片片莲叶。 偶尔夹杂着两个小莲蓬，可爱得紧。 最妙的是，有一片木料的顶端剩了一截粗的，他竟屏息凝神，缓缓将其雕琢出了圆圆的眼睛、长长的尾部。 再然后，便是那薄如蝉翼的翅膀。 这简直是点睛之笔，整个水池都感觉瞬间灵动起来。 等到陆怀谨停下，黎主任已经两眼放光了。 原本这水池仅是点缀，作为背景板出现，让人的目光更多的停留在两位小姑娘的身上。 如今这荷花池，却成了被她们欣赏的景致，衬得她们人比花娇。 池与亭中人，相互交映，相辅相成。 竟一点不像后来添加进来的，浑然天成，好像本该如此一般。 第47章潭面无风镜未磨 别说黎主任了，就连陆怀谨自己看着，都觉得还挺合适的。 他琢磨琢磨，又拿出了砂纸来。 无论是荷叶还是荷花，甚至那花苞上的小蜻蜓。 他全都精细地打磨了一番，没有漏下任何一片花瓣。 打磨过后，整体便更加协调了。 “他这个好像还上了油。”陆怀谨仔细地看了看，摇摇头：“我的和他的可能不一样，我就不给他上了，免得到时干了以后两个色。” 那样就很出戏，不好看了。 “哎，哎，好嘞。”黎主任压根都没听清他在说什么，一个劲儿地点着头。 他嘴角都已经笑咧了，天呢，这手艺！ 陆怀谨的技艺，完全超出了黎主任的想象。 他没想到，陆怀谨居然这么厉害。 原本只是希望他能帮着稍做修改就好，但是这已经不止是修改了，简直是最完美的调整！ 要不是不好说…… 黎主任真的想说，感觉陆怀谨修改过后的，比原本的样子还要好一些呢。 这荷花是真的精致啊，这荷叶也…… “哦，对了。”陆怀谨又拿了过来，沉吟片刻，在水面开始轻轻地勾勒了几笔。 原本的水面宋大师是做了点儿波纹的，显得水波荡漾。 但是现在，陆怀谨在上面轻轻勾勒的这几笔，则正是这荷叶荷花的倒影。 不仅更真实了，而且还让人感觉这池水非常清澈，连倒影都清晰可辨。 陆怀谨看了又看，最后决定，将这水面也稍微打磨一下。 “潭面无风镜未磨？”黎主任也是有点儿文化造诣的，看得兴奋不已。 “嗯，本来就是一个小池，那个波纹太明显了。”陆怀谨平静地道。 这么一个小池，原先还是放的假山。 要想吹动这样一池水，一般的风恐怕是做不到的。 黎主任一听，连连点头：“哎，对对对，我也这么觉得！” 等陆怀谨把荷花全部都打磨完毕后，他把整个作品推给了黎主任：“黎主任，你看看，可以了吗？” “可以，简直太可以了……” 黎主任捧着这个木雕，高兴得不得了。 他反反复复地看，真是越看越欢喜。 最后，他竖起一根大拇指：“陆大师，你真的太厉害了，你是这个！” 他嘿嘿地笑了起来，满意又满足地把木雕装到盒子里，再放到袋子里面：“陆大师，我这就回去让人转账给您！” 之前谈好的价钱，一般来说是得等到展会结束才会付尾款的。 但现在，他得给领导好好说说。 陆怀谨这种技艺上佳，性格又好的大师，真的得好好打好关系。 以后肯定还会有许多往来的，嘿嘿！ 陆怀谨跟着准备送他到门口来着，结果刚一打开门，发现吴灿成一脸哀怨地坐在沙发上等着他们。 “嗯？你啥时候来的？”陆怀谨一看他都忍不住笑了。 “看你们太认真了，没好进去打扰你们。”吴灿成酸溜溜地：“我就过来等着了，等你忙完了再开直播。” 为了方便联系粉丝们，他还拉了个群。 这会子，正在群里面安慰着粉丝们，说等会就会开始直播了呢。 陆怀谨都忍不住笑了，摇摇头：“好，等会就开始……你咋这垂头丧气的呢。” 要知道，吴灿成可不是什么悲春伤秋的性子。 “唉。”吴灿成叹了口气，站起来都有些没劲儿：“我昨天去喻莹莹家里了。” 嗯？陆怀谨挑了挑眉梢，一边做着各项准备，一边继续听他说。 “她还买了好些菜，我发现，都是我会做的呢！” 有排骨，正好做糖醋排骨。 还有西红柿和鸡蛋，他琢磨着做西红柿炒蛋。 “最棒的是，她还买了点儿卤菜！” 吴灿成笑了起来，美滋滋地道：“当时我就说，这一顿饭挺丰盛的。” 一听这话，陆怀谨就忍不住笑了：“嗯，然后呢？” “然后……”吴灿成眼神有些飘忽，摸摸镜头，调调高度，就是不肯正面回答。 瞅他这样子，陆怀谨头皮都有些发麻，急道：“你不会把人家屋子给点了吧？” “啊！？”吴灿成吓一跳，连忙回答：“没有没有，真的没！我就是……把她锅给烧坏了。” 好好的，为什么要用涂层锅嘛。 “只烧了锅？”陆怀谨有些怀疑。 “还……”吴灿成抠着机器，叹了口气：“还有她的勺子，不知道为什么，那硅胶铲子，就熬个糖色……给炸了。” 炸得一地的油和糖不说，那铲子鼓起来两个大包。 前边一个，后面一个，整个没法用了。 说起那场面，吴灿成自己都有些忍不住想笑：“我还试了一下，根本不得行……翻不了菜……” 陆怀谨都给逗笑了，想象着那个画面，又有些无语：“那喻莹莹没骂你啊？” “没有……”吴灿成不好意思地觑了他一眼，嘿嘿地笑了笑：“我答应她会让你再帮她们公司做一个木雕……这次是他们老板想要，不送客户了……行不？” 要不这样的话，他们后边根本没得饭吃了。 勺炸了，锅烧了，两人可怜巴巴的，就着卤菜干了一盆饭。 还好卤菜买得比较多，荤素都有。 听得陆怀谨好笑又好气，摇了摇头：“我真是服了你了，你别炒菜了行不行啊，等着吃不好吗？” 真的是，又菜又爱玩。 “嗐！”吴灿成摆摆手，无奈地道：“真不是我技术不行，我如今都学会熬糖色了！你知道吧！主要是她那勺子和锅……要我说，炒菜就得大铁锅，扛造！铲子当然也得大铁铲，硅胶那玩意，就不适合干这个。” 陆怀谨简直给他笑死，无奈地摆摆手：“行吧，那我们今天就先给她老板做，他们想要什么来着？” “哦这个。”吴灿成掏出手机，递了过来：“她老板想要这种。” 寓意要好的，要发财的，要生态，要精致小巧又好看，要高端大气上档次。 看得陆怀谨脸都皱了起来：“五彩斑斓的黑？” 这里头有些要求，根本意思都是相反的嘛！ “呃……”吴灿成也僵住了，他犹豫地看着陆怀谨：“那……我给他拒了？” 确实太棘手了，这想法也太有创意了吧。 陆怀谨想了想，觉得还怪有意思的：“算了，我挑战一下。” 第48章缠枝莲如意 也没太大的难度，主要是这个构思，得巧妙一点…… 陆怀谨刚刚帮黎主任修改过后，感觉对荷花这类的植物还挺感兴趣的。 他想了想，要原生态，要精致小巧的话…… “唔，那就这块木料好了。” 这是一块黄花梨木，通体较长，色泽黄润，材质细密。 关键是纹理非常柔美，线条很流畅。 整体看上去，像是一块未经雕琢的美玉。 但一头大，一头小，倘若平常拿来做木雕的话，怕是一时之间，都想不到能做成什么。 陆怀谨拿在手中，轻轻掂了掂，微微一笑：“反正她老板不缺钱，我们给他弄块好些的木料。” 黄花梨如今可不便宜，赵立书对他是真的好，什么好料子都紧着这边送。 “可以啊，哈哈哈。”吴灿成点点头，很是赞成：“给弄个好些的也挺好，莹莹说了，她老板想把这个摆在办公桌上。” 到时来来往往的客户都可以看到，没准哪个客户瞧上了，又会给陆怀谨带来客源呢！ 这倒也是，陆怀谨笑着嗯了一声：“那行，我们就这块了。” “啊？”吴灿成张了张嘴，下意识瞅了他一眼：“……好吧。” 他未尽之语，陆怀谨其实也猜得出来。 毕竟这么一块奇怪的木料，又要做成摆件，又要符合精致、大气的主题…… 吴灿成真觉得，这不行。 可是他对木雕不了解，他也不敢胡乱插嘴，只能默默地打开了直播。 果不其然，本来众人还挺期待的，但看到陆怀谨手里的这块木雕以后，他们全都懵圈了。 【不是，这么块木料能拿来做什么？】 【难道截断再做？那还不如直接拿块小的木料呢。】 【要是做成普通工艺品还行，要做摆件，这……我想不出来】 【还要寓意好，要发财的……啧啧。】 弹幕刷的飞快，简直都快要吵起来了。 最终的结论，都是认为，这是在为难陆怀谨。 故意的吧！？ 吴灿成张了张嘴，有些无奈：“据我所知……应该不是故意的……” 只是喻莹莹她老板这个人，本身就有点儿难搞。 以前就干过请设计师设计办公室图纸，前后改了十八个稿件，最后选择了第一版的事儿…… 【我去，设计师没拿电脑砸他脑袋就是个怂货！】 【这种甲方，鬼见愁啊！】 【但他肯定不敢这样对大师吧……】 【那也未必，这种人多半脑子有坑的。】 他们吵得欢快，陆怀谨下刀也下得利索。 不管是什么木料，陆怀谨动手都毫不凝滞，不带一丝犹豫。 这可是黄梨花木料啊。 涮涮掉下来的，那根本就不是木屑，那都是钱！ 陆怀谨神色平静，从容地轻轻吹了口气。 从拿到这块木料开始，他就已经想明白了这件木雕将要怎么做。 通体镂雕。 这是一个非常大胆，甚至有些创新的做法。 但是他觉得，呈现出来的效果，也会相当的好。 而呈现在镜头前的画面，却是陆怀谨手持刻刀如游龙舞凤。 一会儿在前，一会儿在后。 时而有几刀下重手，时而又轻轻掠过仅留下几许浅淡刻痕。 等到陆怀谨换刀之前，整块木料已经被他挖的七零八落。 不说像个木雕，简直像是被虫子啃得不成样子的废木。 【虽说有些不合时宜，但我觉得，主播这一手，有点儿像啄木鸟】 【哈哈哈哈！还真是！】 【大树：我已经不在乎这几只虫子了……】 【啄木鸟：不，我在乎！】 就连吴灿成瞅着，也忍不住偷偷笑了一声。 确实，有点儿像…… 不过他们的诧异没能维持多久，很快就变成了震惊。 因为陆怀谨只是换了柄刀，没一会儿，就开始细化了。 他雕琢这件作品，居然是从尾部开始的。 像是突然之间，从底端生出来的几枝枝杆。 相互缠绕，又像是互相给彼此提供支撑的力量。 枝杆为骨架，具有强盛的生命力。 整个木雕，陆怀谨一步步细化上去，竟是一株株莲花。 这是……缠枝莲。 缠枝莲一般多见为瓷器的花纹，但真的很少有人将它雕琢到木料上。 不仅因为它难，还因为它很难做出效果。 毕竟，莲花本身就有【中通外直，不蔓不枝】的品质。 把莲做成缠绕的效果，很容易就让其品质受损。 但是陆怀谨做的缠枝莲，却一点也没有这种影响。 他一点点雕琢上去，到最顶端的时候，一朵荷花微微倾斜着，向中心垂落。 乍一看上去，好像重心有偏移，显得很是奇怪。 可是等看得清楚一些，便会发现，荷花似乎是被一片花瓣，朝下微微坠着的。 那片花瓣绷得很紧，都已经没有了花瓣的舒展和优雅，绷得直直的。 然后，在这片花瓣一半处，陆怀谨雕琢了一张鱼嘴。 这尾鱼是跳起来的，跃在半空。 嘴里衔着一片荷花花瓣，花瓣都要被扯脱了，它依然不肯松。 尾巴微微上翘，很是可爱。 鲤鱼所在的位置，正好和荷花相对映，使得整个木雕重心立刻就稳定了。 陆怀谨每雕琢荷花一刀，便会过来雕琢鲤鱼一刀。 前后左右，所留的木料都是刚刚好。 多一分会偏，少一寸则倒。 如此反复数次，终于将这个木雕完整地雕琢出来。 直到陆怀谨开始打磨，吴灿成才磕磕绊绊地将一个弹幕读了出来：“这个……叫什么？” “【缠枝莲如意】。”陆怀谨头也没抬，细细地打磨着：“以【鲤衔荷花】雕琢成如意的顶端，寓意年年有余，生生不息，财源不断。” 很好，寓意好，非常原生态，整柄如意精致大方，关键通体镂雕，显得非常小巧。 而这莲花舒展开来，又很高端雅致。 最重要的是，寓意发财！ “我的天，居然真的被你给做出来了……”吴灿成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你这脑子，怎么长的啊……” 等到打磨完毕，整柄如意美得让人简直舍不得挪开眼睛。 “嗡嗡嗡……” 陆怀谨抬眸一看，发现是他调到震动的手机响了。 他拿过来，震惊地发现，时而是黎主任，时而又是赵立书，中间偶尔还夹了一个喻莹莹和一个陌生的号码。 第49章一箭三雕 他们这是干啥呢？ 陆怀谨还没来得及思考，又有人打过来了。 这一次，他直接接了起来。 居然是喻莹莹，她兴奋地道：“陆大师，我现在正在过来的路上，我领导也看到了直播，他非常高兴！” 领导高兴那是肯定的，他这么龟毛的人，看到陆怀谨的作品，也一个字都挑剔不出来。 陆怀谨闻言有些诧异地：“哦，你们是现在就过来吗？” “是的呢，是不是……不太方便？”喻莹莹赶紧道歉，有些抱歉地道：“不好意思呀，我联系不上你，我老板又实在是很想亲自看一看……要不我们下次再来吧！？” “哦，没有没有，我的意思是，我家人没在家，我还什么都没准备呢……” 毕竟喻莹莹这老板第一次来，陆怀谨也怕招待不周。 喻莹莹一听，顿时就松了口气：“啊，没事没事！我老板正好就在旁边呢！” 这不，她老板自己就接了电话，语气非常和蔼，一点都不像喻莹莹说的那样又龟毛又难搞。 对陆怀谨不仅态度非常温和，甚至还和陆怀谨道了个歉，因为他们是没有提前通知，自行上门的。 “哦，这个没有关系的……” 双方简单地聊了会，就说等会儿再当面详谈。 反正这件作品，陆怀谨本来就是给他做的，也没再说什么别的。 只是，他没想到这电话一挂，赵立书又打进来了。 赵立书跟陆怀谨就没什么好客气的，喘着气儿说道：“徒弟，我在门口，开门。” 他居然已经到了，陆怀谨赶紧去开门，黎主任电话也赶紧挤了进来，说自己到楼下了。 陆怀谨还没动，吴灿成有眼色儿的已经说了：“大家不好意思哈，今天的直播先到这里了……” 虽然不知道这些人是来干嘛的，但是不管讨论什么，总归不好直播出去。 于是，过了一会儿，三拨人全都到了。 陆怀谨和吴灿成反倒是被挤到了角落里面，他们几个围着那【缠枝莲如意】，兴奋地欣赏着。 “这想法真妙啊！” “技艺也是真的高超，我以为将缠枝莲雕琢成如意的模样，已经很难得了，顶上居然还能雕琢成【鲤衔荷花】！哎呀！” “怎么想的啊，这构思也太绝了。” “嗯，这镂雕的确有所进益。” “……” 讨论完，他们又对着这木雕一点点地拍照，恨不得每个细节都给拍出来。 实在是太精美了！ “关键是这木料也选得好，黄花梨，这颜色、这纹理！真是太雅致了。” 颜色深一分便觉厚重，浅一分便略轻浮。 正是这般恰到好处，才让人心旷神怡，看到它仿佛真的能听得鲤鱼跃出水面衔住荷花的叮咚声响。 但是，自始至终，没有一个人上手去拿。 “这得上油吧，赶紧的，可别变了色调了，那就真是可惜了……” 于是，众人左右寻找，将目光定在陆怀谨身上。 “……咳。”他们几个之前太激动了，陆怀谨也没往跟前凑：“好的，我等会就上。” 喻莹莹的老板和黎主任同时上前，兴奋地握住他的手。 两人异口同声地。 “谢谢陆大师，这件作品我非常喜欢！我这就带回去……” “陆大师，这件作品非常完美！能不能给我带回去……” 嗯？ 两人说到一半，同时反应了过来，望向了彼此。 陆怀谨微微一笑，给他们互相介绍了一下，才道：“……事实上，这件作品我是帮萧老板设计并制作的。” 也亏得萧老板这要求甚多，才让他灵光一闪，想出了这件作品。 萧老板听了这话，顿时就得意起来：“我就说，那些人做不出来我想要的效果，是因为他们不够厉害！就得像陆大师您这样的……” 一听这话，黎主任有些着急了：“啊？这件是私人藏品吗？那，萧老板，能不能借给我们展会几天呀？就展示几天就可以了！” 其实本来他们的主展品已经够了的。 毕竟，也不可能将几个主展品，全都只用陆怀谨一个人的。 可是他今天本来是和领导一起看直播的，他原本是想着，让领导看一看陆怀谨的技艺。 没成想，这件作品，领导跟着他一起看，全程没有错开一眼，直接就瞧上了。 “他甚至说，如果没有这件作品，我们整个展会都是不成功的。” 这可不就让黎主任火急火燎地跑过来，心里着急得很嘛。 陆怀谨微笑着，没有作声。 反正他是无所谓的，萧老板出的钱，想的题，他只是做出来。 这件作品后，他还会做出很多更好的作品，这件作品的去留他并不太在意。 他享受的，是这个创作的过程。 萧老板皱了皱眉，有些迟疑地道：“你们这个展会，我倒是也去过……” 不过据他所知，那展会都有点儿上不得台面…… 以往的时候，这种展会他都不大乐意去的，因为展出来的展品，就没几件能入眼的。 这句话，真是一针见血，说到了黎主任的痛点。 他无奈地点点头，叹息着：“是啊，所以我们一直在努力，想要打响名气来着……” 奈何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没有那好展品，他们再怎么吹，也吹不起来，效果总是差强人意。 黎主任扭头看看这件【缠枝莲如意】，咬咬牙道：“我觉得，这件展品，可以拿来做我们中心会场的主展品了。” 这是他刚才灵光一闪，做出的决定。 明天就开展会了，突然要加一个主展厅，难是难了点，但是为了【缠枝莲如意】，值得一拼！ 作为主展品，名气自然是拉到极致的。 如果能拥有一件曾经的主展品为私藏的话，相信萧老板也会以此为荣的。 毕竟，无论是谁，一进来看到，就会说：“哎呀，这不是那个展会中的主展品吗？” 那谈什么生意，都立马有了新的切入口了，一定会事半功倍的。 “如此……我们便算是两全其美了，您觉得呢？” 而且，对于陆怀谨这边来说，多一件展品，便能多一笔钱。 真正的一箭三雕！ 第50章精益求精 陆怀谨和萧老板对视一眼，萧老板爽朗地笑了起来：“哎呀，黎主任，您这脑子转得可真快！行，只要陆大师没有意见，我这边是绝对没问题的！” 让这件作品去一趟展会，也不过几天而已。 但是却能卖陆怀谨一个好，萧老板是个生意人，这笔账还是会算的。 陆怀谨笑了起来，摊手：“只要你们商量好了，我没意见。” 旁边的赵立书便点了点头，帮他应了下来：“行，那就这样办吧！” 正好这件作品现在还没到萧老板手里，其盈利也都归于陆怀谨，很不错！ 见各方意见达成了一致，黎主任脸都笑成了一朵花。 他当即就要去洗手，兴奋地道：“我得把手洗干净了才行。” “行，我先给它上漆。” 上一道清漆，能保持得更久一些。 “等等。”赵立书拦住了陆怀谨，笑眯眯地道：“来，先盖个章。” 嗯？陆怀谨看了看，惊喜交加：“师父，你把章子弄好啦？” “那可不。”赵立书怎么可能走空，他把章子交给陆怀谨道：“各项手续都办妥了，你直接拿着用就行的。” 以后要是有人盗用他的作品，或者什么问题，没有盖过章，全都不算数。 “等以后你名气大了啊，可以用这个章，来判真伪。” 虽说现在说这个还早了些，但是赵立书觉得还是很有必要的。 “那必须得有的。”黎主任连连点头，很是认可：“陆大师肯定能扬名的，这技艺，我也算办了不少展会了，陆大师这年纪，这技艺，是当真难得。” 唯一可惜的就是他的身体，唉…… 陆怀谨微微笑了起来，这个缺陷，反而是最不重要的。 他如今能够坐起来，以后也就能够站起来。 想到这里，陆怀谨还挺高兴的。 随着他学的东西越来越多，技艺越来越精进，他也发现了，交易平台给他的作品评分越来越高。 这样下去，相信一万积分很快就能换到了。 尤其这一次展会，他前后四件作品，加上萧老板这边，前后将近十万。 虽然离家里的总欠债，还有一定的距离，但好歹压力减轻了许多。 现在，他或许可以多做一些作品，卖到交易平台了…… 他一边琢磨着，一边给【缠枝莲如意】上了漆。 黎主任他们居然真的就在这边，等着清漆干了才带走。 他们全都走了之后，陆怀谨才挑了块木料，利索地开始雕琢起来。 虽然又一次做了【缠枝莲】，但是他没有做成如意的形状了。 因为像之前那样的木料，是可遇不可求的。 这块木料稍次一些，做不了那样的效果。 不过整体来说，还是很不错的。 尤其是【鲤衔荷花】，这般雕琢出来，视觉效果也还不错。 陆怀谨仔细看了看，才点开了交易平台。 果然不出他所料，这一件作品的积分也挺高的。 【交易物品】 可交易物品：缠枝莲木雕积分470 是否交易：是丨否 陆怀谨毫不犹豫地点了同意，一下午都埋头苦练，将镂雕技艺反复练习。 一直将积分刷到了四千五，陆怀谨才震惊地发现，不好，木料没了。 “这个……”陆怀谨有些为难了。 毕竟他也出不去，总不能说这些木料被他吃掉了吧？ 正在他为难的时候，赵立书回来了。 “嘿，徒弟！”赵立书不是一个人回来的，他还带来了一个木料供应商。 上午走的时候，他就察觉到，陆怀谨这边的木料不多了。 没想到现在一回来，原先还剩了一箱的木料，直接见了底？ 他有些震惊，惊奇地看向陆怀谨。 关键是，陆怀谨桌上空空荡荡，一件作品都没有。 陆怀谨有些紧张，不由后悔自己不该这么大意。 主要是一个人待习惯了，都忘了该掩饰一二。 现在可怎么办？ 不等陆怀谨想到办法，赵立书阖掌大笑：“哎呀！我算是明白了！” “嗯？”陆怀谨盯着他，感觉心都跳到了嗓子眼。 结果赵立书眉开眼笑，愉悦地道：“我算是知道你为什么进步这么大了，原来你对自己要求这么高啊……做不出完美的，就直接拿来练技艺了是吧？好好好，这个好！” “……”啊这。 陆怀谨真的没想过，他师傅这脑回路这么清奇。 压根都不需要他绞尽脑汁想对策，赵立书自己就说服自己了。 不仅如此，他还连连点头：“这个好，到时流出去的作品，就都是精品！有人要问起，只会夸你精益求精，对自己要求甚高。” 他还夸陆怀谨，说自己绝对支持他：“不要怕浪费木料，这一点都不是浪费！” “这……好吧。”陆怀谨硬着头皮点点头。 只不过，赵立书也没待太久，盯着木料商放下了五箱子木料之后，他便跟着急匆匆地走了：“明天展会就开了，我还是得过去看看。” 而且今天才新增一个主展厅，他也得过去盯着点。 可别到时候，黎主任说了不算数，没把【缠枝莲如意】给放到主展厅中心去，那他是万万不能答应的。 “当然，一般来说是不会的。”毕竟这就一举得罪了陆怀谨赵立书和萧老板，谁也干不出这蠢事儿。 陆怀谨点点头，送他到了门口：“师父慢走。” “好嘞，你继续练吧，啊。”赵立书走出去几步，又回过头：“对了，你之前不是接下了那个帮人修琴的吗？好像人已经到了，小灿就是去接他去了，你到时要修的时候，记得也让小灿给录下来，那什么直播的话，也可以！” 主要是他必须得去趟展会这边，没法在这边看着，但又着实不想错过这一幕。 陆怀谨笑了起来，利索地应下了：“好的，师父您放心，如果客户同意的话我一定直播。” 这下赵立书总算是放心了，高高兴兴地走了。 正好在楼下就碰到了吴灿成，自是好一番叮嘱。 吴灿成当然是一口应了下来，美滋滋地道：“我还巴不得呢，修琴，听着都很美的样子，大家肯定都很喜欢！” 只是…… 这张琴取出来后，陆怀谨便陷入了沉思。 第51章精工细作 倒不是因为别的，而是这张琴，着实有些可惜。 这是一张非常雅致的凤尾琴，通体光润柔滑，富有光泽，可惜的是，左侧缺了一角。 缺的这个角上，还有浅浅的浮雕，非常精致的凤尾，现在却缺了一翎，非常可惜。 万先生为难地看着陆怀谨，恳切地道：“这缺了一个角，不仅不好看了，而且音也不准了……” 他这一趟来，就是看准了陆怀谨的精湛技艺，想要求他帮忙修复这张凤尾琴。 陆怀谨看了看，摇了摇头：“这张琴我修不了。” “啊？”万先生有些茫然地抬起头看着他。 “如果这仅仅只是装饰，需要修改的话，我是可以的。” 之前说的，只是装饰品摔坏了，需要修理，陆怀谨是觉得，应该没太大问题。 可是现在这个，影响到音色，那就有很多因素要考虑到。 陆怀谨见他不明白，便认真地解释着：“而且，这件古琴最重要的，是它有漆面，漆器的修复……要做到新补与原作色泽的协调一致，是件很困难的事。” 纯手工古琴的最大优势，在于精工细作。 而他现在，漆器修复还没有学过的。 他平常的习作，也仅仅是涂层清漆罢了，接不来这么大工程。 “啊？那，不上漆也可以的……主要是现在缺了这一块，陆大师您看，缺的这个角就很明显……” 万先生也挺无奈的，在此之前，他已经找了好多人看过了。 主要现在这琴断裂的地方，裁面坑洼不平的，非常毛燥。 尤其是这缺的一块还是朝上的，就很明显。 无论是摆看，还是装饰，反正都不像样。 “我甚至还买了一块纱来着，想着盖上总没事了……” 但是也不行，看到之后就会想到它底下还有个坑呢，而且纱太轻薄了，也盖不住，没那个味儿。 陆怀谨点点头，还是能理解的：“如果长时间不处理的话，也不行，有漆，这琴才能放得更久。” 毕竟也怕它裂，没法好好保存…… “哎，对的对的。”万先生犹豫了一下，迟疑地看向陆怀谨：“要不……您就帮我把它稍微修饰一二，涂上清漆也可以的……回头再涂别的颜色好了……” “这恐怕也不行。”陆怀谨叹息着，解释道：“就古琴的修复来说，天然漆、鹿角霜等传统材料髹漆工艺是必须坚持的，因为现代合成材料和工艺根本无法达到古琴修复的要求。” 而要做到这点，他首先得去学漆器，然后得自己来调漆。 当然，他应该是能调出相似的漆色的，但是这需要时间…… 他现在还在学木雕呢！ “没关系没关系。”万先生大喜，高兴地道：“您懂这么多，我很相信您，就……这样，您先帮我把这里，稍微处理一下，至于音色，您不用管，这反正是张观赏琴了……至于漆……我可以等！” 他是一个有耐心的人，为了达到更好的效果，他愿意等待。 只要陆怀谨最终能帮他把这张琴修复完整，音色不对也无所谓的，反正他也不弹。 “……好吧。” 既然再三推脱，万先生依然坚持，陆怀谨也就点了点头。 于是，他抱起古琴，轻轻放到了工作间的桌上。 得到万先生的同意之后，吴灿成打开了直播。 收到陆怀谨的直播开始的消息后，赵立书顾不得自己还在展厅这边，就掏出手机打开了直播间。 其他人也差不多，很快地，陆怀谨的直播间涌进来不少熟面孔。 “是的，今天主播要修复一张琴……对，凤尾琴……” 凤尾琴琴板刻着凤尾，龙香柏木制成弹拨，以琴音潇洒空灵见长。 陆怀谨不用制琴，他要做的，是将这原本已经破损的凤尾，修复完整。 他垂眸仔细地看了看，沉吟片刻，轻提一口气，才缓缓落下了刻刀。 每一刀，他都刻得非常认真。 先将破损面全都清理干净，非常谨慎，因为这边已经缺损了，不能再多切掉一点点了。 基本上，是尽可能地将其保留琴身的完整。 看着缺了好大一块，但是陆怀谨将这些毛刺什么的都清理干净，再细细地打磨一番后，感觉好像也没有那么明显一样。 然后，陆怀谨便着手了雕琢。 要做成浮雕，其实并不太难。 难的是，得将这浮雕和原本的琴身相衔接。 陆怀谨每一刀都很小心，早在下刀之前，就已经酝酿好了凤尾的角度和每一丝线条的排列。 这期间，不仅吴灿成没敢吱声，万先生都下意识屏息宁神。 生怕一点点意外，就影响到了陆怀谨的发挥。 似乎感受到了他们的紧张，直播间里的弹幕都没几个了。 所有人眼都不眨地看着陆怀谨刻下了一刀，又一刀…… 等到最后，陆怀谨停刀，吴灿成都下意识微微睁大了眼睛。 成功了吗？ 陆怀谨用指腹轻轻摩挲片刻，才满意地点点头，开始进行精细的打磨。 因为原本就已经打磨过了，所以他现在打磨直接用的精砂纸。 一点点，非常小心地打磨过后，陆怀谨最后才将整张琴推了过来：“万先生，你看看。” “好……”万先生走了过来，仔细地看了看。 不得不说，陆怀谨的浮雕技艺，那是真的没得说的。 “对对，和我记忆里的一模一样！”万先生惊喜地点点头，手有些微微颤抖地候触摸却又停住：“这，太好了……” 虽然他很满意，但陆怀谨该说的还是得说：“现在我做的这个浮雕，还不是最终呈现的效果，只是给您看一看能完成的程度。” 如果以后正式要上漆，就得把另一侧也刮平，削到和这凤翎一样的厚度，再进行浮雕复现。 “那样的话，左右才完全对衬，才能更完美。”陆怀谨看了看，又道：“当然，如果到时候，我能学会漆器工艺，也许能将左边直接以漆堆出厚度，那样的话，可能就直接在漆上面做浮雕，效果能更好。” 但是正如陆怀谨之前所说，想要调出这样的色泽，尚且困难至极。 更何况是数层漆色，还得保证色泽对应？ 第52章普普通通的学徒作品 万先生深吸一口气，握住他的手：“陆大师，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我可以等！” “啊这……”陆怀谨有些无奈，这不是信不信任的问题啊。 他皱着眉，有些迟疑：“我在木雕行业，都才入了个门呢……而且这样的漆艺大师，不好找，也不一定能收我啊哈哈……” “这个好说！”万先生眼睛一亮，毫不犹豫地道：“这个交给我，您先忙，这张琴我先放您这里，回头我有眉目了再找您！” 说完，他竟是高高兴兴地出门去了。 很显然，他应是认识这么一位“漆艺大师”的，因此才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下来。 这时，有个弹幕弱弱地道：【我是不是瞎了……这张琴，好像我以前看到过，有人出价三百万，主人都没卖的……】 【我也好像听说过……正在疯狂截图搜索中！】 【就感觉，怪眼熟的，这不是有位藏家拿去节目中寻找大师帮助，却一无所获的那位吗？】 【我的天呢，主播这么厉害的吗！？】 这边陆怀谨还在看这张琴呢，吴灿成突然牙疼地“嘶——”了一声。 “怎么？”陆怀谨以为他砸到手了，抬起头看向他。 “没……”吴灿成捂着心口，艰难地伸出手，颤巍巍地指着这张琴：“你知道……这张琴……” 他闭上了嘴，不行，他不能说这张琴的价格，他们还在直播呢。 因此，虽然感觉有些心梗，但吴灿成还是默默地摆了摆手，示意他别问了。 陆怀谨有些莫名，但因为和吴灿成这么多年朋友，真就没追问了。 他将这张凤尾琴抱起来，放到了一边，神色从容地道：“好的，这张琴是旁人所托，暂时修复的，今天先到这里。我们现在来继续做之前一直暂停的十二生肖……” 一说这个，众人顿时就来了劲儿。 对啊，这古琴啥的，离他们太遥远了。 哎，还是这生肖靠谱！ 