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乖乖进门后,大叔夜夜归家》 第1章进错房间 喻浅这两天反胃反得厉害,生理期也推迟快八天了。 想起半月前,男人从香港回来那晚要得又急又凶,措施没做到位,她怕是中招了。 顾虑到医院同事嘴杂,喻浅下班后,特意绕路去外面药房买了一支验孕棒。 回到家后,喻浅直奔卫生间。 等待结果的这几分钟,喻浅整个人都处于高度紧张中,偏在这时,搁外边的手机突然急促振动—— ‘嗡嗡嗡…’ 喻浅心头一紧,但没理会,低头拿起验孕棒看结果。 验孕棒以五分钟检测结果为最准,喻浅对了下时间,是她心急了点,还差两分钟。 与此同时,外面手机还在响个不停,嗡嗡的振动频率以及铃声吵得喻浅愈发心神不宁。 担心会是什么重要的事,喻浅出去拿起手机。 看到来电显示,喻浅内心抵触,不太想接,但对方貌似不打通就誓不罢休,喻浅最终还是按下接听,疲惫地喊了一声:“妈。” 电话那头传来柳晚敏哭哭啼啼的声音:“浅浅,你叔叔他病又犯了,他拿玻璃扎我,还拿火烧我,我身上好多血,我好痛……你快回厉家……” 喻浅蓦地攥紧手机:“您尽快找地方躲一躲,保证好自己安全,我马上回……”来。 话还未说完,电话那头被强行中断。 在被中断的最后一刻,喻浅明显听见一声凄厉的惨叫。 喻浅心头一沉,当下顾不得其他,连拖鞋都没换便匆匆出了门。 她走后不久,盥洗台上那支验孕棒显示了结果。 … 回厉家的车程较远。 等喻浅赶到厉家时,暮色已至,天空飘起了絮雨。 推开车门,扑面而来的冷空气直钻衣领,喻浅面无血色,迎着料峭的絮雨往里跑。 轻车熟路找到柳晚敏的房门,看着房门上虚掩的缝,喻浅心里生出不好的预感。 她抻手猛地推开,然而眼前一幕让她气血逆流。 “浅浅回来了呀。” 躺在美人塌上的柳晚敏正在嗑南瓜子,抬头看见一身狼狈的喻浅站在门外,柳晚敏丢了瓜子撑起身:“别杵门口了,外边冷,快进来。” 从开门看见柳晚敏好端端躺在那时,喻浅就意识到自己被骗了。 什么被玻璃扎,被火烧,通通都是骗她的。 喻浅将心里的火气压了又压,沉着脸提步进来:“妈,您为何撒这样谎言来骗我?您知不知道……” “哎呀好啦,妈妈知道你担心,你看,这个法子多好使,一叫你就回来了。”柳晚敏倒了杯热茶递给喻浅:“回来看见你妈好好的,还不高兴呐?” 柳晚敏一脸笑眯眯,容色秾丽。她先后生育一女一子,身材管理尚可,尤其那一脸紧致的皮肤,完全看不出已至不惑年纪。 喻浅收回目光,麻木地接过那杯热茶。 柳晚敏触碰到喻浅冰冷的手,旋即握住:“手怎么这么冰?” 说完,柳晚敏这才注意到喻浅头发也湿了些:“你这么大个人,下雨打伞还需要提醒你吗?” 说着就拿起帕子往喻浅脸上擦。 喻浅避开:“我担心您,回来得急。” 柳晚敏伸在半空的手一僵,面上带讪:“我不是有意要骗你,你看我叫你多少回了,你总是不回来,我这也是不得已才用这个法子骗你回来。” 其实喻浅没有面上看起来那样淡定,她心头有火气,但面前这个人是她妈,生她养她,她又能说什么呢。 压下心头苦涩,喻浅把热茶放回去:“既然您没事,那我先回去了。” 她转身准备离开。 身后传来柳晚敏的呵斥声:“回去?回哪去?这厉家不是你的家?” 喻浅脚下一顿:“是您的家,不是我的家。” 她生父姓喻,她是喻浅,她本该在喻家长大,是后来柳晚敏改嫁进了厉家,她才跟着进了厉家。 那年喻浅八岁,柳晚敏坚持要喻浅的抚养权,以至于喻浅一直认为,柳晚敏是很爱她这个女儿的。 “喻浅,你给我站住!”柳晚敏气急败坏追上来。 喻浅没听,她打开房门正要出去,这时柳晚敏急切的声音传来—— “应楼回国了。” 喻浅脚下一顿,止步在门口。 柳晚敏绕到喻浅跟前,手抵着将门合上,注意到喻浅脸上没表情,柳晚敏心头不快:“我不信你当真就忘了那晚发生的事。” 旧事重提,要么缅怀伤感,要么无地自厝。 显然,柳晚敏提及的那晚,对喻浅而言是后者。 喻浅用力闭了闭眼:“妈,这件事已经过去很久了,想必大哥他也应该忘了。” “忘了?他厉应楼睡了我清清白白的女儿,一点责任不负就跑去国外,还一去三年,现在他回国了,我能就这么算了?” 疾言厉色到激动处,险些喷溅出唾沫星子。 若是有旁人在,定会认为柳晚敏是一个绝世好母亲,一心为女儿撑腰,只为给女儿讨回一个公道。 可喻浅却平静反问:“那晚那杯茶,不是妈您给我的吗?” 柳晚敏激动的情绪就此打住:“我……” 喻浅一字一句:“那晚我哭着求您带我走,可您却把我送到厉应楼的房间,他可是我名义上的堂哥。” 柳晚敏慌了神:“浅浅,我也不知道那是应楼的房间,我以为是休息室,我送错了房间。” 喻浅唇角扯出一抹讽刺的笑:“是送错了房间。” 这句话的深意,柳晚敏没去细想。 总之,当初目的达成,她女儿跟厉应楼睡了是板上钉钉的事! 原本有这么大的把柄,柳晚敏是打算公开逼厉应楼娶喻浅。但谁料,事情发生的第二天厉应楼就出了国,柳晚敏的计划落空。 但柳晚敏也没就此死心。 这一等,就是三年。 如今,厉应楼终于回国了! 柳晚敏跟打了鸡血似的,立即推搡喻浅:“浅浅,先不说这些,你快去把衣服换了,我提前准备好了果盘,你亲自拿上去给应楼。” 喻浅忽地转过头,一脸不可思议地望着柳晚敏,嗓音破碎:“妈,他是我堂哥,何况那件事已经过去这么久了。” 柳晚敏却是提醒:“你姓喻,搞清楚自己的身份,你在厉家就是个外姓人,你哪有厉家的血统?” 第2章沾染了他 喻浅呛然,无从反驳。 柳晚敏亦没觉得自己哪里说得不对:“何况你们睡都睡过了,你难道甘心这三年什么都没捞到?你不想要个名分?” “妈!”喻浅冷下脸:“够了。” 柳晚敏却拿来早就准备好的衣服,强行塞到喻浅手里:“应楼在三楼卧室休息,我掐着时间叫你回来的,这会儿没其他人,你快去。” 喻浅咬着下唇,满脸屈辱。 这几年她总在反复想,如果那晚那杯茶不是她妈妈亲手给她,她大概一直以为她妈妈是爱她的,哪怕爱得少一点点? 没有,一点也没有。 喻浅心灰意冷,将衣服还回去:“我不会去的,您就死了这条心吧。另外,狼来了这招只能用两次,下次再找我,您最好先想清楚。” 把话说完,喻浅去开门。 这次她下定决心不再受摆布。 可她还没踏出房门,便听到柳晚敏威胁的话:“浅浅,有些事情已经过去三年,但在我看来,是过不去一辈子的,正好应楼回来了,也是时候拿出来公开说说了。” 喻浅四肢一僵,愣在原地。 柳晚敏刚才这番威胁的话,犹如一盆冰冷的水朝喻浅兜头淋下。 身体冷了,心也冷了。 柳晚敏冷笑提醒:“去还是不去,浅浅你可要想好。” 喻浅指甲嵌进了血肉里,最终还是应了下来:“好,我去。” 随后认命转身,去里面换衣服。 柳晚敏准备了一套低领金丝绒裙子,特别低,拉链拉上,胸脯呼之欲出。不过到底是初春季节,裙子配了一条针织披肩,勉强防风。 换好后,喻浅面无表情出来,柳晚敏见了,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要多满意有多满意。 “就知道浅浅最听话了,从来不会让妈妈失望,看,妈妈给你量身定制的裙子多好看。”柳晚敏非常满意,赶紧把另外准备好的果盘递给喻浅。 喻浅什么话也没说,接了果盘出门。 她走得很快,柳晚敏在门口说了些什么她没细听,只隐约听见两句——要跟他提那晚的事,他要是不认,妈妈给你做主! 喻浅唇角扯出一抹讽刺的笑。 今晚厉家似乎没什么人,正如柳晚敏说的一样,她算好了时间叫她回来。 一路顺利上到三楼,从拐角转过来,就能看见对面是厉应楼的房门。 几步之遥,喻浅望着那扇门出神。 其实对于来见厉应楼,她内心并不抗拒,她真正抗拒的是柳晚敏刻意的算计。 厉应楼是她名义上的堂哥,两人在厉家虽没什么交集,但她对这位堂兄充满了敬重,从没有半点非分之想。 至于那晚发生的错误…… 思绪飘散间,这时房门打开了。 但却不是厉应楼的房门,而是喻浅左侧的房门。 喻浅转过头,只是她还未来得及看清门内的人,突如其来的一股力道将她拽了进去。 哗啦,果盘散落一地。 不算昏暗的房间里壁灯内嵌,喻浅没法看清男人的脸,只在被拽进来时,看清了男人腕上的孔雀石表盘。 紧接着喻浅的身体被抵在门柜上,男人倾身压下来,灼热的气息沿着她浅身上的每一寸肌肤钻入,充斥在鼻尖的雪松香挑动着她的神经,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亲密得不能再亲密。 “厉……” 喻浅刚要出声,脖子被大掌掐住,被迫仰起脸的同时,男人冰凉的吻落下来。 这个吻霸道得不容抗拒。 喻浅招架不住,推搡男人坚实的胸膛:“唔……厉闻舟,不行,会被听见!” 这是在门口。 门外随便路过一个人,都能听见屋内的动静。 终于,男人停了下来。 喻浅如鱼得水,大口喘息,可还未等她彻底平复,肩膀忽然被男人摁着转了过去。 “怕什么,叫得这么好听,再大声点也无妨。”男人的话语极其恶劣。 披肩滑落肩头,长裙被撩起。 喻浅心头一惊,明白男人的意图,急忙阻止他:“不可以厉闻舟,我,我可能……” “可能什么?”男人的吻炽热,落在她雪白的肩头颤栗。 喻浅却不敢说了。 今天回来得急,验孕棒的结果她没看到,她不确定自己是不是怀孕了。 可就算确定怀孕,也不能说。她跟厉闻舟的关系是绝对见不得光的,何况他这样冷情又薄幸的男人,怀了他的孩子是没有好下场的。 男人的吻落在喻浅后颈。 喻浅下意识缩脖子,却听见男人喊她:“乖乖……” 喻浅心头像是被什么一撞,厉闻舟在情事上最喜欢用这个昵称,每次情到浓处他就这样喊她。 还没等喻浅回过神,没有任何前奏的硬闯让喻浅打了一个颤栗。 偏偏这是在门口,喻浅不敢发出声音,生生忍着。 “忍着干什么,大声叫出来。” 低低沉沉的嗓音落在喻浅耳畔,腔调里夹杂着一抹戏谑,喻浅倔犟地咬紧唇瓣,偏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 “打扮成这样是要去见谁?”男人胸膛覆上她的后背。 喻浅不敢开口。 她不说,男人愈发恶劣。 过了许久,等男人抽身离开,喻浅勉强撑着柜门才能站稳。她极力平复着心跳,可面上的红润难消,这个样子没法直接出门,要是被人撞见,一看就知道她刚才经历了什么。 ‘啪嗒’ 天花板上的灯光亮起。 喻浅侧脸避开亮光,蹲下身捡起掉落的披肩,这一蹲,腿软到起不来。 面前倾轧下来一片阴影,喻浅抬头,也终于看清了男人的脸。 厉闻舟衣冠楚楚站在她面前,正似笑非笑看着她。 四目相对,喻浅眸光恍惚了一瞬。跟母亲进入厉家这么多年,她见过所有厉家人,可以说在整个厉家就没有皮相差的男人,但真要论高下,还得是厉闻舟。 他是厉家长相能力都最出色的后辈,是老爷子最疼爱的幺子,是未来厉家家主,也是……她名义上的三叔! 厉闻舟从来不是喻浅该沾染的男人。 可这一切源头,还要从三年前那晚上,柳晚敏递给喻浅那杯茶开始—— 第3章他说腻了 喻浅永远都记得那晚。 她母亲本要将她送进厉应楼的房间,待生米煮成熟饭后,公开逼厉应楼娶她。 但柳晚敏千算万算也没算到,她送错了房间,将本该送到厉应楼房间的喻浅,送到了厉闻舟的房间里。 喻浅至今都记得那天早上醒来,厉闻舟看她的眼神有多冷漠。 他问她目的是什么,她心急撒了谎,她说她喜欢厉应楼,不小心走错了房间,还望他高抬贵手。 他讽刺的话像针扎在她心口:“还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一个为攀高枝嫁给神经病,一个为荣华富贵自甘下贱。” 喻浅满脸难堪:“……还求三叔高抬贵手。” 厉闻舟冷然:“想让我高抬贵手,诚意呢?” 喻浅满脸茫然。 厉闻舟捞起衣服转身离去:“从今往后你得随叫随到,直到我腻味为止,否则,你知道后果的。” 喻浅的确知道后果。 她没有能力反抗,就这样与厉闻舟不清不楚的关系维持了三年。 至于厉应楼,听说第二天就出国了,柳晚敏逮不到人,没法闹,一切平息下来。 可笑的是,柳晚敏至今都以为,那晚跟喻浅睡了的人是厉应楼…… 此刻厉闻舟站在喻浅面前,挺阔的西裤没有一丝褶皱。 随后,他矜贵俯身,攫住喻浅下巴细瞧了瞧:“看起来是花了不少心思。” 喻浅眼眶微微泛红,是疼的,厉闻舟捏着她下巴的手很用力。 “心思太明显,反倒让人失去兴趣。”在喻浅眼泪掉下来之前,厉闻舟松开了手。 喻浅吸气,问道:“那你腻了吗?” 她听见男人轻哂,答非所问:“赶着他一回国就这么迫不及待,三年,你倒是挺能忍。” 叩叩叩- 房门被敲响。 喻浅身子抖了一下,然后迅速抬手拢起披肩。 “自己起来。”他说。 喻浅已经腿软得没力气了,但还是咬着牙站起身,然后往里走。她怕被人看见她跟厉闻舟在一间屋子,解释不清的。 厉闻舟却扣住喻浅的手腕,将她拉回来:“去开门。” 喻浅摇头:“不行的……” 厉闻舟偏不遂她愿,攥着她的手腕去开门。 好在门外是陈明修,厉闻舟的助理,喻浅顿时松了口气。 此刻陈明修手里端着一盘水果,乍看跟刚才喻浅端上来那盘很像。 喻浅不明所以望向厉闻舟。 厉闻舟轻描淡写:“接着去送。” 喻浅吸气:“不,我不去。” 她这个样子见不得人,怎么敢去给厉应楼送水果。 “难道今晚不是特意去见他?”厉闻舟眼神冷凛,将喻浅拽到面前。 喻浅不知道自己哪里又惹着他了,鼓起勇气问:“今晚你为何如此生气?” 刚才折腾她时,她就察觉到他生气了,跟那晚从香港回来一样,但她却不知他怒从何处来。 厉闻舟扯唇:“看不出来?” 喻浅微怔,她脑海里冒出一个自取其辱的猜测:“你是在吃醋吗?” 厉闻舟轻哂,只是那笑看起来冷情又薄幸:“你以为你是谁?” 喻浅心狠狠沉入谷底。 厉闻舟松开手:“还挺看得起自己。” 喻浅破罐子破摔,扯唇相讥:“能让三叔三年都没腻,我自信点怎么了?” 厉闻舟脸色彻底冷了下来,喻浅顿时后悔跟他逞口舌,但话已说出口,收不回了。 厉闻舟松开她手腕:“滚出去。” 喻浅半点不敢停留,转身就走,门外陈明修立即为她让开路。 等喻浅离开,陈明修转身看向屋内。 厉闻舟倚着门墙,挽起袖口,从兜里摸出烟盒点了根烟,俊脸缭绕在烟雾里叫人看不出他的情绪,半晌,他朝着门外偏了下头。 陈明修立刻会意,转身追出去。 屋外。 絮雨还飘着,料峭的冷风往喻浅脸上刮,红晕消散,只剩一纸苍白。 就在喻浅准备离开时,身后一道声音及时叫住她—— “喻浅小姐。” 喻浅回过头,看见管家撑着伞站在台阶上。 “喻浅小姐,外面还下着雨。”管家说着,将手中的伞倾向喻浅。 看着眼前的伞,喻浅心头升起不太好的预感:“我回来见我母亲。” “老爷知道。”管家倾斜伞柄的手纹丝不动:“正好,老爷也有话要问喻浅小姐。” “现在吗?”喻浅问。 管家:“明早。” 喻浅抿了抿唇角:“我知道了。” 她不想见厉老爷,可眼下明显由不得她。 自读研后,喻浅离开了厉家,只逢家宴、重要节日才回来三五回,很少留宿。 以往她离开老爷子不曾过问,这次是因为什么,喻浅心头已经有了数。 回廊拐角处。 陈明修收回目光,转身折返三楼。 露台上,颀长的身影屹立那,夜风一阵一阵地刮来,身后窗帘浮动。 陈明修走近禀报:“三爷,如您所料,老爷子将喻浅小姐留下来了。” 厉闻舟已经看见了,包括管家撑伞出现之前,喻浅打算冒雨离开的一幕尽收他眼底。 真是一点不爱惜自己身体。 “厉应楼还没回?”厉闻舟侧过身,声音比刮骨风还冷沉。 陈明修立即回道:“三年未见,老爷子这会儿对大少爷稀罕得紧,话密着呢,恐怕还要留大少一会儿。” 厉闻舟轻哂:“还是回来得太早了。” 陈明修听得汗流浃背。 - 翌日清晨。 喻浅被一通来电惊醒,她蒙着被子接通电话:“召漪。” “浅浅你怎么不在家?”电话那头传来乔召漪担心的声音。 喻浅撑开被子,睡眼惺忪:“我昨晚回厉家了,你来我家了吗?” 乔召漪是喻浅在白市最好的朋友,两人从高中认识到现在,关系已经好到互相知道对方家门密码。 此刻乔召漪问起她不在家,喻浅便猜到乔召漪应该是到她家了。 “刚到你家,不是约好今天陪我去相亲的嘛。”乔召漪这两天生理期来了,从包里翻出卫生棉往卫生间里走:“你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回厉家了?” 喻浅从床上坐起身,顶着一头乱糟糟的鬈发打不起精神:“老爷子应该已经知道我向外省医院投简历的事。” 电话那头乔召漪啧了声:“果然,在这白市脚下,就没有什么事情能瞒得过那位厉老爷的法眼。” 这话算是戳到喻浅肺管了。 她无可奈何,正要告知乔召漪一时半会回不去,忽然听到电话那头传来一声‘完了完了’。 喻浅顿时打起精神:“怎么了召漪?” 电话那头传来淅沥沥的水声,紧接着传来乔召漪的质问声—— “浅浅,你卫生间里怎么有一支验孕棒?” 第4章替她出气 完了。 昨天走太急,别说把验孕棒收起来了,她自己都没来得及看到检测结果。 喻浅犹豫着该怎么给乔召漪一个合理的解释,两人虽是要好的朋友,但她跟厉闻舟的事是对任何人都不能提的,乔召漪也一直以为她单身。 “召漪,那支验孕棒……” 喻浅话还没说完,电话那头乔召漪一句惊雷砸过来—— “浅浅,有两条杠欸。” 什么?两条杠?!! 喻浅整个人都懵了,脑袋里一片空白,耳膜似乎被什么敲击着嗡嗡嗡的作响。 她真的怀孕了吗…… 不,也不定的,或许是乔召漪看错了呢。 喻浅内心很慌乱,但还是抱着最后一丝侥幸的心理,此刻她握紧手机的力道犹如握住救命稻草:“召漪,你确定真的看清楚了吗,是两条红杠吗?” 电话那头的乔召漪很心虚:“额,我……也不太确定。” “不确定?”喻浅心头一沉:“是另一条红杠不明显吗?” 乔召漪解释:“刚才我进来卫生间没注意到洗手台旁边放着验孕棒,一不小心弄翻到盥洗盆里了,你这盥洗盆里头的水也没放掉,就,就浸了水。” 听到浸水,喻浅心情更加杂乱。 盥洗盆里的水里混了洗手液,这两条杠到底是不是怀孕这下也说不准了。 ‘叩叩叩-’ 屋外传来敲门声。 喻浅回过神,立即对电话那边说:“召漪,验孕棒的事情我晚点给你解释,有人来敲门了,应该是老爷子要见我。” “哦,那好吧。”乔召漪也清楚厉老爷子那耽误不起:“记得离开厉家的时候给我打电话,我来接你吧。” “嗯。” 挂断通话,喻浅趿起拖鞋披上外套去开门。 本以为是管家,没想到是柳晚敏。 “妈。”喻浅喊道。 柳晚敏脸色不太好看,但也没责备喻浅,一开口语气还带了几分体谅:“我也是很晚了才知道老爷子又把应楼叫过去,让你扑了个空。” 喻浅微怔,原来昨晚厉应楼不在房间里。 喻浅侧身让柳晚敏进来,顺着话接:“大哥三年没回来,爷爷很想念他,肯定也有说不完的话。” 柳晚敏踏进屋内,脸色看起来也缓和了些:“老爷子知道你回来,还特意让管家留你住下,你看,就算没有血缘关系,老爷子也是疼你这个孙女的。” 喻浅心想,她母亲要是知道老爷子为什么留她,恐怕要气得暴骂她一顿! “对了!” 柳晚敏忽然转过头问道:“昨晚应楼不在三楼,你怎么上去待了那么久?” 喻浅心头一惊,眼底闪过一抹慌乱。 柳晚敏见状,冷哼一声:“是以为我不知道老爷子叫走了应楼,打算今天敷衍我是吧?” 喻浅唇角扯出一抹好似被看穿的囧笑:“不是。” “不是最好。”柳晚敏没打算多待:“老爷子已经起了,想必一会儿就要见你,你赶紧收拾一下,记得打扮精神点。” “妈,”喻浅在后边问道:“叔叔最近的精神状态稳定吗?” 喻浅口中的叔叔,正是她现在的继父,厉家二爷厉世锦,患有精神方面疾病。 柳晚敏脚下稍顿:“挺稳定的。” 喻浅立即又问:“那南新呢?” 厉南新是柳晚敏跟厉世锦生的儿子,是喻浅的弟弟,两人是同母异父的血缘关系。 柳晚敏有些不耐烦地回了句:“等会儿你就能见到南新了。” 喻浅抿起唇角。 八点半,管家来叫喻浅去前厅。 出门之前,管家回头递给喻浅一个很复杂的眼神,喻浅心头装了明镜,自然明白这个眼神是什么意思,不过她什么也没问,乖乖跟着管家去厅堂见老爷子。 到了门口,喻浅正要进去,这时迎面突然抛来一个篮球直冲喻浅面门—— 这球飞来的突然,喻浅来不及避开,下意识闭眼抬手去挡住。 这一刻她脑袋里只有一个念头——不要被砸太惨! 砰一声! 然而,预料之中的砸痛没有传来。 倒是屋内传来一道稚嫩的惊慌声: “三,三叔。” 还闭着眼睛的喻浅,冷不丁听到这声三叔后倏地睁开眼,当看见站在一侧的高大身影时,心头一怔。 竟是厉闻舟。 他不知何时出现,替她挡住了那个砸来的球。 “三爷,您手没事吧?”管家满脸惊惶。 厉闻舟侧目看了管家一眼,这一眼看得管家直冒冷汗,当即转去看喻浅。 喻浅反应极快:“谢谢三叔,多亏了您。” 厉闻舟扯唇轻哂,收回的目光扫向厅内,随后落在躲到太师椅后边,一脸怯生生的厉南新身上。 此刻厉南新小脸都吓白了,小手紧紧抓着太师椅扶手。 正在喝茶的老爷子察觉,垂眸看了看扶手上的手,怫然不悦:“他是你三叔,又不是什么吃人的野兽,有什么好怕的。” “谁说只有野兽才吃人。” 厉闻舟阔步进来,在老爷子身侧的太师椅上坐下。 老爷子呷了一口茶,撩起眼皮:“南新胆小,你一个当长辈的,吓唬他做什么。” 厉闻舟语气极淡:“晚辈要有晚辈的规矩。” 老爷子放下茶盏,沉沉开口:“南新,过来认错。” 整个厉家,除了老爷子这个一家之主,其他人都是有些怕厉闻舟的。 厉家生意做得广泛,集团产业几乎垄断整个白市,明面上是厉老爷子一手遮天掌着大权,而真正掌控主要特殊产业的人只有厉闻舟,人人敬他,人人也都怕他。 厉南新年纪虽小,不谙世事,但每次只要看到厉闻舟,就跟老鼠看见毛似的,怕得不行。 老爷子发了话后,南新才一步一步挪过来后,然后耷拉着脑袋站在厉闻舟面前,怯生生喊道:“三叔,我知道错了。” 厉闻舟眉眼冷淡:“方才扔球是想砸谁?” 厉南新小身板抖了一下:“我不是故意的。” 厉闻舟慵着上半身往后靠:“是么。” 厉南新那表情看起来都快吓哭了。 一旁的厉老爷子看不下去,冷不丁道:“多大岁数的人了,还跟一个小孩子计较,难不成你是在给门外那丫头出气?” 这话一出,安静候在门外的喻浅蓦地惊出一身冷汗。 第5章喜欢的人 喻浅没由来的心慌。 尤其眼下,厉老爷子锐利的目光在她身上打量着,似乎下一秒就能将她跟厉闻舟那层隐秘的关系看穿。 “您是说门外那个丫头?”厉闻舟往门口扫了一眼,目光落在喻浅身上。 四目相对,喻浅心跳滞停两秒。 老爷子半意外不意外的语气:“你不记得她?” 厉闻舟却蹙起眉心问:“叫什么来着?” 老爷子淡淡道:“喻浅,你二哥的女儿。” “原来是小侄女。”厉闻舟姿态松弛地往后靠,手骨支着额头:“怎么平时没在老宅见到过,乍看挺眼生。” 这话撇清了关系,喻浅听着该高兴,可心头却有些发闷。 老爷子突然怪笑了声:“眼生也不妨碍你替那丫头出气。” 喻浅心口一紧。 只见厉闻舟偏过头:“您这话绕来绕去,无非是想替这小子找个由头,至于他方才扔球是不是冲着我来的,我还能不清楚?” 这句话老爷子每个字都能听懂,但愣是没寻思明白:“南新刚才是要砸的是你?” 厉闻舟看厉南新一眼,语气冷幽幽的:“您自己问他。” 然而不等厉老爷子开口,厉南新已经先哭起来了,抽抽噎擦着眼泪说:“呜呜呜,三叔我知道错了……我不是故意的,我什么都没看到……我以后再也不乱跑了……呜呜呜……” 老爷子这下明白了怎么回事,脸色凝重起来:“上次你在后院处理那事,被南新撞见了?” 厉闻舟挑眉。 此时老爷子眼底划过一抹晦气,挥手叫来管家:“把这小崽子带下去。” 管家赶忙进来牵起厉南新出去。 路过喻浅身旁时,厉南新忽然回头狠狠瞪了喻浅一眼,然后做了一个鬼脸。 喻浅对弟弟的态度早就习以为常,脸上没任何表情。 等南新被带走后,屋里的老爷子这才发话:“别杵在门口了,进来吧。” 喻浅收回视线定了定心神,进来后恭恭敬敬喊道:“爷爷,三叔。” 厉老爷子点头嗯了声。 厉闻舟却没应,眼帘都未掀一下。 老爷子拿起茶盏,语气随意地问道:“你跟你母亲进厉家多少年了?” 喻浅神色不卑不亢:“十六年。” 老爷子脸色不辨喜怒:“厉家可曾亏待过你?” 喻浅立即摇头:“没有,厉家待我不薄,我很感激厉家对我的栽培。” “厉家既栽培了你,那你又是如何报答厉家的?”厉老爷子的语气比刚才凌厉了几分。 喻浅手心涔涔冒汗,老爷子将话问到这个份上,究竟是在责怪什么,喻浅心里再明白不过。 她轻吸气,尽量用平缓的语速解释:“我导师建议,以我的能力去江市医院最合适,所以我向江市医院投递了简历。” “我记得你生父籍贯就在江市?”老爷子放下茶盏,拿起桌上的一份简历。 喻浅点头:“是。” 厉老爷子目光扫过简历上的每一栏:“厉家培养你,不容易。” 这句话不轻不重,但压迫意味十足,喻浅心跳几乎快要呼出嗓子眼。 厉闻舟就在一旁。 她不奢求也不敢期望他能帮她说两句,可心底里还存了那么一丝不可能的念头。 可他一脸事不关己的态度,甚至连看都没看她一眼,这让喻浅心跌入谷底。 哗啦一声—— 老爷子将简历朝喻浅扔过去:“吃里扒外的东西。” 薄薄的纸张打在喻浅脸上,然后飘落在地。 喻浅定定站着,脸色却比纸张还苍白。 厉闻舟垂眸瞥了一眼掉落在地上的简历后,忽然开腔:“捡起来。” 站在后方的陈明修上前,厉闻舟抬手:“让她自己捡。” 厉老爷子未置一词,蔑眼觑着。 喻浅垂在身侧的手指蜷缩起,待陈明修退开,她这才忍着屈辱,弯腰将简历捡起来。 这是她投给江市医院的简历,还没等到江市那边的回复,转眼简历已到了厉老爷子手里。 她其实早就料到这个结果,无非是自己那所谓的不甘心还想再争取一回。 她不想,再做厉家的提线木偶。 “我瞧瞧。”厉闻舟伸手。 喻浅看向男人,好半晌才将简历递到他手上。 映入眼前是右上角那一蓝底寸照,少女乌发明眸,光彩夺目,任何人看了几乎都移不开眼。 “看不出来,小侄女还是个大学霸。”厉闻舟目光从寸照上移开,语气似嘲非嘲。 喻浅面无表情:“让三叔见笑了。” 厉闻舟抬眸看她:“方才你说,是你导师建议你去江市医院?” “是。”喻浅点头。 厉闻舟:“那你知不知道,你这位导师得罪了厉家。” 听到这话,喻浅神色变得慌乱,她立马改口:“是我自己的决定,跟我导师没有关系。” 厉闻舟眼眸一冷:“这么说,你承认自己吃里扒外?” 这句话无疑是把喻浅架在火上炙烤。 短短几秒,就让她所有的骨气在这一刻变得一文不值。 在此之前她甚至还天真地以为能晓之以理,果然是她太天真,还差点连累她的导师。 认清现实后,喻浅用力闭了闭眼回道:“是我做事欠考虑,拎不清大小,今后行事一定三思而后行,还请爷爷,和三叔放心。” “根不稳,立不定,如何让我放心?”厉老爷子脸色不见一丝好转:“依我看,早点把你的终身大事定下来,安身在白市,我才能放心。” 喻浅心里突然升起不好的预感。 就算她认错,老爷子好像也不轻易消气。 “闻舟,你觉得如何?”老爷子偏头问道。 厉闻舟似乎没细听:“什么?” 老爷子:“把喻浅的终身大事定下来,省得她一门心思想往外跑。” 厉闻舟抻了抻腿,对此并不上心:“您决定就好。” 老爷子思想一贯刻板:“女人出嫁从夫,只有早结婚才能早定心。” 厉闻舟笑意不达眼底:“难不成您已经有看好的人选?” 老爷子也笑了笑:“目前倒是有一个合适的人选,我打算让……” “爷爷!” 喻浅突如其来的打断,让老爷子面色不快,但也成功阻止了老爷子继续往下说的话。 她没想到她的婚姻大事在他们的交谈里像菜市场的买卖一样简单,他们是摊主,想把给贱卖给谁就给谁,不由她自己做主。 可喻浅不想认命。 她迎上老爷子的怒目,一字一句说道:“我有喜欢的人了。” 第6章确定关系 老爷子难得没怒,甚至露出几分意外:“有中意的人了?是哪家的青年才俊?” 喻浅硬着头皮继续往下说:“我跟他……还没有正式确定关系。” 老爷子又问道:“籍贯可在白市?做什么工作的?” 喻浅回答:“他是白市人,工作是…老师。” 她临时想。 是什么身份都行,总归不能把自己的终身大事交到老爷子手里当买卖。 “医生跟老师,职业倒是般配。”厉老爷子虽说着认可的话,但那语气让人听不出认可与否。 佣人过来添茶,热腾腾的白雾缭绕在两张太师椅之间,朦胧了男人冷峻的侧脸,让人看不清他眼底涌动的情绪。 这时佣人注意到,男人拿杯盏的那只手背上浮着一层淡青色青筋。 下一秒,男人缓缓抬眸,佣人吓得险些没拿稳茶壶。 “毛手毛脚的像什么样子。”老爷子不悦斥责。 佣人吓得后退,拿茶壶的手跟帕金森似的一直抖。 厉闻舟偏过头:“您当真是年纪大了,为些小事没完没了。” 老爷子面子有些挂不住,当即一挥手:“行了都出去吧,你也出去。” 最后一句是对喻浅说的。 喻浅松了口气,她没去看厉闻舟的脸色,直接转身离开。 遣退所有人后,老爷子语气不悦道:“你鲜少见到喻浅,不知道她那性子,今天我不压一压她,今后指不定给厉家带来祸患。” 厉闻舟拿过杯盏:“海底的虾米,能掀起多大风浪。” 老爷子哼了声:“难说。” - 喻浅出来时明显感觉到胃里又开始犯恶心了。 她忍了又忍,但架不住那反应实在太强烈,没忍一会儿便忍不住,急忙朝旁边的垃圾桶走去。 她吐了一些酸水,待症状缓解一些正要直起身,旁边突然递来一张手帕纸。 “还好吧?”男人语气带着几分关切。 喻浅直起身转过头,看到男人时眸中闪过一抹意外:“大哥。” 她刚呕吐过,嗓音有些沙哑。 “好久不见,浅浅。”厉应楼面上扬起温和的笑。 喻浅也回了一个笑。 记忆里的厉应楼跟现在一样,每次见到她,都会冲她温和地笑,他是厉家唯一没有刻薄过她的人。 “擦擦吧。”厉应楼示意喻浅接手帕纸。 喻浅接过手帕纸道了声谢谢,厉应楼问起:“看你刚才吐得厉害,是不是肠胃不舒服?” 鲜少被关心,喻浅心头动容:“嗯,我肠胃一直不太好。” “那你可要多注意饮食。”厉应楼提醒她。 “嗯。”她点头。 三年未见,厉应楼外在形象倒是没什么变化,但喻浅能感觉到他的一举一动比之前更加成熟稳重。 “听说你已经搬离老宅,一个人在外面住?”厉应楼随意问着,将剩下的手帕纸揣进口袋里。 喻浅回他:“租了离医院近的房子,偶尔回老宅住。” 厉应楼看向她:“瑞清医院?” 喻浅点头:“嗯。” 瑞清医院厉氏集团控股的医院,现在喻浅几乎被困在了这里。 此刻厉应楼看喻浅的眼神充满疼惜:“当年你本该有更好的选择,走更长远的路,而不是被困在这里。” 喻浅垂下眼帘:“现在也挺好的。” 厉应楼温声道:“在我面前不用故作坚强,我了解你。” 话音刚落,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从后方传来:“你爷爷在屋里等了你半天,你在这了解什么?” 喻浅身子一僵。 厉应楼抬眸,看清来人后,立即解释:“三叔,我路过碰到浅浅,跟她说了会儿话。” 喻浅四肢僵硬地转过身:“三叔。” 她恨不能立即走掉,但显然不能。 厉闻舟走过来,目光从喻浅脸上扫过:“刚被爷爷训了,出来逮着个人就诉苦?” 喻浅摇头:“我没。” 厉闻舟收回目光:“厉家不养废物,与其诉苦,不如反省反省自己。” 这话太过无情。 让喻浅满脸难堪。 厉应楼知道是自己连累了喻浅,当即就要为她解释:“三叔,不是您以为的那样……” “以为?”厉闻舟冷着脸打断:“什么时候我评判一件事情要用以为来认定?” 厉应楼凝噎,没敢反驳。 厉闻舟适时提醒:“打算让你爷爷等你多久?” “我这就过去。”厉应楼错开身,只是走之前他还不忘安慰一下喻浅:“没事,你别多想。我刚回国事情比较多,等我忙完了改天带你去吃好吃的。” 这番话是厉应楼对喻浅的安慰,他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喻浅却僵着脖颈没敢点头,只很小声应了一声嗯。 等厉应楼离开,喻浅仰头看向一旁的厉闻舟,每次站在他身边既有安全感又有压迫感,她始终是怕他的。 “三叔是厉家最有话语权的长辈……” 她话未说完,厉闻舟侧目看过来。 她轻轻吸气:“而我作为晚辈,想知道在三叔眼里,我当真就是一个糟糕透顶的人吗?” 厉闻舟凝视她:“自己心里要有数。” “我,我知道了。”听到这个答案,喻浅什么都不再问,转身离开。 厉闻舟静静看着喻浅的背影,直到一旁陈明修上前来:“喻浅小姐不知道您今天是在帮她解围。” 厉闻舟冷冷扫了陈明修一眼。 陈明修立刻闭上嘴。 - 今天喻浅还是没能离开老宅,柳晚敏又强势地将她留了一天。 不过因为厉南新不待见喻浅,争宠争得厉害,柳晚敏要哄着小儿子,就没多少时间在喻浅面前晃。 乔召漪给她发了消息,说是相亲定了改日,让喻浅不要有心理负担。 喻浅发了个表情包,关了手机,次日正常回医院上班。 忙了一上午,到午休时间喻浅准备去吃饭,这时护士长霞姐匆匆跑来叫住喻浅:“喻医生,重症监护室那个病人说要回家休息。” 喻浅解白大褂的手一顿:“他不是今天住进重症监护室的吗?” 霞姐表情有些一言难尽:“是今天住进来的,但他现在坚持说要回去休息,让我们给他撤掉心电监护。” 喻浅抿唇:“这不符合医院规定,我们担不起责任。” 话音刚落,门外传来清脆的高跟鞋声,哒哒哒越来越近,直到女人出现在诊室内。 “医生在吗。” “病人家属来了。”霞姐拉了拉喻浅衣袖提醒。 喻浅抬头准备应付,只不过在看清女人面容后,她心头一沉。 竟然是她—— 第7章与他般配 女人一身奢侈品牌,从头到脚打扮得明艳又精致,那张脸更是漂亮到无可挑剔,是个秾丽的大美人。 喻浅认识她。 她叫梁愉音,是近两年跟在厉闻舟身边无数次公开露面过的绯闻女友。 上流圈关于厉闻舟的情史传言里,梁愉音是最有谈资的一位,有能力、有美貌、有才情,也在厉闻舟身边待得最久,只要正式场合必定都是她在厉闻舟身边。 如今上流圈还有人买股,认为梁愉音很大可能会是未来的厉太太。 “你是医生?” 梁愉音目光落在穿白大褂的喻浅身上,婉转的语气带着一分迟疑半分肯定。 她鲜少在医院见到这么漂亮的女医生。 喻浅面无异样应道:“我是。” 梁愉音收回目光,直接说明情况:“是这样的,我爸的情况已经好转了,我现在就接他回家,你们把他身上那些仪器都撤掉吧。” 喻浅没说话,她回到座位上翻找出梁云镇的病历报告单。 看完后,她仰头问梁愉音:“梁先生之前有过其他病史吗?” 梁愉音面露不耐烦:“没有其他病史,你们直接把仪器撤掉就行了。” “抱歉不能撤,这不符合医院规定,离开医院一旦梁先生出任何意外我们担不起责任。”喻浅平静告知对方。 梁愉音面露愠色:“怎么这么麻烦。” 喻浅却问道:“一个早上住进重症监护室的病人,中午说要撤掉仪器回家休息,你觉得这合理吗?” 梁愉音冷脸:“若我今天偏要这合理呢?” 喻浅面不改色:“抱歉,无法合理。” 她的态度惹恼了梁愉音,于是迎来了梁愉音劈头盖脸一句问话:“你知不知道你得罪了谁?” 喻浅一怔,随即反问:“知道又怎样,不知道又怎样?” “好,很好。” 梁愉音压下怒火,拿出手机拨了一通电话。 诊室内过分安静,喻浅都能听见等待接通的嘟嘟声,直到四声过后,那边接通。 “闻舟。” “我跟你讲呐,这个医生她真是木鱼脑袋,一点都不知道变通,真不知道谁把她招进来的……” 梁愉音的声线很婉转,轻言软语喊一人名时,格外动听。 喻浅脑海里闪过一些画面,厉闻舟总是很喜欢在床上夸她叫得动听,也不知道他对其他女人是不是也这样。有时候她不愿叫,他总会有磨人的办法让她心甘情愿叫。 要进不进最煎熬。 等她服软,他会搂着她耳鬓厮磨:“乖乖叫得真好听。” 在喻浅走神这一分钟时间里,梁愉音已经告完状了。 “等着接电话吧。”梁愉音收起手机。 也不知道刚才厉闻舟在电话里怎么哄的,这会儿梁愉音脸上都是明媚的笑,瞧着也不生气了。 不出半分钟,喻浅手机响了,是林院长的电话号码。 喻浅接起:“林院长。” 电话里,林院长很严肃地交代了几句话,喻浅无从反驳,只能应下:“好,我知道了。” 结束通话,喻浅放下手机,抬眸迎上梁愉音的目光:“院长刚在电话里交代了,我会照做。” 梁愉音讽笑了声,转身离开。 护士长霞姐轻轻戳了一下喻浅胳膊,压低声音说:“既然院长发了话,不符合规定也有上面担着,别一根筋扯着让自己不好受。” 喻浅什么也没说,起身去了重症监护室。 梁云镇的状态看起来不是很好。 喻浅俯身再三询问他是否是自主决定出院回家,梁云镇沉默了几秒才回答:“是,我要回家。” 喻浅直起身,偏头看了看旁边的氧饱和度检测,直到护士催促:“喻医生,现在撤吗?” 喻浅转身:“撤吧。” 从监护室出来,迎面过道站着一男一女。女人是几分钟前才见过的梁愉音,而她身旁的男人是…… “闻舟,就是那个女医生,刚才可劲儿为难我。”梁愉音一看到喻浅就没好脸色。 喻浅倒是没想到,厉闻舟这么快就出现在医院。也许他本就是陪梁愉音一起来的。 “她怎么为难你了?”男人语气里掺了几分笑意,眼神很宠溺。 梁愉音娇哼一声,挽上男人胳膊:“要不是她一直拖着讲道理讲规矩,我爸都已经顺利出院了。” 厉闻舟觑着女人依偎的姿态:“道理有错吗?” “这……”梁愉音表情顿时变得不太自然,她有些猜不准男人的心思。 厉闻舟:“只要是让你不高兴的道理,那就是错的。” 听到这话,梁愉音上一秒还不自然的表情下一秒便绽开笑意,娇嗔道:“闻舟你坏,吓唬我。” 是真的吓到她了,她还以为自己说错了话。 喻浅强迫自己移开目光不去看他们调情,好不容易消停一晚的胃里又开始翻腾了,有点想吐。 她怕当场失态,提步直接离开。 只不过还没走两步,就听男人不温不凉的声音:“站住。” 喻浅脚下一顿。 梁愉音以为厉闻舟叫住那个女医生,是要给她出气,比如一个不高兴让医院开了这个女医生。 长那么漂亮当医生,估计也是靠脸上来的。 “过来。”厉闻舟说。 喻浅假装没听到,继续朝着另一个方向一走。 厉闻舟眯了眯狭长的眼眸:“你再走一步试试。” 喻浅停下来。 她实在不想过去,但眼下明显由不得她,厉闻舟的威胁从来不只是嘴上说说,他会来真的。 喻浅迅速调整好心情让自己看起来没什么异样,然后脚下转了个方向,朝厉闻舟和梁愉音走过去。 今天气温偏低,厉闻舟身上穿着黑色薄呢大衣,这衣型挺阔,衬得他身型更加伟岸挺拔,那张清冷的脸看着也更加冷酷无情。 明艳秾丽的梁愉音站在他身旁,与他显得般配至极。 厉闻舟目光扫过喻浅的脸:“怎么,出了厉家就忘了规矩,不知道怎么喊人了?” 喻浅将背脊挺得很直,迎上男人的目光,喊道:“三叔。” 这声三叔,让一旁的梁愉音露出满脸错愕:“闻舟,她…她是你侄女?” 第8章放过她了 “她是厉家人。” 这句话自厉闻舟口中说出。 喻浅怔了一怔。 她没想到厉闻舟会亲口证实她的身份。 但这句话却在某种偏差的角度上,没有承认她是他侄女的身份。 “闻舟,我…我不知道喻医生是厉家人。”目光扫过喻浅胸牌,梁愉音立即把刚才一口一句‘那个医生'的称呼,换成了喻医生。 喻浅抬头望向梁愉音,冲她笑了笑:“我只是厉家的外姓人,鲜少有人知道,不过我倒是知道你,梁小姐。” 此刻梁愉音却笑不出来。 厉家的人无论谁都不能轻易得罪。 她梁愉音还没嫁进厉家,今天就先得罪了一位厉家人,哪怕这位只是外姓厉家人,她还是有些心慌。 在梁愉音忐忑的目光下,喻浅说:“你是待在三叔身边时间最长的女伴,外界乃至厉家都知道你的存在,我猜三叔一定很喜欢你。” 这番话让梁愉音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不过更多的还是高兴。 看吧,连厉家人都知道,她是唯一被厉闻舟常带在身边的女人。 “你三叔他习惯出门在外有我伴在他身边,他还说如果是别人在他不习惯呢。”梁愉音一脸幸福地说道。 喻浅维持着脸上的笑,如果细看一定能看出来有些不自然:“那你跟三叔一定好事将近了。” 梁愉音耳垂有点红,她偏头去看厉闻舟:“闻舟,你说句话呀。” 厉闻舟没表态,他侧身摸出打火机,这个角度喻浅瞧不见他的脸色。 ‘嚓’的一声。 打火机攒动出幽蓝色火苗。 还未点燃,喻浅适时出声提醒:“三叔,这里是医院,不许抽烟哦。” 厉闻舟偏过头,目光落在喻浅脸上。 喻浅笑的人畜无害,那双漂亮的杏眸好似凝了满天星粲,仰月唇弯起的弧形恰到好处,少一分都看不出那狡黠的小心思。 幽蓝色火苗熄灭。 厉闻舟将烟盒收起,唇角噙着若有似无的笑意:“惦记我的喜糖?” “三叔年纪也老大不小了,爷爷总说三叔身边同龄人的小孩都快上初中,要是再早点,三叔的小孩估计能跟我差不多大了呢。”喻浅说完,冲男人眨了眨眼,表情显得天真又纯粹。 厉闻舟眯起狭长的眸,看喻浅的眼神充满危险的意味。 喻浅察觉到了,不动声色后退半步:“我的午休时间不多了,得赶紧去吃饭,下午还有其他事情要忙。” 梁愉音从满是幸福的滋味里回过神,连忙提道:“要不跟我们去外面一起吃吧?” 喻浅笑着婉拒:“不了,同事已经在食堂给我打好饭。” 转身后,喻浅脸上笑容散去,脚下加快步伐离开。 “都怪我,没搞明白闹了个乌龙,哪知道喻医生是小侄女。”梁愉音收回目光,抬手又去挽男人胳膊。 男人拿手机的姿势避开挽过来的手:“她说那些话,你听着高兴吗?” 梁愉音手挽了个空,咬着唇往前挪了半步,贴着男人臂弯:“小侄女可能是把我当成你女朋友了。” 厉闻舟视线移开手机屏幕,偏头觑着梁愉音:“别想太多。” 梁愉音心沉了下来。 上流圈都买股她能嫁给厉闻舟,只因她在厉闻舟身边待得最久,可只有她自己知道没那么容易。 厉闻舟是宠她,可她至今没有一个正式女朋友身份。 她暗示过两次,但只换来男人无情一句:“你一向很乖,从不用我教。” 是啊,不能不乖。 自此梁愉音再不敢提索要名分的事。 - 喻浅在食堂吃午饭时,跟同科室同事聊起了梁云镇住院前的病情。 聊着聊着就扯到梁云镇的家庭情况。 同事扒了一口饭,囫囵不清说:“听说梁家老太爷快不行了,几个儿子在争家产,梁云镇重症监护都不待了,估计是要回去守着,他那个女儿也不是省油的灯,逼得很紧。” 喻浅好奇:“谁逼谁?” 同事嘘了声:“我也是从护士站那个八卦的地方听来的,梁云镇一直很窝囊,老婆女儿都看不起他,他无心争家产,他老婆女儿逼着他争。” 听到这,喻浅就没再继续往下问了。 原本只讨论病情,梁家的家事,她没必要过问太多。 下午下班后,她准备再去药房买一支验孕棒,可前脚刚出医院就接到陈明修打来的电话。 “喻浅小姐,您右手边。” 喻浅侧身往右手边看,那里停着一辆黑色的轿车,车牌车标都很低调,乍看不起眼。 越不起眼越好,招摇未必是好事。 喻浅挂了电话走过去,自动车门打开,她弯腰正要上车,却在看见坐在后座的男人时,停下的上车的动作。 说真的,喻浅没见过比厉闻舟更有气场的男人。 他只是坐在那,什么话都没说,她都不敢靠近。 “喻浅小姐,请小车。”前方传来陈明修的催促声。 喻浅咽了咽口水,想起今天在医院对男人的挑衅,有种祸到临头的悲催感。 她坐进车内,自动车门缓缓关上。 车子往栖岸开,那是厉闻舟私人住处,喻浅被带去过很多次,路线都已经熟悉透了。 喻浅偏头去看男人,他在看手机上的信息,她试着主动朝他靠近,男人察觉,偏头看她。 喻浅弯唇笑给他看,厉闻舟收回目光:“有空练习一下微笑,假得很。” “……”真是不近人情。 她又靠近了些,问道:“三叔会跟梁小姐结婚吗?” 厉闻舟息屏手机:“这不是你该过问的事。” 喻浅:“可是我想知道。” “知道了又如何?”厉闻舟将手机放在一旁,目光落在她身上。 喻浅抿起唇角,内心挣扎了半晌,然后主动扑进厉闻舟怀里。 雪松香裹挟着他身上灼热的气息,她贪婪地嗅了嗅,靠在他胸膛上,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叫他名字:“厉闻舟,今晚过后,就把你我这见不得人的关系断了吧。” 厉闻舟垂眸睨着怀里的女人:“想划清界限?” 喻浅内心虽挣扎,但理智胜过一切:“不是划清,是求你放过我。” 下巴被他挑起。 随后喻浅便听到厉闻舟答应她:“好。” 第9章不会娶她 喻浅跟了厉闻舟三年,没名没份,见不得人,她早都应该清醒了。 但这三年来,厉闻舟对她的身体似乎越来越上瘾,从最初一两个月召见她一回,到后来能连着霸占她十天半月。 “乖乖……” 男人粗重的嗓音将喻浅思绪拉回,紧接着脖颈一疼,她嘤咛一声:“轻轻,轻轻的……” “轻不了。” 男人床上床下完全两副姿态,霸道又凶悍。有时候做狠了,她要哭着求饶才有用。 终于在第三次攀上顶峰后,喻浅彻底瘫在了床上,身上汗涔涔的,连睁开眼的力气都没有。 灼人的吻落在喻浅耳后,她陡然一个激灵,本能抬手抵着他:“不行了真的不行了……” 男人置若罔闻,用力撞了进来,那一声声抗拒被撞得支离破碎。 “真乖……”男人掌心抚过她汗涔涔的后脖颈,白皙修长,漂亮得不可思议,“跟着我不好吗?” 喻浅有些失神地望着天花板上被调成暖黄色调的灯光。 要说跟着厉闻舟好吗? 抛开那层见不得人的关系,其实挺好的。他体力好,床品好,顶着一张人神共愤的脸,身材也巨好,如果只是作为p友的关系来评价,他无疑是很棒的。 可他偏偏是厉闻舟。 她和他之间隔着山山海海、隔着遥不可及的距离。 “分心想什么?”男人捏着她下巴,轻啄慢捻。 喻浅被迫收回目光与他对视,挺拔的鼻梁犹如起伏的山峦,有研究表明男人的鼻梁代表了他的性能力,喻浅觉得这个研究蛮准的。 “你真的会娶梁愉音吗?”她抬起手,发红的指尖抚上他英俊的脸。 男人抓住她的手亲了亲她掌心:“你不希望我娶她?” 喻浅喉头一哽:“难道我说不想,你就能不娶她吗?” 男人这时松开她的掌心,将她搂进怀里,放慢速度:“厉太太这个身份不是谁都能驾驭,将来的事情瞬息万变谁也说不准,也未必是她。” 喻浅听懂了。 他只是未必会娶梁愉音。 但一定不会娶她。 这场情事结束已是后半夜,喻浅累得昏睡了过去,厉闻舟抱她去清洗了身体,然后再抱她去隔壁次卧睡觉。 翌日喻浅醒来时,枕边早已没了热温。 她洗漱完下楼来,林姨已经做好早餐在等她。 “厉闻舟呢?”喻浅在林姨给她拉开的位置坐下。 “三爷去公司了。”林姨将倒好的牛奶放在喻浅左手边,“另外,陈助理交代我告知喻浅小姐一声,你可以去车库随便挑选一辆车开走,房子的事情陈助理会联系你挑选。” 喻浅面无表情‘嗯’了声,然后捧着牛奶一口一口喝掉。 厉闻舟财大气粗,对女人出手也大方。 这三年她断断续续收到过几次陈明修给她的转账,每笔都是接近七位数。 她一直没动过这些钱,倒不是她多清高,是没到用这些钱的地步。 珠宝首饰也有,不过都是动辄六七位数的首饰,她实在没合适的场合佩戴,全都躺她柜子里吃灰。 林姨将空杯收走,将那份温热的粥推到喻浅面前。 空气中散发淡淡的海鲜味儿,喻浅蹙了蹙眉心:“这是什么粥?” 林姨告诉她:“鳕鱼扇贝粥,很营养的。” 喻浅迟疑了一下,拿起调羹搅拌,海鲜的鲜香味随着搅拌扑面而来,喻浅眉头皱得更深。 林姨看出喻浅的不适,询问:“是今天的海鲜粥不符合胃口吗?” “没。” 喻浅压下那股反胃的感觉,硬着头皮吃了一口。 还没吞下,胃里的翻滚来势汹汹,她当即放下调羹,迅速朝卫生间走去。 呕吐声隔着玻璃门传出来。 林姨面色从一开始的担心变成凝重,她站在玻璃门外:“喻浅小姐,你还好吗?需不需要我叫医生过来?” 里面没了声音。 等了片刻,玻璃门才打开,喻浅面色如常走出来:“不用,我自己就是医生,也知道自己的身体情况,不过是老毛病肠胃炎犯了,这几天忙于工作没调理好。” “喻浅小姐,保重身体。”林姨深深地看了喻浅一眼。 喻浅回了一个笑。 这看似平静的外表下,心脏早已狂跳如雷。 林姨衷心,有关于她的任何事必定会如实报备给厉闻舟。刚才她反胃呕吐的事肯定不会当没看见,到时候厉闻舟知道了,估计会架着她去医院做检查。 真怀了,他容不下,会打掉。 没怀当然最好。 只希望是因为自己最近太焦虑导致的,作为医生她最清楚,胃是人身体里的情绪器官之一。 那碗粥她最后还是没吃。 去车库挑了一辆低调的轿车,离开栖岸后直接去医院上班。 如今彻底和厉闻舟断了,她也不确定能否尽快将跟他这段忘掉。但这中间必定有一个过程,或许只有全身心投入到工作中才能好受一些。 一整天下来,喻浅状态还是不太好。 刚好今晚是她和另外一位同事徐医生值班,她上半夜,徐医生下半夜。 熬过上半夜,和徐医生交班后本以为终于可以躺下休息,可没过几分钟电话就不停地响。 喻浅本就不舒服,被吵醒后心悸又想吐,她忍着不适接通电话,护士说:“监19的病人说头晕。” 喻浅闭上眼睛:“下半夜是徐医生,你把情况跟他说。” 护士偏说:“喻医生你来看一下。” 喻浅沉默几秒后,还是起身下床:“好,我马上过来。” 过去查看病人情况这期间,徐医生也在,徐医生还问她怎么过来了,让她好好休息,实在是她脸色太差了。 喻浅摇头说没事。 等处理了病人的突发情况后,她又回去休息。 本以为这次能好好休息,可她躺下后没多久,又有电话打来。 “喻医生,监13的病人心率过快。” “喻医生,喻医生……” 护士喊了好几遍,喻浅心悸得更加厉害,面色惨白惨白的:“我说了下半夜不是我值班,你找徐医生就行了,你是听不懂吗?” “喻医生,你过来看一下。”护士对喻浅的提醒充耳不闻,还是一直叫她过去。 喻浅捂着心口:“到底为什么一直喊我?” 最后护士大概也是不太忍心,将声音压低了一些:“喻医生,你……得罪了人。” 闻言,喻浅握着手机的那只手在发抖。 她知道了。 是厉老爷子。 他没轻易消气,以这种近乎折磨的方式来磨她棱角。 喻浅面色如纸一样苍白,她捂着心口下床。 只不过这次还没走出门口,突然间眼前一黑,倒在了地上。 第10章骗身骗心 喻浅醒来时,闻到了麻辣小龙虾的香味。 等她睁开眼,就看到乔召漪正坐在她床边嗦小龙虾,一口同时嗦两个,吃得满嘴流油。 “召漪,其实医院病房里有很多病菌,你这样吃,不太卫生。” 喻浅的声音有些虚弱,但这音量足以让乔召漪发现她醒了。 乔召漪鼓着腮帮子转头,一看喻浅醒了,连忙抽纸巾擦嘴擦手:“浅浅你醒了!” “感觉咋样?” “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好多了。”喻浅脸色看起来确实已经好了很多,她问道:“你怎么过来了?” 乔召漪告诉她:“今天一早给你打电话,是那个徐医生接的,他跟我说了你的情况,我就立马赶过来医院守着你。” 喻浅立即又问:“那他有没有跟你说我什么情况?” 她只记得她是半夜晕倒,当时心悸想吐,浑身发冷,突然就失去了意识。 乔召漪擦完手给喻浅倒了杯温水:“徐医生说了,是急性胃炎。” 喻浅没接,她撑着起身,再确认一遍:“只是急性胃炎?” “对啊,不然你以为自己怎么了?”乔召漪腾出一只手去扶喻浅,再把枕头垫在她背后,让她靠坐着更舒服一些。 等喻浅把水喝了,乔召漪这才坐回去继续嗦她的小龙虾。 刚才刷小视频看吃播给看馋了,就给自己点了一份麻辣小龙虾,吃着吃着喻浅就醒了。 过了一会徐医生进来了,一看喻浅已经醒来,他面色松缓不少:“你醒了,感觉好些没?” 喻浅望向徐盛霖:“好很多了,昨晚麻烦你了。” “别说这些。”徐盛霖心里也不好受。 喻浅听徐盛霖语气,猜他应该是知道了她被厉家针对的事。 “喻浅,你最近压力是不是很大?”徐盛霖关心问道她。 喻浅笑着摇头:“哪有什么压力,就是太懒没顾好自己身体。” 知道喻浅昏倒后,徐盛霖责问起,那个护士才磕磕巴巴告诉他是上面有人给喻浅施压。 他知道喻浅的来头,跟医院背后的厉家有关,不过他是个外人,无权无势,做不了什么。 见喻浅没打算说,徐盛霖也不好再问,只叮嘱她:“不能再犯懒,最近要特别注意自己饮食,生冷寒凉,肥甘油腻还有辛辣刺激的都别……” 交代的话说到一半,徐盛霖余光瞥见一眼旁边正在嗦小龙虾的乔召漪。 乔召漪察觉到徐医生的目光,咧嘴:“医生你放心,这些都是我自己吃的,绝对一口都不给她吃。” 徐盛霖却问道:“你知道有些胃病是怎么来的吗?” 乔召漪扬起眉头:“怎么来的?” 徐盛霖说:“看得到吃不到。” 乔召漪:? 徐盛霖:“视觉刺激会造成胃酸分泌,当你的胃开始工作却没有食物进入,这对胃来说属于诈骗,随着胃酸分泌过多对胃黏膜逐步造成损伤,胃病自然也就来了。” “……”乔召漪默默收起剩下的小龙虾并擦干净手。 喻浅在旁边憋笑憋得厉害。 等徐盛霖出去了,乔召漪立马过来跟喻浅吐槽:“这个徐医生一看就没女朋友。” 喻浅意外:“为什么这么说?” 乔召漪:“太刻板了,没有女人会喜欢他那张刻板脸。” 喻浅很想告诉乔召漪,你是没有见过更可怕的,比如厉闻舟那张脸。 正这么想着,她的脸被乔召漪捧起来:“浅浅,有件事你还没跟我招认。” 跟乔召漪对视后,喻浅立马心虚地移开目光,但下一秒又被乔召漪掰过来继续对视。 “你慌什么?”乔召漪问。 “我没慌。”喻浅稳住心神:“你问吧。” 乔召漪憋两天了,趁这会儿直接问出口:“你卫生间里的那支验孕棒到底是怎么回事?” 喻浅抿唇。 乔召漪捧着喻浅脸的两只手稍稍用力,迫使喻浅嘴嘟了起来:“不许回避,不许搪塞,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喻浅无奈掰开乔召漪的手,她在犹豫要不要说实话。 乔召漪是个急性子,见喻浅迟迟不肯说,干脆直接问出来:“浅浅,你是不是以为自己怀孕了?” 喻浅一怔。 她露出的潜意识反应,更加印证了乔召漪的猜测:“你是不是被骗了感情又被骗了身体了?渣男没想对你负责?” 喻浅:“……” 乔召漪松开手站起身,怒道:“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你才好,我的浅浅啊,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愣是瞒得死死的,你该不会还想护着那个渣男吧?” 喻浅抬头想解释:“其实不是……” 乔召漪摆手表示不想听解释:“你就说吧,对你骗身骗心的渣男是谁?“ 话音刚落,病房门推开了。 乔召漪脸色十分不爽:“谁啊,进来不知道先敲门……”吗! 最后那个字音,被乔召漪咽了回去。 她看见了谁! 厉闻舟! 浅浅的三叔!! 乔召漪几乎是立马就瞪大了眼睛,表情更是说不出的震惊。 当然喻浅的反应也没好到哪里去,她没想到会这么快又见到厉闻舟。他是刚好在医院,听说了就顺路来看她,还是特意来看她的? 厉闻舟走了过来,乔召漪立马往旁边挪给他腾出位置。 他目光落在喻浅苍白的小脸上:“身体不舒服?” 是关心的话,但听不出关心的语气。 乔召漪去瞅喻浅的反应,还好,比她淡定些。 “急性胃炎,输了液,已经好多了。”喻浅抬头去看男人冷峻的脸,稳住心神问道:“三叔怎么过来了?” 厉闻舟随意拉开椅子坐下:“来看你。” 没说特意,也没说顺道。 一旁什么都不知道的乔召漪,立即附话:“浅浅,你三叔真好。” 喻浅:“……” “陈明修。” 房门再次推开,陈明修走了进来,厉闻舟说:“把这位乔小姐请出去。” 陈明修点头,然后走向乔召漪。 乔召漪表情顿时一抽,干嘛要轰她出去? “乔小姐,请先出去,三爷要跟喻浅小姐谈话。”陈明修做出请的手势,还算客气。 可乔召漪不太放心,也有很多疑惑,直到喻浅递给她一个眼神后,她这才不情不愿跟着陈明修出去。 算了,等会儿再问。 随着门关上,病房里只有喻浅和厉闻舟两人。 那晚之后,两人分开了,喻浅以为接下来应该很难再见他一面,没想到才隔了一天。 想起刚才陈明修说的话,喻浅忐忑开口:“不知…三叔要跟我谈什么。” 厉闻舟靠着椅背,嗓音冷幽幽的:“骗身骗心的渣男。” 喻浅心里咯噔一声。 厉闻舟似笑非笑觑着她:“不打算解释一下?” 第11章真的怀了 喻浅原本还担心刚才她和乔召漪的对话,会不会被厉闻舟听见。 这下好了,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厉闻舟都听见了。 “平时牙尖嘴利,这会儿怎么又哑巴了?”厉闻舟把手伸过来。 指尖还未触及到喻浅的脸,她已迅速往后仰,避开了他的手,然后一脸防备地盯着他:“我跟召漪经常这样口无遮拦聊天,她刚才是在说笑,无意得罪你。” 厉闻舟凝眸看了她片刻:“不准躲。” 喻浅撑在床面的手指蜷缩起,眼看厉闻舟的手再次伸过来,她这次没躲,任由他捏着她下巴。 “我要是不进来,你是打算跟你这位朋友说实话,还是编一篇谎话给她听?”厉闻舟问道她。 喻浅不敢看厉闻舟的眼睛,但回答的话却无比利落干脆:“这三年的事我不会跟任何人提,包括我身边亲近的朋友,三叔大可以放心。” “我要是说不放心呢?”他捏着她下巴的力道愈比刚才重。 她脸上清透干净,肤色白润细腻,因他力道重,指腹在她下巴上揉红了一小块,与旁边白皙的肤色成对比。 喻浅有些吃痛,鼓起勇气迎上他审视的目光问:“那三叔想怎么样?” 厉闻舟:“盯着你。” 听到这话,喻浅呼吸忽然急促起来,掰着他的手激动道:“厉闻舟,那晚你答应过我……” 看着男人的脸色,后面那几个字她竟说不出口了。 厉闻舟甩开手,冷着一张骇然至极的脸:“往下说,我那晚答应你什么了。” 喻浅在心头骂他无耻。 与此同时,病房门外。 对喻浅处境十分担心的乔召漪,正试图趁着陈明修没发现,悄摸过去偷听里面什么情况。 才挪了两步,陈明修目光就看了过来,提醒她:“乔小姐,请止步。” 乔召漪笑得干巴巴的,她指了指病房门:“我不进去,就在外面看看。” 陈明修:“三爷跟喻浅小姐谈话的时候,不喜欢被打扰,外面也不行。” 乔召漪一阵风似地挪到陈明修跟前,试探性问:“那位厉三爷找浅浅谈什么事啊?” 陈明修面无表情:“我不清楚。” 乔召漪又问道:“厉三爷……会打人吗?” 陈明修瞥着乔召漪一眼:“乔小姐过于紧张了,没你想的那么严重。” “那厉三爷总不能是特地过来看他小侄女的吧?”不然乔召漪实在想不出一个合理可能性。 “为什么不能?”陈明修反问。 乔召漪一愣,随即转身摸着下巴思索,浅浅跟厉三爷之间能有什么牵扯呢? 一个是叔叔,一个是小侄女…… 病房里,厉闻舟脸色缓和了一些,他随意问道:“车开得还习惯吗?” 喻浅却是一头雾水:“车?” 是她那天早上从栖岸开走的那辆车吗? 在她疑惑之际,男人起身坐在了她床边,也离她更近了一些:“你猜,你把车开走后,林姨打电话跟我说了什么。” 喻浅心口蓦地一紧:“林姨她……说了什么?” 厉闻舟勾唇,耐着性子欣赏着她那不堪一击的伪装:“对海鲜反胃,有这回事?” “有。”喻浅承认:“我不喜欢那个味道而已。” 他沉声提醒她:“好好回答。” 喻浅嘴硬:“三叔不也没直接问。” 厉闻舟被她这态度气笑:“验孕棒买了?” 喻浅没答。 “哪天?”他又问。 她还是没答。 厉闻舟伸手勾住她后脖颈,喻浅被迫离他更近,最后僵持不住还是松了口:“是回老宅那天。” 厉闻舟眯眸,难怪那晚她支支吾吾说她可能什么,却又没说清楚。 “怀了?”他掌心慢慢移到她脸侧。 喻浅表情很复杂:“三叔以为呢?” 他指腹刮擦着她的脸:“想好再回答。” “三叔是不是觉得,我故意算计怀你的孩子?”喻浅撇开脸,不想与他这样亲近。 厉闻舟见她避开,也收回了手:“你没这个胆子算计。” 喻浅自嘲:“三叔还挺了解我。” 不过她确实没胆子算计,跟了他三年,向来安安分分,既没惦记过厉太太这个位置,也没妄图过母凭子贵。 更何况这段关系一开始本来就不对等,所以她从未妄想在他身上图什么。 身上都是他的气息,喻浅特别不自在,在他抽回手后,立马往后挪,就像避他如洪水猛兽。 厉闻舟温凉的眼神觑她一眼:“出息。” 喻浅忍住没还嘴,刚才被他捏过的下巴还疼着呢。 进来前厉闻舟已经看了喻浅的检查报告,急性胃炎,前几天有明显症状,她自己没在意,也没把自己的健康当回事。 看着她有一下没一下挠下巴上的红印,越挠越红,他用手指弹开她的手:“爱惜些自己的身体,一日三餐最好准时准点,别犯懒。” 喻浅定定看着他。 纠结犹豫了一会,她将憋在心里那话问出来:“倘若我真的怀了,三叔打算怎么处理?” 厉闻舟不答反问:“你想怎么处理?” 她不知死活想知道他的态度,没想到他却反过来问她。 喻浅认真想了一个能让厉闻舟满意的处理结果:“尽快约人流手术。” 厉闻舟脸色一冷。 喻浅以为自己说错了,可回味一下又觉得自己没说错。 自觉又让他省心,有什么不高兴的? “好生休息。” 厉闻舟冷着脸起身准备离开。 喻浅立即叫住他:“三叔……” 男人步伐未停。 “厉闻舟!” 喻浅急了,她知道不能再提,但她还是不甘心,眼看男人就要开门出去,她立即说:“那晚你答应过我的话,希望你能遵守承诺。” 男人手落在门把手上,回过头,看她的眼神冷漠又疏离:“是什么给了你错觉,让你认为你很与众不同?” 房门打开又关上。 厉闻舟走了。 喻浅回过神来胸口起起伏伏:“……床上喊我乖乖的时候怎么不是这副脸色!” “你三叔给你脸色了?” 突然听见乔召漪的声音,喻浅吓了一跳,她第一反应是,召漪应该只听到了她后半句吧? 她正紧张着,忽然又听到乔召漪追问:“还有什么床上?什么乖乖?” 第12章一起相亲 喻浅只觉得五雷轰顶。 完了,接下来该怎么解释…… “浅浅,你看起来怎么有点心虚啊?”乔召漪走到喻浅面前:“你跟我说实话,你跟厉闻舟之间,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喻浅紧张地咽了咽口水。 她和乔召漪相识已久,了解乔召漪的性格,虽然平时大大咧咧,真遇到让她费解的事情,她心思一下就变得细腻起来,然后再逐步去拆解真相。 弄清楚,不过是早晚的事。 喻浅眼神闪躲,话在嘴边打转,可想到刚才承诺厉闻舟的话,最后还是撒了谎:“哪有什么秘密,你别乱猜,他是我三叔。” 显然,乔召漪并不是那么好忽悠:“那厉闻舟为什么来看你?你在厉家的处境我可是很清楚的,你想好再回答。” 喻浅想好了:“他顺道。” 桥召漪都想翻白眼了:“你要说厉家任何一个人顺路来看你,都还说得过去,可刚才来的那人是厉闻舟啊!” 喻浅怔忪。 是啊,那可是厉闻舟。 仅是提起他的名讳,都能让人退避三舍的大人物。 这会儿乔召漪算是看出来了,喻浅有心瞒着她呢,再逼问下去也没意思。 “那个助理一步都不让我靠近,”乔召漪将话题转移了重心,“好不容易等到门打开,看到厉闻舟的脸色那一刻,你知道我有多慌吗?我差点都以为他在里边把你鲨喽。” 喻浅:“……” 乔召漪说完,这才注意到喻浅下颌那红了一大片,她脸色顿时一变:“不会吧,你三叔真对你动手了?” 喻浅注意到乔召漪看过来的视线,下意识抬手摸了摸下巴。 “他打你的脸?”乔召漪要抓狂了:“他竟然打……” “好啦召漪。”喻浅知道自己要是再不给个解释,乔召漪要急坏了:“是我自己挠的。” 乔召漪绷着脸:“你猜我信不信。” 喻浅说:“你不信也得信,就三叔那气场,还坐我面前,你以为我不怕吗?我紧张得直挠下巴,他要是再晚点走,我这下巴估计都要挠破了。” 她说的有模有样。 乔召漪沉默了一瞬,然后勉强信了。 怎么说呢,那可是厉闻舟,搁谁谁不怵? “浅浅你受苦了……”乔召漪满脸心疼地抱了抱喻浅,可突然想起什么,她立马松开:“但话又聊回来,让你误以为自己怀孕的渣男到底是谁?” 喻浅:“……” “不会是那个徐医生吧?”乔召漪大胆乱猜。 喻浅实在佩服乔召漪的想象力:“你这话可别让徐医生听到,他可是我们医院的黄金单身汉,很多女孩子排队追呢。” “就他那张棺材脸……得了吧。” 乔召漪本来还想继续刨根问底关于那个渣男的底细,好巧不巧,她手机响了。 摸出手机一看来电显示,她嘴角一抽:“完了,我姥姥又催我相亲。” 喻浅问:“不是说相亲定在改天吗?” 上次因为喻浅临时回厉家,答应陪同后无奈爽约,之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那场相亲也取消了,她还记得微信上乔召漪说定在改天。 也没说具体哪一天。 “我姥姥急着给我定了明天,她怕我错过这个叫什么小赵的相亲对象,还说好多女孩子排着队跟他相亲,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优质男人。”乔召漪苦着一张脸。 喻浅:“那你想去吗?” 乔召漪摇头:“不想,可是我姥姥那病……” 剩下的话乔召漪没往下说,但喻浅都知道。两个月前乔召漪姥姥确诊了癌症晚期,老太太没有别的执念,就想看到最疼爱的外孙女早点成家。 乔召漪是个孝顺的孩子,从来都最讨厌相亲的她,为了让老太太如愿,不得不加入相亲的阵列。 “先去接电话吧。”喻浅拍了拍她手腕。 “嗯。” 乔召漪起身到百叶窗下接起电话:“姥姥……” “明天的相亲可要记得去,别忘了……等下,碰。”电话那头不仅有老太太中气十足的说话声,还有麻将碰撞的清脆声。 乔召漪:“我可能……” 老太太:“你什么德行我清楚,撅起屁股就知道要拉什么形状的屎,这次可不准糊弄我,就是明天天上下刀子你也得……幺鸡,也得去。” 乔召漪汗颜:“姥姥您放心吧,我会去的,先挂了,别耽误你打牌。” “等下,我话还没说完。”老太太顺道提了句:“那个小赵是你小舅舅的学生,这回我特意让你小舅舅替你把关,他明天也会去。” 乔召漪顿时瞪大眼睛:“什么?小舅舅也会去?” “杠上花,哈哈哈哈哈,胡了胡了。” “姥姥?”乔召漪喊道。 ‘嘟嘟嘟嘟嘟嘟……’ “……” 收起手机回到病床边,喻浅发现乔召漪脸色有些微妙,便问她明天去不去。 乔召漪边说话边偷瞄喻浅的脸:“我姥姥说,这次的相亲对象是我小舅舅的学生。” 喻浅也发现乔召漪在偷瞄她:“你是不是还有什么话想说?” “浅浅,你明天陪我一起去吧。”乔召漪当即提出。 喻浅想了一下:“我今天等于请病假,明天可能……” 乔召漪双手合十:“求你了。” 喻浅立马心软:“那我再多请一天,正好养养身体。” 最近她压力确实太大,前后应付了柳晚敏又应付厉老爷子,趁着这回病假养养身体也好。 想着这些事的喻浅,没注意到乔召漪脸上那意味深长的笑。 次日。 喻浅煮早餐时,接到乔召漪打来的电话:“浅浅,你今天一定要打扮漂亮点,给我撑场子。” “额……”喻浅不太理解:“今天是你相亲,我要是打扮太漂亮,你不怕我抢你风头吗?” “就怕你不抢我风头。” 喻浅:? 她虽不理解乔召漪的脑回路,但还是听了乔召漪的话,仔细打扮了一番。 再过几天就是惊蛰,将迎来漫长的倒春寒,喻浅从小就畏冷,就算为漂亮也不敢穿得太单薄。 她打扮好,拎着包出来,等在车门外的乔召漪看见她,眼睛都快直了:“浅浅,收拾收拾出道吧,你这张脸不当女明星我真替你可惜。” 喻浅嘴角都快咧到后脑勺:“你砸钱捧我吗?” “顶着你这张脸还砸什么钱啊,美貌分分钟出圈好吗!”乔召漪给喻浅拉开副驾驶:“公主请。” 喻浅坐进去:“一大早嘴巴跟抹了蜜一样。” 乔召漪跟着坐进来,她嘿嘿笑:“浅浅,其实有个事情昨天没跟你说……” 瞧着乔召漪贼兮兮的表情,喻浅内心有不好的预感:“什么事情?” 乔召漪支支吾吾:“我昨天没告诉你,我小舅舅今天也会到。” 喻浅挑眉:“所以?” 乔召漪轻咳了两声:“渣男什么的你就忘了吧,从今天开始,我把我小舅舅介绍给你认识。” 喻浅立马明白了:“所以今天不止是你一个人的相亲,你想让我跟你小舅舅相亲?” 第13章他也来了 在这之前,喻浅曾有多次听乔召漪提起过她那位才情出众的小舅舅。 长得帅,个子高,家世好,本人更是温润儒雅。 但喻浅从没见过对方。 “浅浅,你还记得吧,我之前在你面前夸过好多次我那位小舅舅,他真的特别好,而且一直是单身哦。” 乔召漪红娘上身,见喻浅不为所动,可劲儿‘推销’:“虽然他占着小舅舅的高辈分,实际年龄还不满三十呢,妥妥的黄金单身汉。” 喻浅仍然没作声。 因为她不知该如何表态。 这对她来说太突然了,她压根没做好突然去相亲的准备。 乔召漪也看出喻浅的为难:“浅浅,我知道我这次擅自安排可能有点不太好,但我小舅舅这个人平时很难见到他,我也见不到他,昨天姥姥说他今天也会来,我立马就想到趁这次机会介绍你们认识。” 喻浅转头看向乔召漪:“其实昨天你该提前告诉我的。” 好让她有个心理准备。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犹豫,为难。 “我错了嘛,是我考虑不周。”乔召漪身子倒过来,抱住喻浅胳膊晃来晃去:“浅浅,就这一次,你看行不行?” 喻浅忍俊不禁:“你都已经安排好了,还问我行不行?” 乔召漪咧嘴:“那你答应了?” 喻浅想了一下说:“单纯认识一下也没什么,如果合眼缘就往男女朋友方向发展,不合眼缘就当朋友也好,多个朋友多条人脉,这不是你常说的话吗。” 其实那天厉闻舟模棱两可的话让她心里一直不踏实。 他到底是不是真的放过她了,她不太确定。 这三年来她很安分,从不敢在他眼皮子底下接触别的男人,如果相亲能让他嫌弃收手,也未必不可尝试一下。 “浅浅你太好了!”乔召漪开心死了:“咱们现在就出发吧。” 喻浅点头。 餐厅是对方提前订好的,现在只需要开车过去就行,至于谁先到还说不好,不过乔召漪认为,女方迟到会好一点,不然显得女方心急恨嫁似的。 抵达餐厅附近,停好车下来,乔召漪去拉喻浅的手,发现她冰凉。 乔召漪给喻浅搓了搓手捂热:“不用太紧张,我没跟小舅舅说,待会儿你正常发挥就行,完了你要是看上他就给我一个暗示,我找机会给他明示。” 喻浅抿唇笑。 两人到餐位的时候,只有那位叫小赵的相亲对象到了,乔召漪的小舅舅还没来。 “是乔小姐吗?”男人立即从座位站起身。 乔召漪打量对方:“赵泽佑?” 跟姥姥发来的照片里对比起来,相差不太大,干净帅气的小伙子一枚。 男人伸出手,笑得有些腼腆:“乔小姐你好,我是赵泽佑。” “你好。”乔召漪象征性跟对方握了一下,然后挽住喻浅说:“这是我朋友喻浅,她陪我来的。” 赵泽佑向喻浅点了下头:“喻小姐你好。” 喻浅向对方颔首。 “对了,我小舅舅呢?他还没来吗?”乔召漪左右张望。 “老师他……” 赵泽佑的话还没说完,后方传来一道清润的声音:“抱歉,来迟了。” 这道声音离喻浅比较近,还有些熟悉,她回过头,在看清男人面容后,眼底划过一抹意外。 竟然是他! “浅浅,我来给你正式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小舅舅陆怀清,目前在A大担任长聘副教授。” 乔召漪揪了揪喻浅袖口。 当红娘可比自己相亲有意思多了。 “原来你是召漪的小舅舅。”喻浅语气不难听出有些意外。 乔召漪讶然的视线在两人身上巡回:“浅浅你这话怎么听起来,好像早就认识我小舅舅?” “有过两面之缘。”陆怀清开口,声腔清润:“差一个正式认识的机会。” “那也就是说你们早就见过了?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乔召漪发出灵魂三连问。 “是早就见过了。”喻浅再次看向陆怀清。 一副银黑半框眼镜,身上是一件浅棕色中长款风衣,清瘦高挑,温润又儒雅,跟上次见没太大区别。 她笑着问陆怀清:“是陆教授来说,还是我来说?” 玻璃上倒映出陆怀清线条立体的侧脸,他莞尔:“还是喻小姐来说吧。” 两人交流时的语气,自然又带着几分熟络。 乔召漪已经迫不及待想知道内情,正要继续追问,这时陆怀清风度地给喻浅拉开了座位:“都别站着,坐下来慢慢聊。” 喻浅向他道谢,然后坐下。 赵泽佑也要给乔召漪拉开座位,但被乔召漪婉拒:“谢谢,我自己来就行。” 陆怀清眉梢凝起笑意:“好歹给小赵一点表现的机会。” 乔召漪把包放在一边:“我随性洒脱,不拘小节。” 赵泽佑看过来:“乔小姐这样的性格很难得。” 乔召漪抬手托腮:“有眼光哦。” 赵泽佑憨笑着摸了摸后脑勺。 喻浅正要拿水杯,忽然听见远处有人喊她,带着不确定的语气—— “喻医生?” 喻浅扭头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过去,然后就看到了站在远处的梁愉音。 她蓦地攥紧水杯,这个细微的动作被对面陆怀清注意到。他目光上移,将喻浅此时的反应尽收眼底,然后从那声称呼以及喻浅的反应来猜测:“是喻小姐之前接手过的病人?” 喻浅摇头:“不是。” 陆怀清观察细致:“刚才你看到她时,脸色不太好。” 喻浅扯出一抹牵强的笑,还没来得及解释,梁愉音已经走了过来。 “还真的是你啊,喻医生,哦不,私下我还是喊你浅浅吧,这样显得亲切一些。”梁愉音的反应不同于喻浅,她见到喻浅是真的高兴,也很意外。 喻浅也站起身:“梁小姐也来吃饭吗?” “是的呀,今天来见一位重要投资人。”梁愉音现在一跟喻浅说话,就会不由自主夹起嗓子,尽量显得像一个亲切的长辈。 反观喻浅,心头没由来地开始紧张起来。 她知道梁愉音随时都跟在厉闻舟身边,见投资人这样的大事说不定厉闻舟也会在。 于是她试探性问:“三叔也来了吗?” 第14章抓个现行 喻浅是有贼心相亲,但没贼胆被厉闻舟看到她在外面相亲。 天知道她此时有多害怕。 “闻舟他本来是要来的,但临时有个会,涉及到一些很重要的事情,他就让我一个人来应付。”梁愉音亲昵地拉起喻浅的手,倒没注意到喻浅的表情变化。 喻浅听到梁愉音说厉闻舟不来,立马松了口气。 还好厉闻舟不来。 不然要是被他撞见她在外面相亲,还不知道会怎样。 梁愉音满脸幸福之色:“闻舟说相信我的能力,我压力可大了呢。” 喻浅莞尔:“三叔把这么重要的事交给梁小姐,说明三叔对梁小姐的能力很认可。” “也许是吧。”梁愉音被夸得心花怒放。 掩唇笑时,梁愉音这才注意到坐着的另外三人,她问道:“他们都是你的朋友?” 喻浅点头。 “梁小姐,久仰大名。”乔召漪落落大方站起身。 梁愉音意外:“你知道我?” 乔召漪的笑容完美无瑕:“那肯定的呀。” 乔召漪不是开玩笑,她是真的知道梁愉音,跟在厉三爷身边那个女人嘛,挺有名的,这会儿居然过来跟浅浅套近乎,这倒是让乔召漪很意外。 梁愉音看了眼旁边的喻浅:“肯定是浅浅告诉你的。” 乔召漪也看了喻浅一眼,然后冲梁愉音笑。 接着梁愉音又看了一看坐在对面的两位男士:“你们这是朋友聚餐还是……” 乔召漪大大方方承认:“相亲。” 梁愉音表情微讶,然后看向喻浅:“浅浅你也是……” “不不不!”乔召漪忙说:“只有我相亲,浅浅是陪我来的。” 梁愉音却没信,她露出一个我懂我明白的表情,然后退了半步:“那你们慢慢聊,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走之前,梁愉音看喻浅的眼神意味深长,压低声音说:“浅浅,好好把握,我瞧着两位男士都很优秀呢。” “不……”喻浅本想解释,奈何梁愉音转身就走了,似乎生怕打扰了什么。 见如此,喻浅只好也不在意了。 而且梁愉音的误以为对她来说也没什么影响。 她一坐下,乔召漪就把手抻过来拽了拽她袖子:“你跟梁愉音什么时候打上交道了?” “说来话长……”喻浅想了想觉得没必要说:“咱们不提她。” “好吧。” 另一边。 梁愉音从喻浅这边离开后,回了刚定的包间,投资人还没来,她干等着有些无聊。 想起刚才撞见的场景,梁愉音拿起手机拨通了男人电话号码。 “闻舟~” 梁愉音这声腔,普通男人很少有能顶得住的。 但电话那头的声音没什么起伏:“见到人了?” “邵总还没来。”梁愉音转移话题,“闻舟,你猜我刚才碰见了谁?” 男人没什么耐心:“会要开始了。” “那好吧。”梁愉音倒也不失落:“等你开完会,我晚点跟你说,要是我这边谈妥了出去还能碰见浅浅,我顺便再问问他们成了没。” 说完,梁愉音正要挂掉。 手机那头传来男人冷沉沉的声音:“把话说完。” 听着这语气,梁愉音心都紧了一下,她赶忙说:“我刚才在餐厅碰见了浅浅,她应该是在相亲,那个相亲对象看起来还不错,估计是浅浅喜欢的类型。” 梁愉音眼光很准,她觉得跟喻浅相亲的那个男人,应该就是坐在喻浅对面那个男人。 温文尔雅,气质绰约,看起来是挺不错的。 “闻舟,我觉得……” 梁愉音忽然察觉不对,拿下手机一看屏幕,挂断了。 …… “浅浅,你还没跟我说呢,你跟我小舅舅到底是怎么认识的?” 喻浅已经把刚才见到梁愉音的事抛在一边,她喝了一口水,放下水杯:“说来也巧,我跟陆教授同住一个小区,那天小区里有业主之间发生口角争执,是陆教授劝和的,我当时也在场,正好目睹了这一幕。” “还有这回事?”乔召漪立即看向陆怀清:“小舅舅你这么热心啊。” 陆怀清浅笑:“这叫什么话。” 乔召漪:“我夸得比较直接,文绉绉的措辞不会用。” 等等… 她关注错了重点。 乔召漪表情变得严肃起来,赵泽佑发现了,也跟着严肃起来,他还以为接下来是要进一步互相了解双方。 然而乔召漪只是想弄清楚——“小舅舅你什么时候也住进了浅浅住的那个小区?而且我去过西和那么多次,怎么没碰到过你?” 赵泽佑失落,原来不是跟他聊。 喻浅也有些好奇陆怀清是什么住进西和的,她抬头看去,正好与陆怀清看过来的目光撞上。 下一秒,她很自然地扬起一抹微笑,陆怀清唇角没有笑意,但眼里有,挺明显的。 他回答说:“半年前。” 乔召漪追问:“那小舅舅你每天都住那边吗?” “暂时没有。” 陆怀清解释说:“我在外面租的房子还有半年就到期,就托朋友帮我看房子,西和刚好有一套要卖,楼层布局还可以,考虑到未来几年不会换工作,就把这套房子定下来了。” “那这样一来,以后小舅舅跟浅浅就是邻居了?”乔召漪忽然看向喻浅。 喻浅点头:“目前是吧,不过我租的那套房也快到期了,我是有意续租,就是不知道房东那边有没有变故。” 乔召漪猛地一拍手。 大家都看向她。 乔召漪嘿嘿一笑:“不如这样吧浅浅,你直接跟我小舅舅合租怎么样?” “……”喻浅差点被自己口水给呛着。 召漪她是真敢说啊! 喻浅有些尴尬地起身离开位置:“我去一下卫生间,你们慢聊。” 乔召漪连忙问:“要不要我陪你一起?” “不用了,你跟赵先生多聊聊。”喻浅赶紧离开。 陆怀清不悦地看了乔召漪一眼:“说话没轻没重。” “我错了嘛。”乔召漪耷拉着脑袋。 此时喻浅已经到了卫生间,她没进去,只在外面洗了个手,缓解一下刚才尴尬的心情。 过了会儿她擦着手出来,在看到陈明修的那一瞬间,差点没眼前一黑。 “喻浅小姐。” 陈明修也看见了喻浅,提步朝她走来。 喻浅声音有些发懵:“……陈助你怎么在这?” 陈明修微笑:“跟三爷来的。” 喻浅面色一僵:“三叔来了?” 第15章惹怒三爷的下场 “三爷在里面。” 陈明修侧身,给喻浅指了一个方向,那是餐厅的雅间。 喻浅脸色变得难看,她没想到自己最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不过她现在没心思去猜想厉闻舟为什么会突然来餐厅,她得赶紧离开才行。 “这么巧啊,原来三叔也在。”喻浅语气尽量故作轻松寻常:“我跟我朋友也来这家餐厅吃饭,朋友还在等我,我先过去了。” 说完,喻浅从陈明修旁边擦身而过。 陈明修叫住她:“喻浅小姐,稍等一下。” 喻浅停步。 陈明修走到喻浅身侧,好意提醒她:“三爷过来时,脸色不太好。” 喻浅扬起的表情看不出任何异样:“是发生了让三叔不太顺心的事情吗?陈助你可得好好处理,我朋友等得急,不好意思先走了。” 这次她走得快,根本不给陈明修再次叫住她的机会。 陈明修看着喻浅的背影,有些无奈的语气:“这又是何必呢,惹怒三爷咱们谁都没好果子吃。” 自言自语的陈明修表情看起来快碎了。 因为他也要跟着遭殃。 此时喻浅已经匆匆回到餐桌前。 她刚坐下,就听到对面陆怀清的声音:“召召她口无遮拦,喻小姐不要介怀。” 陆怀清知道乔召漪跟喻浅的关系好,但他觉得还是有必要解释一下。 喻浅冲陆怀清摇头:“我没放在心上,陆教授不用特意解释,而且以我跟召漪的关系,这真的没什么。” “看吧,小舅舅你太多虑了。”乔召漪咧着嘚瑟的笑。 陆怀清无奈:“不管什么时候,还是要谨言慎行。” “知道知道。”乔召漪解释:“我本来是考虑到浅浅她一个女孩子,在外面租房挺不安全的,你是我小舅舅,知根知底我放心。” 说完,乔召漪冲喻浅眨了眨眼。 喻浅忍俊不禁。 说完乔召漪拿起菜单,还没翻开就听到陆怀清提醒:“把菜单给喻小姐先点。” 乔召漪说:“我跟浅浅从来不分谁先谁后。” 陆怀清重复一遍:“先给喻小姐。” “好吧。”乔召漪总觉得她小舅舅的态度有点不对劲,但她听话,还是把菜单给了喻浅。 喻浅心事重重,只点了两道菜就还给乔召漪,然后一心想着等会儿该怎么找借口离开。 等待上菜的这时间里,乔召漪跟赵泽佑已经进展到互相了解彼此爱好上,看得出来,赵泽佑对乔召漪好感度颇高,再加上陆怀清时不时搭腔,气氛很好。 反观喻浅心不在焉太明显,坐在她对面的陆怀清想忽视都难,他怕询问太冒昧,思虑如何开口时,餐厅那头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喻浅似有所觉,立马转过头。 只见厉闻舟在一众簇拥下从雅间出来,他脸色冷得骇然,一旁的梁愉音看起来也很忐忑,而边上的经理正在疯狂道歉,就差给跪下了。 这动静吸引了不少客人的目光。 喻浅这一桌也不例外。 