陆怀谨这边热热闹闹的，赵立书也松了口气，关掉了手机。 说实话，他刚才心里真是替他这徒弟啊，捏着把汗呢！ “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 真道是那些人技艺不行吗？其实都是给这三百万的价值给吓到了啊。 毕竟这一刀下去，万一要是偏差了一点点，浮雕稍微深了一点儿…… 那可都是有得说头的。 黎主任也在他旁边看得起劲呢，闻言笑了起来：“也是陆大师技艺高超，不然他也不敢接这活儿。” 别人不敢说，赵立书是懂陆怀谨的。 他以前都没接触过这行业，所以对这些所谓价值也没有一个具体的认知。 听他这么一说，确实有点儿惊心动魄的感觉了…… “主要是他技艺太高超，可能觉得这些看着比较粗糙的不觉得值多少钱吧哈哈哈哈！”黎主任哈哈大笑起来。 赵立书也笑了笑，无奈地道：“他呀，就是太胆大了些！” 明明是贬斥，但语气分明是满满的骄傲。 这是他徒弟呢！ 那么多人都没能解决的难题，嘿，怎么着，让陆怀谨给解决了！ 这种感觉，嘶…… 一整天，赵立书都颇有种走路带风的感觉。 有人跟他聊天，他都是笑呵呵地应着：“哎对的对的，你看这造型，就感觉很像那古琴……” 明天就是展会了，今天来现场的人特别特别多。 毕竟好些人都是带徒弟来参展的，也希望能给安排个好展位。 结果这一看，就发现了不对劲。 “怎么这个时候还在加展台？还是这个位置？” 一进来就能看到的，难道不该是放他们这些师父的作品吗？ 黎主任昨天晚上才通知下来的，其他工作人员只是按照要求办事，自然是一问三不知。 他们问不到，就更觉得奇怪了。 “难道有什么大师要莅临指导吗？” 可是，没有得到消息啊。 要是真有大师要来，肯定会提前通知的吧。 众人你问问我，我问问你，最后问到了赵立书这边。 赵立书原本都感觉有些笑累了，正在喝水呢。 闻言怔了怔，嘴角都快咧到耳后根了：“咳……你说这个啊……” 他故弄玄虚地摇了摇头，笑了起来：“或许不是什么大师，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学徒作品罢了。” “普普通通？” “学徒作品？” 开什么玩笑呢，学徒作品能摆这位置？ “这可是主展厅，主展位！”有人皱着眉，一脸不赞同地：“这个位置放学徒作品，莫不是让人笑掉大牙了吧！？” 到时要是有人进来，哎？看到这么个玩意摆在这，立马觉得这展会都不上档次了，掉头就走。 吃亏的是谁？还不是他们所有人！？ 赵立书：“……” 刚才问他的这人哼了一声，一甩手：“罢了，我找黎主任问问。” 看赵立书这个样子，就知道他也是不知道的。 不知道也就罢了，他们都照实说不知道，偏偏赵立书就爱胡说八道！ 赵立书：“……我说的是真的啊。” 可惜，这话没一个人肯信。 众人到处找了一番，结果刚刚还在的黎主任，硬是不见了踪影。 他也不知道这边发生了什么，正带着陆怀谨的新作，送去了领导这边。 【缠枝莲如意】！ 看着这件作品，众领导们围着都看了好一会儿，纷纷满意地点点头：“嗯，不错。” 确实技艺极佳，很上档次！ 就是…… “我怎么听说这个陆大师，平时一件作品才卖几千块？” 卖才几千块，给他们展出倒是要收几万。 这还不如直接买下来呢！ “是啊。”黎主任一点都不慌，胸有成竹地道：“但是他的作品，基本都不对外出售的，除非提前预约，或者有别的原因……” 这次他们虽然是借来展出，但是却是陆大师的作品，头一回展现于人前。 “处女秀！”黎主任两眼放光，兴奋地道：“相信这会是一个极好的噱头！肯定能吸引很多人的注意力的！” 最关键的是，陆怀谨的技艺真的非常高超啊，给他这无上荣光，他站得住！ 第53章骂vs护 听黎主任这么一说，众领导彼此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这倒也是，虽然略为昂贵了点儿…… 但是，这位陆大师的作品，确实相当不错啊。 和这些奇形怪壮的学徒作品摆在一块，那真是毫无疑问的鹤立鸡群。 “就算是和某些师傅、大师的作品放在一块儿，也毫不逊色啊。” 黎主任眼睛亮晶晶的，认真地点点头：“对对对，关键是，陆大师的作品，每一件构思都非常精妙！” 技艺这东西，可以练的。 只要肯下苦功，老老实实地练，总归是能够练出来的。 但是构思，这个却是和审美挂钩的。 审美不行的人，就算费尽了心思，做出来的东西也就那样！ 而陆怀谨的作品，无论哪一件，单拎出来都是非常精致，耐看的。 “懂行的人就欣赏技艺，不懂的人也能看个热闹。”领导一语定音。 的确是这样，来展会的也不是所有人都懂的。 以往他们展会不出名，就是因为要技艺没技艺，要美观没美观。 摆出来的甚至还有那啥子根雕，丑不拉叽的。 “去年那个……被人当换鞋凳踩了他要上去拼命的？”另一位领导皱着眉头。 “啊……对……”黎主任满头大汗，无奈地道：“今年没有了，全都是这类精工细作的，而且都好好地放展台上了……” 说起来去年这个根雕，他也是一个头两个大。 那么大的根雕，而且有一侧是平整的，不仅被人踩了，还有人坐过呢…… 他们倒是贴了标签，也围了起来，但当时人一多，根本顾及不上。 结果差点把事儿闹大了，想想都汗毛直竖。 “当时确实是……今年绝对不会了！”黎主任发誓！ 去年那不算，毕竟钱给得少，什么牛鬼神蛇都有。 今年这钱给得多多了，档次也直接被陆怀谨给带上来了。 “嗯，那就好……” 领导们看着这件【缠枝莲如意】，也挺满意的。 等他们看完了，黎主任才折返回展厅。 结果这边人一看到他，就立马围了上来。 “黎主任……” “哎，我们正找你呢……” “……” 黎主任吓得脸都白了，赶紧护住怀里的木箱：“哎，都让开让开！保安呢！” 他也管不着这些都是来参展的人，都是他平时要捧着的大师了。 现在关键的是，【缠枝莲如意】不能有事！ 这可是他借来的！ 而且太难得了，这要弄坏了，他不仅没钱赔，最关键是明天会开天窗啊！ 看他这么紧张的样子，其他人都有些面面相觑。 保安也很快地上前，把人群给隔开了。 “黎主任，你这是什么……” 小心地将木箱放到了展台前，黎主任一层又一层地将其打开。 “哎，黎主任，我就是想问问，这怎么又搞一个中心展台，不是说就四个主展品吗？这是放谁的啊？” “对啊，整这么大阵仗，听说还是件学徒作品……呵，呵！这也太小儿戏了吧！？” 黎主任理都没理他们，直接把【缠枝莲如意】小心翼翼地捧到了展台上。 以作品说话！ 几乎是他将【缠枝莲如意】放好的瞬间，所有人都呆住了。 黎主任将玻璃盖好，轻吁了一口气，又让保安们将四周的阻拦杆给拉起来。 做完这一切，他才转过身看向了众人：“这，就是加中心展台的原因。” 刚才还有扯着来过几次展会了，居然没推荐他的作品上中心展台，却给了一个名字都没听过的什么姓陆的人而生气的。 “它，不值得吗？”黎主任振聋发聩地发问。 “……” 人群一片寂静。 明天才是正式展会，今天来到展厅的，要么是自己有展品在这里面，要么是徒弟有展品在这里面的。 他们刚才有多不忿，有多不解，现在就有多懵圈。 不是，这是谁啊？ “陆怀谨，是外省来的吗？是谁带来的？不是说这是我们自己省会的展会吗？” “对啊，这简直……降维打击啊！” “怎么能这样子呢？这不是说好了，师傅的展品都是放展厅外面的吗？展厅里面都是学徒作品啊！” “黎主任，你们这样就有点失去了举办展会的初心了啊……” “就是就是，这作品当然很好啊，一看就是多年的老匠人了，这刀功……嘶……” 他站得比较靠前，看得很清楚，蓦地闭上了嘴。 说到了刀功，他反而眼尖地认出来。 这刀功虽然精湛，但有些地方处理得仍然稍显生涩。 甚至，它每个转角，还都进行了各种各样的尝试。 ——熟练的老匠人是绝对不会犯这种错误的。 “它真的就是一件学徒作品。”赵立书无奈地道，这话他都要说烂了，他们怎么就不信呢！？ 已经来了三次，却没一次能混上主展品的男子握紧双拳，赤红着眼看向他：“你凭什么这样说？这又不是你做的！” 他师傅站在他身后，立马给了他后脑勺一蒲掌：“这是你赵师伯，怎么说话呢？” 看着好像是在骂，但其实是护。 他已经管了，赵立书就不好再斥责了。 当然，赵立书现在心里美着呢，压根不会计较这点小事。 无能狂怒嘛，他懂的懂的。 黎主任笑了起来，乐呵呵地给大家介绍：“哦，大家也都认识的，这位就是我们赵立书，赵大师，而我们身后这件【缠枝莲如意】展品，正是出自赵大师的徒弟，陆大师之手。” 这话听着好像有点绕，但因为周边太安静了，所以大家都听明白了。 倒是彭小辉挤上前来，震惊不已地道：“你说什么！？” 他望向中心展台，不敢置信地道：“这是陆……” “对，陆怀谨，我徒弟。”赵立书站直了身体，愉快地笑了起来：“你们见过的。” 他几个师兄弟今天也来了三个，都带了各自徒弟的，先前还略聊过几句。 这会子，他们三人也都站在人群后，和赵立书对上了视线。 不，他们不是在看赵立书，而是在看他身后的【缠枝莲如意】。 “不可能。” 第54章更完美的展现 不是他们不肯信，而是他们完全无法说服自己。 ——如此精美的作品，竟然出自那个陆怀谨之手？ 那个……残废了的，陆爸上门恳求他们都不乐意收的……陆怀谨？ 他们这些人，陆怀谨残疾后，陆爸都找过他们。 当时也是病急乱投医，他都问了问。 但是最终，只有赵立书高高兴兴地应了，乐呵呵地来了。 其他人不仅拒绝，并且，好像还怕他赖上他们一样，直到赵立书说他收了陆怀谨，他们才跟着一道去陆家探望的。 这么想着…… 有人不禁在心里叹了口气：唉，怎么当时陆怀谨他爸就没坚持一下呢？赖上他们多好啊！ 看着现在赵立书人前风光的样子，他们真是肠子都悔青了。 而彭小辉比较庆幸的是，今天他师傅陈代春没有来。 他左右四顾，心里有些慌张。 很多人都围上去，找赵立书聊天，问话。 彭小辉默默地退出来，悄悄去了最后一个展厅。 没关系，他想，至少他的展品在这里。 陆怀谨就算现在勉强混了个第一，又能如何？ 谁又能一直那么厉害呢？没准他以后就不厉害了呢。 而且…… 陆怀谨是个残废。 是个残废。 残废。 彭小辉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对，就是这样，没有关系。 他回去之后，师傅果然问起了展会的事情。 他笑了笑，故作轻松地嗯了一声：“我的在里面呢，在第四展厅，位置比较靠前的。” “嗯？第四展厅？”陈代春皱了皱眉，疑惑地回过头来：“你不是第一展厅么？怎么到第四展厅去了？” 彭小辉垂眸，声音有些低沉地道：“其他三个展厅的主展品……” 都是陆怀谨的，他不乐意放在陆怀谨的展品之下。 只有第四展厅，主展品是个建筑物【听雨】，而且是宋先生的作品，人还在外地没回来。 “【听雨】？”陈代春更不能理解了，奇怪地道：“不是说，【听雨】损毁了么，既然【听雨】损毁了，应该直接提一件展品做主展品啊。” 损毁了？ 彭小辉眼睛一亮，惊喜地道：“师父，你是说……” “嗯。”陈代春点点头，淡定地道：“你有认真看么？黎主任有没有找你说？” “……没有。”彭小辉皱起眉头。 他当时被陆怀谨的主展品给刺激到了，实在是没心情去看别人的作品了。 现在想想，当时第四展厅的主展台上到底有没有展品来着？ 后面黎主任被人缠着问中心展台上的陆怀谨的那个【缠枝莲如意】，彭小辉根本没有和黎主任说上话。 好像，黎主任当时确实好像和他对视了一眼的样子？ 越是想，彭小辉就越觉得是。 难道真是自己错过了？ 他皱着眉，一时陷入了自我怀疑。 看了这样子，陈代春也挺无奈：“算了，我给你打电话问问罢。” 这也是，而且最好不过了…… 只要陈代春不去展会现场，就已经很好了。 彭小辉这么想着，便听得陈代春给黎主任打了个电话。 他心里有些紧张起来，如果…… 如果他的作品能成为第四展厅的主展品，那岂不是说明他也有和陆怀谨一争之力？ 只是可惜的是他的作品制作的时间太短了，不够精致，没办法成为中心展品了而已…… 下意识地，他挺直了脊背。 结果下一秒，他就听得陈代春不敢置信地道：“什么？修好了？谁修的？怎么修的……不能说？” 因为毕竟是宋先生的作品，他师傅没发话，黎主任怎么敢给外边说这是谁修的。 只得打马虎眼，敷衍过去得了。 但是这个结果，显然不是陈代春想要的。 挂了电话后，他皱着眉头，半晌没有作声。 彭小辉心里直打鼓，一时之间也不敢吱声。 “明天……”陈代春原本明天是有另一个展会要去的，毕竟这边的展会，彭小辉已经混到了一个前排的位置，他觉得可以了。 毕竟彭小辉是第一次上展会，能有个展示位都算可以了，他压根没打算过去看的。 可是现在，陈代春沉吟着：“我同你一道过去……我倒想看看，究竟修成什么样儿了……” 怎么修了还能上展台的？ 他原本听说【听雨】已经坏了，还乐呵呢。 毕竟那些个展品，他也都听说了是哪些人参加。 那些人的水平，他清楚得很。 倘若【听雨】取消展出，彭小辉的绝对能占得一个主展位的。 “嗯？不对。”陈代春忽然想起来，刚才黎主任说啥来着：“中心展位？什么东西，不是一共就两个展厅，两个主展位吗？” 他看向彭小辉，后者方寸大乱：“啊？” 不对啊，明明是四个展厅，加一个中心展位！ 四目相对，两个人都傻眼了。 这，对不上啊！？ 只是这会子，他们再打黎主任电话，已经是打不通了。 因为他们已经把展会布置妥当，开始清场。 而黎主任得了空闲，利索地把手机关机，跟着赵立书美滋滋找陆怀谨去了。 这会子，陆怀谨刚从学徒空间出来。 连着做了几件练手之作，都感觉不太到位，便都给卖了。 积分倒是涨到了五千，但是这个时候，陆怀谨也发现了一个异常。 那就是：如果一件作品，他连着做几件去卖，积分就会给的越来越少。 “还挺挑。”陆怀谨笑了起来，摇摇头。 上午直播的时候，做了一个新的生肖，牛。 他现在把玩着，感觉还蛮可爱的。 只是看了看，目光往旁边一扫，他看着那张琴，陷入了沉思。 他想，学木艺的同时，也学学漆艺。 这样二者能相辅相成，没准技艺能有更完美的展现。 可是学徒空间需要他先在外边学了知识，才能到里面去深入学习。 他要去哪儿，学这个漆艺呢？ 陆怀谨陷入了沉思。 正在他琢磨的时候，赵立书他们来了：“怀谨！” 他们身后，跟着一个陌生人。 赵立书乐呵呵地道：“看看，这是谁来了？” 第55章高山流水 这，陆怀谨有些迟疑：他真不认识。 “陆大师，你好你好……”这人率先上前，笑眯眯地跟陆怀谨握了握手 旁边的黎主任给他们互相介绍了一下：“这是宋晔，宋大师。” 陆怀谨顿时就明白过来，【听雨】就是宋晔做的。 “是的，当时【听雨】破损以后，我都挺着急的……” 这虽然是宋晔第二次参加展会，但却是他第一次有机会做主展品。 机会难得啊。 也是他运气好，正好就做出了一件符合需求质量又还算上乘的作品。 错过这一次，下一次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呢。 关键是，后边多少人虎视眈眈的，他这破损品，不说主展品了，恐怕会直接被撤换，那损失可就大了。 因此，宋晔对陆怀谨充满了感激：“而且，陆大师你修改过后，【听雨】更完美了。” 他之前尽想着有雨滴，水面有涟漪了。 却没想过，那么小的池子，又放个大假山，确实感觉挺压抑。 而现在就不一样了。 “我一看，我就……哇，这构思好精妙。”宋晔两眼放光，兴奋地道：“当时我都说，这太棒了。” 荷叶形圆，荷花微垂，像是在风中轻轻摇摆。 更别说那只蜻蜓了，简直是点睛之笔。 “当时我看了，这只蜻蜓的翅膀……” 因为是同行，宋晔和陆怀谨一聊起来，顿时就有些没完没了，收不住的架势。 赵立书微微笑着，并不打断他们。 像宋晔这样的同行，他希望陆怀谨能多认得些才好。 因为宋晔经常到处跑，见识面更广一点儿，多和陆怀谨聊一聊，对他是有好处的。 比如说，宋晔就说起了那张琴：“我之前倒是和一位漆艺大师喝过茶，他做过好些这种漆艺……我手机里有，我翻给你看看。” 看他们两人聊得挺高兴，赵立书和黎主任便悄悄出去了。 太久没有接触到外面的人和事情，陆怀谨和宋晔简直一见如故，聊得很是起劲。 聊着聊着，聊到了这次展会的木雕。 说起陆怀谨的【缠枝莲如意】，宋晔是最感兴趣的。 “其实这个就是运用的镂雕工艺……”陆怀谨给他讲解着。 但是宋晔觉得不过瘾，挑了块木料：“要不，我们试试？我总觉得，用浮雕技艺就已经能做到这个效果了。” 陆怀谨笑了起来，扬了扬眉：“可以啊，那我用镂雕，你用浮雕？” “可以啊，那就先说好啊，你雕那一半，我雕这一半。”宋晔笑了起来，指着对面这堆东西：“要直播吗？” 吴灿成疯狂点着头，兴奋地：“要要要！” 就连赵立书他们出去了，他都硬着头皮在这边听天书，为的可不就是这一刻！ 陆怀谨笑了，嗯了一声：“开吧……方便吗？不会照到我们的脸的，只会照着这个台面。” “嗯，可以啊！哈哈，我还没有弄过这个呢，还挺好奇的。” 两人约定好之后，又琢磨着雕琢什么。 “高山流水吧？”陆怀谨沉吟着，抬眸微微一笑：“我们这也算是难得一知音了。” 宋晔挑了柄刻刀来，眼睛一亮：“好！就【高山流水】！” 这是一块很大的木料，整体像是一整座山。 两人都侧坐着，一人占一半。 吴灿成利索地调整着角度，把两人的手都框进了镜头里。 他们两个都没有急着下刀，而是先仔仔细细地将整块木料都摸索了一遍。 最后，他们沉吟片刻，愉快地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笑意。 几乎是同时下刀，运刀如飞！ 陆怀谨下刀是非常轻松的，虽然挑的这块木料属硬木，但对于陆怀谨来说，这毫不吃力。 两人下刀之前，都是已经构思好了的，所以整体做起来并不费劲。 陆怀谨是从上往下，先是雕琢出一片层层叠叠的木块，也不进行精细的雕琢，便径直往下继续处理。 而吴灿成则是从下往上，左右分割出来，颇为陡峭，像是悬崖绝壁。 他们这一奇怪的行径，立刻抓住了众人的眼球。 【不是吧，这是在干啥啊】 【有点儿看不明白，是两个人做同一件木雕吗？】 【不太确定，我再看看。】 【唉，这种没意思，主播什么时候继续做缠枝莲那样的作品啊？】 【就是，阙值被拉高以后，看这些都没意思了。】 吴灿成都懒得解释，他美滋滋地道：“嗐！就看着呗，我反正是不担心的，不管成品是什么，光是这画面都挺养眼了不是？” 试想一下，一件作品，两个人雕琢。 如果两人风格相同，那肯定很有意思的。 做出来难分伯仲不说，还非常和谐。 到时还可以让亲近的人来猜猜，哪一面是谁做的。 如果两人做出来完全不一样，那就更有意思了。 前后完全不一致，但又确实是一个整体，还是同一个主题！ 想想，还真挺带劲！ 外间聊完天的赵立书和黎主任进来，听吴灿成解释之后，也顿时就来了兴致。 只是没成想，陆怀谨和宋晔这一开始，就直接做到了晚饭过后。 是木料选的太大的缘故，也是作品精细度太高了的缘故。 因为两人头一回合作，都太想展现最佳的状态，生怕拖了对方后腿。 所以整件作品，被他们雕琢得格外细致。 明明之前也没有细说，两人负责的是哪一层，也没有具体说过自己想做什么。 可是陆怀谨这边，就非常精细地雕琢了层层叠叠的竹枝，以及在竹下弹琴的俞伯牙。 他端坐着，双手抚着琴，衣袂飘飘，外间似乎是下着雨，因为竹叶微微往下垂。 凑近了一看，还能看到叶上细细的雨滴。 整簇竹子非常雅致，细节清晰可辨。 而陆怀谨看着的，却是另一面。 宋晔雕琢的，正是钟子期。 他似乎也是来躲雨的，他微微靠着身后的山石，唇角微微带着笑意。 眼前的雨，好像是一种最雅的媒介，给他们带来了这场邂逅，这场缘分。 他朝侧边微微倾身，好像正在侧耳倾听着那悠美的琴声。 第56章意外之喜 关键这山石，宋晔雕琢得很仔细。 完全看不出一点木质纹路，倘若不是颜色没有改变，真的会让人觉得这就是石头。 尤其是那垂下来的松枝，非常精致。 细到上面的松针，都能看得清晰分明。 “这里他还用手抓着山石呢，这指节上的筋都冒出来了……”陆怀谨看着，非常赞叹。 而宋晔看到的，却是陆怀谨这镂雕的惊绝：“这一簇竹子太雅致了……这是怎么雕出来的啊……枝枝分明，但又彼此融合在一起……” 关键是这些竹叶穿插着，交错着，完全看不出来这竟然是木工雕琢的。 宋晔仔细观察着，简直叹为观目：“太美了，你这件木雕，竟是比【缠枝莲如意】更精致一些了！” 他感觉，陆怀谨技艺又精进了！ 尤其是这张琴，上面还有细致的浮雕，每根弦都清晰分明。 “这个是我仿着这张琴制作的。”陆怀谨笑了笑，看向了角落里搁置着的那张凤尾琴。 “哦，这个我知道……”宋晔因着黎主任，昨晚也看过陆怀谨的直播。 他起身，也过去看了看那张琴。 虽然确实一眼能看得出来，修复面略薄了些，但是宋晔看过之后，也不得不承认：“如果是我的话，我可能还修不了这么好。” 这对他来说，有点难：“我的浮雕技艺，远不及你。” 陆怀谨笑了笑，他没有否认。 因为从【高山流水】这件作品上，他们的优势和缺点，都是非常分明的。 陆怀谨浮雕技艺更甚一筹，而宋晔于镂雕上又略占上风。 一时之间，两人竟没管【高山流水】了，纷纷凑上去围着那张琴讨论不休。 赵立书和黎主任几乎是扑过来的，兴奋得汗毛都竖起来了。 他们没有直接触摸，但是却用眼神一寸一寸地抚摸了过去。 “这，太棒了……” “我算是知道，怀谨还有哪些地方需要多练习了……” 但是比较统一的是，两人对这件作品，都给予了高度赞扬。 确实很不错，相当可以。 尤其是两人风格统一，明明没有进行充分的沟通，却能做得这般和谐，相互响应，着实难得。 “这，这件作品……”黎主任搓了搓手，又期待又遗憾：“可惜我们展会已经布置完成了，现在没法再加了……唉！” 要不然，他真想再加一个中心展厅！ 赵立书摇摇头，果断地道：“就算你能再加，我都不会给的。” 总不能把陆怀谨所有作品都放一个展会吧，这件展品精妙绝伦，又很能体现两人的惺惺相惜，实在很值得展览的。 黎主任一听就急了，紧张地道：“赵大师，你想把它放哪儿去啊？不是，我们这个展会不能放了，我下个月又会有新展会的呀！实在不行，我们把下期展会提前一点也行的！” “呃……这个回头再说，再说啊。”赵立书嘿嘿地笑着。 这可真是，意外之喜啊…… 原本只是想着能让陆怀谨交个新的朋友，没成想，竟然还能有这种好事儿。 他美滋滋地拍了又拍，开心得不得了。 赵立书发朋友圈后，宋晔也发了个朋友圈。 但是【高山流水】他只发了两幅，而那张琴他却拍了七张。 这意思，就挺明显的。 “我不好直接问，但是那位漆艺大师还挺喜欢点评我朋友圈的，嘿嘿。”宋晔笑了起来。 如果可以的话，没准能把这位漆艺大师介绍给陆怀谨呢。 陆怀谨一听，就懂了：“哦……钓鱼啊……” “嘿嘿嘿！”宋晔挑了挑眉梢，冲着他直乐：“不过我不保证能行啊……反正，我是坚定的怀谨吹了。” 他在朋友圈里，把陆怀谨吹的那叫一个厉害。 关键是，说他正在研习如何将这张琴用漆艺修复，可惜目前还不得要领。 这…… 简直是直接下钩了，只差没砸饵料了。 陆怀谨都被他给逗笑了，无奈地摇了摇头：“太难为你了……” “嗐！这有啥的。”宋晔真不觉得有这什么的，他美滋滋地道：“希望他快点儿看到，我是真觉得，你肯定能学成的。” 两人一见如故，要不是太晚了，宋晔恨不得继续跟陆怀谨讨论下去。 最后还是赵立书把人带走的。 当然，赵立书没忘把【高山流水】给带走。 黎主任亦步亦趋地跟着，眼巴巴地瞅着。 若是可以的话，他真想把这件作品给抢过来！ 直到临走前，宋晔还在说着：“明天展会，后天我要出趟远门，等我回来我再来找你昂！” “好。”陆怀谨笑着点了点头，目送他们离去。 吴灿成美滋滋地收工，也给陆怀谨说着：“陆哥，明天休息一天昂，嘿嘿，我去拍现场搞直播去，到时你记得看昂！” “哈哈，好。”陆怀谨愉快地点点头。 他琢磨着，那明天他整个就有空了，或许可以进学徒空间学学漆艺。 洗漱后，陆怀谨还抱着漆艺的书看了又看。 可惜的是，直到临睡前，学徒卡也没能升级。 纪思颜躺在他身边，兴奋地给了说着：“今天你转给我的钱，我把欠三舅他们的钱还掉了，他家要搞装修了，正是缺钱的时候……” 这些亲戚也都挺好的，陆怀谨嗯了一声：“欠的这些钱，我们慢慢还吧，都不容易。” 当时他们要的急，恐怕这些个亲戚，都是把手头能凑的钱全给凑来了。 尤其是纪思颜家里，他顿了顿：“等我再赚着钱，把你家里的先还了吧……你爸身体也不好，你又是远嫁，我现在这样，他们指不定多担心呢。” 事实上，纪思颜当时要不是实在没办法，也确实不会给家里开这个口。 她妈听了就直接晕了，她爸也是强忍着眼泪，跑过来送了钱，等陆怀谨脱离危险期了又急急赶了回去。 纪思颜嗯了一声，抱住他，有些哽咽：“等我们有钱了，我把他们接过来住几天。” 现在家里人太多了，住不开，她妈现在也还在吃药，没法长途跋涉。 “好。”陆怀谨抱紧她，亲了她额头一口：“明天就是展会，我相信我的展品能被更多的人看到，到时我能赚更多的钱的。” “嗯嗯！”纪思颜仰起头，露出一抹笑脸道：“你那么厉害，肯定会的！我也在努力，领导说我最近表现很好，没准能提前转正呢！” 第57章世以漆玩著名 这真是一个好消息，陆怀谨笑了起来：“真好，感觉最近好消息一个接一个啊。” “嗯呐！”纪思颜也很开心。 第二天一早，其他人都去上班了，陆怀谨收拾妥当，也准备进入学徒空间了。 不过，他想了想，没有选择喻皓这张学徒卡。 “盛学木作……” 陆怀谨觉得，或许，他想学漆艺的话，可以从姚承祖这边入手。 之前姚承祖就介绍了不少人给他认识的，尤其是当时的曲水流觞，他也和那些人相处得还算不错。 而喻皓这边的话，就比较单一。 因为喻皓对建筑类比较疯魔，对其他事物都不大感兴趣。 这么想着，陆怀谨选择了第一张学徒卡。 自从升级了学徒卡之后，陆怀谨一直都进的喻皓那边。 这次进来后，他发现自己站在了盛学木作门前。 所有人都在一起排队，师兄站在他身后，推了推他：“师弟，你没事吧？瞅你神思恍惚的，这次挑战确实有点难，你要是不行就算了……” 男人，不能说不行！ 陆怀谨挺直脊背，毫不犹豫地道：“我没事，我只是在想，今天挑战的这个，具体是要做什么。” “还说你没事！哈哈。”师兄笑了起来，摇摇头：“昨天耳提面命，说了是要做浮雕，并且到时师傅的朋友要来看的，一定得做好一点，你全给忘啦？” 原来是要做浮雕啊，陆怀谨心里有了底。 他跟着众人一起进去，果然分到了一柄刻刀和一块木板。 是的，这次，并不是木料，而是一块已经裁切好了的木板。 瞅着这平平整整的，陆怀谨无奈地笑了。 看来真只是让他们练习一下浮雕啊，连造型都省了。 他看了看这木质纹理，感觉像是山水起伏，便随意地雕琢了一幅山水画。 真正是，横看成岭侧成几峰，远近高低各不同。 浮雕之于木板，正面看只觉得寥寥几笔，倒有种水墨画的留白意味。 但如果稍微有点儿角度地去观赏，才能看到正面看不到的很多细节。 为了练习浮雕技艺，陆怀谨几乎将所有浮雕技巧全给用上了。 反正也没说是要干啥的，他就当是纯练习了。 整个做完之后，他直接就出去了。 四下里转了一圈，师兄喊住他：“你这是干啥呢，到处晃悠。” “呃，我想找师傅。”陆怀谨沉吟片刻，疑惑地道：“师傅呢？” “师傅一早就出去啦。”师兄拍了拍他的肩，笑眯眯地道：“我看你刚才好快就出来了，怎么样，浮雕是不是有点难？” “……还行。” 一听他说还行，师兄就了然地点点头，安慰他道：“不要灰心，我知道，对你来说浮雕确实是有点儿难了，之前那种木料的话，还能讨点儿造型的巧，这种木板完全不好发挥，理解理解，都这样过来的，反正师傅一时半会也回不来……” 正说着，姚承祖回来了。 他身后还跟了一群人，浩浩荡荡地。 师兄赶紧把手放了下来，带着陆怀谨他们行礼。 “嗯。”姚承祖他们应了一声，径直朝里头去了。 确认他们进去了，师兄便回过头准备继续刚才的话题：“没事，师傅回来了也没关系，他不会批评你的……” “陆怀谨！”里头响起了姚承祖的声音，声音低沉：“进来。” 师兄：“……” 不是，他这嘴开过光吗？ 陆怀谨倒是挺坦荡，他正好有事想跟姚承祖说呢。 他利索地就进去了，还有些迫不及待。 屋里面，他们刚才做的成品都摆在桌上，显得有些零乱。 众人在这些木板里头挑选着，其中一个人拿着陆怀谨的那块木板，愉快地欣赏着。 “师傅。”陆怀谨进去后，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 “嗯，你坐。”姚承祖一指，给他介绍着：“这位是卢先生，世以漆玩著名。” 陆怀谨有点儿茫然，但还是恭谨地拱了拱手：“卢先生好。” 他这些天也算看了些漆艺相关的内容，脑海中迅速组织着。 清，漆玩著名，姓卢。 卢栋！？ 陆怀谨在心中瞠目结舌，几乎不敢相信自己能有这运道。 【制造既良，雕刻山水、花卉或鸟兽、虫鱼。皆非寻常画工所及。】 这人好厉害的啊，他居然，见着真人了！？ “嗯。”卢栋微微抬眸看了他一眼，把玩着手里这块木板：“这画，你雕的？” 陆怀谨定睛一看，果真是他做的那个作品：“是的，刚才练习的浮雕技艺。” “做的不错。”卢栋手指轻轻抚了抚，摸到了打磨得极为细致的木面，眼底浮现出一丝笑意：“为何不漆？” 这是陆怀谨故意留下的，本来是想勾得姚承祖来问他，然后他打蛇棍上顺便讨个巧，看能不能靠着姚承祖的关系认识一个漆艺匠人来着。 没成想，这一勾，竟然钓出了卢栋。 他毫不犹豫地垂下头，一脸无奈：“弟子漆艺生疏，实在是有心无力，还望卢先生指点一二，弟子感激不尽！” 卢栋手指顿住，和姚承祖对上了视线。 蓦地，两人都笑了一声。 原本他们还以为，陆怀谨不上漆是有别的原因，还寻思着需要费一番功夫呢。 没成想，他这直接给送上门了。 “你随我来。”卢栋慢慢悠悠起了身，竟是直接握着木板，随手塞给了陆怀谨便往门外走去。 “哎？”有人望过来，顿时不乐意地道：“葵生，你怎么把那件作品带走啦？木板带走，把人留下啊！” 卢栋头也不回，摆了摆手：“承祖都没说话，你们倒是护得紧。” 陆怀谨高高兴兴地跟着他走。 他反正兑换了一个小时的时间，能在这学徒空间里待上将近半个月的时间，一点都不担心。 卢栋这人，很是有些傲气。 因此带了陆怀谨过来后，并不立即教他。 而是将他放到了空屋里后，便让他做一件作品：“果盒，做过没？” 果盒？ 陆怀谨手微微顿住。 看他这样，卢栋笑了笑，随手拿过一果盒，递给了他：“喏，这样的……” 他微微侧眸，留下一句话：“我可以教你漆艺，但我只教你自己做你自己的果盒。” 是了，卢葵生极擅果盒漆艺，苏州顾二娘之砚匣多出其手。其用朱漆者尤精。制果盒极工。冠惊若裘钟，刻花于裹，深可至底。 陆怀谨深吸一口气，知道这是卢栋给他留下的难题，想确认他木雕技艺如何。 倘若过不了这关，直接就会让他滚回去。 第58章暴殄天物 这是一个挑战，也是一个机遇。 对于陆怀谨来说，他觉得这是天上掉下的一个馅饼。 也不知道姚承祖他们这些人，又是在琢磨着什么新玩法。 反正于他有利，他也懒得去想那么多。 这个果盒，陆怀谨拿在手里把玩了一番。 相当的精致，虽然还达不到现代工艺的那种精致度。 但是这果盒竟是以金丝楠木制成的黑漆果盒，辅以金漆绘制。 盒面雕有一幅栩栩如生的山水人物图。 芦苇丛生、河流蜿蜒、老树茂盛。 每一个角都细致圆润，漆面光滑如玉。 关键是这山水人物图竟运用了浮雕和镂雕技艺，微微晃动果盒，便感觉有丝丝金色光线透盒而出。 像是里面藏了什么宝物似的。 而一打开便能察觉，哪里有什么宝物，这分明是一个空盒。 陆怀谨把玩一番，也很是喜欢。 不过他转念想了想，愉快地勾起了唇角。 看来，卢葵生是想给他一个下马威呀。 他要真只是一个普通的学徒，本来就没有见过漆艺，更没做过果盒。 直接拿来这样一个王炸的果盒给他，就要让他自己也做一个，吓不死也会惭愧自身能力不足。 幸好，陆怀谨不是普通的学徒。 他琢磨琢磨，想起了当初谈恋爱的时候，他送给纪思颜的一个【送女神，女神都感动哭了！[化妆盒]】 那时候年幼无知，以为越多就越好。 在一众款式一模一样的垃圾里，挑了个最贵的。 还沾沾自喜，觉得挺有意思，毕竟那盒子特别有趣。 虽然被狠狠嘲笑了，但是陆怀谨觉得，这玩意好像也不是完全没有可取之处。 比如说现在。 陆怀谨眉梢微挑，愉快地笑了。 或许，他可以利用卢栋这种恃才傲物的特点，做个取巧的活…… 不知道为什么，站在窗外默默看着的卢栋下意识地，打了个寒噤。 然后，他就看到陆怀谨开始利索地对这块木料进行裁切。 暴殄天物！ 卢栋下意识想推门走进去，这么大的木料，做一个果盒多好啊，怎么这么舍不得，要切成小块呢！？ 果然，学徒就是学徒，目光短浅。 噫…… 他看着都感觉心在滴血，恨不得自己去替换掉陆怀谨。 可是，这个时候已经太迟了。 陆怀谨将这木料，裁切成数块大小一致的小木块。 然后一块一块地进行了掏空。 并不像卢栋的果盒那样，只是一个普通的简单的果盒。 他要的，和这里的果盒全都不一样！ 他沉下心制作的时候，根本无暇顾及周围发生了什么。 每块木料，他都仔细地掏挖，打磨，然后再进行细致的雕琢。 尤其是特别留下来的一块，他更是雕琢得非常细心，浮雕九技他全给用上了。 不知不觉间，他将这些木料全都变成了小小的木盒。 有人伸手拿起了一个，皱了皱眉。 给旁人看了看，压低声音道：“浮雕做得倒还算不错，可惜……” 他没说完的话，其他人也都懂。 可惜，太胆小了。 贪多嚼不烂，看着好像很多，但实际放不了什么。 这是果盒，这么小一个，买回去也放不了多少果子，谁会要呢。 陆怀谨压根没管他们，一个接一个地做。 看着看着，众人觉得他更离谱了。 既然做，就好好把一个雕完啊。 怎么这个果盒雕朵花。 那个果盒雕棵树。 有时候甚至只雕了半座山头…… 倒是看出点儿门道的，默默地闭上了嘴，开始认真地观赏起来。 卢葵生就是这其中的一个，他看了一会儿，没作声。 突然，他两眼放光，将其中两个果盒拼在了一块！ 刚才还平平无奇的一朵花，竟然开在了那陡峭的山壁上。 真正凛霜傲立，雅致极了！ 卢葵生又想去拿另一个，结果拿了个空：“哎！？” 谁料陆怀谨看都没看他一眼，利索地开始进行着下一步的雕琢。 谁也别想阻挡他，他得先把东西给做出来！ 见卢葵生想伸手去拿另一个，姚承祖默默地拦下了。 并且，把他拉开了些。 ？？？ “咳。”姚承祖微微一笑，温和地道：“我徒弟，我晓得他的脾气，他不喜欢别人打扰。” 哎不是，带陆怀谨过来的时候，姚承祖啥话都没说啊。 这会子倒是我徒弟我徒弟了。 卢葵生哼一声，把脸扭向了一边。 结果，姚承祖根本不管他，满脸高兴地跑去继续看陆怀谨雕刻去了。 “……”算了，卢葵生也懒得跟他计较，也跟了上去。 没办法，他也实在是，太好奇陆怀谨会做出个什么玩意儿了！ 终于。 陆怀谨停了下来。 但是所有人都没有伸手，因为他们现在都看出来了，这很显然，就是一个整体。 看着零散，但其实每个盒子都还算比较大的。 拼在一起的话……哇，这果盒可能装了！ 然后，陆怀谨果然就把它们全都拼在了一块儿。 让人感觉非常震惊的是，陆怀谨将它们拼在一起之后，竟然是可以组装和拆分的。 什么意思呢？ 那就是—— “歘！”的一声，陆怀谨一扭，整个果盒便像一朵花一般绽放开来。 下一秒，陆怀谨旋回去，轻轻松松，又合成了一个完整的圆！ 我的天呢！ 不仅卢葵生两眼放光，其他人全都扑了上去。 “怎么做到的！？” “这是什么情况！？” 陆怀谨偏偏没搭理他们，捧着这果盒，沉吟片刻：“可是，我也不会上漆啊……” 他捧着果盒，径直走向了漆桶：“要不，就随便上一下吧……” 什么叫以退为进？ 什么叫打蛇打七寸？ 什么叫拿捏人心？ 这就是了。 只见方才还端着架子的卢葵生，惨叫一声扑了上去：“不行！你这是暴殄天物！” 天知道，他一天之内，竟然说了两次陆怀谨暴殄天物，但前后意思却完全不一样。 直到将这果盒抱在了怀里，卢葵生才感觉自己心又继续开始跳动了：“呼……还好还好。” 陆怀谨伸手，诧异地看着他：“卢先生，您这是……” 他警惕地看向陆怀谨，退后一步：“你想干什么！？” 第59章漆木融合 他想干什么？ 哈哈，卢葵生居然问他，他想干什么！ 陆怀谨听着都想笑，但面上还是不动声色：“我拿去上漆呀！” 他看着卢葵生手里的果盒，神色诚恳地：“因为得拿我自己的作品，我以前没有做过果盒，所以只能拿这个……上漆了。” 听了这话，卢葵生感觉都要无法呼吸了。 这，陆怀谨居然想要拿这个果盒去练习上漆！ 做练习！ 这让卢葵生更是直接避开了陆怀谨伸过来的手，虎视眈眈地道：“不行，这件不行。” 对，这件不可以。 他盯着陆怀谨，咬咬牙：“你这个果盒……我瞅着还有些小瑕疵，我来给你看看，你练习漆艺，不需要用这个果盒，我给你拿一个过来！” 这算盘珠子都要迸陆怀谨脸上来了。 不过，这也正是陆怀谨想要的结果，因此他点了点头。 “……那，行吧。” 这样一来，以后卢葵生再说只能用他自己的作品来学漆艺的时候，就立不住脚了。 卢葵生走进去，把手里的果盒放在了桌上。 然后拿出一摞书，递给了陆怀谨：“这些是漆艺基础，你先看一看……晚点儿我来教你。” “好的。” 看书这个，陆怀谨还挺会的。 他边看边做笔记，有看不懂的地方便圈出来，等着回头问卢葵生。 而卢葵生他们则带了这个果盒出去，找了个亭子翻来覆去地把玩着，很是欢喜。 直到玩儿够了，卢葵生才在众人艳羡的目光里重又抱了果盒回来找陆怀谨。 不得不说，这一下，他看陆怀谨顺眼多了。 尤其是陆怀谨将他做的笔记交上来，跟他提出诸多问题的时候，卢葵生态度顿时好得不得了。 “漆木融合，可以将雕刻发挥到极致。” 单一的木雕或者漆艺，都无法实现技艺上的巅峰。 而强强联合，那展现出来的效果是非常精彩绝伦的。 陆怀谨听着，认真地点了点头。 “想要学会这般技艺，没有三五年是难学成的，所以你要入行，就得做好心理准备。” 像这般果盒的效果，便是三分雕刻+七分漆艺。 “当然。”卢葵生也不得不承认：“你的雕刻技艺，是略胜我一筹的。” 如果陆怀谨能将漆艺也提升些，或许将来他的成就会超过卢葵生也说不定。 卢葵生认真地带陆怀谨，从基础开始，给他讲解每一处细节。 漆艺木雕工艺复杂，主要分为九个步骤。 选料，画样，打孔，敲坯，修光，擦光，漆头度，朱红，最近再贴金。 这些里面，每件事情都是非常复杂的。 光是讲解这些基础内容，就花了两天时间。 陆怀谨像一块海绵一样，努力地汲取着各类知识。 他非常认真，勤学好问的态度，也获得了卢葵生的欣赏。 后面卢葵生不仅教导得更加细致了，简直恨不能倾囊相授。 甚至，他还把和姚承祖一块，制定了一条更适合陆怀谨的路，教他如何将技艺发挥得更好。 以至于出来之后，陆怀谨都缓了很久，好一会都回不过神来。 真是魔鬼。 这特训，压根没把他当人看了。 不过收获是真的大，陆怀谨深吸一口气，琢磨琢磨，觉得光是想着没用，还是得运用到实际。 陆怀谨琢磨琢磨，觉得当时卢葵生给他看的黑漆金果盒还挺惊艳的。 于是，他便挑了一块木料来。 这是一块樟木，没有樟节，是上漆的好材料。 他拿在手中把玩片刻，便开始进行了雕琢。 在心里回想着那种金灿灿的细线，他在雕琢完花纹之后，又深深地刻下了一些细细的线条。 这些线条，几乎要透底而出了，可是恰恰在仅隔着薄薄一层木料的时候，停下了。 这相当考验技术。 陆怀谨每刻完一条，都会下意识翻过来看一看。 虽然他对自己的刀功还是比较有信心的，但他觉得，万事还是小心为上。 幸好，一切都很顺利。 眼看最后一刀就要完成了，陆怀谨心情也放松了一些。 最后的成品，陆怀谨感觉比卢葵生那一个，还要更好一些。 至少这些线条，比卢葵生的要生动多了。 因为陆怀谨刻下的凹槽，完全是根据背景来雕琢的。 每一条，都恰到好处。 他甚至能想象得到，等这些凹槽全都勾上金线，再一层一层地上漆…… 最后的成品，将会有多美。 只是…… 陆怀谨做完之后，才意识到，问题来了。 他现在，还没有漆。 并且，漆还是需要调的，虽然有现成的卖，但漆艺匠人，一般是自己调色更好。 比如说那张琴，它完全不能使用现在的这些漆，它需要漆艺匠人自己调漆，然后一层一层地刷上去。 这不是学徒空间，那里有卢葵生调好了的漆。 现在，他得靠自己。 陆怀谨这么想着，掏出了手机：【师父】 只是他没想到，赵立书平时都回他消息回得可快的，但今天却半晌都没有回信。 这会子的赵立书，正站在人声鼎沸的展会上。 共四个展厅，加一个中心展台。 所有展品都排列得整整齐齐，还有很多人都在认真地欣赏着。 但是，围观的群众最多的，还是挤在了这几个主展台前。 尤其是中心展台，更是围的水泄不通。 “这件展品出自哪位大师之手？” “为什么没有标明呢？” “好像今年的主展品都没有标明？” “怎么回事？” 一听这话，赵立书也急了，这不对啊！ 他让陆怀谨来参加这个展会，为的是啥？ 那还不就是为了扬名嘛。 现在居然全都不给标明的话，谁会知道这是陆怀谨做的？ 他皱起眉头，决定挤到前边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毕竟他昨天过来的时候，这些展品外还是都挂了牌子的，标明了展品的名字规格以及创作者。 可是，人实在是太多了。 赵立书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才勉强挤到了左侧这个展厅的主展台前。 他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看了又看。 最后发现，还真的没有！？ 第60章谁干的？ 这是什么情况！？ 赵立书都有点儿懵了。 他参展数年，还真是头一回遇到这样的事。 “什么情况啊？这到底是谁做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件木雕做的是真不错！” “我觉得，这件展品的名字，应该叫【弹琴】？” “没这么简单的名字吧，总得取个雅致点儿的……” 有人笑了起来，揶揄地道：“其实吧，感觉叫【对牛弹琴】就挺好的，反正来的人也不一定全看得懂。” 这还真是会说话，不仅骂了别人，还把自己也赔进去了。 不少人都偷笑了起来。 只是赵立书没有笑，他很生气！ 他刚刚好不容易挤出来，但又马上挤了出去。 人很多，但有些展台前没什么人。 赵立书怕冤枉人，还特地过去看了看。 这些普通的展品果然还是和以前一样，都是有标牌的。 那为什么，主展品反而没有呢？ 赵立书感觉脑袋“嗡”的一声，全身的血都冲脑子上了。 这也太欺负人了！ 就是觉得陆怀谨腿伤着，来不了现场，看不到呗！？ 又要借他的作品过来撑场子，甚至大几万地给。 钱是给得爽快，但搁这个意思…… 是给了利，就不给名了呗？ 这可不是他们当初说好的，赵立书出离愤怒了，满场子转悠着找黎主任。 这事，他绝不会善罢甘休的！ 别以为陆怀谨行动不便，就可以这样欺负他。 他是陆怀谨的师父！他可不是吃干饭的！ 赵立书怒气冲冲地四处找寻着，果然就在入口处看到了黎主任。 这个时候，黎主任正在和他领导说话。 赵立书毫不犹豫地走过去，压低声音道：“黎光浩。” “嗯？”黎光浩疑惑地回过头，发现是赵立书，一时有些微微惊讶。 因为他们也不是头一回打交道了，黎光浩负责了那么多展会，平时大家都会给他点面子，都不会对他直呼其名，会喊他黎主任。 一直以来，赵立书也都是叫他黎主任的，甚至对他的态度还很是温和。 但现在，赵立书这个架势，倒不像是来打招呼，像是要来跟他干架的…… 黎光浩敏锐地察觉到，发生了什么事，他果断地跟领导打了声招呼，看向赵立书：“怎么了？赵大师。” “是有什么特殊决策改了吗？为什么主展品没有介绍标牌了？”赵立书盯着他，咬着牙道：“连名字介绍都没有了，更别说作者！” “……什么？”黎光浩听了也懵了，头皮发麻：“不可能啊，我今天早上才检查过，标牌全都在的！” 赵立书冷冷地哼笑一声，抬了抬下巴：“你现在进去看看。” 看赵立书这架势，不像是开玩笑的，黎光浩顿时也急了。 这事，要是真的的话，那他就麻烦大了！ 这么多件展品，来来往往这么多的人。 尤其是这次前排的展品，好些都是靠他自己的人脉给拉来的。 真要是全都没有标牌，这些人不得活撕了他啊！ 黎光浩走进去，到处看了看。 他发现，其实普通展品，标牌都在。 主要就是陆怀谨的这四件展品，标牌全没了。 哦，还有宋晔的那件【听雨】。 黎光浩确认了这个情况后，捂着心口，半晌都缓不过来。 妈的，这是有人要搞他。 这根本不是冲着陆怀谨来的好吧，这是要断他黎光浩的活路啊。 他好不容易攀上陆怀谨这未来大师的线，这场展会更是砸下重金才把他的作品借来展览。 想着能好好宣传一波，和陆怀谨把关系处好了，以后合作多多益善。 没成想，合作不成，现在可能要把人得罪得死死的了。 这么想着，黎光浩抬头一看。 赵立书那眼神啊，恨不能把他给活剐了！ 黎光浩倒吸了一口冷气，目光四下搜寻着。 该死的，是谁干的！？ 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便已经气场全开。 长久以来积累的工作经验，在这一刻发挥到了极致。 “小武，你过来。” 黎光浩如此这般仔细吩咐一番。 首先，立即去调监控，除了他以外，不准让任何人复制。 监控拷贝出来后，不急着去处理，放到那里就行。 现在更重要的，是得把现在这个事情给解决了！ 这甚至，比开天窗还棘手。 黎光浩咬了咬牙，招手叫来另一个工作人员：“你现在去……” 人群里面，很多人也陆续察觉到了这几件作品标牌缺失的问题。 不过他们并不是好奇，而是质疑：“莫不是从外省弄来的吧……” “或许是制作者有点什么问题……” “……总归是有问题的。” 这事确实不好处理，稍有偏差，砸的不仅是陆怀谨的招牌，还有可能连着黎光浩的饭碗和他公司的名声。 要是来这边展览，不仅不能扬名，还有可能遗臭万年，谁还乐意来啊？ 赵立书静静地听着，心里已经琢磨出了一个方案。 现在已经这样了，没办法了。 实在不行，他豁出去这张老脸，上前跟其他人介绍算了！ 没有标牌他就自己顶上，现在关注这事的人这么多，没准还能有更好的效果。 只是他没想到，还没来得及上呢，角落里传来了麦克风的声音：“大家好，首先谨代表公司全体员工，感谢大家百忙之中抽出闲暇时间来到我们的展会现场……” 可爱的女孩子握着话筒，虽然话有些密，啰啰嗦嗦的半天讲不到重点，有些烦人。 但是不得不说，伸手不打笑脸人。 在场的这些都是体面人，做不来把她轰下台的做法。 只是，这未免有点儿掉价，不少人都皱起了眉头：“这是干什么呢，搞这东西……什么玩意儿呀！？” 等到主持把黎光浩喊上台之后，看向台上的人才略微多了点儿。 黎光浩上台后，抹了把汗笑着感谢了大家的到来，然后才道：“今年，我们弄了点不一样的，相信大家已经看到了，我们今年有四个展厅，并且新增了一个中心展台，我们为了庆祝这样的创新之举，特地新增了一个活动项目：找标牌！” 他顿了顿，笑着道：“我们这五件展品，名字各不相同，放在了各个明显的地方，让大家来猜一猜，它们分别是什么名字，应该放到哪个展品前，最先做到的人，能获得我们的神秘大礼一份！活动马上开始！” 第61章酒香也怕巷子深 说实话，在场众人都有点不太在意他们这劳什子活动。 毕竟都是来看展品的，莫名其妙整个活动，显得有点儿乱糟糟的。 不过，标牌他们倒是比较感兴趣。 趁着这个时机，黎主任他们把这几个新做的标牌拿了出来。 原意是想，让这些人去找的时候顺势把标牌放上去，从而掩饰这场乌龙。 没成想，这边正热闹着呢，几位领导在记者们的簇拥下走了进来。 他们的手上，各自都拿着一块标牌。 黎光浩赶紧迎上去，才知道原来是因为临时有记者采访，但展品不好搬动，所以拿着标牌去进行了一番采访。 有人已经找到了新的标牌，正高高兴兴拿着过来要兑换奖品呢。 和拿着原标牌的领导们碰上，气氛一时之间，相当尴尬。 黎光浩心都凉了半截，那一瞬间，他仿佛看到了他职业生涯的完结…… 但是没办法，事儿已经遇上了，他得解决！ “活动仍然有效！哈哈，这其实是我们特地安排的，毕竟，我们的展品太优秀了，人太多啦，一块标牌很难让所有人都看到，所以，我们给主展品准备了两块标牌！” 领导们有点懵，但还是跟着笑了起来。 其他人自然很快就相信了这个说法，纷纷赞同地点点头：“确实，围的人太多了，半天都看不到标牌，也不知道这究竟是谁做的。” 说到这个，不少人都忍不住引颈眺望着：“到底，这些都是谁做的啊？” 正好，其他标牌也都被人找到了。 几位幸运星被陆续邀请到台上，标牌则由小刚带着人赶紧贴上去。 每个主展品正反都贴了标牌，走到两侧都可以看到。 趁着这一波热闹，黎光浩好好吆喝了一番，又是介绍主展品，又是介绍陆怀谨。 倒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 为着这现场的热闹，记者们更是狠狠拍了不少照片和视频。 黎光浩一直冷汗涔涔，直到看到赵立书还算满意的笑脸之后，心里才微微地吁了一口气。 唉，这，实在是太意外了…… 他也没想到，今年竟然来了这么多的记者。 毕竟，往年都是他们花钱去请记者来的。 今年也一样，他们请的记者在展会开场前就来了，拍完照片早就走了，回去赶个稿子，明天发出来就算了。 没成想，居然来了这么多“野生的”记者。 这让黎光浩百思不得其解。 当然，陈代春和彭小辉更是一头雾水。 “不是，这什么情况啊。” 之前这些作品，都没有标牌，彭小辉还挺高兴的嘞。 甚至陈代春还特地四下里找了找，没看到陆怀谨的作品，他还挺愉快，以为陆怀谨没有作品入选。 没成想，这会子一看。 好家伙，居然仅有四件展品入选，三件主展位，一件中心展位！ 陈代春脸色白了又青，青了又黑。 旁边的彭小辉不敢作声，老老实实待着，恨不能把自己的存在感削弱到最低。 他一点都不想触他师傅的霉头！ 偏偏这会子，有些人正在问，说：“这陆怀谨……是谁啊？怎的以前没听说过……” “外省的？可是不是说了这展会只收咱省内的吗？” “姓陆……我倒是听过一个来着，但人家也不叫怀谨啊。” “握瑜怀瑾，倒是好名字。” 这时候，就有人拉了赵立书到前头来：“陆怀谨！哈哈哈，赵哥，这是你徒弟啊！” “你徒弟啊！？” “哎哟，还真是个学徒啊？” 立马就不少人都围拢了过来，纷纷赞叹不已。 无论是主展品，还是中心展品，都非常优秀的。 倘若这是位老匠人的作品，那也仅能称得上还不错。 可是，这只是位学徒的作品！ 那众人可顿时就来了精神。 主要还是觉得，赵立书怎么把这好苗子还藏着掖着：“就是！怎么都不带出来转转，这手艺……酒香也怕巷子深啊！” 但凡他们有个好徒弟，恨不得天天带出来。 赵立书这倒是好，都上展会做中心展品了，还一声不吭的。 听了这话，陈代春顿时在心里冷笑一声。 他倒是想带呢！？ 他没吭声，转身就走了。 跟在他身后的彭小辉也下意识松了口气，但是没成想，回去之后，陈代春直接给他交待了三大箱子木料。 必须全部雕完，而且是各种技艺都得运用得当才行。 “尤其是镂雕技艺。” 但凡陆怀谨有些生疏的技艺，彭小辉必须练到极致！ 赵立书倒是不知道他们还有这一茬，美滋滋地给大家说着：“是的，这是我家怀谨做的，他当时啊，是这样子的……” 尤其是那件【缠枝莲如意】，众人更是看了又看，拍了又拍。 要不是拿玻璃罩住了，不能取出来，他们恨不得把眼珠子粘到上头去看。 赵立书被围在中间，众人逮着他问了好些问题。 他笑得嘴角都快咧到耳后根了，开心得不得了。 这一幕，被吴灿成全程直播了出来。 【突然感觉，这小老头还挺可爱。】 【他好自豪啊，哈哈哈】 【不过主播真的好优秀啊……】 【可是为什么他没来？】 关于这个问题，吴灿成和赵立书很有默契地没有回答。 不需要回答，以后自然而然地就知道了。 他们不想以这点，去获得别人的怜悯。 陆怀谨是一个内心非常强大的人，他不需要任何人的怜悯。 这个时候的陆怀谨，因为联系不上赵立书，没办法练习漆艺，闲着也是闲着，索性挑了些普通木料，拿来练习技艺。 练习完，还能废物利用直接卖积分。 一举两得，简直爽呆了！ 不过，他抽出空档，还给吴灿成发了条消息，让他帮着带些其他类别的书回来。 他发现，光是学技艺还不够，他还需要补充很多背景知识。 等到赵立书他们出来，看到他的消息后，两人都利索地去给他准备材料去了。 等到傍晚，拖着一行李箱书的吴灿成在门口碰到了带来了两三个人的赵立书。 “嗯？赵师傅，您这是？” 第62章杰阁媐春图 “哦，是阿成啊。”赵立书看到他，还挺高兴的：“这是我朋友，哈哈，你这是拖的什么呢？这么重。” 听说是赵立书的朋友，吴灿成恭恭敬敬地跟他们打了个招呼才回答道：“这是一些书，陆哥需要的。” 既然这样，两边就一块儿进去了。 结果进去之后，正好就看到陆怀谨正在雕琢一个新的作品。 桌面上，左上角铺了一本书。 陆怀谨正是照猫画虎，他按照《杰阁媐春图》中一座宋代的建筑，在仿着做木雕。 那只是一幅画，这个局部甚至有些模糊。 但是那一马三箭窗，倒是清清楚楚的。 一马（一竖条）三箭（三横条）式是直棂窗的一种，与方格眼窗相比，别具疏朗之美。 陆怀谨正在做这一马三箭窗，他因为从来没有接触过这种立体的建筑，所以他也不懂得可以整体制成。 而是老老实实地，按照原先的构思，一点点地做出了框架，然后才往里头嵌入各种细节。 这栋雅致的楼阁，清简而明净，陆怀谨雕琢出来后，台阁的斗栱、瓦楞都清晰可见。 他为了让木雕做得更完美些，连这些窗叶都是另外雕琢的。 一点点地，将这些画上以纸糊就的窗户，磨成了极为薄削的木片状，窗棂却是原来模样。 然后，他举着这窗户，缓缓靠近。 “咔嗒”一声，卡了进去。 严丝合缝！完美！ 陆怀谨挺高兴的，有一种做积木的感觉，一点点地将这座台阁给建成。 他做得起劲，旁边的人看得认真。 他们低声地和赵立书讨论着：“从来没想过，原来木雕还能这样子做的……” “可是，这感觉一点都不像是木雕了吧，这也太……” 太细节了点儿，根本就已经脱离木雕的范畴了。 赵立书笑了笑，摆摆手：“先看看，看看！嘿嘿。” 把行李箱放下来，吴灿成把书一本本全给放到了书架上。 然后他才进去看陆怀谨，发现他正在专心致志地做着木雕，他也没去打扰，默默地打开了直播间。 很多粉丝仍然沉浸在白天的展会里，一个个兴奋得不得了。 结果一进来，发现陆怀谨居然没有任何变化。 【不是，主播就不兴奋的吗？】 【我都感觉兴奋难耐啊，主播怎么毫无情绪波动的？这么淡定的吗？】 【稳如老狗，佩服。】 吴灿成嘿嘿一笑，给他们展示着陆怀谨正在做的这件半成品。 不得不说，这件台阁，真的刷新了很多人对亭台楼阁的一贯看法。 尤其是随着陆怀谨做的各种细节越来越多，直播间里的人也越来越多了。 甚至，跟着赵立书来的这俩人，都神情严肃起来。 做得太细致了，陆怀谨几乎是把整幅画都给搬了下来。 从来没有人这样做过，原来木雕，也能做得如此繁花似锦，也能做得如此细致动人。 “这，简直是将整幅《杰阁媐春图》给搬了下来！” 赵立书看了看，摇摇头：“那没有，没有的，这只是局部而已，局部而已。” 事实上，陆怀谨也确实没打算把整幅图都给做出来。 他只是觉得，光有一座亭子，没什么效果。 还是得有点儿景陪衬着，才能让人感觉这处景色是多么的幽静雅致。 不得不说，这个效果是相当好的。 最终的成品，就连陆怀谨自己都还挺满意的。 他撂下刻刀的时候，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将整幅作品略微转了一下，陆怀谨才感觉脖颈早已酸痛难当了。 他扭了扭脖子，这才看到旁边等候许久的赵立书他们。 “啊，师父！？”陆怀谨一愣，连忙恭敬地道：“您什么时候来的？” “没来多久。”赵立书睁着眼睛说瞎话，美滋滋地道：“你做好啦！？没吃饭吧，饿了没有？你先去吃饭吧，这个我来给你打磨好了。” 陆怀谨确实有点儿饿了，他是很听师父的话的，当即老实地点点头：“好的，那辛苦您了。” 赵立书的两个朋友：“……” 他们谴责地看着赵立书，眼里写满了控诉。 真正得了便宜还卖乖，他明明就是想要看这件作品，还打着什么帮他打磨的借口，还要陆怀谨感激他！ 赵立书只在陆怀谨看过来的时候，随口给他们介绍了一下：“这个，老朱，那个是陈老四。” 至于他俩是来干啥的…… 对不起，现在赵立书满脑袋都是这个木雕，根本想不起来了！ 摊上这么个朋友，朱泉和陈老四也没有办法，只能自己硬着头皮跟陆怀谨打了个招呼。 “我是做漆的，平时都是给人提供漆料，都是原种漆，就是完全的植物提取，不放任何其他调料的这种。” “怀谨是吧？你好你好，我平时喜欢做些漆器，不过我水平有限，目前还只有两件作品入选美术馆……” 这是真的好谦虚，陆怀谨跟他们分别握了握手，寒暄了几句。 不过，朱泉和陈老四嘴里跟他说着话，但心思也早就飘到了赵立书这边……的木雕上。 陆怀谨忍不住笑了，利索地跟他们道了别。 “好嘞，你去吧，我们吃过了！” 两人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就去了赵立书这边，高兴地掏出了手机：“哎哎，让我拍两张先！” 等到陆怀谨坐下来吃饭，吴灿成这边直播也已经收掉了。 “陆哥。”吴灿成拿了平板递给他，让他看：“这是今天展会的时候，当时的情景……你肯定没看是吧？哈哈，还怪有意思的嘞，你看看。” 于是，陆怀谨一边吃饭，一边看展会。 很多很多的人，这些人会互相讨论，一起欣赏各种作品。 当然了，最激烈的，就是后面标牌的那一段。 陆怀谨看得有些疑惑：“怎么会有两个标牌呢？” “你往后面看嘛！这是剪辑效果，哈哈！”为了炒噱头，吴灿成特地这样剪的：“好些人都吸引进来了呢！” 两人正说着，陆爸举着摇控器过来了：“怀谨，怀谨！你快看，你师父在电视里头哩！” 第63章髹饰 陆怀谨听了都有点儿懵，在电视里头？ 他和吴灿成对视一眼，都过去看了看。 结果还真是！ 这是他们本市的新闻节目，很多人都喜欢看的。 记者正在给大家介绍着这次的展会，采访的时候，还特地展示了这次的几位主展品和中心展品的标牌。 “原来那会子，标牌在他们这。”吴灿成都忍不住乐了。 