厉闻舟停下步伐,冷眼看着面前经理:“我注资这家餐厅自然是瞧得上这里的菜,今天上的那些乱七八糟的菜是想打发谁?” 经理汗流浃背,面色惶恐:“今天的菜式,都是按照三爷您上次认可的口味做的。” “上次?没半点创新你还敢提上次。”厉闻舟侧目:“陈明修。” 陈明修会意,立即去处理。 没征兆,更没留出交接的时间,经理和厨师一起撤职滚蛋。接任的经理以及调任的厨师正在火急火燎往这边餐厅赶来,兴师动众的程度谁见了不汗流浃背。 喻浅看得心惊胆战。 但也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一贯冷漠无情到令人发指。 “浅浅,是你三叔!” 耳畔突然传来乔召漪的声音。 这音量其实不大,但这会儿整个餐厅过于阒静,以至于乔召漪的声音好似被刻意放大。 不出意外,厉闻舟的视线朝这边看了过来。 喻浅与他四目相对的那一瞬,呼吸一滞,连接着太阳穴的那根弦脆弱得似乎一碰就能断裂。 万幸的是,厉闻舟看了她一眼便收回目光,转身离开。 “浅浅你的手怎么……”乔召漪离得近,无意碰到喻浅的手腕,察觉不对,仔细一摸,这才发现喻浅手冰凉冰凉的。 餐厅里的暖气明明很足。 可是浅浅的手怎么这么冷? 乔召漪不放心,探过头去看喻浅的脸,这一凑近才发现喻浅太阳穴涔了一层薄薄的汗珠。 她很紧张。 “乔小姐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陆怀清也看出来了,他递了一杯温水过来。 喻浅回过神,双手接过陆怀清递过来的温水:“谢谢,我就是胆子有点小,本以为是看热闹,却被吓到了。” “是吧,我也被吓到了!” 乔召漪连忙附和:“你三叔生气的时候好吓人,真不知道以后哪个倒霉女人会嫁给他,然后每日过那胆战心惊的生活。” “咳……”喻浅被水呛着了。 乔召漪给喻浅拍背:“别怕,反正跟你扯不上关系。” 喻浅不自然的嗯了声。 临危受命的侍应生,带着满脸歉意来到这桌道歉说明情况,厨师被开了,无法上菜,然后承诺赔偿,说完继续道歉。 乔召漪看那个侍应生都快碎了,实在不忍心,便提议:“那我们换一家吃吧,大家有没有什么意见?” 喻浅附和:“你安排就好。” 陆怀清提起:“我知道一家不错的私房菜,我来订吧。” 乔召漪举双手赞同:“听小舅舅的。” 大家都没意见,并愉快决定去吃私房菜,喻浅也以为接下来能安心吃完这顿饭,直到看见来电显示上陈明修的名字。 “浅浅,有电话。”乔召漪提醒。 喻浅麻木地拿着手机起身:“我去接一下。” 乔召漪点头:“我们等你。” 一通电话最多也不过三五分钟,但这次乔召漪怎么也不会想到,喻浅接完这通电话就消失了,怎么也找不到。 与此同时,餐厅楼下停了一辆银灰色宾利。 随着车内挡板缓缓升起,隔绝了所有窥视,逼仄感十足。 喻浅如坐针毡,时不时看一眼身旁男人。 刚才在电话里,陈明修转告她厉闻舟只给她三分钟,如果三分钟后她没下来,厉闻舟会亲自上来。 是的,他亲自上来。 第16章她男朋友 喻浅本来是不信的。 她认为陈明修无非就是吓唬她,厉闻舟怎么可能亲自上来找她?大庭广众之下发生的事情立马就能传回厉家,风险太大。 直到她听见厉闻舟的声音:“你还有两分钟。” “……” 那一刻喻浅身体做出的反应快过大脑思考,真就赶在两分钟内从餐厅出来,坐进了他车里。 “听说你请了两天假。” 厉闻舟没看她,抬手解开衬衣领口的一颗纽扣。 喻浅还在疑惑梁愉音去哪儿了,听到男人问起,当即敛了敛心神回答:“昨天急性胃炎,跟医院请了两天假,三叔不是知道吗。” “既然生病请假,怎么不在家休息。”男人随意跟她聊着,解开纽扣后,手放下来搭在一侧。 慵懒松弛,少了几分压迫感,但仍旧贵气逼人。 喻浅注视着男人的侧脸:“召漪家里安给她排了相亲,今天赶巧合适,就陪她一起来了。” “还有呢?”厉闻舟偏过头,深沉的眸子凝着她。 “没了。”喻浅虽心慌,却也尽量维持着面不改色,因为她但凡露出一丁点心虚,厉闻舟都能看出来。 好在最后厉闻舟也没问什么,只让陈明修开车。 “等一下开车!” 喻浅心急之下抓住厉闻舟手臂:“召漪还在等我回去,我不能就这么走了,不然太没良心。” 厉闻舟目光落在她抓着他臂弯的手上,纤细的手指莹润漂亮:“良心?” 喻浅立马抽回手。 厉闻舟轻拍被她抓过的那处袖口,这布料不易起褶皱:“你有良心吗?” 喻浅懵了几秒。 什么叫她有良心吗? 她怎么就没良心了! “接电话。” 厉闻舟提醒她。 喻浅这才发觉自己手机在响,她气鼓鼓拿起手机,看到是乔召漪打来的,气鼓鼓的腮帮子瞬间又瘪下去。 “怎么不接?”厉闻舟好整以暇看着她,等她接电话。 喻浅攥紧手机,立马扬起一抹讨好的笑:“是召漪找我,我得上去。” “不急。”厉闻舟说:“开免提接听。” 喻浅:“……” 最后免提被迫打开的那一瞬,喻浅只想躺地掩埋。 “浅浅?” 免提外放传来乔召漪焦急的声音:“浅浅你去哪儿了,我怎么找不到你?浅浅?” 喻浅顶着厉闻舟审视的目光回道:“我去卫生间了。” 厉闻舟轻笑:“挺会撒谎。” 电话那头乔召漪隐约听到有人在旁边说话,但具体听不清楚说了什么,有点像男人的声音。 乔召漪问:“浅浅,谁在你旁边说话?” 喻浅握着手机的那只手攥了又攥:“……是隔壁在打电话。” 她真的不想说谎,可现在完全逼不得已。 “那你什么时候出来啊,是那个来了吗?还是肠胃又不舒服了?”乔召漪边说往边卫生间方向走:“我来找你。” “不用!” “召漪你不用过来!” 喻浅偷偷看了眼男人的反应,斟酌着说:“召漪,我现在肚子不太舒服,可能要多等一会儿。” “很严重吗?”乔召漪很紧张。 “没,我自己心里有数,不用担心。”喻浅回道。 “严重了你要跟我说,不能自己硬扛着。”乔召漪止步,没再往前走。 喻浅连应了两声:“好好,那先挂了。” “等一下浅浅,趁这会儿你悄悄告诉我,你对我小舅舅有没有感觉?”乔召漪是想问清楚了好去给她小舅舅明示。 喻浅听了瞬间头大如斗。 她不太敢去看厉闻舟的脸色,但内心又渴望看见厉闻舟知道她今天来相亲会是怎样的反应? 她抬了下眼帘,却见男人神色宁静,眸无波澜,对此并不在意。 她心口发闷得厉害,半晌没说话,直到电话那头乔召漪催促了两遍,她这才回道:“……陆教授挺好的。” “我就知道小舅舅魅力无穷,等会儿我找机会给他明示,先挂了。”乔召漪确定喻浅的态度后这才挂断电话。 喻浅收起手机:“三叔,电话接完了,我可以下车了吗?” 男人的语气听不出喜怒:“回西和。” “是。”陈明修调整路线后发动车子。 喻浅已没法再下车,她压着心头的烦躁:“三叔,我现在还不能回家。” 厉闻舟嗓音冷沉:“身体不舒服就回去休息。” 喻浅:“我也没有身体不舒服。” 然而不论她说什么,厉闻舟都没理会她的抗议。 路程不长,但这一路上喻浅憋屈得要命。 她想好了,回到西和,等厉闻舟的车走了,她再另外打车去跟召漪会合,不然召漪那边没法交代。 等到了西和,喻浅下车前对男人说:“谢谢三叔送我回家,您慢走。” “走?急什么。”厉闻舟冷笑,抬手推开车门下车,喻浅愕然之际,旁边车门从外面拉开,厉闻舟伸手进来扣住她手腕。 “厉闻舟你到底要做什么?” 喻浅每次一急起来就直呼其名,挣扎无用,男人扣着她手腕的力道不容抗拒:“如果不想被看热闹,自觉乖一点。” “……” 她虽不知道厉闻舟突然来西和做什么,但顺着他总没错。 她在西和租的是两室一厅,除了乔召漪和她母亲柳晚敏,厉闻舟从未踏足过这里。她也从未主动邀请过他来,毕竟地方小,容不下金尊玉贵的他。 这栋是一梯四户,乘电梯上楼碰到了邻居大姐,邻居大姐笑吟吟跟喻浅打招呼:“喻医生今天休班?” “嗯,休班,姚大姐刚买完菜回来?”喻浅注意到邻居大姐手里拎着装菜的袋子。 “是呀,今天超市大促销。”邻居大姐注意到喻浅身旁的男人。 这气质,这长相,啧啧啧,绝品。 就是看起来年纪应该不小了。 注意到两人还牵着手,邻居大姐顿时明白了,然后压低了笑眯眯的声音:“喻医生,这是你男朋友吧?” “他不是……”喻浅立马否认。 “哎呀我知道,我懂,成熟稳重这一挂,喻医生眼光不错哟。”邻居大姐刚说完,电梯到楼层了。 “哎呀喻医生,我得赶紧回去给我孙子做饭了。”邻居大姐拎着一袋子菜走出电梯,边走边回头说:“你们般配,特别般配,好好处。” “……”喻浅汗颜。 出来电梯,她悻悻跟男人解释:“姚大姐误会了我们的关系,你不要介意。” 厉闻舟轻描淡写:“我要说介意呢?” 喻浅抿唇:“你以后不出现在这,姚大姐自然也不会再问。” 她说完,转身输密码开门,男人随之进来,反手关门,扣住她手腕将她拉回来,摁在玄关的嵌柜上。 “怎么,我在你身边见不得人?”他将她的手举起来摁在头顶。 喻浅意识到危险时,身体已经动不了,不等她说话,男人镬住她脖子吻下来,边吻边说:“这破地方小是小了点,弄你倒是足够了。” 喻浅愕然瞪大眼睛:“厉闻舟你疯了,这是我家!” 第17章藏了男人 “乖乖,放松一点。” “怎么在自己家还这么紧张,嗯?”男人低沉蛊惑的声线一字一句逐步击溃喻浅的心理防线。 她被举过头顶的双手,无论怎么挣扎都挣脱不出男人一只手带来的禁锢。 “厉闻舟,你凭什么这么对我?”喻浅屈辱得不行,恨不能踹男人一脚泄愤。 可现在她一条腿被男人挽了起来,要是再抬另一条腿,指定摔得很难看。 “凭什么……”男人低声笑,侵占掠夺的目标明确:“你说呢?” 喻浅说不出来,她被弄哭了。 后面怎么求饶都没用。 男人霸道又恶劣,一次一次的冲击让她承受不住,那未消散的怒意几乎要碾碎了她。 玄关一直没有开灯,染满红晕的脸被隐没在昏暗里,男人低头在她眼尾亲了一下,顺手反锁了门,然后打横抱起她去卧室。 沾到床面时喻浅陡然清醒,翻身就想跑,男人扣住她白皙的脚踝,都没怎么使力,轻易将她拽回来压在身下:“是不是非得弄你一天一夜才肯老实?” 喻浅鼻子红红的,委屈得不行:“厉闻舟你就是个浑蛋。” 厉闻舟对她的咒骂充耳不闻,抬手将她脸上那与眼泪粘在一起的发丝拨开:“乖一点,别总惹我生气,不然就会像刚才那样,哭哑了也没用。” 喻浅抬手捶打他:“明明是你说话不算话。” 厉闻舟摁住她不安分的小手:“我一向说话算话。” “可你那天你答应我……” “你也说了是那天,跟今天有什么关系?” “……” 喻浅一双湿漉漉的杏眸瞪大,似乎不敢相信这个眼前这个男人会无耻到这种程度。 “还哭?” 厉闻舟的指尖拭过她泛红的眼角,眼泪沾在指腹上,有些粘腻。 喻浅偏过脸,瓮声瓮气:“我不想再跟你这么继续下去。” 厉闻舟掰过她的脸,迫使她看着他:“找好下家了?” “什么找下家?” 喻浅还没明白什么意思,下巴忽然一痛,厉闻舟手劲比刚才重了几分:“因为我找你时间少,你空虚寂寞了,就去相亲再找一个男人来满足?” “厉闻舟你闭嘴!你别胡说八道!”喻浅怒从中来。 “呵,说中了,恼羞成怒了?” 喻浅气红了双眼,挣扎着逃出他的禁锢,嘶哑变得嘶哑:“你能不能别这样羞辱我?” “那就换种方式。”厉闻舟将她翻了个身,“自己把腰抬起来。” 喻浅不想再来一次,这个男人的怒火一旦被挑起来她根本承受不住,更何况他刚才不分青红皂白羞辱她,她要是还给他睡,不如一头撞墙算了。 ‘嗡嗡嗡’ 掉在地毯上的手机忽然震动不停。 喻浅忙喊道:“……手机,我手机响了。” “真是扫兴。”厉闻舟松开喻浅的手腕抽身起来。 得了自由,喻浅迅速整理好衣服下床去捡手机,奈何还是晚了一步,厉闻舟先她一步将手机捡起来。 看到来电显示,他勾唇笑了:“猜猜谁打来的。” 这个时候还会是谁打来的! 不用想也是召漪一直等不到她出来,肯定都急坏了。喻浅从男人手里把手机夺回来,却在看到来电显示后表情凝滞。 柳晚敏! 喻浅没由来的心慌,一旁厉闻舟像个没事人一样在床边坐下:“怎么不接?” 喻浅没理会他,转身背对着接起这通电话:“……妈。” “你怎么半天才接我电话,这破门也打不开,你什么时候改密码了?”手机里传来柳晚敏火气冲冲的声音。 喻浅听到门打不开时心提到了嗓子眼:“您过来找我?” “我就在你门外。”柳晚敏耐心告罄:“赶紧来给我开门。” 喻浅转身看向坐在床边的厉闻舟,捂着手机听筒压低声音问:“是你锁了门?” 厉闻舟挽起瑰丽的唇角:“想想该怎么谢我。” 谢?喻浅只想反驳他,如果不是他今天非要来她家,哪会有这些麻烦事。 “浅浅你在跟谁说话呢?你家里还来了其他人吗?”手机那头柳晚敏虽听不清喻浅说了什么,但明显知道不是在跟她说话。 “是电视的声音。”喻浅尽量语气平稳:“我马上来开门。” “嗯,快点。” 柳晚敏那头挂了电话。 喻浅心乱如麻,思前想后一番还是走到厉闻舟面前:“我妈过来了,我现在得出去给她开门,你……就在我卧室里不要出去可以?” 厉闻舟表情玩味:“你求我?” 喻浅咬牙:“是,我求你。” 厉闻舟慢条斯理站起身,喻浅注意到他西裤上的深色痕迹,是被水打湿的,至于是什么水……喻浅耳根泛热,迅速撇开那个混乱的画面。 “我有没有教过你,求人要有求人的态度。”厉闻舟居高临下站在她面前。 “三叔,我求你。”喻浅小心翼翼拉着他袖口一角,湿漉漉的睫毛还没干,这副模样看起来最招人疼。 厉闻舟眸色一暗,抽回袖口侧身:“给你十分钟,尽快把她打发走。” “可是十分钟太……” “太多?”厉闻舟格外的‘善解人意’:“那就五分钟,超出一分钟我就开门出来,你自己看着办。” 喻浅:“……” 算了,忍一时风平浪静,她得赶紧去开门。 出去前喻浅从梳妆台上拿了一瓶香水,刚才被厉闻舟摁着在玄关厮混,虽然闻不到什么气味,但柳晚敏是过来人,喻浅怕被察觉,谨慎一点总没错。 她迅速把玄关收拾好,然后整理衣服和头发,最后确定没什么问题后这才拧锁打开门。 等在门外的柳晚敏早已不耐烦。 她板着一张脸走进来:“你在里边磨蹭什么,磨蹭了这么大半天?” 喻浅解释:“我换衣服。” 柳晚敏目光落在喻浅那身衣服上,外出穿的,不是居家服。 “你在家又不出门,换什么衣服。” 柳晚敏说完,目光仔细瞧着喻浅脸色:“还有刚才我在电话里听到有男人的说话声,我怎么想都觉得不是电视的声音,浅浅你跟我说实话,你屋里是不是藏男人了?” 第18章她的下场很惨 喻浅没想到柳晚敏的直觉这么厉害。 她屋里的确藏了男人。 万幸的是,她也提前料到了柳晚敏可能会再问,于是沉住气侧身给柳晚敏让出路:“妈,我发现您现在是越来越莫名其妙了,竟还说出我在家里藏男人这样的话。” 柳晚敏张了张嘴:“我分明听到……” “听到了什么?我现在给您让出路了,您怀疑什么何不自己进去看,床底衣柜卫生间可都要看清楚了,不然我咽不下这份委屈。”喻浅说完,背过身擦泪。 眼泪自然是挤出来的,看起来也是真伤心。 柳晚敏心知是自己多疑了,自己女儿的私生活怎样,她一直监视着比谁都清楚,有没有谈男朋友她也比谁都清楚。 藏男人这样的话她的确真不该说。 刚才真是昏了头了。 “妈妈不是那个意思,浅浅你不要跟妈妈置气。”柳晚敏心存几分内疚上前,拉了拉喻浅的手示好。 喻浅撒开:“别人说什么我都不在意,可您是我妈,您这样说我让我情何以堪。” “是妈妈的错,妈妈给你认错道歉好不好。”柳晚敏脸上陪着讨好的笑。 “您以后别再说这样的话。”喻浅见好就收,转身从鞋柜拿出一双拖鞋放在柳晚敏脚下:“我就是胃不太舒服,所以刚才多磨蹭了一会儿。” 柳晚敏视线往下,看到喻浅的手正轻轻揉着腹上,问道:“现在怎么样了?好点了吗?” 喻浅摇头:“不怎么样,时痛时不痛。” 柳晚敏拧起眉头:“查仔细没?可别是什么大病给拖延了。” “我心里有数。”喻浅转身又去吧台:“您喝茶还是喝咖啡?” “都不喝,我坐会儿就走,你也别折腾了,过来陪我坐会儿。”柳晚敏没换拖鞋,直接走到沙发那坐下。 “你看你,自己都是医生,平时饮食也不知道注意点,把自己搞成这副样子,现在知道难受了吧。” 大多当妈的似乎都这样,打着关心的幌子用责怪式教育。 喻浅走过来垂眸听训,一句也没反驳,乖巧得让柳晚敏有些不忍心再说她。 “算了,你自己注意点。” 空气中的香水味有些过浓,柳晚敏抬手在鼻尖挥了挥:“你往江市医院投简历的事我都听说了,老爷子气还没消,这几天医院里头不会太消停,那些绊子使到你身上,够你喝一壶的。” 喻浅低眉顺眼的姿态:“我已经知道错了。” 柳晚敏打量她:“那就腾个时间回去给老爷子好好认错。厉家待你不薄,以后少动歪心思,更不准再想脱离厉家,我当初既然把你带进了厉家,你这辈子都是厉家人。” 听到这话,喻浅攥紧手,脸色隐忍。 她的表情已经很收敛了,但要想柳晚敏看不出来不可能。 “是因为三年前那件事,所以你现在想离开厉家?”柳晚敏不绕弯子,问得犀利。 喻浅坦然迎上柳晚敏的目光:“不是。” 她的回答让柳晚敏面露满意:“不是最好,你安安分分待在厉家,将来有的是福分享,目光不要这么短浅。” 喻浅扯了扯唇:“您说的福分,是指嫁给厉应楼?” 她回答到点上了。 下一秒就听到柳晚敏的笑声,涂满鲜红指甲的手掩唇:“应楼多好,我今后可就指望你了。” “妈,我要说多少次年您才会明白,我跟厉应楼没有可能,厉家也不会同意他娶我……”喻浅深吸气,极力维持着平稳的语气:“三年前那件事,即使您说出去让爷爷知道了,也并不会引起轩然大波,最多我的下场是被驱逐白市,到时候……” “好了,你不用说得这么严重!” 柳晚敏沉声打断。 喻浅却很平静:“不是我说得严重,而是事实本就如此,是您自己看不清。” “闭嘴!”柳晚敏刚消下去的怒意噌地一下又冒起来:“我说你有完没完,老说些丧气话。” 喻浅忽然很想笑。 这态度是反了吧。 有完没完的人是柳晚敏,从来不是她。 柳晚敏拎着包包站起身:“浅浅,你放心,妈妈会帮你的,把身体养好了就回一趟厉家,好好给你爷爷认个错。” 喻浅麻木着没反应。 “哑巴了?”柳晚敏不喜欢喻浅这木头一样的态度。 “我知道了。”喻浅不情不愿应下,随后站起身准备送柳晚敏到门口。 柳晚敏摆了摆手示意不用她送:“好好休息,另外你自己平时也主动些,有事没事多给应楼发发微信聊聊天。” 喻浅正要应,然而就在这时,她卧室里突然传来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 ‘啪嗒’ 整个客厅里就喻浅和柳晚敏两人,除了说话声也没其他杂音,所以柳晚敏不会听错。 她当即看向喻浅质问道:“屋里什么声音?” 喻浅心里一咯噔,不知不觉她跟柳晚敏聊了许久,早就超过五分钟。 厉闻舟弄出声音肯定是在提醒她。 “我问你话,屋里什么声音?”柳晚敏沉着脸问。 喻浅回头朝卧室房门看了眼,故作轻松寻常的语气:“大概是经常来我窗口那只鸟儿,这不开春了吗,我窗外空调那本来就有个鸟窝,估计是来占窝弄出的动静。” 柳晚敏明显不信:“鸟筑巢?你能编得再扯一点吗?” 喻浅心跳又快又乱,面上却不得不极力维持着淡定:“我编什么,不信您进去看就好了。” 她用了跟刚才同样的招数,抱了一丝侥幸。 也许柳晚敏没那么好奇。 也许能再次忽悠过去。 可这次喻浅失算了,在她说完那句不信自己进去看的话后,柳晚敏真朝卧室那边走过去。 “我倒要看看什么鸟筑巢弄出这么大动静,要真是,那必须得告诉物业一声,赶紧来处理了。” 眼看着柳晚敏走到卧室门口,喻浅心都快跳出嗓子眼。 不!绝不能被她妈看到厉闻舟在她这,不然就完了。 喻浅飞快跑过去阻止。 但她还是晚了一步,只见柳晚敏下压门把手,然后一个用力把门猛地推开—— 第19章渴求他的回应 “妈!” 喻浅大喊一声。 柳晚敏回过头,注意到喻浅看起来脸色不太好,她拧起眉心问道:“你那么紧张干什么?” “您……”喻浅上前:“小心点,不要弄坏了我的东西。” “我能弄坏你什么东西!倒是你这一惊一乍的样子,更像是瞒了我什么事情。”柳晚敏说这番话的语气饶有深意。 喻浅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但柳晚敏没给她机会,直接往卧室里走。 “我倒要看看你这屋里……” 这次柳晚敏的话还没说完,拎包里的手机铃声突然急促响起,她不得不停下先拿出手机。 “谁这个时候给我打电话!”柳晚敏语气很不耐烦,明显觉得这通电话太碍事。 可在看到来电显示后,柳晚敏脸色一变,赶紧接起。 喻浅也注意到柳晚敏接起电话时脸上露出的异样,那头不知是谁,也不知说了什么,柳晚敏脸色肉眼可见变得凝重,最后应了声好,挂断电话转身从她卧室出来。 “浅浅,妈妈有急事要先回去,你好生休息,记得早点回去给老爷子认错。” 柳晚敏交代完便匆忙离开,至于刚才怀疑屋里动静的事,现在她压根顾不上。 喻浅追送到门口,问道:“是叔叔发病了吗?” “不是你叔叔,是别的事情,比较急,我得过去一趟。” 喻浅望着匆忙消失在门口的身影,心里总觉得有些奇怪,刚才柳晚敏其实只差几步就能进入到卧室,可那通电话偏来得这么巧。 到底是谁打来的电话会让柳晚敏脸上露出那样慌张的神色…… 喻浅思绪万千,实在猜不到,待她关门转身看到从卧室走出来的男人时,愁绪突然拨云见日—— “是你?” “我什么?”厉闻舟脸色有些冷。 喻浅意识到自己不该用质问的语气:“刚才我妈妈差点进来,但突然接到一通电话就匆匆走了,那电话……是你安排的吧?” 她改了那质问的语气,厉闻舟脸色这才稍微好一些,至少看起来没刚才那么冷。 他从她身侧擦身而过,到沙发上坐下,长腿交叠,慵懒靠着:“已经超出五分钟了你不知道吗。” 喻浅转过身:“五分钟怎么够,她是我妈妈,又不是邻居来说两句话就走。” 他淡淡道:“那也是你自己没解决好。” “你无理取闹。”喻浅咕哝道。 这屋里没其他杂音,她这声咕哝厉闻舟听得一清二楚,他勾唇轻哂:“胆子越来越大了,还会呛人了。” “……” 喻浅什么也没说,回卧室检查刚才被厉闻舟弄掉地上的是什么东西。 找了半天,才发现化妆桌边摆了一支口红,喻浅记得这支口红原本不放这个位置,明明在收纳盒里。 看来掉地上的声响,应该就是这支口红了。 把口红放回收纳盒,余光发现排列不对,似乎……还少了一支? 喻浅其实不热衷化妆品,可能也正因为她买得少,心里有数,少一支口红一目了然。 她又仔细找了一遍,没找着,索性不找了,把床单整理好转身出去。 “不出三爷所料,二夫人一听说那个人出现,立马就赶了过去。” 喻浅倏地止步。 怎么听着像陈明修的声音? 她探头往客厅看了眼,还真看见了陈明修的身影,喻浅疑惑,陈明修什么时候进来的?还有他刚才说的话……那个人是谁?“ 她妈妈难道就是因‘那个人’才匆匆离开? 既然猜不出,那就当面印证。 喻浅没继续偷听,光明正大走了过来:“陈助。” 陈明修向她颔了颔首,称呼她:“喻浅小姐。” 喻浅没去看厉闻舟,直接问道:“我刚才听到你说,我妈妈是听到那个人才离开的,那个人……究竟是谁?” 是怎样重要的人,才会让柳晚敏露出那样慌张的神色,火急火燎赶着去见? 喻浅很想知道。 但陈明修却表现得很为难:“喻浅小姐,没有三爷的应允,我不能随便向你透露这些事。” 喻浅偏过头去看坐在沙发上的男人。 陈明修补上一句:“你可以直接问三爷。” 好一句直接问! 喻浅抬手指向门口:“我没允许你进我家,给我出去。” 陈明修:“……” “出去!”喻浅面无表情:“我不想再说第三遍。” “喻浅小姐别生气,我这就出去。”陈明修也知道自己撞枪口上了,没敢说什么,转身灰溜溜离开。 房门关上,喻浅听到男人似笑非笑的语气:“气焰是越发嚣张了,现在连我身边的人都敢训。” “我哪有什么气焰,还不是三叔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纵容而已。”喻浅绕过茶几,在厉闻舟对面坐下。 ”知道就好。“厉闻舟注意到她坐对面,眉心拧起:“坐那么远是怕我吃了你?” 喻浅一动不动,一本正经:“怕啊。” 厉闻舟语气不悦:“我亏待你了?” 喻浅摇头:“……没有。” 也说不上完全没有,物质上是不缺,但精神上严重匮乏。 有时在内心的情感上她也曾贪婪,渴求他的一点回应,偶尔能把她当作伴侣一样也是奢求过的,但男人从不给她这些满足,她的幻想被浇灭过无数次。 这些委屈她从来没说过,男人不会知道,也没心情知道。 厉闻舟伸手拍了拍旁边:“坐过来。” 喻浅仍然八风不动地坐着。 厉闻舟抛出一句:“不想知道那个人是谁?” 话音刚落,不出三秒,喻浅一阵风似地蹿过来,紧挨着男人问道:“三叔真跟我说?” 她这反应实在是谄媚,没有半点真情实感,全靠演技输出。偏偏这演技还拙劣,他都懒得戳破她。 “跟你说真的,你也未必会信。” 喻浅不乐意:“三叔都不说,怎么确定我不信。” 厉闻舟垂眸,半晌道出一句:“见一位故人。” 喻浅脸色垮得明显:“三叔这话说了跟没说有什么区别。” 厉闻舟:“区别在于我说了,你太笨,听不懂。” 喻浅:“……”哪有这样损人的。 她索性不再追问,起身离他远点,手腕蓦地被他扣住,她本能想甩开,却听到男人开口:“喻浅,还记得你生父吗?” 第20章不准动歪心思 时间太久了,久到喻浅已经对这个人只剩一些模糊的印象。如果不看照片,有时都不一定还能想起他生前的模样。 喻念生,她的生父。 只是喻浅很疑惑:“三叔为何会突然提起我的生父?” 厉闻舟没说为什么会突然提起,只问她:“你有没有怨过他?” “没什么可怨的。”喻浅面无表情:“在我只有几岁的时候他就去世了,爷爷奶奶想要我的抚养权,是我妈妈把我争过来带进了厉家,我记忆里没多少关于他的记忆。” 喻浅很少对人吐露心事。 可在厉闻舟面前,她总会不知不觉就把脆弱的一面展现在他眼前。不过他这人心是石头做的,冷情薄幸,从不对她的过去心生怜惜。 “三叔还没告诉我,为什么会突然提起我的生父?”她得弄清楚。 “随口一提。”厉闻舟站起身,这态度俨然没有再往下说的意思,只提醒她一句:“周五抽空回一趟老宅。” 喻浅也站起身:“回去有什么事吗?” “怎么,没事就不想回厉家?”厉闻舟一眼看出她心思:“老爷子可没打算轻易饶了你。” 喻浅抿起唇角。 她知道,她妈妈离开时也再三提醒她要回去给老爷子认错,不然接下来她在医院的日子不会好过。 “我知道了。”她乖乖应下。 这副态度看起来足够乖巧,不过在厉闻舟看来,都是表面现象,想起上午的事,他脸色沉了下来:“还有,把你那歪心思给我收起来,下不为例。” 喻浅却没听明白:“我什么歪心思?” 厉闻舟扯唇轻讽:“陆教授挺好?有多好?” “……” 原来是这事。 她知道男人脾气,跟着他的时候不能动歪心思,就算动了也不能让他知道。 今天第一次动歪心思,就被他抓了现行。 她皮笑肉不笑,想试探男人有多介意:“陆教授是挺好的,也正应了那天爷爷说的话,医生跟老师是一对般配的职业。” 厉闻舟扫她一眼,冷笑:“确实般配。” 喻浅维持着脸上的笑,无懈可击。 直到厉闻舟离开,她如释重负,心头的钝痛像绵密的针扎在上面。 这三年来每次厉闻舟要见她,都是陈明修联系她,或者来接她去厉闻舟那里。 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除工作上无法走开身,其余时候只要他想见她,她就必须赶到。 这样胆战心惊的生活,她真的过够了。 - 此时的私房菜包间里。 乔召漪给喻浅发了十条微信都石沉大海,不由得开始担心起来:“难道叔叔这次的情况很严重吗……” 陆怀清抬眸:“喻小姐还是没回你信息?” “还没有。”乔召漪一只手握着手机,一只手托腮,眼前一大桌子菜,她只觉得食不知味。 在餐厅她左等右等,始终等不到喻浅回来,心急之下去卫生间寻人,也不见喻浅的影子,给她急坏了。 之后乔召漪接到一通电话,对方说是替喻浅转告,厉二爷发病,喻浅被召回厉家了。 喻浅那位继父的病情,乔召漪是知晓一些的,有神经病,时正常时不正常。 “多少还是要吃点吧,不要饿着肚子。”赵泽佑给乔召漪夹了菜。 乔召漪嘴上说谢谢,可还是没动筷,一双眼睛盯在了屏幕上,只等着喻浅回信息。 赵泽佑无奈,只好找话题问道:“喻小姐是医生吗?” “对啊。”乔召漪打起了一点精神回答:“我家浅浅是主攻神经病学的专业型硕士,她很厉害很优秀的。” “神经病学?”医生这个职业对赵泽佑来说没什么好意外,他真正意外的是:“喻小姐为什么学这个专业?” 乔召漪看出赵泽佑的惊讶,顿时板起脸:“你问太多了。” 赵泽佑神色一慌:“抱歉抱歉,我就是好奇多问了一句,没有歧意。” 乔召漪撇嘴。 “这个专业很好,之前学术交流我去过她们学校,也听说过她,非常优秀。”陆怀清不疾不徐接了这句话。 乔召漪看陆怀清的眼神变得奇怪又纳闷:“我一直以为小舅舅今天是第一次见浅浅,谁知你们早就在小区见过了,现在小舅舅你又说早就在学校听说过她……” 说着,乔召漪突然指着陆怀清:“小舅舅你还有多少心思是我不知道的?” “别没大没小。”陆怀清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笑容斯文:“你不知道的就多了,往后说给你听。” 乔召漪还想继续追问。 这时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微信消息。 喻浅发来一条微信:[我没事,别担心。] 看到这条微信,乔召漪总算松了口气。 - 捱到了周五这天,喻浅如约回厉家给老爷子认错。 继那事之后她在医院没少被针对,晕倒那晚还算轻的,后面回到医院上班,更加变本加厉的针对也有。 连日来的折磨让她看起来有些憔悴,所以今天特意化了妆遮盖气色。 找到管家,喻浅问道:“爷爷现在有时间吗?我想见一见他。” 管家上下打量喻浅:“老爷在前厅会客,晌午前没时间,下午吧。” 喻浅又问:“下午什么时候呢?” 管家还算客气,没说阴阳怪气的话:“喻浅小姐,你要是有心,下午两点后再来找我,我尽量帮你争取点时间去老爷面前认个错。” 喻浅很感激:“谢谢您。” “我人微言轻,实在也帮不了你多少。”管家说完,转身离开。 喻浅心事重重回到住处,还没进屋,被人叫住:“喻浅小姐,二夫人叫你过去。” 喻浅拧眉:“我知道了。” 柳晚敏这么快就知道她回来了,盯得也是紧,不过眼下不过去也不行,她下午才见得到厉老爷子的面。 到了柳晚敏住处,喻浅推门进去。 “您找我什么事?”说完话后,喻浅才发现屋里压根没有柳晚敏的身影。 她觉得疑惑,正要转身出去,可就在这时,身后的房门突然被用力关上! 喻浅一惊,尤其在看到关门的人是谁后,顿时惊骇后退。 这是恐惧的反应。 “浅浅,别怕,我是你世锦叔叔。”男人朝她走过来。 第21章被他搂进怀里 喻浅对厉世锦这个继父,是有一些恐惧的。 毕竟是个精神不正常的人,动不动就会做出一些极端的行为,眼下他突然关门,却一脸微笑走向她,直觉提醒喻浅他应该是犯病状态。 “原来是厉叔叔。” 喻浅强压下心中恐惧,尽量不激怒他,笑颜问候:“您吃过早饭了吗?” “我已经吃过了。”厉世锦说着,一脸关切,“浅浅你才回来,是不是还没吃?” 喻浅脚下不动声色慢慢后退,边退边问:“我也吃过了,对了厉叔叔,我妈妈呢?” 她自认为后退的动作已经很慢,可还是被厉世锦看出来,他往前走了两步:“我一大早就没看到晚敏……浅浅你怎么一直在后退,你是在害怕我吗?” 抑制不住的紧张让喻浅后背渗出一大片冷汗:“没有,我怎么会害怕厉叔叔……” 屋内没有其他人,喻浅心知绝不能跟厉世锦起冲突,可周旋也不是什么好办法。 想到什么,她目光越过厉世锦往他身后喊道:“妈,你来啦!” 厉世锦上当,转身看后面。 趁着这短短几秒,喻浅毫不犹豫冲过去开门。厉世锦许是没想到喻浅骗他,反应迟钝这一会儿,喻浅已经顺利打开房门冲了出去。 屋里的光线其实不暗。 但冲出来的那一刻,喻浅觉得外面特别特别明亮,连冰凉的手脚也回温了。 不过她没敢停下来,也不管身后厉世锦怎么喊她,她一句也不应,闷头往一个方向跑去。 她跑得又急又快,没注意到迎面有人走过来,快离近了才听到有人喊了声——“小心!” 她听出那是柳晚敏的声音。 可此时她跑得实在太快,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直接撞了上去。 “啊——” 喻浅眼前先是一黑,然后整个人被撞得往后仰。 但下一秒,她就被朝她伸来的手臂拽着往前一拉,往后仰的身体又往前扑了上去。 与她严丝合缝的胸膛坚实而宽阔,杂乱无章的心跳慢慢得以平复,直到她嗅到了淡淡的雪松香才猛然回过神,意识到此刻搂着她的人可能是谁,她倏地抬起头。 看见厉闻舟脸后,喻浅大脑瞬间宕机。 “怎么,搬离厉家,顺便把厉家的规矩也忘了?”厉闻舟俯视着她,眉心的薄怒让人不寒而栗,手臂却没松开。 柳晚敏在旁边看得心惊肉跳,刚才喻浅跑过来时她就注意到了,不过她真没想到厉闻舟竟会接住喻浅。 注意到厉闻舟此时的脸色,柳晚敏压根没心思多想,一把将喻浅扯了过来。 动作护着,嘴上却斥责她:“我看你真是在外面呆久了,回到家还带一身陋习,跑来跑去像什么样子,不会好好走路吗?” 训斥完,柳晚敏立马看向厉闻舟,脸色讪讪:“闻舟,是我疏于对浅浅的管教,回去我一定再好好说她一顿。” 厉闻舟扫了眼喻浅苍白的小脸,没有表态。 许是被刚才的事吓得不轻,喻浅表情看起来有点木讷木讷的,也没什么反应。 直到柳晚敏拧了拧她胳膊,喻浅猝不及防吃痛,唇角溢出一声轻嘶:“妈……” “喊我干什么,赶紧给你三叔认错,以后在厉家不许再犯这么低级的错误。”柳晚敏催促她。 喻浅抬手捂住被柳晚敏拧了的那处,挺疼的。 她咽下委屈,也没敢去看厉闻舟的脸,低着头乖顺认错:“三叔,我以后会牢记厉家的规矩。” 厉闻舟瞥了眼她的胳膊,声腔不温不凉:“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刚才我……”话在嘴边,喻浅忽然犹豫了。 厉世锦时常发病,而厉老爷子出于对这个儿子的愧疚,只要不是闹出人命的大事,一律坐视不理,厉家其他人都敢怒不敢言,她这个厉家的外姓人能说什么? 心里有了数,喻浅脸色恢复如常:“刚才没发生什么事,是我自己忘了规矩。” 厉闻舟面色清寒:“下不为例。” 喻浅点头承应。 一旁的柳晚敏也松了口气,不过今天厉闻舟这么好说话,倒是让她有点意外,要知道换做平时,肯定没这么轻松就作罢。 老爷子三任妻子三个儿子,大儿子为人宽厚谦逊温和,二儿子是个神经病,只有厉闻舟这个老三最像老爷子,离经叛道,雷厉风行,厉家的人怕他已经多过于怕老爷子。 柳晚敏平时也是能避着这尊阎王就尽量避着,今天也是因为那件事…… “你先回去。”柳晚敏对喻浅示意。 喻浅只点了下头,却没立即走,目送厉闻舟跟柳晚敏离开后,她这才迈出那虚浮的一步。 腿软了,真没出息。 偏偏委屈专挑这个时候涌上心头,她咬牙忍着往住处走,却在下回廊台阶时不慎崴了下脚。膝盖触地,她忍着痛苦笑,心想这洋相真是出不完,求求了,别再被人看到。 “你这是遇到什么事了?” 头顶传来担忧的声音,声线听着很是干净温和,当然也很熟悉。 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喻浅想赶紧起来时,两边胳膊已经被一双有力的手扶住,一气呵成将她从地上拉起来。 她抬头,迎上厉应楼担忧的目光,清疏的声腔喊道:“大哥。” 她抽回胳膊,退了两步,跟他拉开距离。 厉应楼看在眼里:“上回也没见你跟我这么生疏,跟我说说吧,到底遇上什么事了。” 喻浅在厉家鲜少被人关心,哪怕是她亲生母亲很多时候也对她不闻不问,尤其在生了厉南新后,她在厉家几乎没了存在感。 记忆里,在厉家有两个人对她好过。 一个是厉应楼,一个是…… “怎么不说话,是不是受委屈了?”厉应楼无视了喻浅刚才的疏离,走近低头去看她。 这距离吓了喻浅一跳,她本能反应往后退,好死不死因为退得太急了,两个后脚跟互相绊了一下。 厉应楼及时伸手拉住她。 等她站稳,就听到厉应楼打趣的笑声:“是我的错,我忽略了已经时隔三年没见,浅浅早已经不是那个有什么说什么的小姑娘,浅浅已经长大,现在有自己的心事了。” 喻浅心头泛热:“大哥从小就爱打趣我。” 第22章不好的预感被印证 此刻喻浅脸上也终于有了一点笑容,也不再像刚才那样一脸心事重重。 “这就对了嘛。” 厉应楼抬起手,指尖点了点喻浅眉心:“你这个年纪的小姑娘,就应该活泼有朝气,别总是愁眉苦脸,有什么心事你可以跟我说,憋心里久了容易憋出抑郁来。” 厉应楼就是有这个本事。 几句话就逗得喻浅心情转好。 “嗯,我知道了,谢谢大哥。”喻浅脸上扬起笑。 这笑发自肺腑,不像平时那么牵强。 “走吧,我送你回去。”厉应楼提出。 “嗯。”喻浅没有拒绝。 两人有说有笑,却没人注意到站在回廊对面的两道身影。 陈明修汗毛都竖起来了,他其实也才刚来,正准备跟厉闻舟禀报刚才喻浅遭遇的事,结果一来就看到喻浅跟厉应楼有说有笑的一幕。 陈明修站了片刻愣是不敢去看身旁人的脸色。 也是服了。 喻浅小姐你能不能偶尔也对三爷这样笑笑,这样你好我好大家都好是不是! “三爷……”陈明修几乎是把刀架在脖子上,才敢在这个时候发出声音。 细看厉闻舟阴沉的脸色,似风雨欲来,戾气遍布周身。 陈明修头皮发麻,反复咽了好几次口水才一鼓作气把话说完:“刚才二爷以二夫人的名义,悄悄把喻浅小姐骗了过去,不过当时二爷没有发病,喻浅小姐可能以为他发病了,才被吓得不轻慌忙逃离。” 厉闻舟眼前浮现不久前喻浅那张苍白的小脸,明明被吓到木讷,却一句不敢提。 说她出息,倒也不冤枉她。 “谁去传的话。”厉闻舟转过身,收回视线。 陈明修立马跟上:“我问过了,是二夫人屋里的佣人,老爷子纵容二爷的行事作风,佣人不敢不去。” 那佣人确实不敢不去,她说要是不顺从,惹得厉世锦犯起病来,传到老爷子那去,事情可就大了。 当时佣人这么跟陈明修交代的时候,还说反正喻浅是个外姓人,也不怕得罪。 陈明修把佣人的原话复述了一遍。 厉闻舟听完后没怒,戾气还散了大半,陈明修揣摩不透,寻思着三爷对喻浅小姐到底是什么态度? 就在陈明修纳闷时,听到厉闻舟丢下不轻不重一句:“关起来。” 陈明修打了个冷颤,连忙应:“是。” 到了下午。 喻浅如约再次去找管家:“现在能见爷爷吗?” 管家见喻浅今天确实端正了态度,耐心从上午等到下午,也不为难她,转身说:“跟我来吧。” 喻浅道谢,立即跟上。 厉老爷子在后院凉亭煮茶,喻浅注意到老爷子身边还有一个人,看清那人的容貌后,她忽然止步。 管家察觉喻浅没跟上,回头问:“喻浅小姐怎么不走了?” 喻浅深吸了口气,随后提步跟上:“来了。” 管家在厉家待了近二十年,心思早就玲珑剔透,他看出喻浅的不自在,善意告诉她:“二爷今天没犯病,别怕。” 喻浅一怔。 管家向她示了一个笑:“老爷有安排,这次你要是做好了,老爷肯定能消气。” 喻浅虽不知道厉老爷子对她有什么安排,但管家把话说到这程度,想必也不是什么好事。 厉老爷子见她来了,没给她什么好脸色:“还知道回来。” 一旁的厉世锦笑吟吟喊她:“浅浅,你来了。” 喻浅看到厉世锦,想到刚才他把她骗过去,管家说他没有犯病,那他是想做什么?而且当时看起来很像犯病时的样子…… 她敛了敛心神,喊了声厉叔叔,然后态度端正回答厉老爷子的话:“今天回来跟爷爷认个错。” 听到她这话,厉老爷子脸色缓和了些:“还知道回来认错,倒也不是个彻头彻尾的白眼狼。” 喻浅颔首:“爷爷在我身上倾注心血培养,我今后定会一心一意为厉家效劳,绝不再动离开的心思,还请爷爷高抬贵手。” 这番话违背了喻浅的所有初心和坚持。 但她如今不得不低头认输。 厉家是高筑的宫墙,她飞不出去。 厉老爷子很满意喻浅今天的态度,点了点头,然后说道:“那好,我交给你一件事。” 听到这话,喻浅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她想起刚才过来前管家已经给她打过预防针。 而接下来厉老爷子交代的话,也确实印证了她不好的预感…… - 喻浅再从厉家出来正是中午。 厉老爷子让她回去收拾行李,并给她安排车送她回西和。 喻浅接到乔召漪的电话后,就婉拒了老爷子安排的车。 几分钟后,她坐到了乔召漪的副驾驶上。 “浅浅,你脸色看起来不太好。”前边是红灯,乔召漪踩下刹车:“是不是老爷子骂你了?” 喻浅实话实说:“这次没,上次骂了。” 乔召漪手搭在方向盘上:“上次估计是骂你白眼狼。” 喻浅苦笑:“猜得真准。” “用脚趾头也能想得到。”乔召漪越想越气愤,言辞激烈:“如果换做是我,我铁定要做这白眼狼。你说他们厉家凭什么这么对你?你继父有精神病又不是你造成的,当年老爷子一句话就篡改你的第一志愿,逼你学医,逼你选神经病专业,逼你一辈子为厉家效劳,他们厉家简直就是蚂蝗一族。” “召漪,这些已经不重要了。”喻浅被‘蚂蝗一族’四个字逗笑,这一笑,心情也随之轻松起来。 “要是能彻底摆脱厉家就好了。” 乔召漪没敢提的是,造成今天这个局面的罪魁祸首是柳晚敏。 如果不是柳晚敏非要带着喻浅改嫁给厉世锦这个神经病,喻浅又怎会过成这个样子。 不过这些话,乔召漪也只敢在心里边吐槽,不敢当着喻浅的面说出来,那位毕竟是喻浅的生母。 “你今天是回厉家认错的吧?”乔召漪问道。 喻浅点头。 乔召漪:“那厉老爷子消气了吗?往后医院不会再针对折磨你了吧?” “不会了。”她说。 “那就好,暂时服软也是不得已,今后再想办法。”绿灯亮起,乔召漪说完,启动车子。 喻浅沉默了半晌说:“其实这次爷爷能突然消气,是有条件的。” 乔召漪闻言,脸色变得凝重:“难怪你脸色一直不见好,厉老爷子提出了什么条件让你这么难受?” 第23章跟他单独相处 回到家,喻浅开始收拾这趟出远门要用到的行李。 乔召漪站在一旁,欲言又止:“浅浅……” “你都憋一路了,想说什么就说吧。”喻浅不用看乔召漪的表情也知道她现在憋了很多话。 刚才回来的路上,她将厉老爷子提出的条件跟乔召漪说了,乔召漪当时就在大马路上来了个急刹车。 刺耳尖鸣的鸣笛声迅速引来了交警,最后两人被批了一通才被放行,挺丢人的。 “浅浅,你这次真的要去香港吗?”乔召漪现在的心情比喻浅这个当事人还要焦虑千百倍。 因为老爷子今天提出的条件,就是让喻浅随厉世锦去一趟香港。 这简直太恐怖。 因为厉世锦就是个有病的魔鬼。 喻浅从衣柜里取了两套衣服丢床上:“在厉家我从来没有说不的余地,所以这趟必须得去。” 乔召漪急忙走到喻浅身边来:“可你继父他时不时发病,真跟他去了香港万一他发病伤害你怎么办?你难道忘了你之前因他历经过多少次凶险……” “别说了。” 喻浅打断乔召漪的话后,抿起唇角。 这回乔召漪偏要说:“你高考前夕,你妈打着让你放松备考的名义带你去游湖,结果她根本不管你,导致你被你继父从船上推下去,高烧了一天一夜,差点没能参加高考。” 那次经历一直是喻浅心里挥之不去的阴影。 “还有一次,你继父一时兴起要养斑鬣狗,你好意提醒他斑鬣狗很凶残,人难以驯养,可他却放斑鬣狗咬你,那次的凶险程度险些要了你的命……” 喻浅捏着衣服的手指蜷缩,骨节泛白。 乔召漪眼眶都红了:“要不是你三叔养的那只罗威纳犬冲进去咬住斑鬣狗的脖子,等你被人发现,恐怕已经是满地肠子的惨绝死状。” 这就是为什么乔召漪知道喻浅要跟她继父去香港后,比喻浅这个当事人还焦急的原因。 “我是真的怕你再出什么事,浅浅……”乔召漪快急哭了。 喻浅伸手抱住她,轻声安抚:“我会保护好自己。” “可你继父那病发作起来防不胜防,你让我如何放心。” 这几年厉世锦的病情一直不太稳定,多数时候都是发病状态,老爷子再纵容也不轻易让他出远门,怕他一个不慎死在外边。 这次放厉世锦去香港是因为什么,喻浅目前还不知道,厉老爷子也没跟她说,只提出让她随行。 变相说是条件,不如说是命令,不容抗拒的命令。 “其实比起每次心惊胆战去猜他有没有犯病,守在他身边反而要安心些,至少能一直掌握他的病情。”喻浅转身继续折叠衣服。 既然注定逃不脱,那就坦然接受,化逆境为顺境。 有这个想法后,喻浅的立场也变得乐观了不少:“这几年我跟不少有精神病史的人打过交道,知道怎样应对。” 乔召漪越听越心疼,她上前阻止喻浅叠衣服:“要不我想办法送你出国好不好?” 喻浅则是平静反问:“出国能躲多久呢?一辈子都不回国吗?” “耗尽厉家的耐心,如果不能回国,找一个美丽的小国家定居也不错。”乔召漪没考虑别的,她只想当下喻浅能立即脱离厉家这座牢笼。 喻浅轻轻掰开乔召漪的手:“召漪,你不是我,可能不会理解我的顾虑,我不能这样一走了之。” 更别说她要是走了,柳晚敏多半会被老爷子迁怒,那毕竟是她生母,不能不管。 “算了。” 知道再说也么意义,乔召漪后背靠着墙:“你不要我的帮忙,那我就只能祝你这趟香港之行,好好的去,好好的回来。” 喻浅眉眼弯起漂亮的弧度:“一定会的。” 乔召漪顺便提起:“等你从香港回来,我安排你跟我小舅舅再见一面。” 喻浅想起上次厉闻舟对她的警告,怕继续接触陆怀清会连累他,只好对乔召漪说:“还是算了吧,我觉得跟你小舅舅不太合适。” 乔召漪啊了声:“为什么?你上次明明说我小舅舅挺好的。” 喻浅用一个不算谎言的理由推辞:“我这样的背景,跟我在一起会很辛苦。” 乔召漪却不认同:“浅浅,你不能因为这个原因,就放弃有可能靠近你的真爱。” 真爱? 喻浅心想,她哪配什么真爱。 不过召漪一番好意,还这么上心,喻浅实在不忍一再拒绝,等这次能安然无恙从香港回来再说吧。 两天后的一个清晨。 西和小区外面停了一辆豪华商务车,喻浅推着行李箱过来,保镖上前:“喻浅小姐,行李给我。” 喻浅松了手。 眼前的自动车门缓缓打开,柳晚敏从车上下来,但先给喻浅打招呼的是坐在车内的厉世锦,他挥着手:“浅浅,我给你买了一份香煎包,快上来吃。” 柳晚敏回头:“世锦,你捂着别让包子冷了,我跟浅浅说几句话。” 厉世锦笑着点头:“好,我先捂着,你们先聊。” 车门关上,柳晚敏脸色立马垮下来,她拽着喻浅到一旁:“这次我不能跟着一起去,你自己照顾好自己,有什么事喊保镖。” 喻浅抿了抿唇角:“这次爷爷放厉叔叔去香港,到底是因为什么事?” 柳晚敏抬起手,指腹贴着太阳穴轻轻揉按:“你厉叔叔的母亲是香港人,娘家那边有丧事,还有一笔不菲的遗产,你爷爷他不好意思去,就让你厉叔叔去。” 喻浅总结出来一句话:“尽孝骗遗产?” 揉按太阳穴的指腹停下,柳晚敏抬眼看喻浅:“你活腻了?” 喻浅闭上嘴。 她说的是事实,但柳晚敏生气是因为这话不能从她嘴里说出来。 “近半年你厉叔叔的病情稳定了许多,你别怕,他不会伤你。”柳晚敏脸色缓和了些,“妈妈等你回来。” 饶是早已对柳晚敏失望,但不得不承认这一刻喻浅心里还是有些动容的。 可也就动容了那么两秒。 紧接着她就听到柳晚敏说:“对了,还有一件值得高兴的事,这次老爷子也安排了应楼过去,只不过应楼要明天才能动身。等他到了香港那边,你可得好好给我抓住这次跟他单独相处的机会,记住没?” 第24章他不喜欢 喻浅以为这次只有她随行,确实没想到厉应楼也会去。 “走什么神,我刚才说的话你都听到了没?”柳晚敏语气很不满,她最讨厌喻浅总是无动于衷的态度。 “爷爷安排的我都会做好,至于其他的,跟我没关系。”喻浅明确态度,她只想让柳晚敏消了那个心思。 柳晚敏恨铁不成钢地推了喻浅一把:“行了喻浅,你我心知肚明的事情,少跟我装蒜。” 喻浅踉跄了一下。 保镖突然走过来提醒:“喻浅小姐,该出发了。” 喻浅抬头望向那个保镖,刚才交接行李时没细看,这会儿才发现这个保镖看起来有点面熟,但一时又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记住我的话,快上车吧。”柳晚敏心头有分寸,把该说的都说了,也不敢耽误太久时间。 喻浅上车后,厉世锦捧着用油纸装好的香煎包到喻浅面前:“浅浅,快吃,还热着呢。” 喻浅顺着厉世锦的心情,即使不想吃也接了过来:“谢谢厉叔叔。” “不要跟我客气。”厉世锦语气十分温和,“我知道这次让你跟我去香港,你心里很委屈。” 喻浅一怔,抬眼去看厉世锦。 厉世锦伸手想摸喻浅的头,喻浅本能反应躲开,厉世锦的手僵在半空,随后讪讪收回:“你怕我也情有可原,我以前犯病做了很多伤害你的事。” 喻浅淡道:“厉叔叔,那些都过去了,您的病情现在好转了很多,一切都在往着好的方向发展。” 厉世锦坐回去:“但愿吧。” 到了机场。 喻浅趁厉世锦下车时,悄悄把没吃完的香煎包放在座位内侧,等到她准备下车,冷不丁听见厉世锦喊了声:“闻舟。” 喻浅身子一僵。 是不是她听恍惚了…… 喻浅抬起头,隔着单向茶色玻璃往外看,前头那辆车的车门外站着一男一女。 她一眼认出那个女人是梁愉音,长长的黑色丝绒裙,外搭的披肩也很长,腰带既做装饰又收腰,盈盈一握非常纤细。 梁愉音腾出手撩了一把头发,然后顺势挽住身旁男人:“闻舟,今天真冷,你摸摸我的手嘛。” 男人脸色是喻浅鲜少能见到的温柔一面,他喊来陈明修:“把我那副手套拿出来。” 陈明修立马转身去车里拿手套。 此时厉世锦已经走了过来,他面上带笑:“还是你们先到一步。” 厉闻舟轻描淡写地问:“二哥怎么慢了这么久?” “是我……” 厉世锦正要解释,刚好陈明修拿着手套过来:“三爷,您的手套。” 厉闻舟伸手接过,话是对厉世锦说的:“外面风大,二哥先进去吧。” “欸,也好。”厉世锦没忘记喻浅,他转身过去叫她。 梁愉音的目光从厉世锦身上收回,她看向厉闻舟:“厉二爷有点怕你。” 厉闻舟冷幽幽的眼神睇着她。 这眼神看得梁愉音心里发毛。 “手抬起来。”他说。 没有怪罪,梁愉音松了口气,她乖乖抬起手。 原本是想跟男人牵个手,被他宽大的掌心包裹着好取暖,奈何算盘落空,不过手套也不错。 她把手腕伸过去,纤细的指甲上贴了裸色甲片。 “指甲很漂亮。”男人夸了一句。 梁愉音赧笑:“最近这个色系很火。” 厉闻舟的话没说完:“但不适合你,下次换个颜色。” 梁愉音小脸一僵:“那……闻舟你喜欢什么颜色?” 厉闻舟执起她的手,把手套戴进去:“什么颜色都可以,这个颜色不行。” “我听你的,到香港我就去换掉。”梁愉音笑得讨好又乖巧。 其实说实话梁愉音更欣赏现在的裸色甲片,看起来温柔又漂亮,但厉闻舟不喜欢,她再喜欢也就没意义。 只要厉闻舟满意,她怎样都可以。 “嗨,浅浅。” 梁愉音一抬眼看见了站在远处的喻浅,她挥手跟她打招呼。 厉闻舟却连眼帘都没掀一下,不紧不慢地将另一只手套也给梁愉音戴上。 喻浅是被厉世锦从车上叫下来的,她目光就跟自虐似的,怎么都移不开厉闻舟给梁愉音戴手套的那个画面。 梁愉音喊她,她也没反应,还是一旁的厉世锦轻拍她肩膀:“浅浅,那位梁小姐叫你,你去跟他打声招呼吧,他是闻舟的朋友。” 喻浅回过神,点了下头,然后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走过去。 握在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她低头点开,看见柳晚敏发来的一条微信:[只顾着说应楼,忘了提醒你,你三叔也会去香港,今天同行,别得罪他。] 看完微信,喻浅息屏了手机。 原来如此。 “三叔,梁小姐。”走近后喻浅喊道。 厉闻舟看她一眼,象征性应了声嗯,然后提步往里走,没多余的余光。 梁愉音过来亲切地挽住喻浅手,由于手套宽大,有些碍事,不过梁愉音一点不嫌弃,还笑得一脸幸福:“你三叔的手太大了,我戴这手套空荡荡的。” 喻浅轻声问她:“很空戴上不会不舒服吗?” “不会。”梁愉音笑笑:“很暖和的。” 喻浅也笑了一下。 机票是陈明修订的,都是头等舱,喻浅以为她的位置会挨着厉世锦,可等她确定位置后,才发现是挨着厉闻舟的。 “浅浅,你坐哪?”旁边传来梁愉音的声音。 她大概也发现自己位置不是挨着厉闻舟。 喻浅只犹豫了一瞬,便直接把手里的票递给梁愉音:“梁小姐,我们换一下吧,估计是陈助理一下订太多票,把我俩的位置弄混了。” 梁愉音大大方方接过喻浅递来的票:“我猜也是陈明修弄混了。” 陈明修慌得不行,他必须得阻止喻浅跟梁愉音换位置,不然他今天吃不了兜着走! “喻浅小姐!”陈明修大喊一声,然后飞速走过来,从梁愉音手里把票抢回来塞喻浅手里。 梁愉音脸都变了。 然而陈明修却没管梁愉音现在什么脸色,他直接推着喻浅往厉闻舟旁边的位置坐下去:“喻浅小姐,你今天必须得坐这!” 喻浅表情错愕,她没想到陈明修竟然强行她摁下来坐在厉闻舟旁边。 他疯了吗! “陈明修,你告诉我,怎么就喻浅今天必须得坐那个位置?”梁愉音冷冷的语气问道。 第25章厉闻舟哄她? “梁小姐,飞机即将起飞,请您坐回自己的位置上。” 陈明修既不解释原因,也坚持不让两人换座。 梁愉音气得要命,她狠狠瞪了一眼陈明修,但看向厉闻舟时立马又变得很委屈:“闻舟,可是我想挨着你。” 厉闻舟翻了一页手里的书,眼帘都没抬一下,声腔冷淡:“坐回去。” 不是提醒,而是命令的语气。 梁愉音小脸一白,气焰立马消了下去。 陈明修再度催促:“梁小姐,三爷已经发话了,请你尽快坐回自己的座位上。” “知道了。”梁愉音咬唇忍下这份委屈。转身之际目光扫过喻浅的脸,她眼底闪过一抹复杂。 喻浅刚好对上梁愉音的目光,她现在心头很乱,也没主动解释什么,等梁愉音回了后面座位,她这才转头看向身旁的男人。 厉闻舟脸色冷淡,从始至终都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末了一句轻飘飘的命令,不仅让梁愉音下不来台,还不得不咽下这份委屈。 明明就在几分钟前,他还那般温柔细致地给梁愉音戴上手套,转眼就能薄情到令人发指…… “梁小姐生气了应该不好哄的。”她的话像是对厉闻舟说的,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厉闻舟翻页的手停顿了片刻,随后继续翻页:“那你呢。” 喻浅一怔,有些不明所以:“我……什么?” 厉闻舟指尖点在书页数字上,而那一页的数字正好是20,他偏过头看她:“要是哄你呢?” 对上男人那近乎深情的眼神时,喻浅心跳漏了一拍。 不过她很快回过神,自嘲自己真是神经了才会把男人的眼神看成深情。 她垂眸避开男人那双惑人的眸子:“三叔说笑了。” 厉闻舟扯唇:“好笑吗?” 喻浅指尖蜷缩起:“……” 她不想去揣摩男人喜怒无常的心情,便把脸侧到一边。 也就过了几秒,她察觉到发丝被什么牵动着,回过头就看见厉闻舟手里缠着她的一缕头发。 “三叔,请自重。”在外面喻浅只想跟他划清界限,他的任何亲近行为都让她很抗拒。 厉闻舟对她的提醒置若罔闻,骨节分明的指尖还将那一缕发缠得更紧:“换发色了。” 不是问,是肯定。 她是鬈发,发质柔软,摸起来手感很好,厉闻舟很喜欢她的头发,尤其在情事过后,将她搂进怀里亲吻她的肩胛,把玩她的头发,简直爱不释手。 前两天喻浅去理发店修正了一下发色,她以为这种没什么变化的修正,男人肯定看不出来。 现在看来,他眼真尖。 “这个发色很适合你。”他说。 喻浅回他:“那我下次去染个金色。” 厉闻舟眼底的不悦很明显:“跟我反着来对你没好处。” 不知想到什么,喻浅慧黠一笑:“那要不三叔去染个金色。” 说完,喻浅脑海里立马就有画面了,厉闻舟这张脸要是顶着一头金色的短发,简直祸国殃民。 厉闻舟从喻浅的表情看出她在想什么,收回缠绕她发丝的手:“没事少做梦。” 喻浅闭上嘴巴。 落地香港还有两个小时,飞机起飞后喻浅跟乘务员要了张毯子补眠。 她有临行焦虑症,临出远门前会因为大脑想太多事而导致失眠,昨晚就没睡好。 盖上薄毯,她强逼自己放空大脑,但凡能睡半个小时也好,后面好不容易睡着,她还做了个梦。 梦里,她一身伤跌坐在地上,手臂血淋淋的齿痕,满脸惊恐往后缩退。 而她面前,是一条对她虎视眈眈的斑鬣狗,龇着牙,凶恶丑陋,随时会朝她扑过来。 命悬一线,她脑海里想的不是谁来救她,而是无数种自己惨死后的样子。 不,她不能就这样死掉…… “厉叔叔……”她望向站在围栏外的厉世锦,哭着求他:“救救我,厉叔叔救救我……” 厉世锦却一脸不爽,因为那条斑鬣狗迟迟没扑喻浅,也导致他迟迟没看到更血腥的画面。 他无视喻浅的求救,试图指挥那只野性十足的斑鬣狗:“咬啊!你个畜生怎么不咬!你不咬人我买你回来有什么用!” 此刻斑鬣狗眼里的‘猎物’只有喻浅,眼看喻浅越来越虚弱,手臂已经支撑不住身体,蓄势待发的斑鬣狗猛地朝喻浅扑过去—— 这是一只成年斑鬣狗,野性和攻击性惊人,一旦把人肚子咬破,五脏六腑会直接被扯出来,没有任何活命的余地。 喻浅瞳孔一缩,那一刻她真的以为自己必死无疑。 但就在斑鬣狗扑上来的那一瞬间,一只罗威纳犬突然横扑过来咬住了斑鬣狗的脖子,翻滚出几米远。 这惊人的咬合力,哪怕是野性十足的斑鬣狗在它面前竟也没有半点挣扎的余地。 “手给我。” 头顶传来一道声音,喻浅却因为惊吓过度,好半晌没回过神。 直到男人俯下身,直接拽着她胳膊将她从地上拉起来。彼时她还处在惊恐中,眼里只有那两条互相撕咬的狗,挣扎着:“啊……别碰我……” “你想死吗?”男人的语气夹杂着怒意。 终于,她回过神来,抬头看见搂着她的厉闻舟。 他下颌绷紧,脸色怒沉,白色的衬衣染满了她手臂上的鲜血,那一刻她的所有恐惧消散,内心是前所未有的安心。 他搂着她出来,然后将她交给赶来的佣人,她本能去抓住他的手,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他回头看她一眼,用沾了血的手给她抹掉眼泪,这力道并不温柔,甚至弄疼了她,可她当真就不哭了。 “没事了。”他说。 这场梦,与其说是梦,不如说是回忆。 喻浅醒来的时候脸上还挂着泪痕,她失神了几秒,然后迅速用毯子偷偷把泪痕擦干。 “梦到什么了?” 她擦着擦着,听到厉闻舟的声音,紧接着面前递来一张手帕纸。 喻浅接过纸,大大方方擦拭:“梦到好吃的。” 厉闻舟轻笑:“梦到好吃的不该是流口水么,怎么还会流眼泪。” 喻浅:“……” 厉闻舟按铃叫来乘务员给喻浅换了一张薄毯:“再睡会吧,到香港还早。” 因刚才那场梦,这会儿喻浅脸色看起来不太好,也丝毫没困意,她摇头说:“睡不着了。” 厉闻舟看着她,眸光柔和了一些:“害怕了?” 第26章知道他有别的女人 喻浅误解了他的意思,以至于在听到这话更心堵:“害怕不也得去吗。” 厉闻舟沉默两秒后,抻手撩了一缕她的发,手指弯曲,用了点力,喻浅头皮扯痛,身子本能往他那边靠。 “好好回答。”他垂眸看着她倔强的小脸。 “我回答的是事实,怎么在三叔听来就没好好回答了?三叔也别太刻薄。”头皮传来的疼痛把喻浅激起了逆反心理,她想也没想,直接一个起身退开。 她就想看看,他究竟能不能扯下她一块头皮! “真是疯了。”厉闻舟指尖一松。 意想中的痛感没有传来,她起身的那一刻厉闻舟就松开了手。 喻浅抬手将头发捋到一侧肩膀上,红唇挑起:“那三叔可要离我远点,我发起疯来要是伤到你,那可担待不起。” 她的话句句带刺,跟炸毛了似的。 厉闻舟看在眼里:“你是在试探我的底线?” “我哪敢。”喻浅回嘴。 他唇角洇开笑意:“脾气越来越大了。” 这话听着是斥她,可语气又不像那么回事。 喻浅还是收敛了点,也可能是因为刚才那个梦,她这会儿跟厉闻舟说话总有点破罐子破摔的脾气。 他没生气,她该万幸。 一个小时后,飞机降落在香港国际机场。 从机场出来的一路上,喻浅主动跟厉闻舟拉开距离,安分跟在厉世锦身边。 抵达酒店,办理入住,梁愉音主动向喻浅提出:“来了香港不购物可不行,要不要跟我一起去逛?” 喻浅总觉得经历飞机上那一出之后,梁愉音看她的眼神已经变了味,有敌意了。 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喻浅还是婉拒了梁愉音:“这趟来香港,爷爷交给我的责任重大,我实在没法分心去想别的事情。” “没事,我理解。”梁愉音善解人意:“是我考虑不周,晚上一起吃饭。” 喻浅应下:“好啊。” 随后喻浅将厉世锦送回了套房里。 这些年厉世锦被养得金尊玉贵,今天一番舟车劳顿,他身体经不起折腾,整个人看起来有些疲惫,他对喻浅说不要叫他吃午饭,喻浅嘴上应着好,但到中午后还是送了一份饭进来。 在酒店度过了一下午,晚上五点左右,陈明修来敲门:“喻浅小姐,三爷订了餐厅,你准备一下,六点出发。” 喻浅问:“厉叔叔也去吗?” 陈明修点头:“都去。” 大家都在,喻浅心头踏实,应道:“我马上准备。” 到楼下大堂,厉闻舟不在,喻浅从陈明修那得知,厉闻舟的朋友知道他来香港,请他去打牌,梁愉音全程陪伴在侧。 “闻舟跟这位梁小姐感情真好,走哪都带着她。” 厉世锦站在兄长的角度提及,语气里不难听出他对这位未过门的‘弟妹’是挺满意的。 喻浅看着车窗外倒退的建筑,眼睛都看疼了也没收回目光,因为她不想接话。 奈何厉世锦偏要问她的看法:“浅浅,你觉得那位梁小姐怎么样?” 喻浅不得不转过头,面无异色回道:“梁小姐知性大方,跟三叔很般配。” 厉世锦笑问:“那依浅浅看,闻舟会不会娶那位梁小姐?” “我不知道。”喻浅眸光黯然。 厉世锦轻轻拍了拍喻浅肩膀:“你是不是不希望闻舟娶那位梁小姐?” 这话给喻浅惊出了一身冷汗。 不等她解释,就又听到厉世锦说:“其实你爷爷看不上那位梁小姐,闻舟迟迟没跟梁小姐定下来,应该是你爷爷那一关不好过。” 喻浅附和:“也许是吧。” 餐厅里,厉闻舟跟梁愉音已经先到了,喻浅注意到梁愉音身上的衣服已经换了一套,想到可能会是什么原因换衣服,喻浅心头发闷。 “喻浅,这边。”梁愉音朝她招手。 那热情的样子,似乎已经把上午的不愉快都忘了。 厉闻舟在跟他朋友聊天,并没有看这边。 随着厉世锦入座,厉闻舟那位朋友跟厉世锦打了招呼,厉世锦很快融入他们的话题,热络聊了起来。 其实聊都是乐子,正事厉世锦也融入不进去。 梁愉音起身把菜单递给喻浅,顺便展示了手上的新戒指:“浅浅你看。” 喻浅看到后弯唇夸赞:“很漂亮。” “是吧,今天闻舟赢来的,到手就给我戴上了。”梁愉音脸上的幸福是真的,炫耀也是真的。 喻浅怎么会看不出来:“戒指只是漂亮没用,得适合,但这枚戒指戴在梁小姐手上,既适合又漂亮。” 梁愉音粲然一笑:“浅浅你真会说。” 喻浅莞尔,随后起身:“我去一下洗手间。” “我陪你一起吧。”梁愉音起身。 喻浅是个聪明人,猜到梁愉音要单独跟她聊聊,便也没拒绝,笑着应:“好啊,那就一起吧。” 在梁愉音陪喻浅去洗手间后,厉闻舟脸色沉了下来,他偏头示意一旁的陈明修。 陈明修会意,立马跟了过去。 洗手间里。 “梁小姐!”喻浅神色自若喊道。 梁愉音洗完手,偏头看着她,只不过这次梁愉音看喻浅的眼神不同之前那般友好。 喻浅坦然迎视:“今天在飞机上的事,梁小姐你别多想。” 梁愉音扯唇要笑不笑:“你挨着你三叔坐,你们是一家人,我能多想什么?” 喻浅实在不想跟梁愉音针芒相对:“梁小姐没有多想就好。我也是才知道,陈助那样安排是因为三叔有话要交代,事关我厉叔叔。” 厉闻舟丢下的烂摊子,她没别的办法,只能撒个慌把这烂摊子先处理了。 梁愉音抽纸巾擦干手上的水,丢进垃圾桶里:“浅浅你有心了,还特意跟我解释,其实我都知道了。” 喻浅面露狐疑。 梁愉音笑着对她说:“你三叔看我不高兴,都跟我说了。” 喻浅抿起唇角,刚才的话是她单方面说辞,厉闻舟刚好也是这么对梁愉音说的? 就在她疑惑之际,梁愉音打开包包,拿出一支口红:“飞机上的事我早就没放心上了,其实我心情不好的真正原因,跟这支口红有关系,闻舟他有别的女人了。” 喻浅听得云里雾里。 可在看清楚梁愉音手里那支口红后,脸色顿时一僵。 这不是她丢失的那支口红吗? 第27章他为什么对她这么狠 “这支口红,是我从闻舟衣服口袋里发现的。” 梁愉音说话时撅着嘴角,一脸不高兴。 “梁小姐别多想,说不定这支口红是三叔买来送你的,你有打开看过吗?” 喻浅盯着那支口红,虽然跟她丢失的那支一样,但也不一定就真是她那支。 因为她实在想不出一个合适的理由说服自己,厉闻舟会拿走她的口红? “你跟我想到一处去了。”梁愉音冲喻浅苦笑,“但我这个人,怎么可能不把事情弄清楚,就自个儿生闷气呢。” 喻浅听的心里咯噔了声。 只见梁愉音用指尖捻着口红上端的磁吸盖一滑,口红打开。 她旋了两圈,露出来的口红上明显有用过的痕迹。 “你看,已经用过的,怎么会是送我的呢。”梁愉音抻过来给喻浅看。 喻浅心头一沉,颜色,以及只用过几次的痕迹,全都跟她丢失的那支对上了。 是她那支。 “浅浅你说,这支口红的女主人是不是故意向我示威?”梁愉音脸色十分难看。 但凡她是厉闻舟的正牌女友,摸到口红时就该当场翻脸质问。 偏偏她没名没份,没有立场,还怕惹他厌烦。 喻浅看出梁愉音的委屈和不甘,她思忖开口问她:“那梁小姐接下来是打算当作什么都不知道,还是查清楚这支口红的女主人是谁?” “当然要查了。” 梁愉音咬着牙说道。 喻浅抿紧唇角,她从梁愉音眼里看见撕扯般的怒意,这是一道危险的信号,因为接下来梁愉音要是知道了口红的女主人是谁,一定不会心慈手软! “浅浅,我刚才的语气是不是吓到你了?”梁愉音注意到喻浅脸色看起来有些不太好。 喻浅摇头:“没。” “没有就好,我这个人就是气性大了点,本质上还是很温柔的。”梁愉音冲喻浅柔柔一笑,说完把口红收了起来,放回包里。 喻浅象征性回了一个笑,注意到梁愉音把口红收起来,她问:“口红还要留着吗,会不会太膈应了。” “膈应也要留着,我总得弄清楚那个向我示威的女人是谁。” 说完,梁愉音拎着包包往外走。 喻浅收回目光,抬头看向洗手台前的镜子,烦心事接踵而来,妆容也遮不住她脸上的憔悴。 可她想不明白,厉闻舟顺走了她的口红,为何又要让口红落到梁愉音手里? 他这不是害她吗。 梁愉音的手段她虽没领教过,但也有所耳闻,她对付那些企图勾引厉闻舟的女人很有一套,而且大多都是厉闻舟都是默认的,不是他默认,梁愉音也不敢动。 所以…… 喻浅瞳孔一缩,难道厉闻舟是打算让梁愉音处理她? 可她明明主动向他提出分开,什么也没索要过,他为什么要对她这么狠…… “喻浅?” 外边传来梁愉音的喊声。 喻浅回过神,迅速整理好情绪,怕被梁愉音看出异样,她对着镜子看了看又看,确定没什么问题这才出去。 两人回到餐位。 喻浅注意到厉世锦满面红光,看起来心情很不错。 “浅浅,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你三叔生意上的朋友,戴君与,戴家在香港很出名的。” 喻浅看过去,正好对上戴君与的目光,她粲然一笑:“戴先生,久仰。” 戴君与挑眉,没作声。 厉世锦立即开口:“戴先生,她是我女儿,喻浅。” 听到厉世锦的介绍后,戴君与似笑非笑看了眼旁边的厉闻舟:“你侄女啊?” “怎么,看上了?”厉闻舟并未顾及在场的喻浅,像是随意一问。 只是这句话在喻浅听来,像讨论商品一样,让她很难堪。 戴君与瞥了一眼喻浅的脸色,唇角笑意更浓:“那我要是说看上了,闻舟你作为人家的小叔叔,不得亲自帮我们牵牵线?” 厉闻舟眼神凉凉地睨着他:“先喊声叔叔来听。” 戴君与:“……” 一旁的梁愉音笑吟吟搭腔:“牵线做媒这种事交给我来就好了呀,闻舟他可不擅长。” 戴君与抻了抻腿:“玩笑开过可就不好了,别吓着我们小侄女,是吧。” 说完,戴君与目光望向喻浅。 目光交汇,喻浅落落大方回了戴君与一个笑容。 今天不是她第一次见到戴君与,他跟厉闻舟关系很好,喻浅记得她还没搬离厉家那会儿,戴君与就来过厉家几次,她远远见过,只记得他很爱笑,总是一副看起来就很好说话的样子。 饭后喻浅陪厉世锦回酒店。 戴君与绅士的提出:“我送你们。” 厉世锦忙摆手:“这怎么好意思麻烦戴先生呢。” “顺道,称不上不麻烦。”戴君与看向喻浅,唇角噙笑:“小侄女意下如何?” 厉闻舟从后方走来,脸上没任何表情:“还说没有司马昭之心。” 梁愉音挽着厉闻舟的胳膊接腔:“都路人皆知了。” 戴君与笑着否认:“冤枉啊,我只想尽地主之谊。” 喻浅不想一直处于被他们调侃的位置,于是说道:“那就先谢谢戴先生,麻烦你了。” “客气。”戴君与绅士地给喻浅拉开副驾驶。 喻浅没立即坐上去,她转头先看向厉闻舟,一字一音说道:“三叔,戴先生好意相送,那我就跟厉叔叔先回酒店了。” 这番话,如果不加称呼上那声前缀,听起来就像是跟男朋友或丈夫报备行程。 但她喊了那声三叔,此刻她就只是一个听话懂事、不让心操心的晚辈。 厉闻舟面无表情的脸上看不出喜怒,他抽出被梁愉音挽着的手,摸出烟跟打火机:“把人照看好。” 喻浅点头:“嗯,我会照看好厉叔叔的。” 烟点燃,厉闻舟阔步朝另一辆车走去,梁愉音立即跟上。 随后喻浅跟厉世锦坐进了戴君与的车。 到了酒店,喻浅下车后不忘跟戴君与道谢。 戴君与手随意搭在方向盘上,抬头看她:“你跟你三叔……” 喻浅脸色一变。 戴君与笑了:“别紧张,我是想说,你跟你三叔关系看起来不怎么好,他平时对你很苛刻?” 听到这,喻浅松了口气:“也许是因为我本来就不是厉家人的原因吧。” “得亏你不是厉家人。”戴君与意味深长说道。 第28章看到厉闻舟从她房间出来 喻浅还没寻思明白那句话,戴君与的车已经开走了。 为什么说得亏她不是厉家人? 回到酒店,喻浅先把厉世锦送回套房,厉世锦很自觉地拿出药:“我现在每天都按时吃药,一次都没有落下。” 喻浅嗯了声。 厉世锦把药吃了,立马就张嘴给喻浅看:“我都吞下去了,还有你看我手里,没有藏药。” 喻浅神色有些怔忪。 她想起之前厉世锦不配合吃药,或者把药藏在指缝里假装吃了,没有药物控制,也就导致他常发病,而且越来越严重。 现在他确实自觉的很多。 “浅浅,你放心,我以后都会好好吃药的,我不想再伤害任何人。”厉世锦的语气很内疚,这才是一个正常人的情绪。 喻浅没说什么,等厉世锦吃完药睡下后,她才回隔壁套房。 折腾了一天,她一直觉得不太舒服,坐下没一会儿就感觉不对劲,匆匆跑去卫生间一看,来例假了。 总算是来了,至少接下来不用再胆战心惊,但也得吸取教训,再急也得提醒他做好措施,要是再来这么一次吓唬,她真怕心脏受不了。 洗完澡出来她就直接睡下。 快到十一点,她正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手机响了。 一看来电显示,厉闻舟。 喻浅真不想接,又怕有什么要事,迟疑片刻还是接了起来:“三叔。” “开门。” 男人言简意赅,没多余的废话。 喻浅躺在被窝里一动不动,没有起来的打算,并提醒他:“三叔走错门了,梁小姐的套房在8122,你看清楚门牌号。” 男人心情似乎不错:“我走错房门,还能打错电话?” “……” “我数三声,起来开门。” “……” 还数上数了!服了!喻浅不甘不愿起床去给他开门。 男人进来时身上有丝丝寒气,外套搭在臂弯上,衬衣下摆一半扎在里面,一半在外面,随性松弛,丝毫没白天生人勿近的凌厉。 他反手关门,另一只手伸过来揽着她就往怀里扣,她想挣开,他说别动,然后低头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 喻浅闻到了酒气。 他喝酒了,难怪。 “给你带了夜宵。”他拿开搭在臂弯上的外套,手里拎着两个袋子。 一股咖喱味冲鼻而来,喻浅拧眉,他说:“咖喱鱼蛋,只有在香港买到的才最正宗。” 喻浅难以想象,等他明天酒醒了,回想起半夜用衣服包了两袋子夜宵回来,还弄得满衣服都是咖喱味,不知道会是怎样的表情。 “尝尝。”他打开袋子。 喻浅闻不惯咖喱味,摇头说不吃,厉闻舟也不生气,继而打开另一个袋子,好声好气说:“菠萝包味道不冲,尝尝?” 喻浅心念一动。 她知道他喝酒后好说话,而且这个时候的他也更好亲近,怎么闹他都不会生气。 喻浅把两袋子夜宵放柜子上,然后拉着他过去沙发上坐下:“我去给你倒杯水。” 他没松手,手腕一用力,将她拉到他腿上坐着。 “三叔。”她轻声喊他。 厉闻舟把脸埋进她脖子上:“怎么不吃,是不喜欢吗。” 喻浅说:“我没有吃夜宵的习惯。” 厉闻舟的嗓子有些哑:“尝一口也不行吗。” 喻浅心软得要命:“等会儿去吃,你要不要洗澡?我去给你放水。” “不急。”他环在她腰上的手臂收紧了些。 喻浅安安静静趴在他怀里,内心贪婪的幻想着,要是她能有正大光明的身份待在他身边多好。 可惜能正大光明站在他身边的女人永远也不会是她。 “在想什么?”他似乎能察觉到她的心思。 喻浅脖颈后仰,与他对视,问道:“既然把梁小姐带来了,为什么不去找梁小姐?” 厉闻舟深色的瞳孔里倒映着喻浅的脸,他勾唇哂笑:“你想我去找她吗?” 喻浅垂眸黯然:“你不该过来的。” 下一秒,厉闻舟直接将她从沙发上抱起,他臂力惊人,没有一丝晃动,喻浅紧紧搂着他脖颈:“你还没酒醒,放我下来。” “这么不信我?”他眼尾浮现笑纹,抱着她阔步朝大床走去。 喻浅猜到他要做什么,踢蹬小腿,厉闻舟无视她的挣扎,将她扔到床上,随后俯身覆上去,严丝合缝压着她。 喻浅忽然就不挣扎了,因为她知道这个男人最终会停下来,与其及时提醒阻挠,不如让他自己发现。 “怎么突然又这么乖了?”厉闻舟手臂撑在她脸侧,指尖轻轻摩挲她的脸颊。 喻浅无所谓笑笑:“反正我也没反抗成功过,何必瞎折腾,还把自己累得够呛。” 厉闻舟以为她当真变乖了,低头亲她,情到浓时,他脸黑了。 喻浅要笑不笑:“三叔怎么不继续了?” 厉闻舟捏着她下巴,凶狠地亲到她脸色涨红才松开,然后起身去了卫生间。 喻浅躺在床上大口大口喘息,刚才男人吻得凶狠,但也吻得动情,要不是他自制力够好,还真就擦枪走火了。 过了一会儿,卫生间门打开,厉闻舟穿着浴袍出来。 他这个年纪,肩宽腰窄还有腹肌,没擦干的水珠顺着丘壑往下滴,性感得不得了。 喻浅本以为厉闻舟洗了澡就会走,毕竟他找她只为上床,而她现在生理期,什么都做不了。可她没想到厉闻舟没走,还挨着她躺了下来,还把她搂怀里。 她想翻身,被他死死摁着,警告的话落在她耳畔:“灭了半天火,要是再点燃,就用你的嘴来灭。” 喻浅立马老实了。 这一夜还算安稳。 次日。 喻浅醒来后,枕边已经没有余温。她不知道厉闻舟是什么时候走的,昨晚他带回来的那两袋夜宵还原封不动放在柜子上。 听到敲门声,她过去打开门:“厉叔叔,您起这么早。” “去周家是得早点,浅浅你准备好了没,我们得快些出发。”厉世锦对去周家这事挺上心的,也许是因为他已经很久没去过周家的缘故。 “我得换身衣服,可能要等一会儿。”她才起来,没想到厉世锦会走这么着急。 厉世锦却是疑惑:“方才看到闻舟从你屋里出来,我还以为浅浅你很早就起来了呢。” 喻浅脸色一变,瞬间紧张得语不成句:“您……您看到……看到三叔从我屋里出来?” 第29章被他调戏了 “是啊,我还跟闻舟打招呼了呢,不过他没理我。”厉世锦的语气听起来有些委屈。 喻浅现在紧张得都能听见自己杂乱的心跳声,她堪堪稳住心神,试探性问:“您没跟三叔说上话吗?” “没有。”厉世锦突然看向喻浅。 这个目光看得喻浅手心涔冒湿汗。 她以为接下来,厉世锦大概会问她厉闻舟为何会从她的房内出来,却意料之外听到厉世锦说:“不过陈明修倒是跟我打了招呼。” 听到陈明修也在,喻浅脑袋里绷紧的那根弦,陡然一松。 陈明修也在,那就没事了。 “陈明修跟我说,你三叔一大早找你,是要交代去周家后的安排。”厉世锦说到这时,神色间露出一抹喻浅看不懂的内疚:“要不是这次我非要来,浅浅你也不会被牵扯进来。” 前面的喻浅都听懂了,但是后面那句她不太理解:“厉叔叔您刚才说的牵扯,是指牵扯什么?” 厉世锦就此打住,没再继续往下说:“浅浅,到一层了,走吧。” 随着电梯门打开,厉世锦率先一步迈出电梯。 喻浅提步跟上,她想弄清楚:“厉叔叔,您还没有告诉,到底牵扯什么了?” 厉世锦脚下一顿,他偏头看向喻浅,语气有些无奈:“浅浅,现在我不方便跟你说太多,总之你很快就会知道了。” 喻浅抿起唇角,若有所思。 那天厉老爷子只交代她随行照顾好厉世锦,盯着他吃药,防止他病发,并没有说过具体还要她做什么。 其实她也很疑惑,直觉告诉她厉老爷子这次叫她随行的目的并不简单。 也不知道是福还是祸。 接下来出发去周家。 今天是周家老太太的追思会,厉世锦作为周老太太的亲外孙,所以得早点赶去现场。 至于厉闻舟,喻浅听说他会晚点再去,大概要是等厉应楼抵达香港后同行。 他们与厉世锦不同,他们代表厉家走一个形式,而厉世锦则是以亲人的身份去送别。 十来分钟后,车抵达了周家别墅外。 喻浅下车听到了悲伤的哀乐,她抬头望去,感叹这周家在香港竟然拥有一座独立的别墅,确实有派头。 周家派了人出来接待,厉世锦见到熟悉的面孔哭得厉害,喻浅伸手去搀扶,另一只手快她一步伸过来搀扶住厉世锦:“我来吧。” 喻浅抬头,是一名模样清秀的年轻男人。 “你是小括吧?”厉世锦认出了来搀扶他的人。 周括朝他点头,然后喊道:“表叔。” 在一旁的喻浅迅速理清楚了这个人的身份。厉世锦的生母有一个哥哥,他哥哥有个儿子现如今正好跟她差不多大年纪,听他刚才喊厉世锦表叔,那应该就是了。 “原来小括都长这么大了。”厉世锦双目通红,很是感慨。 周括看着他,语气平静:“表叔,我们很多年没见了。” 随后,周括搀扶着情绪激动的厉世锦进去,他也没忽视喻浅,特意叮嘱佣人给她带路。 今天来参加周老太太追思会的人很多,喻浅身份不合适就没进去,后来听说厉世锦哭晕过去了,她赶紧跑进去。 “让一下,麻烦让一下。”喻浅拨开人群朝躺坐在地上的厉世锦走去。 等她走近,周括已经将昏过去的厉世锦架了起来,他一抬头,看到满脸急切的喻浅:“你是医生对吧?” 喻浅一怔,下意识想他听谁说的。 “我先带表叔出去,你跟上来。”周括没等她寻思明白,说完就直接架着昏迷的厉世锦朝外走。 喻浅也来不及多想,立即跟上。 到了一间幽静的卧室内,周括把人放在床上,然后给喻浅让出位置:“你能处理吗?” 喻浅点头。 她把打开包包放在床边,拿出提前准备好的药和注射器。 这是她时刻给厉世锦预备的药物,除了掌握厉世锦的身体状况,她也提前考虑到今天可能会有的突发情况,毕竟逝者是他的亲外婆,追思会上情绪容易失控。 处理完毕后,喻浅额头渗出一层薄薄的汗,周括递来纸巾:“辛苦了,擦擦汗吧。” 喻浅收起包包,接过纸巾:“谢谢。” 周括看了眼床上:“表叔这情况算是稳定下来了?” “嗯,等他再睡一会儿。”喻浅擦完汗水,将纸巾折叠丢进垃圾桶里。 周括盯着喻浅的脸。 她今天没有化妆,因常年待在医院少见日光的原因,肤色有些冷白,偏偏她五官还生得精致立体,这张脸哪怕没有妆容加持也足够明艳惊人。 喻浅抬眸迎上周括的目光:“你看我做什么?” 周括视线闪了一下,失笑:“你很漂亮,不由自主就被你吸引了,尤其是你刚才冷静救人的样子,很有魅力,很吸引我。” 这话在喻浅听来有些不适。 就像莫名被调戏了。 然而她记得刚才周括看她的眼神并不是那种被吸引到的样子,而是一种……复杂? “你是表叔的养女吧?”周括问道。 喻浅挽唇:“刚才你能直接说出我是医生,我以为你已经把我的身份了解清楚了。” 周括转身:“也没完全了解,今天是我们第一次见。” 喻浅没去深想这句话。 从房间出来。 她对周括说:“追思会还没结束,你去忙吧,我在这守着厉叔叔。” 周括没有久留,走之前特意对她说了句:“晚点见。” 喻浅微笑目送,等周括走远了,她脸上笑容立马消失。这人很奇怪,相处起来总让她感觉很不自在,人的直觉往往没有错,看来还是不要跟他有太多接触。 忽而想起厉世锦今天欲言又止的话,喻浅心底隐隐有些不踏实,思虑一番,她拿出手机给柳晚敏打过去电话。 手机那头传来麻将碰撞的清脆声。 “怎么了呀浅浅?” 喻浅猜柳晚敏现在是赢钱状态,语气听着很温柔,她也趁现在赶紧问:“爷爷让我陪厉叔叔来香港,是不是还有其他原因?” “是吗,还有其他原因?什么原因?” 柳晚敏反问的语气听着很自然,不像刻意隐瞒了什么。 那大概就是柳晚敏也不知情。 “是在香港出什么事了吗。”柳晚敏打出一张牌,结果被对家杠了。 喻浅:“没出什么事,我就是觉得爷爷这次叫我来香港,应该另有隐情。” 第30章今晚留宿 “能有什么隐情,别胡思乱想。” “你厉叔叔这半年来病情都很稳定,只要他好好吃药,就不会犯病,没什么好担心的。” “好了好了,我这一手好牌都打成了烂牌,等你回来再说。” 把话说完,柳晚敏匆匆挂了电话。 喻浅听着手里传来的忙音,整个人陷入了沉思。她妈妈不知情,但厉叔叔知道,厉老爷子也知道,那……厉闻舟他知道吗? 可他们到底瞒着她什么? “浅浅!” 突然听见厉应楼的声音,喻浅愣了一下,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可很快又再次听到那声音喊她,她转过身,就看到厉应楼朝她走来。 “大哥。”喻浅扬起笑,可在看到厉应楼身后不远的一对男女时,笑容蔫了下去。 “抱歉我来晚了,让你一个人在这顶着。”厉应楼风尘仆仆而来,他的脸上以及语气里都充满了内疚。 喻浅摇摇头:“不晚。” “听说二叔是哭到昏厥过去,他现在怎么样了?”厉应楼问起。 喻浅把情况跟厉应楼说了一遍,厉应楼听完后脸色放松了些:“不是犯病就好,路上接到电话的时候可把我紧张坏了,生怕他犯病伤害你。” 喻浅心头一阵暖:“现在没什么大碍,就等厉叔叔醒来。” “浅浅。” 是梁愉音的声音。 她跟厉闻舟过来了。 喻浅抬头看向他们,唇角象征性弯了一下:“梁小姐也来了。” “是的呀,闻舟非要带我一起来。”许是顾虑到今天的场合,梁愉音既没倚着也没有挽厉闻舟,就只站在他身边。 厉闻舟清冷的目光落在喻浅身上:“没事吧?” 喻浅一怔,厉闻舟是在问她?不,她想多了,厉闻舟问的是厉世锦才对。 “厉叔叔没事,约莫再有一会儿就会醒。”她的表情无懈可击,还侧身为两人让出路:“三叔要进去看看吗?” 厉闻舟收回目光,淡淡道:“醒了再说。” 喻浅没接话。 倒是厉应楼目光落在喻浅身后的房门上,提出:“浅浅,你陪我一起进去吧。” 喻浅承应:“好。” 到了屋里,厉世锦还在昏睡,没有醒来的迹象。 厉应楼给他掖了掖被子,喻浅听到他叹气:“周老太太恨爷爷当年毁了她女儿,所以从不与厉家往来,二叔又遗传了那病,爷爷考虑到他的身体,鲜少让他来香港,所以他们祖孙已经很多年没见了,二叔一定难过极了,才会哭到昏厥。” 喻浅没接话,她对厉老爷子年轻时造的那些风流孽,不予评价。 厉应楼转身跟喻浅说:“你别看三叔冷漠,其实路上得知二叔晕厥后他很担心,让司机提速了几次,要不是我理智拦着,三叔早让司机闯红灯了。” 是吗? 他会担心厉世锦? 喻浅笑笑:“他们毕竟是亲兄弟。” “是啊。”厉应楼垂眸看着她,“我也很担心你,这周家你毕竟是第一次来。” 喻浅仰头,神色微动,能被亲人关心真的是一件很安心的事。 她张了张嘴刚要说什么,门外传来男人冷沉沉的提醒声:“该去追思会了。” 喻浅转过头。 本来只是随意朝门外看一眼,但在与厉闻舟四目相对的那一瞬,她呼吸一滞。 他眼里有怒意。 “马上就来。”厉应楼注意力都在喻浅身上,没注意到厉闻舟的脸色。 他走之前对喻浅叮嘱:“周家今天人挺多,你就在这等我们回来,别乱走。” 喻浅眉眼弯起漂亮的弧度:“我会等到厉叔叔醒来,不会乱走。” “那我先跟三叔过去了。” 看得出来厉应楼不太放心喻浅,恨不得把她带在身边才安心。 喻浅送他到门口,目光状似无意与一旁厉闻舟清冷的目光交汇,下一秒立马瞥开。 那么凶干嘛! 她又没干什么。 厉世锦是午后醒来的,周老爷子来看过他,那位舅舅也来了,周括也在。 周老爷子见喻浅很面生,周括解释了喻浅的身份:“她是表叔的养女。” 周老爷子的目光还算和善:“你看着跟我们小括年纪相仿,你们应该相处得来。” 这话喻浅听了心里不太舒服,总觉得这位周老爷子在意指什么。 就像周括给她的感觉,有种说不出的不自在。 周老爷子对一旁的周括说:“人家喻小姐第一次来周家,你上心些,别让人家觉得被我们周家怠慢了。” 周括轻笑:“现在不合适,那我晚点带喻小姐在我们周家逛逛。” 周老爷子点头:“也好。” 两人的对话,一来二去就把喻浅时间给占了,这让喻浅心里很不舒服,她适时开腔:“抱歉,今晚我们不方便留宿。” “怎么不方便?”周老爷子面色看着虽温和,但眸光却犀利威严。 喻浅不卑不亢,直接把厉闻舟提出来挡着:“三叔说的。” 周老爷子忽然笑了:“那看来你还没见到你三叔,方才我邀请,你三叔已经应下了今晚留宿。” 喻浅脸色一白。 厉闻舟已经应下了今晚在周家留宿? 从屋里出来后,喻浅一整个心不在焉的状态,迎面厉应楼朝她走来,她没注意险些撞上他。 “浅浅,当心。”厉应楼扶着她手腕。 喻浅回过神:“大哥。” 厉应楼看出喻浅脸色不对劲,立即问她:“脸色这么差,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喻浅摇头,随后问起:“我们今晚要在周家留宿?” 厉应楼见喻浅脸色不好,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听到她这么一问,神色放松下来:“我当是什么事呢,原来是这个事,没错,我们今晚确实要在周家留宿。” 喻浅心里一直隐隐不安。 现在从厉应楼口中确定今晚要留宿周家,她心里非常抗拒。 “今晚能不留宿吗?”她问道。 “恐怕不行,三叔已经应下了。”厉应楼看出喻浅神色间的焦急,双手扼住她肩膀,低声询问:“是不是周家谁给你脸色看了?” “不是。”喻浅摇头。 要给她脸色看倒也好,偏偏他们都很奇怪。 “你告诉我三叔在哪,我想去找他。” 既然是厉闻舟应下的,那她去求他,说不定能改变主意今晚不留宿…… 第31章他当众牵她的手 喻浅见到厉闻舟时,他正与他同辈的周远山坐在廊下谈笑风生。 长腿交叠,身上的黑衬衣规规矩矩,骨骼线条撑出的轮廓显得格外慵懒恣意。 身边照旧是梁愉音陪同,端庄大方。 “三叔。” 喻浅的出现打断了他们的聊天。 她径直上前:“三叔,我有事情要跟你说。” 厉闻舟抬眸看她一眼,语气淡而疏离:“没看见我正在跟你周叔叔聊天?有什么事晚点再说。” “可我要说的事情很重要。”喻浅不想拖着。 她怕拖到晚点,最后就不得不在周家留宿。 厉闻舟眼神凌厉了几分:“我的话你听不懂?” 气氛有一瞬间的凝固。 是个人都能听出来厉闻舟的语气很重,带着明显的警告意味。 喻浅指尖蜷缩起,一忍再忍才没有当场失态。 对面周远山则是一副看热闹的态度。 这时候梁愉音起身打圆场,她拉住喻浅的手,指腹在她掌心点了点:“浅浅,来坐下喝茶,这是周叔叔去潮州出差带回来的潮州名茶,味道很不错。” 喻浅知道梁愉音在暗示她。 她压下心中躁郁,坐了下来。 这时对面周远山开腔:“香港离潮州近,我常去那边出差,带回来不少潮州名茶,喻小姐尝尝看,若是喜欢,也可捎带些回去。” 长辈有赠送的意愿,那就要大大方方接受。 喻浅端起茶杯:“周叔叔慷慨相赠,那我就不客气了。” 周远山脸上露出满意的笑,他转过头,对坐在一侧的厉闻舟说:“这孩子挺不错,大方得体,知趣守礼。” 厉闻舟垂眸呷茶,浓稠的瞳孔里倒映着卷曲的茶叶,随着茶杯放回桌上,他抬眼,神色无波无澜:“厉家教出来的人,能有差的?” “那倒也是。”周远山笑意很浓。 两人接着往下聊,都是生意上的话题,喻浅始终没有插话的机会,焦灼又不安。 直到半个小时后。 周远山满脸笑意站起身,对厉闻舟又是钦佩又是敬重:“我可太看好了,只不过闻舟你也知道,这老周家还不是我做主的时候。” 言下之意,就是还得跟老太爷商量一下。 厉闻舟也站起身:“静候佳音。” “那我先去过去了。”周远山拍了拍厉闻舟胳膊。 厉闻舟颔首,目送周远山离开。 “三叔!” 喻浅站起身,她等这一刻等了好久。 厉闻舟转过身坐下,他没看喻浅:“憋了这么久都没走,到底想说什么?” 梁愉音朝喻浅投过来目光,她也很好奇到底是什么事情,让喻浅刚才那般焦灼不安。 喻浅问道:“三叔是不是应下今晚在周家留宿?” 厉闻舟神色淡淡:“是应下了,你想说什么?” 喻浅直接表明:“我今晚想回酒店住。” “不行。” 厉闻舟直接驳了回来。 喻浅不解,但她没有立即质问原因,而是就此提出:“厉叔叔的状态很不好,我不建议他今晚在周家住下。” 厉闻舟微抬下颌,声腔凝着冷意:“不想住也得住。” 喻浅急躁:“我是说厉叔叔他……” 厉闻舟打断,一字一音:“我说的是你。” 喻浅怔住,厉闻舟的态度摆明了这事没有商量的余地,今晚必须在周家住下! “我知道了。”她失魂落魄承应,不再试图说服他改变主意,因为知道再说也没意义。 厉闻舟目光发沉,强迫自己从喻浅身上移开视线,然后转身离开。 梁愉音本想跟上,厉闻舟丢下一句:“看着她。” 看着? 有什么好看着的。 她总不能自己跑了吧! 算了,闻舟交代的她不能不当回事,于是转身去安抚喻浅。 “能跟我说说吗,今晚为什么不想在周家留宿?”梁愉音把手搭了过来。 喻浅已经冷静下来,她没避讳:“待在周家让我感到很不自在。” 梁愉音敏锐,凑近了问:“是周家有谁对你不礼貌?” 喻浅对上梁愉音的目光,摇头:“没有,是我自己的直觉。” “有时候直觉也不一定准。”梁愉音拍拍喻浅肩膀安慰她:“可能是因为今天周家发丧,你才会觉得不自在。” 喻浅扯了下唇,表情很勉强:“也许是吧。” 说完,她站起身:“我去守着厉叔叔。” “我陪你过去。”梁愉音跟上。 今晚留宿周家的事让喻浅心绪不宁,偏巧梁愉音在她耳边提起了厉周两家关系将缓和。 缓和? 怎么缓和? 这些年周家跟厉家关系势同水火,生意上几乎没有往来,这也导致两家都错失了不少共赢的利益。 真要缓和两家关系,必然得有一个媒介存在,那媒介会是什么呢? “如今周老太太仙逝,周家后辈并不想再因上一代的恩怨踽踽不前,所以厉家对这次拜访周家很上心。” 梁愉音说完,忽然跨出一大步绕在喻浅身前:“你三叔该是考虑到这些原因,不能驳了周家的面子,你理解一下他。” 喻浅绕开梁愉音:“嗯,我理解。” 不理解又能怎么办。 晚上周家安排了宴席,喻浅全程当个隐形人,好在也没人把话题放她身上,总算安安稳稳把这顿饭吃完。 饭后她寸步不离守在厉世锦身边,静静看着他与那些多年不见的长辈畅聊。话到激动时,她便上前提醒一下,不能太激动。 到周远山这边,喻浅注意到周括也在,周括还跟她打了招呼,直接就是一句:“我看你今晚吃得很少,是不是饭菜不合胃口?” 看似随意关心,但在旁人听来就是周括对她有意思,不然怎么会观察得这么仔细? 喻浅漾笑:“我胃口小,吃得比较少。” 周远山搭腔:“小括你亏在没谈过恋爱,不知道现在的小女孩都注重身材管理,特别是晚上都吃得很少。” “这样啊。”周括听了恍然大悟,他看向喻浅:“可是你已经很瘦了。” “不会说话就别说话。”周远山笑骂他一声,随后提醒:“这边有我在,你带喻小姐去外面走走吧,别让人家对你失了好感。” 喻浅听到这已经感觉到不对劲了,她正要婉拒,却见周括直接旁若无人牵起她的手:“好啊,那就走吧。” 喻浅猛地抽回手后退:“你干什么!” 第32章把喻浅卖了 喻浅的反应很大,抗拒得很明显。 “你不喜欢我牵你的手吗?”周括似乎并没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很唐突。 喻浅虽然恼怒,但语气还算听得过去:“抱歉,可能是我性格太内敛,但我认为我们还没有熟悉到可以手牵手的程度。” “牵个手又没什么。” 周括刚说完,就听到周远山的一声怒斥:“混账!闭嘴!” 周括脸绷紧。 周远山与厉世锦同时走过来,周远山赔上笑脸:“喻小姐莫要生气,我们家小括从来没跟女孩子接触过,也不懂得怎么跟女孩子保持正确的距离感,这才失了分寸。” 喻浅听得云里雾里。 她怎么感觉周叔叔这话的意思,是打算让周括跟她接触然后谈恋爱? “浅浅,你别多想。”厉世锦赶忙打圆场:“小括他可能就是太想亲近你,但他不懂得该怎样相处。” 听到厉世锦这话,喻浅心里越发笃定自己的猜测。 她下意识转头想寻找厉闻舟的身影,可他根本不在这,或许他就算在这也不会替她出面,所以她在期盼什么呢…… 敛了敛心神,喻浅迅速让自己镇静下来:“那可能是我情绪太敏感了,误解了他的行为。” 就算很委屈,但她也不得不咽下这委屈,没有驳了周家人的面子。 厉世锦总算松了口气。 周远山面上扬起满意的笑,提醒周括:“你看,还得是人家喻小姐大度,你好好检讨检讨自己。” 周括笑得玩味:“我知道了。” 这个笑容在喻浅看来根本就是故意的。 这里她呆不下去了,也不顾上厉世锦,得赶紧离开。 她随便扯了个不舒服的理由,也做好掰扯的准备,谁料周远山直接点头:“既然喻小姐不舒服,那就早点去休息吧,小括……” 喻浅心头一紧。 周远山突然话锋一转:“算了,你刚才把人家喻小姐吓得不轻,不能再让你在人家面前晃,我让佣人送你回去。” 喻浅松了口气。 还好不是让周括送她,她现在对这个人避之不及。 回去的路上喻浅询问送她的佣人:“散席后我就没有见到我三叔跟大哥,你知道他们在哪吗?” 佣人告诉她:“今晚闭丧,老太爷下来了,他不想见到厉家人,老爷就请他们去别处去喝茶了。” 原来是这样。 难怪从散席后她就没见到三叔跟大哥,周老太爷虽然没周老太太那么恨厉家人,但今晚闭丧,老太爷许是想体面给老太太一个清净。 回到住处。 佣人就此止步:“喻小姐,你的房间是这间。” “麻烦了。” 喻浅道谢,目送佣人离开后准备开门,可就在这时,远处拐角忽然探出一颗脑袋盯着她。 喻浅吓了一跳,满脸惊魂未定:“周括……?” 对方似乎也被她吓了一跳,什么也没说,转身就跑。 喻浅怒极,她不知道这个人到底要干什么,白天对说话轻挑、晚上直接牵她手一点没有距离感、现在还特意跟过来吓她。 不行,她必须得弄清楚他的目的! 喻浅直接追了上去。 转过拐角是一条长长的楼道,‘周括’贴墙站着那,他大概没想到喻浅会追上来,一看见她转身就跑,同手同脚的跑步姿势看得喻浅一愣,紧接着就不见周括的身影。 他消失在楼道上。 回声是听起来急促的脚步声。 喻浅喘着气犹豫要不要继续追,但这周家她不熟悉,仅是这偌大的楼道她都能转迷路,何况这还是晚上。 算了,还是等明天再质问他。 喻浅转身回去。 到了屋外,就在她再次准备开门时,却发现房门是虚掩着的。不对……她记得刚才她还没来得及打开门就被周括吓了一跳,然后追了出去…… 难道她一走就有人来打开过她的房门? 越想越细思极恐,喻浅不敢赌,可就在这时房门突然从里面打开,喻浅被吓得后退,还没来得及发出一个字音,整个人就被拽进了屋里。 屋内一片漆黑,喻浅什么也看不见,甚至喊不出声来,一个天旋地转就被摁在了墙上。 她死命挣扎,拳打脚踢,用尽了浑身力气,直到听到男人低沉的冷斥声:“还敢追上去,你不要命了!” 喻浅挣扎的四肢骤然消停下来。 是厉闻舟的声音! 可恶! 她被吓得心跳都快骤停,还以为自己今晚要完蛋了,结果是他! 这时捂在她嘴上的大掌松开,没了挟制和禁锢,喻浅挥手捶打他,将所有的怒意全都发泄在他身上。 他任打任闹,由她发泄了一会儿,见她有越闹越凶的迹象,索性腾出手来扣住她两只手腕并拢一起:“还没闹够?” 黑暗中他看不清她的脸,但也猜测出她现在一定是满脸怒火:“你知不知道我刚才被吓惨了,我还以为是,是……” “是那个周括?” 他说完,她就没了声,一点动静都没,也不挣扎了。 过了半晌,他将她捞起来,抻手开灯,一回头就迎上她红红的眼眶,跟小兔子似的。 他嗓子发干,一定是刚才被她那番折腾给热的。 喻浅站起身,与厉闻舟对峙:“你是不是知道那个周括对我不轨?” 厉闻舟眼眸沉了一下,遂拧起眉心:“这是在周家,注意你的措辞。” 喻浅:“可这里只有你和我不是吗。” 厉闻舟转身去拉上窗帘没有完全闭合的那点缝隙:“所以呢?” 喻浅压抑了许久,委屈得不行。 她望向男人高大的背影,委屈说道:“今晚周括突然来牵我的手。” 厉闻舟手一顿,眸光变得阴鸷,等转过身时,面上又是那一片漠不关心的淡然:“牵个手而已,有什么好委屈的。” 这轻飘淡然丢来的一句话,对喻浅而言就跟兜头淋下来一桶冰没什么区别。 从头寒到脚。 “从进到周家开始,我就感到不自在,他们看我的眼神,还有他们说的话……” 说到这,喻浅忍不住发出哽咽的声音,红着眼眶问出压在心头的怀疑:“我想知道,你们是不是打算把我卖给周家?” 第33章她又勾引他 喻浅问出这句话后,其实连她自己都觉得荒谬。 可又有什么是厉家做不出来的事呢?! 她望着厉闻舟,等一个答案,然而厉闻舟只轻描淡写丢给她一句:“不要想太多。” 什么叫不要想太多? 喻浅两步并作一步走到他面前:“我怎么能不多想?今晚我不想在周家留宿,你却极力反对,你就想让我留在周家对吧?你要把我卖给周家!!” 她情绪有些激动,言辞听起来格外激烈。 厉闻舟蹙起眉心:“你是商品?” “我才不是!”她立马否认。 厉闻舟脸色不见缓和,语气微沉:“既然不是商品,那就别说卖这个字眼,我不想再听到第二遍。” 喻浅被淤积在胸腔里的一股闷气呛住,骤然失声。 眼泪像一条线似的簌簌往下落,她抬手擦掉。 看她哭得厉害,厉闻舟抻手将她拉进怀里,掌心摁着她后肩胛,似安抚:“有我在,你怕什么呢。” 这次她没挣扎,一动不动任凭他这样抱着,过了好半晌那口气才缓过来。 她慢慢抬起手,主动环着男人腰身:“三叔,如果你厌弃我了,你就放我走,我绝对不会死缠烂打或者向你索要什么。” 说到后面,她鼻音越来越重,哑得快听不清字:“我只求你,不要对我太狠心。” “我几时对你狠心了?”他低着头看她。 明明是一双冷情的眸子,但此刻那浓稠的眸光又像是带着几分似真似假的深情。 她忽然想起那支口红,趁着现在问他:“三叔从我那里拿走了一支口红对吧。” 厉闻舟没开腔,等着她继续问下文。 喻浅收回手退开半步:“现在那支口红到了梁小姐手里,三叔要怎么解释。” 厉闻舟似笑非笑:“解释?” 喻浅垂下纤薄的眼帘:“抱歉,我不该用这样语气要求三叔解释,我只是想知道,三叔为什么要从我那拿走一支口红,却又让口红落到梁小姐手里。” 哪怕是一句敷衍的回答也行,她想要一个他的态度。 但男人似乎有意回避,上前勾着她的脖颈,低头就要亲她。 她偏头避开他的吻,满是抗拒:“三叔,你还没回答我。” 厉闻舟将她脸掰过来正对着他,低沉的语气好似有蛊惑:“我现在不是在回答你么。” 说完,他亲了上来,强势得不容拒绝。 喻浅讨厌他故意避重就轻:“让两个原本友好的女人反目成仇,这就是三叔游戏人性的乐趣吗?” 厉闻舟哂笑,扣着喻浅的腰将她摁在床上,严丝合缝压着她:“白天一本正经喊叔叔好,晚上哭着求着喊叔叔慢一点轻一点,你说这究竟是反目成仇,还是反差感呢?” 喻浅越听越羞愤,脸红到脖颈:“厉闻舟,你不许羞辱我。” “不是羞辱。”他压低的声音落在她耳畔:“是调情,乖乖……” 说完,他亲在她耳垂上。 喻浅浑身像是被电了一下,腰窝酥酥麻麻的,像一滩水软在他身下。 她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冷静,可还是忍不住沉溺在他施舍的那点温柔里。 空气中传来皮带扣解开的声音。 喻浅瞬间清醒,提醒男人:“你忘了,我现在是生理期。” 这趟来香港他身边不是还有梁愉音吗,明知道她生理期还来找她,憋坏的还不是自己。 厉闻舟指腹攃过她的唇,眼神灼热:“上面这张嘴……” 喻浅惊恐拍开他的手:“不行!” 他低笑,抓住她的手:“那就用手。” “厉闻舟!” “之前怎么教你的,现在给我交答卷。” “……” 喻浅羞愤提醒他这是在周家,男人置之不理,恰好这时,敲门声以及喊声传来—— “浅浅?” “浅浅你在里面?” 喻浅如释重负,她抬起那双湿漉漉的杏眼:“是大哥来找我。” 厉闻舟脸上是被强行打断的不爽,到底是顾忌在周家,他没有继续,起身将喻浅拉起来。 力道使过了,喻浅身子晃了晃,撞他怀里。 “又勾引我?” “……” 谁勾引他了! 明明是他用那么大劲! 喻浅吐出一口憋屈的气,也不跟他客气,直接推开他朝门口走去。 “浅浅你在吗?” “浅浅?” 门外,厉应楼连喊了好几声也没听到喻浅的回应,他有些担心,犹豫着要不要压一下门把手,看里面锁没锁。 手刚放在门把手上,门打开了一条缝。 喻浅的脸出现在缝隙里,她仰着头,望着门外的厉应楼:“大哥。” 厉应楼松了口气,语气有几分责怪:“刚才喊了你好几声都没应,还以为你出什么事,差点就要直接进来了,没事就好。” 喻浅解释说:“我在里面换衣服,刚出来就听到你喊我,是有什么事吗?” 她稳稳控着门缝,不敢开大一点点,生怕被厉应楼看见厉闻舟在她屋里。 厉应楼摇头:“没什么事,就是来看看你。今晚我跟你三叔都被请走了,只留你跟在二叔身边,没遇到什么麻烦吧?” 喻浅回答:“没有。” 厉应楼:“那为什么你一个人先回来了?” 喻浅:“我身体不太舒服。” “是……”厉应楼正要问,注意到喻浅的表情略显尴尬,顿时反应过来她说的不舒服是指什么。 ——女孩子每个月都会有那么几天的生理期! 厉应楼退开:“那你早点休息,我在你斜对面的房间,有什么事你给我打电话。” 喻浅说:“大哥你也早点休息。” 厉应楼温柔地应了声嗯,随后转身准备回斜对面房间,刚好这时迎面陈明修走来,两人碰上。 陈明修表情有一瞬间凝滞。 厉应楼先开腔:“陈明修?” “大少爷,你还没休息呢。”陈明修微笑,表情管理可谓是无懈可击。 “没有。” 厉应楼朝陈明修走了过来:“三叔不是住楼下的房间吗,你怎么到楼上来了。” “我……” 陈明修脑子转得飞快:“三爷知道喻浅小姐今晚撇下二爷一个人先回来,就命我上来问问喻浅小姐怎么回事。” 漂亮!还得是他反应快! 这教科书式的回答,必须得加薪! 第34章厉闻舟同意别人约她 厉应楼神色凝重:“浅浅生理期不舒服,她也不是故意要撇下二叔,麻烦你跟三叔解释一下,也不要对她太苛刻,她在厉家已经很不容易了。” 这语气里满是对喻浅的心疼。 “这样啊,我知道了,我会如实跟三爷说的。”陈明修点了点头。 厉应楼也没再说什么,打开房门进去。 陈明修呼出一口气,挪步到门外,喊了声喻浅小姐,然后耐心等待。 屋内。 喻浅催着厉闻舟赶快走,他脸色不悦,扣着她推搡的手腕:“我要是说今晚不走,就睡你这呢?” “不行!” 喻浅想也没想直接反对。 厉闻舟脸色冷幽幽的:“厉应楼一出现你就昏头了。” 喻浅听得莫名其妙:“关大哥什么事。” 不知道哪个字眼戳着他了,喻浅眼看着厉闻舟脸上升腾起怒意:“你那个妈打的什么主意,以为我不知道?” 喻浅抿唇,拧起眉心:“我不知道三叔在说什么。” “给我收起那份心思。”丢下这话,厉闻舟开门出去。 喻浅叫住他:“三叔!” 厉闻舟止步,但没回过头。喻浅不明白他哪来的怒意,也没听懂他那句提醒。 她现在只想问:“三叔今晚是特意来看我吗?” 随着她话音落下,厉闻舟回过头,清冷的神色一眼便让人觉得疏离:“忘记你身上来事儿了。” 说完,他随手关上房门。 喻浅苦笑,还真以为他关心她,结果他想的只是那档子事。 “三爷。”陈明修等待门外有话要说。 厉闻舟冷声问:“周括今晚用哪只手碰了她。” 陈明修一愣,少见的反应迟钝。 厉闻舟脸色阴沉沉的:“没看见?” “看见了看见了。”陈明修反应过来已是汗流浃背,他连忙回:“是左手,我看见周括用左手去牵喻浅小姐。” 厉闻舟浑身戾气:“周括!” 陈明修在一旁大气不敢出。 周老太爷今晚把三爷和大少爷请走,的确是因为今晚闭丧的原因,除了二爷和喻浅小姐,其余厉家人得避开。 走之前厉闻舟交代了陈明修去前面盯着,陈明修半点不敢马虎,盯得死死的。 当看到周括去牵喻浅的手时,陈明修毛都炸了!那个周括真是作死! “刚才楼道上那个人你看清楚没有。”厉闻舟边走边问。 陈明修:“看清楚了,我追过去的时候佣人刚好也找来,就把他接了回去。” 厉闻舟冷哼一声:“去提醒周远山一声,把人看好。” 陈明修承应:“是,我马上去。” 到楼下房间,厉闻舟推门进去,打开灯,梁愉音柔弱无骨的身子贴了上来:“闻舟~” 厉闻舟冷眼觑着她。 梁愉音被看得毛骨悚然,退开一些,娇嗔挽笑:“你怎么才回来。” 厉闻舟往里走,边走边脱下身上外套:“想我了?” “嗯,等了你好久,还以为你今晚不回来了呢。”梁愉音看着男人脸色行事,不敢再有半点逾矩。 “不回来我能去哪。”厉闻舟将脱下的外套丢在床尾。 梁愉音弯腰就要去拿起挂好,厉闻舟沉声:“出去。” 梁愉音手收回来,她望向男人,风情的眉眼里挤弄着暗示:“今晚可不可以……” 厉闻舟脸色不耐:“我不想说第二遍。” 他解开袖扣,转身往盥洗室里走。 梁愉音咬牙气愤,下一秒脸色又恢复如常,因为厉闻舟忽然转过身。 那犀利的眼神看得梁愉音心头发慌。 她猜不准男人的心情,因为他一向阴晴不定。 “怎么了闻舟?”她试探性问。 厉闻舟折回来问道:“你从我这拿了支口红?” 梁愉音脸色一变,原来是这事。 她不敢撒谎:“是拿了一支口红,我以为是你亲自选来送我的。” 厉闻舟:“动过了?” “没有。”梁愉音立马摇头,澄清自己:“我打开口红上面就已经有用过的痕迹,我也才知道这不是送我的口红……” 语气到后面,隐隐有些委屈。 厉闻舟伸手:“给我。” 梁愉音不情不愿:“口红在我房间的包里,不在我身上。” “那就去拿过来。”厉闻舟一字一句,威慑十足。 看出男人动了怒,梁愉音不敢再置喙,立即去隔壁房间拿口红。 不出两分钟,梁愉音把口红拿过来,厉闻舟划开磁吸盖看了眼,梁愉音解释:“我真没私自动过,就打开看了眼,喻浅可以给我作证。” 厉闻舟抬眸睨她:“你给她看了?” “我心里难受,就口红这事跟喻浅说了几句心里话。”梁愉音憋红了小脸,说出那句:“闻舟,你一点也没把我放在心上。” 厉闻舟收起口红,脸色缓和了些:“你想我把你放在哪里?” 梁愉音咬了咬下唇,试探男人的态度:“我今天听见周家好几位长辈都问你,什么时候把个人大事定下来。” 厉闻舟把玩着手里的口红,嘴角难得洇开笑:“想要名分了?” 梁愉音面带喜色:“闻舟,我都跟你三年了,这三年是我全部的青春。” 厉闻舟问:“你的意思是我耗了你三年青春?” “不不不。”梁愉音连忙摇头解释:“我的意思是……” 她话还没说完,厉闻舟忽然抬起手来给她捋了耳鬓的发丝,梁愉音心跳加快,眼神一眨也不眨望着他。 厉闻舟垂眸,眼底有着似假半真的怜惜:“等把香港的事情办完再说。” 梁愉音立即乖乖点头:“好,听你的。” 这次虽然也没有拿到名分,但好歹有了盼头不是,梁愉音自我安慰,脸上也有了笑。 次日。 喻浅刚下楼就见到了周括,他笑得人畜无害跟她打招呼:“喻小姐,你今天也很漂亮。” 喻浅礼貌性回了个笑。 她不想跟他接触。 就要从周括身边过去时,周括忽然伸手拦住她:“喻小姐,今天我要约你。” 喻浅偏头看着他,脸上表情很莫名其妙:“你约我?” 周括粲然一笑:“我为昨晚的唐突跟你说声抱歉,我确实没怎么接触过女孩子,为表歉意我想今天约你出门玩,就当赔不是。” “不用,谢谢。”喻浅不打算再搭理他。 可周括拦着不让路:“你不愿意?” 喻浅即使生气也保持着微笑:“我三叔和大哥不让我随便出门。” “这你不用担心。”周括冲她眨眨眼,“你三叔已经同意了我约你出门,不信你去问。” 第35章当众被厉闻舟抱在怀里 喻浅是真不信周括的话。 她虽不了解周括的为人,但他看起来就吊儿郎当没个正形,为了把她约出去,肯定是故意那样说来好让她相信。 “是吗?”喻浅脸上笑容不变:“那我还真得去问问我三叔是不是同意了。” 周括笑得有几分浪荡:“你还不信我?” 喻浅淡然:“我跟你又不熟。” 她真正想说的是——你这人看着就不靠谱! “那行吧,我等你去问了回来再出门。” 周括还特别好心给她指了方向:“对了,你三叔还有你继父他们都在池塘那边,别走错了耽误时间,我在这等你哦。” 喻浅脸绷紧。 昨晚厉闻舟说她不是商品,不会把她卖给周家,她因此安心了不少,但现在周括的话以及态度又让她隐隐有些不安。 她没再说什么,提步朝着周括指的那个方向过去。 别墅后院有一个人造池塘,喻浅昨天从那路过,瞥了两眼,里面水不太清澈,应该是养了鱼的缘故,不过她没有看见里面的鱼。 此时周远山与厉闻舟一行人等站在池塘围栏外,他们面上带笑,在聊着什么。 喻浅目光落在厉闻舟身上,他身量高,体态落拓挺拔,在那一行人里他的气质尤为出挑。 真奇怪,明明有那么多人在,但只要厉闻舟在里面,她看他的时候会下意识在脑海里产生排他性,其他人都是模糊的,只有他最亮眼。 “浅浅,这边。”厉应楼看见了喻浅,朝她招手。 厉闻舟听见声音,回头看了眼,喻浅正朝厉应楼走来,冷不丁与厉闻舟的视线碰上,她从容移开,在厉应楼身旁停下。 “怎么不多睡一会儿?”厉应楼抬手看腕表,“这会儿还早。” 喻浅脸皮子薄:“在别人家不好意思睡太晚。” 厉应楼了解她:“我就知道。” 喻浅抿唇笑,目光往池塘围栏那头望,是厉闻舟所在的方向:“三叔和周叔叔他们在看什么?” 厉应楼告诉她:“周叔叔养了两条巨骨舌鱼。” “巨骨舌鱼?” “见过?”厉应楼问她。 巨骨舌鱼这名字听起来有些熟悉,不过喻浅一时不想起来那鱼的样子。 她想过去看看,但厉应楼及时拉住她手腕:“别过去。” 喻浅不明所以:“为什么?” 厉应楼解释:“那巨骨舌鱼体型大,动静也大,我怕你受惊吓。” “应该不至于。”喻浅胆子大,也好奇,“我去看一眼,顺便有事情问问三叔。” “那我陪着你。”厉应楼跟上她。 喻浅没有拒绝。 到池塘围栏外,喻浅小幅度探头往池塘里瞧,水面没有波纹,看起来很平静,不像有鱼。 厉闻舟侧目,此刻喻浅离他离得近,头发丝飘到了他肩头,能闻到淡淡的发香。 这种若有似无的味道,跟在床上闻到的不一样,挠得人心痒痒。 “想看鱼?” 喻浅倏地转过头,是厉闻舟,她自己都未曾发觉站在了他身旁,还离得这样近。 她没扭扭捏捏,大方承认:“刚才听大哥说是巨骨舌鱼,有点好奇,想看看。” 厉闻舟勾唇:“就你那胆子。” “我胆子很小吗?”喻浅反驳,“不过就是条鱼而已。” 一旁厉应楼语气宠溺:“浅浅,你这么想看,到时候吓着可别哭。” “我又不是小孩子。” 说这话的时候,喻浅根本想不到接下来她会被吓得有多惨。 厉闻舟示意厉应楼:“去拿条鱼来。” “嗯。”厉应楼转身。 后面地上有两个泡沫箱,里面装满了鲜活的鱼,都是巨骨舌鱼的食物。 周远山的手下刚拿了两条鱼过来,喻浅定睛看,目测起码有她两个巴掌大。吃这么大的鱼,那水里的巨骨舌鱼得有多大? 她正疑惑着,就见厉闻舟朝那佣人抬手,佣人会意,把缠了索结的鱼递到厉闻舟手上。 他接过索结,干脆利落往那池塘里一掷—— 伴随着哗啦一声巨响,原本平静的水面像被惊雷炸开,四溅的水花飞到围栏上。 喻浅吓得直往厉闻舟那边躲,厉闻舟自然地将她揽到怀里。 他没避讳,她亦是没反应过来,被吓懵了。 直到水面恢复平静,只露出那巨骨舌鱼浮动的尾鳍,划出长长一条水波纹…… “吓到了?”厉闻舟垂眸。 鼻尖是淡淡的雪松香,冷冽好闻,喻浅被刚才的情形吓懵了,没意识到自己现在是在厉闻舟怀里,而且还是众目睽睽下。 “就这点出息。”厉闻舟轻嗤。 喻浅慢慢抬头,对上厉闻舟戏谑又清冷的眸光,她怔了片刻,然后听见身后厉应楼喊她:“浅浅。” 喻浅脖颈僵硬地转过头,看到厉应楼既复杂又担心的表情。 他欲言又止:“你……” 喻浅反应过来后,立马从厉闻舟怀里退开。 她神色惊慌,还没等想好解释的措辞,就听见厉闻舟冷沉的语气:“就该把你丢下去喂那巨骨舌鱼。” 喻浅小脸一白,厉应楼及时替她说话:“三叔您别生气,浅浅她是被刚才那动静吓到了,本能寻求庇护。” 厉闻舟脸色清冷:“护得倒是紧。” 一旁的周远山看了半天热闹,看够了这才出面打圆场:“我这鱼确实吓到过不少人,喻小姐头回见这场面,难免害怕。” 厉世锦也赶紧帮着打圆场:“看样子浅浅她确实被吓着了,不是有意要失态,闻舟你莫生气。” 厉闻舟没表态,冷幽幽的目光扫向退后的喻浅,一旁的厉应楼不动声色将喻浅拉到身后,轻声安抚她:“你别怕,有我在。” 厉闻舟脸色愈发难看。 厉应楼生怕喻浅被迁怒,用高大的身躯挡在喻浅前面:“你先回去,这里有我。” 喻浅有些失神。 所有人都以为厉闻舟动怒,是因为她刚才受到惊吓后往他怀里扑,僭越了他。 然而真正的原因喻浅心里清楚,他是做给别人看的,刚才他揽着她腰时可用力了。 她心绪乱作一团,一时忘了过来要问的正事,当她迷迷糊糊转身,就看见周括屹在远处,正似笑非笑看着她—— 第36章昨晚他的话都是骗她的 “喻小姐,你让我好等。” 周括手插兜,大步流星朝这边走来。 喻浅看到周括,这才想起她是过来问厉闻舟是不是同意了周括今天约她出去! 她正想着这件事,就听到周括扯着嗓门大声问她:“你问过你三叔了吗?你三叔怎么说?” 喻浅脸色微变。 厉应楼注意到喻浅忽然变得很紧张,压低声音询问她:“周括让你问三叔什么?” 喻浅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奈何周括又抢先她一步:“我准备今天约喻小姐出门游玩,奈何喻小姐家规严谨,说要先问过她三叔的意见,要长辈同意才肯跟我出门。” 周括脸上笑容不羁又放浪。 彼时他已走到喻浅面前,目光从喻浅脸上划过,意味深长道:“喻小姐该不会还没问吧?” 喻浅垂在身侧的手指蜷缩,呼吸起伏剧烈。 这是愈发紧张不安的表现。 厉应楼将手搭在喻浅肩上,安抚她:“不想去就不去,没事,我来帮你拒绝。” 说完,厉应楼看向周括,语气客气疏离:“抱歉,今天恐怕不合适,浅浅她身体不舒服。” “厉大少爷,合不合适也不应该由你来说吧?” 周括嘴上虽称呼厉应楼一声大少爷,实际上根本没把厉应楼放在眼里。 主要是两人同辈,谁也压不着谁。 厉应楼面色不虞:“我已经说了浅浅身体不舒服,你还要怎样?” 周括这人,厉应楼不了解,但就当下看来,十有八九不是什么好东西。 而喻浅生得漂亮,出门在外被觊觎也是常有,碰上难缠的,亮出厉家的身份也能解决。不过眼下是在香港,周家的地盘上,厉应楼也不好直接撕破脸,即使很爽也还是维持着绅士风度与对方讲道理。 周括啧了声,目光直接越过喻浅看向不远处厉闻舟的背影,大声问道:“三叔,我今天想约喻浅出去游玩,您同意吗?” “你——”喻浅瞪着周括。 周括微笑:“你没问,那就我来问咯,放心,要是你三叔不同意,我肯定转身就走,绝不纠缠。” 喻浅心头没底。 昨晚厉闻舟说过的话历历在目,可现在周括当众向他要人,厉闻舟会同意周括带走她吗? “浅浅你别怕,跟我过来。”厉应楼直接拉着喻浅到厉闻舟跟前。 他先喊道:“三叔。” 厉闻舟侧目,神色清冷得不容人靠近。 喻浅也存了几分希冀,但愿他昨晚说的话是真的——有他,她不用怕。 厉应楼开口:“三叔,浅浅她今天不适合出门,您帮她回绝一下好吗?” 周远山见状适时开腔,笑吟吟道:“厉家家规摆在这,的确也不能不当回事,要不现在三爷表个态吧?” 厉闻舟垂下眼帘。 喻浅既紧张又期许地望着他,蜷缩的指尖抵着掌心印了一个又一个月牙印子。 可她等来的却是男人轻描淡写一句:“既然周少爷诚心邀约,你也别拂了人家的面子。” 喻浅骤然呆滞。 周远山脸上露出满意的笑,似早就料到:“喻小姐,你三叔已经同意,其余的你也别多想,只管放松心情跟小括出去玩,昨晚的事小括他很过意不去,他是真的很想补偿你。” 喻浅咬着唇,唇色已泛白,稍微再用力就能破皮。 原来他昨晚的话是骗她的…… 全是骗她的…… “三叔,浅浅她不想去,您何必为难她?”厉应楼看不下去,无论如何也要替喻浅撑腰。 厉闻舟视线掠过喻浅的脸,眸光变得凌厉:“她可有说过不愿意去?” “浅浅她……”厉应楼话说至半截,转身攥起喻浅的手腕,温声鼓励她:“你大胆告诉三叔,你不想跟周括出门。” 喻浅眼眶一瞬间就红了。 她极力压抑着所有情绪才没有当场失控,但闷在心头的那一口郁气,让她难受得想哭。 “浅浅?”厉应楼催促她。 喻浅僵硬地拿开厉应楼的手,面如死灰:“三叔说得对,周少爷诚心相约,我却是不应该拂了他的面子。” 厉应楼不解:“浅浅你……你真的愿意去?” 喻浅仰头看向关心她的厉应楼,唇角扬起一抹极为牵强的笑:“嗯,我应该去。” 说完,她没去看厉闻舟的脸色,直接朝远处正在等她的周括走过去。 厉应楼不相信喻浅是自愿去的,但最终还是没有阻拦她。 “喻小姐,你真的让我等了好久。”周括冲她笑,那眼神是志在必得的意思。 喻浅汲气,稳住心绪:“抱歉让周少爷久等了,没办法,厉家的家规严。” 周括歪着头看她:“现在可以安心跟我出门了吧?” 喻浅微笑:“周少爷想去哪里都行,听你安排,我全天陪同。” “爽快!” 周括对喻浅的态度满意极了,伸手就要来牵她。喻浅没躲也没避,厉闻舟当众把她交给了周括,不就是默许周括可以对她为所欲为么?! 可意料之外,周括又把手缩了回去,他意味深长笑了笑说:“得慢慢来,不能吓着喻小姐。” 随后他绅士地为喻浅让出一条路:“喻小姐请吧。” 喻浅没看他,径直往前走。 周括转身朝着身后一众人挥手:“我们出门了,中午晚上都不回来吃饭,不用给我们留。” 周远山满脸笑容:“记得带喻小姐玩开心。” “那是一定。”周括转身。 周远山心情极好,亲自过去搂泡沫箱里的鱼去喂他那两条巨骨舌鱼。 厉应楼眼看着喻浅跟周括走了,心里又急又气,再看向身侧男人,他一脸冷漠。 “三叔,您真就让周括这么把喻浅带走了?” 厉闻舟脸色阴沉:“不然呢?” “那个周括一看就没好……”话说到一半,厉应楼收敛了语气。 周远山虽不在这,但也离得不远,他再大声点都能被他听见。 厉闻舟冷声警告厉应楼:“管好自己就行,其他的事情你少管。” 撂下这话,厉闻舟转身离开,那阴郁沉沉的脸色骇然至极,陈明修加快脚步跟上。 “应楼,其实这件事我们没有告诉你……” 站在旁边的厉世锦忽然出声。 厉应楼难看的脸色,在转身面对厉世锦时缓和了几分:“二叔,你们到底瞒了我什么事?” 厉世锦面色不忍:“你爷爷把浅浅送给周家了。” 第37章这就是喻浅的命 周括有一辆私自改装过的超跑,外形和颜色非常拉风。 他绅士地给喻浅拉开副驾驶车门:“我的副驾驶还从来没有女人坐过,喻小姐可是第一个。” 削薄的风刮在喻浅脸上,她抬手捋起耳发:“那会是唯一一个吗?” 周括莞尔:“只要你愿意,你就是唯一一个。” 喻浅没接话,弯腰坐进车里。 跑车疾驰在宽阔的大道上,音浪震耳欲聋。 喻浅发现周括开车的时候很疯,飙车、别车,但凡路人的车稍微慢一点,他就怒路症爆发,嘴里飙出成篇的脏话。 那些人一看他的车牌,敢怒不敢言,任凭他在香港街头肆意横行。 喻浅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周括!” 周括哼着曲儿,抽空应她一声。 喻浅问:“我可以吐你车上吗?” “……” 跑车迅速靠边停下。 喻浅抬手捂嘴,像是忍不住马上要吐出来,惜车如命的周括眼睛瞪得像铜铃:“你给我下去!别吐我车上!” 喻浅拿开手,脸色恢复如常:“周少爷这么快就装不下去了。” 周括反应过来自己被耍了:“你试探我?” 喻浅坦然:“我只是想不明白,周少爷明明不喜欢我,为什么还非要约我出来呢?” 周括误解了喻浅的意思:“你是在介意我只顾着开车,没搭理你?” “周少爷怎么会只顾着开车呢,骂街也是一门功夫,我很倾佩。”喻浅看开了,也不怕得罪他。 周括舌尖抵着腮帮子啧了声:“喻小姐给了我不少惊喜,看来也不是那么木讷无趣。” 喻浅抿起唇角。 她以为碎掉昨天给周括的初见印象,就会让周括对她失去兴趣,没想到他反而对她更感兴趣了。 早知道这一路装哑巴。 喻浅推开车门下车,周括紧跟着下来:“喻小姐要去哪儿了?” 喻浅回头望着站在另一头的周括。 说真的,她想跑。 不顾一切没有任何留念往人群方向跑,然后把自己藏起来,让他们怎么找不到——当然,这也就只是她想想而已。 周括关上车门朝她走来:“不坐车,是想下来散步?” 喻浅朝他一笑,语气却是淡淡的:“是啊,我要是说想沿街走走,周少爷会不会觉得太无聊?” 周括耸肩摇头:“怎么会无聊呢,逛街多有意思啊。我还没跟女孩子约会过,压根都没想到这点,还好喻小姐提醒了我。” 喻浅有点看不懂周括这个人。 但直觉告诉她这人有两副面孔。 不耐烦是真的,迎合她也是真的。 “喻小姐,你这么盯着我看,会让我觉得你也对我有意思。”周括弓着腰,凑近她面前,英俊的脸陡然放大。 喻浅退后一步:“自恋是病。” 周括逼近一步:“你是医生,能治我。” 喻浅站定,抬眸与他对视:“我主要从事脑血管疾病方面的研究。” 周括挑眉:“嗯?” 喻浅微笑:“专治精神病的。” 周括:“……” 看到周括吃瘪,喻浅淤积在心头的那股郁气总算吐出来一些。 她转过身,迈上台阶:“周少爷,我对香港街道不熟悉,请问是直走这条街热闹,还是对面那条街热闹?” 周括臭着脸跟上:“香港就没有不热闹的街。” 喻浅适可而止没再惹他,选了对面那条街。 此刻没人注意,周括那辆跑车后面悄无声息停来了一辆不起眼的黑色轿车。 陈明修坐在车内,他收回目光,拿起手机拨了通电话出去。 等那边接听,陈明修压低声音喊道:“三爷。” 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寒浸浸的:“人到哪了?” 陈明修赶忙回答:“喻小姐跟周括到庙街这边就下了车,现在……周括正陪着喻小姐去逛庙街。” 电话那头没了声。 陈明修立马附了句:“喻小姐很勉强,一直主动跟周括保持距离,十分不情愿跟他同行。” 过了好半晌,陈明修才听见那头嗯了声,并交代他:“盯紧。” “我现在就跟过去。” 陈明修戴上口罩推开车门下车,边走边等着那头先挂电话,但通话页面迟迟没动静,陈明修不得不放缓脚步,把手机贴在耳边。 厉闻舟的语气沉而郑重:“保护好她。” 陈明修承应:“我明白,三爷您放心。” 厉闻舟挂断,撂了手机,抄起外套往外走。 梁愉音起来得晚,洗漱完过来正好碰见厉闻舟出门,她立即追上来:“闻舟,你去哪?” “送人。” 梁愉音听得云里雾里,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快步跟上去看个究竟。 到大门外,那里停了一辆商务车,车身不停晃动,里面动静不小。 梁愉音还以为是谁在车里迫不及待搞那档子事,都不好意思看,直到车窗降下,她竟然看到厉应楼怒火中烧的脸—— “厉闻舟!” 厉应楼被捆住手脚困在车里,也不知道挣扎了多久,满身狼狈,目眦欲裂。 “爷爷他年纪大糊涂了,难道你也糊涂了吗?” 梁愉音被这场面惊到,她快步走到厉闻舟身边:“闻舟,这是怎么回事?应楼怎么被绑起来了?” 厉闻舟没作答,阔步朝厉应楼走过去,厉应楼当即弓起上半身去钻车窗,一旁的保镖摁住他肩膀,善意提醒:“大少爷,少受些罪。” 厉应楼怒道:“放开!” 保镖一动不动。 厉应楼转头看向走近的厉闻舟,一字一句:“浅浅好歹也是厉家人,厉家不能这样对她!这不公平!三叔!” 厉闻舟淡淡道:“她算哪门子厉家人?” 听到这话,厉应楼眼里露出的震惊,仅次于从厉世锦口中听到那句‘将喻浅送给周家’的话! 他红了眼眶,掷地有声:“喻浅16年前就跟二婶进了厉家,除了没有改姓,她里里外外都是厉家人!” 厉闻舟脸上的笑意渗了几分凉:“既然你承认她是厉家人,那你知不知道,每一个厉家人身上都有自己的使命。” 厉应楼瞳孔一缩。 厉闻舟一字一句:“这就是喻浅的使命。” 第38章跟喻浅表白 “不!你们不能这样对喻浅!” 厉应楼挣扎着要从车窗钻出来,他要阻止这一切,阻止他们把喻浅送给周家!不能让厉家毁了她! 厉闻舟偏头,示意保镖把他摁回去。 随着车窗缓缓升起,厉应楼歇斯底里怒吼,然后用身体去撞车窗。 砰砰砰的砸撞声震得梁愉音一惊,直到车子开走,她才敢小心翼翼问:“这次过来,喻浅是不是会被留在周家?” 厉闻舟转身,脸色寒浸浸的:“你也想留在周家?” 梁愉音立马摇头:“不要!” 周家在香港虽是有头有脸,但跟白市厉家比起来还是差一大截,何况周家有谁能比得上厉闻舟? 厉闻舟:“不想被留下,就乖一点。” 梁愉音咽了咽口水点头。 厉应楼是被强行送回白市,还是被暂时安顿在香港另一处,梁愉音不敢再问,男人现在气性不好,容易触怒,她还是乖巧一些。 只可怜了喻浅…… - 喻浅跟周括已经逛了快两个小时,时间接近晌午。 周括出手大方,给她买了不少东西,衣服包包鞋子加起来少不了三四十万。 能拎的都拎着,包包鞋子大衣那些都会配送到周家。 “喻小姐还没有逛累吗?”周括已经逛累了,刚才几次付款已经明显不耐烦。 喻浅精神奕奕:“周少爷就这点体力?” 周括咬牙提醒:“我陪你逛了两个小时。” “有两个小时了吗?”喻浅恍若未觉:“女生逛街正常都是五六个小时打底,这才哪到哪。” “五六个小时?”周括不敢置信。 喻浅莞尔:“今天是周少爷主动约我出来逛,才五六个小时而已,周少爷不会已经坚持不住了吧?” “你少激我。” 周括冷着脸,耐心告罄。 他将购物袋丢进车里,转身拽着喻浅上车:“去吃饭。” 喻浅甩开他的手:“不要动手动脚,我自己会上车。” 上车之后,周括立马又变回了那个飙车、别车的二世祖,跟在街上耐心陪她逛的一面截然不同。 到了餐厅,周括直接点菜,全程没问过喻浅的口味如何。 等待上菜这时间里,周括还很直白地问她:“喻小姐,我今天表现怎么样?” 喻浅看窗外不看他。 周括双腿岔开,半个身子往前倾:“不说话,难道你还有什么不满意?” 玻璃上倒映着周括那张不耐烦的脸,他是真的不耐烦,也是真的伪装了一路。 喻浅视线移到他本人身上:“周少爷只是想要一个我对你的评价?” 周括与喻浅对视半晌,往后一靠:“不用了,切入主题吧。” 喻浅:“什么?” 周括直言:“做我女朋友。” 喻浅心头一沉,战术性拿起手边那杯温水抿了一口。 坐对面的周括似乎并不在意她态度如何,继续说道:“你是厉家的养女,并不是真正的厉家人,身份配我差远了。” 喻浅瞥着他,没打断。 “不过你运气好,被周家看上……不,是被我看上了。”周括翘起腿,双手环胸,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我们周家在整个香港,是少有的不在乎门第观念的豪门。” 喻浅面色淡然:“是吗,可我怎么觉得周少爷对我很勉强呢?” 周括反问:“难道我今天陪你不够久吗?” 喻浅:“那倒没有。” 周括说:“整个香港都没有一个女孩子,能从我这里分走这么多陪伴的时间,你很幸运,我也真的喜欢你。” 喻浅:“……” 突然间,喻浅想到周远山说周括还没跟女孩子接触过,结合周括现在说的话,以及周括伪装对她的耐心,她总觉得事情好像没有那么简单。 可一时又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劲…… “喻小姐?” 在周括的喊声中,喻浅回过神,她望过去,发现周括的脸色很不悦。 许是因为他说了那么真心诚意的话,她却在走神,很驳他的面子。 喻浅提唇:“周少爷,你是不是被家里逼的?” 周括脸色一变,语气很重:“你在胡说什么!” 喻浅愕然。 她不过只是一句猜测,就让周括反应这么大? 怕再触怒他,喻浅斟酌了说辞:“我只是觉得周少爷今天陪我,就像是在完成任务一样,而所谓的喜欢我,更是无稽之谈。” 周括迅速换了副面孔,眼里甚至还能看出几分深情:“我们这才相处多久,你就确定我不喜欢你?” 喻浅:“正因为相处短,不是吗?” 周括还想说什么,手机响了,他抬手示意:“等下,我接个电话。” 拿出手机,看到屏幕上的来电显示,周括勾唇一笑:“是我爸打来的,估计是想知道我们今天的约会进展如何。” 说完,他接起了电话,还特意当着喻浅的面打开了免提:“爸,我跟喻小姐正在吃饭呢。” “吃,吃,吃饭,吃饭饭了……” 外放器里传来的声音并不是周远山的声音,而是一句磕磕巴巴的声腔,有点像小孩子的语气,但声线听着又不太像。 周括脸色一变,直接挂断电话。 喻浅蹙起眉心,问道:“是你弟弟吗?” “我爸妈就生了我一个,我哪来的弟弟!别乱说!” 周括语气很重,恰好服务员在上菜,被他语气吓了一跳,险些没拿稳盘子。 周括瞥见,呵斥让服务员滚。 最后这顿饭喻浅也吃得很勉强。 饭后周括也没了再伪装的心思,直接对她说:“我送你回去,明天再约你。” 喻浅求之不得。 回到周家刚好是下午一点,喻浅下车,立马就有佣人来帮她拎购物袋。 周括把玩着车钥匙看她:“这一上午我都把时间耗喻小姐身上了,还出手这么阔绰,喻小姐有没有什么表示?” 喻浅从他身边走过,实话实说:“东西都是周少爷非要买的,陪伴我又没强求。” 周括一把拽住她手腕:“你就不能说句我想听的?” 喻浅试图挣脱开,周括偏不松手,而且越拽越用力。 喻浅吃痛,最后连挣扎都使不上力,就在这时,台阶上传来厉闻舟清冷的声音:“周少爷这么快就把我小侄女送回来了。” 第39章直接去开房吗 喻浅抬头,看见了厉闻舟。 他咬着烟,站在通往门庭的台阶上,烟雾模糊了他的面庞,居高临下,也看不清喜怒。 喻浅浑身不自在,提醒身旁周括:“你松手。” 周括装作没听见,冲站在台阶上的男人坦坦荡荡一笑:“是啊三叔,我跟喻小姐约会完回来了。” 厉闻舟脸上没表情,就这么注视着两人:“玩得可还愉快?” 周括摇头晃脑:“非常愉快,喻小姐还说,希望我明天也带她出门玩。” 说完这话,周括一个用力将喻浅拽到身旁,做出与她亲昵的姿态:“是不是喻小姐?” 喻浅咬着后槽牙,声音很轻:“我没说过这话。” 周括笑得肆意又邪性,话音落在她耳边:“那不然你现在告诉你三叔,今天的约会让你一点也不开心?” “……” 是不开心!但今天是厉闻舟让她跟周括去约会。现在她要是表现得不情不愿不愉快,厉闻舟肯定不满意。 她敛去唇角苦涩,抬眸望向站在台阶上的男人,一字一句:“三叔,今天我跟周少爷出门玩得很愉快,他很照顾我。” 这样他总该满意了吧? 厉闻舟取下烟,掸了烟灰,神色淡漠:“愉快就好。” 车来了,他迈下台阶。 陈明修从车上下来拉开后座车门,戴君与一身西装坐在里面。 “什么事情耽误了这么久?”戴君与似笑非笑。 厉闻舟从喻浅身边走过:“小事。” 戴君与不信,余光一瞥,看见与周括站在一起的喻浅,他抬手打招呼:“小侄女也在啊。” 喻浅牵强回笑:“戴先生。” 本以为只是一声客套的招呼,戴君与却突然邀请她:“我跟闻舟要去太平山顶,小侄女正好也在,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 喻浅呆滞了两秒,手指着自己:“我?” 戴君与笑容迷人:“我跟谁说话就看着谁。” 这话甚是撩人,但此刻是从戴君与口中说出来,不觉得轻佻,反而更像是逗趣。 一旁的周括眯起眼,这姓戴的在搞什么飞机?难不成他也看上喻浅了? “抱歉戴先生。” 喻浅不想去,她现在只想避着厉闻舟,奈何拒绝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转过身的厉闻舟打断:“你戴叔叔盛情邀请,别拂了他的面子,上车。” “……” 又是这套说辞! 上午要她陪周括,下午又要她陪戴君与,她是交际花吗。 周括一脸看热闹:“喻小姐的时间排得真紧密,能应付过来吗?” 喻浅瞪他一眼,周括不怒反笑:“要是直接选我,你就可以摆脱这一切,很划算的。” 与其被周括不停骚扰,喻浅咬牙选择跟厉闻舟离开。她没再犹豫,挺直背脊朝着那辆车走过去。 周括扯着嗓门提醒:“喻小姐,明天见!” 车门关上。 改坐副驾驶的戴君与抬眸看了看内后视镜:“小侄女看起来心情不太好?” 喻浅声音蔫蔫的:“有点累了。” 应付了周括一上午,身心俱疲。 戴君与十分贴心:“太平山顶有点远,这一路你可以睡一觉,放心,到了会叫醒你。” “不用。” 喻浅看了眼身旁的厉闻舟,她哪能安心睡。 戴君与把喻浅的反应看在眼里,忍不住发笑:“那不如陪我聊聊天?” 喻浅点头:“可以。” 谁知戴君与哪壶不开提哪壶:“今天跟那位周少爷相处得怎么样?” “……”喻浅不知道戴君与是打趣她还是随口问,简单回了句:“挺好的。” “对周括印象这么好啊?”戴君与语气意外。 喻浅一下就听出了戴君与的弦外音,他是香港人,知道周家,多少也知道周括的为人品性。 那既然戴君与知道,厉闻舟会不知道吗?他肯定知道周括不是什么好人,却还要她去跟周括约会…… 喻浅敛着心绪,从善如流:“周少爷他出手大方,对我也很耐心,为人更是风趣幽默,印象不好都说不过去。” 这话听起来是实实在在的夸,戴君与听得表情凝固,他瞥了眼内后视镜里的另外一张脸,讪讪没再搭腔。 “看来你对这个周括很满意。”厉闻舟语气不冷不热的。 喻浅说:“三叔替我选的,三叔应该比我更满意。” 厉闻舟侧目看她,委屈积压,鼻尖有些泛红,垂着的眼皮把全部情绪遮住,以为这样就让人看不出来了。 再开口时他语气温和了些:“今天都跟周括都去了哪些地方?” 喻浅稍稍打起精神:“庙街,那边很热闹。” 厉闻舟又问:“只是逛了一上午?” 喻浅没忍住逞口舌:“约会不就是这样循序渐进,难不成直接去开房。” 厉闻舟眯眼,凌厉的脸色震得喻浅心头一骇。 她咽了咽口水,乖觉改口:“就只是跟周少爷逛了一上午,再之后吃完午饭就回来了。” 厉闻舟提醒她:“喻浅,你可不是厉世锦亲生的。” 喻浅一哽,可他下一句却是:“少疯言疯语。” 她赫然怔住。 凡是直系亲属有精神病史,下一代必定遗传,她不是厉世锦亲生的,没有遗传,是个正常人,厉闻舟是在提醒她别口无遮拦。 到山顶是下午两点半。 这一趟来应该不是专门游玩,喻浅有注意到停车位置外站着几名西装革履的男人,他们在这等候着的。 待车停稳,那几人有秩序地上前接待。 喻浅并不知道厉闻舟来做什么,下车后她打量四周,不知道哪边是通往凌霄阁的方向。 戴君与问她在看什么,她回:“听说山顶凌霄阁可以俯瞰整个香港。” 戴君与笑:“凌霄阁人挤人多没意思。” 喻浅问:“有人少的地方观景吗?” “有,我们现在就去那。”戴君与说得神秘兮兮的,但就是不告诉喻浅具体位置。 厉闻舟回过头提醒她:“走了。” 喻浅默默跟上。 到了地点喻浅才知道,原来戴君与说的那个位置是山顶的一栋豪宅。 随着大门缓缓打开,壮观一览无余。 喻浅随口一问:“这是戴先生在香港的住宅吗?” “不是我,是闻舟的。” 戴君与从她身旁路过,意味深长一笑:“小侄女,你可是第一个被闻舟带来这里的女人。” 第40章厉闻舟说,她是他的女人 喻浅反应淡定,她压根没信戴君与的话。 谁不知道梁愉音才是厉闻舟的红颜知己?她又怎么会是第一个被厉闻舟带来这里的女人! “歪着脑袋在想什么?”厉闻舟走到她身旁。 喻浅抬头仰视:“在想,梁小姐今天怎么没来?” 厉闻舟问:“你很希望她来?” 喻浅撤回视线看着前面:“梁小姐是三叔的女人,我以为三叔走哪都会带着梁小姐一起。” 她这话是用正常语气说出来的,没有多思善妒的意味。 厉闻舟说了句:“你不也是。” 喻浅没反应过来:“什么?” “我的女人。” 他眼尾浮现笑纹,过来牵着她的手,在她愕然的目光下带她往里走。 这栋豪宅才装修出来不久,暂时没有居住的痕迹,但位置在这太平山顶,喻浅不敢想象要花多少钱才能买下来。 戴君与转了一圈出来:“怎么样闻舟?还满……意吧……?” 戴君与话说到一半,视线落在两人牵一起的手上……确切说是厉闻舟强行抓住喻浅的手。 “戴先生,不是你看到的这样,我刚才脚滑,三叔他扶了我一下……”喻浅一边试图挣脱,一边跟戴君与解释。 “行了!” 厉闻舟打断她那蹩脚的解释:“他知道你是我的女人。” 喻浅表情呆滞。 戴君与憋着笑,一脸见怪不怪:“小侄女,我刚才就说了你是第一个被闻舟带来这里的女人,你肯定没把我的话听进去。” 喻浅微窘,她确实没听进去。 目前为止除了陈明修,没有第二个人知道她跟厉闻舟的亲密关系,刚才她是真的紧张。 “走,带你上去看看。”厉闻舟牵着她去乘电梯上楼。 喻浅不太情愿:“我不想上去。” 厉闻舟:“不是想俯瞰香港?” “……” 一句话轻松拿捏喻浅,因为她的确很想看。 天台上单独设了一个观景台的位置,旁边还有一台可以观测星云的天文望远镜。 还没到日薄西山,景色不够震撼,但也足够喻浅饱眼福。 好奇心驱使她想试试用那台天文望远镜看远景,琢磨了半晌不会调试,厉闻舟从后方走来,长臂将她圈在怀里:“观景要换目镜,高倍率目镜只适合晚上看。” 有戴君与在一旁,喻浅特别不自在:“我不想看了。” 厉闻舟勾唇:“你可以无视他。” 戴君与在一旁笑得不行,边笑边说:“小侄女,你可以把我当风景,不必那么紧张。” 厉闻舟头压低,薄唇靠近喻浅耳畔:“听见了么,不要把他当人。” 戴君与笑容一滞:“…我真服了。” 喻浅有些忍俊不禁。 接下来厉闻舟腾出手更换目镜,贴上滤光的巴德膜,对准远处那片海域后再重新调焦。 弄好了,他手落下来在她腰上轻拍了拍:“试试看。” 喻浅试看了下,厉闻舟靠近问她:“能看到海域上的船吗?” “能。” 喻浅的表情肉眼可见变得兴奋。 因为不能随便移动,只能对准一个固定的方向观测,厉闻舟问她除了船还看见了什么,喻浅回答说:“船上有人。” “几个人?” “有……两个人。” “男人还是女人?” 喻浅倏地往后移,脑袋撞在厉闻舟硬邦邦的胸膛上,她咧嘴嘶了声,厉闻舟抬起手,掌心覆在她后脑勺:“疼吗?” 他温柔得一度让喻浅感觉像在做梦。 “还好,不是很疼。”她说。 厉闻舟收回手:“刚才看见了什么了,反应突然这么大。” “没什么。”她略尴尬,耳根红了半截。 厉闻舟瞧出不对劲,手伸过来:“我看看。” 喻浅阻止他:“别看了。” 厉闻舟挑眉:“你越是这个表情,我越想知道你看见了什么。” 喻浅这下不止耳根发红,脸也燥热了起来,支支吾吾:“是,是一男一女,比较……激烈的画面!” 她这运气也是没谁了,本想看看海域上的风景,结果撞巧看到一对男女在甲板上,而且还是高清画面!! 厉闻舟发出沉长一声笑:“挺浪漫。” 喻浅一脸无法接受的表情:“这叫浪漫?” 他没答,微微俯身,目光细细捋着她的眉眼,再寸寸描摹,吻上她的眉心。她欲后退,他扣住她的腰强势往前收,掌心上移,不重不轻揉摁。 又酥又麻的感觉,喻浅被他揉得直躲。 还没躲开,听到他的声音:“改天我们也试试去海上试试。” 喻浅脸红透了:“谁要跟你去海上试!” 说完就推他,可男人的身体像座山屹立在她跟前,推了半晌纹丝不动,一想到戴君与还在旁边,她脸都要没了。 “三叔……” 她服软告饶。 “多余的人早都走了,这里就我们两个人,你怕什么?”厉闻舟吮着她耳垂边,体内燥热翻滚,掌心都烫了起来。 喻浅回头去看,不见戴君与身影,他不知何时悄无声息走了! 没人旁观,羞耻稍稍感缓和,这时衣服下摆一凉一热,是厉闻舟的手钻了进来。 掀起的风,掌心的热,交替折磨,喻浅摁住男人的手:“三叔别……” 厉闻舟迎上她湿热的杏眼,每眨一下都勾在他心魄上,他低头轻咬她脖颈,白皙的肌肤烙下红,抽空问她:“还有几天?” 喻浅知道男人问的是什么,她回:“今天才第三天。” 她经期还算正常,五到六天结束,紊乱的时候不一定,这次就紊乱了,延迟了十多天才来。 彼此都冷静下来,喻浅脸颊还有些红,她望着男人清冷自持的模样,跟刚才动情的他好似两个人。 喻浅主动靠他怀里,“三叔,我说服自己理解你,是为了顾全大局才让我去跟周括约会。” 厉闻舟搂着她,没作声。 喻浅没说的是,跟他来山顶前她心里都是怨念,怨他太无情。 但刚才他给的温柔太多,多到让她立马没了原则,怨念说散就散,还说服自己理解他。 她仰起头:“其实今天跟周括出去我一点都不开心,明天我不想再跟他出去了。” 说完,喻浅万分期许地看着他,以为他会答应。 顾全大局有一次不就够了吗? 可厉闻舟却松开了她的腰,脸色清冷,说了句:“我看周括挺喜欢你。” 喻浅不解地看着他。 厉闻舟说:“给他个机会。” 喻浅脑袋嗡了一声:“……什么机会?” 厉闻舟:“交往的机会。” 第41章喻浅是这里的女主人 “是因为我不够听话吗?” 喻浅不相信厉闻舟是真的要她跟周括交往,他一定是故意说来吓唬她,想让她更听话一点。 “我可以向三叔保证……” 她就像海上摇曳漂浮的孤舟,迫切不安地抓住他的手:“从今往后都乖乖听话,绝不再耍任何小性子,就算召来挥去,我也不再会有半点怨言。” 厉闻舟看她的眼神里有几分怜惜:“不准哭。” 可她忍不住,豆大的眼泪从她眼眶掉落,哽咽:“我只求三叔别把我留在周家。” 她哭得太破碎,每一滴眼泪都招人心疼。 厉闻舟缓缓抬手,指腹温柔地替她拭去脸颊泪痕。 这个动作让喻浅误以为他对她心软,会收回吓唬她的话,可转瞬便听到他的提醒:“明天继续去跟周括约会。” 喻浅如置冰窖。 她几乎是呆滞地看着眼前男人,那些期许和渴求通通在瞬间化为泡影消散。 “为什么?” 她不甘心,想要一个解释。 是否他有什么安排?跟周括交往只是做做样子? 厉闻舟却没解释,转过身背对着她,伟岸挺拔的背影离她那么近,可却又遥不可及。 喻浅走到他身旁:“三叔非要我跟周括交往,总得告诉我一个原因吧?” 厉闻舟神色淡淡:“周括适合你。” 很敷衍地解释,喻浅不认:“先不论我了不了解周括这个人,就单从这两天的接触,他的言语行为让我很反感。” 厉闻舟眼底涌动着喻浅看不懂的情绪:“周远山说了,他儿子天真憨实,从没正儿八经接触过女人,不懂得怎么去相处。” 喻浅隐忍着:“他这样说,三叔当真就信了?” 厉闻舟侧目看着眼眶泛红的喻浅。 倔强,认死理,不依不饶。 他收回目光,语气沉沉:“信不信不重要,总之我说过的话,你记好。” 喻浅踉跄着后退,面如死灰:“厉闻舟,你对我真狠。” 说完,她转身就走。 离开这里,离开香港,只要不被厉家摆布,去哪里都行,她再也不想见到他,再也不想跟厉家有任何牵扯。 厉闻舟没拦,冷眼看着她妄图逃离的背影,薄唇轻启:“你以为你走了,柳晚敏在厉家能好过?” 声音不轻不重,足够喻浅听清。 但这次她选择了无视,继续往前走。 厉闻舟轻描淡写又丢出一句:“厉南新已经发过一次病。” 她蓦地站定,身体就像被一根无形的绳子缚住,再也无法往前迈出一步。 厉闻舟朝她走来,忽视她脸上的绝望:“喻浅,别任性。” 天台上的风刮得比刚才更大了,也比任何时候都要凛冽。 深深的无力感就像一张大网,将她裹挟,越收越紧,勒得她喘不过气来,几近窒息。 收起眼泪,她转身捋顺被风吹乱的头发:“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厉闻舟:“知道就好。” 她表情异常平静:“三叔还有别的要交代吗?没有的话我就先回周家了。” 厉闻舟静静看了她片刻,转身下楼:“跟我来。” 楼下的大客厅从上往下看显得有些空荡,才布置出来的缘故,没有居住痕迹。 在这里梦了两场,大起大落,喻浅内心已经开始对这栋房子产生抵触。 可她却听到厉闻舟说:“去录人脸和指纹识别。” 她不解:“录我的?” 厉闻舟从她身边走过,简单交代:“这栋房子在我名下,私有,没公开,今后你在周家要是无聊了,随时可以过来住。” 喻浅想也没想直接拒绝:“三叔的房子,我不会过来住的。” 厉闻舟回过头提醒她一句:“明早我们就会离开香港,回白市。” 喻浅眼前一亮。 厉闻舟扯唇:“你除外。” 喻浅垂下眼帘。 识别录入过程比普通住宅要繁琐很多,这里是顶级豪宅,安保系统完善而严谨,还增加了眼角膜识别,另外还采了血,喻浅全程是被摁着配合到录完为止。 整套流程下来,喻浅被搞得没了脾气。 那个录入人员还一直在安抚她的情绪:“喻小姐,请您多理解一下,这里每栋别墅的主人入住前都会经历这个流程,这样是为了加强警卫系统防范,确保入住后更加安心。” 喻浅面无表情:“我不是这栋别墅的女主人。” 那人似乎愣了一下:“厉先生让我们按照女主人的入住资格,给您进行全套录入。” 喻浅沉默。 离开山顶别墅,临上车时,喻浅问厉闻舟为什么一定要给她录全套。 厉闻舟站在车门口,抬手掸了掸袖口的浮尘:“你不是喜欢这里么。” 喻浅:“我没说过喜欢。” 厉闻舟俯身坐进车里:“在天台上你可不是这副表情。” “刚才他们说……” 她话还未说完,突然就被厉闻舟拽进了车里,坐在他腿上。 后座虽宽敞,但男人怀里逼仄,喻浅想起身,没注意把手撑在他小腹,再往下一点,就是最危险的地方。 “不准乱动。”厉闻舟摁着她的腰,沉声提醒她。 喻浅又羞又愤懑。 两人姿势暧昧,戴君与出来看到这一幕,自觉绕开,声音却扬得老高:“闻舟,我女儿打电话来催,先坐另一辆车走了。” 戴君与竟有女儿了? 她只知道厉闻舟跟戴君与关系好,经常往来,但并不清楚戴君与有没有结婚。 等戴君与的车子开走,喻浅往旁边挪,厉闻舟掐住她的腰,关上车门:“开车。” “厉闻舟!” “喊什么,不是坐我身上么。” “……” 厉闻舟调低了座位,另一只手扶着她后腰让她坐过去,再继续刚才的话题:“他们说什么?” 喻浅不想提了。 就烂肚子里当作什么也不知道吧,他的所有温情都是假的。 忍了一路,回到周家,下车前喻浅最后再问了一次:“我明天真的不能跟你们一起回白市吗?” 此刻车窗是降下状态。 厉闻舟抬起手,温柔地轻抚她脸颊:“乖乖待在周家。” 喻浅死心,用力闭了闭眼:“好。” 她转身准备开车门,一抬眼却看见梁愉音就站在不远处。 喻浅四肢一僵,刚才,没有关车窗…… 第42章厉闻舟福气好,吃得好 梁愉音都看见了! 刚才厉闻舟摸她的脸,车窗又开着。 他一定是故意的,明知道梁愉音就站在那,还故意对她做出那样亲昵的动作,让梁愉音看见…… 下了车,喻浅站在原地,等梁愉音上前质问。 梁愉音的确朝她走了过来,却在喻浅意料之外没有生气,没有质问,更没有冷脸色,而是笑吟吟问她:“回来了浅浅。” 喻浅微微一怔。 梁愉音端庄地站在她面前,脸上表情几乎是无懈可击:“听说你上午被周少爷送回来,下午又跟你三叔出门,去哪里玩了?玩得开心吗?” 有一瞬的疑惑涌上喻浅心头。 但很快她就明白梁愉音为何会这样淡定。 梁愉音看见了,却不动声色,是因为她一直都清楚,只有明事理的女人才能在厉闻舟身边待得长久,当面质问是最低级的作为。 “浅浅,你脸色怎么不太好?”梁愉音眉眼露出几分担心,“是玩得不开心吗?” 说着,梁愉音将手伸过来。 喻浅后退避开:“确实玩得不开心。” 梁愉音收回手,好奇一笑:“出去玩怎么还不开心呢,是你三叔训你了?” “你问三叔吧,我累了,先回去休息。” 喻浅不想收拾这个烂摊子,直接逃离现场。 彼时厉闻舟也下了车,他目光落在喻浅离开的背影上,梁愉音上前挡住他的视线,笑着走近:“闻舟,你去哪儿了,怎么才回来。” 厉闻舟语气淡淡的:“什么时候我去哪儿还要跟你报备?” “我不是这个意思。”梁愉音挽住他胳膊,“我就是一下午没见到你,想你了。” 厉闻舟垂眸看她:“有多想?” 梁愉音咬着红唇:“无时无刻不想。” 厉闻舟眼底一片薄凉,抽回手,阔步往里走,边走边说:“明天回白市。” “明天?这么快吗?” 梁愉音匆匆跟上厉闻舟的步伐:“这趟来香港我都还没玩尽兴呢。” 厉闻舟淡淡道:“你可以留下玩到尽兴为止。” “不要,”梁愉音立马说,“我跟你一起回去。” 到了住处,厉闻舟推门进去,梁愉音也跟了进来,她问道:“那……喻浅她也跟我们一起回去吗?” 厉闻舟转过身,梁愉音立即止步,她心头有些忐忑,但想到刚才看到的那一幕,又迅速鼓起勇气:“不是说,喻浅会被留在周家吗?” 问完,气氛凝固。 厉闻舟脸上没表情的时候,气势特别凌厉,压迫感也足,胆子小点的人若是这个时候在他面前,几乎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梁愉音在他身边久了,自认为摸得清他的脾性,但遇到像这种时候,她心里其实也没底。 “你希望喻浅被留在周家?” 半晌,才听见厉闻舟的声音。 “闻舟,你把我想成什么了,我怎么会希望喻浅留下呢。” 梁愉音的反应特别自然:“那个周括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喻浅留在周家,我特别不放心。” 厉闻舟脱了身上外套,搭在床尾:“你倒是好心。” 梁愉音讪讪:“说不定将来也是一家人。” 厉闻舟没搭腔,解开袖口,往单人沙发上一坐。 梁愉音走过来,还没靠近,厉闻舟不轻不重的语气:“出去吧。” 梁愉音不情愿,却还是乖乖出去。 入了夜,喻浅早早将房门反锁。 今晚她谁也不见。 洗漱完出来正准备给乔召漪打个电话,房门被敲响。她没理会,门外的人继续敲,没有要走的意思。 喻浅握着手机走至门口:“谁?” “浅浅,是我。” 门外传来梁愉音的声音。 喻浅迟疑了一瞬,还是将门打开。 梁愉音应该也是刚洗漱完不久,身上穿着V领睡袍,饱满胸脯高挺,一片白花花惹人眼。 真正的大胸挤拢了是I,要大不小挤出来是Y,梁愉音的胸脯上是个I,厉闻舟吃得真好,喻浅心中冷笑。 “介意我进来坐坐吗?”梁愉音问道。 喻浅大概知道她的来意,没有回拒她,敞开门请她进来。 梁愉音进来后打量房间:“你这间卧室看起来比我那间还大些。” 喻浅:“也许是楼上楼下布局的原因。” 梁愉音转过身,望着喻浅说:“也不一定,闻舟那间卧室就很大,我把那间小的拿来放行李了,晚上都是过去跟他睡。” 这番话刻意的程度,喻浅不会听不出来。 她轻微点头:“挺好的。” “大房间大床都挺好的,就是闻舟晚上总是折腾得狠。”梁愉音不经意说出这些话后,又立马捂住自己嘴,“哎呀我真是的,在晚辈面前都说些什么啊,浅浅你不要笑话我。” 喻浅脸上扬起一抹牵强的笑:“我也不是小孩子了,梁小姐不用不好意思,你跟三叔感情好,我也替你们高兴。” “真的吗?” 梁愉音忽然朝她走过来。 喻浅下意识后退了一步,拉开跟她之间的距离,疏离淡定:“真的。” “那就好,还以为失态了呢。”梁愉音看出喻浅有意的疏离,便没再上前。 她转身继续打量房间,喻浅心力交瘁不想跟梁愉音继续周旋,便直接问:“梁小姐这么晚来找我,是有什么事要说吗?” “哦,对了。” 梁愉音好似突然才想起,一拍掌心,表情严肃:“明早我跟你三叔就要回白市。” 喻浅:“我只知道。” “可是你走不了。”梁愉音又说。 喻浅抿唇沉默,她不知道梁愉音接下来要说什么,她也什么都不想听,但又不得不耐着性子继续等她说完。 “浅浅,你应该不知道吧,今天上午你大哥厉应楼,已经被闻舟强行送回白市。” 梁愉音说完,观察喻浅的反应。 如她所料,喻浅脸色忽然一变,很紧张:“……不是说,大哥他有很重要的事情,着急赶回白市处理吗?” “那都是骗你的。” 梁愉音叹了声气,一脸无可奈何:“厉应楼想带走你,你三叔自然是不允许,就强行把他先送回白市,这次啊,你三叔是无论如何都要让你留在香港,他对你真是太狠心了。” 第43章出事了,他手断了 梁愉音这个人,从来不轻易大动干戈,她最擅长一点一点击溃人的心理防线。 此刻看着喻浅那张苍白的脸,她得意一笑:“说到底,还是因为你并非真正的厉家人,才会随时会被推出去牺牲。” 这话直往喻浅的肺管子戳,她呛疼得厉害。 “你脸色看起来真差,心里是不是很难受?”梁愉音句句带刺。 喻浅心口疼得提不起气,脸色确实很差:“梁小姐是在幸灾乐祸吗?” “哪里的话。”梁愉音语气收敛了几分:“你也知道,我现在还没嫁进厉家,人微言轻,没有立场干涉闻舟的任何决定,也帮你说不了情。” 喻浅抬手摸脸颊,指腹离下至近,无声无息刮去了那滴还未落下来的热泪。 “梁小姐有心了。”喻浅迎上梁愉音的目光,“不过梁小姐终归还不是厉家人,确实没有立场。” 梁愉音眯起细长的眼睛:“我还没立场,可我这心里还是在为你着想。” 气氛凉飕飕的,梁愉音敌意不要太明显。 但喻浅乏了困了,心力交瘁不想再跟梁愉音虚与委蛇:“现在已经很晚了,梁小姐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明天一早不是还要回白市吗。” 梁愉音半点没有要走的意思。 她在床边坐下,理了理睡裙下摆:“喻浅,能跟我说说,你是几岁跟你妈妈进厉家的?” 喻浅不咸不淡回:“八岁。” 梁愉音手臂撑在一侧,自在放松得就像在自己卧室里:“八岁,那也不小了。” 见喻浅不搭理自己,梁愉音又继续问:“那你有没有后悔过当年跟你妈妈进厉家?” 喻浅还是不回答。 “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心疼你,年幼丧父,跟着母亲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家庭过得如履薄冰,也是挺磋磨的。” 喻浅置之一笑:“我心大,不记这些事。” 梁愉音半信半疑:“真的吗?” 看着梁愉音话里话外兜圈子,喻浅索性干脆些:“梁小姐想问什么为什么不直接问呢?” 梁愉音站起身,朝喻浅走过来,压低了声音提醒她:“注意自己的身份,不该有的心思别有,这样对你对我,对大家都好。” 四目相对,两人身高差不太多,不过喻浅骨架纤细些,背脊看着也纤薄,但在气势上,梁愉音更甚一筹。 “我看你也累了,就不打扰了,早点休息。” 说完,梁愉音从喻浅身旁错开,“我也该下去了,不然闻舟迟迟等不到我会生气的。” 喻浅转身目送,直至梁愉音的身影消失在门口,这才过去把门关上。 背靠着门,喻浅扯唇讥笑。 还以为梁愉音已经咬定了她跟厉闻舟的关系,结果是以为她心术不正,试图用勾引厉闻舟的方式来搏一条回厉家的路? 次日一早。 喻浅得知了一个很意外的消息——周括的手断了。 就在几分钟前,厉世锦上楼跟她道别,叮嘱她照顾好自己,还说了一堆不痛不痒的话,最后更表露了几分无奈和愧疚。 喻浅无动于衷,冷眼看着他抹眼泪,等他抒情完准备走时,这才突然想起什么,语气凝重跟她说:“浅浅,周括出事了。” 喻浅不以为然:“他能出什么事。” 厉世锦:“周括的手断了。” 什么? 喻浅怔忪了好半晌没回过神,以至于厉世锦还说了些什么她通通都没听进去,脑海只有那几个字——周括的手断了。 几分钟后,她送厉世锦到大门口,陈明修早已备好了车在等待,厉闻舟跟梁愉音还没出来。 晨风有些冷,吹得喻浅直头疼,脸色也惨白惨白的,看着状态很不好。 陈明修走过来关切她:“喻小姐,你脸色不太好,先回去休息吧,这儿有我在。” “我没事。” 喻浅拢了拢身上的毛衣外套,迟疑的语气问:“你知道……周括出事了吗?” 陈明修点头:“今早听说了。” 喻浅又问:“周括的手,是怎么断的?” 陈明修没有刻意避讳,知道多少就说多少:“听说是昨晚出去跟朋友喝酒,喝到一半不知谁起了讧头,周少爷脾气火爆用酒瓶子砸了对方的头,对方把周少爷从二楼推下去,周少爷摔断了一只手。” 喻浅听得心惊肉跳。 酒瓶子砸头、从二楼推下去,摔断一只手…… 怎么看确实是一场起讧头导致的意外。 “那周括现在是在医院?”她问道。 陈明修点头:“当时就送去了急救,手术做完了,打了钢钉和石膏,挺严重的。” 喻浅喃喃:“是挺严重的。” 伤筋动骨一百天不止是说说,打上钢钉动辄就是半年起,石膏钢钉都用上了,那时间就长了。 “三爷。” 陈明修侧身看向从里面出来的男人。 喻浅也转过身,是厉闻舟出来了,他身边跟着梁愉音,两人比肩同步,梁愉音挽着他的手,有说有笑,厉闻舟神色温和。 “喻浅,你起这么早。”梁愉音同她打招呼。 喻浅说:“送厉叔叔下来。” 梁愉音手从厉闻舟胳膊上抽回,朝喻浅走过来:“还以为你是忧心周少爷的伤势,起这么早等消息。” 看来所有人都知道周括出事的事情,只有喻浅最后一个知道。 她失神想着这些事,没注意梁愉音把手伸过来,亲昵握住她的手:“听说周少爷已经没事了,我跟闻舟打算去医院看他,之后再去机场,你要不跟我们一起去医院?” 喻浅没拒绝:“好啊。” 她知道梁愉音的目的,索性直接答应下来。 梁愉音笑了笑,回头对厉闻舟说:“闻舟,我们带浅浅一起去医院吧,我看浅浅她挺担心周少爷,只是不好意思表达。” 喻浅拧眉,但未作声。 厉闻舟自始至终没看喻浅一眼,语气冷冷淡淡的:“随你。” 说完,他径直上车。 两辆车,喻浅跟厉世锦坐后面那辆,梁愉音跟厉闻舟坐前面那辆。 到了医院,厉世锦不愿进去,他对医院一向很抗拒,不过有陈明修守着,喻浅安心跟着厉闻舟和梁愉音进去。 乘电梯上来,病房就在最前面那间。 三人还未到门口,便听到病房里传出来歇斯底里的吼叫声—— “都是喻浅那个扫把星,她克我!一定是她克我!不然老子的手怎么会断!” 第44章被她发现真相 喻浅脚下一顿。 等她抬眸,发现梁愉音也停下了脚步,正回头看着她。 “浅浅,你别往心里去,周少爷他才受了伤,火气重,本心肯定不是这样想的。” 梁愉音出声安慰她。 喻浅对此置之一笑:“也许周少爷说的也没错,我克他。” 彼时厉闻舟已经进去了病房,上一秒还大吼大叫的噪音瞬间消停下来,连整个走廊都清净了。 “闻舟,你来了。” 周远山一脸疲惫走过来,操心了一晚上没休息,眼下一片乌青。 厉闻舟微微颔首,目光转过去,看向病床上的周括。 此时躺在病床上的周括显得有些局促,跟厉闻舟进来前那个大吼大叫的人对比,仿佛是两个人。 平日周括桀骜惯了,真没怕过谁,但第一次见到厉闻舟时,他只想敬而远之。可实际上他跟厉闻舟并没有交集,连他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现在只要一见到厉闻舟就没由来的惧他。 周远山出声提醒周括:“小括,叫人。” 这会儿的周括特别老实,立马就喊:“三叔。” 厉闻舟走到床边上,居高临下的俯视让周括特别不自在:“骨头接上了?” 周远山说:“接是接上了,医生说小括这情况比较严重,要三天后再看有没有移位感染。” 厉闻舟目光一瞥,停留在周括那被包得严严实实的伤手上:“少不了要受些罪。” 周远山听了就怄气:“混账东西自找的。” 周括却不服气:“我说了很多遍,这次不是我先找事,是那个人先来挑衅我。” 周远山没好脸色:“就你那德行,我能信?” “不是……我说爸,你是我亲爸!你儿子都被别人伤成这样了,你还说是他自找的?” 平时坏事干多了,周括的信誉值不断在周远山那刷新,现如今周远山不信也正常,只是周括自己意识不到。 “说不定,这次还真是对方先找事。” 厉闻舟语调淡淡的,噙了几分笑意,睨着周括问:“是吧?” 周括总觉得厉闻舟的表情瘆人,但又管不住嘴附和他的话:“三叔说得没错!” 这时厉闻舟慢慢俯身,手朝周括的伤手伸过去。 周括条件反射抬起另一只手挡,厉闻舟见此,发出一声低低沉沉的笑:“看来这次的确是伤得不轻,都留下创伤应激症了。” 周括被激怒,转头冲周远山说:“推我那小子在哪间病房?我要去干死他!” “行了,你给我消停点,别忘了你还把人家头砸那么大一窟窿。”周远山刚说完,注意到门口的身影,缓和的脸色沉下来。 “喻小姐也来了。”周远山沉声道。 他是香港人,有时候确实也信这些门道,他儿子从来没出过事,偏偏这次留下她后就出事了,邪门得很。 喻浅看出周远山不待见自己,但既然来了,总不能招呼都不打一声就直接离开。 她厚着脸皮进来:“周叔叔,周括他怎么样了?” 有厉闻舟在这,周远山的怒意不好发作得太明显,还是留了几分客气:“手术很成功,等后续观察。” 这时梁愉音也进来了,周远山脸上有了笑容:“梁小姐。” 梁愉音颔首,关切问周括的情况,周远山温声细语,对梁愉音很是客气。 喻浅并不在意周远山的区别态度,她走到床边,周括一看见她就喊她滚,语气特别坏。 喻浅说服自己沉住气,提醒他:“过度生气会导致骨折愈合不良,要是骨头没能完完整整长好,残疾可就是一辈子的事。” 周括:“……” 厉闻舟侧目看着喻浅,她自然察觉到他的目光,不知为什么,她感觉那目光很灼热。 她选择性忽视掉,而周括这时特别激动,对她的提醒不但没听进去,反而还被激怒,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指着她:“你这个克星,你少咒我!给我滚!” 喻浅沉着回应:“周少爷是想听更专业的医嘱?” 周括冷冷道:“你不是我医生,别在我面前自以为是。” 喻浅懒得再与他争执,她正准备转身,这时她身旁的男人不紧不慢开腔:“喻浅是我厉家培养出来的医生,你这话听着,是瞧不起我厉家?” 周括傻眼。 喻浅讶异地看向厉闻舟。 周远山立即过来:“不是不是,闻舟你误会了,小括伤了手管不住脾气,说话有些口无遮拦,其实他没那么意思。” 说完周远山瞪了周括一眼。 周括脸色讪讪。 厉闻舟脸色肉眼可见不太好,连声腔也是寒浸浸的:“我以为弄错了病情,周括不是伤了手,而是伤了脑子?” 这话是一点没给周家面子,不过事出有因,周远山不好意思生气,还赔着笑:“等会儿我一定好好说说小括。” 厉闻舟提醒周远山:“别忘了厉周两家的合作。” 周远山脸上的赔笑凝固。 “周少爷好生养伤,我们就不打扰了。”厉闻舟转身离开。 喻浅下意识想跟上,但很快又意识到自己已经被丢下,迈出的那一步又收回来,脸上肉眼可见的失落。 周远上将人送到门口,等人走远了才折回来。 周括说:“爸,你让她滚,我现在不想看到她。” 周远山看了喻浅一眼,想起刚才厉闻舟的话,摆摆手:“喻小姐你先回去吧。” 喻浅对此求之不得,她现在一分钟都不想待在这里。 出了病房,喻浅没立刻坐电梯下去,厉闻舟他们应该刚到楼下,她等一会儿下去才不会碰上他们。 住院部两栋有连廊,她绕去了对面那栋,路过一间病房时,刚好有个病人出来。 喻浅立即给对方让路,对方跟她说了声谢谢,喻浅正要回答不客气,神色忽然一滞,等等……这声音怎么听着有些耳熟? 喻浅抬头想看清他的长相,但这人却突然转过身,背对着她就往病房里走去。 他刚才不是要出去吗? 怎么又突然进去了! 喻浅察觉不对,上前抓住那人胳膊:“等一下,请问你……” 那人转过头,喻浅如愿看清了他的脸。 