他给陆怀谨说着之前闹出的乌龙，笑道：“你都不知道，当时黎主任脸都绿了。” 还以为是有人故意搞事情呢。 当时吴灿成也在人群里，直播间都有阴谋论，觉得肯定是有人故意把标牌给藏起来了。 只是他们都没想到，居然柳暗花明又一村。 “当时还真是挺意外的呢……没成想，这都上电视了……” 陆爸喜滋滋地在一旁看着，高兴地道：“哎哎，刚才那个，是怀谨做的哩！” 他当时都看到过的呐！ 朵朵也瞪大眼睛看着，拍着手笑了起来：“爸爸的，爸爸的！” 听到外头的动静，赵立书他们也出来了。 这个时候，很多人也都在看这个新闻。 尤其是黎主任，更是兴奋得不得了：“我们上新闻了！哈哈哈，果然啊，这名气一下就打出去了！”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今年突然就能上新闻了。 他们举办了这么多场，今年还是头一回呢！ 陆怀谨也很疑惑，还问赵立书来着：“为什么今年上电视了？” “哈哈，我也不知道啊！”赵立书瞅着电视，现在正在全方位地展示陆怀谨的那件【缠枝莲如意】木雕。 他瞅着都高兴得很，美滋滋地道：“哎呀，真好啊，这下你可算是出了名了。” 这样一来，陆怀谨进鲁班会基本是板上钉钉的了。 这就至少是有名有姓的，而不只是纸上一个名字而已。 陆怀谨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地：“好像之前是说，他们在争首席的位置？” “哦……”赵立书回过神来，一挥手：“那玩意没用的，真没用！你不用多想，哈哈，我都从来不在意的！” 哪里能不在意，谁不希望自己徒弟站头排敬头香呢。 倘若陆怀谨身体康健，就算是推，赵立书都得把他推上去。 可是，陆怀谨站不起来，要让他难过，赵立书半夜醒来都得扇自己两巴掌。 因此他毫不在意地挥了挥手，无所谓地道：“我是觉得，那些啊，都是虚的！” “这样啊……”陆怀谨沉吟着。 但是如果真的没啥用，为什么那些人那么在意呢？ 转念一琢磨，他就明白了，心中涌过一股暖流。 他师父，真的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 赵立书在陆怀谨面前，完全不动声色。 等到回去之后，还是有些惋惜的。 可惜啊…… 晚上睡觉的时候，他跟他老婆说起来，都有些忿忿然：“你都不知道，代春那个样子哦……要咱怀谨腿没事，哪有他彭小辉什么事！” 真的是，展会比不过，就搁嘴皮子耍威风。 他不知道的是，陆怀谨算着时日，发现离鲁班会，竟也只有二十来天了。 而他积攒的积分，现在还差一半才能兑换那帖药膏。 虽然赵立书说不在意，但陆怀谨知道，他心里肯定也是想要的。 陆怀谨琢磨琢磨，第二天便和赵立书带来的这两位师傅开始学习如何制漆。 他腿脚不便，反倒省了不少事儿。 至少不需要他亲自去刮漆了，主要需要他自行调配出相应的颜色来。 “天然漆，也被称为大漆，然后再加入可以入漆的颜料，它就变成了各种可以涂刷的色漆……” 经过打磨和推光后，它发出一种令人赏心悦目的光泽。 “然后再通过雕填、镶嵌、彩绘、脱胎、髹饰等手段就可以制成各种精致、美观的漆艺品了。” 雕填，就是陆怀谨之前在学徒空间所看到的那般，先雕琢出相应的刻痕，然后将漆料填充进去，一层层刮涂。 陆怀谨学得非常认真，尤其是彩绘这一节，他觉得尤其认真。 髹饰，其实就是用漆漆物。 髹[xiū]，今通作髤，就是漆。 “饰”寓纹饰之意。 陆怀谨一边跟着师傅学漆艺，一边翻阅着吴灿成给他借来的书。 然后，再将其和木雕融合。 这天赵立书过来，陆怀谨正好学完当天的漆艺内容。 他看着赵立书，微微沉吟着道：“师父，我感觉，如果能融合镂雕的话，漆艺或者能有另一种形式的展现。” 赵立书有点儿懵，听得眉头一挑：“什么样的？” “就是……”陆怀谨比划着，大概地给他说了说：“整体镂雕，然后雕刻的比较古朴，再以彩绘描绘，用漆艺辅就，然后里面燃灯。” 他觉得，或许，可以做一种非常精致精美的灯笼出来。 赵立书听得两眼放光，连连点头：“可以试试啊！你试试！” 说到就做，陆怀谨想了想：“但我家里没这么大的木头。” 毕竟灯笼至少四个面，他哪来这么大的木料。 “木料好说啊！”赵立书听得兴奋极了，搓了搓手：“这个我去弄！你先琢磨琢磨！” 说真的，他听着都来劲！ 吴灿成看着赵立书径直出门的背影，都有些茫然：“不是，他真的就一点都不质疑的啊？” 现在陆怀谨还是个学徒诶，甚至赵立书这两天都没来，居然完全不考较，不看一看陆怀谨水平的吗？ “师父对我就这么信任的。”陆怀谨微微笑了起来，愉快地道：“你都不知道，他之前还拿海黄梨给我练手呢……” 他们在这谈笑风声的时候，黎主任这边也终于收场了。 这次的展会，持续了整整三天。 虽然很累，但是黎主任真的很高兴。 因为随着第一天的新闻播出，后面两天来的人更多了。 尤其是陆怀谨的那几件作品，更是获得了很多人的围观。 好多都留下了联系方式，想要跟陆怀谨见一面的。 黎主任把这摊子事儿收拾好，利索地跑去找陆怀谨去了。 他觉得，这会子陆怀谨肯定也很忐忑，在等着他的反馈吧！ 第64章全新构想 寻思着不能让陆怀谨等急了，黎主任一得空就立马带着这些名片啥的，找上门去了。 结果他到了陆怀谨家门口，发现进不去。 “哎，小心着点啊……” “横着横着！这边不能这么进！” “这可不能摔啊，再重也得小心着点……” 一块木料，三个人抬。 不太大，但挺重的。 关键是这样的木料，一共弄了六块过来。 赵立书对陆怀谨，是真的倾尽所有，一点都不吝啬这点子木料。 他站在工作间，指着这些陆续运进来的木料对陆怀谨说：“你先用着，试试看顺不顺手，喜欢哪种木料，我回头再让人给你找去！” 别人或许看不出来，但他作为师父，是再清楚陆怀谨能力不过的。 依他所见，陆怀谨的水平，如今或许才发挥出来十之一二。 潜力很足的。 他笑着说：“这些个木料算什么，就算怀谨说他要雕脑袋，我都能二话不说……把阿成脑袋洗干净奉上！” 吴灿成：“……”不是，他只是站这边看看热闹而已哇！ 看着他一脸茫然，众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师父，其实我只是提出个构想，不一定能成的……”陆怀谨握着刻刀，都有些踌躇了。 这，对他也太有信心了吧！ “不要有压力，我这不是琢磨着你刚学漆艺，一件不一定能做成嘛！” 正常的损耗是难免的，尤其陆怀谨对自己要求还极高，做得不好直接毁掉。 赵立书说着，都摇了摇头：“我还琢磨着，这几块还不一定够呢！” “够的够的……” 之前损耗那么大，其实是因为他把木料做出成品，卖给了平台而已…… 这些大木料，陆怀谨觉得肯定不能卖平台了。 倒是现在有了这些大木料，他雕出的小木雕可以直接全卖给平台了。 他正琢磨着呢，黎主任总算进来了。 一看到他，黎主任就笑盈盈的：“陆大师，我来给您付尾款了！” 这次的展会，那真是，相当的成功啊！ 不仅如此，领导还单独给陆怀谨批了一笔奖金：“虽然不多，就三千块，但也是咱们的意思！” 这可真是头一份的，以前从来没有过啊。 陆怀谨点点头，微微一笑：“谢谢了。” “嗐，这都我应该做的。”黎主任挥了挥手，开心地道：“你都不知道，这次的展会那可真是太成功了！” 无论是从知名度，还是从盈利的角度来说，都是史无前例的好。 当然，黎主任反正是认为，这是因为这次的展品质量都相当不错的缘故。 “所以我想跟您呢，预约一下，我原本吧，下下个月有一个展会的，但因为这次的展会这么成功，另一个老板给我说，想请我去帮忙盯另一个展会，就在下个月！” 这次不限定什么题材，但是对展品的质量有要求。 黎主任看着陆怀谨，简直两眼放光：“别人我不敢说，陆大师您肯定没问题的！” “那也不好说……”这种高帽子，陆怀谨敬谢不敏。 他神色平静地笑了笑，从容地道：“还是得看适配度，如果不合适的话，我的也不一定能选上的。” 这个话题暂时中止，黎主任一点都不气馁，拿出了一叠名片：“这次的展会，最大的收获是这些呢……” 好多人都想跟陆怀谨见一面，或者预约作品啥的。 还有些是直接加了黎主任的微信，他现在一个一个地给陆怀谨看：“你看如果可以的话，我就把他们都推给你。” “嗯。”陆怀谨想了想，果断地道：“你等会，我申请个工作账号吧。” 他的微信号，实在是不想加太多陌生人。 以前工作的时候，他就习惯使用工作账号了，和生活分开。 “好嘞。”黎主任点点头，很是赞同。 于是，陆怀谨申请了一个新的账号后加了这些人。 “你也不用全接，你挑些简单的，价格合适的接就行……这个都看你。”黎主任也先申明：“这些跟我都没啥关系，我纯粹只是给你们介绍一下。” “好。” 赵立书听着，凑了过来：“你要有想接的，给我说一声，我给你打听打听这人好不好接的。” “对对对。”黎主任点点头，有脸头疼：“你都不知道，前天就有个在展会上认识了人，当天就把自己木雕卖给了人家的，结果只收了个定金，尾款没收到，他就把货给交了，还跑来我这边投诉呢！” 真是好笑了，他们只是办展会的，又不是办的银行。 被人骗了，他不去报警，反而来闹展会。 黎主任真是一个头两个大的：“这个圈子里啊，鱼龙混杂，水太深了，最好还是注意着点儿。” 他也没办法帮他们辨别，只能提个醒儿。 “好的，谢谢你。”陆怀谨点点头，还是比较感激的。 “哎，那我的事儿说完了……”黎主任看向这些大木料，难掩兴奋地道：“那，你这些木头是要做什么的？” 陆怀谨和赵立书对视一眼，笑了：“准备……做个练习作品。” 说是练习之作，但其实是陆怀谨准备将木雕和漆艺所有所学到的知识，来个一锅烩。 乾隆曾经干过一件事，那就是，让人把所有瓷器全都做在了一起，融合形成了【清乾隆各种釉彩大瓶】。 这件被誉为“瓷母”的国宝，乍一看到都会让人精神一震。 因为这件作品，将各色釉、各类彩同时集中在了一件瓷器上，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创举。 陆怀谨去看了看，挑了一块酸枝木。 这种木料很硬，镂雕不容易破损。 并且，受漆也更容易，做出来的成品会更精致一些。 当然，也有考虑到成本。 要是做坏了，酸枝木比黄花梨可便宜多了。 原本黎主任是准备送完名片就走的，结果听说陆怀谨要做这件镂雕漆艺灯笼，竟是一步都迈不开了。 哪里舍得走呢，眼珠子都舍不得错一眼的。 吴灿成更是早早就打开了直播间，赵立书美滋滋地发起了朋友圈：【小徒全新构想，有点意思。】 第65章不甘心 看到赵立书又发了朋友圈，不少人眼前一黑。 但是诧异的是，这次他没有带图。 陈代春都一时没忍住，直接问：【图呢？你的九宫格呢？】 赵立书当然也很想带图啊，可惜陆怀谨这还没做完呢。 而且，这么大一块木料，要全部做出来，还是挺费时间的。 就现在，陆怀谨才刚开始呢，要想拍成品，怕是至少得一两天了。 因此赵立书想了想，回道：【我得先欣赏够了再拍。】 不好说还没做，免得觉得他太吹了，还没开始做就说多好多好。 但是！ 赵立书昂起头很是骄傲：怀谨做的东西，就是很好！不管什么都好！ 他们发生的这些事，陆怀谨毫不知情。 因为他拿起刻刀，沿着木料的纹理细细抚摸。 虽然还没开始制作，但是他已经在脑海中勾勒出了他想要的模样。 这还是他第一次制作这么大的木雕呢，陆怀谨心里有些激动。 直至下第一刀，他都感觉心跳得有些快。 但他面上丝毫没有表现出来，手更是非常稳，没有偏差一点点。 刀锋入木，木屑层层分离。 这次的木料因为比较大，所以镜头稍稍远了些，竟是将陆怀谨的下巴也拍进去了。 【哇，感觉好年轻的样子。】 【这么大的木料，居然不用拿机器切吗？】 【其实我感觉，这种大料拿机子切割就行了，也不是说非得全部手工吧】 【就是，突然有点儿同情这把刻刀是怎么肥事~】 【有种小仓鼠吃香蕉的感觉……】 众人吵吵嚷嚷着，还开始猜测起陆怀谨的身份了。 最终，大家一致认为，陆怀谨应该是某位大拿的关门弟子。 之所以开直播，是为了让大家见识见识，什么叫技艺！ 吹的多了，吴灿成都不太敢看。 不得不说这些粉丝是真的会吹啊…… 都快给他陆哥吹成神仙了。 幸好，陆怀谨这技艺，还挺能撑得起场面。 他将外层削掉之后，用镂雕技艺，将其里面掏出了一个长方体。 留下了一个底和六个面，略厚了些，但是框架很完整。 关键是，陆怀谨并不会把它们完全雕透。 而是特地留下一层薄薄的木料，手摸上去时，像是在摸纸张一样。 除了边上的框架外，其他所有面都是这样处理。 然后再运用透雕技艺，一点点地将他想要的图案慢慢地雕琢到这薄如纸片的木料上。 可想而知，这很难。 但是陆怀谨就是喜欢挑战高难度。 想要将镂雕和漆艺融合在一起，需要很精湛的技艺。 他先是将脑海中的画面雕琢在了木料上，光是这一步就花费了一整天的时间。 这期间，赵立书手机一直在震动，就没停过。 但因为赵立书时不时要指点陆怀谨，所以他把手机放在了客厅里。 直到他们要吃晚饭，他才想起来他手机还撂这边了。 一拿起来，赵立书眉头直皱：“哦哟。” 好多未接来电，好多信息。 其实刚一开始，陈代春情绪还挺稳定的。 但是赵立书一直没有回他消息。 他从刚开始的询问，到后面越猜越觉得陆怀谨和赵立书肯定是在憋一波大的。 这次的展会，他们从一开始就输了。 彭小辉其实资质不错，但因为作品只有一个，质量不够上乘，硬生生被比成了渣渣。 倘若再来一次，他们绝对不会这样了。 “主要是，这原本只是一个很小的展会而已……” 所以陈代春压根没想过，需要这么多花样。 卷吧，卷成麻花了都。 最后陈代春实在忍不住好奇，便追问赵立书陆怀谨又在做什么练习作品。 却一直没能得到回应。 赵立书翻到最下边，那最后一条消息：【不说就算了，我其实也不怎么想知道的。】 这话，当真是说的要多不甘心，就有多不甘心。 略翻了翻，赵立书哈哈大笑，吃完饭后，趁着陆怀谨进去继续雕琢作品了，他便给陈代春直接回了个电话过去。 可惜这会子，陈代春正在气头上，压根不想搭理他。 他只迫着彭小辉，赶紧学，扎实学！ 之前陆怀谨学了镂雕，他就让彭小辉也跟着学镂雕。 也不管彭小辉刚刚学的几种刀法有没有学扎实，就逼他跟上步伐。 现在听到陆怀谨在学漆艺，他又让彭小辉也跟着学漆艺。 彭小辉对漆艺一点都不感兴趣，但也只能硬着头皮学。 但是这个过程，他学得相当痛苦。 和陆怀谨的如鱼得水，完全不一样。 因为这是陆怀谨自己想要学的，他有这个需求，赵立书是按照他的需要进行的授课调整。 他甚至因为请了老师来，自己的教习都只能抽空教一教。 而陈代春则是，喊了人来教彭小辉漆艺后，自己眼不见心不烦直接出了门。 出门之后，陈代春找了几个师兄弟吃饭。 但是，赵立书婉拒了：“我真没空……我徒弟在练习镂雕，我得盯着点……” 听听，这借口！ 让人听着都牙痒痒！ 偏偏赵立书还一无所知，高兴地陪着陆怀谨一直做，陪到十点半才回去。 “嗯，这已经出了一个大概的轮廓了，挺不错的……”赵立书看着这个框架，挺满意的：“但是你这个，为什么有两面全都是镂空？” 陆怀谨嗯了一声，继续做着：“为了运用漆艺的雕填，我特地留出了这一面的地方。” 不仅如此，他还留了空位，拿来做镶嵌、彩绘等。 他不仅是这么想，而且真就这么做了。 赵立书很高兴，拍了拍他的肩：“好好做，这要是能做成，我能让你朱师叔把你这件作品推省里漆艺展去！嘿嘿！” 漆艺展他不怎么熟，但老朱熟啊。 关键是，省里可不同于他们这边小打小闹的，那边有人看中了，是会直接买下来的。 陆怀谨点了点头，也挺高兴。 自从开始学木雕以来，他是真赚了不少了，家里压力都小了很多，他爸妈脸上也重新有了笑容。 一高兴，他就做得晚了些。 等第二天赵立书一过来，看到这木雕都惊呆了：“这……你一晚上做得差不多啦？这是……” “嗯。”陆怀谨点了点头，愉快地道：“我准备上午打磨，下午就开始上漆了。” 第66章贪多嚼不烂 关于这个木雕，赵立书还是挺期待的。 尤其是陆怀谨做得非常细致，整个灯笼做得这么精巧，现在还没上漆，就已经感觉很好看了。 “和竹子编的又不一样些。”赵立书摸着下巴，仔细地看了看：“不得不说，这木质纹理就是比其他的好看！” 让人看上去，会感觉好像这灯笼是活的一样，生动，灵巧。 陆怀谨微微地笑着，轻轻抚了抚灯笼的顶盖：“就是还得打磨一下，怕是要费些时间。” “那没事！”赵立书乐呵呵的，一点都不在意：“反正也没啥别的事儿……哦，就是我过两天得出趟远门，你这边理个清单，要些啥材料，我让人给你备好，回头送过来。” 免得他不在，陆怀谨要用些什么东西的时候没得用。 “哦，好。”陆怀谨闻言，诧异地抬起头：“师父你要去哪呀？” “我一个朋友，是打铁的知道吧，我之前答应给他弄个刀把来着，他自己留用的……” 这回听说他自己打了把好刀，非让赵立书过去帮他做个把。 原先答应过了的，不能够毁约。 所以虽然赵立书很不想走，也只能过去一趟了。 陆怀谨哦了一声，点点头。 答应了别人的，确实得做到。 只不过，他这件作品要上漆的话，得一层一层地刷，恐怕赵立书回来的时候，只能看到成品了。 过程是完全看不到了的，毕竟一开始上漆，就停不下来了。 “是啊……唉！”赵立书也挺遗憾的。 但是他想得开，转眼就美滋滋地：“不过也没事，我给阿成说了，让他一直拍着。” 这倒也是，陆怀谨点点头：“那师父你到时要是觉得有哪里需要修改的，你直接给我发微信，我都能看到的。” “哎，好嘞。” 对陆怀谨这个徒弟，赵立书那真是没啥说的，一万个满意！ 带起来轻松，教起来愉快。 关键是他很是会做人，不像彭小辉一样，那眼睛里明显就能看得出来郁郁不得志。 依他看呐，这师徒俩回头怕是要闹出点矛盾来的。 当然，这事儿他就不给陆怀谨说了，平白让他烦心。 他只是盯着陆怀谨细细地打磨着，时不时指点一二。 赵立书嘴巴子不多，所以基本都会说到点子上。 他每次说话，陆怀谨都会立即停下来，认真地聆听着，然后思考过后再认真修改。 这样改一处错误，就能避免以后很多的麻烦。 他还举一反三，将各个技艺融合得更为精妙了些。 “尤其是刀痕，就像你画画一样，排线要规整，对不对？要考虑到排线好看，我们的木雕，也得考虑刀痕完美。” 就像切牛肉，逆着纹理切，不仅不好看而且不好吃。 虽然过后都会打磨的，但是刀痕清晰流畅，影响也很大的。 而且最重要的是，会导致整体效果不佳。 陆怀谨点点头，这个是他以后需要着重注意的一个点。 注意规避这一点之后，他的木雕技艺，应该能再上一个等级。 “哦对了。”赵立书走了两步，又退了回来：“你现在就先把漆艺和木雕融合好，不急着学别的，知道吧，稳打稳扎。” 现在他学的这些基础刀法，已经够用了。 等到把这些技艺运用得炉火纯青之后，再去学习其他的也不迟。 陆怀谨点点头，很认可他的说法：“我也这么觉得……” 贪多嚼不烂！ 事实上，彭小辉目前就是这么个状态。 这边陆怀谨他们高高兴兴地打磨着木雕，然后先填漆，再彩绘。 因为是自己喜欢的，所以陆怀谨做得又细致又认真。 累是累了点，但他开心啊！ 创作者的心情，是可以从作品里看出来的。 颜色搭配是否灵动，色彩是否缤纷，画面是否协调…… 这些，通通可以从作品中得到解答。 作品本身，就是创作者的心转化而成。 亦如字如其人。 而彭小辉他本身就不喜欢漆艺，他心里比较担心的是，刚刚学会的镂雕，还没有完全掌握，就要拿来运用。 关键是，陈代春给他找的这位师傅还很严厉，完全不允许他自我创作。 把框框定死了，让他照着做。 陆怀谨的调色是自由的，喜欢什么颜色，就调出什么颜色往上面抹。 而彭小辉的调色，是按照标准值来调。 说好看，那自然也是好看的。 可是，没有灵魂。 陆怀谨完工的这天，彭小辉的第一件木雕和漆艺融合的作品也完成了。 看着也是好看的，但是…… 彭小辉自己心里清楚，这些颜色，这些漆，很多都不是出自他的心，他的手。 这门技艺，他没有学会，他只是背会了师傅的这一套色彩。 陈代春是懂行的，他虽然自己没学过漆艺，但并不代表他不了解漆艺。 这天他听说彭小辉第一件作品完成了，还挺高兴。 推了和朋友的饭局，高高兴兴地走过来看。 结果只是看一眼，他脸就青了。 “什么玩意！？” 陈代春指着桌子上的这个【玲珑塔】，脸色难看得像卖抹布：“你说这，是你做的？” “是。”彭小辉手里还握着刻刀，面无表情地看着这座塔。 好看吗？ 颜色搭配很和谐，整体也很规整。 确实，还算是好看的。 漆艺师傅也在旁边说他毕竟刚开始学，能做到这样已经算不错了。 “你在说什么疯话？”陈代春一上头，不管是谁都照骂不误：“我这是让他学漆艺，不是让他背色彩！他是个木雕匠人，他是有灵气的！” 好生生的徒弟，给教成了这个鬼样子，搁谁谁不上头。 他咬着牙，把人给请了出去。 回来就把这【玲珑塔】给砸了。 彭小辉又不是要去搞艺考，背色彩知识搞个鬼啊。 他们这一行，要的就是灵气，灵动。 “匠人和师傅，差距非常大的。”陈代春生气，生彭小辉的气，更生自己的气。 主要是隔行如隔山，他太信任他这朋友了。 “……没事。”半晌，他咬着牙道：“是我的问题，你把这漆艺什么的玩意，都忘了，继续练你的镂雕。” 彭小辉怔了怔，眼睛一亮，声音洪亮了不少：“是，师傅！” 陈代春气鼓鼓地出来，忽然一琢磨：哎？ 既然彭小辉在他眼皮子底下，都学成了这个鬼样子，那陆怀谨岂不是？ 第67章完美的循环 这么想着，陈代春心里都感觉舒服了不少。 没准，陆怀谨也差不多呢？ 尤其是，他还知道赵立书已经没在市里，出差去了。 没有师傅盯着，他请的那人听说还是个温吞性子。 “啧。”陈代春一琢磨，心里有了底。 不可否认的是，在天姿上，陆怀谨应该是比彭小辉略胜了那么一小筹。 可是身体的差距，就是彭小辉胜出的基础。 因此，他压根没去问陆怀谨做得如何。 反正他盯紧彭小辉就行，他能做好，比什么都重要！ 不用再学漆艺，彭小辉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他实在豁不出去，没法闹腾着说不想学。 但是他对漆艺，着实不感兴趣。 他都不明白，陆怀谨为什么突然又喜欢漆艺了。 那漆味道又重，弄在身上还痒得要死，有什么好的？ 此之砒霜，彼之蜜糖。 与他正相反的是，陆怀谨做漆艺做得不知道多开心。 赵立书走之前，木雕就已经基本完工了。 经过打磨，整个灯笼散发着一种朦胧的柔润的质感。 尤其是那些镂雕处，陆怀谨打磨得非常仔细，没有漏下任何一個死角。 “这个地方……不错。”陈老四点点头，满意地笑道：“薄而不透，有一种朦胧美。” 老朱嗯了一声，愉快地道：“到时上了漆，灯一亮，微微的昏光透出来……” 他们真是太会说了，陆怀谨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每上完一面的漆，陆怀谨都会拍下照片，发给赵立书。 果然如赵立书所言，这些面，每一面都有它独特的风味。 赵立书哪怕在外地，也有着操不完的心。 一时打电话回来，让陆怀谨不要急于一时，要戴口罩，要小心身体…… 又一会子，又叮嘱他做的时候记得开直播，因为他要看。 就是这样的矛盾。 陆怀谨笑归笑，做事的时候，都不忘让吴灿成开直播。 不过，因为这件作品耗时较多，不像之前的一样很快就能看到成品，所以不少粉丝觉得无聊。 会略有抱怨，诸如说：【天天磨来磨去的，那玩意都已经很薄了啊，还在磨什么哦。】 但也有无所谓的：【不管主播干什么，都有一种气定神闲的调调在里面，看着心情都舒缓了不少。】 还有奔着陆怀谨的手指来的：【求求了，手指给几个特写，尤其是握着刻刀，血管和筋络都清晰可见的那种！】 陆怀谨的手指很修长，骨节分明，尤其他自从生病后瘦了不少，手指拍出来效果很好。 这些弹幕，吴灿成没敢给他看。 但是他暗挫挫地，靠近了些拍了会儿。 就是这样的宠粉！ 陆怀谨丝毫没有察觉，利索地将昨日上的漆层打磨完毕，又开始上新漆。 上漆时需要注意的是底漆得干了，才能刷第二层。 而且手必须稳，漆得均匀张轻薄，厚了不仅不容易干，而且有些会往下流淌，那就整个作品都给毁了。 因此，陆怀谨做得非常小心。 桌面全都是清理过了的，一点灰尘都没有。 陆怀谨手轻而缓地滑过去，再快而柔地划过来。 就这个刷漆的手法，那真是得了陈老四的真传的。 看得陈老四都有些手痒痒了，搓了搓手，压低声音给老朱说着：“这怀谨，天生的漆艺苗子啊！” “是啊。”老朱又何偿不眼红呢，叹了口气：“要不是立书的徒弟……真想抢过来。” 就陆怀谨这刷漆的手艺，他之前带的那个徒弟，学了一个多月才勉强能上手。 还没他这均匀！ 两人简直越看越欢喜，看着高兴，就忍不住教的更多。 教得多了……陆怀谨自然就做得越来越好了。 这简直是一个完美的循环。 等到所有面的漆，全部都刷完了，陆怀谨才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就这样，他都不敢吐气吐急了。 缓缓离开，才敢放松些。 老朱他们也远远儿地看着，欣赏着，很是满意：“这效果，太棒了。” 他们都这么谨慎，怕把灰尘弄到了作品上，吴灿成自然更加不敢靠近。 因此，虽然直播间里很多粉丝都在嗷嗷叫着让他凑近些，他们想看得更仔细点儿，但是…… “我只能把镜头推近点……对，不能靠太近，怕弄了灰尘上去……” 毕竟这可是漆艺，沾了灰就全毁了。 他推近了镜头不假，但是只能照到一面。 而整个灯笼，足足有六个面呢！ 这让众人简直抓耳挠腮，难受得不行。 幸好，陆怀谨及时给他们解释着：“明天漆完全干了，就可以全方位地展示了，只不过，点灯的话，至少得后天了。” 有个粉丝眼尖地发现了异样，疑惑地问：【那，这个灯笼的盖子怎么盖上去？】 现在上边都没有盖子的，盖子就那么撂在了一边。 因为要把里面掏空，陆怀谨还没办法做得那么精细，只能把顶盖掀了，才把里面给掏了个干净。 “盖子是可以嵌上去的。”陆怀谨笑了笑，大略地解释了一下：“我使用了榫卯工艺，可以轻松地把盖子和灯笼给卡紧。” 并且，他能保证，严丝合缝，不留一丝空隙。 听他这么一说，好奇的人就更多了。 尤其是面对着镜头的这一面，正是陆怀谨把底板削到薄透，用漆艺进行的彩绘。 这顶上灯光一打，感觉都只剩了层漆一样，让人感觉底下的木板已经没了。 但是实际上，还是有的。 陆怀谨笑了笑，这他就没办法了：“那等明天吧。” 这盏灯笼，自从开始制作，黎主任就盯上了。 这不，陆怀谨刚一出来，黎主任就迎了上来：“陆大师，嘿嘿……之前跟你说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啦？” 陆怀谨怔了怔，反应过来：“哦，你说这盏灯笼啊……” 他沉吟片刻，摇了摇头：“做得不是很好。” 因为他大部分的时间，都拿来练习漆艺了。 灯笼本身的木雕部分……反而技巧有余而技艺不足。 “啊？哪里不足？我觉得挺好的啊！”虽然怕染了灰尘，站在外面不敢进去，但黎主任全程都有观看直播间的。 这还不足，天呢！他感觉已经超越之前的所有作品了！ “有个粉丝问的挺有道理的……”陆怀谨喝了口茶，若有所思地：“你听说过鬼工球吗？” 第68章喜欢挑战 鬼工球！？ “哦，就是那个，用象牙雕的吗？”黎主任眼睛一亮，兴奋地道：“我之前在博物馆见过一个，可神奇了，听说里面是好几层，可以拨动的！” 可惜的是，他们碰不到。 只能勉强地往玻璃前凑了凑，试图透过那小孔，去数里面究竟有多少层。 但是那太难了，主要是不允许靠得太近，仅仅能隐约看到里面应该有很多很多层的。 “听那介绍的话，都觉得是很厉害的……” 不过耳听为虚，眼见也不一定为实。 毕竟他们没有上手过，也没亲自看到它里面那些层都能转动…… 陆怀谨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地道：“我在想，这样直接掏出来，再用榫卯卡进去，看着确实还可以，但是……” 仔细想来，还是不够精妙。 “就像那个弹幕问的，为什么这個灯笼，还得加个盖儿呢？” 为什么就不能直接是一整个，更精妙一点儿…… 黎主任皱着眉，手无意识地拿起个橙子揉了又揉：“我总感觉，好像哪里不对……” 当然，陆怀谨有这种想法是好的，黎主任也很期待，陆怀谨的技艺越来越精湛。 但是这个…… 他握着橙子，微微倾身地看着陆怀谨：“可是……这是灯笼诶，如果像鬼工球那样掏的话……好几层可能是能做到……” 毕竟陆怀谨的技艺他还是挺有信心的。 可是…… “这个蜡烛要怎么放进去呢？” 陆怀谨点了点头，认真地道：“对，这就是我想说的。” 难，但是难的东西就正说明了它有意思，不是吗？ 所以陆怀谨读书的时候，就很喜欢做数学题。 由难题，一步步分解，得到最终的答案。 他喜欢这样的过程，也很享受这样的结果。 黎主任懵懵地看着陆怀谨拿了张纸，已经在开始构思起来。 做这般构思的时候，陆怀谨是很开心的。 他甚至画了幅立体图出来。 大致在哪里下刀，能保证木料的完整度最高、在哪里挖洞会是最佳的观赏角度…… 这洞要挖多大，要多深，里面要镂几层…… 诸如此类，他全都在做着层层构解。 一会儿以后，这边的草稿纸上，已经画满了。 图上不仅有图案，还有数字，除了陆怀谨自己，谁也看不懂这天书。 这一切，让黎主任看得目瞪口呆。 尤其是陆怀谨还在琢磨着，要怎么样才能把蜡烛放进去，这球形灯笼还能晃动，蜡烛还不能灭…… 这怎么可能呢！？ “嘶……”黎主任低下头一看，手忙脚乱地扯了纸过来擦。 却是他刚才太过激动，竟直接把橙子给捏软了捏破了。 清甜的橙香在空气中蔓延开来，黎主任索性起了身，拿刀切了几个橙子。 等陆怀谨写得告一段落，黎主任把盘子端过去：“来来来，吃橙子。” “好。”陆怀谨也没跟他客气的，放下笔拿了一块橙子吃了起来。 一吃他就发现了，这些橙子都是纪思颜挑的。 只有她，特别会挑橙子，橙子特别香，特别甜。 他吃了几瓣后，黎主任看他吃得高兴便凑了过来：“嘿嘿……陆大师，那个……” 虽然有点儿不好意思，但为了事业，他拼了！ “你觉得这个还能再改进……那你现在这个灯笼，能不能借我……嘿嘿，去展览几天呀？” 见陆怀谨望过来，黎主任连忙坐直了身体：“你放心，钱一分不少的，只是借来展览！” 倘若有这样一件融合了木雕和漆艺的作品打底，这一趟，肯定能吸引来不少好作品。 开玩笑，主展品这么精致，其他展品质量太差了好意思跟他摆一起吗？ 如此一来，简直不费吹灰之力，就能筛选掉一大批不合格的。 见陆怀谨没反对，黎主任顿时来了精神，吐槽道：“你都不知道，这些师傅，跟情人眼里出西施似的，不……说是护崽的那种妈更像！” 明明家里都是一个个丑孩子，却还有胆子送去出道。 关键还都关系不错，这些师傅他也得罪不起，话不能说太透，免得伤到人家幼小的心灵。 而有陆怀谨的作品摆在那，气势都不一样了。 这样一来，就不是黎主任他们不好意思拒绝了，而是那些人不好意思送。 不嫌丢人的！ “到时要还有难为我的，我就把他们送来的和你的摆一处。” 黎主任说起来，都忍不住为自己掬一把同情的泪水：“你都不知道，我以前有多难。” 他说得有趣，陆怀谨听着都忍不住笑了：“我是没太大关系的……只是伱得和我师父商量。” 说白了，他并不在意是拿去展览还是干啥。 反正他享受的是这个过程。 至于过后如何，只要给钱他都可以。 陆怀谨现在更在意的，还是这个球形灯笼如何实现。 要整雕，要镂雕，要透雕，还要能点燃蜡烛。 可想而知，难度相当高。 但是他就是喜欢挑战这种有难度的！ 只是因为工作间放了灯笼，现在不好进去做木雕了，怕飞起木屑粘上了。 那就真的是前功尽弃。 于是，陆怀谨闲着无聊，索性拿了些小木料雕着玩儿。 反正这些都是边角料，用了也不心疼的。 等到众人都走了，他雕了些小东西，一两百的积分，也卖了不少。 直到纪思颜他们回来，陆怀谨才停下来休息。 仔细一看，陆怀谨都有些震到。 别看这些小东西边角料不起眼的样子，但积少成多，他现在积分已经有六千五了呢！ 只差三千五了！ 陆怀谨深吸一口气，激动得手都有些微微颤抖。 没有瞎过的人是不能理解这种感受的。 以前触手可得的，如今都成了可望不可及的。 好不容易能再次拥有，这种激动、兴奋，简直控制不住。 更让陆怀谨没有想到的是，第二天他起来之后，刚走进工作室，就发现【漆艺灯笼】好了。 不是他发现的，而是交易平台直接跳了出来。 【交易物品】 可交易物品：漆艺灯笼积分1200 是否交易：是丨否 第69章美不胜收 这个平台还挺有眼光！ 陆怀谨都忍不住笑了起来，摇摇头，点了否。 没办法，他师父还在外地呢，没给他看一眼就给卖了，赵立书肯定会郁闷的。 最重要的是，这个太大了，直接卖平台还是不行的。 太明显了。 不过，这倒是可以拿来检查作品是否已经完全做好了。 陆怀谨放心地走进来，愉快地看了看。 整个灯笼，上面的漆已经完全干了。 他正准备走过去，仔细看一看，突然听到有人敲门。 门一开，陈老四他们一群人都跑了进来。 居然是一大早就过来了，兴奋地往门里头冲。 一边走还一边问着：“怎么样，怎么样，漆都干了吗？可以看了吗？” “漆已经干了。”陆怀谨话还没落音，眼前已经没人了。 他愣了一秒，赶紧关了门也跟进去。 还没进门，就听得里面爆发出了一阵感叹声。 “哎呀！你看看这漆！” “真正晶莹剔透的感觉啊……” “尤其是这边，镂雕的部分还不明显，这透雕才是真的绝了……” 他们说的太高深了，吴灿成有点儿看不懂。 不过，不影响他为这灯笼发出赞叹：“太好看了。” 其他人都在围着欣赏，吴灿成已经打开了各种装备：“早上好，今天开得比较早……对的，因为昨天的木雕漆艺灯笼已经干啦，可以展示了……” 直播间里一片欢腾，大家高兴得跟过年一样。 虽然人不多，但各种礼物一发，还挺热闹。 【好人一生平安，昨晚这灯笼没看到成品，我一晚上没睡好。】 【我也……】 【抓心挠肺地想知道成品长啥样。】 镜头一对准，所有人都没吭声了。 在灯光下，整個灯笼有着普通木雕根本无法匹敌的质感。 主要是这表面的漆，光泽流转，温润如玉。 尤其是在灯光下，映照得整个灯笼周围像是泛着一层薄薄的、朦胧的微光。 简直美不胜收。 整体都看不过来了，更不用说细瞧。 每一面的花纹都不一样，陆怀谨每一面都雕琢了不同的花，昙花优雅，梅花傲骨，莲花高洁…… 雕刻出来的花纹美妙绝伦，每个孔洞、每个脉络都呈现出不同的形态，形成了柔美的线条。 更别提那飞檐般的六角，伸出来的每一个弧度都极尽雅致，使人感到一种温润之美。 关键是，如此精美的灯笼，居然是一个整体。 这些镂雕出来的花纹图案都被陆怀谨仔细地用漆艺填补了空缺，薄而不透，实而不闷。 让人感觉它们仿佛是糊上去的竹膜一般。 “这个顶，对，这个顶，怎么装上去？” 终于，他们想起了陆怀谨。 陆怀谨唇角噙着一丝笑意，缓缓上前去：“得这样……” 看着很艰难，其实一点也不容易。 得先把整个顶端放好，然后旋转一圈，卡紧，再将他早先雕琢好的木杄子，轻轻插进去。 如此一来，直接卡死了，完全不会松脱的。 “这想法真是，精妙绝伦。”黎主任忍不住围着整个桌子转了一圈，最后左拳砸在了右掌上：“太好了！这就是我想找的主展品！” 嗯？他说是就是啊？ 陈老四不赞同地摇摇头，皱眉道：“展会那地方，有啥好去的，人多眼杂的，还容易被磕碰到。” “就是，这么精致的灯笼，拿去展览也没啥用，反正那些人就是去凑个热闹的，还不如放我们协会中心里。” 昨天晚上，他俩一直在想这个问题。 陆怀谨这个徒弟，他们实在是喜欢得紧。 可是跟赵立书关系摆在这，他们也不可能跟他抢人。 于是，他们琢磨一晚上，终于想出来一个两全其美的好法子。 陈老四兴奋地看着陆怀谨，期待地道：“我们有个协会，你知道吧，是我们市里的协会，全市会做漆艺的，基本都在我们这里头，每三个月会开一次会的。” 如果把陆怀谨这个灯笼带过去，哎，摆在他们协会里。 到时开会的时候，所有人都会看到的。 “我们还有几个师兄，现在还在外地没回来，但开会的时候他们都会回来的……” 要是他们看到了这个灯笼，肯定会感兴趣，到时没准还能带他们来看看陆怀谨，教他点新东西呢！ 黎主任一听要坏事，赶紧道：“这也太考验运气了吧……又要刚好碰到开会的时间，又要你们师兄回来，还要他们看上陆大师的作品……充满了不确定性，我这个人比较实际，觉得能抓到手里的才是实的。” 其他的都是画饼，都是虚的！ 还真别说，陆怀谨觉得黎主任这番话还挺合他心意。 确实，他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实际的好处，谁也甭给他画饼，他不吃这一套。 见陆怀谨有些意动，黎主任连忙趁热打铁：“而且我也不是说，参完展不能放协会这边去呀，对不对，先放我展会这边，展会结束了，再送去协会，哎，是不是，两手抓，两手都有！？” “那你这展会是什么时候啊？”陈老四皱着眉头。 拿到他们协会这边的话，确实是没有什么好处得的。 毕竟他们协会又不挣钱的，纯粹是技艺交流。 他们也知道陆怀谨家里的情况不乐观，也不想影响他挣钱。 如果可以的话，两全其美当然是最好的。 “下月月初。”提前了！黎主任很高兴。 “啊？可是我们协会开会就是下月月初啊……” 这就尴尬了，两边时间正好是冲突的。 他们大眼瞪小眼，眼看就要吵起来了。 谁也没法说服谁，三人索性扭头看着陆怀谨：“那怀谨，你觉得呢？” 协会，还是展会呢？ 陆怀谨突然笑了起来，摇摇头：“既然都是下月月初，那没什么关系啊。” “啊？”三人有些茫然，不明白他什么意思。 “正好，我对这件作品不是很满意的。”陆怀谨摊开手，愉快地道：“你们谁想要谁拿去，展会协会都可以——我准备重新做一件。” 先要的可以拿这件，不急的就等下一件喽。 但是听陆怀谨这意思，下一件肯定更好！ 这一下，为难的瞬间就不是陆怀谨了。 第70章这个木料招了吗？ 是现在要，还是耐心等待！？ 现在的这个灯笼，精致又美观，还没有放蜡烛，已经很美了。 倘若真的点燃的话，怕是能美得让人挪不开眼。 无论是做展品还是拿去撑门面，都是很拿得出手的。 而等待的话…… 俗话说得好，人有失手，马有失蹄。 陆怀谨毕竟刚学漆艺，也不一定每件都能发挥得这么好的。 万一他就发挥失常了呢？ 三人对视一眼，瞬间感觉更加纠结了。 啊啊啊啊，这也太难为人了吧！？ 最后，还是陈老四他们商量过后，下定了决心：“我们就要这个灯笼了。” 毕竟他们需要提前把协会的位置占好，迟了的话不一定能占着好位置。 到时就算东西再好，摆到边边角落，也很难让人看到的。 他们这个毕竟不赚钱，就算陆怀谨做了更好的，他们也不后悔。 至少，不能影响陆怀谨的“钱途”嘛！ 黎主任听他们这么一说，也是有些紧张的。 他一個人，争肯定是争不过他们的。 但他其实也很想要这个灯笼就是了…… 他深吸一口气，期待地看着陆怀谨：现在，他只能寄希望于陆怀谨，希望他能做一个更好的更精致的更完美的木雕了！ 陆怀谨却没感受到他的紧张和期待，而是悠哉悠哉地挑起了木料。 想要做鬼工球灯笼，是真的很艰难的。 不过，他也没想过要雕很多层，雕个简单点的，应该也还不难。 因此陆怀谨没挑太大的木料，而是挑了块好点儿的黄花梨。 黄花梨颜色较浅，和象牙色虽然还有些差别，但已经是比较相近的了。 他仔细看了看，拿在手里掂了掂。 嗯，手感还是蛮不错的。 正好，之前他学镂雕的时候，他师父给拿了全套的镂雕工具过来。 之前只是普通的镂雕，他直接用平常的刻刀就能完成了，那套工具还一直撂在那，没用过呢。 陆怀谨当即便拿了过来，每一柄都拿在手里感受了一下手感。 这个时候，陈老四他们已经搬着木雕灯笼高兴地去客厅观赏了。 美其名曰不打扰陆怀谨。 但是实际上，黎主任知道他们就是为了拍照！ 听那动静就知道了，还一个劲儿地在琢磨写些什么字呢。 陈老四更是跟赵立书视频着，全方位地给他展示着这个灯笼之精妙。 真是让人恼火哦！黎主任气得说不出话来。 他拎了张椅子过来坐下，眼巴巴地看着陆怀谨。 直播间里，很多人还在叫着让把木雕灯笼再拿过来展示一下。 【根本没看够啊！】 【就是，我才刚来，怎么就没了！？】 【提前开播也不说一声，不带这样玩的啊。】 【啊，好气，我还以为今天不会播太早的呢。】 他们说着，吴灿成也挺无奈的。 毕竟听陈老四他们那动静，就知道他们一时半会完不了事。 从门缝里瞅一眼，都能看到他们手舞足蹈的身影…… 他们的兴奋欢喜，映衬得旁边的黎主任那叫一个凄凄惨惨戚戚。 幸好，黎主任也想得开。 干坐着无聊，他索性去给陆怀谨添了杯水，又给他切了些水果过来。 “哎，我啥也不会，我就给干干后勤吧！” 只希望，看在他这么努力的份上，下一个作品能提前预定下来呜呜呜…… 可惜的是，他这一番表现，算是媚眼抛给了瞎子看。 因为，陆怀谨丝毫没察觉到他在干些什么。 他全身心都投入在这个木雕里，每一刀都非常认真。 这种鬼工球，其实一般都更适合用象牙。 为什么呢？ 因为象牙质地硬，密度非常高，不容易损坏。 而木料就不一样了，哪怕是黄花梨，也不一定能经得起这样的雕琢。 他每一刀，都非常仔细，生怕弄坏了。 因为现在压根看不到，所以他只能凭着感觉来，慢慢地雕琢着。 好在手感还是在的，他左手握紧木料，右手缓缓勾雕着。 而他的动作，在外面看来…… 【像是抱着个西瓜在挖肉吃】 【捅了这么多刀，刀刀不致命，一点伤痕都没看出来啊……】 【这个木料招了吗？】 大家都在说笑，也有人还在嚷嚷着要看之前那个木雕灯笼。 因为陆怀谨现在这个木雕，确实还没什么看头，吴灿成被吵得无奈了，索性真就点了点头：“行啊，那我出去直播，但是我得换成手机，可以吧？画面肯定就没这么清晰了。” 他这一松口，所有人都兴奋起来。 那有什么不行的，可以，太可以了。 就连之前明明看过了的，也觉得意犹未尽，纷纷赞同他出去直播。 手机就手机，如今的手机像素也很清晰！ 于是，吴灿成便走了出去。 结果这一打开，他是没啥感觉，直播间的众人纷纷不满了。 【这不行啊……】 【我之前看的木雕，这颜色都是非常漂亮的，现在的怎么感觉灰沉沉的】 【就是，这瞅着美还是美的，但没之前那种让人怦然心动的感觉了。】 【而且很多细节也不清晰了……】 吴灿成都无奈了：“那没办法啊，你们要求的嘛！” 他早都说过了，手机效果没那么好的嘛。 这一下，众人总算是消停了。 没办法的，还是耐心等着吧。 哪怕只能看到陆怀谨死抠那个木料块，大家也还是愿意回工作间了。 看不到清晰的，还不如不看呢。 陈老四他们也很好说话：“我们拍的差不多了，等立书看完，就给你们送进来！” 到时，他们想怎么看怎么看，看个够！ 这下粉丝们顿时就满意了，纷纷给飞打赏。 吴灿成美滋滋地，高兴极了：“好嘞，谢谢[支持寒门崛起]的火箭，谢谢[俯身不见月]送的棒棒糖……” 等到把木雕灯笼放到镜头前面，大家更加开心了。 陆怀谨还在那里抠着木料，那木料感觉就没一点变化的，还是一整块木头。 黎主任等啊等，等得都快睡着了。 他感觉有点儿无聊，索性掏出手机看了看。 结果，晴天霹雳：“什么？” 领导居然说，这个木雕灯笼很好，让他去联系弄来做下次展厅的中心展品？ 这不行啊，他都已经放弃这个木雕了哇！ 第71章裂了 虽然领导再三要求，但是黎光浩还是凭着他的三寸不烂之舌，成功地说服了领导。 “真的，请您相信我，我的选择不会错的！” 怎么说黎光浩也不可能承认他抢不过陈大师他们…… 并且，黎光浩认真地道：“就算不相信我，您也得相信陆大师呀！” 相信以陆怀谨的技艺，做一个更精致更完美的灯笼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听他这么一说，领导顿时偃旗息鼓了。 “行，那你仔细着点啊，我这边先给上边打报告了……” “好嘞！”黎光浩松了口气，拍着胸脯道：“您放心，我以我项上人头担保，绝对没问题！” 领导笑骂了一句，愉快地挂了电话。 黎光浩轻吁了一口气，扭头看向陆怀谨。 这会子，陆怀谨还在认真地雕琢。 他将整块木料做成了一个圆形的球，已经打磨好了。 然后，沿球的径向方向，在球上均匀地打出一些直径较大的孔。 这种孔数量不能太多，不然会显得不好看。 但也不能太少，不然没办法将整个球切割完整。 孔打好后，他用镂雕刻刀伸到孔里面，横向切割。 这种刻刀也是非常特殊的，刀锋呈弧形。 探入各個孔中依次进行切割，要是顺利的话，最终能把球的内层与外层彻底分离。 想要切割出完整的圆，就对匠人的要求比较高。 无论是哪一刀有稍稍偏差，这个圆形都不可能切割完整，会对不上。 整个球体中，如果有断掉的，就意味着整个球都废了。 这样一圈一圈地绕，旋转，每一刀都得谨慎，小心。 陆怀谨很仔细地雕琢着，黎光浩眼都不眨地在旁边守着。 他从来没有这么紧张过！ 但是他觉着，应该没事的。 毕竟陆怀谨是真的很有天分，而且他技艺也练得非常精湛了。 只是…… 没等他松口气，突然轻微的一声“咯嚓”。 所有人都顿住了。 虽然陈老四他们还围着之前那个木雕灯笼在看，可是，他们也是一直在关注着陆怀谨手里的新作品的。 鬼工球他们都看过的，光是听名字，就知道是很精妙的东西。 现在这下声响，他们对视一眼。 咋感觉，不太妙呀…… 果然，陆怀谨微微皱着眉，停下了动作。 他看了看，慢慢地把刻刀抽了出来。 可惜了。 “怎，怎么了？”黎光浩短短几秒间，额头就出了不少汗。 他急切地走上前，手按在桌沿，很紧张地看着陆怀谨：“没事吧？怎么不做啦？” “裂了。”陆怀谨皱着眉，有些无奈地道：“硬度不够啊，怪不得以前都用象牙做鬼工球。” 木料到底还是软了些，硬度略为欠缺了些。 它经得起雕琢，但经不起这样反复地精细的打磨。 尤其是陆怀谨雕得很薄，要掏一个完整的球形出来。 最里面的倒还好，毕竟小，结构更紧实。 但是中间的就不行了，圆形越大，越容易破损。 陆怀谨皱着眉，反复地翻看着。 “啊？都做到一半啦？”黎光浩抹了把汗，欲哭无泪。 怎么会这样…… 他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指着这个球，小心翼翼地道：“那，陆大师，那一个圆形坏了就不管它呗，坏了的地方你镂空嘛……” 然后再做别的，这样补救一下也许也可以呢？ 他不是为了别的，真的，他纯粹是为了他这颗项上人头…… “不行。”陆怀谨摇摇头，彻底打破了他的希冀：“中间这个断裂处，蔓延得有点儿长。” 关键是它在内部，他们也看不到它裂到哪儿了。 因此，没有太多继续的必要了。 而且陆怀谨也不能接受这种瑕疵品。 “……”黎光浩有点儿绝望：那就是说，他狗头保不住啦？ 幸好，陆怀谨也没有直接宣判他死刑。 “可能是梨花木软了点，换个更硬实一点的木料吧……” 没办法，如今的象牙是不允许买卖的，只能找替代品了。 听到还有希望，黎光浩顿时来了劲。 “对对对，换一种硬点的，换一种木料就好了。” 反正离他们展会还有一段时间，可以再等等！ 可是陆怀谨挑来挑去，竟然选不出一种感觉差不多的。 “红木……不行，这颜色差得有点儿远了，做出来不好看。” “这个木料……不行，硬度不够。” “……” 选来选去，选不中。 正好赵立书打了电话回来，听说他们出了问题，立即道：“那等我回来吧！我明天就到了！我来给你挑木料！” 早说嘛，挑木料他最在行了。 陆怀谨一琢磨，觉得也是：“那行，那就等您回来吧，正好，我也觉得这个镂雕刻刀我用起来不是很熟练，我还得再练习练习。” 他们三言两语就定下了，黎光浩目瞪狗呆。 不是。 有没有人。 能救救他啊？ 他可是跟领导拍了胸脯，立了军令状的呀！ 陆怀谨看了他一眼，笑了：“黎主任，您放心，只要这边木料没问题，不断裂，应该是能做出来的。” 等会他们一走，他就进学徒空间去。 这回，他就专心练鬼工球。 不把这镂雕刻刀练得炉火纯青，他就不出来！ 到底是有了积分，底气足足的。 见陆怀谨气定神闲，黎光浩这才放下了半颗心：“好，好的吧……我相信你陆大师！”呜呜呜。 直播间里众人也有些失落，但他们倒并不觉得失望，反而转过来安慰陆怀谨。 【已经很不错啦，木料确实有点儿难做成鬼工球的。】 【材质的问题，材质的问题，和主播技艺绝对没关系！】 【我们可以等的！】 【失败乃成功之母嘛，没事再来再来】 既然陆怀谨暂时不直播了，木雕灯笼陈老四他们便带走了。 所有人都离开后，陆怀谨直接兑换了三个小时的学徒空间。 他必须得加紧训练一下！ 这一次，他选择了喻皓这边。 准备进去的时候，他意外地发现，学徒体验卡下，有了一个进度条。 “马上就要满了啊……”陆怀谨琢磨琢磨，明白了：“满了，就可以升级是吗？” 这倒是挺好的！ 陆怀谨愉快地点了进去，还有些小期待呢：下一次升级，他见到的大师会是谁呢？ 第72章你等着吧 陆怀谨这一进去，直接就学习了半个月。 在学徒空间里，到底是轻松不少。 因为象牙在现实中难得，但在这里倒是还好。 他也没有什么舍不得，认真地研习着。 有象牙，雕琢起来确实是快。 不仅没有再裂，而且圆球做得又快又好。 刚开始只能做九层，但慢慢地，陆怀谨开始加层数。 十三层，十九层…… 当他雕琢到第二十五层的时候，陆怀谨才发现，半个月的时间，竟然已经到了。 陆怀谨从学徒空间出来，再拿起木料的时候，都感觉刻起来简直不费吹灰之力。 毕竟，象牙可太硬了！ 与象牙相比，这木料简直太轻松了。 为了感受一下前后的差异，陆怀谨随手雕了个小猫咪。 都不带脑子的，纯粹是雕着玩儿。 雕出来的小猫咪尾巴扬得高高的，耳朵竖着，陆怀谨为了尝试一下，索性把它的眼珠给镂雕了一番，做成了镶嵌在脸上的感觉。 可以拨动的，这样子能显得更有神一些。 陆怀谨原本只是做着好玩，但做着做着来了兴致，索性拿出毛笔，给它把眼珠子点上了黑漆。 如此一来，整只猫感觉瞬间就灵动了。 甚至交易平台都给了很高的评价：积分600 陆怀谨正好用了不少积分去学徒空间练习，愉快地把小猫咪给卖掉了。 这样一来，正好抵了他之前的花销。 只是，陆怀谨心里头，还是惦记着他的木雕鬼工球。 就是不知道，他师父会给他找什么木料来哦…… 不仅陆怀谨好奇，其他人更是紧张得很。 尤其是黎光浩，他恨不能直接睡陆怀谨这边。 这不，第二天一大早，他就来报到了。 陆怀谨给他开了门，都有点儿茫然：“我师父还没回来呢……” “没事没事！”他一点都不着急，黎光浩很自来熟地走了进来：“我给你带了早饭，你饿不饿，吃早餐没有！？” 其实倒不是他爱来这边串门子…… 实在是，他给领导夸下了那海口，领导对他和陆怀谨的合作那真是放了一万個的心。 不仅报告都交上去了，甚至章都盖完了。 倘若陆怀谨这边不出来，他们展会怕是要开天窗了。 关键是，公众号这边推文都已经放送，说有一个非常精妙，简直无比伦比的展品要推出。 吊足了人胃口不说，还引来了不少相当可以的展品。 要是这事儿最后给搞砸了…… 黎光浩感觉，自己就算是跟猫一样九条命都不够赔的。 “还真没吃呢。”陆怀谨看了看，发现今天的早饭是包子，他立马接受了黎光浩的好意：“哇，是辣椒炒肉干粉，可以的……我们楼下这家打包的吧？很好吃的。” “嗯，还挺地道的。”黎光浩在他对面坐了下来，也拆了筷子开始吃。 吃粉的时候，黎光浩感觉整个人都放松不少。 他甚至还和陆怀谨闲聊了一会，听说他果然昨天好好练习了一下，黎光浩还是有点儿安心的。 至少，陆怀谨是真的认认真真在做这件事。 而不是遇到了难题，直接就放弃了。 “那哪能呢。”陆怀谨笑了笑，淡定地道：“我肯定能做出来的，你等着吧。” 黎光浩嗯嗯地应着声，心里却有些不以为然。 就练了一天而已，能有多大的变化。 最重要的，还是这个木料啊。 希望赵立书能给弄一个好点儿的木料来吧…… 唉…… 不然的话，他这边怕是要完蛋了。 陆怀谨倒是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他吃完粉便拿出手机开始发消息。 先回了赵立书的消息，然后发现纪思颜给他发了张朵朵在幼儿园玩滑滑梯的照片。 照片上的朵朵特别可爱，穿着小裙子，脸上洋溢着欢快的笑容。 刚开始陆怀谨看得还挺高兴，结果纪思颜下一秒就给他发来了一个消息：【怀谨，我想给朵朵转园。】 “嗯？”陆怀谨看得有点儿懵，疑惑地回道：【怎么了？】 这一次，纪思颜沉默了很久才回答。 【我刚才正好出来送文件，经过朵朵她们幼儿园，就顺便过来看了看……】 她的手机里收到的，是刚才她发给陆怀谨的这张照片。 看上去，小朋友们都在开开心心地玩游戏，玩着滑滑梯，很温馨。 可是…… 【图】【图】【图】【图】【视频】 发了四张图后，她还带了一个视频来。 陆怀谨点开一看，立刻皱起了眉头。 明明前一张照片都已经站在滑滑梯上了，居然没让朵朵滑下来！ 就喊她扭头走下去，再换另一个小朋友拍照…… 拍完了，所有人都被带回了屋子里面。 陆怀谨开始还心存侥幸，想着可能是老师觉得太阳太晒了，所以才让孩子们回室内。 结果，视频里，所有人都坐在小椅子上，看电视。 老师们愉快地在一旁玩手机的玩手机，聊天的聊天。 纪思颜真的气死了，她发过来的语音声音都在颤抖着：【我把朵朵带出来了，我现在送她回来。】 【好。】陆怀谨也气得不轻。 这个幼儿园确实不算好，但也不算差的。 至少学费是扎扎实实收了的！ 收了钱，却不办事。 不让孩子们玩，只让他们看电视，眼睛岂不是很快就会看近视了！？ 在家里他们都会努力跟朵朵玩，尽量不让她看电子产品，这倒好，去幼儿园直接看一天。 纪思颜带着朵朵回来以后，尽量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哄了朵朵过去玩玩具。 她压低声音，压抑着愤怒地道：“我当时真的气死了，直接冲了进去，那些人还过来解释呢，说这是特殊情况，还说让我不要激动……” 这怎么可能不激动！？ 她不仅抱了朵朵就走，甚至连书包都没拿。 “没事，没事。”陆怀谨抱了抱她，拍着她的后背安抚道：“我们给朵朵换一个幼儿园，换个更好的，现在我们也有了些钱，没关系的。” 纪思颜用力地点点头，泪眼婆娑地道：“换，必须换！我今天其实去送文件，是因为我已经转正了……我要做总监！” 做到总监，她工资就能翻倍了！ 第73章小瑕疵 到时候，她不仅能帮衬着家里还债，还能给朵朵也提供更好的生活条件…… 陆怀谨嗯了一声，拍了拍她的背：“没事，你先去退费吧，我来找找看附近有没有合适的幼儿园。” “嗯嗯！”纪思颜用力地点点头，握拳：“你放心，我一定会让他们退费的！该给我的，一分都不能少！” 看着她斗志昂扬的样子，陆怀谨微微地笑了：“好，你加油！” 于是，纪思颜确定朵朵放家里没事以后，气势汹汹地去了。 陆怀谨倒是还好，反正朵朵很乖的，他陪着她玩一玩她就很高兴了。 他们正玩得高兴着，黎主任和赵立书居然一块儿来了。 “嘿嘿，我去接的赵大师！”黎光浩高兴地走进来，跟陆怀谨说道：“我正好要过来找你，特地去接的机。” 接了赵立书以后，他们没有直接过来，而是先去了材料商那边一趟。 赵立书行李箱都还在黎光浩车上呢，就已经带了一个箱子过来：“我让朋友给你找了些新的材料过来。” 嗯？陆怀谨听着，顿时来了兴致：“什么样的？” “来来，你过来看看。”赵立书高高兴兴地抱着箱子往里面走着。 陆怀谨跟在他后边进去，但又有些担心地回过头来。 结果，正好就看到吴灿成愉快地走进门来：“没事，陆哥！伱们去吧，嘿嘿，我陪朵朵玩玩具！” 这倒是挺好，他这个性子很受小孩子的喜欢。 朵朵一看到他，就开心地挥起了小手：“吴叔叔！” “哎！”吴灿成也笑了，一把抄起她捞到了沙发上：“来，今天我陪你玩捉迷藏的游戏！” 他们嘻嘻哈哈地玩闹，陆怀谨也彻底放下了心。 反正门没关，要有什么事儿也能及时叫他。 到了屋里，赵立书把箱子放到了桌上：“唔。” 看得出来，这箱子有点沉。 赵立书擦了把汗，才笑着道：“你都不知道，这一箱子，想要弄到可不容易的。” 这一打开来，黎光浩探身看了一眼，都惊呆了：“啊……这！” “啊……”陆怀谨也懵了。 不怪他们这么惊讶，实在是这箱子里面，居然有两截象牙！ 虽然都不太大，而且也只是一截截的，不完整，但已经很让人震惊了。 “我朋友一直收藏着的，还是很多年前的了，备过案的。”赵立书扯了张纸巾，细细地擦了擦汗，才摇摇头：“只有这两块了，我给他看了你的视频，他全给我了。” 与其搁在那里放着，还不如拿来给陆怀谨。 毕竟，这可是鬼工球啊！ “只不过……怀谨啊。”赵立书擦了额上的汗，又出去洗了手，把手擦干净了，才看向陆怀谨：“你心里……有把握吗？” 这真不是他灭自己威风，实在是鬼工球太难了点，陆怀谨这又刚学几天…… 他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黎光浩，咳了一声：“你不要因为外界的压力，就强迫自己，没关系的啊，有事情，可以给我说，我去处理！” 这话，只差没明说了！ 敢情赵立书觉得，陆怀谨是受到了胁迫才非要做鬼工球的…… 毕竟这玩意，很多老师傅都不敢碰呢，太难了。 鬼工球对技艺的要求极高，而且对体力也有很高的要求，毕竟非常费劲。 还得手稳，稍有偏差，就会像陆怀谨一样，直接整个料子都废了。 费力不讨好不说，还很有挫败感。 黎光浩敏锐地察觉到了异样，立马挺直脊背：“我没有，我不是，赵大师，这话可不能乱说昂……” 拜托，他哪敢啊！ 他巴结陆怀谨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威胁他啊。 陆怀谨也赶紧解释：“真没有，师父，是我自己想做的……” 他就是，想挑战一下。 而且他对自己也有自信，这次在学徒空间里，他都不知道做了多少個鬼工球了。 最高的一次，他已经能做到23层。 就是不知道这一次，他能做到多少层…… 这边陆怀谨已经在琢磨着要做到多少层了，赵立书还担心他不敢用象牙，给他做着思想工作：“象牙看着比较难，但其实和木雕差不多，你先拿这个找找手感……” 左边这截象牙，有点儿小瑕疵。 “这里裂了一块儿，所以根本也没人敢动手。” 毕竟，谁也不知道这裂到底裂了多少，裂了多深。 也许它只裂了表面这一点儿，那直接把它剔除就可以了。 可是如果它裂到了深处…… 不管做什么，都是很难处理的。 “因此，他想来想去，觉得你也许能把它处理好。”