她一怔,竟然是他! 第45章糟了,她上当了 喻浅原本就觉得,周括一夜之间断手这件事实在诡异得很。 直到看见眼前这人…… “我见过你。” 她目光死死盯着对方,“来香港那天,你是帮我拎行李的那个保镖!” 她的语气很笃定。 但那个男人却直接否认:“你应该是认错人了,我不是什么保镖,请松开手。” “你的头受伤了?”喻浅注意到他头上缠着纱布。 男人没答,而是再次提醒她:“请你松开手。” 喻浅既然笃定他是那个保镖,就不怕他不承认。 她松开了手,男人转身进病房,走了两步,他停下回过头,见喻浅也跟了进来。 “你——” 他刚想说什么,却见喻浅反手关上房门,落锁,一气呵成。 他拧紧眉头:“你到底想做什么?” 喻浅被他问得一愣,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可能让他误会了:“我怕你跑了。” 他眉头拧得更深。 喻浅移开目光,环视病房内设,单人间的,光线好,适合头部受伤的病患静养。 “你到底想做什么?”男人又问她一遍。 喻浅视线回到他身上,清了清嗓子,坦言:“我之所以记住你的脸,是因为那天在西和你及时出声,打断我母亲的训斥,接行李时我看了你一眼,觉得你眼熟,西和之前我应该还见过你,不过我忘了是什么时候。” 她是真想不起来。 男人面无表情:“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喻浅有的是耐心:“你不承认没关系,我说我的,你听着也行。” 男人没作声,沉默看着她。 喻浅走到他面前,身高肩阔,腱子肉绷紧,体格子确实适合当保镖,不过喻浅总觉得他有种军人的气质,要么是退役军人,要么待过武馆练出来的。 “周括昨晚在酒吧被人从二楼推下来,断了一只手。”她一边说一边观察男人的表情,“据说事发之前,周括先用酒瓶子砸了对方的头,伤得不轻。” 说完,喻浅看着男人头上缠了一圈又一圈的纱布。 男人任她打量。 喻浅继续说下去:“你是厉家安排的保镖,你这么做……是谁授意的?” 男人还是那副态度:“我不认识你,也不知道你说的周括是谁,更不是什么厉家的保镖,至于我头上的伤,是出车祸造成的,你要是不信,可以去问我的主治医生。” 对方言辞凿凿,让喻浅原本的笃定开始摇摆。 她都揭穿到这个份上了,他还是不认,难不成真是她认错了人? “你的主治医生是谁?”喻浅问道。 男人说了医生名字后,转身回到病床上躺下,闭眼,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都写在脸上。 喻浅看了眼床头的蓝色标签,上面写着病人的名字,她念出来:“裴寂。” 男人睁开眼,很快又闭上。 喻浅记下他的名字:“你先休息,我出去一下。” 从病房出来,喻浅直接去了医生办公室。 找到那位主治医生后,她很快便从医生那得知了男人的情况。 ——昨夜跟周括一起送来急救。 ——玻璃瓶砸头,轻微脑震荡。 ——头部缝合了近五厘米的伤口。 都对上了! 喻浅扯唇笑,可笑着笑着她脸色骤然凝固:“糟了,上当了!” 等她火速折回病房,病床上空空荡荡,早已没有那人的身影。 他跑了! 心事重重回到周家,如今喻浅只身一人,周家那些人没把她当回事,也没有人跟她打招呼。 喻浅不在意,她直接回到住处关上门,给柳晚敏回了一通电话。 那边挂断,几秒后弹过来微信视频邀请。 喻浅调整了角度光线才接起。 视频那头,柳晚敏正在做美容项目,脸上涂了厚厚一层泥浆一样的膜,躺在美容床上,举着手机。 “你这背景,不是飞机上?” 柳晚敏眼尖,看到了喻浅身后是墙壁和窗帘。 喻浅没立马回答,她心里在想,等会儿柳晚敏知道她回不来,是会平静接受,还是…… “哑巴了?” 柳晚敏换了只手拿手机,继续念叨她:“才去香港几天,玩嗨了是吧。” “妈。” 喻浅喊道。 柳晚敏:“嗯?” 喻浅的语气很平静:“我回不来了。” 柳晚敏拿近手机,用警告的语气提醒喻浅:“最多再玩一天,不准玩久了,我就怕你在外边待久了收不了心,想一出是一出,像上回一样再惹你爷爷生气。” 喻浅也拿近手机:“这次爷爷不会生气,爷爷高兴还来不及。” 下一秒,柳晚敏倏地坐起身。 原本静态的泥膜在往下淌,柳晚敏也顾不上了,急切问:“怎么回事?” 喻浅说:“我被留在了周家。” 柳晚敏听得火大:“什么叫你被留在了周家?你赶紧给我说清楚?” 美容师疾步过来:“厉夫人,您脸上的膜……” “走走走,这里没你的事。”柳晚敏挥手赶走了美容师,也不管泥膜是不是滴得满身都是。 喻浅将自己被留在周家的整个经过,很平静地告诉了柳晚敏。 柳晚敏听她说完后,整个人都要炸了:“他们就这么把你留在周家了?” “凭什么!” “好歹你也是半个厉家人,他们凭什么这么对你!” 柳晚敏声色俱厉,字字句句都在护短,怎么听都像是一位不甘心的母亲,在替自己女儿抱不平。 有那么一瞬间连喻浅都心生恍惚,她不禁在心里想,柳晚敏也许还是在意她的? 可这个想法立马被柳晚敏下一句话打破—— “我还指望你嫁给厉应楼,管我下半生的荣华富贵,你要是去了周家,我下半生可怎么办?” 柳晚敏越说越急,抹掉脸上的膜,结果弄得满手都是,她又气又急,只好叫来美容师给她擦干净。 喻浅看着视频那头乱糟糟的一片,心头也烦闷。 她不想再多说:“您先处理吧,晚点再聊。” “等一下!” 柳晚敏生怕喻浅挂断,立即问:“真的不能回来了?我去找老爷子……” 喻浅脑海里浮现厉闻舟冷漠的脸:“厉家用我跟周家做了利益上的交换,我是被送给周家的。” “送给……周家?”柳晚敏心头一颤一颤。 最后那句喻浅的声音很轻:“我回不来了。” 第46章厉闻舟一直在她身边 临出发前,喻浅设想过很多突发情况,无一例外都是跟厉世锦的病情有关。 却唯独没想过,自己会成为厉家跟周家达成利益的牺牲品,被留在周家。 不过,她不认。 也不会坐以待毙。 挂断视频电话后,喻浅冷静下来,开始计划周括出院后的应付计划…… 次日一大早,佣人来敲喻浅房门,提醒她:“厨房炖了鸽子汤,老爷让你给小少爷送过去。” 喻浅没立马应下,而是说了句:“还这么早。” 佣人说:“早餐当然要早点,等少爷吃了你再回来拿午餐。” 喻浅听明白了,扯唇:“是不是送了午餐还要送晚餐?” 佣人:“是的,老爷说,反正你在周家闲着也是闲着,这些小事就让你来做。” 闲着也是闲着…… 当她是软柿子好拿捏。 就在佣人以为喻浅没胆子也不好意思拒绝时,眼前的房门直接砰的一声关上! 佣人傻眼。 愣了十来秒才重新抬手敲门:“喻小姐?喻小姐?” 佣人敲门的力道加重了几分,拍得砰砰作响。 下一秒,房门打开。 喻浅站在门口,佣人看到喻浅的脸色,心头一骇,被她身上的气势吓得退了两步。 大抵是跟了厉闻舟三年的缘故,喻浅身上偶尔也会出现厉闻舟重影,要是她有意模仿,一唬一个准。 见佣人被她吓退了半步两步,她挑唇一笑,端着姿态:“在厉家我是金尊玉贵的厉家小姐,在周家我照样是金尊玉贵的座上宾,你可以把我说的话原封不动转告给周叔叔,有什么问题让他亲自来跟我说。” 这跋扈张扬的作态让佣人大开眼界。 “还愣着干什么?”喻浅垂眸斜视,眸光冷幽幽的。 佣人被唬得一愣一愣的,转身赶紧离开。 喻浅收回目光,关上房门。 不出意外她刚才的行为很快就会传到那些周家人耳朵里,周家人怎么看她都无所谓,印象越坏越好,最好是周家所有人都容不下她。 只是她没想到,当天晚上厉闻舟就给她打来了电话。 “听说你在周家摆上架子了。” 厉闻舟语气淡淡的,喻浅没听出来问责的意味。 她刚洗漱完坐在床上,准备涂身体乳,于是把手机打开免提放在一旁,边涂边回他:“厉家用我来换周家的好处,我摆一下厉家小姐的架子也不过分吧。” 厉闻舟:“想用这种方式来让周家厌恶你?” 喻浅涂抹的手一顿。 通话瞬间变得死气沉沉的。 厉闻舟挑明了她的心思,她不想承认,也不想否认,因为不管怎样的反应在他看来都是跳梁小丑,没意义的挣扎。 “你在做什么?”厉闻舟问她。 回过神,喻浅继续手上的动作,认真涂抹:“涂身体乳。” 那头安静了几秒才开腔:“待在周家需要一个适应过程,哪天不自在就去山顶别墅住。” 仔细听,能听出厉闻舟的气息比刚才粗重了些。 喻浅放下睡裤裤腿:“三叔,你以后不要给我打电话了,我也不会去山顶别墅。” 她不想听到他的声音,会难过。 “好歹跟过我一场,偶尔关怀一下也不行?” 厉闻舟的语气是柔和的,而且有些哄她的意味。 喻浅摇头保持清醒,想起那个叫裴寂的人,她转移话题:“三叔知道那个叫……裴寂的保镖吗?” 厉闻舟:“谁?” 他的语气像真没听过这个名字。 喻浅提起:“那天出发来香港,有一个保镖叫裴寂,他给我拿了行李。” 厉闻舟轻哂:“一个保镖给你拿了行李,就能让你记这么深刻。” “……” 是她忽略了,厉闻舟这样的人,永远也用不到别人的帮助,更不需要记住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厉闻舟问她:“这个叫裴寂的怎么了?” “就觉得他人好,提一下他。”裴寂已经跑了,她跟厉闻舟说也没意义,还是不提好些。 “他人好?”厉闻舟的语气忽然有些沉。 喻浅拿起手机:“他就是人好,值得我记住他。” “喻浅,你好样的!” 冷沉沉的话说完,那头直接中断,喻浅看着息掉的屏幕,一脸莫名其妙。 与此同时,厉闻舟刚挂断喻浅的电话,戴君与的视频就打进来了。 “跟谁通话呢,一直不接。”视频里,戴君与脸上笑意很浓。 “有事就说。”厉闻舟转头看着窗外,浓稠的瞳色比夜色还深。 戴君与问:“下次什么时候来香港?” 厉闻舟:“看心情。” 戴君与啧了声:“那不得是分分钟。” 厉闻舟抻手倒扣手机,眼不见心不烦。 戴君与的笑声传来:“闻舟你这人可从来不被情绪操控,刚才到底被谁给气着了?我猜猜,应该是小……” 猜测的话还没说完,厉闻舟重新拿起手机:“你很闲?” “没,想找你聊正事呢,另外,欸?闻舟你这IP地址怎么还显示香港呢?你不会……压根没回去吧?” “你看错了。” “怎么可能看错,的确显示香港……”啊 ‘咚’视频电话挂断。 戴君与:“……” … 这天之后,周家没有人来找喻浅麻烦。 而喻浅每天要做的事情就是在周家溜达,出门逛街,很是惬意,没有人过问她。 直到第七天,周括出院回来。 打了石膏的手臂挂在脖子上,精神气还不错,看来这些天在医院被伺候得很好,脸上都能看到笑容。 “周少爷的气色这么好,看来这些天在医院恢复得不错。”喻浅踩着高跟鞋,步伐摇曳地朝周括走过来。 最近她每天打扮自己,浓妆、发型一样不少,而且妆容跟平时的风格大相径庭,有种妖里妖气的美,就像完全变了个人。 周括看到她都惊呆了:“你是喻浅?” 喻浅漾笑:“周少爷脸盲了吗?” 周括目光上下打量她,轻嗤了声:“我在住院,你倒是快活,这么多天连你影子都没见过。” 喻浅一脸真心实意:“本来是想去医院陪周少爷,可那天周少爷说我是你的克星,我很自觉不去医院,怕又给你克出什么毛病来。” “闭嘴吧,没一句我爱听的。” 周括黑着脸,从她身边擦肩而过。 等走到周远山身边,周括想到喻浅刚才那话,心头不安,烦躁地压低声音问:“爸,什么时候才让傻子来替我?我一点都不想再应付她,她克我。” 第47章厉闻舟说,等我过来 “这件事过阵子再说吧。” 周远山也很烦躁,这次周括出意外,打乱了他所有安排。 周括一看他爸这个态度,顿时暴脾气发作:“还拖着?难不成真等她把我克死?” 隔远了,喻浅听不太清楚周括跟周远山说了什么,只看到周远山一脸怒容瞪着周括。 看来是产生了什么分歧。 她提步走过去,却听见周远山说:“现在有喻小姐陪着你,你给我安心在家把伤养好。” 周括没说话。 分歧好像又化解了? 喻浅走近,故意扇了阵风问道:“周少爷真的需要我陪伴吗?” 周括黑着脸:“不需要。” 周远山瞪他一眼:“怎么跟喻小姐说话呢?” “周叔叔,您不要说他。”喻浅绕到周括身边,目光落在他打了石膏的那只手上,一脸善解人意,“病人养伤阶段情绪最容易不稳定,周少爷不是真的讨厌我,他只是控制不住自己不好的情绪。” 周括看喻浅的眼神变得奇怪:“你被鬼上身了?” “混账!”周远山语气不悦:“你看人家喻小姐,多善解人意。” 周括一脸无语:“爸,她刚才可不是这副嘴脸。” “闭嘴!” “……” 等周括情绪安静下来,周远山脸色这才缓和一些,转身对喻浅说:“喻小姐,你是医生,清楚怎么安抚一个人的情绪更容易,小括就交给你了,你多陪陪他。” 喻浅微笑承应:“好。” 说完,周远山先进去,步履挺匆忙,应该是有别的事情要去处理。 喻浅收回视线转过头,发现周括正一脸匪夷所思盯着她。 她大大方方任他看,时不时还抬手撩发,红唇潋滟,配上这身打扮简直美艳得不可方物。 喻浅的美貌是毋庸置疑的,可清冷可娇媚可软甜,千变万化,随心情而定,只不过多数人只看到过她清冷的一面。 周括眯了眯眼眸:“你揣的什么心思?” 喻浅朝他走过来,嘴角下压着:“周少爷误会我了,我是真的关心你。” “关心我?”周括表情一言难尽:“我看你是被夺舍了。” 他不吃喻浅这一套,抬脚往住处走。 喻浅跟上他,他不耐烦驱赶:“你别跟着我。” 这种时候喻浅应该识趣远离他,因为周括那一脸不耐烦,明显是真的不想跟她独处。 但谁让她现在的计划就是惹周括厌烦呢。 她无视周括的态度迎上去:“周叔叔让我多陪你,我这是在完成周叔叔的交代。” 周括深重语气:“你烦不烦?” 喻浅淡定:“不烦。” 周括:“……” 秉行不伺候也不迎合的态度,喻浅花式烦了周括一个下午,险些将人逼到崩溃。终于在天快黑的时候周括蒸发了,喻浅却怎么也找不到他。 其实她也烦了,但为了让周括更讨厌她,必须再接再厉。 她一间一间去找周括,顺便记下别墅内的这些房间布局,找了快七八间还不见周括的身影,喻浅都准备放弃了,忽然瞥见尽头那间房门虚掩着。 她走过去,手搭在门把手上。 直觉告诉她这屋里有人,她正准备推开,谁料房门从里面先拉开,一个身影猛地蹿出来将喻浅撞倒在地上。 一声巨响! 喻浅倒地后好半晌没缓过神来,身体就跟散架了一样。 刚才她看清楚了,是周括,蹿出来的速度很快,跟一头牛似的直往她身上撞,两只手还挥舞着很兴奋的样子,迅速跑开了。 等等…… 两只手? 她确定自己没有看错,那个‘周括’是两只手挥舞,可周括手上不是打了石膏吗…… 种种疑虑涌上心头,喻浅撑着地板想起来,可那一只脚半天使不上力,想起刚才被撞倒的时候高跟鞋崴倒,应该是脚踝骨头错位了。 这个房间的位置偏隅,喊人恐怕听不见。 喻浅又尝试了几次,脚踝特别痛。 不得已她只好找出手机,划过通话记录才意识到她没有周家任何人的联系方式。 迟疑片刻后,喻浅拨给了陈明修,那头接得很快:“喻小姐。” 喻浅疼得吸气:“麻烦陈助发一个周家人的电话号码给我。” 陈明修那头隐约听见了喻浅的吸气声:“喻小姐是出什么事了吗?” 问了这话后,陈明修抬头看向对面闭目养神的厉闻舟。 “我没事,就是才想起来没有周家人的联系方式,想从你这留一个。”她不确定陈明修是不是在厉闻舟身边。 总之她就是不想让他知道她这么狼狈。 陈明修一边看厉闻舟的脸色,一边跟喻浅通话:“周少爷出院了吗?喻小姐可以直接问周少爷要电话。” 喻浅有点后悔打这通电话了。 但话已经说到这份上,她不得不继续撒谎:“周括还没出院。” 厉闻舟缓缓睁开眼,神色清冷。 陈明修犹豫着要不要提醒喻浅一声,周家的实时信息三爷一直掌握着,周括几点出院,几点回到周家,三爷一清二楚。 “既然不方便就算了,当我没有问过。” 迟迟等不到陈明修爽快给电话,喻浅也没了耐心,就在她准备挂断时,听筒里传来厉闻舟的声音—— “出什么事了。” 清冷又熟悉的语气,却听得喻浅鼻腔发酸。 已经好多天没听到过他的声音了。 “说话。” 他的声音比刚才更沉了几分。 喻浅咬着牙,煎熬全浮在清秀的眉目之上,委屈盖过了那点骨气,咽着声腔说:“脚崴了,站不起来。” 他问:“在哪?” 喻浅:“周家。” 他说:“等我过来。” 有那么一瞬间喻浅还以为自己疼昏头,听错了,厉闻舟说要过来? 然而来不及她多想,那边已经先挂断。 低头看着已经息屏的手机,喻浅愣神了两秒,最后叹了声气,就不能随便发一个周家人的电话过来吗! 收起手机,她再次尝试自己站起来,费了好大力气,后背汗水都浸出来了才勉强站起身。 这时她听到了急促的脚步声,抬头便看到是两名佣人匆匆朝她跑来。 “喻小姐,你怎么样?还好吗?”佣人一左一右来搀扶她。 喻浅诧异,她刚才一声都没喊,这两个佣人却精准找到她的位置直奔而来。 “你们怎么知道我在这?”她问道。 第48章他说,我是她男人 喻浅到医院做了韧带复位。 她的情况不严重,复位比较容易,医生跟她沟通好之后没有用局部麻药,一气呵成完成了复位过程。 痛是真的痛。 但也只是复位那一瞬间的痛。 脚踝肿起的那块肉眼可见消下去大半,她能走路了,就是还有一点疼,不过这是正常现象。 喻浅放下裤腿,对守在她身边的那个佣人说:“麻烦你去帮我交一下费用,我手机上转给你。” 佣人担心:“已经好了吗?” “嗯,我这个情况不严重,复位完就能回家。”喻浅说道。 佣人的及时出现让喻浅很好奇,但她们不正面解释,她也就没有再追着问清楚。 也许……是她想的那样。 但最好不要是她想的那样。 这时,另一名佣人拿着办理好的住院单走进来说:“喻小姐,我已经给你办理了住院,今晚不回周家。” 喻浅细长的绣眉拧起褶痕:“住院?” 她这情况哪需要住院?! “是的喻小姐,我刚才跟老爷说明了你的情况,老爷说你最好住院观察一晚比较好,万一出什么差错他没法跟厉家交代。” 喻浅被无语到。 但又确实没法反驳。 周远山谨小慎微,担心她出事没法跟厉家交代,不过她有点怀疑是周括出的主意,把她留在医院就不用看到她了! 算了,一天就一天吧。 不在周家她反而更放松一些。 喻浅欣然接受了这次的住院安排。 佣人将她送到病房里就离开了,一个都没留下。 房门关上,反锁,她一步一轻走到窗边拉开窗帘,莹润的月光洒落下来,她抬起头,才发现原来已经天黑了。 ‘嗡……’ 柜上的手机在震动。 这阵子柳晚敏每天都给她打电话,说几句就开始哭,刚开始喻浅还能安抚一下,后面每次打来都哭,她心里也烦了。 她知道柳晚敏肯定求过厉老爷子,结果显而易见,但柳晚敏明显又不甘心,好几次在电话里暗示她逃跑。 能逃哪里去呢? 厉家只手遮天,就算跑了也会立马就被抓回来。 她接起,听见柳晚敏温柔的声音:“浅浅,你吃晚饭了吗?” 喻浅看着窗外夜色:“不饿,没吃。” “不吃怎么行,”柳晚敏的语气里充满了关心,“要顾好自己的身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喻浅笑了声,手搭在窗台上,“您看开了,终于接受我被留在周家的事实?” 柳晚敏叹气:“接不接受我也改变不了什么,就连来香港看你都不行,不过我找了应楼……” “您找了大哥?” 喻浅突然打断柳晚敏的话,语气很急。 柳晚敏知道喻浅在意什么:“放心,我没提三年前的那晚。” 得知柳晚敏没提那事,喻浅松了口气,回过神来掌心已沁满湿汗,她刚才很紧张。 这三年来柳晚敏一直都以为那晚的人是厉应楼,喻浅觉得让柳晚敏误会下去也好,这样总好过被她知道那个人是厉闻舟。 要是被她知道那晚的人是厉闻舟,她不敢想象…… “当下都已经这样,我再提那事反而成了要挟,惹恼了应楼,他撒手不管,那你就更没机会回来了。” 喻浅听出了柳晚敏的暗示。 还没等她问,电话那头柳晚敏压低了声音悄悄告诉她:“浅浅,应楼他说,他有办法让你离开香港。” 刷的一声,窗户关上,窗帘也拉上。 喻浅背靠窗,面向门,手捂着听筒压低声音道:“让我离开香港并不容易,爷爷那边知道了也不好交代,大哥不可能无端冒这个险,您还说没有提那事?” 柳晚敏不满喻浅的态度:“我说了没提就没提!你什么语气?” 喻浅平复心绪:“大哥一向克己复礼,我只是觉得他不会因我做出对厉家不利的事情。” 再说了厉家都是利己主义者,往上了不看,往下就连小小年纪的厉南新都要划分她是外来的。 何况她跟厉应楼之间本来就没有血脉亲情,厉应楼最多可怜她的遭遇,没必要为她冒这个险。 柳晚敏恨铁不成钢的语气:“你就是太小看自己了,整个上流圈能找出几个比你貌美的?男人都是视觉动物,应楼自然是对你念念不忘才想帮你一把。” 说完了,柳晚敏还不忘夸一夸自己:“还是我会生,把你生得这么貌美。要不是老爷子当年非要你学医,我肯定把你送娱乐圈赚大把的钱。” 喻浅无言以对。 她母亲的贪婪比她想象中可怕。 说回正事上,柳晚敏又提醒她一遍:“你大哥说会想办法联系你,等联系上了,你要好好配合他知道吗?” 喻浅不想听柳晚敏发脾气,想着先顺从她,恰好这时听见门把手下压的声音,她被吓到,用力攥紧手机。 佣人走后她就反锁了门,外面打不开。 这个时间来敲门,有可能是护士查房,但也不一定。 “浅浅?你有没有听我说话?” “浅浅?喻浅!” 柳晚敏连喊了好几声喻浅才回她:“妈,我这边有点事,先不跟您说了。” “周家有谁找你?”柳晚敏问。 喻浅来不及多说,直接摁断通话,然后一瘸一拐朝着门口走去。 “谁啊?” 白天还好,晚上她提防心重,就算在医院病房也不能轻易开门。 叩叩叩- 回应她的是三声敲门声。 喻浅蹙眉,如果是护士直接就应声了,门外这人却不作声,反而继续敲门,明显有问题。 她去按铃叫护士,两分钟后护士来了,喻浅这才打开门:“刚才有人在……” 话说至半截,当喻浅看到站在护士身后的男人时,赫然愣住。 怎么会是厉闻舟! 难道刚才只敲门不应声的人也是他? “你们认识吗?”护士不确定问道。 喻浅反应过来迅速撇清:“不认识!他刚才一直敲我门,太吓人了,一定是居心不良,快把他赶走。” 护士一听,看男人的目光顿时防备起来:“你是什么人?” 厉闻舟听到喻浅撇清的话,脸色黑成了锅底。 等了半天,等来她一句不认识?? 他拨开护士进来,语气寒浸浸的,一字一句:“我是她男人!” 第49章厉闻舟也会说情话 房门关上,喻浅步步后退。 看不出害怕,但满脸都写着不待见! 厉闻舟步步逼近,脸色愠怒:“怎么,看到你男人来不高兴?” “三叔怕是颠倒了身份,你是我长辈,不是我男人。”喻浅不冷不热,显得与他十分疏离。 厉闻舟止步,垂眸凝视着她:“这会儿提辈分,在我身下求饶的时候喊过什么?都忘了吗?” 轰的一下,喻浅脸红到爆炸! 脑海里浮现被他压着碾磨,威逼利诱喊那些称呼的画面,每一帧都非常禁忌刺激。 “你——!” 她气急,想骂什么又不敢骂。她太知道这个男人的劣性,骂他一次床上会狠狠折腾她。 “我什么?承认我是你男人了?” 厉闻舟面无表情戏弄她,眼看着她从脸红到脖子,一双潋滟的杏眸勾得他心神荡漾。 真是邪性得很,只要一看到她,体内就燥热得蠢蠢欲动。 喻浅说不过他,偏偏受伤的脚还不争气,这会儿疼得她有些站不住。 她咬牙忍着脚踝的刺痛:“三叔贵人多忘事,我已经被送给周家,与你再没有任何关系。” 厉闻舟瞥了眼她的伤脚,无比自然地伸过手来搂着她的腰,不费吹灰之力将她扣压在怀里。 夹杂着笑意的嗓音自她头顶落下:“你还是嘴软的时候更招人疼。” 说完,他打横抱将她抱起,朝病床走过去。 喻浅在他怀里没反抗,被他放在床上后立马起来,厉闻舟将她摁回去,不冷不热道:“一天天使不完的劲儿,怎么在上面的时候却连两分钟都坚持不住。” 喻浅先是听得莫名其妙,但很快就反应过来他说的上面是哪里! “厉闻舟!!!” 她脸比刚才更红了,是羞红的,这人真是动不动就把那点事挂在嘴边,她脸都要没了。 反观厉闻舟却是一脸淡然。 明明超速刺激的话题,从他口中说出来就跟讨论今天的晚饭一样:“怎么,我冤枉你了?你好好想想,哪次不是让你在上面,却连两分钟都坚持不住?” 喻浅用力闭眼:“你别说了!” 厉闻舟勾唇轻笑:“承认了?” “……” 喻浅装死不搭理他,只要她不接话,这辆车就必须下高速。 厉闻舟倾身靠近,手臂撑在喻浅两侧,淡淡的雪松香与浓烈的荷尔蒙相融,一点一点将她裹挟缠绕,这还不够,他迫不及待想让她全身都沾满他的气息。 喻浅抬眸迎上那双极具侵略性的目光,心跳加速,主动找话:“三叔怎么突然来了香港?” 厉闻舟薄唇翕动:“来看你。” 喻浅砰砰的心跳陡然漏了一拍。 情话是这个世界上最动听的,任何时候,任何场景,只要是那个人。 他深邃的眼睛注视着的她,抬手抚上她的耳垂,轻柔慢捻爱不释手:“我来看你,你高兴吗?” 喻浅维持着理智:“三叔不要说笑了。” 他轻捻她耳垂的手一顿:“你觉得我在跟你说笑?” “难道不是?” 喻浅内心归于平静:“我一个厉家谁都看不起的养女,平时没人想起,关键时候就被当作‘和亲公主’送出去,而三叔作为主导安排这一切的人,刚才那话可不是在说笑吗。” 厉闻舟撑着手臂起来一些,俯视她:“那怎么没逗笑你?” “……” 他捏住她下巴,似笑非笑:“这张小嘴亲起来明明那么软,一到说话就嘴硬得不行,看来还是亲得少了。” 说完,他低头含住。 来势突然,喻浅没反应过来,等她想推开时,男人的手已经没入了她的衣摆,往里面钻去。 他的指腹很干净,没有茧子,但却很干燥,在她柔嫩的肌肤上刮擦着,惹起一阵颤栗。 吻渐渐加深,他唇舌之下就像藏了一簇火焰,一点就燃,喻浅鼻息间的气息迅速被他占领,浑身燥热。 她险些沉沦,仅有的理智催她推开男人,双手合并用力,可男人正在兴头上,与她吻得难舍难分,恨不得将她吞化了。 待这热烫的吻转移阵地,喻浅慌忙捧着他的脸,颤颤巍巍喊了声:“三叔,别在这……” 医院的墙壁不隔音,她不能任由男人在这乱来,会被听见,太丢脸。 厉闻舟喉结微咽,眼底的灼热几乎要融化了喻浅。 随后他起身,将她抱起来往外走。 “放我下来,我今晚就住医院。” 厉闻舟对她的抗议置若罔闻:“乖一点,省着力气回去再折腾。” “……” 他把她当什么了! 说让她留在周家就留在周家,一有欲望就来找她,她连商品都算不上,就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工具人。 到医院楼下。 陈明修远远瞧见厉闻舟抱着喻浅过来,立马给两人打开车门,还贴心地把手放在车顶,以免喻浅碰到头。 喻浅被塞进车里,很快厉闻舟坐进来,仅用一只手就钳制着她两只手,提醒陈明修:“开车。” 喻浅眉心拧得很深,委屈又柔弱的声腔:“……三叔,我脚疼。” 厉闻舟松开她的手,把她脚提起来放在他腿上,挽起她裤腿查看。 “他伤了手,你伤了脚,我真怀疑你是想让他心里平衡。”厉闻舟语气不好。 这话把喻浅气得不行! 谁会为一个不相干的人伤害自己! 她一气之下扯唇相讥:“三叔说得对,我就是心疼周括伤了手,所以故意弄伤自己的脚,好让他心里平衡。” 厉闻舟大掌抚过来,将她捞到他腿上坐着:“怎么,这么快就对周括动感情了?” 他的坚实与她的柔软严丝合缝贴在一起,她心知危险,僵着一动不敢动,嘴上也服了软:“没有,我才认识他多久。” 厉闻舟脸色总算柔和了些,说了句:“不准喜欢他。” 喻浅一怔,压抑着心中复杂的情绪,与他对视:“三叔这句话会让我误会的。” 厉闻舟:“误会什么?” 喻浅没直接说,而是转移话题问道:“今天我给陈明修打完电话后,那两名佣人立马就找到我,三叔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厉闻舟掌心抚在她后腰上:“你想听什么解释?” 喻浅:“她们是你安排的吗?” “是。”他没有否认。 喻浅抿了抿唇:“三叔安排她们在周家,是为了保护我,还是为了监视我怕我逃跑?” 第50章三叔,我喘不过气了 “你以为呢?” 厉闻舟反问她。 喻浅却回答得认真:“如果是监视,真没必要,我在厉家面前就是一只小小的蝼蚁,一旦不听话,厉家会有很多方式来教训我,而我也不傻,不会蠢到搭上自己的命去冒险。” “监视?”他眯眼睨她。 喻浅坦然:“难道不是吗?” 厉闻舟轻扯唇角,未置一词,只将扣在她腰上的手往面前收了一收。 喻浅手抵在他胸膛,蹙着眉心:“三叔,要喘不过气来了。” 他松了几分,将她头摁怀里,姿势更亲密。 车速不快,四平八稳,也没有杂音,车内安静得喻浅能听见他强有力的心跳。 不知道是心跳催眠的缘故,还是因为在他怀里安心,困意来得格外强烈,她打了个哈欠,本能地拱了一下头。 这个行为跟猫咪很像。 厉闻舟垂眸,从上往下看:“清瘦了不少。” 喻浅仰起脸,打完哈气的眼睛水雾朦胧:“我瘦了吗?” 她自己没觉得。 厉闻舟抚在她后腰的掌心摊开,寸寸丈量:“自己没好好吃饭,还是周家亏待你了。” 她脸生得小,越瘦轮廓显得越立体,但没必要,他还是更喜欢她莹润肉感一点,以健康为主。 喻浅埋下脸,声腔带了点气泡音:“待在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吃不下睡不好,不是很正常吗。” 厉闻舟下颌抵在她颅顶:“也没睡好?” 没回应他的声音。 过了半晌,他用指尖挑起她下巴,竟睡着了。 得有多困才能秒入睡。 … 这一觉喻浅睡得格外踏实,也是她来香港这段时间以来睡得最安稳的一觉,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清晨。 她睁开眼,室内一片静谧,光线很暗。 她翻了个身,正对上厉闻舟的睡颜,大脑忽地空白一瞬,随后立马坐起身。 这是哪? 她掀开被子准备下床,而原本搭在她腰上的手臂用力将她拉回去躺下。 “再睡会儿。” 厉闻舟将她圈在怀里,手臂禁锢着她。 喻浅想起来了,昨晚她是在厉闻舟的车上睡着的,后来被他带到哪里她完全不知道。 要命了,她怎么会睡得这么沉! “三叔,这是哪?”她仰起脸,小声问他。 厉闻舟没睁眼:“缅北。” 喻浅呆滞:“什……什么?” 是她听错了吧? 厉闻舟缓缓睁眼,看着明显处于惊慌中的喻浅,他手臂侧枕着头:“我都把你留在周家了,你还敢在我怀里说睡就睡,该说你心大,还是太信任我?” 喻浅紧张地咽了咽口水:“三叔,我昨天真的太累了,不小心睡了过去。” 厉闻舟轻哂:“一整天都围着周括打转,怎么没累死你。” “……” 果然他都知道,她在周家做的任何事情他都实时掌握着。 “这里该不会是山顶别墅?”她不确定问道。 因为觉得房间风格跟客厅装潢对得上,都是极简风。 厉闻舟淡然看着她的惊慌,继续逗她:“刚才不是说了么,缅北。” 喻浅压根不信,但也配合着他:“三叔带我来缅北干什么?” 厉闻舟一字一句:“把你卖到这,掏心掏肺。” 喻浅嘴角抽了抽。 虽然她不信,但也毫不怀疑哪天他真能把她卖到缅北‘掏心掏肺’。 她再次想起来,奈何厉闻舟手臂横搭在她腰上不拿开。 她抓住他手臂,一点一点挪回去,费了半天劲才终于挪开,谁料他一个欺身直接压上来。 “睡饱了?” 他手很自然的卷起她衣衫下摆。 昨晚看她睡得熟,没有给她换睡衣,只把外套脱了,留里面那件宽松的针织衫。 喻浅小脸红彤彤的,知道他要做什么,摁住他的手:“三叔,我脚疼。” 他亲吻着她的脖颈,腾出空隙说:“我又不用脚。” 她凝噎,还没做好准备,男人直接撞了进来。 “乖乖……”他在床上最喜欢这么喊她。 喻浅不应他,死死咬着唇瓣。 男人劣性使然,碾磨搅弄,喻浅那点骨气在情事上最没用,服软都是分分钟的事。 他亲她耳垂,又喊她乖乖,一声喊得比一声缱绻,融得喻浅心都要化了。 印象里厉闻舟在情事上一直都是野蛮霸道的性子,最初他喜欢掌控全部,把她折腾成自己喜欢的任何姿势。 后来他偶尔会让她主动,喻浅有次累惨了,在床上口不择言埋怨他是——“花期过了的老男人。” 经验帖上都说,男人只要过了二十五岁,身体那方面就会走下滑路,最好的花期是二十五岁之前。 喻浅没有拥有过二十五岁前的厉闻舟,自然也就没体会过正当花期时的厉闻舟。 可那晚她说了那句话后,差点没被他折腾去了半条命。 自那之后,她不得不重新定义经验贴上的花期时间,能行的到七十岁都有花期,不能行的十八岁就不行! 由于昨晚没得逞,憋了一晚上的厉闻舟愣是折腾了她两个半小时。 情欲炽烈如火,搅得她心服臣服。 酣畅淋漓结束后她被抱去盥洗室,洗漱完出来,她看到床单上湿了的那一大滩,脸燥红得要命。 “三叔什么时候送我回周家?” 她转身看向穿戴整齐的男人。 枪驳领的西装配墨绿色丝质衬衫,肩宽体阔,昂藏七尺,是不管看多少次都会惊艳的程度。 这个男人,里里外外都是资本! 厉闻舟看她一眼,面色不太愉悦,跟在床上时宛如两个不同的人。 他系上袖扣,从她身边走过:“想回去就自己回去。” 喻浅望着他冷厉的背影:“三叔是让我走回去?” “随你。” 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口。 喻浅憋了一口气在胸口,这个男人每次都是翻脸翻得比书还快! 佣人已经准备好丰盛的早餐。 昨晚就没有进食的喻浅,现在已经很饿了,骨气没有健康的肠胃重要,她直接坐下来动筷。 厉闻舟掀起唇角看她。 喻浅知道他在笑,忽视不理会。 这时放在手机嗡嗡作响,显示是一串陌生号码,喻浅迟疑了几秒才接起:“喂?” 电话那头传来厉应楼的声音:“浅浅,是我。” 第51章婚礼提上日程 听见厉应楼的声音同时,一道凌厉的目光落在喻浅身上。 她不需抬头,也知道是厉闻舟的目光。 “浅浅?你在听吗?我是大哥。”厉应楼语气非常焦急。 喻浅想到昨晚跟柳晚敏的通话,柳晚敏说厉应楼最近会联系她,没想到是真的,而且还这么快…… “浅浅?浅浅?” 在厉应楼焦急喊到第三遍时,喻浅这才出声应他:“我在听。” 电话那头的厉应楼松了口气:“刚才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不方便?身边有人?” 喻浅慢吞吞抬头,朝厉闻舟看了一眼,他已收回目光,正慢条斯理喝着面前的鲜汤。 “是…有人。”她告诉厉应楼。 电话那头顿时安静下来,喻浅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想问的也不敢问。 过了片刻,厉应楼的声音再次传来,相比较刚才的焦急,这次沉稳镇定了许多:“近来在周家过得顺心吗?” 喻浅回:“顺心,周家没有人为难我。” 厉应楼压低了声音问:“会不会害怕?” 喻浅实话实说:“偶尔会。” 厉应楼听了很心疼,温柔地安慰她:“哥哥答应你,不会很久。” 喻浅蓦地攥紧手机,生怕被厉闻舟听到这句话,她赶紧对厉应楼说:“大哥,我这边有事先挂了,空了再联系好吗。” 厉应楼自然听出喻浅语气里透露的不便。 猜测一定是有周家人在她身边。 这通电话没赶巧,只能晚点再打来。 厉应楼回她:“好,等空了再联系,一个人在那边照顾好自己。” 挂断通话,喻浅正要将手机放下假装什么都没发生继续吃早餐,然而厉闻舟并没给她这个安心的机会,冷声命令道:“手机给我。” 喻浅蓦地僵住。 她怯怯看向他,表情很无措。 厉闻舟无视她的表情:“要我说第二遍?” 喻浅不敢挑战厉闻舟的耐心,抱着一丝侥幸把手机给了他,厉闻舟接过手机,扬声叫来陈明修。 “三爷。”陈明修疾步匆匆走来。 厉闻舟抬手一掷,将喻浅的手机扔了给陈明修:“把里面的电话卡换了。” 喻浅当即就起身去抢回手机,陈明修反应快,立马收了起来,让喻浅抢了个空。 “陈明修,给我。”喻浅急红了眼眶。 陈明修虽不忍,但绝不会违背厉闻舟的命令:“抱歉,喻浅小姐,我不能给你。” 喻浅隐忍着怒意,转头去求厉闻舟收回刚才的话:“三叔,这些天我一直安安份份,没有动过逃离的念头,我母亲知道我的处境也劝我认命,哪怕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也没有跟她提起过半句,我真的已经很听话了。” 厉闻舟抬眸审视她:“那刚才这通电话怎么解释?” 喻浅呼吸一滞:“大哥他只是关心我,想知道我在这边过得好不好。” 厉闻舟脸色沉得好似一片暴风雨来临前的海平面。 他的脾性她很了解,可有时候又摸不透彻,不知道他气的是哪个节点。 直到听见他问了那句话:“你们偷偷联系多久了?” “没有联系!”她直接否认。 “没有吗?”他的语气显然不信。 喻浅一怔。 旁边陈明修同情地朝她看来一眼,给她看的心里彻底没了底。 实话就在嘴边,但她已经料想到怎么说他也不会信。 她干脆不答,厉闻舟也不再问,只提醒陈明修把电话卡取了。 喻浅咬着牙,绷着脸,背脊挺得直直地问道:“三叔,这张电话卡还会还给我吗?” 现如今大多数人都会备两张卡,主副各一张,但她没这个习惯,她所有联系人都在这张卡上面了。 厉闻舟捻着那张卡:“看你表现。” 这话听得喻浅心梗:“所谓的表现,是不是要等到我嫁进周家那天?” “再说。” 厉闻舟起身往外走。 从山顶别墅离开后,陈明修到营业厅办了一张香港归属地的卡。 厉闻舟先把他的电话号码存进去后,才把手机递给她:“这上面暂时只存了我的号码,有什么事情联系我。” 喻浅去接手机,厉闻舟不松手,沉声提醒她:“下次就是没收手机。” “三叔,要不直接把我跟周括的婚礼提上日程吧。” 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不如痛快点。 厉闻舟神色晦暗:“急什么。” 她亦是一脸看淡:“早晚的事,不是吗。” 到了周家别墅,她下车后一瘸一拐往里走,头也没回。 车窗升起,陈明修回头问道:“三爷,今天还回白市吗?” 原本计划是昨天回白市,都已经在去机场的路上,接到喻浅的电话后就改了行程。 厉闻舟没说回不回,让他先开车。 今天天气比昨天好,喻浅回来看到周括在喂鱼,是他爹养的那几条巨骨舌鱼。 受上次惊吓的教训,喻浅没靠太近,周括见她回来一脸不痛快:“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喻浅扫了一眼泡沫箱里的鱼:“不然呢?周少爷以为我会住几天医院?” 周括说:“至少像我一样,得住上一个星期。” “那得让周少爷失望了,我只是轻微韧带拉伤,复位就好了。” 说完,喻浅还在周括面前走了两步,给周括气得要死。 “别气了周少爷,你过来我给你看个东西。”喻浅笑着朝他招手。 周括皱眉:“看什么?” 喻浅:“你先过来嘛。” 周括半信半疑走过来:“东西呢?” “这。” 喻浅不知何时从泡沫箱里拿了条鱼,趁周括没反应过来朝他丢过去。 周括被惊得后退,一只手挥来挥去差点打到喻浅,另一只打了石膏的手却纹丝不动。 就算是本能反应,也动不了! “我说你是有病啊?”周括站稳后怒骂,刚才居然被喻浅戏弄了。 喻浅耸肩笑,很刻意地说了句:“我又不是厉叔叔亲生的,当然没病。” 周括愣了一下。 当即脸色便沉下来,怒目而视:“喻浅你什么意思?你是在幸灾乐祸吗?” “没什么意思,也不敢幸灾乐祸,我存粹就是好奇……”喻浅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周括,“周少爷是不是有个双胞胎哥哥,或者弟弟?” 昨晚撞倒她的那个人,跟周括长得一模一样,但那个人,好手好脚,根本不是眼前这个周括! 第52章你好香啊 喻浅是猜的。 她就是想试探一下周括而已。 没想到周括却脸色大变,反应特别激烈:“我哪来什么双胞胎哥哥弟弟?我就是我爸的独子!你少在那胡说八道!” 喻浅蹙眉:“没有就没有,周少爷反应干嘛那么激烈?容易让人误会是在故意掩盖什么。” “你算什么东西,给我闭嘴!”周括陡然逼至喻浅面前,气势故意摆成很凶的样子。 喻浅不退不让,仰头与他对视。 周括警告道:“不要再自作聪明,也不要太好奇,不然你会后悔的。” 这句警告包含了太多信息,喻浅还没消化过来,周括的身影已经从眼前消失。 接下来两天喻浅没再见过周括,她也没主动去找他,无聊就窝在房间里待着。 直到第三天早上,她刚打开门,就看见打扮得人模狗样的周括站在她房门外! “喻小姐早。” 周括帅气地捋了一下头发,那张脸就算不用刻意耍帅也是能入眼的长相,亏得周家基因好,就是打了石膏的手有点影响整体形象。 喻浅拢了拢睡衣领口:“周少爷什么事?” 周括言简:“跟你约会。” 喻浅盯着他看了几秒,周括冲她笑得十分浪荡,她点了下头,应他邀约:“周少爷稍等,我换身衣服就来。” “不急,慢慢打扮。”周括表现得很绅士。 半个小时后,喻浅拎着包包出来。 粉色针织外套嵌了一层网纱,里面是一件高领,搭配了一条同色百褶裙,鬈发披散在身后,显得温柔又贵气。 周括听见开门声,转身看见喻浅时眼前一亮:“真漂亮。” 喻浅刚才用心打扮了,担得起周括这声夸赞:“周少爷打算今天约我去哪里?” 周括:“看电影,逛街,吃饭,喻小姐觉得这么安排怎么样?” 喻浅微笑:“我都没问题,周少爷安排好就行。” 她不是没察觉出来周括的态度变得怪怪的,说不上哪里不对,只能先观察观察。 两人先去看了电影,周括不喜欢人太多,索性直接包场。看完电影出来又去逛街,今天周括又给喻浅买了很多衣服和首饰,尽管手不适,但陪同全程没有表现出一丝不耐烦。 到吃饭的时间,周括订了一家高档餐厅的包间。 这次不同于上次,周括特意绅士地将菜单递给喻浅,让她先点:“看看喜欢吃什么,这家餐厅的口味偏内地,你应该会喜欢。” 喻浅伸过去接菜单的手一顿。 随后周括在她的注视下起身过来,非常贴心地将菜单放在她面前,指着上面的一道菜:“梅菜扣肉你喜欢吗?听说这道菜经常出现在内地的席面上。” 喻浅说:“那就点吧。” “这道西湖醋鱼呢,喜欢吗?”周括俯下身,有意无意靠近她。 喻浅不动声色往旁边移,跟他保持距离:“周少爷很累吗,都快趴我身上了。” “今天陪你逛了那么久,可能是有点累了。”周括直起身,重新回到对面座位上。 喻浅诧异他今天居然这么好脾气,一句也不回嘴,最奇异的是他今天出门没有骂街! 转性了? 还是在刻意收敛? 总之怪怪的…… “喻小姐。” 喻浅翻了下一页才抬起头,只见周括正一脸微笑看着她。 “你别这么笑行吗,挺瘆人的。”但凡初次见面他这样笑,她都不会觉得有什么。 问题是她已经知道他的为人品行,暴躁又不礼貌,所以看到周括那样笑,她心里真挺慌的。 周括听她话把笑容收敛起来:“我就是想问你,我今天表现怎么样?” 喻浅:? 周括双手交握,平放在桌面上:“其实我的性格是多面性的,有时候会因为一些事情不顺心就变得暴躁,有时候也会像个小孩子一样做些幼稚没头没脑的事,还有时候……” “等等!” 喻浅打断了周括的话,她将菜单合上放在一边:“周少爷能告诉我,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周括没明白喻浅的意思:“为什么这么问?” 喻浅直言:“因为你今天太奇怪。” 周括微笑:“喻小姐觉得我奇怪,那是因为你还不够了解我,这样吧,你先点菜,我去一下洗手间回来再跟你解释。” “嗯。”她点头。 等周括去了洗手间,喻浅重新拿过菜单翻开,不过她心思不在点菜上,脑海里都是今天周括的种种怪异。 大概过了快十分钟,周括还没出来。 是掉厕所里了? 还是跑了? 喻浅招手叫来一名男服务员,麻烦他去卫生间看看情况,男服务抬手指了指那边:“是那位男士吗?” 喻浅转过头,看到周括一脸傻笑朝她走来。 她蹙了蹙眉心,对服务员说:“是他,你去忙吧。” “好的,有事您再叫我。”服务员转身离开。 喻浅看向走来的周括:“还以为周少爷走了呢。” 周括没说话,冲她咧嘴嘿嘿笑,笑着笑着忽然又凑近盯着她仔细看。他凑近得很突然,好在喻浅反应也快,立即后退拉开距离。 “周少爷请自重。”她声音微沉。 周括用鼻子嗅了嗅:“你好香啊。” 喻浅拧眉,怎么觉得去了趟卫生间回来的周括跟之前不太一样了呢? 就在她疑惑时,周括到她对面坐下,坐姿端端正正的,然后仰头看着她,一副等她夸的表情。 要不是他手上打着石膏,头发穿着还有那张脸都没变,她都以为换个了人。 “你坐。”周括对她说。 喻浅慢慢坐下:“刚才周少爷怎么去了那么久?” 周括歪着脑袋想了想,然后一本正经回答她:“我肚子痛。” “肚子痛?那现在好了吗?”她问。 周括摇头,似乎意识不对,立马又改为点头:“不痛了不痛了。” 喻浅眯起眼,对面这个周括一言一行都很不对劲,不像她认识的那个周括。 她忽然想起那天将她撞倒的人,试探性问道:“周少爷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吗?” “喻浅。” 喻浅蓦地一怔。 此刻喊她名字的不是周括,而是从她身后传来的一道声音。 第53章把这个秘密告诉厉闻舟 喻浅没想到,她会在随便选的一家餐厅里碰见陆怀清。 自那天被厉闻舟强行取卡后,她就彻底断了跟外界的联系。 每天睁眼,除了周家人就是陌生人,她都快麻木了,今天突然见到熟悉的面孔,她又惊又懵。 陆怀清大步流星朝她走来,站在她面前后,目光再次确认了一遍才又喊她:“喻浅?” “是我,”喻浅仰起头微笑:“陆教授,好久不见。” “听召召说你去了香港,最近我刚好来香港办点事情,没想到会这么巧碰到你。”说完,陆怀清目光看向喻浅身后。 周括歪着头,咬着一把勺子,安安静静看着两人。 “他是?”陆怀清问道。 喻浅侧身介绍:“我表哥,周括。” 按照辈分上的称呼,周括确实是她表哥,只不过毫无血缘关系。 介绍完她问道:“陆教授是今天来香港的吗?” 陆怀清:“昨晚到的,我在这家餐厅预定了座位跟朋友吃饭,朋友还在过来的路上。” 刚说完,一道呲啦的声音响起。 是周括用勺子敲盘子发出的声音,他很不高兴,一边敲一边催促:“喻浅,吃饭,喻浅,吃饭。” 陆怀清蹙起眉心:“他……” 喻浅打断:“陆教授约的朋友也快到了吧。” 陆怀清目光回到喻浅身上:“是快到了。” 喻浅微笑,虽然没说太明白,但陆怀清能会意,她现在不方便跟他聊太多。 “那我过去了,你们先吃。”陆怀清颔首,转身离开。 等陆怀清走了,喻浅这才坐下来。 她有些失神,周括突然把勺子伸到她这边来敲:“吃饭吃饭吃饭!” 她抬头,正对上周括的目光,脑海里不由自主想起那天厉闻舟提醒过,而她却没放在心上的话—— 【周远山说了,他儿子天真憨实,从没正儿八经接触过女人,不懂得怎么去相处。】 周家果然有秘密…… 等菜上齐,周括在吃饭时,各种不同表现得更加明显。 他会颐指气使:“喻浅,我要吃这个!” “给我剔骨头。” “不要香菜!不要香菜!” 偶尔他还会拿他喝过的饮料喂到她嘴边:“你喝。” 他吃过也会喂到她嘴边:“你吃。” 喻浅通通拒绝了,他差点要闹,不知是不是想起有人叮嘱过什么,立马又老实下来。 一顿饭吃完,喻浅心力交瘁。 “我去一下卫生间。”她拿起手机准备离开。 “我跟你一起去。”周括立马起身,屁颠屁颠作势要跟上。 喻浅招手服务员:“上一份哈根达斯和榛子蛋糕。” 周括听到这两样甜品时,眼睛亮得跟星星一样,连忙举起手:“我也要吃!!” 喻浅注意到周括举手的时候,另一只手也抬了一下,但因为被石膏包裹着,无法抬起来。 “就是给你点的。”她说。 “喻浅,你真好。”周括嘿嘿笑。 喻浅没走,等服务员把蛋糕和冰淇淋拿来了,她才去卫生间,这样周括就不会跟着。 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她给厉闻舟拨过去电话,想把自己刚发现的秘密告诉他。 通话响了半天,那边没接。 喻浅又拨了一次,还是没接。 已经回到白市的厉闻舟,这两天很忙,堆积了一堆的事情需要他亲自处理,审批的文件送了一遍又一遍,正午时间也在开会。 窗明几净的议室里。 集团与政府合作的项目已经到了促成的紧要关头,副总正在发言,所有人都看着他,气氛严肃,而坐在首位的厉闻舟背靠着,姿态慵懒,手中把玩着钢笔。 放在桌上的手机在震动。 他瞥了眼来电显示的名字,勾唇,没理会。 震动消停了几秒,复而又继续,频率一阵一阵的,他仍是置之不理。 喻浅不知道厉闻舟在开会,打了两遍那边都没接,她就不打了。 收起手机转身时,被走近而来的陆怀清吓一跳, “我本来想走近了喊你名字,没料到你突然转过身。”陆怀清面露歉意,“吓到你了吧?” 喻浅摇头:“没事。” 她往陆怀清身后看了眼,没看到周括的身影这才安心,陆怀清将她的反应都看在眼里,压低了声音问她:“你为什么不回白市?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拖着你?” 喻浅一愣,没想到陆怀清会关心她。 不过两人不算特别熟,认识也只因为他是召漪的小舅舅,私事不方便同他多说什么。 她摇头:“没有被拖着,就是觉得香港好玩,想多玩一阵子。” “喻浅。” 陆怀清口吻凝重。 喻浅心头有些忐忑:“陆教授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陆怀清说:“你以为今天见到我,真的只是巧合吗?” 她眼里划过一抹讶然,大脑迅速思考着他的话,难道今天见到陆怀清不是偶然吗? “其实我来香港有两天了,我在周家外面守了你两天,今天才守到你出门。” 陆怀清的如实坦言让喻浅错愕至极。 她唇瓣张了又张,再开口时突然有了鼻音:“是……召漪吗?” “嗯。”陆怀清点头:“召召跟我说,从你出发来香港那天她就一直不放心,虽然你在电话里一直报平安,可你迟迟不回白市,她笃定你在这边出事了,再加上电话又忽然打不通,所以立即来找我帮忙,让我带她来香港找你。” 找到周家容易,见到喻浅难。 刚才陆怀清说他在周家外面守了两天,其实是乔召漪要求的。许是因为太过于担心,来了香港没吃好也没睡好,乔召漪病了,今天被陆怀清勒令躺酒店休息。 为让乔召漪安心,陆怀清今天依然出门,没想到今天守到了喻浅跟周括出门。 “你跟那位周先生……”陆怀清欲言又止。 喻浅轻叹:“事关周家跟厉家,我不方便说太多,陆教授你留一个地址给我,我今晚过来找你们。” 陆怀清点头:“好,你拿手机记一下。” 喻浅赶紧拿出手机,刚点开便签,一个视频邀请突然弹了出来。 看到备注,她手一抖,紧张的手机掉落下去。 是厉闻舟打来的视频。 第54章他掐住喻浅的脖子 “小心。” 陆怀清眼疾手快,接住了喻浅差点掉落的手机。 正要归还,他注意到屏幕上的备注:“厉闻舟是你那位三叔吧?” 他有印象,上次在餐厅碰见过,喻浅当时的反应看起来很怕那个男人。 “是我三叔。”喻浅点了下头,从陆怀清手里接回手机,直接息屏。 陆怀清提醒她:“你不接吗?” 喻浅是沉默的状态,直到手里震感消失,她才低头看了看屏幕——那边没等到响应,视频弹窗断了。 陆怀清将喻浅的反应看在眼里,猜到:“看来你现在的处境,应该跟你这位三叔脱不了关系。” 喻浅思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好点开便签转移话题:“陆教授,麻烦说一下你们下榻酒店的地址。” 陆怀清跟她报了地址,是离周家不远的五星酒店。 等喻浅存好后,陆怀清提起:“关于厉闻舟这个人的事迹,我听说过一些。” 喻浅忽地抬头,杏眸眨了眨,有些茫然:“什么?” 陆怀清若有所思地看着远处:“厉家有今日的辉煌,离不开厉老爷子早年打下的基础,可也离不开厉闻舟经营的那些特殊产业。” 喻浅听到这话,没露出半点意外。 厉家早年辉煌,中后日渐式微,直到十年前突然起死回生,如今更是跃居白市上流圈名门之最。 只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厉闻舟迅速崛起的背后必有见不得光的秘密,据说他经营了特殊产业,与犯罪只差一条道德线…… 陆怀清从喻浅的反应看出来:“这些你都知道?” “陆教授可能忽略了一点,我也是厉家人。”她莞尔,侧身靠墙壁站着,这样可以随时注意那边有无人来。 陆怀清摇头:“不是的,你不一样。” 喻浅说:“我好歹在厉家生活了十几年不是吗。” “十几年又如何?成长环境能改变一个人的性格,但改变不了一个人的基因,你与厉家那些人始终不同。” 陆怀清语气是那样笃定,眼神也是。 喻浅想说什么,这时周括的身影忽然出现,他手里拿着一杯冰淇淋,迈着欢快的步伐朝她走来。 “陆教授,我还有事。”喻浅从陆怀清身边走过时,刻意压低了声音,“请你不要告诉召漪我今晚会过去找她,我怕食言,让她白高兴。” 陆怀清明知不对,还是做出了失礼的行为,他扣住喻浅手腕:“我现在带你去见召召?” 喻浅仰头,与他对视:“我现在不能走,陆教授也不用担心。” “可是……” “陆教授,请松手。” “好。” 陆怀清慢慢松开手,叹了声气,随后目送她离开。 周括舔着杯子里的冰淇淋,嘴角两边沾了一些,他自己不知道,还咧嘴问:“喻浅你去哪了?” 喻浅尽量把他当作一个正常人对答:“去了卫生间。” 周括立马说:“我也要去。” 喻浅对他笑,语气很温柔:“我不是已经出来了吗。” 这个笑容给周括看呆了,他咂吧嘴,一脸天真:“喻浅你好可爱。” 喻浅被他夸得一愣:“可爱?” “嗯嗯。”周括使劲点头,完了又嘬一口冰淇淋,糊了满嘴都是。 喻浅身上没餐巾纸,准备领周括回座位,但是周括不肯过去,一个劲说:“我吃饱了,我已经吃饱了。” “那你在这等我,我去给你拿纸巾擦擦。” 眼前这个周括看着心性很单纯,喻浅出于本心,能照顾一下就照顾一下。 周括点头,答应在原地等她。 只是等喻浅拿了纸巾回来,发现周围的人都用很奇怪的眼神打量周括,有些人的表情还很微妙,像是在看笑话。 她不明所以,走近了才注意到周括脚下有一滩水,而他的裤子已经湿了大半…… 他自己好像并没有发觉,也没注意周围人看他的眼神有什么不同,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狂舔冰淇淋。 “周括,你的裤子……”喻浅走到他身边提醒。 周括没搭理她。 喻浅脸色一言难尽。 这时有服务员匆忙过来,当看到周括裤子湿成那样,脚下还有淡黄色的一滩水渍,顿时明白了什么。 这人应该是个智障! “麻烦找一条员工穿的裤子给他换一下,我会付钱的,另外……可能需要一名男生帮忙,他这里,”喻浅指了一下自己脑袋,“有点问题。” 服务员连忙点头表示明白,连忙去找裤子。 这个位置进进出出的客人较多,周括这情况站在这很显眼,喻浅试着将他拉走,却被周括用胳膊肘甩开:“你不要碰我!” 他脾气忽然变得很暴躁。 喻浅耐心哄着他:“你刚才不是说要去卫生间吗?” “不去了,我已经尿了。”周括舔着冰淇淋囫囵不清回答。 由于一只手打着石膏,一只手拿着冰淇淋,他腾不出来手来,直接命令喻浅:“你帮我把裤子脱掉,我要拉粑粑了。” “……” 能想象到吗,一个一米八以上,模样俊秀帅气的年轻男人,在众目睽睽下说要脱裤子拉粑粑,场景简直诡异。 “这男人是不是傻子?不然怎么会在外面尿裤子!” “这女的也是可怜,那么漂亮,跟一个智障谈恋爱。” “说不定这男的以前是好的,后来生病变成这个样子,他女朋友对他不离不弃?” “要真是这样也还挺感人。” “感人个屁,吃个饭快被恶心死了。” “快把他们轰出去吧,真是倒胃口。” 那些议论声喻浅都听见了,有对她的,也有对周括的,大多不太好听。 喻浅怕他真的拉出来,咬着牙哄他:“先去卫生间好吗?” “我要拉了。” “不行周括,你不能在这……” 话还没说完,喻浅闻到了一股特别的臭味,她一脸震惊地盯着周括:“你……” 周括嘿嘿嘿笑,然后在喻浅面前转了个圈:“出来了出来了。” “……” 周围那些看热闹的客人也闻到了臭味,立马作鸟兽散,生怕沾染了那臭烘烘的气味。 最后是一名男服务员强忍着恶心,带周括去卫生间换了裤子,整理干净。 喻浅心力交瘁,付了餐费的两倍钱才带周括离开。 车还在,不过显然回去得喻浅来开,她让周括坐在后面,周括不愿意,说自己还没玩够,变得愈发暴躁起来。 喻浅没那个心力陪他,强行拉着他坐上去给他系安全带。 谁料周括趁她给他系安全带时,突然伸手掐住她脖子。 他只能用一只手,但力气却超乎寻常的大,她几乎没法挣脱开,瞬间便被掐得涨红了脸。 “周……括……”她掰他手,艰难发出声音,“松……手……” 第55章知道她的遭遇,他怒火滔天 有那么一瞬间,喻浅以为自己要死了。 而且是被周括活生生掐死。 呼吸越来越困难,她眼前好似出现一片白光,瞳孔也开始涣散…… “砰!” 一声巨响。 连带着整个车身都晃了一晃,同时脖子上的力道被硬生生扯开。 终于得了新鲜空气,喻浅猛地咳嗽,咳得胸口震颤,咳得她换不过气,一双眼眶通红。 有人将她小心翼翼搂起,拨开她脸上乱糟糟的头发,轻声喊她:“喻浅?” 喻浅抬头去看。 是陆怀清,他一脸紧张。 她强忍着眼泪没哭出来,脖子上一片灼烧感,咽口水好痛好痛。 她张了张嘴,发出来的声音特别沙哑:“陆……教授。” “刚才在餐厅发生的事情我都看见了,他很不正常,我不放心跟下来……”说到这陆怀清心有余悸,“还好我下来了,要是晚一点,我不敢想象……” 喻浅艰难发出声音:“谢……谢……” 陆怀清要将她抱出来:“我送你去医院。” “不。”喻浅摁住陆怀清的手,对他摇头:“我情况不严重,不用……不用去医院。” 说完,她借力起来。 陆怀清扶着她,等她坐稳,这才回头看躺在地上哭的周括。 完全就跟个小孩子一样,两腿岔着,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跟刚才暴躁狠戾掐人脖子的样子天差地别。 陆怀清收回一言难尽的目光:“你在香港,每天就跟这个人相处?” 喻浅没回答,小心翼翼摸了摸脖子,没有镜子也看不见有多红。 但陆怀清看得见,她整个脖子都是深红色,触目惊心的一片…… “你是被迫和这个人相处的,对吗?”陆怀清又问她。 喻浅艰难地咽了咽口水,望着陆怀清,沙哑的声音说:“陆教授,这件事……跟你没有关系,不要……再问了。” 陆怀清无力地叹了声气:“好,我不问了,但我要确保你回到周家,可以吗?” 言下之意,他会跟车。 喻浅的沉默代表了默认。 随后陆怀清将周括拽上了车,也许是刚才那一下震慑住了他,他没闹,乖乖坐在后面。 “不准动!”陆怀清指着周括,冷冷的语气警告。 平时陆怀清都是一副温润儒雅的形象,说话从不疾言厉色,一看就是好脾气的人。 但此刻他撸起袖子,绷紧的手臂凸出青筋,头发微微凌乱的样子跟温润儒雅完全不搭边,反而更像个暴徒。 周括被唬住了,委屈巴巴闭上嘴。 喻浅系好安全带回过头:“陆教授,今天谢谢你。” 她嗓子还是很哑,每说一个字都像针扎一样疼。 陆怀清放下袖子:“不用说谢,你跟召召关系好,我又是她小舅舅,对你跟对她一样。” 喻浅颔首:“那我先走了。” 陆怀清说到做到,跟车到周家门外,目睹喻浅跟周括进去了才开车离开。 喻浅把周括交给佣人,自己则迅速回了房间,打开储备的医药箱,找出一只乳膏,对着镜子涂抹在脖子上。 回来的路上已经感觉没那么疼,这会儿涂药好像更疼了,她咬牙忍着,额头沁出一层薄薄的汗珠。 这时旁边的手机震个不停。 来电显示——厉闻舟。 她一怔,犹豫了片刻把棉签和乳膏收起,拿过手机按下接听:“三叔。” 嗓子还是有点哑,不知道他听不听得出来。 “回去了?” 他知道她今天跟周括出了门? 反应过来周家有他的眼线,立马就不意外了。 她回答:“嗯,刚回来。” 乳膏开始起作用了,脖子又清凉又火辣,简直是冰火两重天一样的煎熬。 厉闻舟明知故问她:“你给我打了电话?” “嗯。” 他说:“当时在开会。” 这是跟她解释吗? 应该只是随口说了下,她艰难咽了下口水:“嗯,我知道了。” 那边静默无声。 喻浅将手机拿开一些,忍着痛和心理上的难受,眼里早已盈满泪水:“三叔还有其他事吗?” 她刚问完。 电话忽然挂了。 喻浅盯着手机,眼泪无声无息掉落,她现在的糟糕处境都是他一手安排的,委屈也没用,他那么心狠。 没一会儿微信视频弹出来。 还是厉闻舟,但喻浅不想接。 可她不接视频就一直打,直到她接起来为止。 她擦干眼泪,拿近手机,用自以为好的状态面对他:“三叔。” 厉闻舟的背景是在车里。 他看见喻浅那张脸,一眼瞧出端倪:“哭过了?” 由于手机拿得近,喻浅的脸放大在屏幕里,她没否认:“是啊,哭了一场。” 厉闻舟拧起眉心:“嗓子哭哑了。” 他听出来了。 喻浅吸气,尽量让嗓子听起来正常一些,可是这样吸气只会让嗓子更痛,她喃喃道:“心里难受,时不时的哭,就给哭哑了。” 那头沉默了一瞬。 过了片刻才问她:“哭什么呢。” 喻浅:“我想家了。” 这是厉闻舟第一次见喻浅将手机拿这么近,近到能将她脸上的所有表情看得一二清楚:“是故意把手机拿这么近,生怕我看不见你哭过。” “三叔说得对,就是故意的,我怕三叔看不见我刚哭了一场。”喻浅扯出一抹牵强的笑,“不知道三叔是否会心软呢?” 厉闻舟淡淡道:“你说呢。” “我说……咳咳……咳咳咳咳……”喻浅没控制住灼痛发痒的嗓子,连咳了好几声没停下来,还越咳越痛。 “怎么了?”厉闻舟问她。 喻浅不敢再看屏幕,可再开口时嗓子比刚才还沙哑:“感冒了,不太舒服,三叔,我想睡一觉……睡一觉起来就好了……睡一觉起来就能好了……” 最后那句,她连说了两遍,沙哑的声腔里满是委屈。 那头没了声音。 喻浅以为视频已经挂断,她拿起手机准备放回床头,还要继续抹药,不然会更痛。 然而当她拿起手机,看到通话视频还在保持状态的那一刻,整个人都懵了一瞬间。 她被掐出一大片红痕的脖子,就这么呈现在厉闻舟眼前。 一秒、 两秒、 三秒、 滔天的怒意几乎穿透屏幕—— “脖子怎么回事?谁干的?” 第56章深夜,厉闻舟来了 房门叩响。 喻浅什么也没告诉厉闻舟,任他怒火滔天,匆忙挂断视频起身去开门。 看到是周远山,她没意外,哑着嗓子:“周叔叔这么晚来有事吗?” 周远山一眼就看到喻浅脖子上触目惊心的掐痕。 他紧皱眉头,开口是关心的语气:“喻小姐脖子上的伤,用不用去医院看看?” 喻浅摇头:“谢谢周叔叔关心,我擦了药,等明天看会不会好点。” 闻言,周远山面色松缓了一些。 他也是刚知道这事,周括那臭小子没跟他商量就擅自提前安排,差点酿成大祸。 好在喻浅没真出事,不然他还没法跟厉家那边交代。 喻浅唇角翕动:“周叔叔。” 周远山迎上她的目光,看出她欲言又止:“喻小姐想说什么?” 喻浅喉咙痛,说话也缓慢:“今天在餐厅和周括吃饭,他去了趟卫生间回来,性格突然就完全变了一个人,行为举止也像一个心智只有几岁的小孩子……” 说到这,她直视周远山的眼睛:“周叔叔能解释一下吗?” 周远山脸色不变:“那都是他装的,小括他脾气大,故意逗你开心。” 喻浅抬了抬下颌,让周远山可以看得更真切:“如果说把我掐成这样也是逗我开心,那我真是无话可说。” “今天事发突然,让喻小姐受惊吓了。”周远山言语里透着歉意。 不过该有的态度他也不会少:“我刚才已经把小括狠狠训了一顿,他知道错了,正在反省呢,我亲自过来代他跟喻小姐赔个不是。” 这态度的确好得让人挑不出毛病。 不就是要让她吃下这个闷亏? 喻浅笑了声,嗓子哑哑的:“周括又不是小孩子,怎么做错事,还要自己父亲去说和道歉。” 周远山讪了讪:“小括是我唯一的儿子,从小做什么事都被惯着,气性有些大不可否认,这次他也知道自己做错了事,不好意思过来。” ‘唯一的儿子’? 周括当真是周远山唯一的儿子吗? 还是说,周远山觉得她也是个傻子,顶着两张一样的脸,一样的外形,就笃定她分辨不出来? 这时周远山又说:“看来是我的态度不够让喻小姐消气,这样吧,我还是去把小括叫过来,让他亲自给你赔礼道歉。” 喻浅心累困乏:“不用了,周叔叔这么诚恳,我要是还介怀,显得不识抬举了。” “那我让小括明早再过来给你道歉。”周远山和颜悦色,“喻小姐早点休息,明天要是情况没转好,一定得去医院。” 喻浅颔首,目送周远山离开。 关上房门,她卸下所有防备,蹲坐在地上。 周远山护短就算了,也没坦白实情。今天分明就有两个周括,第一个周括是这段时间跟她相处的那个,而伤她那个周括,应该有精神方面的疾病,只是被周家藏着瞒着…… 厉闻舟他知道吗? 今天她还想第一时间告诉他,自己发现了这个秘密,后来他打来视频,她却又不想说了。 他一定是知道的。 包括周家的所有事情,他都知道! 这一夜喻浅睡得很不安稳,喉咙的灼痛时有时无,庆幸的是没有变得更严重,轻微好转,但也够折磨她。 睡得正迷迷糊糊时,她感觉有人在摸她的脸。 最近在周家的遭遇,让她连睡觉也和白天一样警惕,陡然睁开眼,在看见眼前人影的那一刻,她吓得汗毛乍竖,连人带被往旁边躲。 黑影扣住她手腕:“是我。” 厉闻舟低沉的嗓音,在寂静的夜里听起来格外让人安心。 喻浅屈膝捂着被子,怔神了好半晌不敢泄劲,因为看不清,不完全确定。 厉闻舟腾出手开了一盏床头灯,暖黄的灯光映在他上半身轮廓上,是柔和、易近人的。 喻浅终于看清了他的脸,也泄了劲,身体就像没有骨头似的往旁边倒下去。 厉闻舟单膝跪上床,将她捞起来。 很轻盈,她又瘦了。 本想将她摁回被窝里,可抱着就不想放下,拉了拉被子就这样将她裹住,低头看,她脸颊上挂着清泪。 怀里的呼吸很匀净,但他知道她是醒着的,只是不想面对他,不想说话。 “航班延误,我才到。”他下巴抵在她颅顶,声音很轻,“来晚了一点。” 喻浅没应,仍然闭着眼,蜷他怀里,安安静静,像被粘合的玻璃,再碰就碎。 厉闻舟就着这个姿势抱了许久,以为她睡着了,将她放回去躺着,给她盖好被子。 枕头很软,她的鬈发铺了大半在上面,察觉到他的手离开,她眼皮掀开一条缝,静静看着他。 厉闻舟抽回手就发现了,她没睡着。 “三叔,我以为这是梦境。”睡了小半夜,她嗓子还是哑哑的,像烟嗓。 厉闻舟开灯时看见了她脖子上的掐痕,没视频里看起来那么红,已经有些发紫。 他拨开她的头发,低头含住她的唇,辗转碾磨,她有些抗拒,紧闭着唇,不出一会儿便被他强势撬开,往里深入,吻得难舍难分。 一吻结束,喻浅唇瓣湿津津的,脸也红润了。 他捧着她的脸,额头抵着她额头,气息交融:“现在呢,还感觉是梦吗?” 从他吻上她的那一刻,她就知道不是梦境了。 ——迷迷糊糊醒来的深夜,她真的看见了厉闻舟。 “脖子还疼吗?”他轻声问。 喻浅不回答,他也不问了,脱了外套在她身边躺下,将她搂在怀里:“睡醒再说。” 喻浅始终没问厉闻舟为什么深夜赶来守在她床边。他这个人,心情好的时候惯会哄人,她要是问了,听到的也是他想哄她的。 不真实。 她闭上眼,很快陷入了沉睡。 原本不安稳的一夜,厉闻舟来了之后她反而睡得安稳了,也没有做梦,一觉到天明。 次日早晨。 喻浅醒来比较晚,她下意识翻身看旁边,没有人,枕头也没有余温。 昨晚是梦吗? 她抬手抚唇,回味昨夜那个难舍难分的吻,她咽了下口水,挣扎的痛感让她回过神。 好痛…… 她下床去照镜子,脖子上的红痕变成了紫痕,看着没那么大一片,但视觉上仍然触目惊心。 她洗漱完出来,迫切拦住一个佣人询问:“我三叔是不是来了?” 第57章为她疯狂,不计代价 喻浅确定昨晚发生的不是梦。 厉闻舟深夜赶来,吻过她,同她说过话,后半夜她还是在他怀里睡着的。 她现在就想知道厉闻舟在哪,可是佣人告诉她:“喻小姐,你三叔已经走了。” 听到这话,喻浅呛然失落:“已经走了?” 佣人点头,转身离开。 喻浅唾弃自己得知他离开就感到失魂落魄,对这个狠心的男人,她从来没有真正意义上放下过。 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喻浅回过神,看到周远山带着几个保镖着急忙慌出门。 “周叔叔!” 喻浅喊了一声,但周远山没理会她。 等她追出去,只看到周远山坐的那辆车已经开走,旁边一脸焦急的管家正在来回踱步。 “请问一下,”喻浅走到管家身旁,“周叔叔这么匆忙出门,是要去哪里?” 管家回头,见是喻浅,客气礼貌回答了她的话:“是小少爷失踪了,老爷翻遍了整个周家都没找到人,现在得知了小少爷的踪迹,正心急如焚赶过去。” 喻浅疑惑:“小少爷……是周括吗?” 管家迟疑了几秒才点头:“是的,我们小括少爷。” 喻浅又问:“那他在哪里?” 管家脸色难看:“我也不清楚,要等老爷把小少爷带回来才知道。” 喻浅没再问了。 周括失踪,这真是她一觉醒来听到最诡异的事情。 她印象里最初相处的那个周括,桀骜不受约束,随心所欲但阴晴不定,他横行在香港的街头,据说时常夜不归宿,玩心很大,三五天不归家是常有的事。 一天时间也算失踪? 刚才周远山居然紧张成那样,所以真正失踪的人,应该是另一个周括吧…… 为了笃定自己的猜测,喻浅折返回去周括的住处找他。 此刻周家上上下下都在为‘周括失踪’的事情焦急担心,没人注意喻浅去了哪里。 顺利找到周括的房间,喻浅敲了敲门,里面没人应。 过来的时候她就打定了主意,就算周括不在房间,她也要进去看看,最好能找到证明有两个周括的证据。 敲了三声还是没应,她直接下压门把手。 里面没锁。 太好了。 她直接推开门,一股浓郁的酒气夹杂着某种混乱的气味直冲门面,差点没让她吐出来。 好难闻的味儿。 她蹙起眉头往里走,走着走着停下脚步,她睁大了眼睛,被眼前一幕震撼到。 只见凌乱的大床上躺着两个赤裸的男人,他们抱在一起,姿势亲密,除此之外还有满地纸巾和用过的套,以及凌乱散落满地的衣服…… 喻浅大脑宕机。 她看到了什么…… 这时口袋里手机突然响起,把喻浅吓了一跳,见床上两个男人动了一下,她赶紧退出去关好房门。 呼—— 她狂拍胸脯,稳住杂乱的心跳,拿起手机一看,发现是厉闻舟打来的电话。 她走远一点才接起这通电话,男人低沉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怎么这么久才接。” 喻浅心跳还没平复下来,她哑声回:“静音,没注意,三叔是有什么事情要吩咐吗?” 厉闻舟:“喉咙还疼吗?” “有一点。” 她好奇男人到底又要吩咐什么事情,却听到他说:“出来。” 出来哪里? 她没听明白。 没等她再问,厉闻舟复述一遍完整的话:“戴君与在门外等你,出来坐他的车。” 喻浅怔住,没作声。 厉闻舟:“没听见?” 喻浅喉咙忽然发痛得厉害:“三叔这是又要安排我陪戴先生?” “什么陪他。”电话那头男人气笑,“坐他的车来我身边,带你看一场盛大的风景。” 看风景? 虽不知道厉闻舟要带她看怎样的风景,但他发了话,她就不能不去。 她前脚走后,后脚就有一个男人拿着相机进了周括的房间…… … “看来小侄女最近在周家过得不太顺遂,都负伤了,难怪闻舟那么生气。” 戴君与看着喻浅脖子上的紫痕,啧啧感叹。 喻浅懊悔出来得太急,没拿条丝巾遮住。 听到戴君与那话,她淡然反驳:“三叔有什么好生气的,我安安分分待在香港,又没给他惹祸。” “你是没惹祸,但有人惹祸了。”戴君与往喻浅跟前凑了几分,意味深长,“还触到闻舟的逆鳞,让闻舟很不高兴。” 喻浅知道戴君与没有恶意,就没躲:“我听不明白戴先生在说什么。” “你现在不明白很正常,搁谁身上都明白不了。” 说完,戴君与坐回去,示意司机:“提速。” 喻浅偏头看他。 戴君与任他打量,长腿交叠:“要是迟了,导致小侄女没见到那场盛大的风景,闻舟一生气,我可吃不了兜着走。” 喻浅越听越莫名其妙。 几分钟后,到达目的地。 前面是香港有名的那座名桥,喻浅之前经过这里,留下了一些浅淡的印象。 车停稳,戴君与提醒她:“去前面那辆车,闻舟在等你。” 尽管疑惑,喻浅还是下车去了前面那辆车。 等她走近,自动车门缓缓为她打开,厉闻舟坐在另一侧,手里拿着一个iPad。 这个角度她看不见iPad上在播放什么。 “上来。” 厉闻舟说。 喻浅坐上去,车门关上的同时厉闻舟把iPad递给她。她呆滞接住,没看iPad的屏幕,疑惑问他:“三叔不是说要带我看一场盛大的风景?” 厉闻舟偏过头,神情是她少见的柔和:“桥上风太大,你现在最好别吹太多风,就在这上面看也一样。” 说完,他的眼神往下,示意她看屏幕。 喻浅满腔疑惑,在厉闻舟的示意下,低头看屏幕上的画面。 是一场高清画面的实时直播。 大桥上汇聚了很多人,几辆警车陆续抵达,并迅速拉开了警戒线。就在喻浅看得一头雾水时,直播镜头慢慢往大桥上移。 有一个人被绳子困住,吊在大桥上。 镜头太远了,喻浅看不太清楚被吊在桥上的人长什么样,但她心里隐约有预感,厉闻舟不会无端说出让她看盛大风景这样话。 正想着,她心里的预感得以证实。 随着镜头拉近,她终于看清楚了被吊在大桥上的人。 竟然是……周括…… 第58章厉闻舟,你要做个好人 天气阴沉,桥上风大。 翻滚的巨浪冲击着墩柱,砸出雪白的泡沫,预备救援船正在艰难朝桥下定位前行。 周括只被捆住了上半身,下半身两条腿在空中晃来晃去,他早就吓尿了,眼泪鼻涕也糊了满脸,狼狈至极。 “如何,这场风景够盛大么?” 耳畔传来厉闻舟的声音,喻浅转过头,对上那双冷漠残忍的眼眸,不由得灵魂一震。 “这是……”喻浅开口,唇角都在哆嗦,她反复给自己做心理建设,才问出那句,“三叔的手笔?” 厉闻舟付之一笑,可眼底却是冷漠无情。 也是这一笑,让喻浅更加确定周括被悬吊在大桥上,就是厉闻舟的手笔。 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是在威胁周远山?还是在报复周家? 种种疑惑未知,她后背已经沁出冷汗。 厉闻舟察觉,手伸过来攫住喻浅下巴:“你在怕什么?” “我没有怕。”说完,她不争气地咽了咽口水。 厉闻舟整个人欺压过来,目光细细捋着她的眉眼:“我给你出气了,你高兴吗?” 闻言,喻浅眼里浮现一抹愕然,显然没想到过这个可能:“给我出气?” 厉闻舟语气不悦:“看不出来?” 她愣住。 直播里传出嘈杂的声音,喻浅往旁边挪,低头看屏幕里的画面。 警察拿着喇叭正在劝说桥上的人绑匪,一旁的周远山被一名警察拉着,他情绪激动,大声说要多少钱都给,不要伤害他儿子。 喻浅第一次见这么失控的周远山。 她很好奇厉闻舟安排谁去绑架周括,直到镜头给到站在桥上的那个人,那是一张她熟悉的面孔。 “是他……” 激动之下喻浅不小心摁灭了屏幕。 厉闻舟伸手过来替她重新打开:“对这个人熟悉?” 喻浅转过头:“他叫裴寂,是之前跟我们来香港的那个保镖,周括断手也是他造成的!” 厉闻舟眯了眯眼:“这么笃定?” “是,我很笃定!” 她一口气说完不带一丝犹疑:“因为周括断手那天,我从医院离开误打误撞碰到了他也住院,受伤情况跟害周括断手的那人完全吻合。” 她说完,厉闻舟降下了车窗。 风灌进来,吹得她发丝凌乱,那张惨白的小脸上倔强又笃定。 “所以周括断手,也是三叔的手笔对吧?”她终于问出这句,压在心里许久的疑惑。 厉闻舟勾了勾唇,未置一词。 这时桥上传来比刚才还嘈杂的声音,警方的谈判大概是不顺利,裴寂有松手的迹象。 为保自己安全,裴寂全程自己掌控吊着周括的那根绳子,但凡他感觉吃力,绳子就不断往下滑。 桥上离海面实在太高,冲击力与坠落地平面相差无几,就算有救援也只能及时打捞,坠落带来的伤害是不可逆的。 场面心惊动魄,喻浅不由得捏了把汗。 这时厉闻舟将她手里的iPad抽走:“过程这么影响你情绪,那就别看了。” 她抓着他半截袖口,声音轻轻的喊:“三叔。” 这声三叔喊得男人心头一软,反手扣住她的腰,将她捞到腿上坐着。 远处大桥上惊心动魄。 此刻车里温情暖意。 但喻浅现在的心情却跟温情暖意毫不沾边,她只想弄清楚:“三叔今天是想要周括的命,还是打算用这种极端的方式吓唬吓唬他?” 大掌抚着她的后腰摩挲,他轻描淡写:“你可以决定。” 旁边iPad还在直播。 画面里的裴寂再一次松了手,绳子往下迅速滑出半截,周括已经被吓得晕过去。 她听见裴寂的声音,带着极具讽刺的意味:“周远山,你们周家的腌臜龌龊可真多。” 周远山跪在地上:“不管你跟我们周家有什么恩怨,我儿子是无辜的,你放了他,我们坐下来好好谈,我求你了。” 裴寂无视周远山的苦苦哀求,又松了半截,手里的绳子没剩多少了。 直播画面给了周括近景,喻浅这才意识到,录这场直播的人也是厉闻舟安排,他就在人群里。 “想好了吗?”厉闻舟问她,“是要他的命,还是放过他?” 喻浅怔怔盯着屏幕画面:“三叔让我来选,我要是选前者,那岂不是要背上一条人命?” “那就我来选。” 他抚在她后腰上的掌心蓦地用力:“让他去死。” 喻浅瞳孔一缩,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而此刻厉闻舟的目光,却看着她脖子上深紫色的掐痕,眼底涌动着翻腾的怒意。 眼看他抬手去摁蓝牙耳机,喻浅立即抓住他的手:“三叔不要!” 这一句制止喊得很用力,她喉咙疼得像针扎一样。 厉闻舟看出来她的痛苦,怒意更甚:“是他把你害成这样。” “我知道,我知道……我都知道。”她连说了三声知道,抓着他手的力道半分都不敢松动。 喉咙的痛没有缓解,她继续说:“他不正常,伤害我是无意识行为,而且他可能不是原来的那个周括!他是另一个人!跟周括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厉闻舟脸色阴沉沉的:“管他是哪个周括,总之是他先伤了你。” 喻浅微怔。 周括掐她脖子的画面还历历在目,痛是真的痛,但不至于真要了周括的命,事态也不至于发展到此。 她将抓他手的动作改为抱着,安抚他:“三叔,不要做坏事,要做个好人。” 情人的安抚,胜过这世间最强的镇定剂,厉闻舟竭力压抑着心中的怒意,反握住她手,用力攥紧:“你再说一遍。” 喻浅对上他晦涩深沉的目光,唇瓣翕合:“厉闻舟,你要做个好人。” 掌心越来越疼,厉闻舟攥紧的力道很重,可她连眉头都没皱眉一下,生生忍着。 过了良久,她听见他一声轻笑。 “三叔……” 厉闻舟一把扯下蓝牙耳机丢在一旁,将她搂紧在怀里:“就听小侄女的,今天做个好人。” 喻浅如释重负。 只是她一口气还没松到底,唇舌忽然被他含住,还没回过神来,身体已经被他压在座椅上,十指紧扣,吻得火热炽烈。 第59章厉闻舟说我现在是你的 大桥上的局面得以控制。 周括得救,周远山喜极而泣,这场惊心动魄的闹剧以裴寂被捕而告终。 喻浅被厉闻舟带去了医院做检查,除了治喉咙的药,脖子上的掐痕也重新开了涂抹的药。 护士说现在就要涂一遍,晚上洗了澡再涂一遍。 喻浅正要伸手接药,一旁厉闻舟的手伸在她前面先接了过来,他还问护士拿了棉签,转身面向她,拧开盖子。 喻浅说:“三叔,我自己来就好。” 厉闻舟没理会她伸过来的手,用棉签沾了药,提醒她:“抬头。” 她僵持着,不想在医院与他太亲近。 厉闻舟看出她心思,威胁道:“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摁在这?” “……” 威胁总是最有效的,听到这话,喻浅立马乖乖地抬起头,让他给抹药。 厉闻舟:“这不是能听话么。” 喻浅憋着一股气在胸腔:“三叔有本事别威胁我。” “我很少威胁人。”厉闻舟手里的棉签靠近她脖子,“我都是直接做。” 这回喻浅不敢接话了。 彼此的气息在一点点交融,浓稠得比接吻还亲密,她垂下眼帘,看着近在咫尺的俊脸,他涂得专注,薄唇抿紧着,形如柳叶,亲起来却又炽热霸道。 “好看么?” 厉闻舟察觉到她直勾勾的视线。 喻浅毫不迟疑:“好看。” 厉闻舟抬起眸光与她对视:“现在是你的。” 这句话直接搅乱了喻浅的心弦,心跳咚咚咚跳得杂乱无章,快呼出嗓子眼。 她迅速用转移话题来平复怦然的心绪:“不知道三叔还记不记得,刚才在车上我说过,周括可能不是原来的那个周括。” “记得。”他继续涂抹,照顾到每一个痕迹。 喻浅见他这么平静,猜到:“所以三叔早就知道有两个周括。” “知道又怎样?”他漠不在意的语气。 但他这语气是喻浅听了只觉得心梗的程度。 他怎么能这么轻描淡写说知道有两个周括? 这阵子她就因为这个猜疑,整晚整晚睡不好,各种分析,各种猜疑。尤其是初来周家那晚被吓,到后来被撞倒崴脚。 还没等她弄清楚,那个奇怪的‘周括’就直接出来跟她见面了,还把她伤成这样。 难道发生的每一个步骤,都在厉闻舟的掌控中吗? 如果是这样那他真的太可怕了…… “嘶……疼,三叔,疼……”喻浅皱褶娟秀的眉,“轻一点。” 厉闻舟收起棉签,冷冷道:“我没你想的那么可怕。” 喻浅一怔:“三叔怎么知道我刚才在想什么?” 厉闻舟将药也收起来:“都写脸上了还不明显么。” 她半信半疑摸了摸脸,心里却想着他刚才的话,他说他没那么可怕,也就是说她受伤并不他的在掌控里? 她的受伤并不在他的算计之内。 是意外…… 厉闻舟问她:“现在感觉怎么样?” 涂了药脖子上冰冰凉凉的,但她心头却是暖洋洋的,她点头,说很冰凉舒服。 厉闻舟盯着喻浅青紫的脖子静静看了片刻:“我打算改变主意。” 喻浅望着他:“什么?” 厉闻舟说:“他就该死。” … 听说周括现在也在医院,身边有周远山陪同,还有几个保镖守着。 这回一遭,周远山估计是真的怕了,再出什么幺蛾子他承受不起打击。 