赵立书说着，笑了起来，指着这道裂：“我们之前拍过一次，它这个裂，可能是裂得比较深的，做别的恐怕没法处理，但如果是做鬼工球，你反正都是镂雕，就直接把洞打在这个位置，或许还能补救一二。” 陆怀谨扯了张湿巾，把手擦干净以后，才把这截象牙拿了起来。 确实是很久以前的老物件了，拿在手里就能感觉得到岁月的痕迹。 “表面这些都得去掉的。”赵立书解释着。 “嗯。”陆怀谨检查了一遍，着重看了看那条裂。 不得不说，怪不得之前没有人接手。 这条裂看着不长，但很深。 外面甚至浸了点儿黑色，一直往里头延伸。 光是看着，陆怀谨就知道，这裂浅不了。 只不过，陆怀谨看了看，又放下了：“师父，这……不便宜吧。” 虽然很想要，可是他知道他现在买不起这样的材料。 也不能一直让赵立书出钱啊，毕竟他卖了的东西也没分钱给赵立书。 之前倒是要给他，可是赵立书都不肯要。 只说师父给徒弟备材料，天经地义，这要什么钱，他也不缺这点钱。 陆怀谨最终，还是没能拗得过赵立书。 当然，他对自己的技艺也是有信心的：“好，那师父，我先拿这个做吧……” 这件有瑕疵的，先拿来做鬼工球。 至于另一截象牙，就先留着。 “好嘞。”赵立书点点头，笑了起来：“你安安心心做，要是真给做出来了，那可给我长脸嘞，这比赚多少钱都让我高兴！” 陆怀谨点点头，接过他带来一套新工具，认真地着手做起了准备：“好，我会努力的！” 第74章绝望的句号 “好。”赵立书拍拍他的肩，温和地道：“你不要有心理压力，能做好最好，做不好也没有关系的，反正这是一件瑕疵品。” 话是这么说，但谁都知道，这哪怕是瑕疵品，那也是不便宜的。 陆怀谨点点头，认真地把象牙摸了又摸，最后才小心翼翼地下刀。 虽然吴灿成一直在客厅里带朵朵玩，但他耳朵可一直都竖着的。 听到他们准备动手了，他立马进来开了直播间。 反正如今直播间人已经够多了，他在手机上偶尔看一看，维持一下秩序就行，不用一直盯着。 更不用像以前一样，一人分饰几个角色热场子了。 陆怀谨倒是没在意他，仔细地雕琢起来。 这和学徒空间里的可完全不一样，得做得非常仔细才行。 不过，到底是在学徒空间做过不少了，他一上手，很快就有了手感。 更何况，赵立书带来的这套工具，比学徒空间的好上不少。 看得出他的满意，赵立书愉快地笑了起来：“怎么样？不错吧？” 这是专门做镂雕的工具，是他花大价钱，特地请人打的。 “纯手工锻造的，那可是位大师。”赵立书说起来，都颇为感慨：“当时还是我师父……哦，就是你爷爷，带着我去的。” 他现在都还记得，那天大雪纷飞的。 本来他都好失望的了，毕竟他师父那时候身体已经不大好了。 钱倒是赵立书自己出，可是没他师父一起，大师可能都不会给面子让他进门呢。 让他意外的是，哪怕顶着这大风雪，他师父也还是来了。 那个时候啊…… “吡……”刻刀在象牙上雕琢，发出的声响，惊醒了赵立书。 他垂眸望去，陆怀谨紧紧抿着唇，目光坚定，下的每一刀都很认真。 让他想起当初他刚入师门，也是这样，在师父的目光下，一件一件地雕琢着作品。 而现在，他又带他师父的孙子了…… 这，又何偿不是一个轮回呢？ 想起他师父，赵立书眼神都更柔和了些。 都说他对陆怀谨好，哪怕他是個半瘫的都愿意尽心尽力地教。 事实上，陆怀谨本身争气，非常认真是一方面。 另一方面，是他师父以前对他也真的很好。 不，应该说，他师父对每一个徒弟都很好。 虽然他不怎么说话，并且非常严厉。 但是每次徒弟需要他的时候，他都是二话不说，直接顶上的。 那时候，有师兄弟也对他有过误解，甚至怨他太凶。 可是如今想想，那时候的一点点委屈都算得上什么哦。 严师出高徒，或许还真的是。 当然，这个方法，不适合陆怀谨。 因为陆怀谨对自己已经很严格了，赵立书完全不需要对他严厉。 带陆怀谨这样的徒弟，只需要稍加引导，认真指点，就已经很足够了。 就像现在。 陆怀谨完全进入了状态，整个象牙表层被他挖了好几个洞。 关键是这些洞，取的位置相当精妙。 首先是那个小裂，完全被囊括在内了。 另外的几个洞，也都是略有瑕疵的地方。 不仅如此，陆怀谨还稍稍调整了它们彼此的角度，使得最终呈现出来的效果，这些洞相互响应，却又不会让人感觉这个作品上全是洞，而忽略了其他地方的精美。 陆怀谨抿着唇，动作甚至还稍微加快了些。 这动作，实在是太游刃有余了，让人感觉他好像很轻松一般。 使得黎光浩都下意识感觉，这象牙雕起来也没什么难度嘛！ 看着好像跟木雕差不多一样，也不太硬的样子。 结果，他捡起来陆怀谨打洞的时候，雕出来的一小块象牙。 他拿了一把十字起，用力地戳了戳。 纹丝不动。 甚至都没给象牙留下一点印痕的感觉。 “我去……” 黎光浩发现，这个惊叹声，居然不是他发出来的，而是吴灿成看着直播间的场景，发出的一声感慨。 “嗯？”这是咋了？ “这个人，他，他好像疯了……”吴灿成都震惊了，指着直播间里的画面：“不是，这兄弟，他怎么一直在发礼物啊！” 拜托，火箭不要钱吗？ 而且他还一直在发着弹幕，吴灿成皱着眉：“……哦，他想要这个象牙的作品。” “那可不行。”黎光浩下意识拒绝：“陆大师答应了会让我……哎，不对。” 蓦地，他顿住了。 哎，不是。 他们的展会，是木雕展啊！ 象牙，好像不属于木雕类的吧？ 他僵硬地转过头去，这一下，真正是目瞪口呆了。 怎么办，事儿好像，办砸了…… 陆怀谨正做得认真着呢，他难道能上前去说别做了，反正这个不能展出，求求换成木料的？ 不说别人，黎光浩自己都想打死他。 可是，他立了军令状的呀…… 而且听赵立书这意思，连木料都没拿出来，直接带了象牙过来，还是那么珍贵的藏品。 很明显，可能木料根本没法做鬼工球的。 这么一想，黎光浩眼前一黑。 就，感觉职业生涯已经在他眼前画上了一个绝望的句号！ 没事没事的，黎光浩看着陆怀谨，艰难地把悲伤咽回了肚子里。 他决定相信陆怀谨一次：之前他答应过的，一定会做出来给他拿去展会。 对，他等着就行了，就像陆怀谨说的那样，耐心地等！ 不过，哪怕这件作品不能送展会了，黎光浩也毫不犹豫地回道：“这肯定不会卖的，真要做成了，赵大师肯定会往市里省里的展会送吧。” 要是赵立书没这能耐，他黎光浩都想帮着往上头送！ 毕竟这可是鬼工球！ 多少匠人折戟的技艺啊，堪称绝技！ “好好好，我回他一下先……”吴灿成瞅着那人还在不停地打赏，赶紧让人打住。 不仅如此，他还得算一算这是多少钱，回头要是不行，恐怕还得还回去的…… 陆怀谨倒是不知道他们这么多内心活动，他找到手感以后，那真是行云流水的。 一层，七层……十七层…… 越往上头做，陆怀谨的动作就越是谨慎。 第75章挺遗憾的 也因为那条裂，陆怀谨不敢将镂空的花纹雕琢在这条裂的附近。 尽量将繁复的花纹刻在了另一侧，而这一侧，则多为普通的几何图形。 一直雕琢到最上面这层，陆怀谨才停了下来。 到这时，赵立书才微微地吁了一口气：“二十七层。” 陆怀谨雕琢的时候，他可一直都在旁边看着数着的。 这个鬼工球，足足有二十七层了！ 倘若加上最外面这层，竟是有二十八层！ “可是这些瑕疵，还有这颜色也不大对啊……”赵立书担忧地看着陆怀谨，有些迟疑地道：“你准备，怎么处理？” 他眼里的揪心做不得假，要是可以，他恨不得自己上。 但是陆怀谨却反而放松了些，他放下了刻刀，把鬼工球小心地搁置在了绒布上。 一直雕琢到现在，他的手指关节都感觉有些僵硬了。 尤其是抵着刀柄的那处骨节，因为要用力，所以留下了深深的压痕。 这会子，他轻轻地揉捏着，黎光浩竟极有眼色地递过来一块温热的毛巾：“热敷一下，加快血液流通。” 陆怀谨诧异地看了他一眼，笑着接了过来：“好，谢谢。” 他一边热敷揉指，一边看向赵立书：“这外面因为杂色比较多，所以我留得比较厚。” 听着他侃侃而谈，知道他心里是有数的，赵立书便放下心来：“那，这里你是准备雕花吗？厚度够不够啊？” 他这也没法探到陆怀谨留了多深，不知道他是准备雕成什么样子。 “厚度是够的，只是我看了，这边上还有些小裂纹，也得稍微处理一下……” 陆怀谨把手擦干以后，重新拿了起来，指给赵立书看：“这儿，这儿，还有这里……我准备把这些杂色能剔的剔掉，剔不掉的做花心。” 鬼工球之精美，可不仅仅在于它分了很多层次。 还有那些精致的雕花，层次分明的花瓣，也非常考验匠人的技艺的。 毕竟，光会掏个球，多练也许也能做到的。 而象牙这般质地坚硬，想要雕琢成花朵，是相当艰难的。 陆怀谨嗯了一声，这个他倒是一点都不担心。 在学徒空间里，他都不知道雕了多少朵花了。 他甚至还雕出了各种花朵，层次分明不说，后面还做出了各种花样…… 当然，现在他这個还是不玩花样了。 学徒空间里象牙多，可以任他各种秀，他现在可只有这两截。 陆怀谨微微笑了起来，还是稳当点儿吧。 休息了一会儿后，陆怀谨才又继续开始雕琢起来。 而吴灿成看着直播间里的各种弹幕，也是头大如牛。 不是他不想卖，这要是他自己的，要是能卖，他不早松口了？ 可是这是陆怀谨的啊，他只能加了那位一直不肯放弃的大金主，赶紧跟人家仔细地解释了一番。 幸好，他处理得还算及时，措词也很谨慎，没有得罪人家。 【这样啊……唉，挺遗憾的】 后面他就沉寂了下来，吴灿成也有点儿可惜，唉，好好的大金主，就这样没了…… 这人肯定是不会再来了的吧，唉。 但是也没有办法，他非要买这个鬼工球。 他哪敢松这个口呢？ 吴灿成想着，又转头去看陆怀谨。 没关系，没关系。 反正他陆哥这么牛，以后还能吸引到更多人的。 陆怀谨倒不知道这些事儿，他专心致志地雕琢着。 赵立书正看得起劲呢，他手机震动了起来。 他低头一看，皱了皱眉。 这电话，他还非得接一下才行。 幸好陆怀谨这边基本进入状态了，里面的分层已经基本完成，他也不用一直在这盯着，便悄然起身走了出去。 他径直去了客厅的阳台上，才接起了电话来：“喂？韩师兄……” 他们二人虽然不是师出同门，但因为韩正平以前帮过他很多，而且在木雕方面指点过他，所以赵立书一直很尊敬他，叫他师兄的。 “立书，我有件事想问问你……” 却原来是韩正平想要那两截象牙，他无奈地笑道：“也真是不好意思，突然有人下订单，价钱还给得挺高……” 如果赵立书愿意割爱的话，他可以分一半的钱给他。 毕竟，他也已经打听过，赵立书今天早上才拿到，恐怕没这么快就用了。 “这……”赵立书听了后，顿时有些为难：“韩师兄，你要是早些说的话，我或许还能……唉，现在我已经用了一个了……” 已经用了一个了？ 韩正平皱了皱眉头，有些疑惑地道：“你用了？你不是不喜欢木料以外的材料吗？” 他们这些人，难免都有些自己的小癖好，赵立书就很喜欢木料，不喜欢用别的材料的。 “嗯，不是我用……”赵立书其实不大想说的，但他一直追问着，只得道了实情：“是我徒弟，他需要做练习，就用了一截象牙，已经快做完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 就在赵立书以为韩师兄太久没见，脾气日益见好的时候，对面猛地喝道：“伱在说些什么鬼话！？” 那可是象牙！贵的要死的！ 平时压根没人要，这两截象牙都砸人手里多久了。 也该得他倒霉，正好有客户要，他想着没问题，信心满满地应了，结果一问才知道赵立书拿了。 拿了也就拿了呗，他想着赵立书反正不喜欢象牙的…… 用了也就用了，真要是赵立书突然爱上象牙，那也没啥关系。 可是现在他听到了什么？ 徒弟，练习！？ “不是，立书，你是脑子被门夹了吗？你以前虽然傻了点，但也没这么……这么……”韩正平气坏了，一时间竟不知道怎么说才好了。 果然啊，会挨骂的。 赵立书咳了一声，往门里看了一眼。 还好，阳台门隔音效果很好，他关得很紧。 “师兄……我这徒弟，真的很厉害的，他是个天才！” 接下来的时候，赵立书滔滔不绝，简直夸得陆怀谨天上有地上无的，简直无人能出其右。 听到最后，韩正平冷不丁地道：“陆怀谨？” 第76章要闯大祸了 赵立书一听，顿时大喜：“对呀对呀，韩师兄你也听说过？” 是这次的展会听到的？还是平时陆怀谨的直播给他意外看到了？ 又或者，是因为他平时在朋友圈秀得有点儿多了…… 韩正平冷哼一声，郁闷地道：“你那好师弟，前天赴宴的时候说的。” 说的可全都是好话，说赵立书如今不做木艺了，跑去扶贫济困了。 收了个残疾，还当宝一样，天天变着花样地夸呢。 赵立书听了，气得不轻：“陈代言他就是脑子有毛病！他看不上怀谨，怀谨还看不上他呢！？他算个屁！他……” 狠狠骂了一通，韩正平嗤道：“你骂他，你也差不多的，别的也就算了，你拿象牙给他练手，你咋不上天呢，钱有多啊？钱有多捐点给我噻！” “……嘿嘿，韩哥……”一说到这个，赵立书又焉了。 韩正平哼一声，不吃他这一套：“伱发個地址来，我现在就过来瞧瞧，我倒要看看，你拿象牙给他，到底练出个啥玩意儿来了！” 真的是，就这阵子太忙，没怎么联系而已。 他居然给捅出这么大个篓子来了。 赵立书这人他知道的，也没攒多少钱的，对徒弟又大方。 不知道这陆怀谨什么性子，别回头是哄了他各种买材料拿去倒卖的嘞。 “啊？韩师兄你现在就来吗？”赵立书一时间，有些手忙脚乱的：“好的，好的，我发定位给你，你到了给我说一声哈，我下楼接你……” 韩正平也很无奈，长长地叹了口气：“你啊，你真是……你知道那是多少钱嘛……” 到他们这个年纪了，一点点钱他哪看得上。 不是他为五半米低头，实在是…… 对方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赵立书听着，有些讪讪地：“哈，哈哈……这个，我也不知道啊……” 主要是陆怀谨现在还是拿着那个瑕疵品在练手，他也很想看看，陆怀谨练完之后，再做那截好的象牙，会做出一个什么样的成品来。 他实在是，太好奇了！ “哼，最好是吧。”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反正现在韩正平是不会信的，他都感觉是不是陆怀谨给赵立书下什么降头了。 一个半瘫的，能有多么天才啊？ 真要是这么厉害的话…… 那也太可惜了。 赵立书打完电话回去，看到陆怀谨已经雕琢完了，正在进行打磨收尾。 “啊？已经做好啦？”赵立书有些诧异，心里又有些可惜。 刚才打电话打太久了，他居然错过了，唉…… 黎光浩嗯了一声，兴奋地道：“我的天呢，那花瓣，薄得跟没有似的呢，尤其是那个有瑕疵的地方，你都不知道，陆大师处理起来，完全不带一点儿停顿的！” 他是全程看到尾的，激动得不得了。 陆怀谨耐心地打磨着，一点点儿地把整个鬼工球外部打磨得光滑润泽。 “里面也要稍微打磨一下。”赵立书看了看，有些为难地道：“能行么？” 这个他倒是没想到，早知道该弄点儿专业打磨鬼工球的砂纸来才对…… “可以的。”陆怀谨这会子做完了，心情很是放松：“打磨倒是容易的，就是费时间。” 他一边打磨着，一边还有心情跟他们闲聊。 趁着气氛挺融洽，黎光浩硬着头皮说了自己的难处：“……就是我们这边，展会的话是要求木雕来着……” 所以这个鬼工球虽然很精致，很完美。 可是…… 可是这是象牙的，不得行…… 陆怀谨诧异地挑了挑眉梢，反应过来：“哦，倒是我忘了。” “但木料不好弄啊，木料哪里有这种硬度。”赵立书皱着眉，不愿意让陆怀谨为难。 如果非要拒绝，那就他来做这个恶人吧。 一听这个话音，黎光浩额角冷汗瞬间就下来了。 完了。 全完了。 都怪他当时太兴奋了，竟没给自己留个后手。 现在这确实是材质的问题，也不能难为陆怀谨的。 黎光浩点点头，艰难地笑了笑：“那，那我回去跟领导说说……” 这回怕是，要闯大祸了。 就是不知道，时间还来不来得及，看去哪里弄一件精美的作品，能补上这个天窗…… 陆怀谨想了想，却是有些跃跃欲试地道：“其实我觉得，也不一定做不到，我想试试。” 这一下，是两人都震惊地看向了他：“啊？” 瞬间，黎光浩感觉自己就又活过来了。 他两眼放光，兴奋地看着陆怀谨：“对对对，陆大师您技艺高超，肯定可以的！” 赵立书不赞同地看了他一眼，又看向陆怀谨，循循善诱：“这太难了，和你技艺没啥关系，确实是材质的问题，做不到也没有人说你的……” 正说着，他想起了韩正平的话，又补充道：“你也不要因为象牙贵，就想着省钱，那不还有一截吗，还可以做一个的……” 要是不行，他再去找一截也不是不可能…… “嗯我知道，我不是赌气，师父，我是真的想尝试一下。” 陆怀谨认真地看着赵立书，诚恳地道：“我之前就答应了的，而且，我也是想试一下，木雕，究竟能做到几层。” 确定他是认真的，赵立书这才点了点头：“那倒是可以哦。” 木料而已，比象牙不知道便宜了多少呢。 这个，他想要多少有多少，他完全买得起。 陆怀谨点点头，认真地指着这个鬼工球：“师父，这个我打磨好以后，就给您吧。” 材料是他买过来的，陆怀谨只是想练习而已。 拿去卖掉也好，去参展也好，得到的钱都给赵立书。 毕竟，赵立书真的为他付出了太多了。 “那不成。”赵立书毫不犹豫地拒绝了，拍了他一掌：“别胡说八道，你有出息，比什么都强！” 真要让他带出来个天才，天呢，那才是真正的荣耀啊！ 别说出点钱了，倾家荡产都值得好吗？ 陆怀谨被他一巴掌拍懵了，也不敢再反驳。 正好这时，赵立书手机响了。 “哟，来了！” 第77章小冲劲 嗯？谁来了？ 陆怀谨正疑惑着呢，却见得赵立书一跃而起，竟是已经朝着门外去了。 他上来的时候，身后便带了一个人。 那人挺高的，像北方人，将近一米九，进了他们这房间都显得有点儿逼仄。 赵立书正在跟他说着：“那哪能啊，真没收我钱的，他只是说，反正放那也没啥事了……” 看到陆怀谨后，赵立书笑起来给他们介绍着：“来来来，怀谨啊，这是你韩师伯。” “师伯。”陆怀谨微微一笑，恭恭敬敬地叫了一声。 伸手不打笑脸人，陆怀谨态度这么好，韩正平自然也不可能一直绷着。 他嗯了一声，目光不着痕迹在他轮椅上掠过，并未做停留。 虽然陆怀谨这态度确实不错，但是该说的话他还是得说。 “如今象牙不允许交易，我这个跟我订的客户都是有别的说头的，你这直接让他做了？” 虽然不能交易，但是更能说明象牙的价值啊。 那可真是，用一个少一個的。 赵立书嗯了一声，点点头：“我知道啊，那老张不是也没要我的钱，我答应了，让怀谨回头做一个木雕给他。” “就这样？”韩正平有些狐疑。 “咳，当然还有点别的……”不过总的来说，赵立书还是觉得，值得！ 韩正平不知道怎么说，他这师弟，总感觉有点儿憨憨的。 拿象牙给徒弟练手，这种事他居然都干得出来！？ “哎呀，怀谨的练习和别人的不一样……”赵立书觉得，说得再多，不如直接看上一眼。 索性把人拉了进去，一把推到了工作桌前：“喏，你看看。” 看看再说嘛，对不对。 韩正平睨他一眼，心中哂笑。 心想，行，看就看。 他还真是想好好看看，看赵立书这钱是怎么砸水里的。 结果往前一站，他眼睛瞬间就直了。 都是这一行的，一眼过去，就知道这个鬼工球的含金量。 都不需要上手摸，只看上一眼，就知道这完全是纯手工制作的。 那洞，那层层叠叠的花瓣，那薄薄一层层的球体…… 从这孔洞看进去，就能发现，里面还有很多层。 不仅如此，还都是非常繁复的图案，各种镂空透雕。 韩正平顿时就来了兴致，直接把手机往边上一扔：“这个可以啊，拿来的样品吗？” “不是。”赵立书听这话尾子就知道他什么态度了，顿时乐了：“这就是怀谨做的啊，做一天了都。” 瞧瞧，这都快吃晚饭了呢。 中午也只啃了几口面包，让他过去吃饭他都没肯去的。 “那不可能咯。”韩正平最是知道，这种象牙有多难雕的。 那老师傅一天都做不出来的，更何况是陆怀谨。 光是力道，都至少得练上十天半月的，可是哪来那么多的象牙给他练习哦？ 如今象牙禁止交易，好些人哪怕自己会做这鬼工球，也苦于无法练习，根本做不成功。 事实上，若是从前的陆怀谨当然也不可能。 但是，他有一个得天独厚的好环境啊。 陆怀谨微微笑着，任凭韩正平打量。 “可是……”韩正平哪怕到这个时候，也依然不大敢相信：“你不是说，他做的是那个有大裂的瑕疵的象牙吗？” 那截象牙他以前也见过的，又是裂又有黄的，一堆问题，和他眼前现在这个鬼工球，根本不一样啊。 赵立书隐着笑，指了指他眼前的鬼工球：“真的，就是这个，如假包换的。” 他们这都一直直播着呢，可以直接看。 说着，赵立书就要让吴灿成调出来，反回去看。 “那倒是不用了，不用。”韩正平摆了摆手，皱着眉头道：“看得出来，这确实是新做的……我就是比较奇怪……嗯……” 不确定，他再看看。 反正已经打磨得差不多了，陆怀谨也有些饿了，索性准备去吃饭。 赵立书便叫韩正平一块儿吃点：“要不，先吃饭吧？回头再看？” “不用你们吃吧，我吃了饭才过来的，我自己看就行了。”韩正平说话间，已经洗了手擦干净后进来了：“我戴个手套先……” 别人不知道，他是再清楚不过的。 这种拿起来看，得仔细仔细再仔细才妥当。 见此情形，赵立书便直接拉着陆怀谨他们出去了：“没事，让师兄自己看吧，他不会跟我客气的。” 真要是没吃饭的话，韩正平会直接端着碗就吃，吃完了再来看。 因为今天人多，所以吴灿成帮着去打了下手。 他一脸遗憾：“叔全程都只让我切菜洗菜，完全不肯让我接锅铲……” 陆爸一脸纠结地看了他一眼，没作声：“……” 为什么不让你拿锅铲，心里没点数吗？ 陆怀谨笑了笑，给他递了罐饮料：“辛苦了哈哈哈……” 也就是他爸，吴灿成不敢在长辈面前放肆，才死命憋住了。 不然的话，他指定是得抢掌勺权的。 那今天晚上这顿饭，能不能吃成还两说。 赵立书往屋里头看了一眼，又有些迟疑地看向陆怀谨：“那，怀谨啊，伱今天这个做的还是不错的，但我看你还是做得比较辛苦……你另一个的话，过几天再做还是……” “师父，另一个你拿走吧。”陆怀谨夹了一筷子苋菜，微笑着道：“我明天准备试试木雕鬼工球，这截象牙我就不用了。” 嗯？怎么能不用了呢？ 赵立书有些紧张，连忙说道：“你不要信我师兄的，这象牙我没花钱，真没花钱！” 不是花钱，那当然是出了比钱更重要的了，欠人情才是最难还的。 陆怀谨点点头，神色从容地道：“真不是因为这个，师父，我是因为答应了黎主任，要给他们展会提供一个木雕的鬼工球……而且，我也想尝试一下。” 对于刚入行的新人，总会有点儿小冲劲。 喜欢探索，这是好事。 赵立书见他眼里真的没有遗憾可惜被迫放弃之类的情绪，才迟疑地点了点头：“那行吧……那木料的话，你有没有头绪？” 要做成鬼工球，对木料的要求可不是一般的高啊。 第78章铁力木 这确实是最关键的，黎光浩都听得起劲，连菜都忘记了，一直在扒白饭。 陆怀谨垂眸，陷入了沉思。 的确，想要找到合适的木料，是有一定的难度的。 黄花梨倒是可以，但还是软了点儿。 “那鸡翅木呢？或者花梨木？” 再往深了挑，就是红木类。 陆怀谨想了想，有些迟疑地道：“铁力木怎么样？” 铁力木斧头都砍不动的，以前都拿来做秤秆，别的不说，这硬度是绝对够了的。 听得赵立书都有点儿牙疼，眼角一抽抽：“这……你确定吗？” 虽说现在铁力木也不好弄到，但确实还是比象牙容易多了，但这玩意真的硬，太硬了。 一般来说，他们没事干都不会轻易用铁力木的。 陆怀谨点点头，笑了起来：“我寻思着，真要硬度大的，也只有这个了。” 颜色啥的都在其次，主要是现在需要的是木雕。 只要能做出来，其他都往后捎捎。 “对，反正你可以上漆的……”黎光浩说着，又有些顿住：“鬼工球，可以上漆的吧？” 那么多层，会不会上起来很困难啊。 “难度肯定是有的。”陆怀谨吃着菜，轻描淡写：“但是做啥没难度呢？” 光是这个雕琢，都已经难度很高了。 他们一边聊，一边吃饭。 陆爸陆妈微笑着陪着他们吃，看着他们聊。 越看，他们越觉得，让陆怀谨学做木工，是一件非常正确的决定。 要是以前，他们根本想都不敢想。 那时候，家里一片愁云惨雾，天天低气压。 谁都不敢随便开口，生怕伤到了陆怀谨的心。 每个人在家里都小心翼翼的，陆妈更是晚上不知道哭了多少。 看着陆怀谨脸上气定神闲的笑容，两人对视一眼，真的是放心了。 只要日子能这样过下去，再苦再累他们也苦愿。 众人吃完饭，吴灿成溜进了厨房帮着收拾。 陆怀谨便回了工作间，今天晚上是不准备再做东西了，收拾收拾，做好明天大干一场的准备。 结果，刚进去，就看到韩正平拿着手机，形若癫狂地对着架子上的鬼工球在一個劲儿地拍。 一边拍，他还一边说着：“哈哈哈，怎么样？不错吧？这可是我师弟新收的徒弟做的，瞧瞧这技艺！” 他拍到对面的时候，正好和一脸震惊的众人对上了视线。 “……” 悄悄是别离的笙箫，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半晌，赵立书咳了一声：“啊，师兄，你在和谁通话呢？” “和我师弟来着……”韩正平老脸一红，有些讪讪。 他其实之前还特地看过的，确认他们正在吃饭，才给师弟打的视频。 只是没成想，他们居然这么快就吃完了。 当然，也可能是他没太注意到时间居然过得这么快。 陆怀谨他们心里忍不住笑了起来，但面上还是不动声色，尽量不让韩正平难堪。 等到韩正平挂了视频后，他们才走了进去。 幸好韩正平心态还算不错，很快就稳住了状态：“嗯，这个鬼工球，整体做的还是不错的，难怪他肯把象牙给你……” 说着，他看向了另一截象牙，有些按捺不住兴奋地问道：“那，你们明天是准备什么时候开始做这个鬼工球？几点开始？” 他已经想好了，今天晚上他就不回去了，就在附近订个酒店。 今天已经错过了，明天他可不能再错过的。 赵立书啊了一声，有些茫然地：“可是，另一截象牙，怀谨他说他不准备再做了……” 虽然他也觉得很可惜，但是陆怀谨不想的话，他还是不想勉强。 “为什么？”韩正平皱起眉头，不赞同地看着他：“你不要舍不得这象牙！反正如今也不准交易了，也不准卖的，伱留着有啥用呢？真要回头让那不识货的动了手，那才是真正糟蹋东西了呢！” 就算是他来动手，这鬼工球他都不敢保证自己能做成功。 他这样的老师傅有很多，也都不敢轻易下手的。 毕竟，他们又没有那么多的材料可以拿来练习的，倘若做砸了，都不需要别人来嫌弃，他们自己都会懊恼不已了。 现在象牙可是做一个少一个，做毁了那可真是补救的机会都没有的。 “不是我不让他做……”赵立书弱弱地道：“是孩子有自己的想法……” 陆怀谨顶着韩正平审视的目光，硬着头皮道：“是的……我，我感觉，自己技艺还不够精深，准备再练练，免得浪费了材料……” 他这个说法，韩正平倒是能够接受的。 他想了想，点点头：“嗯……你现在是不是还做不了太多层次，所以想再练练？这倒是也可以的……对了，你这个鬼工球，一共做了多少层？” 刚才光顾着高兴去了，他都没来得及数。 “二十九层。”这也是陆怀谨比较遗憾的点。 虽然说，比学徒空间里做得好了一些，但是这个数，真是能逼死强迫症。 而恰恰好，陆怀谨就有一点点的强迫症。 要是可以的话，他真是恨不得把外壳这一层分成两部分出来。 可是不行，因为外层裂太多了，瑕疵也太多了。 谁都不知道，他最终停手的时候有多遗憾。 “……二十九！？”韩正平大喝一声，震惊地看向桌面的鬼工球：“天呢！那那那……” 他缓了好一会儿，深吸一口气：“不行，你不用再练了，真的，你直接把那一截也给做了吧！” 这瑕疵品，都能做到二十九，那还说什么啊。 二十九真的很多了好不好，非常难的！ 陆怀谨点点头，又摇了摇头：“我觉得还是得再练一练……尤其是中间那些层的厚度，我掌控得还不是很好。” 说服不了他，韩正平一脸痛苦。 但是听说他明天准备做铁力木鬼工球，他顿时又来了精神。 原来还是要做鬼工球，只是要换种材料啊！ 赵立书觑着他的神色，试探地道：“哎，就是这铁力木也难得……” “铁力木啊，确实挺难得。”韩正平顿时就坐了下来，非常舒坦地笑了：“不过你运气不错，我正好，就有些铁力木，你要多大的？要多少？我让我侄子今天晚上送过来。” 第79章非常费劲儿 这说的，铁力木又不是大白菜，还能直接点的？ 陆怀谨和赵立书对视一眼，试探地道：“就……一根就可以了……要稍微粗一点点的……” 不能太细，因为毕竟要雕这么多层，太细的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当然，也不能太粗，铁力木太硬，太粗了怕是雕琢不出来效果的。 “可以可以，哈哈哈，我就是觉得吧，铁力木不是很好做啊……”韩正平想了想，一挥手：“我正好之前想做铁力木的时候，置办过两套刀具的，我让他一块儿拿过来！” 那时候他挺喜欢铁力木，就是这玩意吧，不太好做。 太硬了，非常费劲儿。 后面他琢磨琢磨，干脆打了两套刀具，想着自己一套他徒弟一套。 结果这小兔崽子不争气，压根不乐意接触铁力木。 于是这套刀具就一直闲置在那里了，既然陆怀谨喜欢，他就干脆让他侄子给送过来。 陆怀谨点点头，还挺高兴的：“就是太不好意思了……” “嗐！这有什么的，不要废话，知道吧……”韩正平摆摆手，都懒得跟他多说了，让赵立书把人带出去：“我再看看这个……” 反正今天晚上也不会做了，赵立书便把他带了出来。 赵立书回头看了一眼，嘿嘿地笑道：“你不用管他的，他这人性格就那样，一遇到喜欢的，就特别沉迷的，叫都叫不动。” 