出院时厉闻舟说要去看看周括,喻浅一听心里没底,怕他怒火未消,又动杀戮,死死抓着他不肯松手。 厉闻舟看出她那点心思,勾唇哂笑:“我要是做了决定,你真以为凭你能拉住我?” 喻浅明白,讪讪松了手。 不过她还是不放心,跟着厉闻舟去了周括的病房,周括还在昏迷没醒,周远山一脸愁容坐在病床边。 厉闻舟一进来,周远山即刻起身:“闻舟,你怎么来了。” “带小侄女来医院做个检查,顺道过来看看。”厉闻舟扫了一眼病床上脸色纸白纸白的周括:“他怎么样?” 在厉闻舟面前,周远山不好愁着一张脸,缓和缓和说:“医生说惊吓过度,挂了药水,要随时保持观察。” 说着,周远山看向一旁的喻浅:“喻小姐脖子上的伤好些了吗?” 喻浅颔首:“已经好多了,医生另外开了外涂的药,说是效果很好的。” “那就好那就好。”周远山边说边点头。 厉闻舟沉声:“好什么?” 周远山表情一僵,当他抬头对上厉闻舟沉郁的脸色,他忙说:“闻舟,这事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只不过当下小括还在昏迷中,我暂时没法分心处理这事情,你多担待。” 厉闻舟难得的善解人意:“发生这种事,是该理解,我去周家等你。” 闻言,周远山脸上也有了笑容,连声说:“好好好。” 厉闻舟转身,脸色冷得骇然。 他前脚离开,喻浅立马跟在他身后。 从病房出来后,他步子迈得大,从不迁就别人,喻浅平时都会自觉跟得紧,但当下想着两个周括的事,心事重重的她步伐慢了他几步。 他察觉到,有意迁就放慢步伐等她,这一慢,喻浅也没意识到,冷不防撞在他胳膊上。 撞退了半步,她抬起头,就见厉闻舟沉着一张脸看她:“撞疼没有?” 她摇头,文文静静的。 他抻手过来,掌心斜着摊开,欲意明显,让她牵着。 喻浅看着眼前的手,有一瞬间的失神,这是在香港,走在他身边不用遮遮掩掩,也可以大大方方与他牵手漫步,这可是她曾经无数次幻想过的未来。 她慢慢把手伸过去,放在他掌心里。 厉闻舟握住她的手,将她拉到身边:“磨蹭什么,走了。” 喻浅忽然喊他名字:“厉闻舟。” “想说什么就说。”他迁就着她的步伐,走得极慢。 喻浅的手擅自从他掌心脱离出来,改为挽住他胳膊,她很少有这样的机会,大多时候都是眼看着梁愉音挽着他,说不羡慕那是骗自己的。 她仰头望着男人清冷的眉眼,鼓起勇气问道:“这一次,你是不是会带我回去?” 厉闻舟停下步伐,垂眸凝视她。 第60章痒得人心猿意马 喻浅心头没底。 她之所以现在提,也是因为厉闻舟今天对她格外迁就。这说明他心情好,往往在这种时候她才有谈判的机会。 “你知道我这次为什么来香港么?” 厉闻舟没说好也没说不好,而是问她知不知道他这趟来香港的目的。 喻浅哪能猜得到,摇摇头:“不知道。” 厉闻舟对她说了三个字:“来接你。” 简单的三个字,组成一句话,顷刻间便让喻浅失了神。 旁边有护士疾步走过,也有病人和家属慢慢路过,但这些人和声音好似都被隔绝在一个圈环外边,而喻浅和厉闻舟在这个圈环里,她除了他什么也看不见。 这一刻,她眼里全是他。 心跳好快。 厉闻舟发现喻浅呆呆地盯着自己看,抬起手来,指尖在她下巴上轻轻刮擦一下:“信了?” 喻浅骤然间清醒过来。 同时身边路过的人和声音也都重新鲜活起来。 心情从云端跌落海底,她尽量没把这落差表现得太明显:“三叔这次来香港,一定有很重要的事情吧。”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脑海里一直回荡着他那句——来接你。 如果真的是来接她就好了。 “当然重要。”厉闻舟唇角挑起势在必得的笑,“很快就能办成了。” 喻浅垂下眼帘,果然都与她无关。 给她出气、来接她,不过都是逗她取个乐子而已,他做这些都牵扯着利益和目的,是她自己差点信了,还自我感动好几回。 坐进车里她便一言不发。 厉闻舟接了一通电话,是梁愉音打来的,没开免提,但车里安静,喻浅要是细心听能听见电话那头梁愉音的声音—— “闻舟,你什么时候回来?” 不同于平时稍微矜持,通电话时梁愉音的声音听起来更娇媚,是个男人听了都会痒得人心猿意马。 厉闻舟低笑:“才走一天就想我了?” 梁愉音哼了声:“还不是你惯的,平时走哪都带我一起,这次却不带我,我哪能放心。” 厉闻舟问:“不放心什么?” 梁愉音说话很有一套,勾起男人情绪,又不会惹男人生气:“都没人在身边照顾你。” 厉闻舟轻笑:“陈明修不是人?” 正在开车的陈明修:“……” “那哪能一样,陈明修他作为助理也只能尽到助理本分能的事,有我在你身边照顾得细致?”梁愉音语气急溜溜的,但听起来又不会让人觉得聒噪。 厉闻舟抬手捏了捏眉心:“回来给你带礼物,想要什么?” 梁愉音笑得极开心:“自己选的礼物就没惊喜感了,闻舟你送什么我都开心,主打一个神秘又惊喜。” 厉闻舟说:“那等着吧。” 挂了电话,厉闻舟将手机撂在一边,身旁的喻浅从他接电话就没动静,他偏头看了眼。 “喉咙痛有没有缓解?”他问道。 喻浅收回看窗外的视线:“没有,少不说话应该就能好得更快一些。” 厉闻舟坐过去:“不想跟我说话?” 喻浅抗拒他的靠近,他一靠近她浑身都不自在,手脚也是硬邦邦的,抻不开。 她要回答是,那就是惹他不痛快,给自己找麻烦。 凝了凝心神再开口:“三叔跟梁小姐聊得那么开心,怎么不多聊会儿。” 厉闻舟摸到她的手很凉,便捏在掌心里捂着:“吃味了?” 喻浅扯了下唇角:“我又不是三叔的女友,哪有资格吃醋。” 说完这话喻浅就后悔了,因为怎么听这话都有吃醋那味儿。 只是想改口已经来不及,厉闻舟问道:“这是在跟我要名分?” 喻浅蓦地抽回手,否认:“没有。” 厉闻舟低头看着空了的掌心,复而又看向她,轻笑了声:“倒是忘了。” 喻浅没听懂这句,他忘了什么? 这时她发现车子行驶的路线,不太像是回周家的路线,问过才知道是去戴家。 “三叔,我可以不去吗?”她实在不想过于融入厉闻舟的社交圈子。 厉闻舟轻描淡写:“把你丢在路边行么?” 喻浅愣了一下,随即点头:“可以,我自己打车回去。” 肉眼可见厉闻舟的脸色变得阴沉。 喻浅不知道他为何突然这么生气,算了,反正也揣不透他,去就去吧。自上次去太平山顶得知戴君与有个女儿后,她一直挺好奇。 戴家的别墅比周家还大,更偏现代一些,没周家那么中式化。 有人带路,喻浅跟着厉闻舟进去。 她随口问了句:“三叔来戴家,是要跟戴先生谈事情吗?” 厉闻舟说:“带你泡药浴温泉。” 喻浅蓦地止步,不往里走了,厉闻舟转身看她,她摇摇头:“我不想泡温泉。” 厉闻舟抻手:“过来。” 她还是摇头。 厉闻舟没有折回来强迫她,而是说:“戴家的药浴温泉哪怕是香港的顶级药浴都比不上,戴君与花了几个亿打造出来,多少人千金难求一次机会。” 喻浅纳闷:“戴先生为什么花这么多钱在家里打造药浴温泉?” “进去了再告诉你。”厉闻舟转身往里走。 喻浅犹豫再三,还是跟了进去。 还没踏进客厅,一阵欢声笑语传来,最为突出的是小女孩的声音,脆生生的,跟银铃似的。 “闻舟来了,噢,喻小姐今天来了,还以为是明天来,闻舟怎么不提前说声,我也好准备准备。” 戴君与从地上起来,掸了掸裤上的褶皱。 他身量高,长手长脚的,还穿着一身正装,脚下却铺满了小孩子的玩具,画面看起来十分特别,尤其地毯上还坐着个穿背带裤的小女孩。 厉闻舟走近,脸上盈着笑意:“都是自己人,倒也不必见外。” 戴君与看了喻浅一眼:“也是。” 此刻喻浅的注意力在戴君与脚旁边小女孩身上,没太注意两人的对话。地毯铺得很厚实,小女孩坐在地毯上,小小一只,白白软软的,头发也卷卷的,约莫四五岁左右。 喻浅眼睛都看直了。 此时小女孩手里拿着一个粉蓝色的发卡,她伸手,戳了戳戴君与的裤腿,奶声奶气喊:“巴巴~” 第61章厉闻舟赏了她一巴掌 戴君与弯腰将女儿单手抱起。 刚才他就注意到喻浅的眼神,笑着跟她介绍:“喻小姐,介绍一下,这是我女儿杳杳。” 喻浅所学专业缘故,现实中很少接触到这样白白软软的小女孩,偶尔所见都在网上或电视上。 直到今天见到戴君与的女儿的这一刻,她才真正理解到‘心都要化了’的具象化。 她不由自主地笑了一下:“是哪个yao?” 不等戴君与开口,厉闻舟告诉她:“苍苍竹林寺,杳杳钟声晚。” 喻浅转头看厉闻舟。 他挑眉:“没听过这句?” “听过。”她点头,咧着嘴角,眉眼漾起灿烂的笑,是厉闻舟少见的一面鲜活。 喻浅迈出一步,目光看着戴君与怀里的小女孩,主动打招呼:“你好,杳杳。” 小女孩眨了眨眼睛。 戴君与对怀里女儿说:“杳杳,她叫喻浅,跟你一个辈分,你要喊她姐姐。” 厉闻舟脸色不太好,但没发作。 戴君与当然是故意的,他就是想看厉闻舟这个表情。 喻浅没察觉到两个男人的较劲,她现在所有注意力都在杳杳身上。 她看着杳杳,杳杳也看着她,大大方方地对视,一点也不怯生,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喊她:“姐~姐~” 喻浅开心地应了一声。 这时小杳杳朝喻浅伸出一只手,戴君与会意女儿的想法,抱她到喻浅面前。 喻浅不解,因为杳杳伸手并不是要她抱的意思,直到杳杳的手快要碰到她脖子时,厉闻舟忽然拽着她手腕将她往后拉了半截,戴君与也及时制止:“杳杳不能摸,姐姐会痛。” 喻浅站稳后,这才明白杳杳刚才是要做什么。 原来是想摸她脖子上的掐痕。 因为太醒目了。 她转头看向方才突然将她往后拽的男人,就像是下意识行为护着她…… “杳杳还小,正是对什么都好奇的年纪,你脖子上的痕迹太明显,她可能以为是涂抹了什么东西。”厉闻舟沉声说道。 喻浅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三叔。” 戴君与就要将杳杳放下,但这会儿杳杳不愿意,像小八爪鱼似的缠住戴君与胳膊,画面看起来温馨又好笑。 他无奈又抱起她,解释说:“杳杳不是怕生,是怕被忽略,她很没安全感,比较粘我。” 喻浅想也没想问道:“那小杳杳粘她妈妈吗?” 戴君与脸上的笑容凝滞。 这时厉闻舟拉走了喻浅,往别墅后面的温泉池那边走:“先去泡温泉。” 喻浅被厉闻舟拉着走,她依依不舍看着杳杳:“姐姐等会儿来陪你玩。” 杳杳冲她笑,眼睛跟葡萄似的,水灵水灵的。 喻浅被厉闻舟带到了药浴温泉。 花了几个亿打造,比她想象中小,不过周围环境设计得很漂亮,有假山有绿植,还有纯檀木做的屏风。 “真的花了几个亿?”她将信将疑地问。 厉闻舟提醒她注意脚下的路:“是因为看起来不像值几个亿?” 喻浅老实巴交点头:“是不太像。” 厉闻舟告诉她:“值钱的不是你眼前这些摆设,是药浴温泉里的玉石,以及请高人调制的药。” 喻浅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是她眼皮子浅薄了。 脚下是石板路,一截一截的,旁边嵌铺满了鹅卵石,走着走着容易产生视觉误差,有种会踩空的感觉。 这种设计很精妙,防止有人来偷用药浴,不熟的人来一旦摔跤会造出大动静。 刚才厉闻舟已经提醒过了,喻浅还是踉跄了一步,差点往前栽,他扶着她后腰,用了点力道,箍得生紧,她吃痛皱眉。 厉闻舟松手,瞧她皱着眉,骂了句:“活该。” 她鼻尖一酸,他收回那话:“不活该。” “……” 他损人一向不嘴下留情,有时候毒得令人发指,今天居然留情了。 “看路。”他又提醒一遍。 喻浅逞嘴皮子:“让我摔这吧。” ‘啪’的一声。 厉闻舟赏了她一巴掌。 喻浅瞬间屈辱含泪,手揉了揉屁股,控诉他:“青天白日不准打屁股。” 不疼,就是觉得好羞耻,说不定有戴家的佣人看到,脸都丢没了。 厉闻舟勾着唇角:“晚上自然有晚上的打法。” “你……” 还没泡温泉,她脸已经先红透了。 等进入温泉后,喻浅才彻底领会了这几个亿的价值,才泡了几分钟,就有种浑身经络都疏通了的感觉。 厉闻舟坐在池边,长腿交叠,目光垂落在她雪白的香肩上:“怎么样,舒服吗?” 她点头:“舒服。” 厉闻舟说:“你生理期紊乱,胃也没养好,在这里面泡一泡,有很大好处。” 原来他打的这个目的,让她泡药浴养身体。 他还是关心她? 气氛忽然静默下来,她抬头,发现厉闻舟瞳孔都深了。 这赤裸裸的目光,喻浅有点怕,往旁边躲。 她深谙厉闻舟的习惯,总是不分时间地点以及场合要她,现在她赤裸裸的在水里泡着,这种情况他更容易来兴致。 厉闻舟看出她的心思:“不用躲,你就在我眼皮子底下,我真想吃了你还不容易么。” 喻浅根本不信他的话,还一直提醒他:“这是在戴家。” “你要提醒我几遍?”他忍俊不禁的笑声传入她耳畔,“这是君与为他女儿造的药浴温泉,是用来治病救命的,你是觉得我拎不清?” 喻浅:“……” 这样她就放心了。 等等—— 刚才他说这药浴温泉是戴先生为杳杳造的,杳杳生病了? 她忽地抬起头,厉闻舟看出她想问什么,给她解惑:“杳杳身体里有一种病毒。” 喻浅瞪大眼睛:“病毒?什么病毒?能治好吗?” 厉闻舟:“要是能治好,也就不会有这个药浴温泉的存在,这个药浴能在杳杳发病的时候起到作用。” 她顿时哑然。 刚才她完全看不出来杳杳生病了。 到底什么样的病毒这么歹毒。 对了,她想起什么,又问道:“那杳杳的妈妈呢?” 厉闻舟:“不详。” 哈? 喻浅听懵了:“不详,是我理解的字面意思吗?” 厉闻舟淡淡道:“是你理解的字面意思,不清楚是谁,这些年君与也在找杳杳的生母。” 喻浅却很疑惑:“杳杳看起来也有四五岁了,不会至今一点消息都没有吧?” 第62章厉闻舟问她喜欢儿子还是女儿 “有消息。” 但厉闻舟未与她多说。 抬手看了看腕表,药浴时间到了,他拿起旁边浴巾,示意她起来。 喻浅也明白药浴虽好,但不宜泡太久。 她起身去冲洗了一遍,换好衣服出来,厉闻舟在外面等她。 “三叔,我好了。”她走近,身上散发着一股淡淡的药香味。 戴君与说过,泡一次药香大概会在身上维持三到五天,之后会完全淡掉,内调效果也会有明显变化,这就是药浴的神奇之处。 不过这需要多泡几次,效果更显著,只是每次间隔时间要稍微久一些。 “一个月后再带你来泡一次。”他走在前面说道。 喻浅对这次药浴很满意,当然不会拒绝这种好事,毕竟是为身体好,只提了句:“如果三叔已经跟戴先生说好,下次我也可以自己来。” 厉闻舟转过身,那脸色在喻浅的视觉里看起来好像很不爽:“单身父亲带一个女儿,女儿还如此可爱喜人,你觉得我放心么?” 喻浅拧起细长的眉,声腔闷闷的:“我在三叔眼里就这么朝三暮四吗?” 厉闻舟眸色暗沉:“你不会,但保不准别人惦记。” 喻浅瞬间哑然。 没理解错的话,厉闻舟是觉得她独自来泡药浴,跟戴君与一来二去熟络了会被戴君与看上? “戴先生跟三叔不是好朋友吗,这也不放心?” 她知道厉闻舟独占欲强,跟了他的女人绝不能再沾染别的男人,除非他倦了腻了,否则不能轻易开始下一段。 没想到他连自己好朋友也不放心。 “男人最懂男人,何况杳杳的生母还没找到,一切都还没有定数。”说罢,厉闻舟牵起了喻浅的手,防止她在石板路上再次踩滑。 喻浅紧跟在他身边:“可是三叔刚才还说杳杳的生母已经有消息了。” 厉闻舟:“未知的消息。” 那就是确定性很渺小? 不过只要有消息就是好事,总比多年来什么消息都没有要好。 “可是按理说,戴先生这样各方面都优秀的人,家世也好,杳杳的生母为什么会生下杳杳就走了?当年发生什么事了吗?还是说他们被阻止在一起?或者是因为一些摩擦分开……” 她喋喋不休发出一堆疑问,厉闻舟听完回了她一句:“你舌头应该挺值钱的。” 喻浅表情疑惑:“啊?” 厉闻舟:“我这边有专门收人舌的机构,你话这么多,舌头肯定能卖个好价钱。” 喻浅立马闭紧嘴巴。 可恶,总是吓唬她。 到了温泉出口,前面小花园里传来杳杳欢快的笑声,戴君与坐在旁边守着,手里还拿着一个粉色的温水瓶。 已近暮春,小花园里一片草绿菲茵,蝴蝶飞来两三只,杳杳稀奇得很,追来跑去不停歇。 “这趟戴君与会一起去白市。”厉闻舟看着远处那温馨的一幕。 喻浅立马猜到:“杳杳生母的消息在白市?” 厉闻舟偏头看她,冷不然问了她一句:“你喜欢女儿还是儿子?” 喻浅呆滞住,因为她没曾料到过有一天厉闻舟会问她这个问题。 厉闻舟见喻浅迟迟不答,淡淡说道:“我看你挺喜欢杳杳。” 言下之意是认为她喜欢女儿? 喻浅汲了汲气气:“我是很喜欢杳杳,但我喜欢女儿还是儿子,这取决于我将来生的是女儿还是儿子。” 生了男孩,她就喜欢男孩。 生了女孩,她就喜欢女孩。 … 戴君与命人备好了午餐,喻浅跟厉闻舟吃了饭才回周家。 这期间喻浅跟杳杳相处得很愉快。 原本只要爸爸陪着玩的杳杳,这会只缠着喻浅陪她玩,还主动把自己的最心爱的玩具给喻浅。 连戴君与都感到很惊讶,他对一旁的厉闻舟说:“杳杳只允许家里熟悉的女佣人抱她,偶尔带她出门,我那些女性朋友都靠近不得,杳杳很抗拒她们,没想到今天会对第一次见到的喻浅这么亲近。” 厉闻舟摆着一张臭脸:“没什么好奇怪,她只是比较招小孩子喜欢。” 戴君与嗅到了几分酸味,他非但没有就此打住,反而故意道:“难得能有让杳杳这么喜欢的姐姐,要是能一直陪伴在杳杳身边,也挺好。” 话音刚落,厉闻舟冷翳的眸子一敛:“有什么打算,说来听听?” “没没没。”戴君与憋着笑:“我就随口一说,哪敢打喻浅的注意。” 厉闻舟脸色缓和了几分:“这种玩笑我不想再听到第二次。” “行行行,知道了。”戴君与都明白,以后不打趣就是。 只不过话题都聊到这了,戴君与还是没忍住问上一句:“也不能一直这样耗着吧,你接下来什么打算?” 厉闻舟择了一朵花圃里的花小雏菊:“没打算。” “这花要是开得漂亮,可多的是人喜欢,想摘。”戴君与意味深长说完才提醒道,“欸欸欸,别糟蹋我的花。” 厉闻舟看着掌心里的小雏菊,眸光有些失神,谁也不知道他此刻在想什么。 下午离开时杳杳舍不得喻浅,抱着腿不撒手,连戴君与说话都没用。 今天接触下来,喻浅对杳杳的撒娇完全没有抵抗力,只得用求助的眼神望向厉闻舟,他什么都没说,直接过来将杳杳抱起。 厉闻舟面相凶,旁人见他冷脸都退避三舍,小孩子更是看都不敢看他,杳杳也不例外,吓得小嘴一瘪,要哭不哭朝戴君与伸手:“巴巴抱。” 戴君与忍俊不禁把杳杳接回怀里:“闻舟叔叔不吃人,不用怕他。” 杳杳不听,把脸埋爸爸怀里,抽抽噎噎哭得很伤心。 “我们先走了。”厉闻舟手扶在喻浅后背,趁现在离开最合适。 戴君与点头目送。 从戴家出来的路上,喻浅想到刚才画面,摇了摇头说:“跟小孩子要试着沟通才行,不能为了强行达成自己的目的而不顾小孩子的感受,三叔你老这样强势,以后你的小孩也不会喜欢你的。” 这时车子停过来。 厉闻舟伸手拉开车门,在喻浅临上车之际,问了她一句:“你想生了?” 第63章知道厉闻舟在意她 “你想生了?” 这句话听起来,像是厉闻舟随口一问。 但在喻浅听来更像是厉闻舟在试她的心思,有那份心思他会警告她,没有最好。 于是喻浅挑了个能让厉闻舟满意的回答:“不想,我还年轻,耗得起。” 厉闻舟俯身坐进来,关上车门:“你是在内涵我老?” 喻浅一个激灵,立马摇头:“没有。” 厉闻舟轻哼了声:“最好没有。” 回到周家后,喻浅从佣人那里得知周远山已经带周括从医院回来了。 此刻迎面走来的那个男人就是周括。 不过是正常的那个周括。 他手上打着石膏,看起来跟之前无异,不过状态好像还不错,如沐春风,一副被狠狠滋润过的样子。 滋润…… 喻浅脑海里浮现出早上推开周括房间门看到的那一幕…… “三叔来了。”周括过来喊了声三叔,在厉闻舟面前他很规矩。 厉闻舟象征性点了下头,问道:“今天这么惊吓一场,缓过来了?” 周括滴水不漏:“当时被吓惨了,还以为自己就要死在那,好在有惊无险,醒了就没事了。” 厉闻舟扫了眼周括的伤手:“手怎么样?” “好着呢,今天出院还让医院看了看,说这恢复程度能提前拆石膏呢。”说完,周括笑了笑,一脸轻松自在。 注意到喻浅也在旁边,周括不忘跟她打声招呼:“喻小姐也回来了。” 喻浅颔首。 周括说了句:“喻小姐跟你三叔关系真好,你三叔一来就把你带着身边。” 喻浅心口一紧,面上却十分淡定回他:“因为我乖巧懂事听话,最讨长辈喜欢,难道周少爷跟你家的那些叔叔关系不好吗?” 周括:“……” 喻浅微笑:“我跟我家几位叔叔关系都挺好的,是吧三叔?” 说完,她还不忘把话题甩一截到厉闻舟身上。 厉闻舟唇角勾了勾:“古灵精怪。” 喻浅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面上还要维持着笑容膈应周括:“看吧,我就是这么讨人喜欢。不过听说周少爷从小就很皮,长辈都不喜欢调皮的孩子,哎,我表示理解。” 周括只差没咬碎了牙。 想着厉闻舟在这,他不好发挥,立马提正事:“三叔,您回来得正好,我爸他有事情要跟您谈。” 厉闻舟眼眸沉了沉:“他在哪?” 周括:“正厅。” 厉闻舟提步离开,喻浅知道他们要谈事,这种时候不好跟过去,便转道回住处。 才迈出一步,被周括拦住路,他挡在她面前:“刚才喻小姐嘴皮子耍得挺厉害的,现在怎么不继续说了?” 喻浅丝毫不慌:“周少爷确定要我继续说?” 周括黑着脸:“别以为你三叔今天来了,就有人给你撑腰,你知不知道你是被……” 话音戛然而止,周括把剩下的话都咽了回去。 喻浅问:“知不知道被什么?” 周括撇开脸:“没什么。” 其实喻浅已经猜到周括刚才想说什么,她毫不避讳替他说出来:“把我送给你们周家是吗?” 周括惊讶地看向喻浅,这个眼神喻浅知道他接下来想问什么:“是不是诧异我为什么知道?” 周括感觉自己被喻浅牵着鼻子走,冷嗤了声:“反正你早晚都会知道。” 不等喻浅再说什么,他直接转移话题:“对了,你脖子上的伤,我很抱歉,昨天情绪失控了。” 喻浅呵了声:“只是情绪失控?” 周括脸转过来,看着她:“谁没有情绪不好的时候?” 喻浅:“情绪不好就随便杀个人缓解?” “哪有你说的杀人那么严重?真服了。”周括一副被无语到的表情。 不过那脖子上的掐痕看着却是挺触目惊心…… 喻浅提醒他:“昨天的亲身经历我最清楚,你当时行为是可以定性为杀人未遂。” 周括懒得再扯:“你爱怎么定义就怎么定义吧,反正你现在不也没事吗。” 喻浅气得浑身发抖,难道必须是她死了才算事吗? 那个傻子周括对人命没有概念,眼前这个周括对人命更是不当回事。难怪是一家人。 再说下去得气死,喻浅绕过周括身边离开,走了几步,身后传来周括幽幽的一句:“你跟你三叔是不是有点太亲近了?” 喻浅脚下一顿。 周括睨着她纤薄的背影:“亲近到有点不正常了吧。” 喻浅垂在身侧的手指蜷了蜷,稳住心绪转身:“什么叫不正常?” 周括双手环胸,吊儿郎当哼笑了声:“上次在池塘边。” 喻浅绷紧了小脸。 周括继续说:“看似你被鱼吓到,往你三叔怀里躲,实际上是他把你搂怀里,你以为我没看到吗?” 喻浅面不改色:“就这?” 周括走过来:“还有这次,你刚出事他就来香港了,真的是巧合吗?还有你们今天出门干嘛去了?是不是见不得人?” 一字一句,压在喻浅的神经末梢上,这种被窥视到秘密的感觉真心糟糕。 然而更糟糕的还在后面,他很没礼貌地指着她的眼睛说:“喻浅,你该不会跟你三叔乱……” 最后那个字还没能说出来,突然被喻浅拍开手,厉声打断:“周少爷!” 周括嘶了声:“拍这么重干什么。” 他边说边揉手背,刚才那啪的一声,喻浅用力不小,给他拍疼了。 喻浅喉咙没好,刚才喊那声周少爷,喊完后疼得不行。 她生生忍着,继续把声腔拔高,也故意说得那么神秘:“其实我还知道一件事情。” “你还知道?”周括甩了甩手,这回周括不信她的邪:“我看你是心虚了吧!” “不,真正心虚的应该是你。” 她故意诈他,他就故意配合:“说吧,你知道什么?” 喻浅一字一句:“我知道,周少爷其实不喜欢女人。” 话落。 喻浅眼看着周括的表情一点点龟裂,由震惊化为愤怒。 紧接着周括用力一推,她没来得及躲开,被推得踉跄摔地,掌心擦破了皮。 周括一副被揭穿后的恼羞成怒,指着摔坐在地上的喻浅说:“你他妈再胡说八道,老子撕烂你的嘴!” “撕烂谁的嘴?” 厉闻舟的声音传来。 第64章欺负她?厉闻舟当场打回去 喻浅没想到厉闻舟会这么快去而复返。 他一出现,周括的气势瞬间削去大半,心虚地退了两步:“三叔,我在跟喻浅开玩笑呢。” 厉闻舟瞥了眼已经自己站起身的喻浅,注意到她掌心通红,明显擦破皮,脸色阴沉地看向周括:“开玩笑?” 周括心里咯噔一声,背冒冷汗。 可很快转念一想,就算刚才他推喻浅被厉闻舟看见了又怎么样? 这是在周家,厉闻舟还能为难他不成? “是啊三叔,就开个玩笑而已,是不是喻小姐?”周括笃定喻浅这个时候不会再乱说话,于是把话甩给她。 喻浅现在手掌心火辣辣的疼,这趟来香港倒霉接二连三,先是崴脚拉伤韧带,后是被人差点掐死,现在又被推倒摔破皮…… 一茬比一茬见血。 忽然听到周括把话甩给她,明知他的算盘,但也不得不咽下这口气,正要回答说是,眼前高大的身形忽然一动。 ‘咚’的一声! 同时伴随着一声惨叫! 喻浅甚至都没看清厉闻舟是怎么抬的脚,周括已经摔进了旁边的花坛里,只露两只脚在外面。 看到这一幕,她满脸错愕,厉闻舟竟然踹了周括一脚!!! 厉闻舟闲庭漫步走至花坛旁,冷眼瞧着周括滑稽又狼狈的样子:“叔给你开个玩笑,你怎么不笑?是天生不爱笑么?” “……” 周括摔懵了。 眼冒金星好半晌,直到看见厉闻舟那张阴鸷的脸才回过神。 他动了动身体,全身剧痛,想起来却怎么也起不来,一只手根本使不上力。 他甩了甩头,将脸上头上的草叶子甩掉,怒不可遏:“厉闻舟!这可是在我周家!你不要欺人太甚!” 厉闻舟漫不经心:“你吃了个亏。” 周括愣住,不明所以。 厉闻舟微微俯身,一字一句提醒他:“吃了第一天认识我的亏。” 但凡不是第一天认识厉闻舟的人,都知道他这个人要是动了怒,从来都是不分时间场合教训人,谁惹他谁倒霉。刚才周括推了喻浅,不是踩雷区,而是撞枪口上了,自寻死路。 “这是在我周家,厉闻舟你他妈别太狂妄!”周括偏不信这个邪,挣扎着要爬起来找回面子。 谁料下一秒就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声—— “啊啊啊啊……” “痛痛痛痛……” 只见厉闻舟慢条斯理抬起脚,精准踩在周括那只好手上。 周括痛得哀嚎,厉闻舟却视若无睹,碾磨用力:“看来一只手废了不够,得废两只手才能老实。” “三叔!” 喻浅及时出声。 她不知道该用怎样的心情去解读厉闻舟突然大动干戈的行为,但理智催促她得赶紧去阻止,不然真的会出事。 “三叔……嘶……”她一着急就忘了手上的伤,攥住厉闻舟的手后,立马又疼得收回。 厉闻舟低头看,他手背上沾了喻浅的血,喻浅知道他嫌弃,连忙用袖子去给他擦,厉闻舟抬手避开:“待一边去。” 喻浅不听他的,只顾着劝说:“三叔,你冷静一点,这是在周家。” “周家又如何?”厉闻舟轻描淡写,他根本没把周家看在眼里。 “可是三叔……” 喻浅还想劝说的话没说完,被厉闻舟呵斥:“怎么,上午那套现在还想用一次?” 喻浅哑住,卡在喉咙里的字一个说不出来。 上午…… 上午他动了杀心,她劝他做个好人。 “啊啊啊……” 这时周括的惨叫声再次响起,厉闻舟脚下加重力气,疼得周括撕心裂肺。 周括长这么大,今天算是第一次体会到当一条砧板上的鱼,厉闻舟踩在他身上,他毫无反抗的余地。 好痛!骨头要碎了一样的痛! 可他还是不服气,恶声恶气威胁:“厉闻舟,你会为你为今天的行为付出代价!” 厉闻舟轻慢一笑,不疾不徐:“就像把周晟吊在桥上那样的代价么?” 周括满腔怒火变成了一个傻眼的表情:“你-说-什-么?” 厉闻舟缓缓蹲下身,熨帖合身的衬衣下,是骨骼线条撑出的轮廓,结实有型。 喻浅听不清厉闻舟对周括说了什么,只看到周括一脸不敢置信以及眼里呼之欲出的恐惧…… 看得出来,周括是真的怕了,怕得脸色都惨白了。 佣人匆匆赶来将周括从花坛里搀扶起,但无一人敢质问厉闻舟的行径,只得先将周括送到里屋去。 直到四下再无旁人,喻浅走到厉闻舟身边,问他:“三叔刚才对周括说了什么?” 厉闻舟偏头:“好奇?” 喻浅点头,承认:“就是好奇,不好奇也不会问。” 厉闻舟勾唇:“好奇就自己猜。” 猜?她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不过仔细联想,从周括断手那开始就不对劲。 还有今天绑架假‘周括’的人是裴寂,弄断真周括手的人也是裴寂,她要是直接问厉闻舟,周括断手也是他安排的,他会承认吗? 正想着这些,突然听到厉闻舟说:“手给我看看。” 喻浅回神,听话地抬起手给他看。 厉闻舟啧了声:“我看你真是有点欠……” “欠什么?”她问得天真,故意给他看没破皮的那只手,破皮的手藏在背后。 “晚上你就知道了。”他恶狠狠道。 “……” 破皮的手很快被厉闻舟扯出来,最开始渗出的血已经开始凝固,掌心仍是红红的,有些轻微发肿。 厉闻舟黑着脸带她回屋处理。 给她伤口喷碘伏的时候厉闻舟叫她忍着,喻浅有些忍俊不禁:“三叔,喷碘伏不会痛,酒精才痛。” 厉闻舟嗯了声,继续处理。 喻浅看着男人专注的模样,想起上午在医院他也是这样给她脖子上涂药,很温馨的相处氛围。 这个时候他一定很好说话。 喻浅不想浪费这么好的机会,当即提出:“三叔,晚点我想出门一趟。” 厉闻舟没抬头:“去哪。” 喻浅说:“召漪来香港找我,我想去见见她,好让她放心。” 伤口处理好,他将碘伏放一边,抬头看她:“你朋友一个人来的?” 陆怀清也来了,但喻浅心里没底,怕说了厉闻舟反对,于是撒了谎:“嗯,召漪是一个人来的。” 厉闻舟直接说:“我陪你去。” 第65章喻浅,你撒谎了 “三叔不用陪着,召漪住的酒店离周家很近,我去见了她就回来,不会待到很晚。” 随着喻浅话音落下,气氛骤然凝滞。 厉闻舟直视着喻浅的眼睛,良久后说了句:“喻浅,你撒谎了。” 喻浅心里咯噔一声。 她一时心急撒谎,却忘了眼前这人可是厉闻舟,她的微表情怎么可能瞒得住厉闻舟。 完了,去不成了。 昨晚她就该去赴约,回程时发生意外,陆怀清也知道她可能去不成,要是今晚也不去,召漪肯定急坏了。 “哪家酒店?” 就在喻浅心急如焚时,忽然听到厉闻舟问她酒店地址。 这惊喜来得太快,可又怕是空欢喜,她不得不压抑着那份激动,小心翼翼问:“三叔是同意我去吗?” 厉闻舟瞧着她想高兴却又不敢高兴的样子,眉眼灵气得很。 他收了药箱,故意板着脸:“没同意。” 喻浅沉闷,她就知道。 厉闻舟忍俊不禁补上那句:“但可以把你朋友接过来。另外,想高兴就高兴,不高兴也表达出来,我会酌情考虑。” 这句话就像喂给喻浅的兴奋剂。 她激动地扑向厉闻舟:“三叔你太好了!” 厉闻舟护着她后背,唇角挂着的笑意浓郁:“这会知道我好,平时恐怕没少在背地里骂我。” “没有,我从来不背地里骂三叔。”她否认。 厉闻舟懒得再戳穿她,拍了拍她屁股:“起来,别把碘伏弄我身上,不好洗。” 她一听,赶忙起来。 想到自己刚才的行为,她脸颊火辣辣,厉闻舟竟然也纵容她扑他,下次不能再这样了。 暮色降临之际,周家别墅外驶来一辆车。 开车的人是陈明修,乔召漪和陆怀清坐在后座,厉闻舟只允许乔召漪见喻浅,陆怀清陪同来,也只能到周家门口,进不去。 “别紧张,你马上就会见到她。”陆怀清轻轻拍了拍乔召漪胳膊,示以安抚。 乔召漪鼓了鼓腮帮子让自己稳住情绪,但还是压不住内心的激动,以及时刻要挂在脸上的端庄表情。 她反复深呼吸几次,直到陈明修给她拉开车门:“乔小姐,下车吧。” “马上马上。” 乔召漪赶紧下车,可在这时,陆怀清突然抓住她的手:“召召。” 乔召漪回过头:“小舅舅?” 陆怀清声线沉稳:“见到喻浅,记得告诉她一声,我也来了。” 乔召漪点头:“我知道,我会说的。” “嗯。”陆怀清这才松开手。 陈明修不动声色瞥了一眼陆怀清,心中发出一声冷哼:心眼真多。 此时喻浅正在房间来回踱步。 终于,她等来了敲门声,立马冲过去打开门,脸上期待了许久的灿烂笑容,在看到门外是厉闻舟的那一刻,蔫了。 “看见我很失望?”厉闻舟摆着一张臭脸很不爽。 喻浅怕惹他不高兴,连忙说好话:“不是失望,是,是,是突然想到在三叔面前不能嬉皮笑脸。” 厉闻舟:“编得不够流畅。” 喻浅:“……” 他侧身,审视的目光落在身旁那人身上,问道:“怎么不作声?” 乔召漪紧张地咽了咽口水。 她也想出声告诉喻浅她来了,奈何眼前这人是厉闻舟,她愣是憋着一个字音不敢发出来。 好在这时喻浅察觉到,立马探出头看,发现是乔召漪,她直接出来抱住她:“召漪!” 乔召漪情绪在进来的一路上就已经酝酿好了,可厉闻舟不走,她只得憋着装端庄淡定:“嗯,浅浅我来看你了。” 喻浅不解乔召漪为何见到她这样平静。 直到发现乔召漪一脸局促,这才转头对厉闻舟说:“三叔,我想和召漪单独待一会儿。” 厉闻舟没说什么,转身离开。 喻浅立马拉着乔召漪进屋,反锁,一气呵成。 门外。 陈明修等在旁边,见厉闻舟走过来,他立马上报:“三爷,那个陆教授也跟来了。” 厉闻舟眉眼冷骛:“陆教授?” 陈明修掐了下自己嘴巴,重新说:“是陆怀清,刚才乔小姐下车前,我听见陆怀清对乔小姐说,希望乔小姐告诉喻浅小姐他今晚也来了。” 厉闻舟脸色更冷:“自作多情。” 这时陈明修手里的手机响了,他拿出来递到厉闻舟面前:“是老爷子打来的。” 厉闻舟接起,语气不悦:“什么事。” 电话那头的厉老爷子听见这语气,顿时来了火气:“你这什么语气?” 厉闻舟:“我什么语气您听不出来?” 电话那头静了几秒。 如今厉家虽不完全是厉闻舟独揽大权,但他绝对是话语权最高的,厉老爷子要靠他撑起厉家,不得不忌惮他三分。 是以,再开口时厉老爷子的态度比刚才温和了许多:“闻舟,跟周家的合同签下来了吗?” 厉闻舟站在围栏边,目光往下看,是‘周括’鬼鬼祟祟的身影。 他轻笑了声,对电话那头说了句:“急什么。” “我当然急!这次跟周家的合作有多重要你也清楚。” 厉老爷子压着急切的语气,尽量心平气和:“得尽快签下来,不然我这心里始终不踏实,喻浅那丫头心思多,我就怕她发觉真相偷偷跑了,到时候周家问我要人,我再从哪儿找个喻浅这样好掌控的送给他们!” 厉闻舟静静听完,神情晦暗:“跑不了。” 有这句话,厉老爷子心里稍微踏实了些:“这次过去,你见到那丫头没?” 厉闻舟把手机扔给陈明修。 陈明修跟接烫手山芋似的,在手里颠了几下才拿稳。 “闻舟?闻舟?”厉老爷子连喊几声。 厉闻舟沉声:“父亲,我会让您如愿的。” 厉老爷子听到这句话,彻底安心了:“好好好,我等你好消息。” 陈明修按下挂断:“三爷,计划是否要提前?” “不必,就等明天。”受那通电话的影响,厉闻舟心情不好,脸色更不好。 “那喻浅小姐,三爷打算怎么安排?”陈明修知道明天要发生的所有事,唯独不清楚厉闻舟会怎么安排喻浅。 厉闻舟静默良久,摸出烟盒点了根烟。 浓稠的烟雾吞噬了他的面孔,他的声音浮在烟雾里:“明天你就知道了。” 第66章厉闻舟毫无胜算 喻浅现在有点手足无措。 她一边要安慰小哭包乔召漪,一边要给乔召漪擦眼泪,手和嘴巴都快协调不过来了。 “浅浅,我最初以为你在这里过得不好,没想到你过得这么惨,脖子还被掐成这样,手上也是伤……” 乔召漪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还不忘怒斥:“周家这些人也太过分了!还有厉家!都不是好人!” 喻浅捂住乔召漪的嘴:“嘘,别这么大声。” 乔召漪抿住嘴,她刚才过于忿忿不平,忘了喻浅现在的处境都是被迫的。 等乔召漪情绪稍微平复下来,喻浅拉着她到床边坐下,倒了杯水递给她:“你看到的这些伤都是意外,周家没人虐待我。” “可你在白市生活这么多年,也没遭过这么多意外。” 乔召漪振振有词,喻浅无从反驳。 在香港这段时间她确实挺倒霉,不过她心态乐观,归结于——“本命年。” 把这些事都跟本命年挂上钩,就说得过去了。 乔召漪佩服喻浅的心态:“也就是你还能乐观,换做是我突然间遭遇这么多事,我保不准得疯掉。” 喻浅苦笑,催她把水喝了,润润嗓子。 等喝完水,情绪彻底镇定下来,乔召漪这才想起被她遗忘的小舅舅陆怀清。 她赶忙对喻浅说:“我小舅舅也来了,只是他们不让我小舅舅进来,现在他一个人在车里等我。” 喻浅得知后并不意外:“因为三叔只同意了你来,不容许再多一个人。” 窗帘密不透风,房间有些闷热。 喻浅去拉开窗帘,打开一扇窗,凉风吹进来几缕,人也清爽了。 转身之际,她从窗口探出去的余光,瞥见后院零稀灯光下有三道人影。 她驻足,在窗帘后侧身观望。 光影太暗,喻浅看不太清楚另外两个人的长相,但为首那个看得一清二楚,是周括。 真正的周括。 绰绰的光影镀在他阴沉的脸上,像一个蚕食血肉的恶魔,旁边有人呈给他东西,喻浅眯起眼睛细看。 但凡是别的东西,喻浅视力再好恐怕也不一定能看清楚,偏偏是她常接触的,凭轮廓和包装一眼确定——注射器。 “浅浅,你在看什么?” 乔召漪走了过来。 喻浅不动声色拉上窗帘:“看天气,月朗星稀,明天恐怕有雨。” 乔召漪也想看看,喻浅攥住她手腕拦住:“太晚了。” 两人相识相知多年,彼此有一定默契,乔召漪看出喻浅表情不对。 “是你三叔吗?”乔召漪不确定问道。 喻浅摇头:“不是,是周家人。” 此刻她脑海里都是周括手上那支注射器。 越想心里越不安。 今天厉闻舟那一脚把周括面子里子都踹没了,以周括的性子不大可能息事宁人,但他这人又偏不坦荡,发狠也是来阴的,让人措手不及。 他该不会……今晚要对付厉闻舟? “浅浅,我之前跟你一样,一直把你三叔当一个很可怕的人来看,但现在好像稍稍有那么一点改观。”乔召漪自顾自说,“刚才进来,我见到你三叔就发怂,意料之外他很随和,还跟我聊天了。” 喻浅回过神:“三叔跟你聊了什么?” 乔召漪努努嘴角:“就是问我跟你认识多久,了解你多少。” 都是浅显的问题,很好回答,也不为难人。 不过还有一个问题让乔召漪觉得很特别,她忽然看着喻浅。 这个眼神让喻浅感觉不太妙:“三叔还问了别的?” 乔召漪点头:“你三叔还问我知不知道,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那个人的,嘶……我怎么不知道浅浅你有喜欢的人?这是真的,还是你三叔故意套我话?” 那个人,厉闻舟问的是厉应楼吧。 喻浅抿起唇角:“你怎么回答?” “我就回答我不知道,毕竟是真的不知道嘛。”乔召漪一脸实诚。 喻浅:“那三叔他当时什么反应?” 乔召漪摇摇头,转身回去坐着:“没什么反应,后来也没问了。” 就在乔召漪说完就要坐下时,喻浅走过来拉住她:“别坐了,你得走了。” 乔召漪茫然抬头:? 喻浅语气透着无奈:“别让你小舅舅等久,先回去吧,我明天想办法去见你。” 这话一听就是有事情,乔召漪还想问,喻浅冲她摇了摇头,示意她别问。 “好吧,那我先走了。”乔召漪知轻重,“明天你可一定要过来,不能放我鸽子。” 喻浅答应她:“好。” 送走乔召漪,喻浅折返回来直奔厉闻舟的住处,她急切敲门,没动静,再敲,还是没动静。 这可把喻浅吓得不轻,正要推门时,身后传来陈明修的疑惑声:“喻浅小姐?” 喻浅回过头,见是陈明修,紧着的心稍微踏实了些。 陈明修:“喻浅小姐来找三爷?” 喻浅:“我敲门了,没动静,三叔不在里面吗?” 陈明修告诉她:“刚才周少爷差人来叫三爷出去喝酒,说是为下午的事情要给三爷赔礼道歉,三爷已经过去了。” 听完喻浅两眼一黑。 她还是来晚了一步。 “喻浅小姐的事情要紧吗?三爷这边还不确定什么时候回来,要不喻浅小姐明早再来也行。”陈明修看出喻浅脸色有些紧张。 喻浅胸口闷得慌,她稳住心神问:“你知道周括约的哪个地方吗?” 陈明修点头说知道,喻浅连忙推着陈明修往外走:“快,带我去找三叔,我刚才看到周括拿了注射器,三叔赴约有危险。” 陈明修脸色一变,似乎没料到:“喻浅小姐你什么时候看到周括拿注射器?” “你别问了,快去把车开过来,带我去找三叔!晚了会出事的。”喻浅一边催促一边推搡陈明修。 与此同时。 厉闻舟已经到了周括订的会所包间。 这是香港很有名的会所,有周家的股份,周括常来这里请朋友玩,会所给他专门定制了专属包间。 厉闻舟坐在沙发上,他身后站着两名周括请来的打手,今晚他只身一人,而这里是周括的地盘,谁优势谁劣势,一目了然。 厉闻舟毫无胜算。 第67章厉闻舟不会死的 “我们两家还有合作,我也不是拎不清,不能立即要你的命,但这口气本少爷咽不下。” 周括一只手还挂着石膏,另一只手今天被厉闻舟踩狠了,拿酒瓶手都在抖,再抖也不妨碍他给面前这十杯的酒杯里全部倒满龙舌兰。 厉闻舟好心提醒:“洒了。” 周括不在意洒没洒,他说:“我想了很久,终于想到一个很好解决的办法。” 他放下倒完剩下的空酒瓶,指着茶几上这十满杯烈酒龙舌兰:“要么你选都喝了,然后跪下给我道歉,要么我会让你染上这玩意儿,上瘾的时候你照样跪下求我。” 最后,他指着的,是一支吸满的注射器。 厉闻舟瞥了一眼,背往后靠着:“不应该啊,想了这么久就想出这么点场面?” 周括被激怒,脸上肌肉抽搐,整张脸都变得阴沉无比:“我说了,两家还有合作,我不会要你的命,但是摆在你面前的选项,你必须选一个。” 相比起周括的怒意,厉闻舟从始至终淡然自若:“搞这么复杂,都是我玩剩下的。” 周括沉不住气问:“你知道这是鸿门宴?” 厉闻舟薄唇勾着:“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你以为我今晚为什么来赴约?” “就算你料到了又如何,老子偏不信外界把你传得有多厉害,真落到了我手里,你只能当狗。” “选!” “我让你选!” 周括是个急脾气。 厉闻舟越是淡定,他越是暴怒。 一气之下推翻了茶几上的所有酒:“妈的敬酒不吃吃罚酒,给他按住他。” 说完,周括拿起一旁的注射器。 … 喻浅跟陈明修赶到会所的时候已经快十点了。 这里进出严格,主要是刷脸。 喻浅跟陈明修都是生面孔,被拦住了路,各种盘问,喻浅等不及,趁陈明修跟他们沟通的时候偷偷溜进去。 来这里消费的大多是香港有钱人,谁都得罪不起,喻浅不敢直接推门进去找,只能一间一间在外面听动静。 遇到侍应生了就拦住问,但没有一个人见过周括。 喻浅越找越紧张,就在这时,眼前一包间门忽然被暴力推开,里面涌出来几个人,其中一个女人大喊大叫:“死人了!死人了!” 听到死人,喻浅脸上骤然失去血色。 她跌跌撞撞跑过去,挤开那些人往包间里面走,有人好心拉住她:“别进去,里面死人了。” 喻浅呼吸不畅,一个字一个字问:“死者是男人还是女人?” 那人告诉她:“是一男的。” 喻浅掰开那人的手,闷头固执地往里走。 她要亲眼看见,亲自确定,万一是个乌龙呢,不要想最坏的结果。 厉闻舟那样的人怎么可能轻易死掉! 包间里灯光昏暗,地上到处都是玻璃渣子,无处下脚。喻浅一眼就看到沙发下躺着的男人,他身上是件黑衬衣,手长脚长的,看着个子应该很高…… 很高…… 喻浅咽了咽口水,不会的,不会的…… 嗓子突然好痛,是那种呼吸不过来几近窒息的痛。 她走近,慢慢蹲下将男人翻过身,心里祈祷了无数遍的结果,直到看清男人脸的那一刻,她身体一歪,跌坐在一旁。 不是痛苦。 是松了口气。 躺在地上的男人不是厉闻舟。 还好,还好…… 她迅速收拾好心绪,出于职业本能还是检查了一下男人的脉搏和瞳孔,结果发现男人还没死,但心跳几乎听不见。 她徒手拨开地上的玻璃碎片,把男人身体摆正,检查完立即给他做心肺复苏,一边按压一边叫外面的人叫救护车。 外面的人一听还没死,全都炸了。 救护车来得很快,原来附近就有医院,喻浅实在没力气继续协助,只在一旁看着医生将男人抬上担架。 心肺复苏很成功,此刻男人已有醒来的迹象,他眼睛艰难睁开一条缝,看着人群里的喻浅,唇角翕动想说什么,明显很激动。 在喻浅看来,这人大抵是知道她救了他,想说话感谢她而已,压根没多想他的激动也许是另一个原因。 ——认识她。 “喻浅小姐。”陈明修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喻浅刚才做心肺复苏有些脱力,手心也疼,小脸仍是惨白惨白的:“我没有看到三叔,你呢?你找到他了?” “见到了。” 陈明修回答时,想到刚才看到的一幕,喻浅以为躺地上的人是三爷,当时那崩溃的样子…… 他表情略复杂,重说一遍:“我已经见到三爷了。” 喻浅顿时打起精神:“他没事吧?” 陈明修:“三爷没事,有事的是周括。” 具体怎么一回事陈明修没细说,他先带喻浅到厉闻舟身边去。 电梯直达顶楼。 喻浅一出来就看到了厉闻舟的身影。 他站在走廊露台,嘴里衔着烟,身上黑色衬衣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她慢慢走近,听见楼下响着救护车的警报声。 “三叔。”她哑声喊道。 厉闻舟没看她:“这么晚了,出来做什么?” 喻浅嗓子堵得厉害,又哑又痛:“找你。” 烟雾飘到了喻浅脸上,有些呛人,她本就嗓子不舒服,闻着更难受。 厉闻舟取下烟,指腹揿灭:“现在见到了,回去吧。” 喻浅眼眶蓄着一汪水,她不确定是被刚才的烟雾呛的,还是因为太委屈。 她吸了吸鼻子:“三叔没事就好。” “能有什么事。”他面无表情,脑海里却回荡着刚才喻浅在楼下救人,陈明修在现场给他打电话陈述的情况。 说她以为躺地上的人是他,差点崩溃…… “三叔,那我就先回去了。”她说。 厉闻舟没作声。 喻浅见他这么冷淡,这才明白他只身赴约定有安排,她完全是瞎操心,还惹他不高兴。 她转身默默准备离开,没走几步,身后传来厉闻舟的声音:“回头。” 她以为他还有什么事要交代,一回头,厉闻舟已站在她面前。 “三……” 她张嘴,还没喊出那声三叔,男人扣住她后脑勺吻下来。 喻浅伸手推,男人抓住她手腕,将她推至墙壁,狠狠吻她,似乎这样还不够,他松开她手腕,捧着她的脸加深这个吻,勾缠至极。 喻浅被吻得发软,险些站不稳,男人腾出一只手搂着她的腰,扶着她。 唇分离,她下嘴唇微肿,脸颊热得能滴出血来,一双眼睛已经被吻迷离…… “三叔……”她哑得快发不出声音来。 厉闻舟呼吸起伏剧烈,凝着她眉眼:“这一切马上就能结束了。” 第68章醉生梦死 结束什么? 可没等喻浅问清楚,厉闻舟已经带着她往电梯那边走去。 从会所出来坐进车里,喻浅恍恍惚惚回头看,厉闻舟将她头掰正过来:“怎么,想在这过夜?” 喻浅立即摇头。 厉闻舟见她乖了,提醒陈明修:“开车。” 车子缓缓驶离,路线是回周家。 喻浅心不在焉想着事,最后实在没忍住又回头看,厉闻舟突然让陈明修停车:“要看就下去看。” 她一转头,对上厉闻舟薄怒的眼,心头那股逆反劲儿又来了,开车门就要下去。 厉闻舟脸一沉,攥住她手腕:“当真是觉得我现在心情好,就使劲作?” 喻浅解释:“我只是想知道周括在哪。” 在她提起周括的时候,厉闻舟脸色更难看:“这么关心他,难不成这几天还真处出感情来了?” 这话任谁听了心里也不舒服。 他明知道没有还故意这样说。 她用力甩开他的手:“我只是问一下都不行吗?” 今晚之约周括显然没安好心,厉闻舟能轻易脱身,周括肯定是倒霉了,但就怕是厉闻舟……杀了周括! 这些年他经营了那么多特殊产业,喻浅很清楚不能拿他的心态跟正经商人比。她怕他做坏事,怕看到他将来不得善终。 光是想想都心悸。 “你担心的周括,现在正在醉生梦死。” 厉闻舟冷淡的声音传来。 喻浅愣了一下:“醉生梦死什么意思?” 厉闻舟:“字面意思。” 那就是…… 这时她下巴突然被厉闻舟捏住,他迫使她转头看着他:“想知道周括今晚打算怎么对付我吗?” 喻浅欲摇头,但被他捏着下巴,头动不了。 厉闻舟扯了下唇角:“他想让我染上毒瘾。” 喻浅瞬间说不出话,毒瘾,那是最可怕的东西,一旦沾染基本上这辈子都毁了。 “三叔今晚是怎么脱身的?” 今晚就他一个人,但周括不是。 厉闻舟手松开她下巴,轻描淡写:“我反手将注射器插他身上了,至于他安排的打手,跟他一样都是弱鸡。” 喻浅瞪大眼睛,她的关注点是:“三叔你,你把注射器插周括身上了,那他岂不是……” 厉闻舟:“他早就染上那玩意儿了。” 听到这句话的喻浅更震惊:“早就?那周叔叔知道吗?” “他明天会知道。” …… 次日清晨。 周远山一大早就收到一个信封快递,上面的快递单被撕了,摸着厚厚一沓,也不知道装了什么。 他撕开封条,探进去的指腹摸着像是照片,等他抽出来一看,眼前一黑差点没晕过去。 “来人!来人!” 他拍着桌子大声喊人,管家疾步进来:“老爷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周远山攥着那一沓厚厚的照片问:“这是谁送来的?” 管家连忙说:“医院送来的,说是小少爷的病历,我没多想就收下了。” 周远山气得脸色铁青:“去给我把周括叫来!” 这个混账! 在外边乱来也不知道擦干净屁股! 这次还被人拍到了这种照片,寄来照片的人也没直接说明目的,简直就是一颗定时炸弹。 见管家一脸为难站着没动,周远山猜到什么,啪的一声将照片拍在桌上:“那个混账昨夜又没回来?” 管家点头:“是,小少爷一整晚都没回来。” 周远山气得又拍了下桌子:“这个混账!一天天净给我惹事。” 抬头见管家还杵在那,周远山喝斥:“愣着干什么,去把那个混账给我找回来啊!” “是是是,我这就去找回小少爷。” 管家才走到门口,突然又被和周远山叫住:“等等!” 管家转过身:“老爷还有什么吩咐?” 周远山说:“多派几个人去找那个混帐,你去给我查到底是谁送来的快递,尽快联系上那个人,要钱最好,就怕是谈条件。” “是。”管家点头。 一大早整个周家就鸡犬不宁的,喻浅才下楼就看到管家在集结人手安排任务。 得知是去找一夜未归的周括,喻浅立马打起精神去敲厉闻舟的房门。 “三叔?” 过了片刻,房门打开。 厉闻舟一袭正装从屋里出来,今天他穿的是白衬衣,外加熨帖合身的西装外套。他没有系领带的习惯,浑身上下散发着属于这个年纪的随性慵懒,也更迷人。 猛地一回神,发现厉闻舟正盯着她。 她漾起笑喊道:“三叔。” 厉闻舟嗯了声,从她身边擦肩而过,看样子是有事情要去做。 喻浅跟上他的步伐:“昨晚周括一夜未归,刚才我看到管家在集结人手去找周括。” 厉闻舟还是嗯了声,没说别的话。 喻浅只好继续跟着,但很快厉闻舟就停了下来,他转过身,目光落在她脖子上:“好点了?” 突如其来的关心让喻浅反应慢了半拍。 直到厉闻舟问她:“没有缓解?” “没……我是说好很多了,今天嗓子一点都不痛,内服药跟外用药都没搁着。”她说完,冲他笑了笑,很甜。 厉闻舟目光落在她脖子上,看着颜色是比昨天淡了一些,有好转。 “手呢。”他视线看下来,盯着她的手。 喻浅立马伸出手,摊开掌心给他看:“也好多了。” 她这个样子就像被老师问话的学生,乖得不像话。 厉闻舟勾唇笑了声,转身时说:“行了,去做你想做的事情,不用跟着我。” 啊? 去做她想做的事情? 眼看厉闻舟走远,没理解明白的她立马追上去:“三叔。” 厉闻舟:“我说了不用跟着我。” 喻浅脚下停顿了三秒,立马又继续跟着:“三叔刚才的意思是,我可以出门吗?” “嗯。” 他应了声。 喻浅满脸惊喜:“那,那我是不是可以……去见召漪?” “嗯。” 他又应了声。 喻浅这回停下了脚步,她捂着脸颊开心得不行,虽然不知道厉闻舟今天为什么这么大方,但只要他同意了她去见召漪就行。 原本还正愁怎么说服厉闻舟答应她去见召漪呢。 此时厉闻舟已经走远,当他察觉身后没有跟着的小碎步,驻足回头看了眼。 花坛旁,喻浅手捂着脸颊站在那,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开心的气息。 他勾了勾唇,心说还挺容易满足。 不过一想到陆怀清那张脸,厉闻舟唇角的笑淡了下去,得了,就这一天。 第69章厉闻舟下了好大一盘棋 厉闻舟到了周远山的书房。 门是敞开着的,他抬手敲了敲,叩叩叩,三声响,伏案工作的周远山抬起头。 “闻舟,你来了。” 周远山从办公桌后起身出来迎接。 “看来是我来早了。”厉闻舟阔步进来,目光在周远山书房里扫了一眼。 “不早,正合适。”周远山指了指旁边沙发,“快坐。” 厉闻舟掀了掀外套下摆,在沙发上坐下,长腿交叠,惬意自在得如同在自家。 周远山叫佣人沏茶,随后去桌上拿了合同过来,在厉闻舟对面坐下。 “合作协议之前已经谈好了,这是我拟好的合同,闻舟你先看看,哪里不合适你跟我说,我们再继续沟通,毕竟这事关两家的长久合作。” 合同被周远山推过来。 厉闻舟拿起翻开,对面周远山继续说:“我们两家本就该互通有无,可因早年一些恩怨错过了好时机,时至今日才总算有了这次机会,真不容易。” 厉闻舟淡淡道:“是不容易。” 周远山还笑眯眯提道:“那个喻浅也不错,我问过小晟了,他还挺喜欢的。” 小晟就是周远山的大儿子,周晟,一个出生自带基因病的智障。 当时得知周晟是个傻子,周远山只觉得天都塌了,但万幸的是,同卵双生的弟弟周括,是健康的。 这对同卵双生兄弟,相似到性别、外貌、身高几乎没差别,唯独不一样的就是智商。 一个是傻子,一个是正常人。 周家的基因早就注定,周远山再难受,也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也为了保护周晟,周远山也从没对外公开过双生子的事实。 外界只知道周括。 不知道周括有个智障哥哥,叫周晟。 可这样一来,见不得光的周晟就没办法结婚生子,周远山出于愧疚,近一两年打算给周晟安一个家,于是开始计划为周晟挑选一个合适的妻子。 恰逢周老太太仙逝,厉巽章发来问候,他对厉家没有敌意,与他畅快聊了许久。 后来聊到双方儿子身上,互夸之后又聊到婚配,他将为周晟发愁的事顺其自然放在周括身上谈起,厉巽章当即推出一个人,那就是喻浅。 可喻浅这样的,他看不起。 一个养女而已。 但得知她学医,主攻神经病专业,养女这个身份好像也不重要了,配他的小晟再合适不过,当即便定了下来。厉巽章也答应他,这趟世锦来香港也会把喻浅也带来。 就在他以为万无一失的时候,却不料被厉闻舟知道了自己偷梁换柱的计划,不过好在厉闻舟没说什么,只提醒他先看好周晟。 这些天周远山一直让人谨慎看着小晟,一边先让小括应付她,等到合适的时机再让小括跟小晟交替跟她见面,瞒到成功结婚就行了。 一切都很顺利。 就是最近小括跟小晟前后遭了点罪,他到现在还没查清楚对方是受谁指使,不是没想过是周括在外边得罪了人,可一天查不到他一天不安心,今天还出了照片送到他手上的事,越来越糟心。 “周晟懂喜欢么?”厉闻舟看完合同抬头问道。 “他懂,听说喻浅很漂亮,他说很喜欢。”周远山笑吟吟道,“喻浅配我家小晟,我也挺满意的。” 厉闻舟一抻手,将合同丢回桌上说:“我也很满意。” 周远山:“是吧,我就说……” 没等周远山的话说完,厉闻舟忽然提道:“不过合作方要改一下。” 这话给周远山听愣了:“不是咱们两家吗?” 厉闻舟双手交叠,静放于腹前,正襟危坐:“是单独跟我合作,不是跟厉家。” 周远山是个老江湖,虽然一开始没明白,但厉闻舟后面这句话一出,他立马就什么都明白了。 他当即表态:“那不行,我只跟厉家合作。” 虽然他认可厉闻舟的能力,但厉家才是根底,他不敢冒这个风险。 厉闻舟对周远山直接拒绝的态度并不意外,他不疾不徐:“今天你不仅得同意,一个月后周氏的实际控股人也必须是我。” 话落。 周远山倏地站起身,脸上的笑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脸怒容:“厉闻舟你胃口不要太大,合作是合作,你这是想吞了我周家!” 厉闻舟一笑:“我胃口一向很大。” “那这事就没得谈。” 就在周远山俯身拿回合同时,突然听到厉闻舟问他:“今早的照片收到了吗?” 周远山一愣,但他还算沉得住气,假装不知:“什么照片?” 厉闻舟:“周括的艳照。” 听到那几个字,周远山只觉得脑袋里有什么炸了:“照片是你寄来的?” 厉闻舟淡淡道:“陈明修也真是,忘了署名。” 这话听起来多冒昧啊,忘了署名,那要是写上‘厉闻舟寄’四个大字,周远山不得当场昏过去。 见周远山怒火愈发高涨,厉闻舟安抚道:“消消气,这才哪到哪,坐下慢慢聊。” 周远山不得不将火气压了又压,等重新坐下,脸色看起来勉强平静。 他沉住气说道:“基因影响太大,小晟有病,小括也的确让人操心。” 周括的取向是同,很早周远山就知道了,他打过骂过,但都没用,掰不过来。 两个儿子,却断了后,也是造孽。 厉闻舟好心建议:“基因多少占点,不过祖坟也得抽空再看看。” 周远山凝噎,没反驳。 叩叩叩,房门敲响,是管家。 管家进来后,见厉闻舟也在,欲言又止望着周远山,周远山气沉沉的:“说吧。” 管家:“找到小少爷了。” 周远山抬头,注意到管家脸色不对劲,眉心一跳:“说,怎么回事。” 管家看了看厉闻舟,又看向周远山,磕磕巴巴说:“小少爷在,在聚星会所,吸du。” “什么?!” 周远山蓦地站起身。 看着激动,但要多震惊也没多震惊,因为他一直知道周括吸du这事,但这个节骨眼发生…… 管家接着继续说:“三爷的人在门口守着不让我们进去把小少爷带走,说是让老爷您跟三爷谈,谈好了就能带走小少爷,谈不好,三爷就报警让警局的人来带走。” 听到这,周远山脸色发白,手脚都是冰凉的。 他转头看向厉闻舟,脸上皱纹蠕动,咬牙切齿问道:“厉闻舟,你到底要做什么?” 第70章他说一个养女而已,也配? “我说了,我要整个周氏。” 厉闻舟直视着周远山的眼睛,一字一句说道。 “周家百年基业,几辈人的心血,你一句威胁我就要拱手让你?”周远山痛斥厉闻舟胃口简直不要太大! 厉闻舟语气不温不凉:“年前你联合濠江旅游业,打造了一艘海上绿洲号,下水第三天遇暗礁沉没,死了六十七人。” 周远山脸色僵住。 年前噩梦重回眼前,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 一旁管家投来疑惑的目光,周远山挥手:“出去,把门关上!” “是,是。” 管家连忙退了出去,关上房门。 周远山额头已经浸出了一层薄薄的汗,他对厉闻舟说:“天灾难防,这件事年前就已经解决,你现在提又能影响什么。” 厉闻舟清冷道:“我没记错的话,后来差点曝出绿洲号下水前质检结果就不合格,是内部隐瞒造成的祸端,你因此吐了十个亿来封口,这还没算赔偿的部分,要全算起来,周家可谓是被啃掉了一个大窟窿。” 周远山脸色越来越难看:“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听不懂没关系,我可以慢慢说给你听。”厉闻舟交叠的长腿换了个方向,姿态惬意。 周远山一直说服自己沉住气,不管厉闻舟说什么,都不要受他话的影响。 但偏偏厉闻舟提起了绿洲号,那简直是他的噩梦…… 厉闻舟将周远山的反应看在眼里,不动声色勾唇。 沉吟片刻,他再开口:“你我都清楚,那十个亿是你替濠江旅游业背了锅,旅游业背后的贺家在濠江独大,说到底你还是害怕得罪。” 周远山重重地哼了声:“你既知道,何必挑明。” 厉闻舟说:“我挑明就是想告诉你,我有这个能力让周家站起来,以后不必为谁挡祸,也不必看谁的脸色,我们是合作共赢。” 周远山半信半疑:“你这种连自己本家都背刺的人,我凭什么相信?” 野心太大了,周远山根本不信。 何况大饼谁都会画,但不是谁都能吃到。 厉闻舟眯了眯眼:“那就是没得谈了?” “我不想冒这个风险,你什么都不用再说了。”周远山很明确表态。 厉闻舟也不恼:“听说令郎不仅自己吸du,还教唆别人聚众吸du,情节挺严重啊,这种情况……大概率是要量刑。” 说完,也不去看周远山脸色有多苍白,厉闻舟淡定拿出手机拨通了陈明修的电话:“周远山选择舍弃这个小儿子,不用等了,直接报警吧。” “等等——” 周远山疾步过来,抻着手阻止:“别,先别报警。” 厉闻舟抬眸:“不是说没得谈?” 周远山忍着一腔被威胁的怒火,尽量心平气和回转:“闻舟,我们可以再谈谈。” “是谈,还是拖延?”厉闻舟耐心有限。 “谈,是谈。”周远山憋着一股劲儿,脸色看起来颇为难,“让我再想想,我再想想……” 一旦厉闻舟报警,小括干的那些事免不了牢狱之灾,三年以下肯定是有的。 这孩子从小没吃过苦,所有的苦难都让小晟一个人承担了,一两年的牢狱算什么,总比交出周家要好。 小括会理解他的吧? 打定主意,周远山决定守住周家江山,送周括进去改造。 “我想好了。”周远山打起精神看向厉闻舟。 厉闻舟收起手机,早有预料那般:“想好卖掉这个不讨你喜欢的儿子?” 周远山脸上丝毫没有被看穿的惊慌,他摆明自己的态度:“跟厉家这次的合作,不谈也罢,总之周家我不可能拱手让你。” 厉闻舟缓缓站起身,手揣在裤袋里,似笑非笑问:“真想好了?” 周远山非常明确:“是。” 话已至此,那就没什么可谈的了,厉闻舟也没有再试图说服周远山,只说了一句:“你是香港人,应当知道香港媒体的厉害。” 周远山听得云里雾里:“什么意思?” 厉闻舟:“明天香港所有的媒体都会刊登#周家骗婚#这四个大字。” 周-家-骗-婚! 四个字如同给了周远山当头一棒。 厉闻舟很满意周远山的反应:“周括你不想护,那周晟也别护了,从明天开始,外界会大肆报道你周家有个傻儿子周晟,还试图骗婚厉家博取利益。” 字字句句如同刀子割在周远山身上。 满腔怒火最终化为一汪死潭。 直到这一刻周远山才终于意识到,自己无论如何都斗不过厉闻舟,这个人太恐怖太可怕,他早就算计好了一切,不仅查到了年前绿洲号的秘密,还查到了周晟的存在,甚至还算计到他今天会舍弃周括…… 周晟虽痴傻,他却疼爱无比,要不然那天在大桥上他也不会跪下恳求。 “你赢了。”周远山一双怒目通红,“厉闻舟,你赢了。” 厉闻舟伸出手,搭在周远山肩上,重重拍了拍:“你这人,血性够,就是不到黄河心不死。” 楼下。 喻浅还没出门,她折返回来在楼下等了一会儿,未见厉闻舟下来,只好找上去。 她忘了问他今天是不是要回白市。 就怕去见了乔召漪回来得知他已经离开,心里有数总好过他一声不说就走掉。 中途遇见管家,她询问厉闻舟的去向,管家告诉她厉闻舟在周远山书房谈事情,让她再等会儿。 注意到管家一脸心事重重,喻浅嘴上应着在这等,见管家一走,她立马去找周远山的书房。 路过一间间房门外,直到一间屋里传来谈话声,喻浅听觉灵敏,止步靠门听—— “厉闻舟,你下这么大一盘棋,算计了这么多人,就连推出喻浅也是你提前算计好的吧?” 周远山之所以提起喻浅,是因为那天周括跟他提过,厉闻舟跟喻浅可能有见不得人的关系。 厉闻舟淡淡道:“她不过是发挥了一枚棋子该有的作用而已。” 周远山蹙起眉头:“你跟她……” “我跟她什么?”厉闻舟轻笑了声:“一个养女而已,她也配?” 第71章他也知道慌了 喻浅一直觉得,听力好也是件好事。 然而此刻她却无比讨厌自己的听力太好,也恨自己为什么要上来找厉闻舟。 [她发挥了一枚棋子该有的作用。] [一个养女而已,她也配?] 早就知道的不是吗,可为什么在听到这些话后还是会觉得很委屈。 是因为每次他对她稍微好一点,哪怕那么一点点,她都会瞬间忘记他所有不好,立马变得像一条狗一样对他摇尾巴。 她就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活该。 厉闻舟出来时,外面已经没有喻浅的身影,他也并不知道喻浅来过。 到了楼下,管家看到他,战战兢兢颔首称呼:“三爷。” 厉闻舟嗯了声,正要出去,管家连忙说了声:“三爷,刚才喻浅小姐来找过您。” “她来过?”厉闻舟侧目。 管家点头,不过管家没看到喻浅离开,以为喻浅还在上面等,这才提了这一句。 厉闻舟问什么时候,管家如实告知,听完后,厉闻舟蹙起眉心。 此时喻浅已经坐车赶去乔召漪所住的酒店。 给她开门是陆怀清,他看到她时愣了几秒,随后一把将她拉进去:“你偷偷过来的?” 喻浅不算特别娇小,有一米六七的净身高,奈何身边结识大多都是一米八往上的男人,她也就被衬得娇小了很多。 在陆怀清面前也是,很娇小一只。 她仰着头,见陆怀清十分担心的样子,安抚性笑了笑:“三叔同意我过来的。” 闻言,陆怀清这才放心了不少。 “小舅舅,谁来了?” 屋内传来乔召漪的声音。 她没出来看,是因为她没想过喻浅会这么早过来。预计最早也要等到下午三四点,再晚点可能又得到晚上。 没听到小舅舅的回答,她正要过来,喻浅的身影猝不及防出现在她的视线里。 “浅浅?”乔召漪都懵了。 喻浅走过来:“我来了。” 乔召漪嘴角努力上扬,可扬不上去,瘪下来耷拉着,要哭不哭走向喻浅:“看到你好不真实,要抱抱。” 喻浅二话不说,抱住乔召漪。 陆怀清在后边笑了笑。 套房是两居室,配置高档,应有尽有。陆怀清去拿了两瓶汽水过来,递给喻浅和乔召漪:“坐下说。” 两人坐了下来,喻浅一口气喝掉半瓶汽水,乔召漪眼巴巴望着她:“你三叔同意你这么早过来?” 喻浅抿掉唇瓣上的汽水,点头:“嗯。” 乔召漪放心了。 两人聊了许多事,不过喻浅顾虑到乔召漪担心,她没提厉家把她送给周家的真正原因。 乔召漪不明白:“那厉家为什么一定要你留在周家?难不成让你当间谍啊。” 坐在对面的陆怀清看向喻浅:“厉家到底用什么威胁你?” “我妈,还有我弟弟。”喻浅没隐瞒这点。 “可恶!”乔召漪气不打一处来,“明明都是不爱你的人,却还是会威胁到你。” 喻浅一怔,良久无言。 陆怀清咳了声提醒乔召漪:“话过了。” 乔召漪也意识到了,她刚才那句话很伤喻浅。 “对不起浅浅……”乔召漪抱住喻浅道歉。 喻浅笑了笑,岔开话题问起:“你跟陆教授什么时候回白市?” “你都不回去,我不急。”乔召漪摇摇头。 喻浅看向陆怀清:“那陆教授呢,应该耽误很多课了吧?” “我请了假,不用担心。”陆怀清冲她温柔一笑。 这时喻浅的手机震动,有来电。 她拿出一看,表情骤然凝固,乔召漪也探过头来:“是你三叔。” 对面陆怀清眉心拧了一下。 喻浅接起,听筒里传来厉闻舟清冷的声音:“下来。” 喻浅:“三叔你来了?” 厉闻舟说:“接你回去。” 喻浅心中叹一声气,还说他大方,结果只给她这么点时间。 “给你三分钟。” 说完,厉闻舟先挂断。 喻浅实在不想见他,尤其听到他亲口说的那句‘她也配’,薄情又冷漠,将她的心揉得稀碎。 “我听见了,你三叔叫你下去。”乔召漪说。 喻浅收起手机起身:“只有三分钟,我先下去了。” 乔召漪不舍地拉住她:“浅浅……” 喻浅怕说多煽情,掰开乔召漪的手:“你跟你小舅舅先回白市吧,别在这停留太久。” 乔召漪急得快哭了,陆怀清起身安抚,随后将喻浅送到门口。 “喻浅,需要帮忙你可以直说,我会不遗余力帮你。”这是陆怀清对她的承诺。 喻浅心中感动,颔了颔首:“我先走了。” 她不敢说太多,怕牵扯了无辜的人。 到酒店楼下,厉闻舟的车就停在那,她走过去坐上车,一部手机扔到她怀里,她下意识接住,低头一看,认出是她原来的那部手机。 她握住,诧异转头看向他。 厉闻舟说:“还给你了。” 她抓紧手机:“那还会再收走吗?” “不会。”他偏头看着她脸上的不安,“我刚才在电话里说接你回去,可不是回周家。” 四目相对,喻浅心慌得不像话。 她怕是自己想多了,不回周家,也许是去另外的地方。 “想什么呢?”厉闻舟手伸向喻浅的脸,指尖碰到她一边下颌。 她没躲,目光直勾勾的,又有些紧张。 厉闻舟挽起瑰丽的唇,嗓音是难得的温柔:“是回白市。” 喻浅忽然闭上眼,她怕听到厉闻舟下一句说是逗她的,可闭眼等了半晌,并没有听见最害怕听到的那句。 等她再次睁开眼,看见厉闻舟冲她笑了声:“不用想了,我说话算是,下午三点的航班,你跟我一起走。” 喻浅坐得很端正,背也挺直,问道他:“我不是已经被送给周家了吗?” 厉闻舟:“什么送不送,我有亲口说过这句话吗?” 喻浅凝噎。 回想一下,厉闻舟好像确实从未说过把她送给周家的话,从来都是她在他面前说。 “我说过这一切很快就会结束。”他按下挡板,随着挡板缓缓升起,再一伸手将喻浅拉过来。 喻浅没挣扎,到他怀里也没乱动,怔怔看着他。 她的眼睛纯净而清澈,像一捧皎洁的月辉,他目光细细捋着她的眉眼,突然问她:“去过书房外?” 喻浅还没从可以回白市的惊喜中回过神,冷不丁听到这句,心口一凉,骤然清醒,挣扎着要从他怀里出来。 厉闻舟却摁着她肩膀不让她起,继而又问:“告诉我,在书房外听见了什么?” 第72章厉闻舟说,有我在,他靠近不了你 厉闻舟在书房里与周远山谈的事情,涉及太多秘密,偷听了是要付出代价的。 喻浅能想到的只有这一点,所以在厉闻舟质问她是不是在书房外听到了什么时,她当即否认:“我见书房门关着就转身离开,没有逗留,什么也没听见。” 厉闻舟摁着她肩膀:“是吗?” “是。”她眼睛都不眨一下。 表现得坦荡,半点没有心虚的影子。 厉闻舟凝着她许久,突然没了兴致,松开手让她坐回去:“去找我什么事。” 喻浅得了自由还没调整好坐姿,听他问道,先回答:“我想问问三叔什么时候走。” 厉闻舟:“怕我突然走了?” 喻浅正色:“是,这次闹出这么多事,我怕三叔走了周家针对我,没底气之前也好有个心理准备不是吗。” “底气……”厉闻舟笑了声。 喻浅不知道他笑什么,没再搭话。 她低头摸着失而复得的手机,心头阴霾去了大半,另一半是因为还没登上飞机,任何还没做成的事情都有中途变卦的可能。 想到变卦,她的心头开始不安,只希望能顺利顺利再顺利一点,千万不要再出任何差错了。 “听陈明修说,你昨晚在会所救了个人。” 冷不丁听到厉闻舟这话,喻浅回过神。 她想起昨晚那个昏迷的男人,不知道在会所经历了什么事情,身上没有明显的外伤,反正当时九死一生。 她刚好路过,那人也算命不该绝吧。 “是有这回事。”喻浅捡了重点,没讲述整个救人过程,“三叔昨晚听见的救护车警报声,就是来拉那个人。” 厉闻舟:“认识他么?” 喻浅被这话问得一脸莫名:“我刚好路过包间门口,顺手救的,怎么可能认识。” 半开的玻璃窗上落了水点,在持续增多,天开始下雨了。 最近的天就没见过晴日,总是阴沉沉的,就像……厉闻舟的脾气。 “三叔为何这么问?”见他没再往下说,她主动问起。 厉闻舟按了按钮,车窗缓缓升上去,隔绝了外面的噪音:“随口问问。” 喻浅不认为他是随口问。 稍微细想总觉得厉闻舟话里有话:“三叔不会刚好认识那个人吧?” 厉闻舟没说认识,也没说不认识,而是问她:“知不知道濠江贺家?” “听过。” 但她没机会接触。 那是濠江顶级豪门之一,贺家,根深蒂固盘踞在濠江近百年,地位高,影响力也大,很有名的。 沉默几秒后,喻浅突然反应过来:“不会……我昨晚救的那个男人,就是濠江贺家人?” 厉闻舟勾唇:“聪明。” “……我救的竟是贺家的人!”喻浅感到诧异,太过好奇又追着问,“那他在贺家是什么身份,三叔知道吗?” 当时那人身边一个亲信都没有,好像也没有人认识他。 厉闻舟淡淡道:“等有机会再见到,你自然就知道他是谁了。” 喻浅当他这话没说过,哪有那么多巧合再见面。 回到周家,喻浅立即把行李收拾好。上飞机前她谁也不敢联系,怕厉闻舟改变主意,打算就这样坐等下午三点的航班。 坐了将近半个小时,房门响了。 她神经绷太紧,突然听到敲门声被吓一跳,起身蹑手蹑脚去开门。看见是陈明修,她心头不安:“是三叔有什么指示吗?” 陈明修来传个话:“三爷让我来喊你去吃午饭。” 喻浅没胃口,但又不得不去。 等到了楼下,她没见着厉闻舟,反倒是先见到周括……不对,这个是周晟。他手上的石膏和绷带都取了,跟个小孩子一样活蹦乱跳的,状态很好。 周远山这是不打算让周晟继续装了? “喻浅,哈哈哈,喻浅,哈哈哈。”周晟朝她挥手。 “……” 上次被掐脖子的画面还历历在目,喻浅多少是留了点心理阴影,嘴角勉强扯出一抹笑。 周晟朝她飞奔而来,嘴里不停喊着:“喻浅,喻浅。” 喻浅下意识想避开与他直面接触,这时身后传来一声冷冷的喝斥:“站那!” 她蓦地站定,一动不敢动。 同样对面朝她飞奔而来的周晟也停下来,站在原地时不时朝她这边看一眼,明显想靠近又怕。 怕什么,自然是怕她身后的厉闻舟! 厉闻舟自然地抬手,在她后背轻拍:“我在,他靠近不了你。” 喻浅自觉往厉闻舟身边挪了挪,她这个动作大大取悦了厉闻舟的独占欲,唇角勾起满意的弧度。 “三叔,”她压低声音问他,“周远山是不打算继续藏着这另外一个儿子了吗?” 厉闻舟没刻意敛着声音:“藏不住了,还藏什么藏。” 喻浅又问:“那周括呢?” 厉闻舟轻描淡写:“吸嗨了,还没找着回家的路。” 喻浅额角抽了抽,没再问。 用餐厅在另一面偏厅,过去这段路,喻浅发现周晟是真的很害怕厉闻舟,一点都不敢离近。 “小晟。” 周远山疾步走来,周晟立马躲到周远山背后。 周远山安抚性拍了拍他,转而看向厉闻舟,笑着邀他入座。 厉闻舟拉开高背椅,偏头示意喻浅入座,喻浅受宠若惊,但他这样做了,她不能驳他面子,在他拉开的座椅上坐下来。 周远山将这一幕看在眼里。 这时周晟小声在周远山背后说:“爸爸,我想跟喻浅坐在一起吃饭饭。” 周远山一向满足这个儿子所有要求,他立即看向厉闻舟,试探着问:“我家小晟挺喜欢喻小姐,要不让他们坐近些?” 厉闻舟很给面子:“令郎随意。” 周远山笑了,开口前他就知道厉闻舟不会说什么,毕竟这合作刚达成,以后的路还长着。 他拉开喻浅另一边的座位,让周晟坐在这。 大圆桌,每个位置中间隔着一人宽的距离,周晟一坐下就把位置往喻浅这边挪,试图靠她更近一点。 喻浅特别不自在,但周晟坐她身边是厉闻舟亲口允许的,为了能回白市,她都忍了。 然而就在这时,喻浅身下的椅子突然朝厉闻舟那边滑过去,紧挨着他。 事发突然,喻浅懵了两秒。 等她低头看,才发现不是椅子自己滑过去,而是厉闻舟拽着她身后的椅背拉过去的。 餐桌上一阵静默。 第73章即将冲破牢笼的野兽 厉闻舟淡淡开腔:“浅浅胆小,怯生,不喜欢挨着不太熟悉的人。” 喻浅扭头看厉闻舟,他目不斜视,唇角噙着淡淡的笑。 浅浅…… 他很少会喊她小名。 周远山看了看满脸委屈的周晟,又看向厉闻舟:“闻舟,小晟的性子就是太热情,他很单纯的,没有别的意思。” “我也没有别的意思。” 说着,厉闻舟把佣人盛过来的花胶汤放喻浅这边,拿餐纸擦了擦手:“你说让他坐浅浅旁边,我不也没说什么。” 周远山被噎的无话可说,只好过来安抚周晟的情绪。 喻浅看着面前的花胶汤,心情很复杂。 佣人陆续上菜。 周晟起身把他喜欢吃的菜都摆到面前,还特意摆了两道在喻浅面前,傻乎乎笑:“喻浅,你吃你吃。” 喻浅很勉强:“谢谢。” “不客气,喻浅你今天好漂亮,嘿嘿嘿。”周晟冲她傻笑。 喻浅刚扯出一个回笑,左手被覆盖住。 她心一惊,本能要抽回手,覆在她手背上的手用力摁住,让她抽不开。 周晟还没回座位,她心慌,怕被看见,带着他的手往衣服下摆挪了挪。 等她抬头,发现厉闻舟唇角噙着的笑意深了许多,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但厉闻舟这会儿正跟周远山聊天。 “喻小姐。” 话题冷不防落在喻浅身上,她抬头,右手放下筷子。 被厉闻舟握着的左手心已经开始冒汗,他并没有要松开的迹象,指腹还在她掌心刮擦,跟挑逗似的,偏偏他又一脸正经。 周远山半喟叹半真诚的语气对她说:“我一直没正式跟你介绍小晟的身份,想必你都知道了。” 喻浅是知道,但知道的不多。 她明确问:“周叔叔原本就打算让我跟周晟在一起对吧?” 周远山点头,神色诚恳:“是的喻小姐,我起起初很希望你跟小晟在一起,而你刚好是这方面的医生,我很放心。” “周叔叔为了放心,就要牺牲掉我的人生吗?” 喻浅想把手从厉闻舟那抽回来,奈何纹丝不动。 她咬了咬牙,皮笑肉不笑继续陈述事实:“怕我接受不了周晟的情况,所以说服周括先跟我接触,等结婚的时候再把人换成周晟,神不知鬼不觉,就算我发现也没法反悔,一旦领证我生死都是你们周家的人。” 周远山面含歉意:“是我考虑欠佳,但小晟心性单纯,你不要恨他。” 喻浅想,是挺单纯。 下死手的时候也没有任何复杂的想法,奔着掐死就完了的念头。 这顿饭吃完,周远山留厉闻舟说几句话,喻浅不方便在场就先出去等,周晟屁颠屁颠跟着她。 厉闻舟让陈明修跟着,喻浅心里才踏实些。 台阶两边栽种了棕榈树,长得很好,一伸手就能够着。 “喻浅喻浅,你是不是要走了?”周晟咧着一口大白牙过来问她。 喻浅拨弄着棕榈叶子:“嗯,我要回去了。” 周晟脸上露出一抹不舍:“你可不可以留下来陪我?” 喻浅转过头,很明确说:“不会留下。” “可是爸我爸说,你是他们送给我的媳妇儿。”说到媳妇儿这三个字,周晟好像懂,一个劲傻笑。 喻浅心理不适,面上却没表现得太伤人:“我们不合适。” “合适合适!”周晟非常坚定地点头,“我很喜欢你,你留下给我当媳妇儿呗。” 陈明修不动声色挡过来,隔开周晟,恶声恶气威胁:“想吃栗子?” 周晟本来不满突然多出来的陈明修,但听到他说栗子,眼睛立马亮了,使劲点头:“想吃。” 陈明修手捏成拳,突出食指关节,然后举起来:“赏你一个。” 周晟脸色一变,抱头就跑。 “不吃不吃。” 瞬间就没了影子,跑得贼快。 喻浅忍俊不禁,跟陈明修道了声谢,陈明修说:“对付周晟这种情况的人,要比他凶,压住他才行,半拒绝半迁就不好使,会激发他的暴戾。” 喻浅当然知道,但是她苦笑了声说:“这是在周家,我不敢。” 陈明修表示理解。 趁现在厉闻舟没出来,喻浅旁敲侧击跟陈明修打听:“我回去,爷爷知道吗?” “喻浅小姐,这么跟你说吧,出发来之前都是老爷子在一手策划,但到了这里,都是三爷的局。” 陈明修说得不算直白,但足够喻浅听懂。 如今厉闻舟在一点点脱离老爷子的掌控,这场局,是厉闻舟的局,他的野心已经扩散到她无法想象的程度…… 饭后厉闻舟跟周远山谈了什么,喻浅不得而知,她也不好奇。 下午三点准时登上飞机的那一刻,她差点没忍住哭出来。 直到飞机降落在白市国际机场,从机场出来,仰望着白市的蓝天白云,那一刻才真真切切感觉到真实。 “哭过了?” 身旁传来厉闻舟的声音,喻浅一转头,就对上他审视的目光。 风无声无息吹拂过耳边,她抬手捋发:“没有哭。” 厉闻舟扯唇:“没哭也憋了一路。” 她闷着,不接话了。 来接的车有两辆。 陈明修将喻浅的行李放在另一辆车上,她问:“是先回厉家吗?” 厉闻舟嗯了声。 没等她继续再问,厉闻舟抬了抬下颌,示意她上前面那辆车。 “你呢?”她望着他。 “回老宅。”他同样注视着她。 得知他也回老宅,她莫名安心,好似只要有他在就什么都不用怕,可那句她不配又时刻提醒着她,别太认真。 回到厉家老宅。 喻浅碰见的第一个人是厉应楼,不仅她意外,厉应楼也意外。当下他正要出门,看见她时,在原地足足愣了半分钟。 “浅浅?” 厉应楼不确定喊了声。 喻浅本就走在前面,此刻她加快步伐朝厉应楼走去,她只是想走近说话,谁料厉应楼突然将她抱进怀里。 “浅浅,真的是你,你回来了。”厉应楼又开心又激动,紧紧抱着她。 喻浅被抱得猝不及防,想起厉闻舟还在后边,她紧张地推了推:“大哥……” 后方不远处。 厉闻舟看似平静地看着这一幕,而那双平静的眸光下隐藏着一头即将冲破牢笼的野兽。 第74章不是帮她,而是害她 随着厉闻舟走近,厉应楼立马松开喻浅并将她拉到自己身后护着。 “三叔!” 厉应楼从头到脚一副防备的姿态。 喻浅抬头看向厉闻舟,他脸上虽没表情,也看不出喜怒,但就是能明显感觉到他的怒意…… 她犹豫了一瞬,默默从厉应楼身后走出来。 厉应楼即刻攥住她手腕:“浅浅,这次哥哥一定护住你,绝不让他们再把你带走。” “不是……” 她没说完,厉应楼把她往后拉了拉。 “不是才从国外回来,什么时候你们兄妹两人的感情变得这么要好了?”厉闻舟说话的时候看着喻浅,目光如炬。 厉应楼坦然道:“三叔鲜少回老宅,不知道我跟浅浅关系好也正常,在我没出国以前,浅浅就经常跟在我身边,区区三年,又怎么会冲淡我们的兄妹感情。” 厉闻舟眼神一凌,“是么。” 厉应楼:“当然是。” 喻浅明白厉应楼是在给她撑腰,才故意在厉闻舟面前把她说得很重要。 可是,她怎么觉得厉应楼这不是在帮她,而是在害她呢…… 这一刻的气氛好似结了霜。 站在一旁的陈明修大气不敢出,一个劲给喻浅使眼色。 喻浅领会,刚要开口,就见厉闻舟走到厉应楼身旁停下:“哥哥就该有哥哥的样子,拉拉扯扯像什么话。” 叔侄两人身高差不多,但厉闻舟是成熟的肩宽体阔型,厉应楼偏单薄一些,更显少年气。 “我太久没见到浅浅,三叔理解一下。”厉应楼这次不想再输气势。 厉闻舟冷笑了声,沉着脸往里走。 直到那高大的身影消失在前门厅,厉应楼这才拉开跟喻浅的距离,退后两步垂眸看着她:“是不是被吓到了?” 喻浅摇头。 厉应楼注意到喻浅脖子上的痕迹,抬起手欲触碰:“脖子上……” 喻浅避开厉应楼的触碰。 她今天特意穿了高领衫打底,脖子上的掐痕遮了大半,但遮不全,细心看就能看出来。 “是谁伤的?”厉应楼脸色有些沉。 喻浅解释不清,只好说:“是意外。” “不是勒痕就是掐痕,怎么可能是意外。”厉应楼不傻,那痕迹是不是意外一眼就能看出来。 喻浅轻叹了声:“大哥,你就当作是意外吧,不要问了。” 周家的事太复杂,说不清的。 厉应楼喉头一哽,把剩下的话都悉数咽了回去:“好,我不问,等你主动给我说。” 说完,他拉着她去小凉亭。 喻浅问他:“大哥不出门了吗?” “你回来了,我还出什么门。”到了小凉亭,他按着她坐下,随后他坐在她旁边。 桌上有茶壶,揭盖见里面没水,他挥手叫来佣人去拎壶热的来。 喻浅心里装了事情,不太坐得住,厉应楼看出来,先安抚她:“你刚回来,爷爷肯定会见你,先等等,等爷爷差人来叫你,我陪你一起去。” 佣人端来一壶热气腾腾的茶水,厉应楼倒了一杯放在喻浅面前:“刚才发现你手很冰,喝点热水的回回暖。” 喻浅捧着,却没喝。 她发现厉应楼对她好得似乎过于上心。 气氛静默了半晌,直到喻浅小声喊他:“大哥?” 厉应楼抬眼,喻浅看到他眼里的变化,怔了怔:“大哥你……” 他眼尾泛着一抹猩红,内疚如潮涌而来,自责压得他喘不过气,他深觉对不起她。 “浅浅,哥哥说了把你带回来,却没有做到,是哥哥没用。” 说完,厉应楼一拳捶在石桌上,发泄着惩罚自己的无能。 喻浅吓一跳,把茶杯放下,按住他的手:“大哥,你的手。” “浅浅,对不起,对不起……”厉应楼一遍遍向她道歉。 看到厉应楼这样,喻浅不禁想起以前。 那时候柳晚敏一心想生个儿子稳住地位,几乎忘了还有一个被她带进厉家的女儿,将她忽视得彻底。 尤记得那天很冷,外面下着雨,她流着鼻涕坐在门外台阶上,像一尊石像一动不动望着远处,期望妈妈能出现,能抱抱她,陪她说几句话。 不知道坐了多久,她浑身滚烫发起了高烧,后来昏了过去,再醒来看见厉应楼一脸担心守着她,旁边是他叫来的家庭医生。 她烧还没退,迷迷糊糊不识人,躺在床上双目无神喊妈妈,迷蒙中她看到厉应楼一头扎进雨里去帮她找妈妈。 后来柳晚敏真的来了,只是没抱她也没陪她,而是站在旁边骂她事多,发个烧又烧不死人…… 她无声无息流着泪,余光看到厉应楼浑身湿透站在一旁静静守着她。 “大哥,你对我已经很好了,这次的事情谁也插不了手,你不用自责。”她轻声安抚。 厉应楼却说:“我巴不得你怨我两句。” 喻浅摇头,她不会。 “对了浅浅,你是自己回来的,还是……”厉应楼不太确定,“我刚才见你像是跟三叔一起进来。” “你没看错,我是跟三叔一起进来的,也是一起从香港回来的。” “那你自由了吗?”这是厉应楼最担心的。 “暂时是自由了吧。”她说。 这次事情三言两语说不清,喻浅不敢向厉应楼透露太多,陈明修告诉过她,从到香港以后,一切局面都是厉闻舟在掌控。 她只大致跟他说了一些在周家这段时间的生活,没有陈述得太糟糕,听起来平平淡淡。 可厉应楼又不傻,他很清楚,喻浅在周家过得远没有她说的这样平淡。 “我是被强行送回来的,三叔为了不让我联系你还让人把我关禁闭,我费了好大劲才联系上二婶,可后来又被关了回去……” 说到这,厉应楼十分生气:“三叔这个人,为了利益无所不用其极,我已经问过爷爷,爷爷说这次所有计划都是三叔提出的,包括把你送给周家也是三叔的意思。” 喻浅滞了一滞,表情里凝满疑惑:“不是说……把我送给周家的计划,是爷爷先提出的吗?” “不是爷爷,是三叔,三叔要把你送给周家。” 厉应楼的语气很笃定。 第75章新姿势,邀她试试 厉闻舟静静站在窗前,俯视的目光落在小凉亭里,两人的一举一动看得一清二楚。 喻浅按着厉应楼的手、 两人深情对视、 互诉衷肠、 “闻舟,你看什么呢,站那一动不动的。”厉老爷子拄着拐杖走来。 最近气温乍暖还寒,厉老爷子的痛风犯了,这几天都得拄着拐杖才能走路。 厉闻舟转过身,淡淡的声腔问起:“厉应楼的婚事您替他看好了吗?” “应楼还小,我操心他的婚事不如操心你的。”厉老爷子提到这就不得不多说一句,“倒是你跟那个姓梁的怎么回事?到底打没打算娶人家?” 厉闻舟走到留声机旁,手指拨弄着唱盘,漫不经心:“没想好。” “我也看出来了。” 厉老爷子嘀咕道,“人倒是时时刻刻留在身边,却也没见你对人家多上心。” 厉闻舟勾起唇:“没想好又不代表不娶。” 拨下唱针,唱盘开始转动,一首七十年代的老曲子咿咿呀呀唱起来。 厉老爷子听着舒心,回椅子上坐下:“今年你都三十二了,再过几年就近四十,年纪一下就上去了。跟你同年纪的那些发小孩都会打酱油,你也该着急了,结个婚生个孩子,趁我现在还精神,也能逗逗乐。” 厉老爷子没拿两个兄长比,是因为三兄弟三个母亲,出生年份差得远,没什么好比的,所以只拿跟厉闻舟同龄的那些比,也说得过去。 厉闻舟换了首曲子:“您盼我,不如盼厉应楼的,曾孙不是更可爱。” 厉老爷子两手搭在拐杖上:“我跟你讲实在,你跟我扯犊子。” 话落,留声机停了。 厉老爷子欸了声:“怎么不继续放了?” 厉闻舟转头看过来,说了句:“既然您这么希望我结婚,那我尽快定下来。” 厉老爷子:“说是尽快,又没准信。” 厉闻舟笑了声:“年底怎么样?” … 喻浅这会儿失神得厉害,。 耳边厉应楼还说了什么,她没听进去,脑海里只有那句——是厉应楼要把她送给周家。 难怪他会说那句——她也配? 她是不配,竟然还信了陈明修的话,以后是沾了他打乱计划的野心才能回来,其实从头到尾都是他的局。 这时管家来了:“喻浅小姐,老爷要见你。” 她站起身,迈出座位。 见厉应楼准备跟她一起,她冲他摇头:“不用陪我,能应付。” 厉应楼说:“那我就在外面等你。” “好。” 刚才跟厉应楼聊了这么久,喻浅一直注意着厉闻舟出没出来,没见他身影,想必是还在老爷子那。 到了门外。 门是开着的,管家直接带着喻浅进来:“老爷,喻浅小姐来了。” 厉老爷子嗯了声,看也未看喻浅一眼,挥挥手,继续同厉闻舟讲话:“结了婚,再晚回家也有人盼着望着,日子过得热热闹闹风风火火,多好是不是。” 厉闻舟唇角噙着淡笑:“听您这么说,我都开始向往了。” “难得你听进去。”厉老爷子面上有了笑容,挺高兴的。 喻浅自进来后便一直保持沉默,等厉老爷子跟厉闻舟聊完才轮得到她说话。 听刚才厉老爷子那话意,是在为厉闻舟张罗婚事?他要结婚了? “你来了。” 厉老爷子的目光看过来。 喻浅迎上厉老爷子审视的目光,喊道:“爷爷。” 接着又看向厉闻舟,喊道:“三叔。” 厉老爷子抻着拐杖往面前地毯上拄了拄,喻浅看懂,走过去在厉老爷子拄过的地方站着。 “能和周家谈下这次合作,你也有功劳。”厉老爷子审视她的目光变得锐利逼仄。 喻浅颔首:“能为厉家出一份力,是我应该做的事。” 厉老爷子对喻浅的回答还算满意:“这次把你送去周家,你作何感想?心里记恨吗?” 要说不恨,太假了,老爷子不会信。 要说恨,老爷子又不高兴。 她思忖两秒回答:“当时心里只有害怕,早晚都哭,其他什么都没想。” “哭什么哭,你好歹是我厉家养培养出来的,就这点出息。”厉老爷子说着训斥的话,脸上却挂着笑意。 喻浅咬着唇,仍是一副委屈的模样。 这时厉老爷子站起身,朝她走来:“我还以为很快就能喝到你跟小周少爷的喜酒,谁承想那小周少爷眼光挑剔得很,没看上你。” 喻浅屏住呼吸。 “你是不是做了什么让他讨厌的事?”厉老爷子的语气里充满审问的意味。 喻浅淡定摇头:“周少爷不喜欢我的性格,嫌我无趣,迎合他又觉得我太假,跟我约会很敷衍不耐烦。” 她说的都是事实。 周括讨厌她无趣,又嫌她迎合太假,约会总是很不耐烦,不过这都是因为他根本不喜欢女人! “我们浅浅这么漂亮他都看不上,只能说是他没眼光。”厉老爷子说着安慰的话,“放心,以后爷爷会给你物色更好的对象。” 喻浅闷着头嗯了声。 “行了,这段时间估计你也没睡好,早点回去休息吧。” 厉老爷子没再说什么,示意她回去。 “那我先走了。”喻浅转身离开之际,余光瞥了一眼厉闻舟。 刚才她跟厉老爷子说话的时候,他在那换了一首又一首曲子,像是对每一首都不满意。 从屋里出来,她打算去见一见柳晚敏。 回来了不去见她,等她知道,肯定要骂她一顿。 只是刚拐过转角,被陈明修拦住路:“喻浅小姐,三爷让我带你去他的书房等他。” 喻浅拒绝:“我还有事。” 她就要绕过陈明修拦着的手,却见陈明修又往那边抻了抻,不打算让她走。 “陈明修!”她也是有脾气的。 陈明修面不改色:“喻浅小姐,三爷说了,你要是不去,他会亲自去找你。” “……” 又是这套威胁。 可这次喻浅不想再妥协,她撂给陈明修一句:“那就让他来找我,反正我所谓。” 说完她直接推开陈明修拦着的手。 陈明修应道:“喻浅小姐现在是去见二夫人吧?等三爷出来我会如实告知,喻小姐也要做好准备,三爷一定会来二夫人的住处找你。” “……” 喻浅恨极了这种被威胁的无力感。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边说边转身:“除了威胁以外就不能有点新意吗?” 说完,她僵住。 迎面站着的人已经不是陈明修,而是厉闻舟。 他冷着脸朝她走来:“新意没有,新姿势倒是有,现在要试试么?” “……” 第76章三叔的情话 喻浅乖乖地跟厉闻舟去了他的书房。 知道他向来不分时间场合来兴致,她随时做好了反抗的准备,这段禁忌的关系,必须尽快断了。 “过来。” 厉闻舟站在书桌后抬眸看她,她表情没收住,一脸愤懑,跟小牛犊子似的。 喻浅不情不愿过来,心里却在想,他不会准备在书桌上开始吧? 不行,这次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得逞。 “一脸视死如归,怎么,我这书桌是断头台?”厉闻舟脸色隐隐不悦。 跟断头台好像也没什么区别。 喻浅走近男人面前,深吸一口气,直接跟他表示:“不可以。” “不可以什么。”厉闻舟从笔架上抽了一支毛笔塞她手里。 “不……”喻浅呆住,不明所以看他。 厉闻舟拉她过来站在身前,胸膛覆上她后背,微微下压,她的背与他胸膛贴合得严丝合缝。 她背脊僵住,四肢也开始变得僵硬。 “放松。”男人低沉的声音落在她耳畔,紧接着屁股还被男人拍了一下。 不轻不重,酥酥麻麻的。 书桌上已铺好宣纸,砚台有墨,他先教她握住笔,调整一个最舒适的姿势:“这个姿势感觉如何?不舒服的话你自己再调整。” “……” 所以他说的新姿势,是写字的姿势? “想什么?” 耳边传来的嗓音夹杂了笑意。 她人麻了,脑袋也是空的,忘了答话。 “看来是这个姿势不舒服。”男人控制着她的手往下移一点,手指也重新做了调整。 “这样呢?”他又问。 灼热的薄唇靠近她耳垂,近在咫尺,她浑身都笼罩着他身上的气息,裹得密不透风。 喻浅无措,攥着笔的手心冒了一层又一层的汗,男人察觉到她紧张,手劲松开几分,用指腹拭去她掌心的汗,再重新握住。 他按着她的手往下压。 她手不受大脑控制,硬邦邦的不灵活,男人提醒她:“放松,下笔。” 这声音跟有蛊惑力似的,哄得她晕头转向,找不着北,接着宣纸上落下八个大字,是瘦金体,遒劲有力,骨峰尽显却又不失柔和。 “门庭森冷,来者需诚。” 她念出这八个字,声音还有些飘忽。 厉闻舟松了手,扯开上面那张宣纸:“自己再写一遍。” 说完,他胸膛移开她后背,侧身斜靠着书桌,长腿支着,柔和的目光瞧着她,等她下笔。 喻浅紧张:“刚才是你在写,我不会。” 厉闻舟说:“试试。” 喻浅摇头:“我写不好。” 厉闻舟还是那句:“试试,好不好另说。” 喻浅迟迟不动,书房里没了说话声,座钟的声音却走得很节律,滴答滴答,直到厉闻舟侧身过来,握住她的手,一笔一笔重新教她写了一遍那八个字。比起刚才全是他的力度,这次她回过神,认真了些,有了她的力度这八个字比刚才……丑多了。 她干脆闭眼不看。 “闭什么眼。” 厉闻舟戏谑的声音落在她耳畔,“自己写的还没眼看了?” “不好意思丑到您了。”喻浅想丢开毛笔,又怕碰坏,厉闻舟的东西都挺贵的。 厉闻舟:“那就多练练,总会写好。” “我就没书画上的天分。”她不练,把毛笔轻轻放在一边。 厉闻舟盯着喻浅看了片刻:“知道这八个字的意思么?” 喻浅没仔细了解过这句话,按照自己所理解的回答他,在她说话的时候,厉闻舟一句也没打断,静静听着她,直到她说完。 随后他又问:“知道我为什么让你写这八个字吗?” 这个问题问得莫名其妙,她哪能知道他的心思?可厉闻舟让她回答,她只好随便想了个原因:“三叔希望我记住自己的身份,规规矩矩,安安分分,不要在你身上动不该有的心思。” 这句回答跟那八个字对不太上,但她就是想这么说。 厉闻舟脸色微沉:“你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 她一脸莫名:“什么?” 没等她反应过来,身体一轻,屁股挨在桌面上,腰上是厉闻舟的手,他将她托举上来的。 书桌虽高,但坐上去只刚好与他平视,不,还是矮一点,厉闻舟的背是弓着的,手从她腰上移开,撑在她两侧,圈禁独占的姿势。 她微微后仰,凝视他深沉的目光:“三叔……” 厉闻舟抬起一只手,指着自己胸口位置,用力点了点:“这个地方,没有别人住进来过。” 喻浅呼吸一滞,她听到男人接下来那句—— “只有你住在这里。” 缕空雕花窗上攀爬着几根藤本,新冒出头的嫩芽随着晚风摇曳,挂在笔架上的几只毛笔也在晃呀晃… 气氛美好得像一幅画。 喻浅不想否认这一刻悸动的心跳是因为厉闻舟那句——只有你住在这里。 这是她听过最好听的情话。 可想到连日来的遭遇,都是他一手布局,理智强行压下悸动:“三叔的情话,没想到我也能听到一回。” 厉闻舟手从胸膛上移开,撑在她身后,身体朝她倾压下去:“你只当是情话?” 喻浅后仰的弧度越来越低,有些撑不住:“三叔对梁小姐也说过很多这样的情话吧?梁小姐一定比我更感动。” “喻浅!” 男人撑在她身后的手臂上暴起青筋,那双深沉的眼里酝酿怒意,似河底摧枯拉朽翻滚着的汹涌暗流。 喻浅都不敢说话了。 她心里在心想,这次没有沉浸在他的情话里陶醉,只是挑穿而已,他就这么生气,看来男人还是注重面子。 “这里抵御所有人的靠近,唯你可以踏足。”他几乎咬牙切齿说道。 这句话应对上那八个字,大约是他想告诉她的意思。 喻浅领悟了,语气带着自知之明的平静:“三叔放心,在你婚事定下来之前,我一定安分守己。” 牛头不对马嘴! 厉闻舟怒掀她身后的宣纸,挥手一扬,喻浅眼睁睁看着那张宣纸落在地毯上。 他退后,给了她自由呼吸的空间:“喻浅,你真是好样的。” 喻浅看着他眼里滔天的怒火,心头有点怕,却还是梗着脖子回道:“三叔过奖。” “滚出去!” 厉闻舟现在怒火中烧,容不得她在眼前多待一秒。 这句‘滚出去’也无情得很,但对喻浅来说如蒙大赦,分秒不等赶紧从桌上滑下来。 她跑了。 一路跑到柳晚敏的住处。 柳晚敏的贴身佣人看见她,露出一脸惊讶:“喻浅小姐你回来了……” “我妈呢?”喻浅边往里走边问。 佣人忙拦住喻浅:“等等喻浅小姐,二夫人她已经睡下了。” “不是才六点吗,我妈平时也睡这么早?晚饭吃了吗?” 她接二连三问,注意到佣人吞吞吐吐很紧张,到了门口,她没敲门她直接推门而入。 眼前一幕让喻浅呆滞了几秒,没想到会撞上这一幕。 第77章让她选厉闻舟? 喻浅直接转身往外走。 “浅浅?浅浅?浅浅等等,浅浅你回来了,浅浅……” 柳晚敏一边整理衣服一边追出来,她抓住喻浅的手腕,又惊又喜:“浅浅,真的是你,你回来了。” 院子里,母女俩拉扯着。 喻浅侧目看着面色红润的柳晚敏,压低声音提醒她:“这是厉家,您是不想活了吗?” 要是被厉老爷子知道,柳晚敏就是十条命都不够折。 柳晚敏佯装不知:“浅浅你在说什么呢,我今天下午身体不舒服,就让魏医生来帮我看看,那是魏医生啊,你不记得他了?” 喻浅冷静:“我怎么不记得。” 话音落下,一身白大褂的魏医生从屋里走出来。 他拎着医药箱,脖子上挂着听诊器,乍看身量算高,身材也很健硕,很端正英挺的长相,也很符合阔太的审美。 魏景达见到喻浅,抬手推了推鼻梁上的金边眼镜,冲她微微一笑:“喻浅。” 在厉家他是温润的家庭医生,在瑞清医院他是她同僚。 这又是光天化日下,喻浅面上还算过得去:“魏医生,我妈妈身体哪里不舒服吗?” 魏景达正色说道:“二夫人本身没什么大问题,就是血压过于高,想来是因为太思念喻浅小姐,整天忧心导致。” 喻浅看破不说破,转头睨着柳晚敏:“让您担心了。” 柳晚敏一脸委屈:“你还说呢,我成天茶不思饭不想,只想着你还能不能回来,老天总算开眼,又把你送回到我身边。” 母女情深,这一刻体现得淋漓尽致。 魏景达拎着医药箱迈下台阶:“那我先走了。” 喻浅说:“魏医生,我送你出去。” “留步。”魏景达笑着摆手,“你刚回来,多陪陪你妈妈,她没有安全感。” 喻浅脸色凝固。 刚才她都看到了,偏偏不能撕破脸皮,为了她妈妈,也为了自己的安宁,不然被厉老爷子知道,后果不敢设想。 等魏景达走了,喻浅立马拉着柳晚敏回屋反锁门。 “浅浅……”柳晚敏迎上来。 喻浅冷着脸:“先不说您空虚寂寞,可为什么偏要在厉家?厉家这么多双眼睛,您在厉家生活了这么多年不清楚后果吗?” 见女儿一副说教的样子,柳晚敏也不再装,直接摊牌:“正是因为我在厉家待了这么多年,所以我才清楚在厉家才最安全,在外面反而容易出事。” 喻浅:“您……” 柳晚敏嘴硬:“我什么我,我说的是事实,还有,你少拿那副口吻来说教我,我是你妈,我自己心里有数。” “真是疯了。” 要不是这次刚好撞上,喻浅还真不知道自己母亲早就出轨了。 自从厉南新出生后,柳晚敏就过上了寡妇生活,厉世锦不愿意再跟柳晚敏同房,两人一直都是分开住,除了吃饭同桌,坐车同车,出席同席,两人几乎不同框。 如今这个年纪正是需求大,柳晚敏怎么可能按捺得住自己。 柳晚敏到底还是心虚,也不怪喻浅说她什么,她走过来:“你是偷偷逃回来的吗?老爷子知不知道你回来了?” 喻浅压下怒火:“不是逃回来,爷爷知道,已经见过了。” “太好了!” 柳晚敏高兴得不得了。 喻浅身体震了一下,是柳晚敏兴奋地拽住她拉扯:“太好了我的浅浅,你还能回来真的太好了,妈妈好高兴,你可是妈妈的指望。” 喻浅从柳晚敏开心的心情里感受到了同样的开心。 但那句指望像一盆冷水泼过来,瞬间又清醒。 “快跟我说说,你在香港都经历了什么?那个周家对你怎么样?有没有人欺负你?还有你这次是怎么回来的……” 柳晚敏迫切想知道太多,喻浅半说半隐瞒,因为有些事情也不必说太清楚。 晚饭喻浅留下来在柳晚敏这吃的。 厉南新也在。 不过这小子很不待见喻浅,一见她就戳着痛处说:“你为什么回来了,你不是被卖掉了吗。” 这里没有外人,喻浅一巴掌拍在厉南新后脑勺:“我是你姐姐,对我说话客气点。” 厉南新被拍懵了,抬头盯着喻浅看了好一会儿才哭出声:“妈妈,姐姐打我,呜呜呜……” 今天柳晚敏高兴,没怪喻浅动手,拉着厉南新坐下来:“姐姐打你是疼爱你,她不疼爱你才不打你呢。” “……”厉南新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连哭都忘了哭。 喻浅挑眉,心头痛快:“听到了吗,我打你越狠,代表越疼爱你。” 说着,她勾了勾手指:“过来,姐姐再给你一下。” 厉南新呸了声:“你给我等着。” 知道这会儿讨不到好,厉南新挪位置到另一边,离喻浅远点。 饭吃到一半,柳晚敏突然跟喻浅提起:“如果不出什么意外的话,你三叔年底大概就要继承厉家家主的身份。” 喻浅安静吃着菜,没作声。 柳晚敏放下筷子:“老爷子看重他,厉家也靠他撑着,他成为家主也是早晚的事,大房那边还好,一儿一女都进了公司,我这边可就不好过了,南新还小,你又不被厉家认可进公司,你叔叔更是个有病的,妈妈好担心……” “您担心什么。”喻浅继续夹菜。 柳晚敏叹了声:“浅浅,看来你不知道厉闻舟是一个多可怕的人。” 喻浅夹菜的手一顿。 柳晚敏气叹得没完没了:“等他成了家主,厉家可就没我们待的地方,大房那边尚且还能跟他斗一斗,我们拿什么跟他斗?分分钟被他搞死。” 说到这,柳晚敏将手搭在喻浅手腕上,寄希望于她:“浅浅你可要争气,一定要嫁给应楼,只要应楼保住你,也就保住了我们一家。” 喻浅放下筷子,不吃了。 “妈,何必画地为牢,离了厉家我们照样能过得很好,我会努力挣钱……” “你挣那几个钱能用来干什么!”柳晚敏直接打断。 喻浅无奈,知道她母亲的偏执,只好退一步说:“为什么一定要是大哥呢?换个人不可以吗?” 她跟厉应楼只能是兄妹感情,她踏不出也不愿踏出那一步。 可这话在柳晚敏听来,完全曲解了喻浅的意思。 “我的浅浅,你野心怎么比我还大,不选厉应楼,难不成选成厉闻舟?你有那能耐驾驭他吗?他未必能看你一眼。” 第78章被人看到她跟三叔牵手 “妈,我不是说三叔。” 喻浅很佩服柳晚敏的想象力,她要表达的是不再跟厉家牵扯,将来或许另遇良人。 可在柳晚敏听来,竟然以为她想打厉闻舟的主意。 “这样啊。” 柳晚敏看她一眼,“我就说嘛,瞧你也不像有那胆子的人。” 喻浅没再说什么,正要从座位上起身,谁料这时,坐在对面厉南新突然咋咋呼呼:“妈妈她骗你的,她胆子可大了,她还跟三叔手牵手呢,我都看见了。” “……” 柳晚敏立即转头盯着喻浅,那眼神从疑惑变成审视,几乎要将喻浅盯出一个洞来。 空气凝滞。 喻浅恨不能就地遁走。 “南新说的…是真的?喻浅,你难道跟厉闻舟……” 柳晚敏的话还没说完,骤然被喻浅打断:“妈……” 她稳住心绪,佯装得十分淡定:“南新平时胡说八道就算了,这话您也信吗?而且您听到的第一反应,不应该是觉得可笑吗?跟三叔牵手,他怎么不干脆说我跟爷爷牵手!” 说完,喻浅还自顾自笑了几声。 柳晚敏看着喻浅的反应,把心里疑惑压下去,转头板着脸训厉南新:“臭小子皮痒了是吧,你再给老娘胡说八道,老娘让你笑着吃完饭哭着走出这扇门。” 厉南新把吃进嘴里的肉吐出来,恶心巴拉的:“妈妈我没有胡说八道,我就是看见了,她不承认。” 喻浅平放在桌上的手指蜷缩攥紧,忍而不发。 她要是着急解释撇清才显得心虚,所以摆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呵呵笑。 柳晚敏看她这幅态度自然不疑有他,做了个举筷子的动作,厉南新吓得用力扒饭:“我不说了我不说了……” 孩子心性,至少不吃眼前亏。 柳晚敏给厉南新夹了一筷子肉:“好好吃你的。” 厉南新不吭声。 给厉南新夹了肉,柳晚敏又给喻浅夹了一筷,见她不动:“才吃这么点就不吃了?” 喻浅:“这段时间在周家过得担惊受怕,胃病也犯了,没什么胃口,吃不下。” 柳晚敏心疼道:“肠胃要慢慢调养,总之现在回来了,先安心把身体养好。” 喻浅点头。 柳晚敏又挥手叫来佣人:“去给浅浅炖一盅花胶燕窝煲。” 饭后柳晚敏一直留着喻浅不让她走,喻浅说要回西河她更是坚决不同意:“今晚就住老宅,你要把这里永远当成你的家,不要老想着住外面,这样你跟应楼才能经常见面。” 说完不等喻浅同意,直接叫佣人多备一套睡衣在这,让喻浅晚上和她睡。 喻浅怔忪。 她已经记不清上一次挨着柳晚敏一起睡是多久以前,五年还是十年?真的记不清了…… 趁柳晚敏去泡澡,喻浅到门外给乔召漪回了个电话:“召漪。” “浅浅你可算给我回电话了。”电话那头乔召漪悬了一下午的心终于落下来。 喻浅落地白市机场就给乔召漪发了信息说明情况,乔召漪开心之余,也知道她要回厉家应付,一直等着,终于等来喻浅联系她。 “顺利吗?应该没事吧?厉老爷子有没有为难你?”乔召漪一连问。 喻浅一连回答:“顺利,没事,爷爷没为难我。” 听完乔召漪心里更踏实了:“那就好,原本还愁着怎么带你逃跑,结果突然接到你回白市的消息,我人都傻眼了。” 喻浅笑了笑说:“托你的福。” 乔召漪也笑:“那明天就回医院继续上班吗?还是有别的安排没?” “我发消息问了林院长能不能明天复职,他还没回复,等会儿看看要是还没回复我再打一个电话过去问问。” 她走了近一个月,回去上班正常流程是要联系林院长,当然也有更快的流程,问厉老爷子或者厉闻舟,但是她一个都不想去打扰,先等林院长回复吧。 挂了电话,喻浅转身,看见一双恨恨瞪着她的眼睛。 “厉南新。” 她喊道。 厉南新瞪了她就要跑,奈何一转身就被喻浅拎着后颈子,他张牙舞爪:“放开我!放开我!” 喻浅手劲用力往下按了按:“不准动。” 这个时候柳晚敏不在,厉南新怕喻浅又揍他,老实下来不动了,但那双眼睛还是跟铜铃一样瞪着她。 “跟我过来,我们谈谈。” 说完,也不等厉南新同不同意,喻浅直接架着他脖子往另一边走去。 这里没佣人,离门口也远,喻浅松开厉南新后颈子,靠在红柱上说:“我不是你姐姐吗,你为什么总是这么恨我。” 厉南新脑袋扬得高高的:“我姓厉你姓什么?我可是独生子,你才不是我姐姐。” 喻浅拧眉,这话真是伤人。 “你不会是把我拉到这来揍我的吧?我告诉你,你要是再揍我,等我长大当了警察,我第一个枪毙的就是你!” 厉南新恶狠狠说道,试图吓住喻浅。 “……” 她抬手捻了捻皱成一团的眉心,问正事:“你为什么要跟妈妈说看到我跟三叔牵手?” 这话是问也是试探,她想知道厉南新是不是真的看到了。 厉南新双手环胸:“我本来就看到了,是你自己不承认,你心虚,你害怕。” 喻浅抿紧唇角。 这小子真看到了。 “我不止会告诉妈妈,我还会告诉家里每一个人,我要让他们都知道你跟三叔手牵手,哼!” 说完,厉南新冲她洋洋得意一笑,满眼挑衅。 喻浅不急不躁笑了一下:“你什么时候看见的?” 厉南新脖子歪来歪去的,一副欠打的样子:“就今天啊,我看到你去了爷爷那,还看到三叔出来追你,三叔牵着你的手走了,我都看到了,可是妈妈不信我。” “……” 喻浅脸色不是一般的难看。 厉闻舟如此谨慎的一个人,怎么会连厉南新偷跟着都没发现? 除非…… “问完了吗?问完我走了。”厉南新潇洒甩头就要离开。 喻浅没阻拦他,只是幽幽地说了句:“你尽管去说啊,最好拿着大喇叭告诉老宅里的每一个人,让他们都知道这件事。” 厉南新采纳:“好主意,我马上就去找个喇叭来。” 喻浅微笑:“就是不知道三叔会不会生气,南新你从小生活在老宅,肯定比我更清楚三叔生气有多可怕。” 第79章他说,她不是笼中鸟 厉南新瞬间消停下来,站在原地安静了好久。 打蛇打三寸,喻浅这三寸就打得刚刚好! 她走到厉南新身边:“三叔的脾气你最清楚,你去拿着喇叭说啊,看他收不收拾你就完了。” 厉南新又瞪着喻浅:“你恐吓我。” 喻浅一脸无辜:“我可没有恐吓,我只是告诉你实话,如果你觉得自己抗揍的话就去说吧,我无所谓,反正烂命一条。” 厉南新脸上的怒意消失,取而代之的疑惑:“你为什么要说自己是烂命。” “没有爹,娘也不疼,说被送人就送人,没有人权,人生被安排得跟工厂流水线一样,不就是烂命一条吗。” 说起自己,喻浅是那样风轻云淡,好似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紧要的事。 可这都是她的人生。 厉南新沉默地盯着喻浅看了一会儿说:“那也是你活该,谁让你当初跟妈妈来厉家。” 喻浅是那样的平静:“你以为我愿意来吗。” 她巴不得从来没有踏足过厉家的门槛,跟爷爷奶奶生活在一起多好,可以享受自由的人生,而不是在厉家束手束脚的活着,跟个傀儡一样。 说起爷爷奶奶,她很久没回去看过他们,也不知道他们现在好不好…… 不知不觉眼眶盈满了泪水,怕被厉南新看见嘲笑,她抬手迅速擦掉。 “我都看见了。”厉南新眼尖,喻浅擦眼泪他看得清清楚楚,“你都说没人在乎你,还哭什么哭,哭了也没人心疼。” 喻浅心口被扎了一下又一下,好在早就麻木了,没太大感觉。 她转身离开。 走了几步身后传来厉南新的声音:“我承认我胆子小,但这事没完,我早晚会逮着机会告诉大家告诉妈妈,你不想玩完最好离三叔远点,我知道他有多可怕,可你不也知道吗……” 喻浅没回头,也没应声,越走越远,她隐约听见厉南新后面还说了句很小声的话。 “烂命也是命。” 次日一早。 喻浅收到林院长的回复,让她正常去医院上班。 她赶紧换好衣服,再跟柳晚敏说一声。 柳晚敏早上水肿得厉害,佣人给她冲了杯冰美式,她喝了一口说:“才回来,就不能多休息两天,累死累活一个月也就挣那点钱,给我买一个包都不够。” 喻浅涂了个浅色唇釉,拧上盖子:“那我下个月给你买个Chanel的包包?” 柳晚敏靠着流理台:“孝心感受到了,你那点工资自己留着吧,晚上回这边。” 喻浅不想大早上惹柳晚敏不愉快,先应下,等晚点再找个由头说回不来。 从大门出来,正好碰见陈明修。 他正要上车,看见她立马就笑着打招呼:“喻浅小姐。” 喻浅颔首。 陈明修说:“我来接三爷,他九点要去南湾视察。” 喻浅心说她又没问,但陈明修说了,她只好象征性回一句:“九点还早,我八点就要去赶去医院,时间比较紧,先走了。” “喻浅小姐赶时间?”陈明修表现出一脸关心,“你等等,我问问三爷。” 说完,陈明修猫着腰询问车里的男人,几秒后,陈明修直起身对喻浅说:“三爷说可以捎你一程。” “……” 喻浅脸都变了。 这可是在厉家门口,那么多双眼睛看着。 她正想说自己叫了网约车,可陈明修已经动作极快地拉开车门示意:“喻小姐上车吧,你不是赶时间吗,别耽误了。” “……” 她真的好后悔出来早了,但凡她晚两步,都不会撞见厉闻舟。 可越是扭捏越显得有鬼。 只有大大方方反而不容易让人猜疑。 她咬着后槽牙俯身上车,看到坐在一侧的男人,她迅速移开视线对他视若无睹。 车子缓缓起步,喻浅扭头看着她这一侧的窗外。 阴霾了好多天的天气开始转晴,车内安安静静的,气氛没那么压抑,但也没那么松快,自她上车便像个隐形人一样没有存在感,厉闻舟也当她不存在,全程没跟她说过一句话,出奇的和谐。 到了医院外,喻浅正要下车,沉默一路的男人忽然开腔:“下班去栖岸。” 喻浅回头看他。 上车这么久才注意到厉闻舟今天穿得很正式,缎面白色衬衣,竖条纹西服,还是一如既往不爱打领带。 她想起今早柳晚敏让她晚上回老宅,她虽不想,但比起去栖岸,她更宁愿回老宅。 她正要开口拒绝,忽见厉闻舟拿出一根领带丢给她:“场合需要,帮我系领带。” 有的是人给他系,干嘛找她。 喻浅大有一副给他丢回去的态度,可在对上厉闻舟的目光后,还是怂了。 她攥着领带挪过去,先回忆了一下领带的系法,然后拉着领带另一头从他后脖颈穿过。 靠近后,她绷着脸,眼神始终不看他,专注于尽快把领带系好,奈何男人的目光太过于灼热,她边系,手边抖。 厉闻舟抬手按住她发抖的手:“系个领带,紧张成这样。” “不是紧张,是不想给你系。”她直言。 厉闻舟眼神幽暗:“你是在跟我置气吗?” “哪敢跟三叔置气。”她语气轻飘飘的。 厉闻舟:“那你是不想下车了?” “……” 她快速系好,是一个很标准的温莎结,领带颜色是深蓝色,很搭他这身。 她正要退开,厉闻舟揽住她后腰往面前一扣,她紧挨着她,融于他的气息。 “我已经系好了。”她没乱动,轻声说道。 厉闻舟静静凝视了她一会儿:“晚上去栖岸。” 喻浅没应。 厉闻舟:“是听不懂,还是没听见?” 喻浅不想惹怒他,可也知道欺骗他的后果,犹豫再三还是应下来:“知道了。” 横在腰上的手松开,她得了自由,立马下车,头也没回。 厉闻舟闭目:“小没良心。” 这时陈明修转过头来说:“三爷,医院花重金从国外聘请回来的那三位顶尖外科医生都已正式入职,林院安排今晚设宴接风,喻浅小姐刚好今天回医院复职,按理说晚上要参加。” 厉闻舟睁眼,眼底情绪不明。 陈明修忙说:“我这就跟林院招呼一声,不让……” 厉闻舟开口:“她不是笼中鸟,正常的社交,让她去。” 第80章同样的报应落在厉闻舟身上 喻浅回医院的第一天特别忙。 临到下班才得知林院今晚安排了饭局,是为接风那三位顶尖外科圣手。 这样的人才一挖就是三位,林院生怕怠慢了一星半点。 徐盛霖从CT室出来碰上喻浅,并肩与她搭话:“今晚的聚餐你去吗?” “还不确定。”她手放在白大褂口袋里,摩挲着口袋里的笔头。 今晚厉闻舟让她去栖岸,饭局结束肯定很晚,厉闻舟大概不会同意,所以她说不确定。 徐盛霖以为喻浅没兴趣,特意告诉她:“听说林院订的是冷餐宴。” 喻浅偏头,弯了弯唇角笑:“不确定是其他因素。” 徐盛霖噢了一声:“那你能跟我说说你离开这段时间去哪了吗?” 喻浅故意开玩笑:“缅北。” 套用了上次厉闻舟吓唬她的话。 徐盛霖表情明显僵了一下:“缅北?去那干什么?” 喻浅见徐盛霖真的信了,不由得偷笑,徐盛霖这才意识到被骗,不过他没戳穿,顺着继续说:“网恋被骗过去的吧,还能回来也是奇迹,有没有做全身体检看看少没少哪个器官?这人除了心、肝和大脑少了不能活,其他器官少了问题不算大。” “越说越传神。”喻浅嗤笑个不停。 “还有更传神的,我跟你讲……” 两人一路聊到办公室门口。 正要进去时,喻浅忽然慢了一步:“我去打个电话。” 徐盛霖回头看她:“不会是报备吧?” 喻浅没说是也没说不是,这个表情够徐盛霖猜好久,她走远,找了个清静没人的地方给厉闻舟拨去电话。 “三叔。” 电话那头隐约能听见小孩的笑声,不一会儿,笑声没了,她听见厉闻舟的声音:“什么事?” 喻浅说:“今晚林院在琼楼为三位新同事设宴接风,我刚回医院工作,不想错过这么热闹的场合。” 厉闻舟问她:“想去吗?” 她忐忑:“嗯。” 厉闻舟说:“想去就去。” 大概没想到厉闻舟会这么爽快同意,喻浅没觉得松快,反而在想他是不是说反话? “我…真的可以去吗?”她不确定又问一遍,并提道:“吃完饭可能会很晚。” 电话那头传来男人低低沉沉的笑声:“晚点就晚点,吃得开心就好。” “……” 他突然这么好说话,她竟然还有些不适应。 “还有其他事吗?”男人问道。 “没……”在要挂断之前喻浅赶忙问了句:“刚才的小孩声音,是不是杳杳?” 厉闻舟:“听力这么好。” “当然了,我听力一直很好。” 好到她时常觉得,自己要是早生一个世纪,肯定能成为一名优秀的间谍。 厉闻舟低笑:“你没听错,是杳杳的声音,他们父女俩刚到白市,最近这段时间会暂住在栖岸。” 听到这,喻浅瞬间打起精神:“戴先生跟杳杳会住在栖岸?” 厉闻舟:“嗯。” 喻浅脑海里浮现小杳杳那张白白软软的脸,心都要化了,好想马上就抱怀里亲一口。 原本对去栖岸十分抗拒的她,现在居然有点想早点回去。 结束电话,厉闻舟回头,看到杳杳十分局促地站在那望向他。 厉闻舟走过来,他不习惯蹲下,就这么居高临下看着小不点:“想问什么?” 杳杳始终有点怕厉闻舟,所以显得很局促。 没鼓起勇气之前,她先回头朝戴君与所在的方向看了眼,戴君与温柔地给她加油打气:“想知道就大胆问,你厉叔叔会告诉你的。” 有了爸爸的鼓励,杳杳鼓起勇气问厉闻舟:“是姐姐吗?” 厉闻舟唇角挂着笑:“哪位姐姐?” 戴君与戏谑的声音传来:“杳杳,你眼前这位厉叔叔身边的姐姐可太多了,数都数不过来,你要说名字,不然他都不知道是哪位。” 厉闻舟觑了戴君与一眼:“漂亮的话没听你说过几句,脏水倒是一盆一盆的泼。” “是喻浅姐姐。” 杳杳的声音传来。 此刻杳杳心里在想,还好那天她记住了喻浅姐姐的名字,等她再见到喻浅姐姐,一定要告诉喻浅姐姐自己好聪明。 厉闻舟微微俯身:“你很喜欢她?” 小杳杳先是点头,但下一秒立马开口:“我只喜欢喻浅姐姐。” 厉叔叔身边的姐姐太多了,要说名字才行。 厉闻舟说:“她要晚点回来,同事聚餐。” 小杳杳哦了一声,转身跑去问戴君与聚餐是什么意思,戴君与认真解释了一遍,小杳杳仍是似懂非懂。 厉闻舟直起身走过来:“独自抚养女儿的滋味好受吗?” 戴君与撇嘴:“嘲笑别人的人是会遭同样报应的。” 厉闻舟却是一笑置之:“你的报应落不到我身上。” “未来还没有发生的事情,可不要说得太笃定哦。”戴君与偏泼一盆凉水,表情妖孽得很。 厉闻舟倚着沙发边啧了声:“现在怎么一副怨男的样子,当年把人作走的意气风发怎么不见半点?” “……” 互相伤害?哦不,现在只有戴君与一个人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夜幕深沉。 琼楼一包间里坐满了人。 喻浅挨徐盛霖较近,席间徐盛霖跟她聊了好几个科室收病人的八卦,尤其肛肠科,为了配合病人的谎言,医生们都快被逼成影帝,无与伦比的精彩。 护士长霞姐最能热场,尤其给林院敬酒的那些话术,给所有人听得一愣一愣的。 徐盛霖赶紧拿出手机打开录音:“以前我嗤之以鼻,现在我逐帧学习。” 喻浅说:“录好了发我一份,我也学学。” 学会了说不定能在厉闻舟面前用上,说好话给他听,自己也少遭点罪。 大家都喝了不少的酒,红的混白的,喻浅也不例外。 饭局临近尾端,喻浅手机响了,是柳晚敏打来的电话,不用接也知道是催她回老宅。 她拿着手机起身,晕乎乎的脚下趔趄了一下,徐盛霖扶着她:“当心点。” “没事。” 喻浅眉心跳得厉害,总觉得要出什么事情,可她也安慰自己是喝多了,不要多想。 出了包间,她到一处安静的地方接起:“妈。” 柳晚敏的语气暴躁:“怎么这么久才接我电话,是不是又回西河了?你今天出门的时候怎么答应我的?喻浅你是不是真觉得自己翅膀硬了……” “妈!” 第81章表白,我喜欢你 喻浅打断的同时打了个酒嗝,说:“我在外面聚餐,声音杂,没及时听见。” 柳晚敏:“聚餐?同事聚餐?” 喻浅:“嗯。” 柳晚敏半信半疑:“你今天刚回医院就聚餐,这么巧呢。” 喻浅应付得有些烦了:“您要是有什么疑惑可以打电话给医院问,何必……嗝……何必总是对我疑神疑鬼,我二十四了,不是十四。” 柳晚敏被呛得无声。 寻思了几秒,问起:“你是不是喝酒了?” 喻浅嗯了声。 柳晚敏:“喝了多少?” 多少? 红白混着喝的,两杯?三杯?好像是三杯吧,她也记不太清楚了,就乱说:“一杯。” 柳晚敏不太信,又问:“在哪个酒楼?” “琼楼。” 头晕得越来越厉害,连身边走过的人她都觉得在晃,红白混着喝的劲儿是有点大,早知道抿一口就行了。 “琼楼是吧,你等着,我让人来接你。”电话那头柳晚敏已经有了打算。 喻浅按着太阳穴,靠墙蹲下来,闭上眼睛说:“不用安排人来接我,我今晚不回老宅,回,我回……” “回西河?”柳晚敏问。 喻浅嗯了声:“回西河。” 柳晚敏难得的好说话:“行吧,你不回老宅就算了,我安排人来接你回西河。” 喻浅半睁开眼。 好奇怪,今天厉闻舟特别好说话,没想到柳晚敏竟然也特别好说话。 她怕再推拒柳晚敏会反悔,就默认柳晚敏安排车来接她的意思。 结束电话,她继续蹲着想醒醒酒再起来,但好像越蹲越昏沉,都快站不起来了。 “喻浅,你怎么蹲在这。”徐盛霖走过来搀扶她。 喻浅抬起头:“徐医生,你怎么出来了。” “出来寻你,知道你沾了几杯酒容易醉,接个电话迟迟没进来,不担心才怪。”说着,徐盛霖扶起她。 喻浅站稳后问:“大家还在吃吗?” “吃差不多了,林院的助理在一个个帮喊代驾,你我都喝了酒,等着送吧。”徐盛霖边说边揉眉心,“混着喝的劲儿是真大,后遗症明天更重。” 喻浅知道徐盛霖说的后遗症,头痛,不过因人而异。 楼下。 各自代驾相继抵达。 喻浅蹲在夜风中,头顶是一盏昏黄的路灯,莹润的光就像镀在她身上,流海被吹乱,是别样的美。 脖上领子拉高,遮到下巴,晶亮的眸光盯着一处一眨也不眨,看似清醒,实际连路都认不清了。 一辆低调的卡宴打着双闪,缓缓朝她这边驶来,然后在距她三五米远的距离停下。 车门打开,厉应楼从后座下来,臂弯上搭了一条羊绒披肩,他一眼锁定喻浅,阔步朝她走来。 “浅浅。” 厉应楼刚要上前,被徐盛霖挡住:“你是谁?” 厉应楼:“我是喻浅的哥哥厉应楼,我来接她回家。” 得知对方姓厉,徐盛霖认真打量了几眼,但他没见过厉家这位,还是不太放心:“你用什么证明自己的身份?” 厉应楼眉眼柔和地笑了笑,他才回国,这些人不认识他也正常。 他从口袋里掏出钱夹,取出身份证给徐盛霖看,随后又递出自己的名片,他现在是厉氏集团总经理的身份。 有了这两样,徐盛霖彻底信了厉应楼的身份。 一直以来他对厉家人的定义都比较有偏见,突然见到这么温润好说话的厉应楼,他觉得自己的定义可能要改一下。 厉应楼将臂弯上的披肩给喻浅披上,然后弯腰将她扶起:“她喝了多少?” 徐盛霖取下眼镜哈了口气擦干净:“三杯高脚,红白混着的,劲儿大。” 厉应楼蹙起眉心。 徐盛霖的代驾来了,他将擦干净的眼镜重新戴上:“我先走一步,喻浅就交给了。” 厉应楼点头。 大家陆陆续续都走得差不多,林院走最在后面,身边有助理搀扶着,迷迷糊糊看见厉应楼时,顿时清醒了几分钟,赶紧过来打招呼。 “厉大少你今晚也在琼楼吃饭?”林院问起。 厉应楼搀扶着喻浅:“来接我妹妹。” 林院醉酒,视线窄,第一眼没看清楚喻浅,不过这会儿看清楚了。 “这样啊,有厉大少来接我也更放心。”林院笑得跟弥勒佛一样,“那我们改天挑个正式的场合聚,我也好跟厉大少拜拜码头。” 厉应楼笑着嗯了声。 等林院也走了,这里就只剩下喻浅跟厉应楼两人。 “浅浅?”厉应楼择开她喻浅脸上的头发,清美的小脸被灯光镀得像一块宝玉。 喻浅半睁眼,瞳仁亮晶晶的,又纯又欲,勾得人眼热。 厉应楼不动声色移开目光。 下一秒,他的脸被一双纤细的手捧着,然后强行掰过去,面向她。 “浅浅?还认得清我吗?” “认……” 话没说完,喻浅脚软了一下,身体往下跌,厉应楼反应极快搂住她,这样一来她就被摁在怀里,姿势极为亲密。 远处。 一辆黑色宾利正缓缓驶来,随后悄无声息停下。 厉应楼没注意到那辆宾利,他将喻浅扶稳站好,可她身体完全使不上力,站了不到三秒又软下去。 他干脆打横抱,先上车再说。 可喻浅不安分,忽然闹了起来,还哭了,一双亮晶晶的眼睛遍布水雾,眼尾眼皮都是粉粉的,一边哭一边控诉: “你这个浑蛋,浑蛋,你就仗着我喜欢你……你不就仗着我喜欢你吗,你这个浑蛋,可恶的浑蛋……” 厉应楼整个人僵住,似有些反应不过来。 喻浅说喜欢谁? 忽然间,他脖子一沉,是喻浅勾着他脖子往下压,发现够不着,她放弃了,改为靠他怀里,喃喃道:“在厉家没有让我特别留恋的人,除了妈妈以外,就是你,我一直偷偷喜欢着你,一直一直……” 厉应楼心头一震,不可思议。 喻浅边哭边说:“我喜欢你,我想嫁给你,我想做你唯一的妻子,可是……可是这只能是一个荒唐的梦。” 厉应楼箍着喻浅肩膀,慢慢将她推开,一字一句问道:“你喜欢我?还想嫁给我?” 喻浅视线模糊,意识也模糊,看不清人,只知道点头:“嗯,我喜欢你,我想嫁给你。” 第82章厉闻舟为爱发疯 喻浅呜呜咽咽地哭。 那细声细气又夹杂委屈的哭声,听得叫人心都碎了。 厉应楼抬起手替她拭去泪痕:“浅浅,怪我太迟钝,一直未能察觉你的心意,不知道你竟然偷偷喜欢我这么多年。” 喻浅偏着脑袋,脸在厉应楼掌心里蹭了蹭:“喜欢……嗝……一直喜欢你,一直一直都喜欢你……” 厉应楼满脸怜爱:“浅浅。” 远处。 宾利车内气温如霜寒骤降,迫人至极。 陈明修后背僵直,手放在方向盘上,汗流浃背了也不敢动一下。 远处,是喻浅跟大少爷抱在一起的画面。 后座,怒火滔天。 陈明修想死的心都有了,喻小姐你真是个活爹,谁能活过你啊…… “撞过去。” 后座传来的声音让陈明修打了个寒颤,他立马打起精神:“可是三爷,撞过去会伤到您。” 他无所谓,青一块紫一块不算什么,三爷在后座,冲击力太大会出事的。 厉闻舟嗓音阴沉:“我让你撞你就撞。” “是。” 陈明修抓紧方向盘,打开远光灯,脚踩住刹车的同时油门也踩到底,车子发出巨大的轰鸣声,如同黑夜里蛰伏的凶猛异兽。 在他脚下松开刹车片的那一刻,车身如火箭一般飞速朝着远处那两人冲过去—— 远光灯刺眼,厉应楼下意识把喻浅的脸摁在怀里,然后抬手挡住灯光。 刚才宾利车发出轰鸣声的时候厉应楼就注意到了。 由于对方开着远光灯,他怎么也看不清车里的人,也未曾料到那辆车气势汹汹起步竟是朝着这边冲过来。 眼看情况不对,厉应楼想带着喻浅躲开。 可是太晚了,车子冲过来的速度远比他预计中快太多太多,已经来不及。 他第一反应是将喻浅护在怀里,背对冲过来的那辆车。 陈明修踩在油门上的脚没有一丝松动,他知道三爷是真的动了怒,也是真的起了杀心,而他要做的就是按照三爷的命令不顾一切撞上去,谁死都无所谓……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后座传来厉闻舟的声音。 “停。” 叱—— 宾利车猛地刹停在厉应楼背后。 仅剩不到十公分,却是万分凶险的距离。 紧接着车门推开,厉闻舟面色阴沉下来,萧瑟的夜风灌过来吹起他的衣角飞,寒浸浸的气势犹如来自暗夜的修罗。 厉应楼睁眼回头,发现车子就停在他身后不到十公分的距离。 不敢想象要是再近一点点,他和喻浅今晚一定会被直接撞飞。 只是,当他目光再往一侧看去,惊讶地发现这辆车的主人竟是厉闻舟! 还没等厉应楼缓过神弄清楚,朝他走过来的厉闻舟二话不说直接将喻浅抢了过去。 “三叔,你做什么?” 厉应楼压根没料想到厉闻舟过来居然是要抢走喻浅。 等他反应过来,喻浅已经到了厉闻舟怀里,再想抢回来却连喻浅的衣角都碰不到。 “我要做什么,不是显而易见么?”厉闻舟唇角噙着嗜血残忍的笑。 厉应楼了解厉闻舟的脾气,尤其喻浅现在还在他手上,不能轻易冒险。 他尽量心平气和:“三叔,您对我要是有什么不满我认打认罚,只求您放过喻浅。” 厉闻舟垂眸看着靠在怀里的女人,眼底升腾的怒意几近疯魔:“放过她……我这辈子都不会放过她!” 说完,厉闻舟打横抱将喻浅抱起转身。 厉应楼看出厉闻舟这是要将喻浅带走,立马冲上去拦住路:“三叔,把喻浅放下。” 厉闻舟没理会,面色冷得骇然。 “三叔,我再说一遍,把喻浅放下!”厉应楼大有撕破脸的态度。 厉闻舟睨着他:“怎么,你要动手?” 厉应楼咬着牙:“动手又算什么,刚才三叔的车朝我冲过来时,可是要我的命。” 厉闻舟:“知道就好。” “三叔……”听到厉闻舟亲口承认,厉应楼心头一震。 他本来不愿相信,自己一向敬重的三叔,会在一夕之间要他的命! 可在他质问时,厉闻舟不仅没有找借口掩盖,甚至还直接承认刚才对他起了杀心! “为什么?我从来没想过跟你争继承权,可你却要杀我?”厉应楼到底是更在乎亲情多一些,他想要一个理由。 到底是他做了什么,还是厉闻舟天生就是这样冷血的一个人。 “没有争么?”厉闻舟眼底凝着一抹疯狂,“我告诉你,如果再有下次,我要你的命。” 说完,厉闻舟抱着喻浅阔步往宾利车走去。 厉应楼没听懂下次是什么意思,他想要拦,可是他拦不住,陈明修将他死死制衡在原地。 陈明修跟在厉闻舟身边做助理以前,是做的保镖的,不是练家子根本打不过他。厉应楼没碰过泰拳、散打,仅有一点蛮力,在陈明修面前就是花拳绣腿,轻松制衡。 “三叔!!” 厉应楼奋力挣扎,却被陈明修一脚踢在他后膝上,触不及防跪下。 他弓着腰,喘着粗气,一头碎发混了汗,凌乱垂在额前。 他死死盯着那个方向,红着眼睛开口:“三叔,求您放过喻浅,求您了,她已经在厉家吃了很多苦头,您放过她吧……” 砰的一声,车门关上。 喻浅倒在后座上,身子柔软无骨往旁边倒。 她一直是半清醒半昏迷的状态,睁得开眼,就是识不清楚人,也分不清状况。 她听到了打斗的声音,同时伴随着一声又一声撕心裂肺的喊声,她想知道是谁在喊她,撑着想起来,可两手使不上力。 厉闻舟将她捞起,拨开她脸上的头发丝。 顶灯打开,光照在她莹润的脸上,是勾魂夺魄的美。他静静瞧了片刻,眼底灼烧的怒与欲交织,想护如珍宝,同样也想撕碎她。 “厉、闻、舟、” 红艳艳的唇瓣翕合着,一个字一个字喊出他的名字。 厉闻舟眼底的怒消散,只剩下想将她侵蚀的欲望,他盯着她脸颊问:“再说一遍,我是谁?” 喻浅努力睁开眼缝。 看清眼前这张脸,她哧哧地笑,嘴里呢喃着:“我不会认错的,不会认错的……” 第83章三叔,要亲亲 喻浅说完,又闭上了眼睛。 刚才,被厉闻舟拽过去的那一刻,她闻到了熟悉的雪松香,特别安心,只想一动不动靠在他怀里。 耳边是聒噪的声音,好像有很多人在说话,可她一句也听不清,只隐约听见有人在喊她浅浅。 一声又一声。 喊得撕心裂肺。 她努力挑开眼缝想要看清,却只瞧看见一张凌厉的下颌,她抬起手想要摸那下巴,告诉他别那么凶,她不喜欢他太凶的样子。 可手刚抬起来,被厉闻舟攥住。 与此同时,车窗缓缓降下,正好斜对着被陈明修按在地上的厉应楼。 “浅浅,浅浅……”厉应楼看见车里的喻浅,他想起来,却被陈明修死死按着。 厉应楼手被反剪着,使不上力,脸色涨得通红,歇斯底里问:“三叔,三叔,您这次又要把浅浅送到哪里去?” 直到这一刻厉应楼都以为,厉闻舟今晚强行带走喻浅是准备又要把喻浅送走,或者送给谁,他们一贯把喻浅当作商品在名利场上进行置换。 可这时,让他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厉闻舟掐住喻浅的脖子,朝他看了一眼,然后低头,含住喻浅的唇。 车窗全开。 车身又刚好在路灯下。 车内发生的这一幕,厉应楼看得清清楚楚。 他呼吸一滞,眼里满是不敢置信,似玻璃碎了一地,怒与茫然反复洗涤他的神经。 厉闻舟不止是吻给厉应楼看,他掐着喻浅脖子吻得又深又重,火热的舌头肆意翻搅,喻浅起初抗拒了几下,随后在酒精的驱使下作出本能反应,搂住了厉闻舟的脖颈,热情回应,两人在车里吻得难舍难分。 可在这一幕厉应楼看来,就是厉闻舟乘人之危,喻浅喝醉了,她什么都不知道,在不清醒的意识下她正在被厉闻舟侵犯。 厉应楼一双眼睛通红,咬牙奋起力挣扎:“放开我,陈明修你放开我,喻浅不能被三叔糟蹋,她不该被这样对待……” 陈明修翻了个白眼:“大少爷不该操的心别操,连累的是自己。” 话音落下,车子开走。 是厉闻舟亲自驱车,车身迅速消失在街头。 陈明修松手,立即去处理附近包括琼楼的所有监控。厉应楼像失了魂,单膝跪在地上久久不起身,没人管他,谁也不知他什么时候起来,什么时候回家…… 深夜,栖岸。 厉闻舟带喻浅回来时,戴君与刚哄睡杳杳,听到汽车引擎,他起身下楼,就见厉闻舟抱着喻浅进来。 这本该很正常,但厉闻舟的脸色不正常,戴君与张嘴要打趣来着,下一秒自觉闭上嘴巴。 不是去接人吗? 怎么气成这样回来。 “喻浅她……”戴君与瞄了一眼,瞧不见全部,只瞧见半截红润的侧脸。 厉闻舟说:“叫佣人拿醒酒药上来。” “嗯。” 戴君与应了声,随后看着那背影自言自语感叹:“有的人这辈子算是栽了。” 楼上主卧。 喻浅被甩在床上,滚了一圈才停下,她衣衫敞开,里面的高领也被扒下,一副被蹂躏过的模样。 厉闻舟抽出腰间皮带,单膝跪上床,抓住喻浅的两只手,并拢。 喻浅感觉不舒服,睁开眼嘟囔:“不要碰我。” “我是碰你么?我是把你拴住,把你永远困在这个房间里,永远不能出去,只能见我,只能是我一个人的。” 厉闻舟一双眼睛喷火,手上力气也没个轻重,拧着她并拢的双手用皮带捆在一起。 “三叔……疼……” 喻浅嘤咛,委屈巴巴喊了声疼。 厉闻舟动作一顿,随后不自觉轻了一些。 喻浅发现动不了,嘟囔着又说:“不舒服。” “绑着还想要舒服?”他冷冷说道,但下一秒就给她松开。 喻浅手扭得跟麻花一样,迅速就挣脱了,厉闻舟干脆用手按住:“你再动一下试试!” 喻浅睁着一双水汪汪的杏眼,要多可怜有多可怜。大抵是喝了酒的原故,眉眼不似平时那么倔,温软又乖巧,骨子里释放出真我的一面。 她发出呜呜咽咽的声音:“三叔,你不疼我了。” “……” 禁锢着的手一点点松开。 她继续哭,没眼泪,但那哭声听着是真委屈,还没完没了:“三叔,你疼疼我嘛。” “……” 这下手是彻底松开了。 紧接着喻浅顺势而起,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一下环住他脖颈,吻上他下巴,一下治住了根本。 厉闻舟没辙,手扶着她的腰,防止她没力又摔回去:“也只有你才有气我的本事。” 喻浅嗤嗤笑,往下滑了滑,咬住他的喉结。 “嘶……” 厉闻舟倒吸一口凉气,脸都黑了,虎口抵着她下巴:“你到底是真喝醉了还是在跟我装?” 喻浅眨了眨水汪汪的杏眼:“三叔。” 厉闻舟咬紧牙关,下颌绷得紧紧的:“喻浅!” 喻浅又凑上来:“三叔,要亲亲。” “……” 倒是小看她了,既有本事气人,也有本事哄人。 他冷着脸将她择开,下一秒她又跟牛皮糖一样粘上来,他再择,她再粘,没完没了。 “喻浅!”厉闻舟掐着她脖子,掌心却没用力,只是抵着她再靠近。 喻浅委屈巴巴问他:“三叔,你为什么不要我了?” “……” 他维持着冷静转身去盥洗室放水,两分钟后再出来,喻浅已经把衣服都脱了,只剩内衣还在。 不过看这架势,她脱不下来。 “够不着,三叔。”喻浅无助的望着厉闻舟,手背在身后,使不上力,摸不到扣。 厉闻舟喉结微咽,她今晚喝了酒浑身都是粉红粉红的,让人忍不住想蹂躏,破坏。 他沉着脸走过来,将她抱起进盥洗室,放进宽大的浴池里,手指熟练一勾,解开她的内衣扣,等水没过胸脯,波纹荡漾…… “好舒服。” 喻浅躺着就不动了,闭上眼睛享受。 厉闻舟蹲在浴池边,过了许久才意识到自己是在伺候她,还是在亲眼目睹她对喜欢的人投怀送抱这晚。 他一哂,把自己气笑了。 伸手捏着她下巴,迫使她因疼不得不睁开眼:“你就这么喜欢厉应楼?” 第84章撩动他,点燃他 浴池里氤氲着热气,让喻浅本就透红的小脸像熟烂了的蜜桃,格外诱人。 下巴被他掐着,湿漉漉的杏眸泛起潋滟光泽,她感觉不舒服,试图去掰开男人的手。 折腾了一会儿,力气被透支得一干二净,这下连支撑力也没有了,整个身体像泥鳅似的往下滑。 ‘咕噜咕噜……’ 她脑袋没入水里,盖过颅顶。 “救命,救……咕咕噜咕噜……” 求生本能驱使她扑腾,溅起的水花溅了厉闻舟满身,衬衣西裤全打湿了,没一处能看! 他沉着脸,长臂将她捞起,头破出水面。 喻浅拼命抓着厉闻舟的手臂,防止再滑入水里,她吐掉不小心灌进嘴里的水,小口小口急促呼吸。 厉闻舟择开贴在她脸颊上的湿发:“这就是你逃避回答的方式?” 喻浅缓过气来,慢慢仰起头,一脸茫然:“……三叔?” 盥洗室灯光很亮,她的视线里,厉闻舟的头刚好遮住顶灯,仍有些模糊,但不影响她看清楚的表情。 厉闻舟冷骛道:“看样子是清醒了。” 喻浅呛咳一声:“是要死掉了。” “哪有那么容易死。”他手往上提,让她稳住重心再抽回。 喻浅才呛了水,没清醒,也没安全感,手紧紧抓着厉闻舟不放开:“三叔,我害怕。” “你也会怕?”他的语气很讽刺。 “怕……” 她细声细气,眨了眨湿漉漉的眼。 鸦黑的长睫上下扇动,如春日蒲草在熟透的热风里荡漾,勾得人不上不下。 他眸色黑沉,喻浅被他盯得心慌,腾出一只手攀着浴池边沿往上爬:“三叔,我想起来。” “还没洗干净。”他摁住她攀在边沿的手。 “洗干净。”她嘟囔。 “沾水就是洗了?”他半点没松动,“一身酒气。” 喻浅低头闻了闻:“没酒气。” 然后捧着胸脯往上抬:“三叔不信你闻闻。” “……” 水波纹在她胸脯上漾来漾去,透红的肤色,豆腐似的触感,视觉下若隐若现。 那张脸更是绝,纯欲,灵动,媚眼如丝,每一个细微的表情都在点燃他…… “三叔你怎么不闻,是不喜欢我身上味道吗?我洗洗,再洗一洗,马上就好了。” 她意识醺醺,捧水在自己身上搓洗,水花却往厉闻舟脸上溅,有一滴刚好滴在他睫毛上,他闭眼,抬手捻去水滴。 等他再睁眼,喻浅已经起身朝他扑来—— 空气中混杂着酒气,当她扑到他身上的那一刻,酒气被她身上的香气替代,体内的火也被她点燃。 “三叔搂着我。”喻浅浑身湿漉漉顶他怀里。 不用她提醒,厉闻舟的手已经横在她后腰上,一手滑腻腻的触感:“喝醉了怎么就跟变了个人一样?” 喻浅将脑门贴在他喉结上,蹭了蹭他的火气:“三叔喜欢吗?” 喜欢…… 怎么不喜欢。 他掐她下巴,欲望灼烧的眸光紧锁她:“把我当谁了?” 喻浅眨了眨狐疑的眼:“谁……谁?” “喻浅。”他咬牙切齿。 喻浅不清醒,有些话听着听着就忽略了,有些事没得到回应记半天,她胸口在他身上蹭:“三叔怎么不闻呢?是不好闻吗?” “……” 厉闻舟忍无可忍,直接将她抱起。 哗啦一声,从她身上带起的水从上淋到下,湿了他全身。 他沉着脸,抱她朝卧室走去。 地上滴滴答答都是喻浅身上滴下来的水,她紧紧搂着他脖颈,喘出来的热气都黏在他暴起青筋的脖子上:“三叔,我还没洗干净。” “等会儿再洗。” 他将她丢在床上,娇软的身子陷在床被里,他欺身覆盖下来,拨开她的头发,吻住她的唇。 “唔……” 她颤了一下,没推拒。 室内像烧了一把火,热度窜升,喻浅缠上他的身体,像藤蔓,像妖精,缠着他勾住他,主动得不像话。 厉闻舟一边吻她,一边迅速解开纽扣,解得急了,奋力扯开,喷张的线条极具力量感。 叩叩叩- 敲门声传来。 “三爷,醒酒药买回来了。” 佣人喘着气站在门外,家里备用的醒酒药没了,只能临时去买。由于没有及时查验备份,耽误了时间,责怪事小,就怕因此丢了饭碗。 厉闻舟此刻箭在弦上,关键时刻偏偏醒酒药才送来,他额角暴起青筋,强忍着冲动先从她身上起来,用被子裹住她,随后披上一件浴袍去开门。 佣人看到厉闻舟的脸色,吓得打了个寒战:“三爷,这是醒,醒酒药。” 药放在托盘里,旁边还有一杯温水。 厉闻舟接过托盘,冷骛开口:“滚。” 佣人头低得就像没脖子,赶忙转身离开。 门关上。 大床上已经凌乱得不像话,喻浅快把自己扭成麻花,被子困不住她,再扭就要滚下床了。 半瞌着眼,她看见他的身影,伸着手:“三叔,好热……” 厉闻舟把药放在床头柜,俯身将她捞起,再把被子往上拉了拉挡住透红的皮肤:“把药吃了,一会儿就不热了。” 等她坐好,他伸手去拿药和水,却被她一把扯回来:“三叔亲亲就凉快了。” “亲哪里?”他唇角洇开笑。 喻浅嘟嘴凑上来。 他低头亲了口:“现在凉快了吗?” “还差点,”她继续往他面前凑,“再亲亲好不好。” 厉闻舟压制住了那份冲动,不受她诱惑,迅速将药跟拿过来喂她嘴里,谁料等他拿水时,她已经将药吐了出来。 “小混账。” 他重新将药从被子上捡起来喂她嘴里,无缝衔接给她喂水,她闭紧嘴巴不肯张开,他只好含一口水渡给她。 药吃下去了,人也蔫了,倒他怀里一动不动。 厉闻舟将水杯放回去,手托着她后背将她放下,择开她脸上的头发丝,凝视了一会儿,正要欺身发现被她攥着浴袍腰带。 “呜呜呜……” 细声细气的哭声传来,厉闻舟怔了片刻,低头去看,见她脸埋在被子里呜咽地哭。 今晚折腾得够呛,自她跟他以来从未像今晚这样醉过,倒也不算不省人事,意识没了,但行动力还在,各种肆意撩拨纵火。 现在却又哭起来了,他心里头刚压下去的怒火再度重燃,指腹刮擦在她脸上:“你到底哭什么?” 喻浅不回答,继续伤伤心心地哭。 怒火压不住,厉闻舟也没想再压住,他一把将她捞起:“我问你哭什么?” 喻浅仰着头,泪眼朦胧,一副惨兮兮的样子:“你不爱我……” 第85章老婆没了 厉闻舟一怔。 但很快他就意识到,此刻喻浅把他当成厉应楼了。 “他到底有什么好,值得你这么喜欢他?”他控制不住手上的力道,箍得她生疼也不松开,“告诉我,他能给你什么?你想要的只有我能给你,只有我!清楚吗!” 喻浅唇角张了张,固执说:“他就是最好的,最好最好的——没!有!之!一!” 最后那四个字,她说得斩钉截铁,好似清醒了一般。 此刻厉闻舟恨不得掐死她:“最好?他再好能娶你?” 喻浅眼里浮现茫然,怔忪了一瞬才回答:“不能……” 他不能娶她。 “他不能娶你,那你喜欢他什么?” “喜欢一个人是没有原因的,喜欢就是喜欢了……” 厉闻舟松了手,他怕自己会一怒之下控制不好力道而折断她的骨头。 喻浅没了支撑力很快倒下去,哭声没停,断断续续地,哭了近十来分钟才终于睡着了。 床上还是湿洇洇的,避免她着凉,厉闻舟只好人真怒火将她抱去隔壁次卧睡。 看着她安然的睡颜,他打算转身去书房,眼不见心不烦最好,偏偏又担心她酒劲没退,半夜翻来覆去滚到床下…… 真是够了,上辈子欠她的。 翌日。 天亮了没多久喻浅就醒了,头隐隐作痛,是昨晚喝酒的后遗症,她盯着天花板看了会儿,回想昨晚都发生了什么,她被谁接走了,后来又发生了什么…… 好在没断片,她想起来了。 昨晚她看见了厉应楼,后来还拉着厉应楼告白,说喜欢他,还喜欢他很久很久了…… “……完了!” 她猛地坐起身,手拍在脑门上:“完了完了,我怎么会……” 怎么会把大哥当成厉闻舟呢! 大哥他不会误会吧? 不行不行,她必须得找机会解释一下,昨晚那形象实在是太糟糕,大哥要是误会她喜欢他,以后都没法相处了。 等等…… 后面又发生了什么来着? “要起就起。” 旁边传来一道冷幽幽的声音,喻浅听见后,身体下意识抖了一下,转过头就看到厉闻舟那张阴郁的脸。 他明明闭着眼,但那脸很臭,阴郁得不行。 大早上的,谁又惹他了? 刚这么想着,昨夜一些画面断断续续涌入脑海,在车里跟厉闻舟激吻、盥洗室里的混乱,还有回到床上的混乱…… 全都是片段,没有对话,但这些片段持续到最后时,那一帧画面是厉闻舟动怒,他恨不得掐死她。 从这些片段里回过神,喻浅浑身一个激灵,她昨晚到底说了什么,突然惹厉闻舟那么生气? 她总不能是骂了他吧? 脸臭到今天早上,想来不是什么小事…… 这么想着,喻浅悄悄偷看他一眼,犹豫再三后,试着靠近他枕边:“三叔。” 厉闻舟转过身,背对着她。 “……” 她继续靠近,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他后背:“三叔,谢谢你昨晚来接我。” 说完,她又戳了两下。 男人没理她,权当作没听见。 喻浅完全是厚着脸皮,要不是脑海里都是昨晚厉闻舟被她气到的画面,她才不搭理他呢。 尤其还是宿醉醒来,自己头还痛着的时候。 “三叔,昨晚不管我说了什么,我都跟你道歉,你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要往心里去,我那都是酒后胡话,当不得真的。” 她苦口婆心,边说边揉太阳穴。 “酒后向来吐真言。” 厉闻舟出了声,他没转过来,仍背对她。 “……” 这下喻浅更加坚信自己昨晚放了个大招,就是怎么也想不起来,她昨晚到底说了什么才会惹厉闻舟这么生气。 不过她也挺厉害的,能把厉闻舟气一整夜,这可是前从未有过的事。 趁现在还早,她不着急下床,主动挪过去趴他身上:“三叔,你看看我。” 男人一动未动,不予理会。 “三叔?” 连喊了几声后,喻浅把手伸进被子里…… 她一向是保守派,跟了厉闻舟三年也不常放得开,除非弄得特别激烈的时候会失控沉沦,平时大多由厉闻舟摆布。 他也总说她撩他,但她每次都觉得冤,明明她什么都没做,是他太容易对她性起。这回喻浅真主动了一回,但她脸皮儿实在太薄,手只敢在他腹部打转,再往下是真不敢了。 厉闻舟被她摸出一身邪火,按住她作乱的手,喝斥她:“下去!” 喻浅难得脸皮厚一回,一次外向换来终身内向:“我会永远记住你今天拒绝了我!” 她翻身就要下床。 谁料还没翻过去,就先被厉闻舟压在床上。 她气呼呼地出气:“不要碰我。” 厉闻舟闭了闭眼:“怎么,我的气没消,你还先气上了?” 喻浅重复那句话:“我永远记住你今天拒绝了我!” “呵!那就好好记着,要是怕忘了就刻脑门上,随时照镜子都能再提醒自己一遍。” 说完,他起身穿衣服,出门,下楼。 喻浅坐起身,看着他背影嘀咕:“莫名其妙。” 楼下。 杳杳起很早,戴君与自然也要跟着起早,因为是在白市的第一晚,杳杳认床,昨晚睡得不是很好,半夜醒了好几次都是戴君与耐心哄睡的。 要是早两年,他第二天肯定萎靡没精神。 照顾杳杳久了,习惯了以后,晚上再怎么折腾熬夜,第二天照样能精神。 “巴巴你不要动,马上就画好了哦。” 此刻戴君与坐在沙发上,杳杳手里正拿着一只水彩笔,正在往戴君与脸上画画。 戴君与很纵容,任由女儿在他脸上胡乱画画,还一脸宠溺的笑。 厉闻舟下楼来看到一幕,扯唇冷道:“一点原则都没有的爱只能称作是溺爱。” 戴君与瞥了厉闻舟一眼,隔着三丈远都能闻到火药味:“话别说早了。” 厉闻舟淡淡道:“我要是有女儿,必然是在严厉的环境下长大,绝不会像你这般溺爱。” 戴君与呵呵笑了几声:“醒醒吧,你还没有女儿。” 厉闻舟不以为然。 戴君与啧啧两声,毫不客气再补了一刀:“哦对了,你不止没有女儿,你现在连愿意给你生女儿的老婆都没有。” “……” 第86章直勾勾地盯着她 喻浅下楼没看见客厅有人。 她以为厉闻舟已经出门,正准备去厨房看看早餐,就在这时,一个小小的身影像一阵风似地蹿到她跟前。 “杳杳?” 喻浅一脸诧异。 杳杳仰着头冲喻浅笑,脚尖一踮一踮的,像有点不好意思,但水灵灵的眼睛又显得很迫切想跟喻浅亲近。 喻浅蹲下身问道:“杳杳你什么时候来的?” 要么说喝酒忘事,喻浅此刻全然忘了昨晚厉闻舟告诉过她,戴君与父女俩会在栖岸住一段时间的事。 “昨天来的哦。” 杳杳说完,鼓了鼓腮帮子,想靠近又不敢靠近,她在等喻浅伸手。 喻浅看懂了杳杳的心思,朝杳杳张开手。 杳杳立马扑进喻浅怀里,两人抱了个满怀。 喻浅闻到了专属于小孩身上的那股奶香味儿,软软呼呼的,抱着就不想撒手:“昨天跟爸爸一起来的吗?” “嗯嗯,跟巴巴一起来的~”杳杳主动搂着喻浅的脖颈,她很喜欢跟喻浅亲近。 喻浅抱着杳杳起身:“那你爸爸呢?” 杳杳:“巴巴跟厉叔叔在外面。” 原来厉闻舟还没走,不过喻浅没抱杳杳出去寻他们,而是去了厨房。 她胃不太舒服,只想喝点小米粥调节一下,怕厨房煮海鲜粥,所以才来特意来说一声。 厉闻舟跟戴君与进来时,喻浅正坐在沙发上给杳杳读绘本,绘本的名字是《小熊和最好的爸爸》,戴君与从香港带来的。 厉闻舟朝那边走去,戴君与伸手拦他,然后做了个嘘声的手势,厉闻舟一脸不爽,但也配合了,放轻脚步。 在喻浅读完后,杳杳问了她一个问题:“为什么只有小熊和爸爸,没有小熊和妈妈呢?” “因为……”喻浅有点回答不上来。 杳杳又问:“是因为妈妈不喜欢小熊吗?” “不是不是,妈妈也很喜欢小熊,只是妈妈她……”在杳杳充满期待的目光的下,喻浅绞尽脑汁想了个说辞:“只是妈妈她太忙了,对,太忙了,妈妈要赚钱养家很辛苦的。” 杳杳眼睛变得空洞:“原来妈妈很辛苦。” 喻浅看到杳杳这个样子心都要碎了,这时戴君与从后方走来说:“杳杳,你喻浅姐姐没骗你。” 杳杳仰起脑袋望向戴君与:“巴巴?” 戴君与走过来将杳杳抱起来,单手托着,另一只手刮了刮杳杳的小鼻子:“你妈妈她很忙,忙得不可开交,忙得忘记了回家,但没关系,她就在这个城市,我会尽快把她接回来。” “好哦~” 杳杳高兴坏了,直接在戴君与怀里蹦跶起来。 喻浅在一旁欣慰地笑,连厉闻舟什么时候走到她身旁了也没察觉。 “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喜欢小孩,还这么有耐心。” 听到厉闻舟的声音,喻浅嘴角的笑一滞,转头看过去的同时,厉闻舟也转过头看她。 四目相对,喻浅表现得风轻云淡:“喜欢不代表自己也想有。” 厉闻舟看了她片刻才收回目光:“虚伪。” “……” 喜欢小孩但是不想生怎么就叫虚伪了,要说虚伪,真正虚伪的人应该是他才对! 本想反驳,但喻浅脑海里又一次浮现昨晚厉闻舟生气的样子,算了,别惹他。 吃过早餐后喻浅直接去了医院。 厉闻舟大概还在气头上,一直没怎么理她。 到了医院,从见到徐盛霖的那一刻她就发现对方不对劲,一直用直勾勾的眼神盯着她。 “徐医生,一大早你就盯着我看,你该不会对我有意思吧?”两人关系熟了,喻浅玩笑开得很直接。 “厉家的大门我可倒插不了。”徐盛霖耸了耸肩。 喻浅扑哧:“那你一直盯着我干嘛?我今天更美了?” “那倒也没有。” “……” 徐盛霖用圆珠笔抵着下巴:“昨晚你哥哥接你回哪了?” “我哥哥……?”喻浅迟钝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徐盛霖口中的哥哥是指谁,“哦,你是说我大哥啊,他来接我当然是回厉家啊,不然还能回哪里。” 徐盛霖:“昨晚我喝醉了,当时没多想,等今早回忆了一下昨晚的细节,发现……” 喻浅很坦荡,只要不是扯上她跟厉闻舟,她都能自如应对:“发现什么?” 徐盛霖高深莫测:“发现厉家还是有好人。” “这话听起来,就跟你从前没觉得厉家有好人似的。” “厉家本来就没好人,尤其是那位厉三爷……” “徐盛霖!” 喻浅连名带姓,睇他一眼:“长点心,这是厉氏旗下的医院,你吃的这碗饭也是厉家给你的。” 徐盛霖明白喻浅的意思,要谨言慎行,他拍了拍嘴巴:“我这破嘴,下次注意。” 话音刚落,敞开的门被叩响三声。 喻浅抬头,她想过是谁都没想过会是梁愉音。 步入初夏,气温刚升起来,梁愉音今天穿了条单薄的长袖长裙,收腰紧臀,将身材曲线完美展现,再衬上那张明艳的脸,有种美得毫不费力的视觉盛宴。 “听说你回来了,我特意过来看你,有时间吗?找个地方坐下聊聊。” 梁愉音踩着摇曳的步伐走进来。 喻浅揣着手从办公桌后走出:“早知道梁小姐今天过来,我该腾一下时间,现在正在岗位上,离不得人。” “耽误不了你多少时间。”走近了,梁愉音抬手撩起耳发,“我们很久没见了不是吗,怪想你的。” 喻浅寒暄似的笑了笑:“是有段时间没见。” 一旁徐盛霖搭腔:“喻医生你不厚道啊。” 喻浅疑惑:“什么?” 徐盛霖眼神往前挑:“有这么漂亮的朋友都不介绍我认识认识。” 喻浅会心一笑,正式起来:“梁小姐,我身边这位是我们科的徐医生。” 梁愉音看向徐盛霖,她的视线一过来,徐盛霖花孔雀附身,指着自己胸牌介绍:“徐盛霖。” 梁愉音莞尔:“你好徐医生,难得能在一个科室见到这么帅气的男医生。” 徐盛霖边摆手边说:“夸张了夸张了,不过我们医院像我这样的确实没几个,还得是梁小姐有眼光。” 梁愉音顺势提出:“徐医生这么帅,人肯定也极好说话,能不能麻烦徐医生替喻浅坐诊一会,我想跟喻浅去外面说几句话。” 第87章你跟三叔昨晚…… 喻浅现在是能避着梁愉音就尽量避着,不跟她接触最好。 但架不住梁愉音赶上来见她。 “帮忙倒是小事一桩,要看喻医生怎么说。”徐盛霖目光落在身旁的喻浅身上。 他心头门儿清,怎么会不知道梁愉音是谁,厉闻舟身边的女人,特意来见喻浅打什么主意他不知道,但决计不是什么好事。 不过他能挡的只有这么多,剩下的看喻浅。 “那就麻烦徐医生了,回头请你吃饭。”喻浅说完,脱下白大褂挂在旁边的架子上,也是痛快。 徐盛霖比了个ok的手势:“可不能赖。” “赖不掉,放心。” 喻浅走到梁愉音身边问道:“梁小姐想去哪里坐坐?” 梁愉音说:“咖啡厅吧,有一家环境我很喜欢。” “行。” 今天梁愉音是开车来的,喻浅坐了她的车,一路抵达咖啡厅只花了几分钟,离医院还算近。 两人坐下。 等咖啡的这时间,喻浅直接问:“梁小姐想跟我聊什么?” 梁愉音往后靠着,慵懒惬意地享受着咖啡厅里美妙的环境:“听说你这次在香港受了不少苦。” 喻浅坐得很直:“梁小姐听谁说的?“ “还能有谁,当然是你三叔了。”梁愉音抬手支着额头,“不过你三叔说,这些苦就该你吃吃,你就是被厉家养得太娇贵了。” 喻浅面无表情,没接话。 梁愉音换了只手支着额头:“我当时就说你三叔了,在厉家你本就过得不容易,哪跟娇贵沾边?别对你太苛刻。” 这番话里每一句话都在给喻浅挖坑。 喻浅要说她确实过得不好,她相信马上就会传到厉老爷子耳朵里。 她要说自己过得娇贵,好像也确实该受这苦,苛刻她也是应该的。 “喻浅,你不要往心里去,毕竟这次能回来也不容易,我一直念叨你,你三叔也是顾虑我的感受才同意让你回来的。” 说完,梁愉音笑了笑,一副大慈大悲的菩萨心肠。 咖啡端上来了,喻浅平静地拿起来抿了一口,苦涩在嘴里蔓延开:“梁小姐可能弄错了。” 她的声音很轻。 梁愉音朝她看过来:“弄错什么?” 喻浅放下咖啡,抿了下唇角:“这次我能再回来,跟三叔没关系,是周家没看上我,周括不喜欢我,等于我是被退回来的。” 说着,喻浅看向梁愉音,目光直勾勾:“并非梁小姐说了好话就让三叔松口让我回来。” 这句话就像隐形的一巴掌,扇在梁愉音脸上,虽没痕迹,但火辣辣的。 她用喝咖啡来掩饰:“总之回来就好。” 喻浅坐姿渐渐放松自在起来,直接言明:“梁小姐是把我当情敌对付了吗?” 梁愉音看她一眼,话点都到这个份上了也始终不说破:“你在说什么啊?什么情敌?你在我眼里就是个小女孩,别胡思乱想。” 喻浅实在不知道梁愉音在按捺什么,既然她不愿意挑开说,她也不再提。 咖啡喝了一半,时间也快过去半个小时。 这半个小时梁愉音不再对她含沙射影,而是聊一些疏松平常的乐趣。 喻浅觉得挺没意思,坐不住想走了,梁愉音看出来,当即点了个话题:“你想不想谈恋爱?” 喻浅将剩下的半杯咖啡推到一边,胃不舒服,不能再喝了:“梁小姐突然问这话,是要给我做媒吗?” “也不能说是做媒,就是觉得你一个人总是吃苦,也没个心疼的人在身边。”梁愉音点开话题后,先观察着喻浅的态度。 见喻浅没有打断,且认真在听她说话,她这才继续说道:“我身边认识的优质单身男还挺多的,有上市公司的总监,有大公司的总经理,还有自己创业的总裁,个顶个皆是人中龙凤事业有成。” 喻浅就知道对方没憋好。 不过她没表现出一丝犹疑,从容大方:“听起来感觉都很不错。” 梁愉音一笑:“那你有没有谈恋爱的意向?只要你想,我马上给你介绍。” “可以啊。” 喻浅想也没想就同意了。 梁愉音都愣了一下,她还以为还要费心思游说呢:“你真想谈?” 喻浅不疾不徐:“我原本是没这些想法的,实在是工作太忙,根本抽不出时间去谈恋爱,梁小姐刚才说的那些优质男让人很难不心动,要是错过了这次机会,以后上哪再遇?” “觉悟不错嘛。” 梁愉音掩唇笑,“就该这样想,虽然你才二十四,要是再耽搁几年就直奔三十,年纪上去了以后很难再遇到更好的。” 喻浅漫不经心附和:“是啊,早点谈早点结婚,不然谈久了还结不了婚那才亏。” 梁愉音脸色微变。 喻浅这话像是在内涵什么。 “就不耽误你上班了,晚点我把他们的微信推给你。”说着,梁愉音站起身,“别太害羞,要是约你见面就大大方方去,我给你介绍的这些,都是很有素质的人。” “好。” 喻浅含笑。 随后梁愉音送她回医院。 下车没一会儿,喻浅就收到了梁愉音发来的几条微信。 两个微信名片,梁愉音发一个就介绍一个。 最后一句是:[好好把握哟~] 喻浅息屏手机,屏幕上倒映着她那张面无表情的脸。 到了下班时间,喻浅特意看了手机,厉闻舟没发来消息,她妈妈也没发来消息。 太好了,她今晚可以回西河了! 今晚心情好,她提前点了外卖配送,想着等到家差不多外卖也能到。 赶上巧,她刚出电梯就遇上外卖员,门口放着她的外卖,等外卖员进电梯后她这才拎起外卖开门进屋。 就在她关门时,一只手突然从门缝伸了进来。 事发太突然了。 喻浅被吓得用力拉上门,那人的手被轧了一下,发出一声痛呼。 这种情况下正常人都不会有仁慈心,喻浅看也没看正要再拉,好在门外那人及时说话: “浅浅,是我。” 喻浅听出是厉应楼的声音,但仍旧防备不敢松手,直到从门缝里看见厉应楼的脸,她这才松开手:“大哥,怎么会是你?” 厉应楼脸色不太好,手被轧狠了,疼得厉害:“我在这等你很久了。” 喻浅敞开门,听到这话一愣:“等我很久?你几点来的?” 厉应楼没说时间,而是定定看着她,眼神极其复杂:“你跟三叔昨晚……” 第88章他来宣示主权 “大哥!” 没等厉应楼将那句话说完,喻浅打断后直接将他拽进屋里。 ‘啪嗒’ 开灯声响起,玄关通至客厅的灯全部亮起的同时,厉应楼也看清楚了喻浅的脸,她很紧张。 “浅浅……”厉应楼张了张嘴想说什么。 喻浅已经转身拎着外卖往里走:“先进来坐吧。” 厉应楼沉默跟进来,这还是他第一次来喻浅在外面租的房子,很干净温馨,被打理得很好。 见喻浅将外卖放在桌上,他问起:“你经常点外卖吃?” “偶尔。”喻浅放好外卖,去给厉应楼倒了一杯水过来。 见厉应楼局促站在那,她抻手示意:“大哥,坐吧。” 有些话一句两句说不清,确实要坐下来慢慢聊。 他扯了扯裤腿在沙发上坐下来,喻浅将水放在茶几上,随后也坐了下来,面向他。 “我住这栋是一梯四户,有些事被人邻里听去了不太好。” 她特意解释刚才的语气,希望他不要误会是她脾气大。 厉应楼立马说:“是我太心急,不该在门口就问你。” 那句话但凡再多说一个字,都能毁了喻浅的清白,他很懊悔,也很庆幸喻浅当机立断打断他。 喻浅摇摇头:“大哥昨晚怎会突然来琼楼接我?” 她心里虽有数,但还是想从厉应楼口中印证一下。 厉应楼说:“是二婶找我,她说你昨晚在琼楼跟同事聚餐,喝醉了,麻烦我来接你。” 喻浅心想,果然是她猜想的一样。 柳晚敏那通电话一开始很急躁,得知她喝了酒后突然又松口了,还说安排人来接她。 原来是安排到厉应楼身上了! “昨晚我虽接到了你,但没能把你安然接回家,我没想到三叔会突然出现把你抢走,还对你……”厉应楼眼里翻腾着怒意。 他看向喻浅时,怒意掩去,取而代之的是心疼和怜惜:“昨晚三叔把你带去了哪?” 喻浅抿紧唇角,没回答。 厉应楼又问:“你跟三叔……多久了?他什么时候找上你的?” 喻浅还是没答。 厉应楼十分颓败:“对不起,我不问了,这些事情已经发生,可我现在才来关心你,我只恨自己没能早点回来,如果我早点回来是不是就能……” “大哥,这件事本身就跟你没关系,别怪在自己身上,而且三叔对我只是一时兴起,不会长久的。”她平静说道。 厉应楼无比厌恶‘一时兴起’这个词。 就因为厉闻舟一时兴起,强取豪夺,毁掉的却是喻浅清清白白的一辈子。 忽然想到什么,厉应楼看向喻浅:“厉家还有其他人知道吗?二婶她知道吗?” “厉家只有大哥你一个人知道,我妈妈也不知道。” 既然话已经说到这里,喻浅不得不提一下:“希望大哥可以帮我保密,不要告诉厉家任何人,包括我妈妈,这种事情要是闹开了,我也不用活了。” 厉应楼听不得这样的话,向喻浅保证:“浅浅,你放心,我不会告诉任何人,包括二婶。” 喻浅松了口气。 她跟厉闻舟的事在厉应楼看来是她被强迫,如果让厉应楼一直就这么认为,也不是什么坏事。等以后得了自由,也能痛快把自己摘出这段往事。 如此一想,她又补了一句:“大哥,这件事以后你就当作不知道吧,三叔这个人历来专横霸道,没有人可以威胁他。” 厉应楼额头暴起青筋,手用力往茶几上锤,可却没发出声音,剩一厘米的距离他手又停下来。 想发泄,但尚有理智。 厉家现在是厉闻舟一手遮天,他没这个能力护住喻浅。 “浅浅,你怨哥哥吗?”厉应楼一脸隐忍看着她。 喻浅摇头:“不怨,我谁都不怨,人各有命,这就是我的命。” 厉应楼:“这不是你的命,你也不该承受这一切。” 喻浅沉默了。 这时,厉应楼的手伸了过来,搭在她肩上,她抬眸,发现他看她的眼神无比温柔且带着满心珍视。 “浅浅,昨晚你对我说的那些话,你还记得吗?” 喻浅一怔。 昨晚她对厉应楼说过什么,她记得一清二楚,但当时她喝醉了,分不清人,错把厉应楼当成了…… 这个确实要解释清楚。 可她还没来得及开口,手机铃声急促响起—— 两人的目光同时看向餐桌那边,厉应楼说:“先接电话吧。” 喻浅嗯了声,起身走向餐桌。 看到来电显示的那一刻,喻浅整个人都不对劲了,赶什么时候不巧,偏偏这个时候打来电话。 她拿起手机转身,当着厉应楼的面接起这通电话,喊道:“三叔。” 坐在沙发上的厉应楼蓦地站起身。 喻浅抬手做了个示意的动作,厉应楼明白喻浅是在提醒他不要出声,冷静。 “三叔有什么事吗?”喻浅淡定的语气跟平常没什么两样。 可电话那头厉闻舟说出的话,立马就让她没那么淡定了:“聊了快十分钟还没聊完?” 喻浅:“……” 厉闻舟:“现在我给你三分钟,把人轰走。” “你——” 她差点就脱口而出问他是不是在监视她。 理智提醒她厉应楼还在这,最后不得不把那句话咽了回去。 厉闻舟极冷淡的声腔:“我怎么?是想要我亲自上来把人轰走?” “不是!” 厉闻舟提醒她:“现在只剩两分钟,两分钟我要是没见到他下楼……” “我知道了。”她不想继续听他威胁的话。 “知道就好,乖一点。” 说完,厉闻舟无情挂断电话。 喻浅放下手机迅速朝厉应楼走过去,她拉着厉应楼的手边说边往门口走:“大哥,我太累了要马上去洗澡休息,你先回去吧,其他事情我们微信上联系。” “浅浅!” 厉应楼站定不动:“三叔是不是又威胁你什么了?” “没有威胁,你先走吧,求你了。”喻浅看着厉应楼的眼神里满是恳求。 厉应楼不傻,喻浅突然赶他走肯定跟厉闻舟有关。 为了不给她带去麻烦,他只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那好,有事给我打电话。” “嗯。” 喻浅将他送至门外,二话不说直接关上房门。 厉应楼对着门黯然伤神了一会儿才离开,等他走到电梯门口,刚好电梯也抵达这一层。 下降按钮还没按。 他正觉疑惑时,电梯门缓缓打开,厉闻舟从电梯里走出来。 第89章咬在他肩上 厉闻舟寒浸浸的目光落在厉应楼身上:“两分钟,可真能拖。” 厉应楼不傻,厉闻舟突然出现在这,再联想刚才喻浅突然赶他走的原因,也就解释得通了。 “三叔还当真是阴魂不散。”他拦住厉闻舟的路。 厉闻舟瞥他一眼:“搞清楚到底是谁阴魂不散,还敢蹲守,想死?” “我想确保浅浅的安危,在这等她回来又不是什么罪大恶极的事,倒是三叔……”厉应楼目眦欲裂,“您作为长辈,却做出这种有违伦理道德败坏的事,简直罄竹难书!” 厉闻舟轻描淡写:“那又如何?” 厉应楼无比痛恨厉闻舟这种高高在上,拿捏人如蝼蚁一般的姿态:“厉闻舟,你不会有好下场的。” 厉闻舟不怒反笑:“我的下场自有天定,但你的下场,现在掌握在我手里。” 这句话不是威胁,而是事实。 说完,厉闻舟拨开挡在面前碍眼的厉应楼,朝喻浅的房门走去。 厉应楼转过身:“厉闻舟,我不会被你掌控,你就等着看吧,我总有一天会将你踩在脚下。” 这句话算是彻底撕破脸,叔侄关系不再,从今往后他厉应楼也要争一争,绝不让厉家的一切全部落到厉闻舟这样的人手里! 门打开。 喻浅忐忑地站在玄关处,刚才门外的对话她都听见了,厉应楼激怒了他。 但厉闻舟的脸色没有她以为的那么愤怒,甚至说不上愤怒,他脸上都没表情,但越是看不透越让她心慌。 他进来,她退后。 房门被他随手关上,他说:“过来。” 喻浅咽了咽口水,上前打开鞋柜给他拿拖鞋。 自上次厉闻舟来过这里之后,她就悄悄备了一双男式拖鞋藏在鞋柜最里面,一边不想他再来,一边又不自觉给他备鞋,她可真是…… “新的男士拖鞋,给谁备的?”厉闻舟眼尖,看出喻浅拿出的拖鞋崭新,还没被人穿过。 喻浅没解释,将拖鞋放在他脚边。 她不解释他自然也懒得换,一把将她拉过来抵在鞋柜上,掌心没入她的衣衫,熟练地解开她内衣,一只手握住,揉捏,反复几次,力道很重…… 喻浅忍着疼,死死咬住唇不发出声音。 厉闻舟看着她这副倔强的样子,勾唇冷笑了声,腾出手扯开她衣衫,直接埋头咬上去。 “呜……” 喻浅差点崩溃。 他的手很快从下面攻城掠池。 修长的手指,包裹的温度,满手的滑腻腻,气温就像蹿了火星子,热得能将人消融。 “三叔,呜呜呜……” 喻浅被他玩得一口气差点提不上来。 厉闻舟抽出手指,晶亮的水粘液沾了他满手,还在往下滴,他俯身凑近咬她耳朵:“你看,都快把我的手淹了。” 喻浅脸红得不像话,身体也早都软得像被抽了骨头,全靠厉闻舟的手搂着,不然早坠地上。 厉闻舟恶劣地将水涂抹在喻浅身上,然后将她转过身,从后面撞进去。 “乖乖,喜欢轻一点还是重一点?”厉闻舟的手抚在她脖子上,虎口抵着她下巴。 喻浅咬着唇不吭声。 力道忽然变重,她差点把唇咬破,潋滟的眼睛布满水雾,要哭不哭的最勾人心魂。 厉闻舟腾出手把灯关了,昏暗的光线里听觉更清晰,他身上的衣服完好,只少许褶皱,袖口挽起露出的半截手臂上是暴起的青筋,与生俱来的男人味,沉淀,爆发。 “你信不信他还在外面?”他亲吻她的耳垂。 快而猛的激烈逼得她发出呜咽的哭声:“求你你不要这样,呜呜呜,求你了……” “求我就大声点。” 他痛快极了,将她转过身来面向她,挽起她的腿。 喻浅不确定厉应楼是不是还在外面没走,但她不敢赌,门墙不隔音,如果真在外面,该听到的都听到了。 “求你,进房间好不好。” 她主动搂住他脖颈,亲他唇角,求得诚心诚意。 厉闻舟还算满意,磨了她一会儿,就这么抱着她进了卧室。 进卧室这段路两人还嵌在一起,喻浅受不了直接咬在男人肩上,男人嘶了声,一巴掌拍在她臀上。 她哆嗦了一下。 地上都是水。 屋外,厉应楼确实还没走,他自虐似的像尊雕像一样站在那一动未动。 隔着一扇门墙,没那么清晰,却也能大致听见一些。 他攥紧了拳头,眼里是扭曲的恨意。 - 这一次厉闻舟发了狠,喻浅被折腾肿了。 一看时间已经晚上九点过,她饿得前胸贴后背,却又没力气下床去煮吃的,外卖早都冷了。 厉闻舟站在床边,他没穿上衣,只穿了条西裤,腹部是一片紧实的沟壑。 他偶尔健身,平时更注重饮食,身材并非健身教练那类满身喷张的肌肉,也不干瘦,精实有力身材,女人最喜欢的一类。 他接了通电话,出了卧室几分钟,回来时手里端着一碗云吞。 汤底浓香,喻浅闻到了,口水不自觉咽了又咽,想起来看,骨气又拉着她,别为那点吃的折腰,除非他喂到嘴边上来。 “张嘴。” “……” 她迅速坐起身,拢了拢身上的衬衣,是厉闻舟穿的那件,做完后直接套她身上了。 “这是什么?”她问。 厉闻舟拿起调羹喂到她嘴边:“鱼头汤云吞。” 难怪这么香,她张嘴吃了一口,云吞的馅儿是海鲜,裹了鱼头汤,好吃得她从厉闻舟手里拿过来自己吃。 厉闻舟见她吃得这么香,手撑在一侧:“吃饱了继续。” “咳,咳咳咳……” 她被呛住了,连咳好几声才缓过神。 “你还是不是人!”她明明是怒斥的语气,可一开口听起来跟娇嗔似的。 厉闻舟似笑非笑:“刚才不是体验过了吗,是不是人你不清楚?” 喻浅忍着口腹之欲把碗还给他:“我不吃了。” 厉闻舟挑眉:“好,那就现在继续。” “……” 真想把这一碗盖他脸上。 明明早上他还一脸生气不搭理她,晚上就化身饿狼把她拆吞入腹,简直可恶! “乖乖。” 厉闻舟忽然又这样喊她。 喻浅身体抖了一下,眼神变得防备。 厉闻舟伸手过来,勾着她的长发缠绕指尖,赞她:“今晚表现得很好。” 第90章跟他最契合 喻浅深刻体会到了什么叫人和人的悲欢并不相通。 她羞耻得要命! 厉闻舟却夸她表现得好! 她愤愤道:“三叔难道就一点也不担心大哥会将我们的事说出去?” 夜路走久了总会有碰到鬼的那一天。 厉闻舟却是一副不在意的态度:“他说了又如何。” “如何?是,如果大哥将这件事说出去,三叔的确不会受任何影响,那我呢?” 喻浅顿时没了胃口再吃下这碗馄饨。 她放下碗:“古往今来所有戏剧性的男女之情发展到最后都是女人受批判,被口诛笔伐的永远是女人,而男人似乎天生就有免死金牌,轻轻松松就能把自己摘出去。” 这些话不是在发泄,也不是抱怨,她只是平静地述说一件事实。 因为现实就是这样。 一旦她跟厉闻舟的关系曝光,他轻易就能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而他抽身的代价必然都是她一个人来承担所有罪恶! “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他语气不悦。 喻浅:“总要未雨绸缪。” 厉闻舟从她手里拿过来那碗馄饨,调羹搅拌搅拌再喂到她嘴边:“好好吃你的馄饨,少胡思乱想。” 她倔强抿着嘴。 厉闻舟拿她没法,凶她次数多了老是记仇,既然凶不得那就只有哄着:“你担心的事情永远不会发生,我可以向你保证。” 喻浅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厉闻舟竟然跟她说保证的话。 “再不吃就冷了。”他虽催促,但耐心至极。 喻浅的眼神从惊疑变得古怪起来:“三叔还是头一回这么耐心哄我吃东西。” 跟夺舍了一样。 后面那句她不敢说,太欠了,说了会挨揍。 厉闻舟笑了笑:“要是天天这么哄,你吃得消么?” “我还是自己吃吧。” 她伸手去拿,这回厉闻舟没给她,偏要亲自喂她吃,没别的原因,她太墨迹。 吃到一半,她忽然听到厉闻舟说了一句话,确切说是两个字,音腔很轻,但足以让她听见。 “快了。” 他这样说道。 她不明所以看着他,张嘴刚要问他什么快了,一勺馄饨喂进嘴里堵住她要问的话。 哦,是叫她快点吃。 这碗馄饨喻浅吃完了,但汤她实在喝不完,太浓稠,也很鲜,她知道很营养,但胃就那么点容量,再喝就撑了。 她不喝,厉闻舟也没浪费,就着碗边把剩下的汤都喝掉。 这个行为自然得就像两人已经是谈了多年恋爱的男女朋友。 “三叔就只喝点汤?” 厉闻舟目光深深地看她:“吃过了。” “什么时候?”她不觉得他来她家之前已经提前吃过晚饭。 厉闻舟勾着唇:“一顿肉,极致美味。” “……” 她就不该问的。 “馄饨还吃吗,外面还有。”厉闻舟不着急把碗放回去。 喻浅摇头,说吃不下了。 厉闻舟说她是小鸟胃,她反驳:“肠胃不好的人不能吃太多,而且这么晚了,不消化容易食管反流。” “倒是我忽略了。” 他放下调羹:“让陈明修给你面试一位营养师,把身体调理好。” 喻浅拒绝他的好意:“不用。” 厉闻舟无视她的拒绝:“就这么定下,三天内营养师会正式上岗,还有你,从今往后都回栖岸过夜。” “……” 他一手全权安排,半句没问过她的意愿,是习以为然对她的掌控权。 “不服气?” 厉闻舟伸手捏着她下巴,她那股拧劲明明白白写在脸上,想忽视都难。 喻浅扭头,奈何怎么都甩不开他的手,不由控诉:“三叔从不过问我意愿。” 厉闻舟凑近:“不想住栖岸?” 她:“不想。” 他说:“那就住西河吧。” 她一愣,没想到他会这么爽快答应,可开心的嘴角还没能扬起来,又听到他说:“我陪你住西河。” “……” 她一脸不待见:“我这里庙小。” 容不下他这尊大佛! 厉闻舟抽了手,倾身将她压倒:“容得下,哪里都容得下。” 他凝视着她的眼睛:“我们是如此的契合,不是么?” “谁跟你契合!” 喻浅羞红了耳朵,奋力推开他。 这次推他比之前容易很多,她迅速下床,腿间传来的不适让她倒吸一口凉气,刚才被折腾得真狠。 出来找到手机,屏幕亮起的同时弹出多条微信,有乔召漪发来的,有柳晚敏发来的,另外还有梁愉音发来的。 她头疼,挨个回复。 梁愉音给她发了两条微信。 一条是:[加上好友了吗?] 另一条是:[聊得来吗?] 喻浅根本没加那两个人,也不知道梁愉音是不是知道才故意问,她回了信息说下午很忙,现在才加上。 梁愉音回得很快:[那你们慢慢聊,要是觉得跟谁比较聊得来,一定要把握住。] 喻浅没回了,息屏手机。 下一秒屏幕又亮起,是她刚回复了微信的柳晚敏打来的视频。 又是查岗。 她接起视频,手机屏幕里是柳晚敏放大凑近的脸:“在哪呢?” “西河。”她侧身站着,生怕厉闻舟突然出来入了镜头。 柳晚敏问她:“怎么这么晚才回我微信?” 喻浅脸不红心不跳撒谎:“下班太累,躺床上眯一会就睡着了,才醒看到信息。” 柳晚敏猜都没猜疑一下,直接戳穿:“你撒谎。” 喻浅稳住心绪,用十分淡定的语气回:“您说是就是吧,反正我不在您面前,您说什么都有可能。” 余光瞥见厉闻舟出来了,她立马将手机往窗外再侧了侧。 厉闻舟看见她的动作,漫不经心朝她屈手指,示意她过去。 喻浅当没看见,继续与柳晚敏通话。那边厉闻舟见她不过去,便朝她走来,大有一副‘你等着瞧’的气势。 喻浅怕了,赶忙对视频里的柳晚敏说:“妈,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先挂了。” “等一下,挂什么挂!我还有话要问你,你敢挂我马上过来找你!”柳晚敏对喻浅任何时候都很强势。 喻浅心头无比烦躁,一看离她越来越近的厉闻舟,她两眼一黑,想死的心都有了。 偏偏这时候柳晚敏问出那句:“你昨晚跟谁在一起?” 第91章爽吗 “怎么不回答我?你在看什么?” 柳晚敏发现喻浅一直不看屏幕,怀疑她那边有什么事情。 喻浅迅速掩饰得很好:“飞蛾,灯上有飞蛾,我调整后置给您看。” “行了,看什么飞蛾,我问你话呢,回答我,你昨晚跟谁在一起?” 好在喻浅一贯秉行只要自己表现得坦荡就不会被怀疑的理念,每次都屡试不爽。 她平静回答:“昨晚一个人在家,没跟谁在一起。” 刚说完,厉闻舟便来到她面前。 她看着他,浑身绷紧,脸也绷紧,生怕他再往前走一步。 好在,厉闻舟也没有再往前一步的打算,他举起手中的一支软膏,喻浅一看软膏的名字立马就懂了他的意思。 她连忙摆手,用无声的行为表示不需要,但都被厉闻舟忽视了,他牵起她的手朝沙发走去。 喻浅紧张死了。 一边要配合视频那边的柳晚敏,一边还要配合厉闻舟,她上辈子到底做了什么缺德事,老天爷要这样‘惩罚’她! “那昨晚是谁送你回来的?” 柳晚敏没发觉喻浅这边有什么不对劲,只看着镜头轻微晃动,知道她在走路。 “您不是擅作主张安排了大哥来接我吗,怎么还来问我?” 被厉闻舟拉到沙发上坐下,她立马甩开他的手。 柳晚敏凑近屏幕,一连接着问:“应楼亲自把你送回西河的?那他有没有多留一会儿?你们谈没谈心?” 喻浅刚要回答,厉闻舟忽然抬起她的腿。 她脸色一变,想阻止,厉闻舟递给她一个眼神,坏得不行。 “浅浅,你怎么不说话?”柳晚敏催促。 喻浅咬牙切齿看向屏幕:“是,大哥送我回来的,太晚了就没留他,而且我也醉了,不想失态。” “我说你真是个木头脑袋!”柳晚敏恨铁不成钢的语气。 喻浅抓紧了沙发坐垫,指骨泛白,手背凸起青筋,整个人紧张得不行。 偏偏这时厉应楼还按了按她的腿心,安抚她放松。他真是神经,这种情况折磨她还要她放松! 柳晚敏越说越停不下来:“你说你有什么用,就不能稍稍挽留一下应楼?昨晚是多难得的机会啊。” 厉闻舟眼底一片冷骛。 喻浅害怕地咽了咽口水,赶紧对视频里的柳晚敏说:“大哥是正人君子……” 话音刚出口,她立马打住。 ……她在说什么啊。 她居然当着厉闻舟的面说厉应楼是正人君子,偏偏此刻厉闻舟干的衣冠禽兽的事! 厉闻舟睨着她,那眼神传达的意思是:继续说啊。 然后,他将喻浅的腿折了起来,这个姿势非常羞耻,她不愿配合,踢蹬着脚乱动。他索性将她腿搭在他臂弯上夹住,然后拧开盖子挤出一坨软膏,在喻浅又怕又紧张的注视下,涂上去。 “呜……” 她没能控制住自己的生理反应,发出声音的那一刻,她差点把舌头咬破。 “浅浅你怎么了?” 视频那头柳晚敏察觉到不对劲。 喻浅捂住嘴,把手机拿开一些不让镜头对着自己的脸:“我把茶几上的水踢翻了,先不说了,我要赶紧打扫完去弄晚饭吃,肚子好饿。” “你还没吃呢?”柳晚敏问。 “没,回来就睡了,空着肚子到现在。” 说完,喻浅直接挂断视频,把手机丢开的同时也把厉闻舟推开。 “厉闻舟你疯了吗,刚才差一点就被我妈妈发现。”她情绪激动起来,连名带姓叫他名字。 厉闻舟不紧不慢又挤了一坨软膏在湿淋淋的手指上:“早把电话挂断不就完了。” 话被他呛回来,她急得小脸涨红:“我只是没想到你会这么无耻。” 还以为他至少会等她把视频接完,没想到她还在视频中,他就这样做…… 厉闻舟重新拉回她的腿,折叠起来:“你第一天认识我?” 喻浅不让他再碰,踢蹬挣脱,好在脚上的力气永远比手上大,迅速挣脱开了。 厉闻舟沉着脸又一次拉回,可却没料到喻浅会直接一脚踹过来,好巧不巧,这一脚踹在了厉闻舟脸上,把厉闻舟脸都踹偏了。 空气骤然凝滞。 喻浅呆住,她都不敢相信刚才踹在厉闻舟脸上那一脚是她干的! 她心慌的同时还要硬着嘴皮澄清:“是,是你自己撞上来的,跟我没关系。” 厉闻舟偏过头看着她。 喻浅咽了咽口水,生怕下一秒就看到他动怒。 可是,厉闻舟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只是静静看着她片刻,然后慢慢靠近:“脚就是比手有劲儿了。” 喻浅:? 他愈发靠近,她抬手抵着他:“你总不能动手打我吧。” 厉闻舟扯唇:“当然要动手。” 喻浅讪讪:“三叔……” 她不敢嘴硬,还是想说错了。 下一秒,她脸色骤变,原本惊慌失措的嗓音突然变得娇媚起来。 “呃……别别别……三叔别……” 厉闻舟无视她的求饶,不同于刚才只是涂抹上药,这次他的目标更明确也更直接。 过了许久,喻浅瘫软在沙发上,小口小口急促喘气。 厉闻舟慢条斯理擦着手:“药上好了,感觉怎样?” 喻浅把脸埋进沙发里装死。 厉闻舟笑了声,将纸巾揉成一团丢进旁边的垃圾桶,作势就要将喻浅抱起来。 她惊慌抵抗:“不能再来了。” 再来就真得虚脱了。 厉闻舟低头亲了亲她嘴角:“你让我不爽,但我让你爽了,我对你好吗?” “……” “说话。”他指腹摩挲着她后背的肌肤。 喻浅一动不敢动:“好,三叔对我最好。” 厉闻舟唇角笑意加深:“爽吗?” 她咬着牙,愣是答不出那一个‘嗯’字,太羞耻。 好在厉闻舟没再逼她回答,而是抱着她起身往卧室里走:“看在你这么乖的份上,明早再继续给你上药。” 喻浅想说,大可不必。 厉闻舟把喻浅放床上后,也在她身边躺了下来。 喻浅小声给他建议:“三叔,床太小,我们分开睡吧?” 厉闻舟睨着她。 喻浅立马怂了,讪讪道:“挤一起也挺好,暖和。” 第92章好事将近 次日早上,喻浅醒来发现厉闻舟正坐在床头看她手机。 她没什么反应,反正手机也没什么秘密,任他看。 “昨天下午去见了梁愉音。”他的语气不是询问,而是肯定。 喻浅趴在枕头上一动不动:“还以为三叔昨天就知道了呢。” “知道你去见了她,但不知道,你竟还加了两个卖保险的。” 这次他的语气冷嘲热讽,说完把手机丢到她面前。 喻浅仰起脸,十分疑惑:“卖保险?” 厉闻舟:“把西装照当头像的人,一律按卖保险的处理。” “……” 她差点笑出声,拿起手机解锁点开微信。 昨晚加上后没太仔细看,也没聊过天,刚才厉闻舟那么说,她还挺想看看有多像卖保险。 可是她将微信好友翻了个底,也没看到昨晚加的那两个人。 想到某种可能,她望向厉闻舟:“你把他们删了?” 厉闻舟睨她:“你想买保险?” “……” 她气也不是,笑也不是,干脆坐起身来跟他讲道理:“我才加上他们,还没正式打过招呼,三叔直接把人删了是不是不太礼貌。” 厉闻舟脸色冷幽幽的:“怎么,你还想试着接触一下。” 喻浅平铺直叙:“他们是梁小姐介绍的。” 厉闻舟冷哼一声:“她给你介绍,你不会拒绝?” “我为什么要拒绝?这可是梁小姐的好意。再说了,三叔将梁小姐看得这么重要,我要是拒绝,转头梁小姐在三叔那吹一下枕边风,我岂不是又要顶上不知好歹的名头。” 她反驳得相当理直气壮。 厉闻舟掀开被子起身下床:“适可而止。” 见他生气,她才后知后觉自己刚才又勇猛了一回,但这件事还没完,她望着他背影:“三叔不希望我在跟你期间与别的男人有染,可这是梁小姐上赶着介绍给我,我没法拒绝她的好意,现在三叔不高兴,宁可冲我生气也不舍得提醒梁小姐是吧。” ‘唰’的一声,窗帘被厉闻舟拉开。 晨曦的微光照进来,喻浅抬手遮眼,今天的天气似乎比昨天还好。 等她适应了光线,慢慢抬头,对上厉闻舟深不可测的目光,他问道:“你是在试探我有多在意她的感受?” 喻浅想否认。 可仔细回想她刚才那句话,听起来是挺有试探那意思,否认倒显得欲盖弥彰。 “喻浅。” 厉闻舟叫她名字。 喻浅静静看着他,听他说:“我以为你已经很了解我。” 喻浅怔忪了片刻。 她了解他吗?不,她根本不了解他。 往往这种气氛下厉闻舟都会直接离开,他脾气不好,大多时候两人聊到最后直接不欢而散。 可这次他没走,还对她说:“给我买一套睡衣吧。” 话题转折太快,喻浅反钝了几秒:“买睡……衣?” 他指着自己身上:“你要是喜欢我每晚都裸着抱你睡,我倒也无所谓。” “……” 这还不算完,他甚至还提起要求:“最好是桑蚕丝,睡着舒服一些,改天有空去商场买,我把尺寸发给你。” “……” 她从刚才的事情里抽回思绪:“我一个月就那么点工资,你还让我给你买桑蚕丝睡衣。” 厉闻舟走到床边,俯视的目光显得居高临下:“我给你的那些钱不用,打算放到什么时候,将来带进棺材么?” “……” 很好,连着被噎了三次。 喻浅干脆闭上眼睛,一副处于冥想的状态,不搭理他。 厉闻舟俯下身,在喻浅完全没察觉的情况下,往她唇上亲了一下。 喻浅肩膀抖动,睁开眼。 面前是厉闻舟得逞的笑,坏透了。 “除了睡衣,其他用品也置办一些,尤其是剃须刀,衣服陈明修会送过来,如果你愿意给我买,我也会穿。” 说完,他站直身体,等着她给反应。 喻浅从床上站起来,身高一下比他高出很多,这次是她俯视着他:“三叔真打算每天都住这吗?” 厉闻舟不介意仰视她:“是你不愿意住栖岸。” 那语气理直气壮到喻浅无言以对。 她沉默地抿紧唇角,总觉得每次从厉闻舟口中听到栖岸两个字,连读起来很像是qian的读音。 当然,这只是她天真的设想。 “戴先生和杳杳不是还住在栖岸吗,三叔你身为主人家却到外面去住,这样不太好。” 她说完,慎重考虑了一下,比起跟他住在西河随时会被柳晚敏抓包的危险,栖岸的确安全很多。 “那我还是住栖岸吧。”考虑之后,她妥协了。 “早这样不就完了。”厉闻舟笑着离开卧室。 喻浅嘴上不敢骂,只敢在心里边使劲腹诽他。 出门时喻浅特意跟厉闻舟分开前后走,她不想在被邻居看见她跟厉闻舟走在一起,厉闻舟很不爽,沉着脸就走了。 喻浅迟一步才出门。 她将卧室打扫了一遍,昨晚的床单床罩都扯下来放洗衣机里定时洗,开窗透风,喷上淡淡的香水,出来再把客厅也打扫了一遍,做完这些她才安心出门。 她家的门锁密码除了乔召漪知道以外,柳晚敏也知道。 隔三差五来这边是常有的事,有时候防不胜防,昨晚她又挂了柳晚敏的电话……她那个人总是多疑,说不定今天会过来。 事实证明喻浅多个心眼是正确的。 在她出门没到半个小时,柳晚敏还真过来了,她直接输入密码开门进去,在屋里到处转了转,然后去了喻浅卧室。 扑面而来淡淡的香水。 柳晚敏闻出来这是她送给喻浅的那瓶香水味,她走到床边掀了掀被子,翻了翻枕头,拉开窗帘再检查一遍,确认没什么异常心里这才踏实。 “看来是我多心了。”柳晚敏自言自语道。 昨晚她一宿没睡好,总觉得视频里的喻浅不对劲,有什么事瞒着她,但那时太晚了她又不好过来,只得等到今早赶来。 几分钟后,柳晚敏从喻浅家里出来。 她关上房门,一转身碰上刚买菜回来的邻居姚大姐。 “你是喻医生的妈妈吧?” 姚大姐一眼就认出了柳晚敏。 但柳晚敏对这个人没什么印象,也不屑跟这些市井小民打交道。 她象征性笑了下准备走人,这时姚大姐叫住她,笑呵呵问起:“喻妈妈,喻医生是不是好事将近了呀?” 第93章他说,生下来,我养 柳晚敏脸色不悦问道:“什么好事将近?” “喻医生那男朋友都来几次了,今早我出门买菜还碰到……” 说着说着,姚大姐忽然发现柳晚敏表情不太对劲,意识到自己可能话多了,连忙转身:“我得回家做早饭了,改天聊,改天聊。” 说完,姚大姐拎着菜就走。 柳晚敏脸色难看至极,什么男朋友?喻浅瞒着她交男朋友了?怎么会…… 眼看那个大姐匆匆往自家门口走,柳晚敏迅速上前拦住她:“等等,你给我说清楚,不准走。” 姚大姐吓一跳,心说自己真不该多嘴问那句话,看这喻妈妈的反应,估计都不知道喻医生谈恋爱了,她现在要是乱说,那不是害了喻医生吗。 这么一想,姚大姐连忙摇头:“说什么?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柳晚敏眯了眯眼缝,一改刚才质问的脸色,温言细语道:“是不是我家浅浅带那个男人回家了?” 姚大姐闭紧了嘴巴,还是不说。 柳晚敏皱紧眉心,一脸痛心疾首:“那个男的就是个人渣,他在欺骗我家浅浅的感情,他跟我家浅浅好之前他就让三个女孩为他堕胎,我知道后让浅浅必须跟他分手,没想到她竟还瞒着我把人带回家了……” 说完,柳晚敏还硬生生挤出眼泪,把作为母亲的伤心和无奈表现得淋漓尽致。 姚大姐听傻眼了都:“不,不能吧?我那天瞧着那个男人还挺有气质,不像你说的那种人。” 柳晚敏抓住关键词:“哪天还带回家过?” 姚大姐瞧着柳晚敏哭得像那么回事,就如实说了:“个把月前那会碰到过,还有今早我出门买菜碰到了,他从喻医生家里出来。” 柳晚敏表情狰狞成一团。 整个人要气炸了! 喻浅啊喻浅,你竟真敢背着我谈恋爱!你真是无法无天了! “大姐,那个男人长什么样?”柳晚敏继续追查细节。 她得弄清楚,然后再蹲守,必须要抓个现行才行。 姚大姐笑呵呵说:“老有气质了,年龄嘛我看不出来,但肯定比喻医生大好几岁,瞧着人模人样,难道真是那种人?” “是!” 柳晚敏铁青着一张脸。 姚大姐捂嘴:“天呐,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这时,柳晚敏抬头注意到过道这里有监控,她指着那监控说:“这监控没有坏吧?” 姚大姐回答:“没坏,这监控好着呢。” “行,我知道了,谢谢你大姐,我先走了。” 柳晚敏心里有了数,要马上知道那个男人长什么样,查监控就知道了。 姚大姐眼看着柳晚敏走远,好心相劝:“母女之间别闹红了眼,我看喻医生也是个懂事善良的好孩子,你别太激动,好好劝她。” 柳晚敏没理会,等下了楼,她直奔物业处。 此刻喻浅还不知道她出门后发生的事情。 半路她去药房买了紧急避孕药,昨晚的后半场厉闻舟虽然做了措施,但在玄关那可没有,以防万一,即使这药的副作用大也得吃,不然后果她承担不起。 谁料她前脚刚买了避孕药,厉闻舟的电话就打来了:“买了什么药?” 他果然派了人监视她! 喻浅浑身冒冷汗,回答他之前先把药吞了。 不就着水吃下去的药,容易粘在嗓子眼,再加上她吞得又急,剧烈咳嗽起来。 手机还在通话中。 那头厉闻舟能清晰听见她剧烈的咳嗽声,他脸色沉下来,隐忍着不作声,约莫过了一分钟,咳嗽声停了,喻浅重新把手机贴在耳边:“买了避孕药,已经吃了,三叔放心,我很自觉。” 那头没声音。 喻浅手在脖子上捏了捏,缓解不舒服,这次吃了避孕药,下个月例假大概又要紊乱了…… “喻浅。” 这是喻浅今天第二次听到厉闻舟连名带姓叫她名字。 他说:“以后再有这种情况,别吃药。” 喻浅很平静地看着旁边一辆又一辆的车路过,玩笑似的说:“生下来三叔养吗?” 厉闻舟一字一音:“生下来,我养。” 通话瞬间变得安静,四周的所有声音都在耳边消弭,她什么也听不见,脑海里只有厉闻舟说的那句——生下来,我养。 她仰头看天,将心中那份异样的情绪逼回:“私生子,见不得光,上不得台面,是这么养吗?” 还好她清醒了,刚才差点就感动了。 厉闻舟丢了手里的钢笔,再开口时声音有些发沉:“你最知道怎么气我。” 喻浅乖巧道:“我这叫识时务。” 那头先挂断,喻浅盯着屏幕看了几秒,然后快速收起手机敛好情绪去医院。 一整天下来,手机没什么动静,梁愉音也没再发来微信。喻浅不知道是不是厉闻舟说了什么,总之梁愉音不找她是件好事。 今天下了早班,喻浅准备早点回家收拾几件衣服带去栖岸。既然答应了厉闻舟去那边住,就没有反悔的余地,早点收拾了衣服过去还能陪杳杳玩。 当她怀着好心情开门进屋,却发现柳晚敏已经坐在沙发上等她。 不知道来了多久。 也不知道坐了多久。 脸上是喻浅瞧不出的情绪,但直觉告诉她,柳晚敏坐等她回来肯定没什么好事。 “回来了啊。” 柳晚敏语气凉幽幽的。 喻浅嗯了声,换上拖鞋进来:“您什么时候过来的,怎么不在微信上说一声。” 万幸的是,她今天出门前有先见之明把房间收拾了。 不然保不准会被柳晚敏发现什么。 “就是要悄悄来给你一个惊喜才行,怎么,看到妈妈来不高兴吗?”柳晚敏站起身,朝喻浅走来。 喻浅拧眉,正要开口,忽然挨了柳晚敏一巴掌。 ‘啪’的一声! 打得猝不及防,喻浅避无可避,脸偏在一边。 脸颊火辣辣的疼,嘴里隐隐有血腥味,这一巴掌很重,下力的时候几乎发了狠。 没等喻浅偏过脸,柳晚敏抬起手作势又要打她。 但这次喻浅没让她得逞,截住了她手腕,满眼寒凉:“一巴掌还不够吗?” “不够!我恨不得打死你。” 柳晚敏甩开喻浅的手,气得胸脯上下起伏。 喻浅没碰自己的脸,但她知道肯定红了一片。 她咽下嘴里的血:“您说吧,这次又是怎么回事。” “嚯,你还挺理直气壮!”柳晚敏疾言厉色。 喻浅蹙眉。 柳晚敏转身坐下,冷冷道:“立刻马上给我交代清楚,你跟他在一起多久了。” 第94章跟他有感情了 “您都知道了。” 喻浅挨的这一巴掌,又重又狠。 忍着疼的同时,她也猜到了柳晚敏为什么动手。 柳晚敏冷哼一声:“没想到吧,我都知道了,要不是今天来这趟,我还不知道你早都谈了男朋友,还把那男人领回家里过夜!” 喻浅蹙了蹙眉心,男朋友? 柳晚敏如果知道那个男人是三叔,绝对不会提‘男朋友’这个称呼。也就是说,柳晚敏现在只知道她跟一个男人在一起,但不知道那个男人是谁…… “说话,别给我装哑巴!” 此刻柳晚敏看喻浅的眼神实在伤人。 喻浅问道:“您想听什么?” 柳晚敏:“那个男人到底是谁,你们什么时候谈上的。” 喻浅没说谈了多久,只平静试探:“您都知道了这事,还不知道他是谁吗?” 柳晚敏蓦地站起身,咬牙切齿说:“呵,我还真得感谢你那位好邻居,要不是她告诉我看到你带男人回家,今早还看到有男人从你家出去,我还不知道要被蒙在鼓里多久。” 邻居? 喻浅顿时心下了然,柳晚敏口中的邻居应该是隔壁那位姚大姐。 上次在电梯里碰到过她和厉闻舟,而且那次刚好是厉闻舟第一次来她家里。 没想到第二次来,也碰上了。 柳晚敏的声音传来:“我问你邻居认不认识那个野男人,她说不认识,我马上去查监控,你猜怎么着?” 喻浅垂在身侧的手指蜷了蜷,屏住呼吸。 柳晚敏忽然笑了声:“你说巧不巧,监控坏了,而且就你这一层的监控坏了。” 听到这个回答,喻浅松了口气。 虽然已经确定她母亲不知道那个男人是三叔,但当她说查监控的时候,她还是会下意识紧张。 只是,监控坏在她这一层,真的只是巧合吗? 是厉闻舟吧。 他向来谨慎,遇到的人可以因不认识化解,但监控是实打实的证据。 柳晚敏重新坐下,抬手摸了摸脸颊,担心刚才情绪激动过了法令纹浮现出来。 摸了没有,她才安心。 待平复好心情,她尽量淡定说话:“监控我就不问了,我不信你有这个本事,就当是巧合吧,至于那个男人,你赶紧跟他断了。” 喻浅没回答,而是先问:“我能先去拿冰袋敷一下脸吗?太肿了明天可能会影响上班。” 柳晚敏看她一眼,闭上眼睛挥手:“去吧。” 那张脸在喻浅脸上就只是一张漂亮的脸,但在柳晚敏眼里是她的资本和筹码。刚才确实太生气,下手也没轻重,可不要留什么痕迹才好。 等喻浅过来时,脸上敷着一个冰袋。 那一巴掌疼是真的疼。 但不及她寒透的心疼。 在柳晚敏对面坐下,她说:“这段感情要分开没那么容易,您给我一点时间。” “什么叫分开没那么容易?”柳晚敏睨着喻浅,“对方很有权势吗?” 虽这么问,但柳晚敏心里并不这么认为。 她女儿要能真谈一个有权势的也好,厉应楼那边不成就不成罢。 但她很清楚她女儿那性子,根本不会去谈一个有权势的人,她向往自由和平凡,甘愿过普通的生活。 再者,对方要真有权势,也不是她女儿能驾驭的,那人更不会屈尊纡贵来她女儿家这个小小的房子过夜,有钱有势的人最讲究排面和舒适,所以没那个可能。 喻浅给出的解释是:“在一起久了自然是会有感情的,哪能轻易说分就分,所以,您给我点时间处理。” “我给你脸了是吧!” 柳晚敏越听越窝火:“这种时候还跟我讲条件,你想都不要想,马上分!给我分彻底!” 喻浅眉目隐忍:“妈……” “别叫我妈,我告诉你喻浅,我这已经算给你体面了。”柳晚敏直接打断喻浅的话,“你再激我,我要是做出什么不体面的事,你可别怪你妈心狠。” 话到这个份上,已经没有谈下去的余地。 喻浅用力闭了闭眼:“好,我分。” 她刚妥协,柳晚敏就朝她伸出手说:“把你手机给我。” 喻浅巍然不动,没有要交出手机的意思。 柳晚敏语气变得凌厉:“我再说一遍,把手机给我。” 这是非要不可了? 喻浅放下手里冰袋,肿着半边脸强调:“妈,我也有自己的隐私。” 柳晚敏忽视喻浅的脸:“以前你是我的乖女儿,我从不怀疑你,也不窥探你的隐私,但现在不行!我要监视你们分手,分得干干净净,至于那个男人我也要弄清楚到底是谁。” 说完,她见喻浅还是半点没有要交出手机的意思,索性直接过来拿。 手机就在喻浅的外套口袋里。 真抢起来,场面会很难堪。 于是在柳晚敏伸手过来的那一刻,喻浅掏出手机毫不犹豫砸在地上。 她砸得很用力。 手机屏幕直接碎裂,亮起的屏幕闪烁着黑白竖条纹。 随后喻浅站起身,在柳晚敏惊骇的怒目下,一字一句说道:“现在谁都别看了。” 柳晚敏瞬间安静,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喻浅这样一面,俨然一副要是逼她到极致大不了破罐子破摔的态度。 比谁更疯罢了。 柳晚敏敛了心绪,尽量心平气和道:“你以后是要往高堂走的人,不要被路边的风景迷了眼,听妈妈的话,尽快跟那个男人分了,今后多跟应楼联系,我总觉得应楼对你也是有那份心意的,你们之间就差一个挑明的话题。” 喻浅剧烈起伏的胸脯慢慢平复,良久才应下那声:“好。” 柳晚敏走了。 房门关上的那一刻,喻浅摇摇欲坠的身体再也撑不住,跌坐在地上。 脸颊火辣辣的疼,她捡起冰袋敷在脸上,缓解了一阵,她连忙又去捡起手机。 屏幕已经碎成蜘蛛网,她按了一下,上面不停闪烁着黑白的竖条纹,刚好这时候有电话打来,看不见来电显示,也不知道是谁,她试着滑动屏幕,但无论她怎么弄都没反应。 越急心越乱,她又砸了一下手机,电话突然接通了。 她怔怔看着手机,良久不言。 直到手机里传来厉闻舟的声音:“回西河了?” 一滴眼泪悄无声息砸在屏幕上。 第95章三叔总会找到她 喻浅现在听不得厉闻舟的声音,她只想挂断这通电话。 就像刚才不知道谁打来的时候,她不停滑动屏幕试图接起,现在不停滑动屏幕,只想挂断。 厉闻舟柔和的声音传来:“喻浅,说话。” 不争气的眼泪一滴又一滴砸在屏幕上,她始终一声不吭,直到电话里他说:“我现在过来接你。” “不用接我。” 她维持着平时的语气,怕被他听出异常,也不想被他看到自己这副狼狈样子。 厉闻舟:“自己过来?” 喻浅回答:“我收拾几件衣服就过来。” “嗯。” 那头不咸不淡应了声嗯,便直接挂断电话。 还好,他没听出什么。 喻浅迅速擦干眼泪收拾好情绪,栖岸她今晚是不会去的,脸上这样子她被别人看到,不好解释。 至于厉闻舟,她都因他挨了打还有什么可顾虑的。 明天之前她都不想见到他! 她迅速将手机里的电话卡取出来,然后用iPad给乔召漪发去一条微信:[来西河接我,地下车库。] 不从正门出去是因为厉闻舟安排了人监视她,只要被那个人盯着,她的一举一动都会报备给厉闻舟,她无比厌恶这样的监视。 乔召漪那边回复很快:[马上出发,大概十分钟,等我。] 确定乔召漪能来接自己,喻浅收起iPad去换了身衣服,出门时她戴了帽子和口罩,乘电梯直接下负一楼。 几分钟后,乔召漪的车打着双闪出现在车库,喻浅拉开副驾驶车门坐上去。 “浅浅,你怎么把自己武装得这么严实。”乔召漪探过头来,“我都看不清你的脸了。” “待会儿看。”喻浅催促她:“先开车。” “哦,好。”乔召漪打着方向盘,“你想去哪?” “哪都行。” 只要不是西河,不是栖岸,不是老宅,去哪都行。 乔召漪提出:“要不去我那边?” 乔召漪毕业后她爸妈送了她一套大公寓,在一处高端小区,门禁出入严格,喻浅想了一下,然后点头:“去。” 两人到了小区。 进电梯后乔召漪凑过来扒拉喻浅脸上的口罩和帽子:“让我看看,你平时可不这么藏着自己的脸。” 喻浅按住乔召漪的手:“等会看吧。” 乔召漪盯着喻浅露在外面的眼睛,大约猜到什么,收回了手。 进了屋,喻浅当着乔召漪的面,取下口罩和帽子,脸露出来的同时,喻浅从乔召漪眼里看到了泪光,她一下没绷住,眼眶越来越红。 “怎么这么肿,谁打的?”乔召漪想碰又不敢碰,心疼得不行。 喻浅说:“出门前冰敷过,已经好多了。” “好什么好,一边脸都肿起来了。”乔召漪凑近给喻浅吹了吹。 喻浅笑着推开她:“其实已经没那么疼了。” 乔召漪板着脸:“到底谁打的?” 喻浅没明说是谁,但乔召漪从喻浅犹疑的表情里猜到:“是你妈打的吧?” 喻浅抿起唇角,还是嗯了一声。 这下乔召漪是又气又心疼:“果然是她!这些年来她对你不仅没有尽到一点做母亲的责任,还动不动就对你动手,她是后妈吧。” 后妈这个形容放在柳晚敏身上,其实一点都不冤枉她。 而且这些年在乔召漪的印象里,柳晚敏一直是一位刻薄母亲的形象,她对喻浅所做的事也都称得上刻薄至极。 喻浅岔开话题:“能帮我煮个鸡蛋吗?” 乔召漪一听,立马反应过来,“哦对,鸡蛋敷脸可以消肿,我马上去煮!” 十分钟后。 乔召漪用毛巾包裹着剥了壳的鸡蛋,小心翼翼在喻浅脸上轻敷:“疼就说啊,我怕没控制好力道。” 喻浅弯唇:“不疼。” 乔召漪嘟囔:“疼过了当然不疼,可脸还肿着呢。” 喻浅心态已经好了很多:“没事的,明天就能消得差不多。” “也就是你心态好,总能忍。” 乔召漪怕喻浅伤心,所以没问她这次挨打是因为什么,当下她敷得极为仔细,力度也温柔,心里也祈祷着明天能完全消肿,这一巴掌实在太狠了。 等乔召漪敷完,喻浅已经枕着沙发背睡着,她不忍心叫醒喻浅,就拿了一张毯子过来盖在她身上。 只不过刚盖上,喻浅就睁开了眼。 乔召漪抽回手:“是不是吵到你了?” 喻浅睫尾有些湿,视线往下垂着:“是我太累了。” “看出来了。”乔召漪满眼心疼。 喻浅没起来,就这么靠着跟乔召漪说话:“如果我瞒了你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有一天你知道了,你会生气吗?” 乔召漪:“你这不是废话,我肯定生气啊。” 喻浅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乔召漪噗嗤笑了声:“我要是不生气你才该慌呢,说明我根本不在乎你。” 喻浅愣了两秒,随之也笑了。 乔召漪是个好奇心很重的人,但这次她没有追着问喻浅到底瞒了她什么事,因为她理解喻浅,知道她连她都瞒着肯定是有原因。 她伸手扶喻浅肩膀:“还是去卧室睡吧。” “好。” 喻浅顺着乔召漪的搀扶起身去卧室,刚躺下没一会儿就听到了门铃提示。 “这个时候谁会来我家?”乔召漪一脸疑惑。 喻浅心口一紧,但下一秒又听到乔召漪说:“哦,我刚才在家政小程序上下单了做饭服务,应该是做饭阿姨来了。” 听到这话,喻浅松了口气。 “我去开门,你先睡,等阿姨把饭做好了我来再来叫你。” “好。” 喻浅点头。 从卧室出来,乔召漪朝玄关走去,她住的这里是高档公寓,物业安保一流,平时习惯了直接开门,这次也一样。 只是,当乔召漪打开门后,整个人都傻住了。 是她眼花了吗? 门外这人竟然是浅浅的三叔!厉闻舟! 他他他怎么会来她家?? 厉闻舟清冷的目光落在尚未回过神的乔召漪身上,他没问她喻浅是否在这,只说了句“打扰了”,然后直接进屋,陈明修跟在他身后。 这气势,比打家劫舍还恐怖。 乔召漪回过神,大着胆子上前拦住厉闻舟:“厉三爷,你来我家找谁?” 厉闻舟淡淡道:“你觉得呢。” 乔召漪呆滞两秒,她觉得?她觉得肯定是找浅浅!可厉闻舟居然亲自到她家来找浅浅,难道浅浅这次摊上大事了?还是厉家又要卖她? 种种皆有可能,但无论是哪一种都不好! 乔召漪一脸防备。 厉闻舟目光环视了一遍整个客厅没见喻浅人影,沉声问道:“她人呢?” 第96章直接吻了上去 果然是冲着浅浅来的! 乔召漪故作镇定:“我家就我一个人,不知道厉三爷到底要找谁?” “喻浅。” 厉闻舟耐着性子,完全是看在乔召漪是喻浅朋友的份上。 但乔召漪没意识到这一点,她继续装傻:“我跟浅浅关系要好,的确经常约一起玩,但今天我们没相约,厉三爷找错地方了,请回吧。” 厉闻舟最后的一丝耐心告罄,他偏过头,示意身后的陈明修动手。 陈明修会意,上前将乔召漪拉开:“抱歉了乔小姐。” “抱歉就抱歉,抱我干什么?” 陈明修汗颜:“我没抱你。” “那你松开。” “不行。” “……” 乔召漪知道厉闻舟不好惹,但为了浅浅她必须反抗,可等她挣扎才意识到自己的力量有多薄弱,在陈明修面前跟小鸡崽儿似的,任拎任捏。 “放开我!你放开我!” 乔召漪对陈明修用脚踢,然而陈明修纹丝不动,铁一样的手臂死死箍着她,给厉闻舟清出一条路。 前面没了障碍,厉闻舟直接朝卧室走去。 “厉三爷,浅浅真没在我这……” 乔召漪急坏了,故意将嗓音拔高,希望屋里的喻浅能听见,然后快躲起来。 厉闻舟丢下一句:“把她嘴捂上。” “是。” “你你你不准碰我的脸,不准碰……” “呜呜呜呜……” 乔召漪一双眼睛瞪大,掺杂了泪花,她发不出声音了,完了完了,要出事了,浅浅…… 卧室门没反锁。 厉闻舟推开门进来,目光落在大床上,那轻微拱起的弧度俨然昭示着被子下睡着有人。 他走到床边,浓密的鬈发铺在枕头上,脸蒙在被子里,看不清人。 他俯身,掀开被子。 房间隔音好,喻浅没听见乔召漪的声音,此刻她正睡得迷迷糊糊。察觉身上被子掀开,还以为是乔召漪来叫她出去吃饭,她又往被子里拱了拱,裹了气泡似的声音很软绵:“召漪,我还想再睡会儿。” “回家睡。” 厉闻舟继续掀被子。 喻浅听见是厉闻舟的声音,几乎是瞬间清醒,肢体快过大脑做出本能反应往里躲,厉闻舟停留在被子上的手一顿。 “躲什么?” 他语气不悦。 喻浅蒙着脸,一声不吭。 耐心在厉闻舟这本就少有,加上今晚被她骗的怒火还没消,他强行将她从被子里拽起来:“真是长本事了,还敢骗……” 话音戛然而止在厉闻舟看见喻浅脸的那一刻。 已经被他看见,喻浅不再藏着掖着,大方把脸上的巴掌印展示在他眼前:“丑到三叔的眼睛了,不好意思。” 厉闻舟眼底蹿起浓烈的戾气:“谁打的?” 喻浅平静:“谁打的重要吗?” “重要!” 他厉声说道。 喻浅怔忪了一瞬,眼前的厉闻舟看起来这样紧张,就像真的很在乎她一样。似乎只要她说出打她的那个人是谁,他就能立马给她讨回公道。 这个想法在脑海里滋生,她不受控制赌气似的说出那句:“我说了,难道三叔就能为我做主吗?” 厉闻舟目光死死盯着她红肿的脸:“说。” 喻浅扯了扯唇角:“自家人。” 一句自家人,其实不难猜。 厉家能打她的人,就那么两三个,稍微做一下时间线排除,心里就有数了。 厉闻舟抬手想要碰她的脸,喻浅没躲,任他触碰,可他的手在快要靠近她脸颊时又停了下来。 喻浅先看他的手,然后再看向他,寒意几乎浸透了他整张脸…… 下一秒,她被他拽过去按在怀里:“我再说一次,无论发生什么事你尽管跟我说。” 他力道很重,勒得她快喘不过气。 但她没挣扎,忍着不适回答:“我这次挨打,可是因三叔挨的。” 厉闻舟沉声:“继续往下说。” 她怔了怔,当真继续说:“我妈知道我跟一个男人在来往,她想查清楚,但监控被三叔提前动了手脚,我妈查不到,把火气都撒在了我身上。” 气氛静默了一瞬。 两人谁都没再说话。 其实继续往下说的时候,喻浅心里是很平静的,厉闻舟问,她就如实说,他只是想知道她是怎么挨的这一巴掌,然后象征性对她温柔一下,这事就算翻篇了。 她心里拎得清,所以才大方说出来。 静默维持了许久,她才听见厉闻舟的声音:“都说完了?” “说完了。” “为什么手机一直打不通?” 话题突然转移,喻浅先是一滞,然后在心里面自嘲,表现得那么生气,可这回居然连象征性的安慰都没有。 “我把手机摔了。” 她被勒得很不舒服,忍了很久才推他:“我妈要查我的手机,我可以给她看,但没必要,我不想一直被她用那样极端的方式掌控,就把手机摔了。” 他松开,眼里是一场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 “浅浅!” 乔召漪不知怎么挣脱了陈明修钳制,突然跑进来,但还没来得及靠近,又被陈明修拽了回去。 厉闻舟余光瞥过去,陈明修涨红了脸却不好意思解释。 “呜呜呜,呜呜呜……”乔召漪朝喻浅伸着手,嘴巴被捂住,只能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喻浅掀开被子起身:“陈明修,你放开召漪!” 陈明修只听厉闻舟的,没松手。 喻浅立马就要下床,厉闻舟拽住她手腕,偏过头,话是对陈明修说的:“别让她过来。” 陈明修领会,只松开捂在乔召漪嘴上的手。 “厉闻舟,你有事冲我来,是我把浅浅强行带过来的,我跟你对峙,你放过浅浅!” “召漪,三叔今天来没有恶意,他只是有些话要问我。”喻浅知道乔召漪太担心,连忙说清楚。 可乔召漪压根不信:“他是不是威胁你了?” 喻浅一愣,然后立马摇头:“没有,三叔他没有威胁我。” 厉闻舟转头看向乔召漪:“想知道我为什么来找喻浅吗?” 喻浅心里咯噔一声:“三叔!” 乔召漪隐约听出厉闻舟那句话含义颇深,但她又觉得不大可能。 可接下来发生的一幕,直接让乔召漪世界观都崩塌了! 只见厉闻舟伸手拽过喻浅,直接吻了上去—— 第97章来自厉闻舟的报复 ‘啪!’ 清脆的巴掌声响彻在房间里的每一个角落。 空气似乎都在这一刻凝滞。 陈明修皱紧眉头。 乔召漪却是一脸震惊看着刚发生的这一幕,该说不说,浅浅真的太勇了,居然敢扇厉闻舟巴掌! 虽然扇得好,可扇了厉闻舟的后果…… 乔召漪脸上的震惊直接消失,替而代之的是恐慌不安。 完了,这下要完了…… 喻浅低头看了看发麻的掌心,又看向厉闻舟,最后默默把手藏在背后,假装自己没有动过手的样子。 “解气吗?” 厉闻舟脸上看不出半点喜怒。 喻浅另一只手也挪到背后,揉搓着发麻的掌心,装哑巴不回答他。 厉闻舟舌尖顶了顶被打那侧的腮帮子,轻嗤道:“这边脸昨晚才挨过你一脚,今天又挨你一巴掌,打我打上瘾了?” 听到这句话喻浅第一反应是,昨晚那一脚也是踹在这边脸?? 而原本战战兢兢的乔召漪此刻已经目瞪口呆! 老天爷,浅浅到底背着她干了多少勇猛的事?不仅甩厉闻舟巴掌,还用脚踹过厉闻舟的脸?? 然而,让乔召漪更震惊的还在后面。 厉闻舟抬手,点了点自己另一边脸颊,对喻浅说:“要是还没解气,接着打这边。” 喻浅瞳孔一缩。 厉闻舟看出她眼里的那一抹惊慌:“怕什么,刚才那一巴掌不是打得很痛快吗?” 喻浅磕巴:“是…是你太过分,我才动手的。” 厉闻舟不可置否:“是我过分,没考虑你的感受。” “……” 喻浅顿时说不出话。 其实刚才她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勇气甩厉闻舟耳光。 也许是因为他故意让乔召漪知道两人的关系,也许是因为内心压抑太久想要反抗。他从不顾及她的感受,总是任意妄为将她丢到糟糕的处境里。 她打了他,但不后悔自己的冲动,她也做好准备接下他的怒火,但此刻却怎么也看不懂他的态度。 “不打了么?” 厉闻舟又问她一遍。 喻浅咽了咽口水,摇头,不打了。 “那就回家。” 说完,他伸手要来抱她。 她下意识抗拒:“我今晚不想回栖岸住。” “西河呢?” “也不回。” “住这?”他捋起她的发丝,馨香萦绕缠着指尖。 喻浅轻声回:“就住这。” 她今晚打定主意哪都不去,就在这,厉闻舟要是强行掳走她,她无话可说。要是能谈,她坚定立场。 没想到他当真松了口:“随你。” 喻浅立马说:“你不可以。” 他眼帘下压,眸色幽幽的:“你说什么?” 巴掌都甩过了,喻浅说服自己不怕他:“你不许在这过夜。” 气氛静了片刻,男人气笑,也妥协:“听你的。” 她呆了呆。 他手伸过来,用被子将她裹住:“半个小时再开一次门,有人送药过来。” 喻浅回过神,没拒绝:“知道了。” 他俯身过来想讨点什么,喻浅没及时躲开,眉心落了一个吻,等她反应过来时,厉闻舟已经起身朝门外走去。 路过乔召漪身边时,高大的男人驻足侧目:“放开她。” 陈明修颔首,然后松开对乔召漪的禁锢,退出卧室。 得了自由,乔召漪两只手臂酸得不行,她龇牙咧嘴揉了揉,一看厉闻舟的表情,又立马把龇牙咧嘴收起来。 “叨扰了,乔小姐。” 叨扰的话从厉闻舟嘴里说出来,感觉不到半点诚意,只有十足十的压迫感。 乔召漪慢慢往床边退,准备退到喻浅身边去,厉闻舟叫住她:“稍等。” 乔召漪四肢一僵。 厉闻舟说:“麻烦你照顾好喻浅。” 乔召漪:? 丢下这句话后,厉闻舟转身走了,直到外面传来关门的声音,乔召漪才回过神来——那尊大佛真的走了! 等等、 那尊大佛刚才对她说……麻烦? 乔召漪带着满脸不可思议转过身,此刻喻浅背靠床坐着,表情讪讪的,乔召漪的所有疑惑串联起来,直接炸了。 她冲到喻浅面前,两手抓住她肩膀摇晃:“浅浅,你到底瞒了我什么?” “你先冷静。”喻浅快被摇昏过去了。 “我怎么冷静,你赶紧给我老实交代,你跟厉闻舟到底怎么回事?” “他居然麻烦我照顾你!” “你刚才打他脸,他没生气就算了,还纵容你继续打!还哄你?” “还有,刚才他还亲了你!厉闻舟他亲了你!” 这一连串发问,喻浅都不知道先回答哪一个,但她很清楚,这次是真的瞒不住,也没必要再瞒着。 因为该看见的,乔召漪已经看见了! …… 楼下宾利车内。 厉闻舟自喻浅那出来后脸色便阴沉到极致。 陈明修按下耳机,转身报备:“二夫人今早去西河待了近两个小时,去物业查过监控后回了一趟老宅,下午四点再次去了西河。五点喻小姐回到家,五点半左右二夫人从西河离开,二十分钟后喻浅小姐在地下车库坐乔小姐的车到这里。” 这些是陈明修刚获得的具体行程和时间线。 这二夫人平时对喻浅小姐监视得紧,三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罢了,这次上升到对喻浅小姐动手的程度,简直就是自己作死…… “柳晚敏最后一次离开西河去了哪。” 厉闻舟问道。 陈明修:“二夫人回了老宅。” 厉闻舟眼底泛起一层寒意:“你说,这些年厉家好吃好喝养着她,她是不是过得太安逸。” 陈明修回答:“二夫人确实不知好歹。” 按下按钮。 缓缓升起的车窗,将男人凌厉的眉眼隐于灯光下,暗处翻腾着阴郁澎湃的浪潮。 有些人,既要享得起福,也要担得起罪。 翌日。 喻浅一早醒来就去照镜子。 看到自己的脸一夜恢复,她终于安心了,还好不用盖着一层厚厚的粉底去医院。 “浅浅,我才发现你三叔昨晚命人送来的袋子里除了消红肿的药,还有一部新手机欸?” “我昨晚看到了。”喻浅从盥洗室走出来。 乔召漪打开手机盒子:“你看,是新款。” 喻浅走过来看了眼,不仅是新款,还是粉色的,很符合女孩子的喜好。 乔召漪抠出手机,然后去从喻浅的外套里找来电话卡放进去,下载好常用软件,到登录的时候就交给喻浅:“手机很好,不要白不要!” 喻浅忍俊不禁,刚接过手机就有一通电话打进来。 “这么巧?厉南新……是不是你那个弟弟?”乔召漪目光从屏幕移到喻浅脸上。 喻浅的表情明显也有些意外,她存了厉南新的号码这么久,今天还是第一次接到他打来的电话。 还刚好是在她手机恢复通讯的这一刻,应该不是巧合,是他打了很多遍了…… 担心出什么事,喻浅立马接起:“南新?” “可恶,你的电话为什么一直打不通!为什么现在才接电话!” 电话那头厉南新急得快炸了。 喻浅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手机出问题了,刚修好,急着找我有什么事吗?” 厉南新在电话那头大声说:“是妈妈出事了!妈妈被爷爷打了!他们还要把妈妈关起来!” 第98章好大一坛醋打翻 说实话,喻浅听到这句话的第一反应,只会觉得厉南新又搞了什么新把戏骗她。 她心里不快,但语气克制住波澜:“厉南新,我没工夫陪你胡闹。” 电话那头静了几秒,随后传来更急切又暴躁的声音:“我没有闹!也没有骗你!妈妈她真的出事了!” “南新,适可而止。” 不怪喻浅不信。 柳晚敏在厉家这么多年早就活圆滑了,最懂得怎样在老爷子面前讨好、谨慎做人,十几年来从没惹老爷子动过怒。 现在厉南新说,老爷子动手打了柳晚敏,喻浅是真没法信。 “你为什么不相信我的话?难道你不管妈妈了吗?她都要被关进祠堂了……” 电话那头厉南新急躁的声腔里夹杂着瓮气,听着像快要哭了。 喻浅压低声音:“厉南新,这到底是你的恶作剧,还是真的?” “姐姐,妈妈真的被带走了,我没有骗你呜呜呜呜呜。” “……” 喻浅怔了怔。 这好像还是厉南新第一次这么认真喊她姐姐。 以往他总对她大呼小叫,直呼其名,把她当作外人,恨不得她永远不回厉家,如果要他喊她一声姐姐,就跟要他命一样难。 可这次,他居然喊她姐姐了。 喻浅稳住心绪:“你慢慢跟我说,到底发生什么事,妈妈她怎么惹怒爷爷的?” “我也不知道,没有人告诉我,我只看到爷爷打了妈妈一巴掌,他们还把妈妈拖去了祠堂,整个祠堂都是吼骂声,妈妈一直在哭,一直哭,哭得好伤心……” 越往后说,厉南新的情绪越绷不住,像是已经憋了很久,说完才哭出声来。 他应该是太无助,被那场面吓到了,身边又没安抚他的人。 喻浅心里很不是滋味:“我马上赶回来,但是在我没出现之前别乱跑,知道吗?” 喻浅尽量安抚好厉南新的情绪,他已经发过一次病,经不起这样的刺激。 电话那头是厉南新抽抽噎噎的声音:“知道,我知道了,呜呜呜,你要快点回来好不好,我真的没有骗你呜呜呜……” “好,我尽快。” 结束电话后,喻浅脸色沉了下来,握紧手机的骨节泛起了一抹白。 一旁乔召漪问道:“我隐约听到那个臭屁孩在电话里哭,还提到妈妈什么的,难道是你妈出事了?” “嗯,她被老爷子打了,还被拖去了祠堂,恐怕是要大动干戈。” “啊?”乔召漪惊讶得瞪大了眼睛:“这么严重?你妈触犯天条了?” 喻浅转头看向乔召漪:“可能跟触犯天条差不多严重。” “啊??” 乔召漪二度震惊。 喻浅不算夸大其词,厉家的家规本就严厉,这次的事情如果跟她想的一样,那严重程度确实跟触犯天条差不多。 “她到底做什么了?”乔召漪又震惊又好奇。 喻浅垂下眼睫:“这件事我不知道该怎么同你说,难以启齿,她……毕竟是我母亲。” 如果不是前段时间,喻浅偶然发现柳晚敏耐不住寂寞跟魏医生乱来,她一直以为柳晚敏很本分。 现在老爷子突然大动干戈,很显然跟这件丑事有关。 乔召漪大致猜到了什么,没再追问,而是提出:“那我送你过去吧。” 半个小时后。 喻浅坐乔召漪的车回到厉家老宅。 下车之际,乔召漪忙叫住喻浅,满脸担忧:“你妈惹出的祸,厉老爷子会不会迁怒到你身上啊?” 喻浅抿起唇角:“不确定。” 以厉老爷子的脾气,被迁怒的几率其实很大。不过这次电话是南新打给她的,厉老爷子那边并没让人联系她回去,大概正是气头上,想不起她这个外人。 她自己回来,撞枪口上,可能少不了被连带责问。 乔召漪替喻浅不服气:“在厉家十几年,好事总没有你的,可坏事却总会牵连你。” “别太担心,我自会应对,再差不过是挨顿骂的事。”喻浅心态不算差,“南新现在已经被吓到,情绪不稳定,我先进去了。” “好,你慢点。” …… 喻浅进了老宅后直奔柳晚敏的住处。 她一路狂奔,佣人见了她纷纷让路,怕被她撞到。等穿过回廊,眼看东阁就在眼前,神出鬼没的陈明修忽然挡住她去路。 “喻浅小姐。” 好在喻浅及时止步,才没撞在陈明修身上:“陈助,有事吗?” 陈明修向她颔首:“喻浅小姐,是三爷要见你。” 喻浅现在很担心厉南新,没心思应付厉闻舟:“麻烦陈助跟三叔说一声,我弟弟现在一个人很害怕,我得去守着他,晚点,晚点我去见他可以吗?” 陈明修:“小少爷在三爷那边。” “……” 厉南新最怕厉闻舟,现在却被迫跟厉闻舟待在一起,都不知道会被吓成什么样子。 喻浅皱起眉头,跟着陈明修去了西阁。 厉南新没在屋里,而是独自坐在门外的台阶上,双手抱膝,安静地盯着一处,直到听见喻浅喊他名字,他这才有了反应,抬起头。 四目相对时,喻浅明显从厉南新眼里看到惊喜,像是期盼已久,终于等来、见到的惊喜。 他起身跳下台阶跑过来,语气却是抱怨:“你怎么才来。” 喻浅目光在厉南新身上来回巡:“有人欺负你吗?” 厉南新愣了一下,他见她的第一眼是埋怨她才赶来,可她见到他的第一句话是关心他有没有被欺负。 “我怎么可能会被欺负,一向都是我欺负别人的份。”厉南新嘴硬,这个时候也要面子。 喻浅:“那刚才在电话里哭鼻子的人是谁?” “……” 厉南新刚要反驳,看见厉闻舟从屋里出来了,他立马躲到喻浅身后。 喻浅现在确定厉南新情绪稳定,心里也踏实了不少,知道他怕厉闻舟,便由他在身后躲着。 “三叔。” 她客客气气喊道。 厉闻舟站在台阶上,目光扫了喻浅一眼,停留片刻,而后又看向她身后的厉南新,眼底蹿起一抹不悦:“厉南新,你几岁了。” 厉南新被问得一脸莫名,但还是乖乖回答:“八岁。” 厉闻舟冷冷道:“八岁还不懂得分寸感?把你的爪子从你姐姐身上拿开!” 第99章厉闻舟只管喻浅的闲事 喻浅有时候真觉得厉闻舟挺莫名其妙。 厉南新只是因为害怕,躲在她身后小心翼翼抓着她衣袖而已,就这,厉闻舟都看不惯,还给厉南新吓懵了。 “我,我……姐姐,我……”厉南新委屈得不行。 喻浅轻拍厉南新胳膊,安抚他:“他又不会吃了你,不用怕他。” 厉南新问:“那他会吃了你吗?” “会,吃得连渣都不剩。”喻浅刚说完,就注意到厉闻舟迈下台阶,朝两人走来。 厉南新继续往喻浅身后躲,小声说:“你不是都跟他手牵手了吗,他为什么还要吃你?” 喻浅凝噎,这臭小子很需要一瓶哑药。 厉闻舟走近,正好听到厉南新那句话,于是问他:“想知道原因么?” 厉南新始终不敢直视厉闻舟的眼睛:“什,什么原因?” 厉闻舟唇角挽起瑰丽的笑:“美味。” “……” 喻浅恨不能隔空捂住厉闻舟的嘴。 好在厉南新年纪尚小,听不懂‘美味’两个字从厉闻舟口中说出来的另一层含义。 他冲厉闻舟疯狂摇头:“我很臭的,一点都不好吃。” 厉闻舟轻嗤一声,招手示意厉南新过来,厉南新害怕他,不肯过去。喻浅清楚厉闻舟的耐心和脾气,知道他不会当真对厉南新做什么,便亲自将他领到他面前。 “厉南新,看着我。” 厉闻舟缓缓开口,嗓音似有蛊惑力,蛊惑着厉南新克服恐惧看向他。 厉闻舟说:“等会儿见到爷爷,你告诉他,是你来求我。” 厉南新没反应,像是没听懂。 喻浅张嘴要说什么,被厉闻舟抬手阻止:“他听得懂。” 喻浅偏头看向厉南新,其实他的神情看起来并不茫然,确切说是在迟疑。 片刻后,厉南新才点了头:“我知道该怎么说。” 厉闻舟眼神示意陈明修将厉南新带去屋里。 四下安静,没有旁人。 喻浅坦然跟男人道谢:“我知道三叔这么做,是要名正言顺带我跟南新去见妈妈,我很感激三叔。” “谢早了。”他说。 喻浅抿起唇角:“还是要说的,三叔这番是好意。” “好意……”厉闻舟看向喻浅,目光捋着她的脸,“我这要不是好意呢?” 喻浅愣了一下:“三叔这话是什么意思?” 厉闻舟置之一笑:“字面意思。” 字面…… 喻浅脸色渐渐沉下来。 事发突然,没半点征兆,她只知道她母亲这事多半跟她知道的那件丑事有关。 那天她是恰巧撞上魏景达在她那,两人衣衫不整,于是也想当然认为这次应该也是被人撞上抓了现行,然后告发到厉老爷子那去。 可如果不是被撞上才告发的呢? 是有人故意捅出去…… 喻浅想得太出神,没注意厉闻舟已经站在她面前,直到脸颊上传来温热的触感,她才猛然回过神,惊骇着退了一大步,拉开与他的距离。 厉闻舟的手顿在半空,见她躲开,眼底划过一抹不悦:“脸看起来是好了?” 喻浅抬手摸了下脸颊,仍有些紧张:“是好了,谢谢三叔送来的药。” 厉闻舟朝她走过来,一步一步,越来越近。 喻浅面上镇定,心头却慌得不行,这是在厉家,还是在庭院的青天白日下,她很怕厉闻舟会乱来,到时候被关进祠堂的就不止柳晚敏,还要再添一个她。 刚才他突然摸她脸,已经把她吓够呛。 “不准再退。”他声音沉沉的。 喻浅身体跟点了穴似的,一动不敢动:“三叔……” 厉闻舟没再动手动脚,止步在她面前问了句:“手机好用吗?” 喻浅忙点头:“好用的。” 厉闻舟:“拿出来看看。” 这是不相信她会用他送的手机? 好在她听了乔召漪的劝,果断从包包里拿出那部粉色外壳的新手机:“手机昨晚就用上了,很流畅。” 厉闻舟垂眸,敛去眼底的笑意:“你说话有个习惯,掺一半真,再掺一半假。” “哪有。”她不承认。 厉闻舟:“昨晚半夜我给你打过电话,无法接通。” “……”有毛病吧半夜给她打电话…… “看来还是得送实际的东西,那些珠宝首饰,现金转账,你分文不用,是有多怕欠我?” “没到穷困潦倒的那一步。”她明确表明,也还是那副不卑不亢的态度,“尚且能自给自足。” 厉闻舟盯着她看了良久:“你的意思是这些身外之物不属于你,不能心安理得拥有?” 喻浅愣了一下,细想有这句话好像没什么问题,然后点头:“是的。” 厉闻舟:“那要是共同的呢?” 共同的? 喻浅眨了眨疑惑的眼,共同的什么?难不成是共同的财…… “想到了什么?”他眼里隐有笑意。 喻浅摇头:“没想到什么,也不知道三叔在说什么。” 厉闻舟冷哼了声,提步走人,喻浅知道他要去哪,立马小跑着跟上他,陈明修领着厉南新走在后面一步。 厉氏祠堂。 隔着还很远,喻浅都能听见柳晚敏的哭啼声,似肝肠寸断般,听得人心里很不是滋味。 眼看越来越近,喻浅恨不得跑过去。 但厉闻舟走在前面,她不能跑过他,规规矩矩跟着,心里只盼着他走快一点,再快一点。 等到祠堂门口。 喻浅一眼便看到瘫坐在地上的柳晚敏,平日里的贵妇姿态不见半点,衣衫糟乱,头发也不精致了。 她抬手掩面,正在呜呜咽咽地哭,乍听到喻浅的声音,甫一抬头,眼泪婆娑喊:“浅浅……” 喻浅怔愣几秒,自她有记忆来,还是头回见到这样狼狈的柳晚敏,半边脸颊高高肿起,眼睛也哭肿了。 她提步就要过去。 这时,厉闻舟的声音传来:“站住。” 喻浅转过头,看见厉闻舟的同时,也看见了在一旁的厉老爷子,她自知失态,又默默退了回去。 厉老爷子重重哼了声,看喻浅的眼神里半点没长辈的和蔼,只有冷漠:“谁允许她来。” “我允许的。” 厉闻舟淡淡开腔。 厉老爷子瞥厉闻舟一眼:“闻舟,你可从不是个管闲事的人。” 厉闻舟勾唇:“以前是不管闲事,现在么,不一样了。” 第100章厉闻舟说,她是我的人 话音落下,厉老爷子凌厉的目光刹那间便转移到喻浅身上。 审视、探究,与厉闻舟气场上的压迫感如出一辙。 边上下属跟佣人生怕遭殃,高矮不一的头却整齐划一地埋低。 “你倒是说说,如今又怎么不一样了?”此刻厉老爷子眼神似刀子,削皮刮骨,令人胆寒。 厉闻舟摸出烟盒,漫不经心把玩在指尖:“您还看不出来么。” 喻浅面上看似淡定,实则内心里已经默默将厉闻舟骂了千万遍。 厉老爷脸都黑了,怒目抽动着说:“闻舟,你可别告诉我你跟这丫头……” “爷爷。” 厉老爷子的话还没说完,突然被门外一道稚嫩的声音打断,他转过头,看见厉南新跟陈明修一前一后朝祠堂走来的身影。 “南新,你怎么过来了。” 厉老爷子意外,他刚才特意嘱咐佣人看着厉南新,不让他过来,就是不想让他知道自己生母偷人的腌臜事。 “爷爷,是我求三叔带我过来的。” 厉南新生怕被拦住,小步换大步,快速跑进祠堂。 厉老爷子转头看向厉闻舟:“原来是南新主动找上你?” 厉闻舟淡淡道:“不然呢。” 厉老爷子压根不信:“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眼下这事不打算处理了?”厉闻舟语气不紧不慢的,掌握于无形。 厉老爷子呛了一口气,他本来也没打算今天直接处置柳晚敏,世锦还在外边没回来,现在南新这孩子也在这,动家法也不成。 “这事等你二哥回来再说。”避免再吓着南新,厉老爷子只能暂且作罢。 喻浅心惊胆战地听完了厉闻舟跟老爷子对话,还好没再牵扯上她,只是这颗怀疑的种子一旦埋下,今后恐怕会过得更艰难。 “妈妈,你疼不疼?” 厉南新蹲下来,满眼心疼的看着柳晚敏肿起的脸颊。 柳晚敏拨开额前凌乱的头发,连忙说:“不疼,妈妈不疼,只是南新你怎么会,又怎么会去求……” 平时这孩子可是连厉闻舟的眼睛都不敢看,这回得鼓起多大的勇气才敢跟厉闻舟开口。 厉南新抽抽噎噎说:“妈妈对不起,他们都说我是个小神经病,不搭理我,还说跟我讲什么都是浪费口水,我没有办法了,我想见你,只能鼓起勇气去求三叔。” 那一句‘小神经病’从厉南新嘴里说出来,柳晚敏心疼得要命,将厉南新紧紧抱在怀里,一边说着自责的话,一边安抚他。 眼前是一幅母慈子孝的温馨画面。 而厉老爷子本就难看的脸色,同样也因那一句‘小神经病’更加怒不可遏。 拐杖重重杵在地上发出一声刺响。 “混账!” 除厉闻舟以外的其他人,皆被这杵地的拐杖声吓一跳。 厉老爷子叫来管家:“去给我查清楚,都有哪些人对南新说过这种话。” “是。”管家颔首。 厉老爷子:“那些不承认的就让南新指认,一个也别放过。” 这般兴师动众,摆明了厉老爷子是要给小孙子出气,也让柳晚敏看到了希望。 她以为老爷子或许能看在南新的份上,对她多一分宽容,可是老爷子却让她在祠堂跪一晚上! “世锦没回来,我暂时不处置你,你给我跪在这好好忏悔反思。” 柳晚敏面如死灰,跪一晚上能跪断她的腿。 厉老爷子让佣人拉走厉南新,前后一并离开祠堂。 厉南新反抗得厉害,对佣人拳打脚踢:“你们放开我!我要我妈妈!” 到底只是个八岁小孩,力气再大,也大不过两个成年男人的力气,眨眼就被带了出去。 喻浅当然也被撵了出去,转身之际,她亲眼看着柳晚敏被佣人强行按着跪下。她满脸不甘,愤恨的眼神瞪着远处,似有所察觉,与喻浅的目光对上。 她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眼神凄厉:“浅浅,其实妈妈是被魏景达蛊惑,妈妈其实不想的。” 喻浅攥紧了手。 “浅浅,你能帮妈妈对不对?你一定能帮妈妈的对不对?浅浅……” 喻浅没说话,静静看着柳晚敏挣扎。 “喻浅小姐,快出去吧。”佣人催促她。 喻浅不得不收回视线,踏出祠堂。 远处是厉老爷子与厉闻舟并肩而行的背影,她犹豫片刻追上去:“爷爷!” 两道身影止步。 喻浅疾步走到厉老爷子身旁:“爷爷,我妈妈是被那个魏医生蛊惑的,那个魏医生在我们医院风评本就不好,医院很多人同事都知道他的为人。” 厉老爷子审视着喻浅,眼神深沉:“你这是想为你母亲申冤?” 喻浅不卑不亢:“我只是说出实情。” 其实后来想想,柳晚敏费尽心思想留住厉家的荣华富贵,怎么会不清楚偷人被发现会遭受怎样的代价! 踏出那一步之前,她一定在心里反复挣扎过很多次,只是最后还是被魏景达蛊惑了。 厉老爷子冷哼一声:“从你嘴里说出来的实情能信?有其母必有其女,你又会是什么好东西。” 喻浅抿紧唇角,有些难堪。 厉闻舟淡淡开腔:“还杵那干什么。” 喻浅退开,让出一条路。 厉闻舟陪着老爷子走了很长一段路,眼看前面就是主宅,老爷子换了只手拄拐杖,沉声问道:“闻舟,你跟我说实话,你今天为什么会答应带南新姐弟俩去祠堂。” 厉闻舟没作声。 厉老爷子停下步伐,转头看向厉闻舟:“你到底打了什么主意?” 厉闻舟重新摸出烟盒,在祠堂没能点的烟,这会儿点上了,他吸了一口说:“我能打什么主意,做个好心人罢了。” “你会这么好心?”厉老爷子压根不信。 厉闻舟笑出了声,意味深长道:“我当然好心了,我要是不好心,您又怎么会抓到现行呢?” 这话厉老爷子怎会听不懂。 事发突然,他当时只顾着动怒,倒没细想过是不是有人捅出来的。 厉老爷子当即问:“所以你早就知道柳晚敏跟那个魏景达的龌龊事?” 厉闻舟咬着烟:“二哥对二嫂爱得深切,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厉老爷子:“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怎么现在又将这事捅到我跟前?” 烟雾吞噬了厉闻舟的面孔,那双深邃的眼睛注视着远处那道纤薄的身影:“因为,她动了不该动的人。” 第101章喻浅不再懦弱,直接硬刚 “她什么时候能耐这么大了,还能动到你的人?” 说实话,厉老爷子不信。 印象里的柳晚敏是没出过什么大差错,但也不是什么城府颇深的人,脑子没多少,在厉家就顾着享福了。 烟燃到头,厉闻舟取下揿灭:“她要是能耐不大,您又怎么会现在才知道她乱搞的事;我若是不透点风声,您猴年马月能知道。” 厉老爷子黑了脸:“给你二哥留点面子。” 厉闻舟笑:“我是给您留面子,到处都是您的耳目,也能瞒您这么久,您这不止没有面子,里子也快没了。” 厉老爷子脸更黑了。 他不想承认身边都是一群吃里扒外的狗东西,但这又是事实。 不过现在厉老爷子更想弄清楚的是:“她到底动了谁,让你这么急着不让她好过?” 厉闻舟丢了烟头,声腔淡淡的:“这您就不需要知道了。” 厉老爷子一噎:“你……” “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厉闻舟提步离开,脚下掀起一阵短促的疾风。 厉老爷子两手撑在拐杖上,驻足远望,不知想到什么,他偏头交代身旁的人:“去查一下喻浅这几天的生活痕迹。” “是。” …… 喻浅是近晌午才离开老宅的。 走之前她陪了厉南新半个小时,但这半个小时姐弟俩相处得不太愉快。 厉南新一改早上见她时的态度,没有好脸色,也不再喊她姐姐,又回到了之前不待见她的那样。 喻浅走时,他还说:“你快点走,没事不要再回来。” 喻浅压着心头火:“你以为我想回来吗?还有你是不是忘了,今天是你哭鼻子喊我回来的。” 厉南新起身轰喻浅到门口:“没有下次了。” 喻浅被堵在门外,看着他说:“今晚我会回来。” 厉世锦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厉家,她猜老爷子肯定什么都没说,主要怕刺激到厉世锦,只能等他自己回来才告诉他。 可厉世锦一直不回来,柳晚敏就会一直被关着,罚跪,要吃不少苦。 厉南新就像不懂她的担忧,还说:“你回来有什么用?我今天是叫你回来了,可你回来不也什么忙也没帮上吗!” “……” 喻浅心头拔凉拔凉的:“我是什么很厉害的人吗?还是说我能上天入地吗?我在厉家连个佣人都能给我甩脸色,我能做什么。” “你走!” 厉南新指着她。 喻浅不再说什么,转身离开。 她照常去了医院上班,迟到的时间正常扣工资。徐盛霖见她脸色不好,以为她是身体不舒服才迟到,主动替她揽活。 下午梁愉音又来医院找喻浅。 不过这次她是带着她父亲的病例来找她,并用林院做说辞,让她不得不接看。 “梁先生一年前在国外做过一次脑梗死支架植入,当时手术很成功。” 梁愉音撩起头发撇在耳后,露出那张担忧的脸:“是的,但前阵我父亲左肩膀明显偏斜,有偏瘫的前兆……” 喻浅放下病历本:“我记得梁小姐当时非常着急把梁先生接出院,并没有在乎过他的生命安危。” “我那也是不得已。”梁愉音黯然。 喻浅想起从某个医生那听到的八卦,是家产争夺的不得已吗?为了家产连自己父亲的命都不顾了。 “那今天梁小姐找我,是想谈梁先生病情的保守治疗,还是其他事?”她问道。 梁愉音忙说:“当然是我父亲的病情,我希望再做一次手术。” 喻浅:“二次支架植入?” 梁愉音点头:“对,林院长跟我说了这个,保守治疗的时间太漫长,实在是耗不起,我也不想看到我爸受罪。” 喻浅心中冷笑,但没戳穿她。 谈完梁云镇的病情,梁愉音不着急走,开始跟喻浅谈别的事:“上次我给你介绍的那两个男士,你们还在聊吗?有聊得来的吗?” 喻浅把笔放进笔筒,低头整理面前的纸质:“没联系,删了。” “这样啊。” 梁愉音的语气一点也不意外。 喻浅抬头看她:“不是故意删的。” “没事儿,不用解释。”梁愉音表示理解,“这也没什么,只能说明你们没那个缘分。” 喻浅嗯了声,也没再多解释。 梁愉音仍旧赖着不走,喻浅问她:“梁小姐还有什么事吗?” 梁愉音绕弯子问:“喻浅,你最近忙吗?” “还好。” 喻浅实话实说。 梁愉音面色一喜:“是这样的,我这边有个事情需要人帮忙。” 喻浅在对方开口前明说:“我可能帮不上。” 梁愉音很沉得住气:“小忙,就是我有一个导演朋友,他导过很多节目,最近导了一个相亲节目,很缺人手,我身边能去的朋友都去了,也还差人呢。” 喻浅静静看着梁愉音,等她说完。 “不是真正的相亲,就是那种托,你懂我的意思吗?”梁愉音问道。 喻浅:“嗯,知道。” 梁愉音继续说:“相亲节目就是这样,女嘉宾基本上都是请去的托,我那导演朋友想把这个节目做起来,可最近实在请不到人了,叫我帮他推荐,这不,我就想到你。” 喻浅已经没多少耐心了:“梁小姐,抛头露面的节目,不适合我。” “谁说不适合?你这么漂亮,这么能干,上节目顶替一下肯定拉高收视率。”梁愉音一副非要说动喻浅的态度,“说不定接触了这个节目,还能有更适合你未来发展的路呢。” 喻浅平静直言:“我困于厉家,只有厉家这一条路可以走。” 梁愉音见喻浅实在油盐不进,直接逼她:“我虽没去过几次厉家,但厉老爷子对我印象还蛮好的,最近我心里总不踏实,看来还是得去拜见一下厉老爷子。” 话说到这份上,跟撕破脸有什么区别! 哦,区别可能在于,梁愉音比较会装。 喻浅闭了闭眼:“你到底想怎样?” 梁愉音又是一脸温柔的笑:“你去录这个节目,就当帮我个忙,说不定真能在节目上遇到真爱呢,你说是不是?” 喻浅冷笑着站起身提醒对方:“梁小姐,我好心提醒你一句,你要是非逼我答应你去节目,最后我会不会遭罪另说,你一定会为你的小心思付出惨痛代价。” “你觉得我信吗?”梁愉音也站起身,脸上笑意浓郁。 喻浅见梁愉音如此执着,顺应她的心思:“好,我去这个节目,只录一期,你我各自承担后果。” 第102章给她发来的照片 自香港之行后,喻浅就明白她早晚会成为厉家利益联姻的牺牲品。 她左右不了自己的婚姻大事,旁人更没资格插手。 梁愉音上赶着给她介绍对象,还给她安排相亲节目,这事传到厉老爷子那,她会遭殃,梁愉音自然也跑不了! 既然她要玩火,那她就奉陪到底。 近傍晚时分,喻浅给厉南新打了电话,那边接起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你不要回来守着我,我不想看到你。” 喻浅轻咳一声:“我今晚值班,特意给你说声,以免你说我不守信用。” 电话那头安静了几秒。 好半晌,喻浅才听见厉南新闷闷的声音:“不需要你特意说,我又没盼着你回来。” 喻浅压着脾气:“你就不能跟我好好说话吗?就像早上那样。” 甚至还叫了她姐姐。 厉南新却说:“我才不要跟你好好说话。” 喻浅良久无言,最后叹了声气:“你早点睡,不要自己往祠堂那边跑,放心,妈妈她会没事的,你不安心随时可以给我打电话。” 说这些话的时候,喻浅加快了语速,生怕厉南新不听完就不耐烦挂断电话。 好在没挂,只是那边安安静静的,她以为那小子把手机扔一边了。 “那我挂了。” 明知道那边没人听,她挂之前还是说了一声。 就在她准备拿下手机时,却听见了厉南新的声音:“我都对你这么这么的不好了,你为什么还要关心我?你就不能像我讨厌你一样也讨厌我吗?” 喻浅:“别太臭屁,我怎么可能不讨厌你。” “……” 挂了电话,喻浅笑出声。 徐盛霖进来正好看到这一幕:“中彩票了?” 喻浅把笑收敛起来,一本正经:“嗯,中了。” 徐盛霖喜滋滋地走过来:“见者有份。” 喻浅拍拍旁边的位置:“中了值班的活,徐医生既然要见者有份,那就帮我分担三个小时?” 徐盛霖脚底抹油转了个身:“待会还要去接大侄子放学,明天见,喻医生。” 喻浅轻哼。 想到什么,她拿起手机,编辑了一条微信给厉闻舟发过去:[三叔,我今晚值班,不回栖岸。] 微信发出去后,喻浅放下手机。 她没想过厉闻舟会回复,并且还是秒回。 放下去的手机还没离手,提示音的震感在手心里很明显,她看到屏幕上弹出的一句回复,来自厉闻舟—— [晚上想吃什么?] 看到这条微信,喻浅心头变得烦躁,都说了值夜班,还问她吃什么,总不能又强行让她回去吧。 她再回复一次:[三叔,我今晚值夜班。] 厉闻舟仍是秒回:[想吃什么,给你送过来。] 喻浅怔了怔,还在思考他的意图,厉闻舟又发来一条:[吃鱼吗?] 喻浅快速打字。 她还没打完,这次厉闻舟发来了一条语音,有四秒。 她迟疑了一下点开,听见厉闻舟的声音:“在出差,三天后回来,你的时间自己安排。” 厉闻舟掌管了厉氏一半的产业,时常出差,喻浅不意外,只发了一句问:[这次是去哪出差?] 厉闻舟发来语音:“江市,你的籍贯地。” 听完语音后,他又发来一张图片。 喻浅点开,是江市的夜景,这个角度应该是从高层酒店落地窗拍的全景,很漂亮,像浩渺的银河。 喻浅心绕着一抹微妙的异样,也发去一条语音:“谢谢三叔。” 谢谢他给她拍江市的夜景。 她很想念江市,可没有多少名正言顺的机会,连回去见爷爷奶奶也只能每年一次,不是被限制,是每次去了都不想再离开。 ‘嗡’ 手机再次传来提示音,喻浅低头,是厉闻舟发来的一段语音,这次比较长,有十七秒。 她点开。 [等忙过这阵,我带你回江市,想做什么可以提前计划,不会食言。] 他的语气不快,沉稳内敛,每一个字音都很好听。 她指尖在屏幕上反复敲打,最后全都删去,只回复了一个字: [好。] 她收起手机,仰头怅然了几秒,突然意识到这次厉闻舟出差好像没有带上梁愉音。 - 厉闻舟回白市的前一天,喻浅接洽了梁愉音说的那个导演朋友。 是微信上接洽的,对方看过她的照片,大概是梁愉音给的,连发来三条语音夸她的长相。 喻浅回复得敷衍,抬头看见乔召漪的车停在那。 后座车门打开,乔召漪朝她挥手:“浅浅,上车。” 喻浅坐上来:“怎么不是你自己开车,司机呢?” “‘司机‘去给我买东西了。”乔召漪亲昵挽着喻浅手臂,“刚才看你过来的时候愁眉苦脸,怎么回事?” 如今喻浅的秘密已经尽数被乔召漪知道,这次的事情她也没瞒着:“梁愉音之前给我介绍的相亲对象没成,现在她沉不住气,又逼我去相亲节目。” 乔召漪咋舌:“神经,她难道不知道你是厉家人吗。” 喻浅:“她越来越忌惮我,怕我抢走她男人。” “什么她男人,没名没份就不是她男人!” 乔召漪一时口快,只针对梁愉音,忽略了喻浅在厉闻舟身边也是没名没份的人。 反应过来后,乔召漪偷偷瞄了眼喻浅的脸色:“浅浅,我是说她,你不一样。” 喻浅压根没把乔召漪那句话放在心上,忍俊不禁道:“我怎么不一样?” “厉三爷跟梁愉音同框的画面,看起来就跟摆拍似的,可是厉三爷跟你相处的画面,你就像是被他宠在么心尖上的宝贝一样。” 乔召漪说得头头是道,真像那么回事。 喻浅偏头看向乔召漪:“你变了召漪,你以前对厉闻舟可没这么好的评价,你什么时候倒戈了。” 乔召漪嘿嘿笑:“从那晚知道真相开始。” 喻浅言明:“我跟他也是没名没份的关系。” “我觉得那只是暂时的,你肯定会有名分。”乔召漪一副很有远见的样子。 喻浅表情变得很不可思议:“召漪,你说这话是认真的吗?” 那是厉闻舟,厉家下一任家主,跟她是叔侄关系……喻浅不禁感到纳闷,才短短几天,乔召漪竟倒戈得如此厉害! “反正我的直觉告诉我,厉三爷是喜欢你的!” 乔召漪的语气非常笃定。 第103章被他蛊惑 “你看到的,都是他想让你看到的,然后给你造成一种假象的直觉。” 喻浅的话,似一盆冷幽幽的凉水。 可意外的竟没泼醒乔召漪,她仍是那么笃定:“我觉得厉三爷就是在乎你,不信你把这次梁愉音逼你相亲的事告诉他,这件事马上就能解决。” 喻浅沉默。 她不是没想过把这件事告诉厉闻舟。 一直没开口,可以说是她心里堵了一口气想跟梁愉音两败俱伤,也可以说是那天她质问时,厉闻舟对梁愉音的袒护。 “浅浅,你不跟厉三爷说,不会是真要去相亲节目吧?”乔召漪凑近来,“你要想好,惹怒了厉老爷子会吃苦的。” 喻浅平静说:“我不去,梁愉音是不会消停的。” 而且,梁愉音现在应该是真的慌了,怕了,总觉得她真能抢走厉闻舟…… “那节目什么时候录制?” 乔召漪知道无法说服喻浅改变决定,只能在录制节目时去现场陪着她。 喻浅说:“明天下午。” “那地址……” 这时,驾驶座的车门拉开,有人坐了进来,喻浅和乔召漪同抬头,那人也回过头,将手里拎着的小蛋糕递过来。 “召召,你的小蛋糕。” “谢谢小舅舅~”乔召漪高兴地接过来。 陆怀清目光看向喻浅,向她颔首:“喻小姐。” 比起上次见面,这称呼生疏了,喻浅回笑:“陆教授。” 身旁乔召漪说:“今天去了姥姥家,小舅舅也在,吃完饭他说顺路坐我的车回学校,我想着接你比较近,就先来你这边了,小舅舅知道我喜欢吃甜品,等你这会就去给我买了一个,我们一起吃。” 喻浅一直都知道乔召漪喜欢甜品,还没说拒绝的话,陆怀清的声音传来:“你的自己吃,我给喻小姐另外买了一份。” 说完,陆怀清又拿出一个小蛋糕。 乔召漪笑得意味深长:“小舅舅,你真贴心。” “一个是你的,一个是喻小姐的,不许抢。”陆怀清将蛋糕递给喻浅。 喻浅客气接过:“谢谢,陆教授有心了。” 陆怀清:“买之前也不确定你喜不喜欢甜品,喜欢的话,以后我都买两份。” 喻浅回:“谈不上特别喜欢,偶尔吃。” 陆怀清眉眼洇开笑意:“甜品不能多吃,你的习惯很好,只是我这个小舅舅的话不起作用,你帮我多说说召召。” 乔召漪嘴角还沾着奶油:“……” 喻浅笑得不行,拿纸巾给乔召漪擦了擦嘴角:“听到没,少吃点甜品。” 乔召漪假装没听到。 车子在老宅停下。 喻浅下车后,乔召漪挪过来趴车窗上:“确定了录制地址记得发我。” 喻浅:“已经收到地址了,现在发给你,我先进去。” 乔召漪坐回去,拿出手机,前头传来陆怀清的声音:“喻浅要去录什么节目吗?” 乔召漪没多想就说了:“浅浅要去录一档相亲节目。” 陆怀清搭在方向盘上的手收回来,转过头看向正在低头看手机的乔召漪:“她要去相亲节目?” 乔召漪抬起头,看到小舅舅的眼神,她想起前阵子打算撮合浅浅跟小舅舅来着…… 可是现在……她的小舅舅没机会了。 “浅浅去相亲节目是为了帮朋友的忙,不是真的要去相亲。”乔召漪还没想好怎么跟小舅舅说清楚,思来想去开口,“浅浅她是单身主义,她本人是不想谈恋爱的。” 车内安静了片刻。 乔召漪心里有愧,蛋糕都吃不下了,见小舅舅半天没说话,她试着安慰:“其实我身边还有很多漂亮的女性朋友,小舅舅,我改天给你介绍介绍好不好?” 