等他自己看过瘾了，就没事了。 陆怀谨哦了一声，有些迟疑地道：“就是这个铁力木……真的不用给钱的吗？外头卖的还蛮贵的吧……” 就上次给他送木料的合作商，他当时闲聊的时候也大概了解了一下行情，知道这些木料的价格。 平白无故，甚至今天才是他们第一次见面，不好收人那么贵重的木料的吧…… “没事。”赵立书摆摆手，笑了起来：“你韩师伯可有钱，他根本不在乎这点的……他这人脾气性格有点怪，但人还是挺好的，你不用管这些，你只要好好做，知道吧。” 只要好好地做了，韩正平一高兴，没准能送更多木料呢！ 陆怀谨迟疑地回头看了一眼，点了点头：“哦……好的吧……” 过了一会儿，陆怀谨问道：“那，韩师伯他们家……离这边近不近？” “挺远，所以这两天你也别急，估计他就算再快明天出发也得后天才能到了。” 总不可能开飞机来吧。 原本以为，韩正平说的让他侄子送铁力木过来，怎么说也得两天时间来着。 结果，陆怀谨第二天一开门，就看到了韩正平那张略显坚毅的脸。 他愉快地走进来，身后跟着个面生的小哥。 “立书还没来？”韩正平看了一眼，高兴地道：“来，你先试试这套刀具。” 这么快！真的来了？ 陆怀谨有些惊讶，迟疑地道：“是昨天说的那套……吗？” “对。”韩正平笑了笑，心情颇为愉快：“本来昨天晚上就到了，我琢磨着太晚了，就没让叫伱了。” 也是刚认识，不怎么熟的。 不然的话，他真是干得出半夜把人薅起来试刀的事儿的。 陆怀谨忽然就明白，赵立书为什么说韩正平这個人，性格有点儿怪了。 确实挺奇怪，也怪有意思的。 比如说，他居然是让他侄子连夜送了铁力木和刀具来的。 陆怀谨听了之后，都特别不好意思，赶紧请人进来在沙发上坐下休息一会。 结果他侄子听了后摆摆手，打了个呵欠：“我就不进来了，我叔一忙起来压根不会记得我的——我去开个房间睡了，你们先忙。” 他也压根没往陆怀谨的腿上看上一眼，利索地把东西放进他的工作间，然后转身就走了。 更有意思的是，这样的相处模式，他们竟然没一个人觉得异样。 韩正平还在催着陆怀谨，很是期待地：“你吃早饭了噻？那可以了，开始吧！？” 他实在是太好奇，铁力木能不能做成鬼工球了！ 这要是真的可以的话，怕是铁力木都会瞬间身价倍增！ 当然，更重要的是，他自己从来没有尝试过，实在是好奇得很。 陆怀谨一边做着前期的准备工作，一边随口问道：“那师伯，你之前用铁力木，做了什么？” 如此大费周章，又是买木料，又是准备新的刀具…… 下了这么大的力气，肯定做出了很好的东西吧！？ 不知道为什么，陆怀谨问完这个问题后，韩正平的脸色有点儿僵。 “嗯……是，是啊，做了点儿……比较有意思的东西。”韩正平说着，转开了脸去。 陆怀谨有些疑惑于他的反应，但也没多想。 这个念头只在心里过了一圈，就让他抛在了脑后。 还是赶紧开始做事吧。 陆怀谨拿了一截铁力木出来后，入手都立刻感觉到了异样。 确实，特别沉。 和其他木料不一样的是，铁力木的切面色泽均匀，木纹清晰。 而且，由于铁力木的密度高，其切面显得非常光滑。 感觉这样，都不需要再打磨了，直接就可以上刀。 陆怀谨这么想着，也确实就是这么做的。 他先拿了自己的刻刀，一下手就感觉到了那凝滞的力道。 这和做其他的木料时手感完全不同。 然后，他放下自己的刻刀，拿起了韩正平的这一套。 出乎意料的是，他这套刀具里，居然还有做镂雕的工具。 果然非常锋利并且很轻盈，陆怀谨顿时感觉压力一轻。 察觉到他神情一松，韩正平愉快地笑了起来：“怎么样？好用吧？” “是的。”陆怀谨点了点头，拿起那把镂雕的刻刀：“真好，这套刀具好齐全。” 连他掏鬼工球的刻刀都有，倒是给他省了不少力气呢。 “……”说起这个，韩正平又不吱声了。 等赵立书和黎光浩他们过来的时候，陆怀谨做得正起劲。 直播间早就开了，但是看的人并不多。 无他，之前陆怀谨就已经掏了一个鬼工球，但是那可是象牙的，还取个原料稀少的巧。 而这是木料，一掏起来木屑翻飞，画面不好看且不说，连拍都拍不太清晰，并不太吸引人。 但是黎光浩特别兴奋，他几乎是直接守在了工作间，一步都不肯挪动的。 第80章万事开头难 这个要是做出来了，他们展会不仅不用开天窗，还瞬间能升上一级呢！ 想到这里，黎光浩都不知道有多兴奋。 但是赵立书皱着眉头，有些担忧地泼了他一盆冷水：“你不要期望值这么高，能做完都不错了，不一定能做成鬼工球的。” 毕竟上一次，那木料也算扎实，可是说裂就裂了。 这可和象牙不一样，象牙裂了它不会沿着纹理一路崩。 而木料这玩意，一旦崩裂，直接就是裂一路。 上回那木料后来直接废掉了，根本没法用。 “……可是，陆大师肯定可以的。”黎光浩心都瓦凉瓦凉的，但还是强撑着。 赵立书端着茶杯，气定神闲地睨了他一眼：“我当然知道他可以，但是你不能这么一副期待的样子在旁边等着，会给他太大的压力，你去外边歇一会吧。” 也就是陆怀谨专注，这要是换成别人，怕是早就被盯得受不了了。 黎光浩那神态，那是眼睛吗？那分明是两盏路灯！明晃晃地照着，生怕错过了一丝一毫。 被他这么一说，黎光浩咳了一声，有点儿不好意思：“我是有点儿紧张了……” 主要是他没想到，这鬼工球居然这么难。 他光想着陆怀谨做出鬼工球后，他们展会能得到的好处了。 倒是没想过，他这样会给陆怀谨带来多大的心理压力。 这么一想，他也觉得挺对不住陆怀谨的，老老实实地点点头，走出去了。 不过出去之后，他也没闲着。 掏出手机就开始看直播间，甚至还把图像拉到最大，只盯着陆怀谨的手看。 幸好，陆怀谨也没有辜负他的期待。 开始的时候，那铁力木还是一整块木料。 随着他渐渐掏空，削圆。 一个完整的球体渐渐呈现在大家眼前。 不仅如此，陆怀谨操作着镂雕刻刀，探进去之后，竟然很轻松地掏出了第一层。 “是不是有点难？”韩正平和赵立书关切地看着他。 伴随着一声轻微的“咔”声响，陆怀谨神情微松：“还可以。” 这是第二层，又被镂出来了。 这柄刀别的都好，就是完全看不到，只能凭着手感来确定。 韩正平仔细地看了看，点点头：“光是这一刀，都要不少功力，可以啊……” 万事开头难。 前面几层都雕琢出来之后，后面陆怀谨简直得心应手。 越做越轻松，越做越流畅了。 只是赵立书也在一旁仔细地瞧着，听着他操作时的声响。 毕竟上一次也是做得差不多了才裂的，越往后，就越是得小心谨慎着些。 不过，这次的到底是铁力木。 这种木料非常硬，难度有加大，陆怀谨每做半个小时，就得放下刻刀休息，调整。 但这也有好处，那就是完全不容易裂。 “那肯定不容易裂的。”韩正平瞧得高兴，美滋滋地道：“上回我掏一個球出来，掏了两天都没掏成功。” “……” 所有人都惊诧地看着他，韩正平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说秃噜嘴了，还在那嘀咕：“这木头确实是硬，劲小了根本凿不动。” 赵立书有些紧张地看着陆怀谨，关切地道：“你没事吧？你觉不觉得吃力？” 如果觉得很累的话，倒不如休息休息，多做调整。 毕竟这玩意，也不是非得一天就雕出来的。 “一天肯定不够。”陆怀谨点点头，认真地道：“我准备今天只掏九层，就差不多了。” 把圆球整体做出来已经费了不少力气了，不可能一天就把整个球雕好的。 其他人也都能理解，纷纷点头。 见他们没有异议，陆怀谨也松了口气。 事实上，他感觉到自己在做这个铁力木的时候，还是略有些凝滞，技艺好像还需要练一练，不够流畅。 所以他想要再进学徒空间好好练习一番。 如果可以的话，他希望能进去三个月。 否则的话…… 他感觉，这个鬼工球，怕是也做到一半就会坏。 除了黎光浩听完后，有点儿担心他会做不完，其他人都挺淡定。 陆怀谨一直做到了下午，真的把整整九层都已经雕好了。 “我看看。”韩正平拿着刻刀，从孔洞中伸进去，轻轻拨动着球体。 还真的是，一层一层地数，正好就能数出九层。 他一边拨动着，一边惊喜地数着：“……八，九……可以啊！” 虽然现在还只是个半成品，但韩正平拿着翻来覆去地看了很久。 最后，他小心翼翼地把它给放了下来，嘴边噙着笑意，盯着它看了好一会儿，突然一拍桌子。 “好！”他兴奋地看向陆怀谨，一脸期待：“你好好地做，不要有压力！要是伱真能把鬼工球做出来，我把我私藏的那些木料全送你！就让我侄子明天就回去运！” 正好休息好了，过来找他的侄子刚走进门就听到了这话：“……” 众人看向他，蓦地全笑了。 陆怀谨笑着摇摇手，无奈地道：“您愿意把这铁力木给我送过来，我已经很感激了。” 毕竟这突然需要，一时半会的还真不好找。 韩正平压根没跟他客套啥，直接拎着赵立书走了。 临了留下一句话：“你好好休息！明早我再来找你！” 其实这会子还早得很，纪思颜都还没回来，才六点不到的样子。 但是黎光浩他们也很有眼色，紧跟着走了。 陆怀谨一时间倒是得了空，他没有犹豫，确定离吃饭还有一个多小时，他跟他爸妈打了声招呼，说要躺一会，便赶紧进了学徒空间。 他在努力练习的时候，赵立书他们正在喝酒。 “怪不得，怪不得。”韩正平端着杯子，直摇头叹息：“我之前还说你是被人灌了迷魂汤，还是中了邪，现在看来，是你聪明啊！有远见！来来来，我得跟你走一个。” 赵立书难得被他师兄夸，笑得嘴角都咧到了耳后根：“我说了嘛，他很厉害的。” “这哪叫厉害啊……” 且不说别的，单是韩正平这么些年里，也算见识过不少人了。 能有陆怀谨这般天资的，没他这么勤奋，有他这么勤奋的，没他这么聪明，有他聪明的，却又没这个定性。 当真是，方方面面都非常合适，相当的难得。 两人的酒杯碰到一起，韩正平才接着道：“简直是，惊才绝艳！” 他真的很期待，明天陆怀谨能做到几层！？ 第81章十二层鬼工球 等到从学徒空间出来，已经是一个小时后了。 陆怀谨睁开眼睛，就发现桌上饭菜都已经做好了，热气腾腾的。 他爸妈正在厨房里盛汤，纪思颜却还没有回来。 “嗯？”按照他原先的预估，他从学徒空间出来她应该到家了的。 这么想着，陆怀谨给纪思颜打了个电话。 结果好一会儿都没有人接。 快要自动挂断的时候，纪思颜才接了起来：“老公，我在幼儿园这边呢，你等会儿啊，我马上就回去了。” 幼儿园这边，倒是离家挺近的了。 陆怀谨正想说话，纪思颜似乎是把手机塞进了包里面。 她忘记了挂断，因此陆怀谨还能听到那边的声音。 “凭什么不能退呢？”纪思颜语气坚定，寸步不让：“是你们的问题，我现在已经不愿意再把朵朵放你们这里了，我要求退费，并且我已经同意了让你们扣掉之前上的这些天的费用，没说全额退，各退一步海阔天空，已经是我能给的最大的让步了。” 对方人比较多，七嘴八舌的。 有说当时是个误会，以后不会这样了。 也有人说朵朵其实在这边挺好的，小朋友不要频繁地换地方，这样对她未来的成长不利…… 但是，无论他们说得多么的天花乱坠，纪思颜非常笃定。 她完全没有动摇，哪怕他们说愿意退还一部分学费，她都没有同意让朵朵继续留下来：“……对，不可能，我老公？我老公和我立场一致。” 当初朵朵进来的时候，园长其实是知道她家里的情况了的。 毕竟都需要来家里做一次家访，当时陆怀谨还躺在床上，他们这小房子挤了这么多人她也都是看在眼里的。 那個时候，园长表现得很同情他们家，对朵朵也很怜爱。 可是现在转换了立场，她面目有些狰狞地：“其实，朵朵妈妈，你的心情我理解，但是你们家这个条件……真的没必要，毕竟转园，这附近也没比我们更便宜的幼儿园了，伱们家庭也撑不起更高的消费了吧……” 这话真是戳心窝子。 倘若是之前，他们家确实很困难的时候，这话怕是能让纪思颜难过得一晚上睡不着觉。 但是幸好，现在陆怀谨能赚到钱，她自己也有工作，有底气挺直了腰杆说话：“这是我们家的事，请你退费。” 纪思颜一直是这样的人，外柔内刚。 看着柔柔弱弱的，有着江南女子的温婉内敛。 但事实上，她内心非常坚定。 哪怕这些人威胁她，她也丝毫不惧，直接反威胁了回去：“我看过你们消防设施，都是不够齐全的，消防栓里也没有水，你们的办学备案也不够完善，你们的员工都没有五险一金……” 条条款款，都是漏洞。 她这话一说，园长面色大变，立即松了口：“朵朵妈，朵朵妈妈，来来，我们进办公室说……” 不仅答应了退费，而且这半个月的费用都没有收，竟是主动退了全额。 没办法，纪思颜做足的这些准备，全是他们的死穴。 陆怀谨听着纪思颜故作镇定，其实蕴含了不少小得意的声音，微微地笑了。 原本准备打电话，让吴灿成过去帮她的，现在也停了动作，悄悄地挂了电话。 过了一会儿，纪思颜便春风满面地回来了。 她换了脱鞋后，连朵朵都没抱，直接跑到了他跟前，得意地道：“老公！你猜猜……我们退了多少！？” 陆怀谨虽然听到了，但是还是假装啥都不知道地：“退什么了？” “退学费呀！”纪思颜笑吟吟地，高兴地把包包扔到一边，晃着手机：“我刚才去幼儿园，就是去退费去了！” 之前这园长一直拖拖拉拉的，不给好好办事。 后面几次去找她，她都借口人不在。 “今天我提前下班过去的，趁着放学直接把她给堵住了！” 她做足了准备，心里完全不慌：“我站的就是一个大摄像头下边，而且这个摄像头是别人家的，哼哼，钱我要，安全更重要！” 陆怀谨沉思片刻，有些犹豫地道：“嗯……退了一半？” “NONONO……”纪思颜晃动着一根手指，眼里的得意就快要隐不住了，简直要溢出来了。 “难道……朵朵没上学的这几天的钱也退了？” “不不不，还不止呢！”到底是纪思颜自己没绷住，开心地倒在了他肩上：“哈哈，全额退的！你都不知道啊，我一说他们没交五险一金，那园长脸色涮地就变了呢！其他人原本还帮她说话，后面居然还暗挫挫瞅我让我继续哈哈哈哈哈哈……” 她才不继续呢，那些人为虎作伥，该！ 陆怀谨也笑了起来，拍了拍她的脑袋：“干的好！走，吃饭去！” 听说学费全退了，一家子都很高兴。 “我最近看到了两家幼儿园，一家是朵朵现在正在上的，一家是昨天才联系到的。”纪思颜一边吃饭，一边说着：“现在这家先让朵朵试几天，我们现在不要太着急了……” 她算是发现了，越着急，事儿就越是办不好。 陆怀谨点了点头：“买个东西还货比三家呢，多选选好……人家肯让咱挑么？” “肯呀。”纪思颜抿着唇笑了一下，飞快地看了他一眼：“中途插班，我跟他们园长特地聊过的。” 行吧，她的能力陆怀谨还是很肯定的。 吃完饭以后，陆怀谨照常进学徒空间了，纪思颜在外面陪着陆爸陆妈一块儿逗朵朵玩。 家里充满了欢快的气氛。 等到陆怀谨从学徒空间出来，已经是两个小时以后了。 加上之前那一个小时，陆怀谨几乎在学徒空间待了小半年。 他出来之后，真正感觉神清气爽。 无他，他在学徒空间学到了一种新的掏球办法。 陆怀谨答应过韩正平，一定会等到他在的时候再继续做鬼工球，因此他没动之前那个半成品。 而是另外拿了一块小木料，利索地尝试起来。 这一次他拿的是一小块铁力木，坚硬，但比较小，是他之前掏那个半成品圆球的时候留下来的边角料。 只掏到十二层，就已经掏无可掏了。 陆怀谨甚至都没有做太多细节，交易平台就已经迫不及待地跳了出来。 【交易物品】 【可交易物品：铁力木十二层鬼工球积分1780】 是否交易：是丨否 这不是陆怀谨第一个上千积分的作品，但确实是第一次有这么高的。 陆怀谨打开了交易平台，仔细地看了一下自己的积分。 第82章浴火重生 正正好，7300积分。 陆怀谨深吸一口气，扭头看了看时间。 九点四十，来得及的。 他利索地把手上这个鬼工球给卖了，琢磨琢磨，决定雕一个别的。 毕竟每个作品都只有第一個卖得起价，他现在也没时间再雕一个十二层以上的鬼工球了。 陆怀谨挑来挑去，挑了块酸枝木。 他心里有点儿激动。 7300+1780，只差九百多就能冲到一万了。 因此，他不能做太过简单的，太简单的积分不太高，达不到要求。 可是他也不能做太复杂的，不然容易被察觉异常：他在工作间里做那么久，结果啥也没做出来，这显然不符合常理。 如果真的能兑换成功，他是不是真的能够…… 再次，站起来！？ 带着这样的信念，陆怀谨压抑着心中的欢喜，决定雕一只凤凰。 凤凰，又称火鸟、丹鸟、朱雀、鸾鸟等，是古代神话传说中的神鸟。 它有着华丽的羽毛、雄壮的身姿和优雅的气质，被誉为“百鸟之王”。 他希望，自己成为这样一只凤凰，能够浴火重生！ 陆怀谨下刀前，手都忍不住有点儿微微地颤抖。 这实在不能怪他，换成任何人，恐怕都无法做到气定神闲。 深吸一口气，陆怀谨才缓缓落下了刀锋。 像是在心中勾勒过千百遍，他开始动手之后，速度很快。 先是画出大致的轮廓，然后削去多余的木料…… 随着刀锋渐渐深入，片片木屑纷飞。 陆怀谨目光炯炯，认真地雕琢着。 先是凤头，然后是它修长的颈。 他切换着各种刻刀，全程非常流畅。 甚至，他直接一伸手，都不用看就能确定自己拿的是哪一柄刻刀。 在学徒空间里这半年时间，他已经将所学的各种技艺全都反复练习了很多遍。 尤其是镂雕和透雕，陆怀谨如今运用起来，真是如鱼得水，没有丝毫阻滞。 几乎不费吹灰之力，他便雕琢出了凤凰的整体轮廓。 只是，想要卖出高价来，需要雕琢出凤凰的羽毛，各种细节都得进行仔细的勾勒。 陆怀谨拿起橡胶球把木屑吹掉，然后开始雕琢凤凰的羽毛。 他巧妙运用木料的天然纹理和色泽，将凤凰的形象栩栩如生地呈现出来。 无论是羽毛还是眼睛，甚至是凤凰的爪子，陆怀谨都雕琢得非常仔细。 流畅的线条，生动的造型。 当他把凤凰的尾羽也一点点雕琢出羽毛的层次感时，整只凤凰简直像是活了过来。 它扇动着翅膀，像是随时要腾空而起一般。 脖颈长长地伸着，弧度优雅而从容。 正是浴火重生的那一刻，将它对生的渴望和奋勇向上的气势，都雕琢得清晰又明刻。 陆怀谨正做得认真，纪思颜轻轻叩了一下门。 没听到回应，她探身进来看了看。 发现陆怀谨雕琢得正认真，她便又悄悄地退了出去。 每次陆怀谨做东西的时候，都是非常投入的，她从来不会去打断。 只是她觉得，陆怀谨的技艺，确实是越来越精进了呢。 比如今天这只凤凰，真是美得她挪不开眼…… 就算是纪思颜，都怔怔地看了好一会儿，才重新掩上了门。 而陆怀谨自始至终压根不知道她来过，整个人仿佛进入了一种疯狂的状态。 如痴如醉地雕琢着，他恨不得把整只凤凰都雕琢到最精美的状态。 等他全部完工时，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期。 原本想着，这只凤凰雕个一两个小时就差不多了，毕竟不太大，而且他原本也只是想着雕琢出来卖积分的。 但是，一上手，就完全顾不上别的了。 以至于陆怀谨现在抚摸着凤凰的尾羽时，都有些舍不得了。 【交易物品】 可交易物品：木雕凤凰积分980 是否交易：是丨否 还真是一分都不肯多呢。 陆怀谨拿着凤凰，虽然有些不舍，但还是毫不犹豫地把它给卖掉了。 凤凰而已，他随时都能够再做。 虽然可能不复当前心境，但…… 总归是不会比他的身体更重要的！ 怀着激动的心，陆怀谨的手有些微微颤抖。 他把凤凰卖掉之后，先仔细地看了看他的积分。 10060 这要是买了断续膏的话，他就只剩了60了…… 不过，陆怀谨还是非常果断，利索地买下了这断续膏。 【手足身体骨节若遭致重创从而伤残，敷上此药膏后伤患仍可痊愈……】 这正是最适合他的了。 陆怀谨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看着突然出现在他眼前的一小帖膏陷入了沉思。 就这样的一小片……真的能治好他吗？ 只是，他自己也是没办法贴好这膏药的。 他想立刻贴上，但还是只能带了这膏药出去，洗了澡以后，让纪思颜帮他贴上了。 “医生今天找我了……让我们找时间去复查一下……”纪思颜一边帮他擦干身体一边说着：“我觉得也是，毕竟你还很年轻，我们还是……再去看看吧？” 说实话，她今天能跟陆怀谨说这番话，都是做了好一番心理建设才来的。 毕竟要是以前，怕是她才开一个头，陆怀谨就已经闭上眼睛，一副哀莫大于心死的样子，让她别说了。 主要是最近陆怀谨的状态不错，她犹豫了好久，才敢开了这个口。 虽然希望很渺茫，但也不能放弃啊…… 也许，会有奇迹发生呢？ 出乎意料的是，陆怀谨只是让她把膏药贴上：“嗯，你预约吧，过几天去看看……也可以……唔！” 几乎是贴上的瞬间，他就感觉一股钻心的痛从脊椎处蔓延开来。 那种痛，是直接一秒钟之间，从腰间窜到了脑门的感觉。 完全无法抵挡，他咬着牙，甚至能感受得到这种痛楚，是从脊髓里发出来的。 “怎么了怎么了？”纪思颜吓了一大跳。 刚刚才给他穿上了内裤，还光着个膀子呢，就这么一下子，他浑身都是汗，简直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 她赶紧扶着他，试图把他扶到床上去。 平时陆怀谨状态正常的时候，他的手能帮着使使劲儿，能成功。 但是现在，他整个人简直瘫软如泥，已经痛得脸色发白了，完全使不上劲。 “爸，爸妈！你们快来呀！”纪思颜吓坏了，赶紧喊着。 第83章闭门羹 严格说起来，这膏药贴上去也没多久。 纪思颜只以为他是扭到了哪里，根本没往膏药上面想。 毕竟以前也贴过各种膏药，基本只是个心理安慰的作用。 就这么一会子的功夫，陆怀谨已经疼得快要晕过去了。 他隐约听到，陆爸陆妈急急地把他一起扶到了床上。 又听得纪思颜在打电话，喊急救车。 后面他就渐渐地，晕过去了。 等他醒来的时候，他人已经到了医院里头。 他睁开眼睛，看到了天花板，晃晃悠悠。 旁边纪思颜跑得满头大汗，在急切地说着：“怀谨！老公！你不要睡觉，你怎么样……还好吗？” 疼痛值达到最高的时候，陆怀谨再次晕了过去。 这一次，他晕了很久。 久到各种检查都已经做完了，医生也挺意外。 尤其是结果出来后，陆怀谨正好也醒了。 医生走进来，惊讶地跟他们说：“……原本坏死的神经，居然有所恢复，并且最先恢复的是痛觉……” 他看向陆怀谨，有些迟疑地：“平时有幻肢疼痛吗？下肢有没有痛感？” “没有。”陆怀谨摇摇头，有些迟疑地：“但是今天就特别痛。” 他甚至是活生生给疼晕过去的。 医生捏了捏他的腿，一寸一寸地试探：“腰部痛是吗？现在有多痛？腿呢，这里痛不痛……” 这个时候的陆怀谨其实感觉还好了，已经没那么痛了。 “只是在你按的时候还是会感觉有点儿疼，但是……就是像只是你太用力了一样，很普通的痛感。” 众人脸上一喜，彼此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喜。 医生更是疯狂地在笔记本上记录着，还时不时地询问一下他的感受。 “对，之前没有什么感觉……” 陆怀谨当然知道，这是因为他那帖膏药。 毕竟在此之前，他腰部以下基本是没有任何知觉的。 像是完全不属于他了，已经麻木了，甚至还有点儿开始要萎缩的感觉。 “还挺好的，没怎么萎缩，平时都有按摩吧？”医生看着他的腿道。 陆怀谨点点头，旁边的纪思颜已经怕他累，接过了话茬：“对，他平时都有做东西……我每天也有帮他按摩，涂药……” 以前陆怀谨都是躺在床上不动，自从吴灿成送了轮椅给他以后，陆怀谨开始学着做木雕。 不仅每天需要坐起来做木雕，而且还经常跟黎光浩他们讨论，运动量大大地增加了。 而且自从有了轮椅后，洗澡什么的也方便了很多，所以纪思颜每天都给他清洗，按摩，涂药。 医生点点头，记了下来：“所以没有褥疮，很不错。” 也有可能，是这样重复的运动，使得神经反复受到了刺激。 陆怀谨原先神经受到了损伤，所以腰部以下毫无知觉。 但是这样反复的刺激使得神经渐渐又激活过来…… “这也是有可能的……” 虽然很难，但也不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要不咋说，医学的尽头是玄学呢？ 医生满脸笑容，记录下来后，还伸手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腿：“这样呢？这样也能感觉到吗？” “能。”陆怀谨点点头，惊讶地道：“但是，我现在腰部还是感觉挺疼的，但是腿却一点都不痛了……这是为什么？” 那种尖锐的痛楚过去后，腿部的痛感反而最先消退。 这让他感觉很意外。 毕竟当时，他两条腿都骨折了，很严重。 “有这么长时间了嘛，伤筋动骨一百天，这差不多已经养好了都。” 主要当时陆怀谨腰受了伤，动弹不得，反而因祸得福，让腿的伤势完全养好了。 医生看着拍的片子，很是赞赏：“你这恢复得相当可以啊，从片子上，都看不大出来你骨折过了。” 就是腰部，还有些没有完全恢复，得慢慢调养。 陆怀谨和纪思颜连连点头。 说话间，纪思颜的手机响了。 她拿起来一看，是陆爸打过来的。 家里有朵朵，他们没法跟过来，怕是心里早就急得不行了。 医生正好往外走了，临走叮嘱了两句：“别急着出院啊，今天晚上住院，观察一下！晚点儿再拍个片子，我检查一下！” 他走了，纪思颜便给家里发了個视频通话。 她一脸惊喜，给陆爸他们讲着这个好消息：“按医生这个意思，怀谨可能伤势有很大的好转！” 陆爸和陆妈都呆住了，脸上原本的悲痛僵在了脸上。 “什，什么？” 纪思颜笑了起来，大声地道：“爸，妈，医生说，怀谨的神经恢复了！甚至伤势也在好转！如果这样下去的话，怀谨很有可能可以再次站起来的！” “啊！”陆爸陆妈惊喜交加，连连说着太好了。 “那他，他之前痛成那样，还痛晕过去了……没事不？医生有没有说是什么原因的？” 纪思颜点点头，激动地道：“医生说，很有可能是神经系统恢复，所以之前的痛一直都压着了，一次性释放出来，怀谨承受不住所以就晕过去了。” 之前是因为受了伤，腰部以下没了知觉所以他不觉得痛，现在恢复了，可不就痛了嘛。 “哎，哎哎！痛是好事，是好事！” 痛点好啊，总比没知觉好！ 两人说着话，都高兴得不知如何是好了。 之前有多担心，现在就有多高兴。 陆妈笑着笑着，忽然就抹起了眼泪：“真好……呜……我崽哎……我要回去还愿去……” 太不容易了！ 陆怀谨笑了起来，也安慰着他们：“我现在已经不怎么觉得痛了，我的腿医生说基本已经恢复了，主要是腰，还得再养一养，现在有点痛，但能忍受的。” 当然，这也有可能是之前医生给他上了药，药效还没消退的原因。 但无论如何，这是一个好消息。 这一晚上，陆爸陆妈真是彻夜难眠。 第二天一大早把朵朵送去幼儿园后就跑去了医院，替换纪思颜的同时，也亲眼看一看，不然怎么着也不放心。 陆怀谨任他们看，他现在腿真的感觉已经恢复了知觉。 不仅掐一把知道痛，轻轻摸一摸也有痒的感觉。 “虽然就一晚上，但真的，和昨晚又不一样的感觉了。” 昨晚力道轻一点儿还是没这么明显的感觉的。 医生很是高兴：“说明伱一直在恢复中，不错！这是一个好消息！来，等会去拍个片子！我给你好好看看！” 他们说得正开心，殊不知赵立书和韩正平也到了他们家家门口。 黎光浩很快也到了，他们一齐吃了一个闭门羹。 第84章做人不能忘本 三人都懵了呀，陆怀谨不是坐轮椅的吗，他还能去哪？ 这边医院里，陆怀谨被推去拍片子了，他们也完全忘了这一茬。 纪思颜和陆爸陆妈甚至都请了假，专程在这边等着。 这实在是，太让他们紧张了。 如果陆怀谨能恢复，那可真是天大的好消息啊！ “多亏了你啊。”陆妈握着纪思颜的手，泪眼朦胧：“辛苦你了，颜啊，这阵子最辛苦的就是你了……” 又要上班，又要带朵朵，还经常回来帮着他们一起做饭。 晚上还要给陆怀谨洗澡不说，还得给他涂药，做按摩。 她真是把自己当成个超人在使唤。 他们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可是很多事情他们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尽量地把家里的活儿做了，让她不用再操持家务。 “妈，你说这个做什么……”纪思颜抹了把眼泪，又激动又紧张：“只要怀谨能好起来，再累也值得……” 怀谨是她老公，一家人就得齐心齐力，才能把日子过好。 正安慰着陆妈呢，纪思颜发现陆怀谨的手机响了。 嗯？ 她看了一眼，发现是赵立书：“等会，妈，怀谨师父来电话了……” 得到消息的众人，很快都赶了过来。 正好赶上陆怀谨拍完片子出来。 纪思颜给他们解释了一番，还给他们看了看片子。 “好啊，真好！”赵立书非常激动，很为陆怀谨高兴。 其他人也都笑了起来，就是黎光浩有些忧愁。 现在陆怀谨情况好转了，他当然也很为他高兴。 可是…… 正好就卡在了这个节点上，如果陆怀谨要一直住院的话，肯定是做不了东西的…… 那，他们展会，岂不是又要开天窗了？ 当然，这还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韩正平皱着眉头，有些疑惑地道：“那，他要是恢复了的话，还会做木雕吗？” 这话成功地让赵立书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对哦。 光顾着替陆怀谨高兴了，如果他要是恢复了，他还会做他徒弟吗？ 毕竟在此之前，陆怀谨工作可相当不错的，听说年收入很可观。 而且以陆怀谨的能力，不管做哪一行当，怕是都能做得相当不错的。 他聪明，又勤奋，关键是还非常专心。 就像他做雕刻，一上手就真的完全沉浸了进去，完全不会被周遭的事情打扰。 他这种态度，干什么都会很成功的。 赵立书皱着眉头，陷入了沉思。 人都是会趋利避害的，一边是陆怀谨已经非常熟悉的行业，一边是他才刚入门，还得努力钻研的木雕行业。 他会怎么选，几乎是一目了然的。 看着他神色凝重的样子，韩正平在心里叹了口气，面上还是神色自然地道：“其实也不会了，他做哪個行业也都是可以的……” “嗯……” 话是这么说咯，但是心里还是会有点失落。 赵立书想了一会，叹了口气：“他要是不学了的话，也没太大关系咯，只要他好好的，就行了……” 陆爸陆妈在一旁听着，也沉默了。 做人不能忘本。 那个时候，是赵立书拉了陆怀谨一把。 可是，如果陆怀谨想要回到原来的行业，他们也不能强行阻止。 事实上，经历了一番生死磨难，他们现在对陆怀谨没有任何的期待了。 只要他人好好的，平平安安，他们就觉得，已经比什么都重要了！ 一边的黎光浩：“……” 不是，有没有人看看他啊。 他们想得开，他想不开啊啊啊！ 他昨天回去才给领导说，绝对没问题了。 毕竟昨天陆怀谨已经把鬼工球雕了九层了，一点问题都没有。 领导一问起来，他可不就实话实说了。 结果现在，居然还能出这岔子！？ 黎光浩绝望了。 等到陆怀谨回来，他看他的眼神都有点儿痴。 陆怀谨无意中扫到，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这是……怎么了？” “没事，他怕是傻了。”赵立书随口敷衍了一句，问他：“怎么样？医生怎么说？你这边没问题了不？” 片子原本要两小时以后才能出来的，但是医生很想早点看到，所以居然半小时就出来了。 仔细一看，医生目露惊喜：“真的好了！原先这节脊椎几乎是粉碎性骨折了，里面的神经也都受到了压迫损伤，我们手术都没能把它们完全弄好……” 但是现在一看，脊椎的伤势有所好转不说，神经也在慢慢扭转当中。 怪不得，陆怀谨昨天会突然一下子剧痛。 原来是神经在自动修复。 “那肯定很痛的。”医生笑了起来，挺高兴：“不管怎么说，先观察吧。” 陆怀谨心里有数，知道自己肯定会康复，只是时间的问题。 不知道这膏药会多久完全被他吸收掉，总归他不准备把这膏药给撕了就是了：“那，我可以出院了吗？” “……啊？”医生都惊呆了：“为什么？” “我家里还有事。”陆怀谨微微一笑，从容地道：“而且我觉得，我能恢复很有可能是因为一直在运动，我不想躺在这。” 回家，他要把鬼工球做完。 在学徒空间里，他已经把鬼工球练到了三十七层了。 他想知道，他用铁力木，究竟能把鬼工球雕到多少层。 黎光浩猛然站了起来，惊喜交加地：“怀谨！你真是太好了！” 他已经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了！ 夸都不知道怎么夸才能完美地表达他的感觉，脑袋都快打了结，硬生生憋出来一句：“伱简直是……我的神！” 陆怀谨一脸无语，挑了挑眉：“你不就是怕我做不完，你展会开天窗嘛，放心，我说了不会。” 他答应的事，就是能做到，不会让他难做的。 “嗯嗯！”黎光浩握着拳头，激动得无以复加。 他宣布，从今天开始，不管陆怀谨说什么，都是对的！以后要是有谁跟陆怀谨做对，就是跟他黎光浩做对！ 陆怀谨太好了，呜呜呜…… 赵立书和韩正平对视一眼，看到了各自眼底的惊喜。 既然，陆怀谨还要回去做木雕，那，他应该，不会离开这个行业了吧？ 第85章技多不压身 其他人都还好，黎光浩等医生一走就直接问了：“那，陆大师，你以后还会做木雕吗？” 这话一出，众人都忍不住默默地望了过来。 虽然问得确实是，直了点儿…… 但是他们其实也都很好奇！很期待！ 陆怀谨被他们盯得都有些头皮发麻了，但这个事情，他还真的认真考虑过。 如果没有交易平台，如果他没有做出这么多作品。 就那么躺在床上，慢慢地恢复的话。 陆怀谨觉得，自己很有可能还是会回到原来的行业。 毕竟，那是自己最熟悉的环境。 虽然离开了小半年，但是捡起来肯定还是比完全从头开始学要快的。 可是现在，陆怀谨在现实中跟着赵立书他们学习，做了很多的作品，见识了很多。 在学徒空间，他更是做了一年多了…… 陆怀谨对这些工艺，也有了很浓厚的兴趣。 他更想知道，自己的上限在哪里。 至少，直到现在，他是没有感觉到很大的压力或者阻碍的。 他看过很多的资料，他不仅对木雕感兴趣，对竹雕也很好奇，还有瓷器啊漆艺之类的…… 如此种种，他相信只要努力学，总是能学会的。 技多不压身嘛！ 以后没准能见识到更多有意思的工艺，陆怀谨觉得，还挺期待的。 “哎，对嘛，这样子想就对了！”赵立书一阖掌，高兴地笑了起来：“正好，我又弄到一批木料，你尽管用着！” 韩正平也点点头，挺兴奋：“我让我侄子也再跑一趟，送些铁力木来，我瞅着你这次的鬼工球是能做成功的！” 只要陆怀谨不转行，他是真的能做出些名堂来的啊。 别的不说，光是他这手鬼工球，就已经很能说明他技艺精湛了。 最重要的是！ 赵立书看着他的腿，简直两眼放光：“那，你这如果渐渐恢复了的话，是不是……是不是能慢慢地站起来？” 站起来？陆怀谨心思一动，还真有点儿兴奋。 对啊，他想要站起来！ 只是，他腰部还没有完全恢复，他有点儿紧张：“这个，可能得问问医生才行。” 纪思颜已经站起来，很开心地道：“我去问医生！” 过了一会儿，她和医生一起回来了。 不只有他的主治医生，还有一群专家，甚至还有两个比较年长的老医生。 他们身后，还跟了一长串年轻的医生好奇地张望着。 其他人都赶紧退了出去，让他们围着陆怀谨又是问又是看的。 陆爸陆妈都跟着出来了，只站在门口往里头张望。 有几個年轻些的医生都没能进得去，没办法，人太多了。 他们像是围观珍稀动物一样，围着陆怀谨。 在医生的肯定和看护下，陆怀谨才慢慢地，握紧床沿缓缓地起了身。 平时在家里，他也经常这样子挪动。 但是真的是第一次，他的腿和脚都有了知觉。 它们不再是麻木得如同木头一样，任他拖拽到轮椅上的。 而是离开床到踩到鞋子上，每一步，他都能清晰地感受到腿脚承受的压力。 下一步，就应该挪到轮椅上，然后把自己卡紧了。 可是，陆怀谨在这一步就停住了。 “对对对，就这样子，你尝试一下，不要直起腰，你上半身可以靠在床沿上……” 陆怀谨按照医生的指点，慢慢地，踩在鞋子上，站定了。 在所有人紧张又期待的眼神里，陆怀谨，站住了。 他微微皱着眉，根据医生的指示缓慢地站直着身体。 最终站直的时候，他感觉到了痛楚。 “但是……也还好……嘶……”陆怀谨点点头，手指用力地按在床沿：“感觉，有点疼，但还能接受。” 就像是腰扭了一下的感觉，不是那种撕心裂肺的痛了。 看着他站住，整个病房都沸腾了：“可以啊！哎哟……这……可真是……” 有人在疯狂地做着记录，也有人过来询问着他的感受。 “我感觉，还好。”陆怀谨站直了以后，还有点儿陌生。 毕竟太久没有好好地站起来了，他伸手指了指后腰：“这里，还有点儿疼，酸胀的感觉……” 纪思颜在旁边说着：“这是贴膏药的位置，也是当时受伤最重的地方。” “膏药？”有人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个问题。 “哦，对的，是伱们这边开的，湿敷的药膏。” 事实上，是纪思颜没有察觉。 虽然外表很像，但其实……不是的。 陆怀谨也没有去解释，站了一会儿又坐了下来：“站久了感觉有点儿胀得疼。” “对对，还是得多运动运动，但是不要站得太久了。” 毕竟他这伤还没有完全康复的，还需要仔细地调理一番。 陆怀谨点点头，认真地记了下来：“好的……” 最终，医生评估，陆怀谨可以出院：“只是需要定期复查，你这个情况比较少见，最好多来复查一下。” 也算是个奇迹，居然能站起来了。 当时都以为他要瘫一辈子了。 陆怀谨点点头，纪思颜把医嘱都给记下了。 于是，他们又高高兴兴地回去了。 吴灿成还是给他拿了轮椅过来，但是现在已经不用把他给绑起来了。 坐着的时候，陆怀谨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下肢的感觉是比以前清晰多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如今可以缓缓地起来，走一两步。 这种感觉，到家后更加明显了。 他明显感觉雕刻起来，用力没那么难了。 轻松自如了不少，而且，昨天雕琢第十层的时候还感觉有点儿吃力，今天就轻松了很多。 当然，有一部分是因为他又去学徒空间待了的缘故。 但也有大部分原因，还是他身体恢复了健康所导致的。 在众人期待的目光里，陆怀谨轻轻松松地，就又将鬼工球雕琢了十层出来。 “已经二十层了！”但是，离表面还有些厚度呢。 旁边的韩正平心里琢磨琢磨，沉吟着道：“如果按照目前的这个层次来判断，可能还能再雕个……六七层出来。” 还加六七层！ 那将近三十层了呀！ 象牙鬼工球都不一定能做到这个程度呢！ 黎光浩紧张得掌心都浸出了汗，兴奋地看着陆怀谨：“陆大师……还，还继续吗？” 第86章铁力木，也裂了？ “休息一会。”陆怀谨点点头，放下了刻刀：“手感觉僵了，我缓一缓。” 如今做了一会儿后，可以站起来歇歇，这感觉还挺陌生的。 陆怀谨尝试着站起来，慢慢地走。 之前人太多了，这会子安静下来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他走动的时候，腰后贴的那帖膏药都在轻微地发热。 就好像，它在逐步地感知他还有哪些地方有问题，在慢慢地修补。 陆怀谨挺高兴的，休息了一会儿后，又继续开始了雕琢。 现在，他雕琢得更加认真仔细了。 直播间里很多都在问，这个木头掏了这么久，咋一点变化都没有。 【感觉都好无聊了。】 【啥都看不着啊，之前掏象牙的还有点儿意思，好歹象牙比较难得。】 【就是，对着一块木头掏来掏去的，有啥用。】 简直毫无美感，也没劲透了。 吴灿成还给大家解释着，说这是鬼工球，非常难得的。 但是他的解说也只挽留了一部分粉丝，很多人都等得无聊，直接走了。 没办法，鬼工球不到最后一刻是真的看不出什么名堂的。 总不能雕一会儿，拿起来拍一会儿吧？ 陆怀谨雕琢的过程中，完全不允许打断的，更不可能这样操作了。 因此，吴灿成虽然有些无奈，但也没有强求。 反正他相信，最后陆怀谨做完以后，肯定会惊呆他们所有人的！ 陆怀谨这会子，已经在雕琢最后三层了。 上一次，他压根没机会做到这一步。 因为那次的木料太软，做着做着就裂了。 而这次的铁力木，不愧是最硬的木料。 哪怕是这样被他一层层剥离，也依然非常稳固，一点都没有破裂的迹象。 当然，哪怕陆怀谨雕得非常稳当，黎光浩还是紧张兮兮的，坐在旁边厕所都没舍得去上。 他甚至连呼吸都放缓了，生怕一个意外，就让陆怀谨的手抖了，木料裂了。 最后三层…… 陆怀谨手更稳了，他甚至微微屏住了呼吸。 做到这个地步，对手的要求就更高了。 这個时候，陆怀谨就特别庆幸，自己的伤势已经有所恢复。 不然的话他肯定撑不了这么久。 倒数第二层。 木料已经很薄，对刀功的要求也就越高。 手不能抖，更不能有丝毫的偏斜。 黎光浩的手紧紧地攥住桌边，紧张得青筋都崩出来了。 但是陆怀谨非常稳，眼睛都没眨一下，勾圆甚至还相当流畅。 最后一层。 这块木料，除了留在最上面的这层将来要雕琢成外球的，里面能够拿来掏球体的，已经只剩了薄薄一层木料。 如果要稳当，就该现在收手。 可是如果现在停下来，这个鬼工球就只有二十九层。 对于陆怀谨来说，轻微的强迫症让他感觉相当的难受。 更何况，他原定的计划就是三十层。 现在这层木料只是难了点，也并不是完全做不到。 陆怀谨深吸一口气，活动活动了手腕和指节。 正在他准备进行下一层的雕琢的时候，赵立书的手机响了起来。 嗯？ 赵立书看了一眼，本准备直接按掉，但看到号码后，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起了身。 他走出来后，才接了起来：“喂？代春。” “师兄。”陈代春皱着眉头，声音有些低沉：“我听说，你给陆怀谨报了名？” 怕赵立书想不起来，陈代春提醒他：“鲁班会。” 每届的鲁班会，都会由学徒自己带一件作品前去参会。 现场评选，排名靠前的，带领队伍上香。 而在鲁班会里排前列，也代表着在这一辈的木匠中属于佼佼者。 以后论资排辈，也基本都是按这个来排的。 当初赵立书在他们这一辈里面，都只混了个第三排。 没办法，当初人才辈出。 陈代春更是只站了个第五排，人太多，挤得他差点香都没插进去的。 这件事一直是陈代春心里的痛，毕竟每一辈鲁班会就一次，没法重来的。 如今学木匠的人少了，学得好的人更少。 陈代春的徒弟，已经蝉联两届了。 他甚至早就放出话去，要三年，三年便可填补他心中遗憾。 可是，这半道杀出来一个陆怀谨。 并且陆怀谨还是他当初不肯收下的。 现在听到赵立书给陆怀谨报了名，这让他如何不心急？ 毕竟之前的展会，他都有参与。 彭小辉虽然很不错了，但和陆怀谨相比，还是差了很多。 “你也知道，就算怀谨他选上了，他也站不了前排，是不是？”陈代春顿了顿，把语气放缓了些：“你又何必这样去戳他心窝子，让所有人看到他的缺陷，是不是？你是他师父，不是更应该体谅他吗？不是我说，师兄，你再怎么为自己着想，也得对他好一点。” 他当然是理解赵立书的，毕竟他这几年都没收过什么像样点的徒弟。 别说鲁班会了，但凡要带徒弟的，赵立书都没去参加。 现在收了陆怀谨，他也就能在朋友圈得瑟得瑟了。 赵立书就不爱听这个话！ 他皱了皱眉，凝声道：“我本来就很体谅他啊，我就是对怀谨好，所以我才给他报的名。” 酒香也怕巷子深。 只有通过各种展会，甚至鲁班会，才能把陆怀谨的名气打出去。 上次的展会就挺成功的，吸引来了识货的黎光浩。 这次的鲁班会…… 赵立书深吸一口气：他誓在必得！ 他们怀谨就是这么厉害，这么优秀，他就该站第一排，上头香！ 见赵立书油盐不进，陈代春烦了：“师兄！” 他声音冷了下来，嗤道：“我真的是，不大想说这话的——他就一瘫子，不可能站起来的，你就算把他的作品送过来，哦，评上了，那又怎么样呢？” 未必一个瘫子，还能站头排？ 到时选上了，平白占了个位置。 要是真就那么巧，把彭小辉给挤下去了，陈代春能活活呕死！ 可是赵立书这话是真不爱听，他果断地斥道：“伱胡说八道些什么！怀谨好好的！你早上起来没刷牙啊你，一张嘴臭成这样，你这话我不爱听，你给我收回去！” 啪地一声，他把电话给挂了。 说完，他才气呼呼地折返回去。 不过陈代春的话还真没说错：他还得问一下陆怀谨才行。 他应该会愿意参加鲁班会的……吧？ 刚走进门，赵立书就发现，屋里所有人都僵住了。 看他们脸色都不大好，赵立书有些紧张起来：“怎，怎么了？” 难道，铁力木，也裂了！？ 上架感言 终于，要上架了~~~ 写了这么久，都快二十万字了…… 上架后的加更规则，我目前想的是这样子的：【一个舵主一更】上不封顶0-0 陆怀谨是一个很努力的人，我的世界观还是塑造的蛮大的，现在可以说，大概写了…… 【翻翻大纲】大约写了三十分之一的样子叭！！！ 所以大家也看得出来，其实现在前期，还刚刚在萌芽状态哈哈~ 希望大家能继续多多支持我，让这棵树能继续健康地生长，长成大树=-= 在这里我需要夸一下给我投票给我打赏，尤其是【给我订阅】的大佬们，你们真是可爱又迷人，帅气又多金(*/u\*)1 【疯狂暗示】哈哈哈…… 最后，重磅来了。 今晚12点整，也就是6月1日00:00，我要上架了。 首订对作者来说非常重要，我非常紧张，也非常期待。 求订阅，求支持，我会继续努力哒~~~ 所以—— 求订阅！求订阅！求订阅！ 么么哒，爱你们哟~~ 第87章上梁不正下梁歪求订阅 那一瞬间，赵立书感觉自己心脏都揪紧了。 他本来还气呼呼的，这一下子就冷汗都上来了。 管他什么鲁班会不会的，现在重要的是这个鬼工球啊！ 他有些急切地走上前，想要大声地询问，又怕惊着了陆怀谨。 最后，控制着呼吸和节奏，他压低声音轻声地问：“怎，怎么了？没事吧？” 不等陆怀谨 《工匠大师》第87章 上梁不正下梁歪【求订阅】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88章这不对吧求订阅 因为这最中心的一层，探入了刻刀，可就没有地方能看了。 完全只能凭手感。 这太难了，也没太多必要。 毕竟有谁会像现在这样，一层层去对齐，然后再去打着灯看最里面这一层呢？ 陆怀谨点点头，他当然也知道：“但是我想试试。” “……行吧。” 虽然觉得没必要冒这个风险，但既然 《工匠大师》第88章 这不对吧【求订阅】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89章拱手相让求订阅 陆怀谨挑了挑眉梢，有些诧异地问他：“怎么不对？” 这就是那个鬼工球啊，一模一样的。 “就是，你瞅瞅这花瓣，这线条。”赵立书睨了他一眼，哼道：“这还能有假的？” “不，不是……”黎光浩知道他们误会自己的意思了，他摇摇头解释着：“我的意思是……这个，颜色完全不一样了，但是纹理又还在，这 《工匠大师》第89章 拱手相让【求订阅】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90章木匠难做转角楼求订阅 关于要交作品的事儿，陆怀谨倒是知道的。 他对于交哪个，基本无所谓：“我都行，看你们啊。” 反正，他只要最后能参加就行了。 事实上，如果是他自己，他都懒得去参加这鲁班会。 但是听黎光浩说过一嘴的，说赵立书其实挺想参加的，但前几年，徒弟不给力，前五排都没能混上。 陆怀谨一听 《工匠大师》第90章 木匠难做转角楼【求订阅】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91章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求订阅 当然，彭小辉不会傻到自己冲上去问具体情况。 他还是挺要面子的。 因此他只是假装在看自己的作品，眼角余光一直觑着这边。 结果黎光浩果然是在做中心展台了，并且这次的展台相当高档，防御性极强。 又是高台，又是玻璃，甚至防护度极高。 拉了栏杆后，还隔玻璃。 真不知道他们这 《工匠大师》第91章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求订阅】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92章刻镂 这么一说，陆怀谨就明白了：“原来如此……” 怪不得陈代春这么积极。 不过，他们现在还顾不上这些。 陆怀谨先是把桌面的东西清了清，全部空出来后，擦了又擦，还铺上了一块布。 然后才把琴抱了上来，放到了桌面。 时隔多日，再次见到这张琴，陆怀谨心境已经完全不一样。 他擦干 《工匠大师》第92章 刻镂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93章技无穷尽，物有其限 不过，就算是陆怀谨中邪了，王刘九也不会错过这个好机会。 又有得吃，又捡着个便宜徒弟！哈哈哈！快哉！ 陆怀谨被他带回去，直接塞了柄刻刀在手里。 “来，跟着我！”王刘九领着他前行，竟是去了刚才那处地方。 先前没有仔细看，这会子得了空，陆怀谨认真地观赏着。 这山水树石，竟全部 《工匠大师》第93章 技无穷尽，物有其限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93章技无穷尽，物有其限 不过，就算是陆怀谨中邪了，王刘九也不会错过这个好机会。 又有得吃，又捡着个便宜徒弟！哈哈哈！快哉！ 陆怀谨被他带回去，直接塞了柄刻刀在手里。 “来，跟着我！”王刘九领着他前行，竟是去了刚才那处地方。 先前没有仔细看，这会子得了空，陆怀谨认真地观赏着。 这山水树石，竟全部 《工匠大师》第93章 技无穷尽，物有其限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请假条儿 不好意思，这两天感冒了，挺难受的，码字人都是晕的 今天到这时候还没码完，12点前怕是码不完了，但我肯定会写完的，先请个假~~ 大家伙儿早点睡，我写完了就更新，但估计会挺晚了，不好意思~~ 晚安~~~么么哒~ 过两天我感冒好了，我多更点，给大家疯狂加更，欠的舵主的更也会补上的0-0 《工匠大师》请假条儿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请假条儿 不好意思，这两天感冒了，挺难受的，码字人都是晕的 今天到这时候还没码完，12点前怕是码不完了，但我肯定会写完的，先请个假~~ 大家伙儿早点睡，我写完了就更新，但估计会挺晚了，不好意思~~ 晚安~~~么么哒~ 过两天我感冒好了，我多更点，给大家疯狂加更，欠的舵主的更也会补上的0-0 《工匠大师》请假条儿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94章酸枝木吊脚楼 这倒是可以的，陆怀谨沉思片刻，有些意动。 毕竟罗朝兴的要求也不高，正好他也准备再做一栋转角楼。 可以说，两人算是不谋而合。 就是…… “那个整体的话，你们是什么时候要呢？会摆在什么地方呢？是单要吊脚楼，还是整体的？” 听他一下问这么多，罗朝兴眼睛一亮。 很明显，陆 《工匠大师》第94章 酸枝木吊脚楼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94章酸枝木吊脚楼 这倒是可以的，陆怀谨沉思片刻，有些意动。 毕竟罗朝兴的要求也不高，正好他也准备再做一栋转角楼。 可以说，两人算是不谋而合。 就是…… “那个整体的话，你们是什么时候要呢？会摆在什么地方呢？是单要吊脚楼，还是整体的？” 听他一下问这么多，罗朝兴眼睛一亮。 很明显，陆 《工匠大师》第94章 酸枝木吊脚楼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95章第一次正式出门 这个时候，陆怀谨已经将所有零部件都雕琢了出来。 该先拼在一起的地方，陆怀谨便将其两两相拼了。 没那么散了，拼起来更方便一些。 等到这些部件都准备好之后，他便放下了刻刀，开始着手拼装。 “其实我都感觉，你这不该叫木雕了。”不知道啥时候来的韩正平咂巴咂巴，有些感叹：“你这感觉跟那 《工匠大师》第95章 第一次正式出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95章第一次正式出门 这个时候，陆怀谨已经将所有零部件都雕琢了出来。 该先拼在一起的地方，陆怀谨便将其两两相拼了。 没那么散了，拼起来更方便一些。 等到这些部件都准备好之后，他便放下了刻刀，开始着手拼装。 “其实我都感觉，你这不该叫木雕了。”不知道啥时候来的韩正平咂巴咂巴，有些感叹：“你这感觉跟那 《工匠大师》第95章 第一次正式出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96章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不过这话听着，倒还真是挺顺耳的。 陆怀谨笑了起来，真就应下了。 这件事，陆怀谨还是决定跟赵立书说一下。 结果赵立书得知后，非常赞同他去一趟：“你也是该露露脸，亮亮相，当然，你不用表明身份，回头给他们一个惊喜也可以。” 也是昨天他跟友人吃饭的时候才知道，原来陈代春还没放弃呢，还 《工匠大师》第96章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96章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不过这话听着，倒还真是挺顺耳的。 陆怀谨笑了起来，真就应下了。 这件事，陆怀谨还是决定跟赵立书说一下。 结果赵立书得知后，非常赞同他去一趟：“你也是该露露脸，亮亮相，当然，你不用表明身份，回头给他们一个惊喜也可以。” 也是昨天他跟友人吃饭的时候才知道，原来陈代春还没放弃呢，还 《工匠大师》第96章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97章脑海中的天马行空 看木料？ 陆怀谨一听就来了劲儿，这个他喜欢，是真喜欢！ 他如今所用的木料，都是赵立书韩正平他们送过来的。 虽然都很好，但是陆怀谨总觉得，有时候，木料并不一定得多名贵。 有些木料，兴许一眼看去就觉得有缘，就觉得舒服，做出来的东西可能会更有意趣一些。 当然，在此之前，他还得 《工匠大师》第97章 脑海中的天马行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97章脑海中的天马行空 看木料？ 陆怀谨一听就来了劲儿，这个他喜欢，是真喜欢！ 他如今所用的木料，都是赵立书韩正平他们送过来的。 虽然都很好，但是陆怀谨总觉得，有时候，木料并不一定得多名贵。 有些木料，兴许一眼看去就觉得有缘，就觉得舒服，做出来的东西可能会更有意趣一些。 当然，在此之前，他还得 《工匠大师》第97章 脑海中的天马行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98章脱胎漆艺 他就像有孩子读书的家长一样，孩子考出了一个好成绩，他满脑子都是想奖励他！ 无论是物质还是精神上！ 陆怀谨正好就是想去看木料，当即爽快地答应了：“好啊，那我们明天就去！不过具体下一个做什么，我现在还没有想好……” 想做的东西，可太多了啊。 比如说，跟喻皓一起建的高塔，在圆月下熠 《工匠大师》第98章 脱胎漆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98章脱胎漆艺 他就像有孩子读书的家长一样，孩子考出了一个好成绩，他满脑子都是想奖励他！ 无论是物质还是精神上！ 陆怀谨正好就是想去看木料，当即爽快地答应了：“好啊，那我们明天就去！不过具体下一个做什么，我现在还没有想好……” 想做的东西，可太多了啊。 比如说，跟喻皓一起建的高塔，在圆月下熠 《工匠大师》第98章 脱胎漆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99章手感 但是出行在即，也顾不上别的了。 他们到了地方以后，吴灿成还挺正常的。 先拿了轮椅下来，又来迎他。 虽然他“前科累累”，但陆怀谨看他一片好意，还是不忍拒绝，便坐了上去。 这边停车场没什么车子，一眼望过去非常宽阔。 陆怀谨坐到轮椅上后，赵立书才回头拿了东西下来锁上车。 《工匠大师》第99章 手感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99章手感 但是出行在即，也顾不上别的了。 他们到了地方以后，吴灿成还挺正常的。 先拿了轮椅下来，又来迎他。 虽然他“前科累累”，但陆怀谨看他一片好意，还是不忍拒绝，便坐了上去。 这边停车场没什么车子，一眼望过去非常宽阔。 陆怀谨坐到轮椅上后，赵立书才回头拿了东西下来锁上车。 《工匠大师》第99章 手感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00章根雕 段彦宏听着，不禁笑了起来：“这个一般很少有人会去比较，毕竟铁力木是硬木树种中较为高大的一种，所以能用来雕琢很多大型的器物。” 而乌木就不一样，它又名巫木，虽然也大，但没有铁力木那么大。 “年岁久的乌木真正坚实如铁的，而且会呈纯黑色。” 比陆怀谨手里拿着的这一截，颜色会更深，更沉，并 《工匠大师》第100章 根雕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00章根雕 段彦宏听着，不禁笑了起来：“这个一般很少有人会去比较，毕竟铁力木是硬木树种中较为高大的一种，所以能用来雕琢很多大型的器物。” 而乌木就不一样，它又名巫木，虽然也大，但没有铁力木那么大。 “年岁久的乌木真正坚实如铁的，而且会呈纯黑色。” 比陆怀谨手里拿着的这一截，颜色会更深，更沉，并 《工匠大师》第100章 根雕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