陆怀清笑了声,眉眼温润澄澈:“你当你小舅舅恨娶?” 乔召漪干笑:“不是,我很自责自己当时没说清楚,让小舅舅白高兴一场。” “怎么会是白高兴呢。” 陆怀清喃喃着,后面说了一句什么,乔召漪没听清。 她正要问,陆怀清却先她开口:“喻浅在哪里录相亲节目?” 乔召漪迟疑:“小舅舅你要去吗?” “我随口问问。”他浅笑,神色不着痕迹。 乔召漪也没多想,就跟陆怀清说了喻浅录节目的地址以及时间。 “博览中心9号馆……”陆怀清默默记下。 …… 这两天,喻浅回到老宅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马上跟佣人打听厉世锦回没回来。 今天还是没回来。 她又去了祠堂那边打听风声,柳晚敏没跪了,只是被关着,听说这两天吃不进饭,也没睡好,整个人很憔悴。 佣人守着,喻浅进不去,只能站一会就离开。 这次折返,她遇到了厉应楼。 几日不见,他下巴蓄了青胡茬,头发也比之前长了几寸,没型,没打理,跟平时形象大相径庭。 “大哥?” 她看了好几次,都有点不敢喊他。 厉应楼看见她,脸上勉强扬起一抹温和的笑:“浅浅,听说你这两天都回来住。” 喻浅走近,收起诧异的目光:“我妈妈出了点事,所以最近都回来住。” 厉应楼说:“二婶这事牵扯到厉家的颜面,爷爷把消息封锁了,我才知道。” 喻浅抿起唇角。 自那件事被知道后,兄妹之间似乎有了隔阂,厉应楼看喻浅的眼神也不再像之前那样坦诚温柔,总有些郁郁沉沉的。 喻浅关怀的话说不出口,在厉应楼的注视下,还是将话都咽了回去。 她提步准备从他身旁错开,厉应楼抬手拦了一下:“浅浅。” 声腔跟之前一样温柔。 喻浅侧目仰起头。 厉应楼沉声说:“我知道二婶这事之后,总觉得蹊跷,我派人查了才知道,这件事原来是三叔的手笔。” 喻浅心头一震,但下意识又不愿意信厉应楼的话。 厉应楼看出她不信,继续说道:“三叔很快就要掌权,在这之前他要做的就是肃清障碍,爷爷爱惜偏袒二叔,他就要肃清二叔一家,先是你,再是二婶,最后才是你弟弟和二叔,三叔在利用你,掌控你,你千万不要对他抱有任何幻想,不要被他蛊惑交出真心。” 第104章摆脱那个恶魔 厉家人多眼杂,喻浅示意厉应楼不要再往下说,要是被有心人听去,她死定了。 “浅浅对不起,我只是太担心你。”厉应楼语气里透着几分自责。 喻浅自然明白厉应楼的好意:“大哥,我心里有数,而且,我从来没对他存过任何幻想。” 一句没有对厉闻舟存过幻想,让厉应楼沉寂的眼里重新燃起了光。 他回想起那晚路灯下,喻浅扑到他怀里的那一刻,风声消息在耳边,四周万籁俱寂,他的视觉被固定成一个环,这个环里只有她,没有外界。 她紧紧抱着他,对他说了很多藏在心底的话。 她说,她一直偷偷喜欢着他,还喜欢了很多很多年…… 这些年她在厉家过得那样不如意,反复被厉家的规矩磋磨,可她对他的每一句告白,都是那么热烈坦诚,她一定把他当成唯一的信念吧。 可他呢?他现在又是在做什么? 就因为亲眼目睹她被三叔染指,亲耳听到她被三叔欺负,他每天就跟失了魂一样,往日的意气风发去哪了? 想到这些,厉应楼懊悔又自责:“我错了。” 喻浅有些愕然,她不明白厉应楼的情绪为何会突然大起大落。 “大哥,你……” 厉应楼忽然看向她,喻浅未说完的话戛然而止。 比起刚才,此刻厉应楼的脸色看起来柔和了许多,他用自我打趣的语气说道:“去国外待了三年,把自己都待傻了。” 喻浅听糊涂了:“啊?” 厉应楼冲喻浅笑:“浅浅,是你让我及时清醒,也让我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 说完,厉应楼转身离开。 只是走了几步,他又回过头,用很轻微的声音对她说:“浅浅,你再等等我,再等等……” 我会努力从爷爷那争取到更多。 我会让你彻底摆脱那个恶魔。 我会凭自己的本事保护好你。 剩下这些话厉应楼都藏在了心底,不说出来是怕喻浅太担心自己,但他一定会一一将这些实现、做到,绝不辜负她这些年来对他压抑的爱慕和喜欢。 - 次日早上。 喻浅被敲门声吵醒。 她打开门,见是柳晚敏身边那个佣人,惺忪的睡眼瞬间打起精神:“是厉叔叔回来了?” 她一猜一个准,佣人点头:“是,二爷回来知道这事后立马去了祠堂,老爷子还没起。” 喻浅:“南新醒了没?” “还没,小少爷还在睡。”佣人摇头。 这个佣人算得上是柳晚敏的心腹,帮柳晚敏瞒了不少事,至今没抖落过一件,还算忠心。 喻浅提前跟这个佣人交代过,只要厉世锦回来马上来喊她,盼了两天没盼着,没想到今天一大早回来了。 “你守着南新,他醒了也别告诉他,就算他知道了也别让他去祠堂。” 喻浅说完进去披了件外套出来,神色匆匆。 “爷爷迟迟没处置我妈,全是看在厉叔叔的份上,我先过去探探厉叔叔的态度。” 佣人忙问:“二爷要是不顾念以往的情谊,夫人是不是凶多吉少?” 喻浅想了下点头:“可能吧,所以我要先确认厉叔叔的态度。” 佣人急红了眼:“你一定在二爷面前说说好话,多提提以前,夫人把希望都寄托在你身上了。” 喻浅刚迈下台阶,听到佣人这话回过头:“希望越大,失望越大,我没那么本事,尽力而为。” 说完,喻浅匆匆赶去了祠堂。 清晨的祠堂里外是静悄悄的,喻浅走近了也没听到吵闹的声音。 她欲往里走,被佣人拦住,屋内传来厉世锦的声音:“谁来了?” 喻浅应声:“厉叔叔,是我,喻浅。” 静待了片刻,厉世锦的身影出现在喻浅面前。 相较于同龄人都走向发福的体态,厉世锦这些年受病药磋磨,身形高瘦,脸上虽有岁月的褶皱,但半点不出老相。 亚麻衫松松垮垮罩在他身上,淡得出尘。 自香港回来后喻浅就没再见过他,听说他最近很少回老宅住,在外面也不知道做什么,喻浅没打听过,也猜不到。 她颔首喊道:“厉叔叔。” 厉世锦示意佣人让她进来,跨过门槛,厉世锦打量她时说的第一句话是:“没想到你全须全尾从香港回来了。” 喻浅回:“是我没用,没能被周家看上。” 厉世锦盯着喻浅看了好一阵,叹声气:“你能再回来我很高兴,浅浅,不必说这种话。” 喻浅象征性笑了笑,环视四周,却没看见柳晚敏的身影。 厉世锦知道她在找谁,直接告诉她:“这两天我没回来,不知道家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父亲一贯刻板严厉眼里容不得沙子,敏敏受了些苦,我已经让佣人送她回去洗漱休息。” 喻浅的惊讶没藏住,全露在脸上了。 过来的路上她想了很多措辞,不求厉世锦能原谅母亲这次犯下的大错,但求厉世锦能念过往情分,离婚把人赶出厉家也好,别折磨。 “浅浅是不是觉得很惊讶?” 对面厉世锦笑着问她。 喻浅点了下头:“我以为您会……” 厉世锦接着她的话往后说:“以为我会大发雷霆,对敏敏动手打骂发泄怒火。” 是,喻浅的确这样以为的。 可能还要比她以为的更严重,厉世锦疯起来的时候挺狠,她都担心进来祠堂会看到满身伤痕的母亲,好在这一切并没发生。 厉世锦的态度更是让她意想不到的温和。 “浅浅,我跟以前不同了,现在我更加懂得了珍惜身边人。” 厉世锦转过身,面向祠堂上的牌位香火,“其实对敏敏,我早已亏欠她太多,这次的事情又怎会是她一个人的错呢,也有我的原因,是我疏忽对她的关心,没时常陪伴在她身边,我的忽视是造成这一切的根源,我不怪她,我只怪我自己。” 喻浅静静看着厉世锦的背影,有种眼前人脱胎换骨的错觉。 可又怕是他把恶魔的心思藏得太深,一切都是伪装出来的假象。 “浅浅,来。” 厉世锦侧过身,朝喻浅抻了抻手。 第105章我是三叔的心肝宝贝 喻浅上前,厉世锦递给她三柱香,没说什么,但喻浅明白这意思。 她接过香,认真拜了拜。 厉世锦在一旁说:“浅浅,你跟敏敏来厉家有十六年了吧。” 喻浅回答:“是。” 厉世锦看着她手里的香说道:“我打算跟父亲商量一下,定个好日子,正式给你改姓氏,把你的名字写进族谱,从此以后你就姓厉。” 喻浅攥紧了手里的香。 她沉住气,带着不确定的语气询问:“爷爷会同意吗?” “这次我下定决心,你爷爷不同意也难。”厉世锦看着喻浅的目光里充满了慈爱,“我欠你们母女太多,这次给你改姓,也算是我对你的补偿,这些年,我对你并没有尽到一个继父的责任,每每回想起来我都很自责。” 成熟稳重的厉世锦让喻浅感到特别陌生。 他就好像变了一个人。 跟以前纯粹疯的那个厉世锦,完全不一样了。 “浅浅,难道你不想改姓吗?”厉世锦似乎看出了喻浅的犹豫。 喻浅确实不想,她斟酌了一下措辞说:“厉叔叔,我进厉家已经十六年,这十六年我过得挺好的,厉家所有人都待我不薄,当下这样我很知足。” 说完,她将手里的香插进香炉。 厉世锦却说:“你要是改姓厉,从此以后就彻底是厉家人,没人敢再瞧不起你。” 喻浅当然没那个心思,但回答的话却是滴水不漏:“一个姓氏而已,对我来说不重要,只要我心向着厉家,我就一直是厉家人。” 厉世锦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你不愿意改姓,是不是有别的想法?” 喻浅心口一紧。 与厉世锦对视时,他眼神的洞穿力让她一度心慌。 厉世锦又问:“还是说,有什么人影响了你?” 咄咄逼问的话像一把无形的刀子架在喻浅脖子上。 她稳住心绪,不慌不忙回答:“没有别的想法,也没有人影响我,我只是考虑太多,一是爷爷那边,厉叔叔这个决定可能让爷爷为难,他并不希望我改姓厉;二是南新那边,想来厉叔叔也知道,南新从来都不待见我这个姐姐,他也很讨厌我回厉家,要是改了姓氏,南新还不知道会怎么闹,想想都头疼。” 她设身处地,方方面面为厉世锦考虑这些麻烦。 而且这些也不是她随口编的,都是事实,可能厉世锦提出让她改姓之前忽略了这些,现在她提起也算刻意提醒他一遍。 但是这次厉世锦的执着出乎喻浅的意料,他非常坚持给她改姓这件事:“如果浅浅你担心的是这些事情,放心吧,我会解决好,这个姓氏,改定了。” 喻浅一怔。 从祠堂出来的时候她思绪还有些飘忽。 脑海里都是厉世锦说让她改姓的那些话,也不知道厉世锦是不是真的铁了心要她改姓。 随后喻浅去看了柳晚敏,她已经洗漱完睡下了,两天两夜没睡好,这会儿睡得特别沉,喻浅在旁边说话她都没醒。 这事虽暂时算告一段落。 但这次厉世锦轻易就原谅,总让喻浅心里不踏实。她从祠堂回来前跟守在外面佣人打听过,厉世锦去祠堂后半句都没苛责柳晚敏,真的很诡异。 “你照看好她,我今晚再回来。”喻浅对佣人说道。 “是。” 随后喻浅直接去了医院。 她上午有班,下午跟同事换了班去参加相亲节目,陈明修知道了她的排班,打来电话通知她中午一起去机场接厉闻舟。 喻浅心悬起:“三叔今天中午就回来?” 陈明修报的时间精准:“航班十二点一十五降落机场。” 喻浅还以为厉闻舟是晚上才回来,没想到是中午。 陈明修提醒她:“喻浅小姐,十一点四十我到医院接你。” 喻浅忍不住问了句:“你为什么不带梁愉音去接他?” 陈明修如实说:“三爷没这么交代。” “……” 到十一点四十,陈明修来得非常准时,喻浅上车直接坐副驾驶,陈明修欲言又止,喻浅斜看他一眼:“只说让我跟你去接他,没规定我坐哪吧。” 陈明修露出职业假笑:“没。” 喻浅系上安全带:“那就开车吧,迟了三叔该发脾气。” 陈明修没再说什么,启动引擎。 抵达机场后,陈明修下车去里面接,喻浅就坐在车里等。终究不是正经男女关系,她露不得面。 几分钟后,后座车门拉开。 厉闻舟见后座没人,视线往前看,喻浅坐在副驾驶,听见声响也没回头,当他不存在。 他坐进车里,将手中的礼盒丢在一旁,满脸郁色。 陈明修小声喊:“喻浅小姐,坐后边。” 喻浅八风不动,当没听见。 陈明修只好拉开副驾驶车门:“喻浅小姐,求你了,坐后边吧。” 喻浅偏头看陈明修一眼,心中好笑:“你也有求我的时候。” “……” 她知道厉闻舟耐心有限,僵持了一会儿就自觉下车,上了后座。 想着今天下午要去录节目,她主动靠近他,余光瞥见被他扔在一旁的礼盒,随口问:“这是三叔给我们买的小礼物吗?” 厉闻舟余光撇她:“你以为你是谁。” 这话难听,喻浅却不臭脸,还捧着笑:“我是三叔的心肝宝贝呀。” 厉闻舟脸色有一丝变化,不是不高兴,是很微妙的笑:“今天吃了蜜?” 喻浅:“是几天没见三叔,惦念。” 她豁出去了,反正又不是第一天跟他,而且说这些他也爱听,何乐而不为。 厉闻舟确实爱听,哪怕知道她不是诚心诚意。 他将扔在一旁的小礼盒拾起递给她:“是给你买的。” 喻浅伸手接,他抽回。 喻浅掀眼皮看他的俊脸,他说:“我亲自选的。” 这句话的含金量足足的,无论是对女朋友、老婆、还是情人说这话,都能将人哄得晕头转向。 可喻浅不吃这一套,但装出了几分惊喜给他看,他看出来了,点评:“假得很。” 她又扯出一抹笑给他看。 他说:“行了,打开看看。” 她打开了,这次厉闻舟送给她的礼物跟她想的不太一样,不是以往那些昂贵的胸针,不是耳环,更不是镯子手表。 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发绳,粉色的,上面串了粉珠,还蛮漂亮。 收多了他给的昂贵礼物。 这个小清新确实很入她的眼。 厉闻舟看喻浅的反应知道送对了。 虽不知道她为何不喜欢那些金银首饰,偏喜欢这种小玩意,但她喜欢,就说明他这次揣摩对了。 第106章他说,会护她一世 喻浅是真的很喜欢这个发绳。 普通简单又不昂贵,还符合自己的审美。 只是,当她发现这个发绳有自己特定的logo,且包装过于精致时,她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可能太天真了。 这并不普通,也不便宜。 厉闻舟“这么喜欢,下次我多买几个,平时换着戴。” 在他看来,只要喻浅喜欢,就全送给她,让她挑都挑不过来。 喻浅默默将发绳放回盒子里才说:“也没有很喜欢,三叔以后别再送了。” 厉闻舟唇角的笑意淡了下来:“刚才不是很喜欢么。” 喻浅手搭在盒子上,指腹轻轻摩挲:“刚才眼拙了,以为是个不值钱的发绳。” “不值钱…” 厉闻舟气笑,脸色瞬间冷到极致。 “你是有多喜欢不值钱的东西?廉价就那么好?” 喻浅抬眸迎上厉闻舟讽刺的目光:“或许是因为我本身就是一个廉价的人,跟三叔这样高洁的人待在一起,我时常担心污染了三叔的清誉。” 相处久了,喻浅是懂得怎样呛厉闻舟的。 不骂一句,不吵一句,把好话往死里说就对了,分分钟把他气到青筋暴起。 刚才这句话立马见效,厉闻舟气得看她的眼神恨不得掐死她。 “喻浅,如果我不能寿终正寝,那一定是被你气死的。” 厉闻舟咬牙切齿说出这句话。 喻浅偏头看向他,一本正经道:“三叔,不要说不吉利的话,不然会应验的。” “……” 气氛静默。 车内气压更是前所未有的逼仄。 喻浅忽觉有些喘不过气,识趣地往厉闻舟身边一凑:“三叔一定会长命百岁。” 厉闻舟冷哼,没好脸色。 喻浅将脑袋靠在他身上,尽显亲昵:“我是好心提醒三叔,不要说对自己不吉利的话。” 厉闻舟冷眼看着她的假姿态:“我要是死了,你最高兴。” 喻浅仰起头:“不会。” 这两个字脱口而出,又坚定又真诚。 厉闻舟还在气头上:“你当然不会,你要是敢表现得太高兴,他们一定会发现你就是气死我的那个罪魁祸首。” “……” 喻浅声音软糯糯地讨好:“三叔我错了。” 厉闻舟撇开视线看车窗外,没理会她。 车平稳地行驶在大道上,两边车流并入,车速减慢,陈明修忽然掉头改了路线,厉闻舟脸色也沉下来。 喻浅以为他还没消气,打开盒子取出那个价值起码有五位数的发绳。 拢了拢头发,她快速扎了侧尾辫。 发绳的颜色很衬她今天的衣服,就像是精心搭配后的配色。 扎好了,她伸手戳了戳男人硬邦邦的胳膊:“三叔,你看。” 男人没看,只提醒她:“坐好,不要乱动。” 喻浅没发现改了路线,也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劲,只当是厉闻舟一贯脾气大,不轻易接受她的讨好。 但她不后悔刚才那样跟他说话的态度。 大不了再多说两句好话。 她再次凑过去,可这次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厉闻舟按住后颈子往下压。 太过突然,她被按着趴在了他腿上,脸也埋进了他那里…… 空气一瞬凝滞。 陈明修一边观察路况,一边还要顾着后面的情形,冷不丁瞥见这一幕,立即把挡板升起。 喻浅呼吸很轻,一动不敢动,厉闻舟也没有下一步动作,手还停留在她后脖颈上。 气氛静了有一会,厉闻舟接了一通电话,他对电话那边说了什么喻浅已经没心情听了,她脑海只有一行字——厉闻舟要她拿出实际行动来讨好。 实际行动…… 喻浅闭了闭眼,心想,人果然不能随便嘴欠,不然是要用嘴还的。 她犹豫再三,最后心一横,伸手去解他皮带。 ‘咔嗒’一声。 皮带扣开了。 喻浅心里暗赞这回好顺利,之前可有好几回都被厉闻舟骂笨,连皮带扣都解不开,撑破天了还没弄出来。 她正要进行下一步动作,手被厉闻舟按住:“你做什么?” 喻浅仰起头,漂亮的杏眼眨了又眨,有些茫然。 只这对视一眼厉闻舟就知道她误解了什么,那一刻笑意延至眉梢眼角,他笑得连胸膛都在震颤。 喻浅拧起细眉,这种事情他不该突然笑,除非……她误解了! 刚才并非暗示,而是有其他原因。 刹那间,喻浅从脸红到脖子,连锁骨都洇了一层淡淡雾红色。 她撑着他大腿就要起来,却再次被厉闻舟按下去。 他说:“不要动。” 喻浅咬着后槽牙:“发生什么事了?” “后面有跟车。”他说。 喻浅惊讶:“三叔的车也有人敢跟?” 厉闻舟笑了声:“你以为是谁?” 刚才他没说,是怕这只小麻雀知道了心慌,只有在她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悄无声息解决了最好,免得她一路心神不宁。 想想也可笑,他气都还没消,还顾着她的感受。 喻浅稍微起来一些,仰头说:“是爷爷的人?” 厉闻舟一边觉得她没良心,一边又担心她这么撑着吃力,手绕至她一侧,扶着她手臂给她支撑力:“你反应倒是快。” 能立马想到是厉老爷子的人。 喻浅紧张起来:“那我在你车上,是不是被跟车的人看到了?” “嗯。” “……” 她一下子起来,动作太急促导致不小心摁在他某一处,厉闻舟瞳孔深得可怕,呼吸都沉了。 她连声说抱歉,脸上却满是惊慌,趋近于失魂的状态,她在害怕,怕两人见不得光的关系马上就会捅到厉老爷子面前去,她还没做好准备面对这一天。 厉闻舟扼住她手腕按怀里:“被看到了又如何,你觉得我护不住你?” 喻浅问:“一时还是一世?” 厉闻舟:“一世。” 喻浅笑了声,笑得比哭还难看:“三叔好会哄人。” 她差点就信了。 回去这段路陈明修开了很久,喻浅不记得走了哪些路,车抵达栖岸时她还偎在厉闻舟怀里,一动不动。 随着挡板缓缓放下。 厉闻舟问:“看没看清车牌。” “看清了,是二爷平时坐的那辆奔驰,后座有人,如果没错的话应该就是二爷。” 第107章三叔,你教我,我不会 得知是厉世锦,喻浅反应特别大。 “厉叔叔已经怀疑我们的关系了?可我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他撞见过,他也没有向我挑明,还有……” 厉闻舟垂眸看着她:“还有什么。” 喻浅提及厉世锦在祠堂对她说的话,包括改姓的事,厉闻舟听了没什么情绪,只语气淡淡问她一句:“你想改吗?” “不想。” 她摇头。 她才不要冠上厉这个姓氏,沉甸甸的枷锁,束缚一辈子。 厉闻舟目光落在她扎起的侧尾辫上:“往后他再说这样的话,不必理会。” 这个发绳果然适合她。 喻浅搞不懂厉闻舟的态度:“可是厉叔叔已经怀疑我们……” “喻浅,我比你更了解厉世锦。”厉闻舟一字一句说道。 喻浅红唇动了动:“厉叔叔不会直接摊开到爷爷面前,是吗?” 厉闻舟嗯了声:“安心。” 可是喻浅唯一想不明白的是:“厉叔叔为什么会知道?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的?” 厉闻舟不语,漫不经心的眼神吊着她,把喻浅急得不行。 他抬眼,驾驶座上的陈明修早已不见踪影,他报备完,便很识趣地下了车。 喻浅眼巴巴等着他往下说,他不说,指了指面前,喻浅一开始没懂,直到看到他松散开的皮带扣。 是被她解开的,一路就这样维持,还没扣上。 他轻声说:“给我扣好。” 喻浅手握上去,却迟迟没下一步动作,她只学会了解开,从没试过怎么扣上。 “只会解你男人的皮带扣不算本事,会扣才算本事。”他说道。 喻浅想反驳他——你才不是我男人! 这话也就在心里过了一遍,然后虚心向他求教:“三叔,你教教我,我不会。” 她求教的姿态摆得刚刚好,眼神也到位,语气多一分显生硬,少一分没诚意,厉闻舟竟被她拿捏了。 他握住她的手,亲自教她怎么把皮带扣扣上。等扣好了,他的手顺势与她十指交握,压着她吻下来。 车内只有两人,车窗没开,体温被催化,厉闻舟动情得厉害,含着她的唇轻咬吸吮,唇齿转移阵地,埋入耳后亲吻,察觉她身子颤得厉害,他迷恋得不行:“你今天好乖。” 喻浅小口小口喘气,听他夸奖,心脏跳动快了些,密密匝匝的酥麻感从头蔓延至脚,又难受又畅快,好复杂的生理反应。 大中午的,厉闻舟没真在车里动真格。 平复了一阵,他轻拍她后背:“下车。” 喻浅下车的时候腿都软了,普通接吻不会这样,深吻就会,她每次都要缓好久。 后腰被扶了一下,是厉闻舟的手,他故意说:“你求我,我可以抱你进去。” 喻浅眼快翻到天上去:“不用。” “上辈子驴投胎。” 他嘴上骂她倔,手却已经伸过来将她横抱起,大步流星往里走。 这几天喻浅没回过栖岸,不知道戴君与带杳杳已经搬出去了,今天回来才知道。 保姆已经备好了饭菜。 饭桌上她向厉闻舟问起:“戴先生已经见到杳杳的生母了吗?” 厉闻舟:“没有。” 喻浅猜测:“是不是杳杳的生母不肯见他们父女俩?” 厉闻舟瞥她一眼:“跟你无关的事,你过于八卦了。” 戴君与一家的事,的确跟喻浅没有半点关系,她不该追问这么多。 可这件事既然知道了开头,如果不知结尾,那就跟看电视剧烂尾有什么区别。 她说:“我就是想知道戴先生他们一家能不能团圆。” “不能。” 厉闻舟将一碗冒着鲜香的蛤蜊汤,放在她面前。 喻浅没动,而是继续问:“为什么不能团圆?是出什么变故了吗?” 她现在大有一副他如果告诉她,她就不吃的倔劲儿。 厉闻舟沉声道:“人早把他忘了,团什么圆。” “忘了……是失忆了?还是装不认识?” “你有完没完,别人的事有那么重要?” “我就问问……” “吃。” 喻浅憋着一口气吃饭,期间没再问一句戴君与一家的事,厉闻舟有意避讳不谈,那大概率情况很糟糕,杳杳是不是也找不回妈妈了? 饭后没多久,喻浅接到了节目导演打来的电话。 她回避开厉闻舟接起。 那边问她能准时到现场录制吗,喻浅故意表现得有点犹豫:“人没齐吗?” 导演听出喻浅语气里的犹豫:“你不会是不想过来了吧?” 喻浅:“我家里管得严。” 导演扬声:“我这是正经相亲节目,梁小姐介绍的时候你不是知道吗,而且我节目都播过好几期了,收视口碑都不错。” 喻浅说:“我知道。” 导演问:“那你还来吗?我这边真的很差人。” 喻浅又是那句:“我考虑一下。” 刚挂了电话没多久,梁愉音发来微信问她:[你不去了吗?] 喻浅心中冷笑,她不过试探一下,梁愉音立马就发来消息,生怕她不去。 很快梁愉音又发来两条微信:[你那天都答应了,反悔不太好吧。] [还是说,你希望我找厉老爷子聊聊天?] 喻浅忍着恶心,迟迟没回复她。 梁愉音那边大概是急了,直接打来电话,喻浅看着屏幕上的来电显示,最终还是按下接听。 “喻浅,你当真不去了是吗?” 电话那头,梁愉音的语气有些急,听起来也有些凶。 相较于梁愉音的急切,喻浅淡定极了:“被管得严,不确定能不能去。” “管得严?你告诉你妈了?”梁愉音问道。 喻浅唔了声,温吞吞说:“没有,我妈妈不知道,她要是知道了更不可能让我去。” 这次梁愉音的语气有些迟疑:“那是谁不让你去?” 她只想阻挡喻浅的歪心思,怕喻浅真有一天把闻舟勾到手里,那天她可是亲眼看见闻舟对她喻浅伸手了,眼里有怜惜…… 他们是叔侄女关系,闻舟也许不会轻易踏出那一步,但喻浅这个小贱人要是费尽心思,男人早晚都会把持不住…… 每每想到这些,梁愉音都心慌。 “你怎么不说话?到底是谁不让你去?” 喻浅听着梁愉音急切的声音,不紧不慢回道:“我会去的。” “去哪?” 身后传来厉闻舟的声音。 音量不大不小,足够被电话那边的梁愉音听见。 第108章第一次来 喻浅没有注意到身后走来的厉闻舟,想捂住手机时已经来不及。 “是,是谁……谁在说话?” 电话那头,梁愉音的语气不再像刚才那样咄咄逼人,此刻听起来又紧张又不安。 她怎会听不出厉闻舟的声音,可又万分不希望是厉闻舟,如果是他,现在跟她通话的是喻浅,那就说明……他们现在在同一个地方! 她多希望喻浅狡辩,可喻浅偏问了一句:“梁小姐连三叔的声音都听不出来吗?” “……” 梁愉音瞬间说不出话。 喻浅握着手机的姿势不变,她转过头,看着身侧高大的男人问道:“三叔,是梁小姐打来的电话,您要跟她说几句话吗?” 厉闻舟脸色淡淡的,未置一词。 喻浅提唇笑,目光看着厉闻舟,话却是对电话那头梁愉音说的:“梁小姐,三叔还要跟爷爷谈事,你要是不放心,还是自己联系三叔吧。” 那头忽然将电话挂断。 听筒里传来忙音,喻浅拿下手机看了看屏幕,忽然间,手机被抽走,她抬起头,发现手机已经到了厉闻舟手里。 喻浅故意问起:“三叔现在是不是在愁,晚点该怎么给梁小姐解释?” 厉闻舟语气淡淡道:“解释什么。” 喻浅抿唇:“解释误会啊,梁小姐跟我通话的时候听到了三叔的声音,可能会误会我们之间……” “你也知道是误会才需要解释。”厉闻舟划拉两下屏幕,点开了微信。 “……” 当她意识到厉闻舟可能要做什么时,立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从他手里抢回了手机:“这是我的隐私。” 厉闻舟沉声问:“她约了你见面?” 喻浅知道厉闻舟是要看她跟梁愉音的微信聊天,以前倒无所谓,但这次不能给他看。 “可能我跟梁小姐命里投缘吧,她很‘喜欢’我,又是介绍男朋友,又是约我去玩,还时不时就要请我吃饭,今晚也约了。” 她故意这样说道。 厉闻舟拧起眉心:“不准去见她。” 喻浅眨眨杏眼:“为什么不去?人家梁小姐好心好意,我不好意思拒绝她。” “你刚才在电话里说要去,是要去见她?”厉闻舟问道。 “是。”喻浅承认。 厉闻舟脸色越来越冷,多数时候他生气都是因为喻浅喜欢跟他反着来,这次也不例外。 他语气暗含警告:“我再说一次,不许跟她走太近,不准私下再见她。” “……” 这话在喻浅听来,明显是厉闻舟要护着那边的人。 宠在心尖上的就是不一样,梁愉音不停找她,厉闻舟也舍不得说梁愉音一回,她一说起这事,厉闻舟立马警告她。 喻浅心里憋了一股劲儿,但什么也没说,转身就走。 厉闻舟叫住她:“你要去哪?” 喻浅没理。 厉闻舟再次叫住她:“喻浅。” 喻浅仍然当作没听见,加快步伐匆匆下了楼。 见到陈明修,喻浅直接伸手问他要:“拿一把车钥匙给我,我要回西河一趟拿东西。” 陈明修显然不会轻易给喻浅车钥匙,主要是厉闻舟没发话,只好说:“喻小姐要拿什么我可以代劳,你不用特意跑一趟。” 喻浅问:“贴身衣服你也能代劳吗?” “……” 陈明修噎住,表情尴尬。 厉闻舟也出来了,陈明修立马过来说明情况,厉闻舟沉着脸喊她:“喻浅。” 喻浅回过头,一股倔劲儿全写在脸上,她不过去,就这么与他对望。 厉闻舟朝她走过来:“你在较什么劲儿。” “没有较劲。”喻浅嘴上不承认,心里确实不得劲,“我想回一趟西河。” 厉闻舟问她:“回去拿什么?” 喻浅胡说八道:“我自己的东西,放在一个特殊的位置,我得亲自回去拿。” 她这话在厉闻舟听来半真半假,他是不太信的,毕竟几分钟前她才承认梁愉音约了她。 只是她那股倔劲儿,要是不依着她,恐怕没完没了。 “要拿多久?”他抬手看腕表,孔雀石表盘泛着不菲的光泽,“让陈明修送你还是……” “用不了多久,也不需要陈明修送我,厉叔叔现在起了疑心,我们要避嫌。” 她说得一板一眼。 厉闻舟轻哂了声。 喻浅前脚离开栖岸,后脚就有一辆车跟了上去。 厉闻舟交代陈明修:“她要是去见梁愉音,任她去,弄清楚她们谈什么。” …… 博览中心9号馆今天要录制《万一挑一》第六期,场内早早忙了起来,喻浅赶到的时候,演播厅场内正在如火如荼在布置。 大家各忙各的,总负责人拿着喇叭到处催进度,累得满头大汗也没停歇。 看起来应该挺正经的。 由于是第一次来9号馆演播厅,喻浅对这里不熟,向一名工作人员问了后台的路。那名工作人员本来在忙,看见喻浅后,眼神变得意味不明,反问了句:“你是女嘉宾?” 这眼神让喻浅感到不适,她仍维持着微笑点头:“嗯。” 工作人员又问:“第一次来?” 喻浅这回迟疑了下才点头。 工作人员继续问:“谁介绍你来的?” 喻浅不想问了,转身就走。 工作人员连忙叫住她:“后台往右走,那扇门看见了吗,推开进去就是,跟你一样的女嘉宾都在里面。” 喻浅回过头正打算道谢,却发现那个工作人员用一种很意味深长的眼神看她。 她收回目光,按照指路往里走,穿过那扇门,后台呈现在她眼前。 这是一间很大的化妆间,七八个化妆台上摆满了琳琅满目的化妆品,各种形象的女嘉宾三五个凑一起,围着化妆台七嘴八舌聊着八卦,也有不合群的坐在旁边的沙发上玩手机,衣架下还有两个女嘉宾在自拍,妆容很浓…… 喻浅进来后,有人无意瞥了她一眼,然后立马就有无数双眼睛朝她投来目光,七嘴八舌的议论声她听不清楚,但大概也能猜到是评价她的长相和穿着。 她穿得很普通,是今天上班穿的这身,淡妆没变,头发也没特意梳发型。 她猜应该要穿这里提供的衣服,在这里化妆,现在看来果然没猜错。 走近了,她才依稀听见那些女嘉宾讨论的话—— “她就是叶导新挖来的那个女嘉宾?” 第109章偷尝禁果 “叶导眼光越来越好了,思思霸占叶导这么久,这下肯定会有危机感。” “人家思思是有真本事的,水漫金山都在咱们圈内都出名了,花样还多,叶导根本腻不了。” “可我觉得这个新来的比思思漂亮多了,那对胸是C吧,屁股也好翘,还有那张脸,啧啧,我们来赌她整容没。” “长她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还用说,肯定整了。” “胸也是隆的。” “屁股我看也是垫的。” “……” 喻浅心头要多无语有多无语,那些人讨论话题的尺度超乎她的想象。 什么思思,她不知道,没见过。 至于叶导,应该就是微信上跟她联系那个叶城导演吧,当时联系时他就说过他的名字。 “请问一下,卫生间在哪?” 距离录制时间尚还有半个小时,喻浅打算避一下清净,主动找人搭腔问道。 那个女生在打字聊天,腾出手给她指了个方向:“你往后走,后面就是。” “谢谢。” 喻浅道谢,转身往后走。 另一个女嘉宾拍了拍正在打字的那个女生:“流溪,刚才思思跟叶导去了后面那么久还没回来,你说这个女的去会不会撞上?” 谢流溪猛地抬起头,然后啊了声:“我怎么忘了这茬。” 女嘉宾捂嘴笑:“我猜肯定会撞上现场。” 谢流溪却完全笑不出来,天知道她有多讨厌那个恶心的叶导,她立马把手机收起来,装模作样说:“我去阻止一下。” 女嘉宾拉住谢流溪:“没必要,反正她很快就会知道叶导是个怎样的人,咱们这种节目里边的龌龊太多了。” 谢流溪没听,抽回手飞快朝后边跑去。 此时喻浅已经找到了卫生间。 就两扇门,一扇是男士卫生间标志,一扇是女士卫生间标志。男士的门敞开,女士的门关上,说明里面有人。 不止有人,还有声音,而且挺明显的。 她没想细听,奈何这里没其他声音,五感里的听觉被放大数倍,尤其是那水淋淋咕叽声,响个不停,还夹杂着女人啜泣的呜咽声,声响越来越快。 一开始那呜咽声还挺压抑,可随着越撞越响,连门板都响起来,里面那女人再也不压抑自己,放声浪叫出来,听得一清二楚。 到达到了某个顶点,浪叫声忽然变得尖锐,紧接着一滩浠沥沥的水声传来,大概是…… 太激烈了。 喻浅还是头一回听到别人这样激烈办事,而且里面的人似乎根本不怕被外面的人听见,搞得又投入又大声。 “城哥哥,我不行了……” 门板被重重压着,女人喘气音很重,叶城在笑,说了句:“我思思宝贝又水漫金山了。” 思思骄气地哼了声:“城哥哥是不是又有新人了。” 砸吧砸吧的接吻声传来,湿漉漉、黏腻腻的,好半晌叶城才喘着粗气说:“谁能跟我的思思比?就思思这身独一无二的本事,没有哪个女人能及你。” 思思被哄得心花怒放,腿缠着叶城:“城哥哥你可不能骗我,要一直捧我,我还有更多花样等着城哥哥解锁呢。” “我就喜欢你这么放得开。”叶城狠狠又亲了一口,“我遇到的这些女人,真没人能比得过你,来,再来一次……” 思思提醒:“城哥哥,节目快开录了,不要耽误了时间。” “来得及,转过身,趴着。” …… 喻浅还在门外没走。 她没兴趣听别人办事的声音,而且那尺度太激烈了,听得人面红耳赤,堪比片子。 她一开始就想走,结果被赶来的谢流溪拉住,她记得这个女孩,是刚才给她指路卫生间的女孩。 “这两人还真在这搞上了。”谢流溪一边说,一边拉住准备离开的喻浅,“你不听听吗?” 喻浅抽回手:“我对别人办事的声音不感兴趣。” “我感兴趣,一起听听。” 没错,谢流溪不是来阻止,而是来偷听的,她还打开了录音,凑近了去录。 喻浅有点无语:“你这样是不是不太好,而且……” 谢流溪解释:“录下证据,下次这家伙再敢对我动手动脚,我就用这些录音威胁他。” 喻浅一时失语。 她还以为这个女孩子有那种难以启齿的癖好,原来是录音保护自己。 再联想到刚才那些女生七嘴八舌的议论声,以及她们口中的思思和叶导正在卫生间里乱搞。 貌似,对上了。 这个节目的人际关系,很乱。 超乎她想象的乱。 喻浅几度欲言又止,又把话咽了下去,她默默走掉,谢流溪发现会眼巴巴求她:“别走好不好,我害怕。” 喻浅:“……” 听里面越来越激烈的声音,这门,恐怕一时半会是不会开了。 她最终没走,等谢流溪再录一段。 录了大概有十来分钟,谢流溪按下暂停收起手机,小跑到喻浅身边:“谢谢你陪着我,我胆小,不敢一个人在这录。” 喻浅说:“你知道导演跟女嘉宾在这乱搞,然后故意指路时没说,对吧?” “不不不,我刚才没想起。”谢流溪语气很诚恳。 喻浅将信将疑,然后后知后觉发现,谢流溪脸都红了,她笑着问:“你是不是还在读书,这是来兼职的吗?” “我都二十五了,早都毕业了,不过兼职是真的。”谢流溪说完,小心翼翼收起手机,保留好这来之不易的证据。 喻浅心想,居然还比她大一岁。 “你看起来像大学生。” “哈哈,我不说的话你肯定看不出来我还生过孩子吧。”谢流溪边说边笑,跟喻浅聊天还挺开心的。 喻浅面露惊讶,随后问起:“你小孩多大了?” 谢流溪抿抿唇:“我女儿应该有三岁了吧,不过我从来没见过她。” 喻浅愣了一下,止步侧身:“你是说你有个三岁的女儿?你还没见过她?” 谢流溪眼底一闪而过一抹落寞,然后摇了摇头,笑着说:“那时候年纪小不懂事,偷尝禁果,孩子父亲没担当吓跑了,我家人也把孩子送走了,我嘛…也没什么出息。” 喻浅骤然沉默。 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想到了戴家那对父女。 第110章他要定喻浅了 喻浅觉得,应该不会有这么巧合的事。 而且有一点她很意外,眼前这个女孩跟她初次见面,两人都还互不知道对方的名字,对方就告诉她那些的糟糕过往…… 除非,是她随口编的! “你是不是很同情我的这些遭遇?”谢流溪见喻浅不说话,以为她是信了。 “也没有很同情。”喻浅实话实说。 “……” 谢流溪表情凝滞,事情发展跟她料想的不一样。 喻浅自然也没错过谢流溪脸上那一抹微妙变化,果然,那些话是故意说给她听的,至于什么目的,她暂时猜不出来。 不想继续跟对方打交道,喻浅先开口:“我去化妆做准备。” 说完,她转身就走。 谢流溪紧跟上来,走在她身侧保持同步:“我没有恶意。” 喻浅目不斜视:“我没说你有恶意。” 谢流溪感觉到喻浅的冷漠:“其实我说的是真的,我是说我的那些过往,没骗你。” “嗯。” 喻浅回得很敷衍,其实没信。 她俨然是摆明了态度不想多交涉、认识,接触。 谢流溪加快步伐绕到喻浅前面,这样一来就挡住了喻浅的路。喻浅没表现出生气,但脸上没表情,足以说明她现在的态度。 谢流溪感觉到了喻浅对自己的抵触。 她心想,自己确实招人烦,可在底层讨生活不就是这样么,从高高在上的齐家大小姐变成落魄贫民,自尊早就不重要了,生活才重要。 “我已经被叶导骚扰很久了……你肯定会说,既然被骚扰为什么不离开,或者报警。” 谢流溪语气轻轻的,像在说别人的事:“我不离开是因为这里的出场费很高,一晚上一千,我在别处赚不到。” 喻浅静静听着,没打断,也没搭腔。 谢流溪开始说重点:“我告诉你我的过往,是存了你能同情我的心思,叶导这个人又坏又色,经常对漂亮的女嘉宾动手动脚,如果哪天我不幸被他得逞,我希望我去讨公道的时候你不要冷眼旁观。” 喻浅扯唇笑了声:“我连你名字都不知道,而你已经安排我为你出庭作证?” 谢流溪立马说:“我叫谢流溪。” “……” 有点好笑。 但不是讽刺的好笑。 是这个事情,有种乌龙的幽默感,这个女孩挺有意思的。 “我今天第一天才来,你为什么会突然盯上我?”这是喻浅比较疑惑的一点。 谢流溪往下说:“正因为你才来,还没受到她们影响,跟她们变成一样冷漠的人。” 喻浅挑眉:“冷漠?” 谢流溪叹了声气,视线垂下:“一个月前我就亲眼见证了她们的冷漠,叶导用恶劣的手段强睡了一个女嘉宾,事后用钱和资源打发,那个女嘉宾性子很刚,不愿意和解,她本以为她的姐妹和其他女嘉宾都会给她作证,可大家都选择了沉默,那个女嘉宾最后自杀了,虽然被救回来,但精神出现很大问题,需要长久治疗,这件事被压下去,叶导什么事都没有,又继续骚扰其他女嘉宾。” 喻浅听得眉头都紧锁起来。 这个事情已经涉及犯罪。 但是,叶城有钱有人脉关系,所以每次闹大了事情都能轻轻松松全身而退,饱受折磨的是那些被他欺负的女嘉宾。 “你迫不及待跟我说这些,是因为什么?”喻浅问这句话的时候心头已经猜到了。 谢流溪的回答的确也跟喻浅猜的一样:“叶导最近频繁找我,他的耐心明显已经用完,再不得手肯定会用强,但我急需一笔钱,只要再熬十天,十天后我就能离开,再也不来这个鬼地方挣钱。” 喻浅静静打量了谢流溪片刻。 谢流溪坦荡,目光里没有一丝闪躲,大大方方跟喻浅对视。 良久,喻浅绕过谢流溪继续往前走,她走得慢,边走边说:“听你这么说我都感到害怕了,这钱不挣也罢,你另外找同盟吧,我先走了。” 身后传来谢流溪的声音,没有失落,反而很轻快:“好,也希望你能找到更好的工作,如果有正经的还能多挣钱的,苟富贵勿相忘。” 喻浅脚下一顿,回头看她。 谢流溪脸上扬起一抹灿烂的笑,还朝她挥挥手做再见。 喻浅回了一个很浅的笑。 这世事磋磨,有人为了生活深陷泥潭,但没任其堕落,而是努力挣扎着往上爬。 她跟谢流溪的遭遇不同,无非是负隅顽抗的精神相似,说不上同情不同情,能做的就那么点,其他的交给命运。 最后,喻浅没走。 梁愉音想看她栽泥潭里,但她偏不如她的意,最好加上叶导这事一起闹到老爷子那去,让老爷子知道梁愉音有多想毁了她。 节目倒计时还有十分钟,叶城现身了。 思思满脸潮红跟在他身后出来,那张脸看起来被滋润得不行,是个人都能看出来刚才经历了什么,有多激烈。 有人经过两人身边时,还听到叶城压低声音调笑了句:“夹好了,一滴都不许掉下来。” 思思娇嗔一声,然后调整了一下站姿,明显照做了。 这个经过的人正是喻浅。 她开始不知道这人就是叶城,从他们旁边经过是去放衣服,还是听到声音才认出。 “欸欸欸,你转过来我看看。” 叶城注意到喻浅的背影,那纤细的腰肢夺人眼球,一眼就把他注意力全吸引走了。 喻浅装作没听见,继续过去放衣服。 叶城板着脸跟过来:“我说让你转过身,你是不是……” 话未说完,喻浅已经转过身。 叶城看见眼前这张脸,瞬间惊艳。 喻浅怀里抱着自己来时穿的那身衣服,与叶城对视,她腾出手故意不经意那般捋了捋额发:“叶导。” 叶城指着喻浅,脑海里对比照片,想起来了:“你你你,你是,喻浅?” 喻浅笑得很腼腆:“是我呀。” 喻浅这张脸,不笑的时候就冷美人,一旦笑起来,是个男人都招架不住。 叶城眼睛都看直了,色眯眯地盯着喻浅上下打量:“我还以为你今晚不来了呢。” “都说好了,怎么会不来呢,言而无信是交不到朋友的。”喻浅忍着那双色眯眯打量她的眼,“叶导你说是不是呀?” “是是是。” 叶城忙不迭点头。 在微信上聊的时候他其实没觉得喻浅有多好,漂亮是漂亮,想拿下不知道又要费好大一番心思,现在见了真人,他脑海只有一个字——绝! 哪都合他心意。 他要定了! 第111章找到真爱 喻浅本人,看起来没有微信上那么高冷。 说话也温温柔柔的。 他非常喜欢! “你说得对,言而无信交不到朋友,那我们现在,是好朋友了吧?”叶城笑着朝喻浅伸手。 喻浅却避开,眼神看向别处,有点不好意思的样子。 叶城立马收回手,但脸上却笑得更肆意,他搓着手掌心问:“来多久了?” 喻浅看向的别处,正好是思思所在的位置。 此刻思思满眼妒忌看着她,恨不得将她撕了。 喻浅勾了勾唇,回道:“来了有半个小时。” “你都来半个小时了,哎呀呀,我这边有事情耽搁,要是早知道你来,我马上来见你。”叶城一脸懊恼。 喻浅收回视线看向叶城:“流程我听她们说了,还有其他需要注意的吗叶导?” “有有有,你跟我来,我慢慢跟你讲。”叶城转身示意喻浅跟他往场内走。 喻浅慢悠悠跟上。 从谢流溪身边路过时,她看到了谢流溪眼里的惊诧,喻浅弯唇笑了下,谢流溪看懂了这个笑,脸色迅速恢复淡定。 “你跟她们一样,都是驻台女嘉宾,不能跟男嘉宾走。” “如果遇到特别喜欢的呢?”喻浅随意问道。 “那也不能走。”叶城特想说你可是我的宝贝,他转过身:“报名参加的那些男嘉宾都是些普信男,月薪还低,长得也一般般,你多录几场就知道了。” 喻浅压着上扬的唇角,没笑。 叶城又给喻浅指了一个位置:“等会儿你就站那,跟思思和琳琳挨着,镜头会多给你们,到时候你们出名了,更多男嘉宾为你们来,你的出场费也会提价。” 难怪有的女嘉宾死命攀住叶城,能多得镜头,还能提价出场费。 喻浅一副乖巧又听懂的反应:“噢,挺好的。” 叶城心都要麻了:“你怎么这么可爱。” 喻浅努了努鼻尖:“我身边人都说我很可爱。” 这么一句话,把叶城吊得晕头转向,看喻浅的眼神跟捡到宝似的,恨不得马上把她办了。 不急不急。 这才第一天,别吓到人家,把到嘴的鸭子吓跑了。 “你先适应适应,我去打个电话。” 叶城说完,拿出手机走开,找到梁愉音的电话号码拨过去,他可得好好感谢一下梁愉音,给他介绍了宝贝。 喻浅转过身,一张幽怨的脸出现在眼前。 是思思。 此刻思思满脸嫉妒和厌恶:“别以为自己有几分姿色就真能勾住城哥哥,我有的本事你可没有,你抢不过我的。” “……” 喻浅极力压着唇角不上扬,一本正经道:“嗯,你的本事无人能及,确实厉害。” 思思哼了声:“听她们议论我了?” 喻浅手放在嘴边,压低声音:“是不小心听见了。” 思思脸色微变,但也只有几秒,然后又是一副骄傲的姿态:“那你就要有自知之明,不准跟我抢。” 这回喻浅实在没忍住,笑出了声。 思思目光愤愤:“你笑什么?” 喻浅从思思身边走过,丢给她一句:“一根烂黄瓜,小心得病。” “……” - 梁愉音接到叶城电话时,刚开完一场会。 同样参加这场会议的人还有厉应楼,他就坐在梁愉音对面,是梁愉音的上级。 今天厉闻舟没来,决策权都在几个高层手里。 直到会议结束后,厉应楼身边的秘书立即整理文件,他没走,还在看电脑。 梁愉音当面接起电话,那头不知说了什么,梁愉音脸色肉眼可见变得开心:“你喜欢就好,浅浅她腼腆,不善于表达,你多带着她点,她那么漂亮,肯定能让你节目再上一层楼。” 对面厉应楼听到‘浅浅’两个字时,已经看了过来。 等梁愉音接完电话,察觉对面厉应楼正看着她,她笑吟吟问:“厉经理一直这么盯着我,会让我误以为你对我有意思噢。” 厉应楼压下电脑,合上:“我哪敢对未来婶婶有别的心思,梁部长说笑了。” 未来婶婶四个字,真是给梁愉音听得心花怒放。 她最需要的就是厉家人承认她。 厉应楼刚才这句话,算不算变相承认了她是厉闻舟女人的身份? “梁部长刚才说的浅浅,可是我妹妹喻浅?”厉应楼问起。 梁愉音心情好,直接说了:“是喻浅,她那么优秀的一个医生,身边肯定不缺追求者,只是不知她怎么想的,去参加了一个相亲节目,刚好我朋友就是那个节目的导演,我还拜托我朋友多照顾照顾她呢。” 厉应楼眯了眯眸:“相亲节目?” 梁愉音没发觉厉应楼的异样,点头嗯了声:“是啊,相亲节目,挺正规的,听说不少人上那个节目找到了真爱。” 秘书将文件都整理好,也收起了电脑。 厉应楼站起身,像是随口一问:“相亲节目叫什么?” 梁愉音也站起身,笑着从座位离开走在厉应楼前面:“万里挑一,听说厉经理一直单身,不会是感兴趣也想去报个名吧?听我朋友说每一期报名的男嘉宾都挺多,要筛选,要排队,厉经理如果要去,我可以帮你跟我朋友要一个名额呢。” 厉应楼扯唇,脸上却不见丝毫笑意:“梁部长说笑了。” 直到梁愉音消失在办公室门口,厉应楼脸色彻底沉下来。 浅浅怎么可能会去相亲?被爷爷知道定会大发雷霆,这个梁愉音是三叔身边的女人,浅浅恐怕是被胁迫去的。 “梦媛,”厉应楼看向身旁的秘书,“马上去查一下万里挑一这个节目的录制现场位置。” 梦媛没多问,点头应下:“是。” 节目录制即将开始。 喻浅跟着女嘉宾先彩排了一遍走位,彩排完,内场门打开,陆陆续续进来一大批观众。 喻浅在后台,瞧不见前面的热闹,也不知道召漪有没有来。 谢流溪估计是看出她的心思,将她带到一个视野宽阔的位置说:“这里可以看到场内,你是在找你朋友吗?” 喻浅道了声谢谢:“嗯,我朋友会来,但我不知道她到没。” 谢流溪说:“这个时间应该到了,不过现在人太多,等会在台上你就能看见。” 喻浅想想也是。 今晚之后这事肯定会传到厉老爷子那去,她已经做好准备。 等等! 喻浅正准备收回的视线忽然定格在人群中。 是她眼花看错了吗,那个人是…… 第112章心动喻浅 “看到你朋友了吗?” 耳旁传来谢流溪的声音。 喻浅收回视线,摇了摇头。 她没看见乔召漪,但看见了一个酷似陈明修的侧影,在人群中一晃而过,很快就消失了。 希望是她看岔眼。 “要上台了。”谢流溪轻轻碰了下喻浅肩,“叶导给你安排的位置挨着思思,你今晚会有很多镜头。” 喻浅跟上谢流溪的步伐:“我知道。” 谢流溪试探着问:“你应该不是因为缺钱来录节目的吧?” 喻浅抬眼瞧她,半开玩笑的语气:“我看起来很富裕吗?” “我要是说你身上有贵气,你肯定会觉得我故意讨好你。” 谢流溪这样说道。 喻浅没搭腔,她并没感觉到谢流溪的话是在讨好她,至于谢流溪看出来的贵气,她只当是句玩笑话,她身上哪来贵气,牛马气差不多。 本以为刚才看见陈明修的身影只是个小插曲,没那么巧。 等上台之后喻浅才知道什么叫眼前一黑。 乔召漪已经来了,正坐在台下一个劲挥手给她打招呼,笑得见牙不见眼的,别提多开心。 喻浅注意到坐在乔召漪旁边的男人,是陆怀清,他也来了。 此刻两人对视,陆怀清笑得温文尔雅,还朝她颔首。 喻浅礼貌性回了一个笑,却在看到陈明修的身影时,唇角笑容瞬间凝固。 陈明修! 还真是他! 可他怎么会坐在观众席里?奉命来盯着她的? “小舅舅,你今晚也来,浅浅肯定很惊讶。”乔召漪靠过来跟陆怀清说话,“你看浅浅的表情,她都懵了哈哈。” 乔召漪以为喻浅现在的反应,是因为看见她小舅舅。 只有陆怀清看出来,喻浅惊讶的反应并不是他的出现,而是他们后面的观众席里…… 陆怀清回头往后看,陈明修正襟危坐,表情很严肃的样子实在惹眼,让人想不注意都难。 “这人有点眼熟。”陆怀清呢喃。 “谁?”乔召漪闻言也回过头。 恰好陈明修的视线看过来,与乔召漪对上,陈明修象征性笑了下,传达友好和礼貌,乔召漪却没给好脸色,扬起下巴冷哼了声,十分不屑。 “……” 陈明修也不尴尬,收回视线继续看向台上。 “召召,我要是没记错的话,他应该是厉闻舟身边的助理,姓陈。” “小舅舅你没记错,是他,上次我们在香港还是他来接我们去周家。” 之前印象还好,但那晚强闯民宅后,乔召漪对陈明修的印象极差,原因简单,她这辈子还没被人当犯人一样扣押过,简直无助到了极点。 她知道她更该讨厌的是厉闻舟。 毕竟陈明修听命于厉闻舟办事。 可她哪敢,罢了罢了,偶尔瞪陈明修一眼还行,瞪厉闻舟她可不敢。 “欸,不对……”乔召漪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什么,“陈明修来了,那是不是……” 陆怀清大概猜出乔召漪想说什么:“喻浅那位三叔今晚也来了。” “不可能吧。”乔召漪故意屈转话题,“那位厉三爷怎么可能亲自来,最多叫人盯着浅浅。” “不应该是阻止么?厉家要掌控她,又怎会由她参加这种公开形式的相亲节目。”陆怀清每一句话都很犀利。 今晚来之前,他以为厉家是不知道的。 但现在,不尽然。 乔召漪都不敢看陆怀清的眼神,囫囵不清说:“那,那我就不清楚了,可能厉家有别的安排吧。” 陆怀清蹙起眉心:“如果是这样,喻浅还会过得安稳吗。” “额……” 乔召漪想说,小舅舅你不用操心,喻浅有厉三爷护着,目前肯定是安稳的。 可她又不敢说,怕小舅舅知道真相会难过。 哎,都是她造的孽,没事牵什么红线呐,这下好了,小舅舅快栽里边了。 “那位又是……” 陆怀清视线盯着前方。 乔召漪好奇循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这不看还好,一看吓一跳:“那不是浅浅的大哥,厉应楼吗?” 今晚这是怎么了,厉家人一个接一个来。 此刻不淡定的人除了乔召漪,当然还有站在台上的喻浅,她整个人都要不好了,先是陆怀清,再是陈明修,现在连大哥也来了…… 一旁的思思似是看出她的紧张,嘲笑道:“这么好的位置面向观众席,胆小露怯了吧?怕就滚下去,别在这丢人现眼。” 喻浅偏过头:“好啊,我现在就下去,然后告诉叶导,是你让我下去的。” “……” 思思没管理好表情,狰狞了一瞬立马又恢复:“你怎么这么经不起开玩笑。” 喻浅:“因为我没见过世面,经不起开玩笑,你可要好好跟我说话。” 思思拳头攥紧了,压低声音:“你在得意什么。” 喻浅淡定呛回去:“你害怕什么,我就得意什么。” 思思压抑着被对方三言两语挑起的怒火:“你等着吧,看我怎么整你。” 说完,思思迅速摸出手机编辑了一条信息发出去。 她在这节目上待了这么久,也不是只靠叶城,自然还有别的姘头,比如可以让亮灯出现bug的灯光操控师。 她一早就打了这个主意,就等着看吧! 喻浅现在的心思已经不在录节目这事上,她看到厉应楼朝她举了下手机,应该是给她发了什么消息。 她摇了摇头,表示手机不在身上。 上台的规矩不能带手机,唯一例外的只有思思,导演很纵容她,而且她现在是节目人气最高的女嘉宾,特权本身就很多。 终于,第一位男嘉宾上场了。 不出意外男嘉宾的心动女嘉宾是思思,上台后眼睛都没离开过思思,各种话题都围绕着思思提,就等最后的告白流程。 有几位女嘉宾还挺喜欢这第一位男嘉宾。 长相不算太差,有点小钱,有小公司,衣品看起来也不错。 可是男嘉宾对思思的心动太明显,明显到回答其他女嘉宾的问题都很敷衍,心不在焉的,于是那些女嘉宾都很有自知之明全部灭灯,不想经历被拒绝后落个尴尬的场面,连思思也灭灯了。 但是,全场还有一盏灯没灭,一直为男嘉宾留到了最后。 这盏灯,是喻浅面前的灯。 第113章见色起意 喻浅的灯还亮着。 很亮很亮。 此刻全场所有人目光都看着她,包括男嘉宾。 男嘉宾并不需要别人的留灯和告白,他从上场目的就很明确,只对思思告白,所以也没正眼看过别的女嘉宾。但是按照流程,只要女嘉宾给他留灯了,就要先告白,他拒绝后再继续对思思告白。 但此刻,当男嘉宾目光落在喻浅身上,他才意识到自己竟从上场开始就眼瞎了,这个为他留灯的女嘉宾,简直比思思还要美得多。 老天! 这是女神吧! 思思的颜值跟她比起来,简直弱爆了! 当所有目光聚集在喻浅身上,一旁的思思笑得十分得意:“别按了,再按都快按坏了,喜欢就直接上去表白嘛,第一次参加不要不好意思。” 喻浅没理会。 现在无论她怎么按,灭灯按钮始终没有半点反应,她不觉得刚好是她这里的灯坏了,明显是有人在操控。 叶城也一脸焦急看着她这边。 看样子不知情。 那应该就是思思搞的鬼了。 但现场无人知道是喻浅这边的灯有问题,都一致认为是喻浅心怡这位男嘉宾,留灯到最后告白对方。 “这是怎么回事啊,浅浅怎么给这个男的留灯了,是不是灯坏了?” 乔召漪第一反应就是灯坏了。 可她的第二反应是:“会不会是节目的安排?我之前听浅浅说,她是来当托的,不会真的跟男嘉宾走。” 陆怀清问:“走个流程,然后被拒绝?” 乔召漪点头:“应该是吧。” 陆怀清看向台上的那个男嘉宾,刚才台下谁都能看出来,那个男嘉宾满心满眼都是另外一个女嘉宾,蠢蠢欲动等着告白,对别的女嘉宾都不带多看一眼。 但这会儿,那个男嘉宾眼里只有喻浅。 似乎也很期待接下来喻浅对他告白。 与此同时,察觉情况不对的陈明修赶紧拿出手机,然后编辑一条信息发出去—— [喻浅小姐应该是被人整了,接下来要对一位男嘉宾告白。] 消息发出去石沉大海。 没有回复。 陈明修拿不定主意,但又不敢再发一条过去,只能耐心等待。 台上,主持人对男嘉宾说:“要现在公布你的心动女嘉宾吗?” 男嘉宾其实已经不想公布,他不想跟思思告白,他现在更喜欢喻浅,想跟喻浅牵手成功。 但是他怕不公布的话,会显得自己太见异思迁,毕竟一开始他的目标太明确,于是最后还是按照流程先公布自己的心动女嘉宾。 主持人公布是思思后,全场哗然。 这些哗然声是起哄的意思,大家早就看出来了。 主持人对台上的喻浅说:“很遗憾一号男嘉宾的心动女生不是你,如果选择继续告白,三秒之后不灭灯,如果放弃告白,三秒后灭灯。” 喻浅:“……” 男嘉宾有些希冀地看着喻浅,很希望她能坚持,如果她坚持,今晚他一定带她走。 他怀着忐忑的心,等待接下来的三秒。 “三、二、一。” 没有灭灯的动静传来。 男嘉宾开心地笑了。 主持人声音高亢,对喻浅说:“告白时间到,请到舞台中央来。” 喻浅:“……” 旁边的思思牙花子都笑出来了,别提多开心,见喻浅没动,她还一个劲催促:“你快去啊,人家男嘉宾等着你告白呢。” 喻浅什么也没说,淡定走到舞台中央。 叶城看到这一幕快急死了,他心想自己不是跟喻浅说好了吗,不要留灯,也不要跟男嘉宾走,现在这是怎么回事? “导播!导播!把大屏幕镜头切到思思身上。”叶城生怕喻浅跟人走了,只好把思思奉献在大屏幕上,以此吸引男嘉宾的注意。 导播立马切画面。 一脸窃笑的思思,形象冷不丁出现在大屏幕上,男嘉宾转移了注意力,台下众人也都纷纷看向大屏幕。 思思立马调整好形象,又是那副漂亮的女神形象。 “哇,节目搞事情啊!” “男嘉宾的心动女嘉宾是思思,这位女嘉宾都上台告白了,思思忽然出现在大屏幕上,这是要考验男嘉宾啊。” “我觉得要上台告白的女嘉宾更好看。” “何止是好看,简直比思思那张整容脸好看一万倍,我是男嘉宾我一定选她。” 观众席里议论纷纷。 厉应楼脸色冷得厉害,他已经看出来喻浅是被整了,原本的流程应该不是这样,喻浅现在是硬着头皮上场告白。 “请做一个自我介绍。”主持人把话筒递给喻浅。 喻浅手里接过话筒,简单说了下自己的名字和职业,但没徐叔太详细。 男嘉宾一听她是医生,眼睛都亮了,对喻浅的喜欢更加溢于言表。 主持人嗓音嘹亮:“请开始你的告白。” 喻浅看着对面对她充满期待的男嘉宾,然后在所有人的目光下,开口说的一句:“不好意思,我的灯坏了。” “……” 全场鸦雀无声。 主持人这一刻仿佛失去了控场能力。 男嘉宾也傻眼了。 喻浅接着说道:“所以很抱歉,并不是我想给你留灯。” 说完,喻浅把话筒还给主持人,转身准备回去。 可男嘉宾及时叫住她:“等一下!” 喻浅止步。 男嘉宾说:“没关系的,我可以向你告白。” 喻浅蹙了蹙眉心,而原本安静的台下也重新有了议论声。 男嘉宾则是迫不及待:“虽然我一开始的心动女嘉宾不是你,但此刻,我真切感受到了什么叫做一见钟情,我想对你告白。” 喻浅挑眉:“见色起意?” “不不不,我是单纯对你一见钟情。”男嘉宾表现得非常诚恳。 喻浅不想周旋:“不好意思,你不符合我的择偶标准。”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男生?”男嘉宾不甘心,还想给自己争取一个机会。 毕竟他觉得自己真不差。 “我各方面条件都挺优秀的,刚才你都看到了,年薪、长相、家庭都非常不错,你可以试着进一步更加了解我。” 此刻男嘉宾像只开屏的孔雀。 喻浅正要再次拒绝时,台下忽然传来一道男人的声音:“不必再了解,你不配。” 话音落下的同时,那人从观众席里站起来。 第114章主动挽他的手 这道声音响彻全场,刹那间无数道目光纷纷朝说话的人看去。 “是浅浅的大哥!” 乔召漪一激动,用力拽着陆怀清的胳膊袖子:“太好了小舅舅,浅浅的大哥出面了。” “刚才我都快急死了,我还想要是那个男的反过来表白,我就直接冲到台上去把浅浅带走,呸,见异思迁的贱男人。” 陆怀清侧目,看向激动无比的乔召漪问道:“他们兄妹关系很好?” “我觉得算好吧,印象里浅浅在厉家那些年过得很惨,她大哥是唯一一个对她好的厉家人,还多次接济她。” 乔召漪回忆着说道。 陆怀清听完没有搭腔,但目光却落在厉应楼身上细细打量。 此刻台上台下所有目光都聚集在厉应楼身上,观众好奇他的身份,主持人以及录制组的工作人员好奇他打断的目的,台上那些女嘉宾则是眼泛绿光,个个目不转睛盯着厉应楼。 “我去,这男的好帅啊!” “个子高,衣品也好,而且那气质,一看就是有钱人的范儿。” “肯定是有钱人,看他的腕表,那可是百达翡丽的!” “这位观众该不会是打算上台告白吧?毕竟之前也不是没有发生过类似的情况。” “可之前不都是女观众上台告白男嘉宾吗?” 节目确实发生过几次这样的情况,在男嘉宾告白失败后,台下一名女观众被男嘉宾的真心打动,然后申请上台对男嘉宾告白,最后竟然牵手成功! 没想到今天又发生了。 但上台的却是男嘉宾。 众人不禁怀疑,这位男嘉宾不会是要对女嘉宾告白吧? 在这些猜测的目光下,厉应楼上了台,径直走向台中央的喻浅。 喻浅站在原地,安静等待他走来。 主持人见厉应楼一走近,立马开始控场,举着话筒说:“我们十二号女嘉宾真是魅力无穷啊,前有男嘉宾提出主动告白,后有观众上台争取,至于花落谁家,咱们一起期待。” 主持人短短几句话,瞬间点燃了全场气氛。 观众诧异好奇的目光纷纷转变成期待。 男嘉宾却十分不满,但碍于场合不好表现得太明显,只好说:“既然这样的话,那也要有先来后到吧,我是报名来参加的,你只是一名台下的观众,要是机会先给你到,岂不是很不公平。” 这话确实没错。 众人都觉得在理。 厉应楼蔑视的余光瞥了那男嘉宾一眼,仍然是在台下说的那句:“你配吗?” 男嘉宾被怼得一噎,可自尊心让他满脸不服:“你凭什么说我不配?你难道配吗?” 厉应楼却没理会对方,目光看向喻浅,然后缓缓伸出手:“素质有待提高的节目以后不要来了,跟哥哥回家。” 喻浅忍俊不禁,好一句素质有待提高,把整个节目的人都骂了。 主持人面上很挂不住,但刚才厉应楼说的那句话他可是听得清清楚楚:“你是十二号女嘉宾的哥哥?” 厉应楼淡淡应了声嗯。 “真的吗?”主持人又看向喻浅。 喻浅也点头。 她心情挺微妙的,厉家对外都不愿承认她,但厉应楼会在外面毫不犹豫承认她是妹妹的身份。 男嘉宾意外地瞪大了双眼:“你们……你们原来是,是兄妹?” 此刻喻浅和厉应楼站在一起,看不出兄妹间的面貌相似,反倒挺像一对很般配的情侣。 喻浅没有把手伸给厉应楼,而是主动挽住他胳膊,微微一笑冲那位男嘉宾说:“对啊,这是我哥哥。” 厉应楼手臂微僵,但唇角却挑起一丝很柔和的笑。 男嘉宾目光落在两人挽在一起的胳膊上,最后开玩笑道:“原来是大舅哥。” 这幽默的话一出,台下观众席里传来爆笑声,喜感就是一瞬间的事。 但厉应楼很不喜欢这句话玩笑话,冷冷道:“说话给我放尊重点,我家浅浅没有向你告白,也没有接受你的告白,乱喊什么。” 男嘉宾讪讪:“我开个玩笑。” 厉应楼冷声:“好笑么?” 男嘉宾:“……” 这十足十的气场,震得男嘉宾有些说不出,刚才的信誓旦旦,想要一较高下的心思,这会儿已经蔫死了。 虽然不甘心,但这么多人看着,把脸丢尽了对他也没好处。 “走吧浅浅,我们回去。” 厉应楼带着喻浅就要离开。 这时主持人在导演叶城疯狂使眼色下,上前拦住:“额……十二号女嘉宾的哥哥,你这样直接把她带走不太好吧,这样一来女嘉宾就少一个人,没法录节目了,你看,把今晚录完成吗?” 厉应楼凌厉的目光扫向主持人:“我妹妹被你们节目针对的事我还没找你们麻烦,你们还好意思让我妹妹留下继续录制?” 主持人一脸懵:“针对?这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啊,十二号女嘉宾今晚才第一次来节目,哪里被针对了,她跟大家都还不熟呢。” “是吗?” 厉应楼气场全开,一个眼神震得主持人哆嗦。 喻浅也是第一次在厉应楼身上看到这样强大的气场,一瞬间,她仿佛看到了厉闻舟在身边。 厉闻舟…… 想到他,喻浅目光扫向台下观众席,陈明修早已不见人影,他走了,那厉闻舟是不是已经知道她今晚来参加录制这个相亲节目? 他一定知道的。 只让陈明修来盯了一眼,没有干预,说明他并不在意她来相亲节目,更不在意她是真的来相亲,还是有其他原因。 “所有人的灯都灭了,唯独我妹妹的灯没有灭,可以合理,但是我妹妹明确刚才说了,她那盏灯有问题。” 厉应楼每说一句话,主持人脸色就紧张一分。 “还有,你说我妹妹今晚是第一次来录节目,为什么偏偏是她那盏灯坏了?” 厉应楼咄咄逼人,气势上的压迫彻底把主持人嘴巴堵住了。 这戏剧性的一幕,显然是播不出去的。 厉应楼也不再说其他,只丢下一句:“我会查清楚,要是被我查到你们节目真针对我妹妹,这事没完。” 说完,厉应楼带着喻浅下台往外走。 主持人彻底懵了。 男嘉宾还没下台,他小声不确定地问:“那人难道真是十二号女嘉宾的哥哥?” 主持人摇头:“我也不知道啊。” 就在这时,台上忽然传来另一道女声:“十二号就这么走了不太好吧,全然不顾导演和其他工作人员,这么多人都等着呢,观众也等着呢,你走了接下来要怎么录?” 第115章太刺激了吧 “且不说针对这件事是你哥哥单方面怀疑,又没有证据实锤,我也可以怀疑这是你想离开找的借口而已。” 喻浅蓦地止步,身边的厉应楼也停下来。 喻浅回过头,看向台上刚才说话的那个人,是今晚一直跟她作对的思思。 随着思思这一开口,台下传来不少附和的声音。 连叶城都朝思思投去赞赏的目光,眼看喻浅要走的时候,可急死他了。 “她这一走,节目还录不录啊?” “被针对只是单方面猜测,万一只是她灯坏了呢,是吧。” “录一半就走,节目组去哪找人顶替,这不是为难节目吗,影响我们观看的进度,好没意思。” 喻浅对那些议论声忽略不计,自动从耳朵边上过滤掉,回应思思的质疑:“我不能走吗?” 思思表现得晓之以理:“我不是说你不能走,是希望你可以考虑一下大家,全场都等着你一个人呢。” 这番话给思思迎来了很多好感。 不愧是节目最红的女嘉宾,关键时刻撑得住场子。 还没下台的男嘉宾,此刻也是后悔至极,他怎么会错把鱼目当珍珠,放弃对思思的告白,选择这个奇怪的十二号。 还是思思好。 思思享受着大家赞赏的目光,看向喻浅时,挑起的眼眸里有几分得意:“你考虑一下大家吧,至少把这一整场录完行吗?” 喻浅微笑:“好戏有你这个台柱子撑着就行了,添我一个多没意思。” “你怎么这样说?”思思不满道。 喻浅:“实话实说而已。” 来参加节目,录多长时间不重要,反正她想做的事情已经做成,就等厉老爷子那边什么时候收到消息,反正肯定是瞒不住的。 至于思思的挑衅,她没心情理会。 叶城坐不住了,急吼吼站起身走过来:“十二号女嘉宾,我从跟你联系,到等你排出时间来录制,不仅给你最好的待遇,还给了你最好的位置,你怎么能这样不当回事,你太让我心寒了。” 喻浅看向叶城:“看在叶导这么费心的份上,就不用赔钱了。” “什么?你还认为我该赔钱?”叶城怒了,大声说,“你不要太过分,是你录一半就走,我不想跟你在这吵,大家都看着呢,给你留点面子。” 喻浅眉心轻扬:“确定是给我留面子吗?” 叶城语气很不好:“那当然,不过我心善,口碑好,不会曝光你,等会儿下台你给我道个歉吧。” 叶城把导演的格局端得很好。 要喻浅道歉是还想留下她。 观众席里议论纷纷:“这个导演也太好说话了吧。” “十二号女嘉宾有点不知好歹,白费了导演一份心。” “不就是灯光出个bug嘛,至于计较到这种程度上。” …… 众说纷纭,喻浅并不在意,她对身旁的厉应楼说:“走吧大哥,不必理会。” 厉应楼瞥了台上一眼:“是她针对你。” 喻浅没答。 厉应楼说:“不要轻易放过试图陷害你的人。” 喻浅偏头看向他:“没那么严重。” 厉应楼:“严重了你也没机会说这句话。” 喻浅凝噎,但没反驳。 就在两人前脚走下台,上方的大屏幕忽然变动,从静态万里挑一的logo图片变成了一则视频播放。 所有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在播放的视频上。 漂亮的女人攀附在男人怀里,男人手掌心覆在女人白花花的大腿上,上下抚摸、蹂躏,色意满满…… 这还不是劲爆的,接下来画面越发不可收拾,剪辑视频的人还好心给男女重点位置打了码,只露出两张脸,很好认。 是思思跟导演叶城。 当所有人看清视频里的男女,无不震惊。 叶城脸都绿了,大声喊:“谁他妈放的!关掉!立马关掉!” 思思一直捂着脸,无数道目光穿刺在她身上,她恨不得能马上钻进地缝里。 导播那边一脸苦相:“叶导,关不掉啊,这个视频被人操控了。” “什么?” 叶城勃然大怒。 观众席里已经热闹得炸翻天了。 乔召漪都还没来得及看清那糜烂的画面,眼睛就被陆怀清抬手遮住,她好奇偏头想看,陆怀清只好锢住她脑袋,沉声道:“你还小,脏东西不要看。” “……” 连陆怀清都没看,撇过视线,对那画面有些犯恶心。 “我的妈呀,这画面也太刺激了吧。” “导演跟女嘉宾乱搞,完事了还上节目挑男人,这节目有点意思啊。” “早听说这种相亲节目乱,我还不信呢,今天第一次来现场看,没想到看到这么劲爆。” “我要马上发微博,哈哈,上热搜肯定炸裂。” “等等,快看,这导演不简单啊,潜规则了不少女嘉宾,聊天记录都放出来了,不知道是哪位勇士蓄谋已久选择在今天曝光。” 视频播放的画面变了,劲爆只放了十来秒,现在全是聊天记录,看剪辑是从叶城微信里截屏的。 聊天记录全是撩骚、潜规则记录。 以往的女嘉宾被他潜了大半。 还有跟思思的聊天记录,露骨得不行。 再往下,竟然还有叶城和一位朋友聊新女嘉宾喻浅,叶城在跟朋友的聊天中说,等喻浅多录几期就尽快想办法睡了喻浅。 一帧帧,一幕幕,让人恶寒。 厉应楼看到最后这段时,整个人戾气横生,直接上台把已经看傻眼的叶城揍了一拳。 叶城应声倒地。 鼻血咕叽飙出来。 他连忙摸身上手机,没摸到,这才想起自己刚才过来的时候没拿手机,被人钻空子了。 “歪主意打到我妹妹身上,你想死是吗。”厉应楼揪住叶城领口,用力箍紧,勒得他喘不过气。 叶城吓到了,连忙求饶:“我不敢我不敢。” ‘砰’ 厉应楼又给了叶城一拳,带着十足的狠劲儿。 思思看到这一幕,直接吓得跑掉。 其他女嘉宾有痛快的,也有担心被牵连的,只有谢流溪,直接笑出了声,她没想到叶城的报应这么快就来了,太爽了。 全场都乱了。 甚至有人直播视频这一幕发到网上去,短短时间就发酵到上热搜…… 喻浅没有去阻止厉应楼揍导演。 导演跟思思丑闻视频曝光的那一刻,她还以为是厉应楼安排的,可当她看到厉应楼冲过去揍导演,她才意识到,根本不是厉应楼的手笔。 是另外有人。 喻浅转过头,四处张望,试图寻找那个人的身影。 忽然间,她的目光定格在昏暗的某一处,那是……是厉闻舟的背影。 第116章坚韧不屈的小白花 节目录制被迫终止。 导演和女嘉宾爆出炸裂性丑闻已经够让人震惊,随后连警察也来了,并且出示逮捕证,言明导演叶城涉嫌多起强奸案…… #万里挑一导演被抓# #相亲节目真实曝光,内幕令人发指# 有关万里挑一的讨论很快就挂上热搜第一,百度和各大网站的头条立马就出现了关键词条,发酵的速度令人咋舌。 [我的电子榨菜,没想到啊没想到……] [内部太乱了,女嘉宾晚上跟导演睡完白天又上节目相亲,心疼每一期努力报名上节目的男嘉宾。] [早就听说过这些节目黑暗,真正曝光后还是觉得好震撼!] 目前网上曝光信息只跟节目相关,除了导演和思思部分人有照片,从头到尾并没有出现过喻浅的名字。 与此同时,节目后台。 喻浅去换回了原来的衣服。 她出来,看见厉应楼就站在不远处,他低着头,手里拿着一张帕子正在擦拭从叶城身上沾染的血迹,旁边还站着乔召漪和她小舅舅。 喻浅提步,正要走过去,谢流溪不知从哪冒出来叫住她:“喻浅?” 带着几分试探的语气。 喻浅回过头:“谢小姐还没走?” 谢流溪两步并作一步走到喻浅跟前,握着手机:“警察要盘问涉事相关人员,我手里有叶城骚扰我的证据,等会儿就交上去。” 喻浅点头,嗯了声。 两人今天才认识,所以也没多少话可以聊。 不过相比起来,谢流溪更想认识喻浅多一些,她反复捏攥手机,一脸欲言又止。 喻浅看出谢流溪的心思:“你想说什么就说吧,或者,你想问什么。” 心思被点明,谢流溪也不再扭捏。 她立即点开手机,伸向喻浅:“我可以留一个你的联系方式吗?” “……啊?”喻浅微愣了一下。 她原本以为对方是有什么话要对她说,没想到是问她要联系方式。 谢流溪神色认真说道:“我想交下你这个朋友。” 喻浅笑了,眉目温柔:“可以。” 随后喻浅拿出了手机,和谢流溪互相留下联系方式。 在谢流溪收起手机时,喻浅提起:“你留在这宁愿忍受导演的骚扰也不离开,是因为这里给的出场费高,现在导演被抓,节目恐怕不止是暂时录不了,还会被封,你怎么办?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 谢流溪抬头迎上喻浅的目光,无所谓一笑:“比起叶城进去,丢个工作算什么,放心吧,我还有另外的事业呢,能养活自己。” 这话轻轻松松从谢流溪嘴里说出来,好像是真的不在意。 喻浅却想起不久前谢流溪说,还需要十天,她似乎在筹很一大笔钱…… “你另外在做什么?”喻浅好奇问道。 谢流溪没有对自己的事业闭之不谈,大大方方告诉喻浅:“我平时接一些小角色跑跑龙套什么的。” 喻浅:“正业呢?” 谢流溪咯咯笑:“对我来说,只要能挣钱都是正业,我什么活都接。” 喻浅没再往下问,尽管谢流溪已经小心翼翼将她的无奈掩藏好。 “浅浅!” 乔召漪从后方走来,一把挽住喻浅的手,目光落在谢流溪身上打量了一圈后,乔召漪问:“浅浅,她是谁?” “节目的女嘉宾之一,今晚刚认识。”喻浅说道。 谢流溪对乔召漪笑了笑:“我叫谢流溪。” 乔召漪哦了声,眼神里露出几分傲慢,没有说自己的名字,也没想跟对方认识。 谢流溪并不介意,她看向喻浅说:“我这个人没别的优点,就是特能吃苦,只要不触犯道德法律,能挣钱我都接。” 说着,谢流溪抿了抿唇瓣,笑得一脸真诚:“你身边如果有能挣辛苦钱的活,希望你可以第一个考虑我,我肯定来。” 喻浅先应下:“好。” 谢流溪明显笑得更开心了,她往后退了几步:“那我先过去了。” 喻浅点头。 目送谢流溪离开,乔召漪挥手在喻浅眼前晃来晃去:“怎么感觉这朵坚韧不屈的小白花,都把你的心都勾走了。” 喻浅收回目光去看乔召漪,那小眼神充满幽怨的样子逗笑了喻浅,她噗嗤一声。 周围没什么人,挺安静的,喻浅的笑声不可避免吸引了站在远处的两个男人。 厉应楼与陆怀清身高差不多,身材也相似,唯独气质不像,陆怀清年龄上毕竟要大过七八岁,阅历成就气质,厉应楼更具少年感一些。 两人不约而同的视线看过来时,喻浅立马把嘴角笑容一收,拍了拍乔召漪的手指:“走了。” 乔召漪哼一声,跟上喻浅步伐:“你真要给那个今晚才认识的女人介绍工作啊?” 喻浅说:“又不是同行,哪有合适的工作说介绍就能介绍。” 乔召漪心里不得劲:“今晚那么多女嘉宾,你为什么会独独搭理她,是她有什么特别之处吗,还是她会说甜言蜜语哄你开心。” “……” 有点汗流浃背了是怎么回事。 喻浅给乔召漪解释了一下跟谢流溪认识的过程,解释清楚了乔召漪心里才踏实:“噢,原来是这样。” “浅浅,这位陆先生说请吃饭,你看去不去。”厉应楼看向喻浅说道。 他当然是想替喻浅拒绝,然后直接带喻浅回去,但他并非擅作主张的人,还是决定问喻浅的意愿。 喻浅走过来对陆怀清说了声抱歉:“今晚恐怕不方便,我来这个相亲节目的事很快就会传到爷爷那里,爷爷随时会问话,改天一起吃饭吧,到时候我请。” 陆怀清笑容温和:“哪里的话,是我考虑不周,改天也是我请。” 喻浅没跟陆怀清客气,点了下头。 这时乔召漪问:“厉老爷子责问起来,浅浅你打算怎么说?” “实话实说,来这里本来就不是我的自主意愿。” 厉老爷子心里有数,责问起来她和梁愉音都有份,但如果厉老爷子已经认定梁愉音这个儿媳,不怪罪的话,喻浅大概也不会有什么事,就看会不会有人煽风点火。 第117章厉闻舟护着的是谁? “对了,今晚曝光导演跟女嘉宾龌龊事的人,到底是哪个好心人?浅浅你知道吗?” 乔召漪拍了拍喻浅的肩问道。 喻浅心里已经猜到是谁的手笔,但她没打算说,便摇了摇头:“还不清楚。” 乔召漪转而看向厉应楼:“应楼哥哥,不会是你吧?” 厉应楼目光看着喻浅,沉吟片刻后,轻声说:“嗯,是我。” 喻浅倏地抬头看向厉应楼。 厉应楼唇角扬了半截笑。 “哇!” 乔召漪眼里充满崇拜的目光。 “应楼哥哥你太牛了!幸亏你安排这一出,曝光这个行业里的内幕,还让那些误会浅浅的人啪啪被打脸。” “当时那个女人在台上对浅浅咄咄逼人的时候,我恨不得冲上去撕烂她的嘴,结果下一秒大屏幕就播放她跟导演的刺激视频,太解气了。” 乔召漪吭哧吭哧说完,手叉着腰。 厉应楼唇角挂着淡淡的笑:“我不会容许任何人欺负我妹妹。” 乔召漪一脸欣慰,转头对喻浅说:“不愧是从你进厉家那天起,就一直在照顾你的哥哥。” 喻浅抿起唇角沉默,最终还是没解释今晚被曝光的事跟厉应楼没关系。 从9号馆出来。 喻浅和厉应楼上了同一辆车,一起离开。 陆怀清拉开车门,示意乔召漪:“召召,上车吧,先送你回家。” 乔召漪弯腰坐进去,等陆怀清坐进来,她小心翼翼问:“小舅舅是不是失落了?” 陆怀清一笑置之:“失落什么。” 乔召漪说:“那是浅浅的大哥,一直都对她很好。” “能看出来。”陆怀清神色很淡,“喻浅很亲近他,说明他们关系一直很好。” 乔召漪不说话了,余光瞥见车外谢流溪的身影。 她正要降下车窗,却忽然看到两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朝谢流溪走去,他们看起来气势汹汹的,但谢流溪的神情里看不出害怕,只站在原地没动。 双方交涉不知道说了什么,那两个男的走了,谢流溪整个人放松下来,但脸色仍然不好,有些苍白。 车窗缓缓降下。 乔召漪与谢流溪的目光对上,谢流溪唇角扬起一抹牵强的笑,然后转身离开。 “看什么呢。” 一旁传来陆怀清的声音。 乔召漪升起车窗,喃喃道:“原来真是朵倔强清冷的小白花。” “什么?”陆怀清没听明白。 乔召漪摇摇头:“没什么,我们回去吧。” …… 喻浅回到厉家后,没有见到厉闻舟的身影。 她还以为他会先回到厉家,原来是她想多了。 厉应楼将她送到住处外,背后是门,附近没有佣人走动,还算清净。 “爷爷的人还没来,你不要怕,到时候我陪你一起过去,今天我也会在,陪你也说得过去。” 厉应楼看出喻浅有些不安,以为她担心接下来要去见爷爷。 喻浅摇摇头:“不用了大哥,我自己过去就行,免得牵连你。” “就怕不牵连我。”厉应楼对她说道。 喻浅抬眸,眼帘眨了眨。 厉应楼自然地伸手替她捋起耳发:“牵连了我,我才能理直气壮陪在你身边,我不想你一个人面对,万一爷爷动怒,我还能替你盯着。” “大哥……” “梁愉音容不下你,用这样的计策是为蠢,但有个词叫兵行险着,她太心急做出的策略也不一定就没用,爷爷好像挺看好梁愉音跟三叔。” 厉应楼分析着利弊,喻浅认真听了进去。 跟她担忧的差不多。 “另外还有一点……”厉应楼收回手,凝视着喻浅的眼,“三叔跟梁愉音这么多年,感情至深,如果爷爷问责起来,梁愉音那边有三叔护着,爷爷也不能怎么样。” 这话往喻浅心口上扎了一刀,无声无息的疼。 厉应楼喊道:“浅浅。” 喻浅垂下眼帘,掩去眼底的低迷情绪:“嗯。” “我会尽一切办法护着你,别怕。” “嗯。” 她不知道说什么,只能用那声‘嗯’来回应。 “我先回我那边,爷爷的人来叫你,你记得给我发信息……不发也没关系,我会知道的。” 说完,厉应楼这才转身离开。 喻浅目送他走远,开门进了屋。 她等了一下午,甚至等到晚上,也没等到厉老爷子的人来传唤,似乎这件事就这么无声无息被处理了,亦或者,这件事还没传到厉老爷子耳朵里。 傍晚间。 喻浅收到厉应楼发来的一条信息。 [我刚打听到的消息,三叔替梁愉音说了话,维护了梁愉音,爷爷看在三叔的面子上,不准备追究这件事。] 看完信息后,喻浅心头像被闷锤了一下,钝钝的痛在胸腔里绵延,说不出的难受。 她关了手机,丢在床上,整个人无力到极致。 被梁愉音威胁去参加相亲节目,她做好了最糟糕的准备,但一想到梁愉音也会遭殃,被她一次次骚扰、威胁的苦闷也就不算什么了。 现在倒好,厉闻舟直接护了梁愉音。 许是心里的不甘在作祟,喻浅还是拿起手机给厉闻舟拨了一通电话过去。 响了几声。 那边接起。 “三叔。” 喻浅轻声喊道。 电话那头没声音,很安静。 喻浅鼓起勇气正要问,就在这时,电话那头忽然传来一道女人的声音: “闻舟,我就在你这洗好不好。” 是梁愉音的声音! 喻浅呼吸一滞,喉头像是被压根刺哽住,半晌发不出声音。 “闻舟,你快我帮我拉一下拉链。” “在脖子后面,我碰不到。” 梁愉音的声音越来越近。 电话那边是怎样的画面不用喻浅深想,他们关系名正言顺,发生什么都是再顺理成章的事。 喻浅正要挂掉电话,可她慢了一步,那边已经先挂断。 看着已经息屏的手机屏幕,喻浅有些失神。 他这么迫不及待挂断电话,她摒弃脑海里的杂念告诉自己不要去想那些画面,可一闭上眼全是他和梁愉音纠缠的细节。 喻浅要疯了,她用力扔掉手机。 随着手机落地的那一刻,屏幕再度亮起,与此同时一通电话打了过来。 喻浅侧目看过去,屏幕上的来电显示——厉闻舟。 第118章今晚留下陪她 喻浅憋了好多话要问,可真接起电话后,她却什么也问不出口,嗓子像哑了一样。 “说话。” 男人的语气一如既往清冷,像没有温度的机械。 喻浅嗓子咽了咽:“是我不小心按错了。” 那头一阵静默。 就在喻浅以为男人会直接挂断电话时,却听到他问:“原本想打给谁?” “我刚才说了,是不小心按错,没有想打给谁。” 他应该只是随口问问,何况,梁愉音现在应该还在他身边吧?或者在他怀里。 喻浅无力地往床沿靠,另一只手覆在上腹,再开口时声音有些发哑:“实在抱歉,不小心打扰了三叔的雅兴。” 不知道是没吃晚饭的缘故,还是情绪作祟,胃又在隐隐作痛。 男人听出她说话提不起力,问她:“身体不舒服?” “没有,我身体很好,谢谢三叔关心。” 喻浅刻意将声音拔高了几分贝,不想被男人听出她此刻的狼狈。 “不说了三叔,我明天还要上早班,该去睡觉了,你们也早点休息。” 她说完,很自觉地挂断电话。 手机滑落在一旁,喻浅没力气再去捡,胃说痛就痛,不给她一点提示和预兆,短短几分钟额头已经沁出一大片薄汗。 桌柜下的抽屉里有药,她使不上力站起来,只能慢慢往桌柜那边挪。 …… 翡骊园。 陈明修备好车,静等待在台阶下。 厉闻舟前脚从门厅出来,梁愉音后脚就匆匆追出来,从身后一把抱住厉闻舟的腰,满是依依不舍的语气:“闻舟,你今晚不走好不好?” 厉闻舟择开梁愉音的手:“外面冷,进去。” 初入夏,夜风夹杂着丝丝冷意,不似盛夏夜晚那般凉爽,偏偏梁愉音身上只穿了条单薄的真丝睡裙,还是吊带款式,很性感。 她特意没穿内衣,睡裙上的胸垫自带聚拢效果,领口也低得恰到好处,把那半圆弧形拱起来,若隐若现。 厉闻舟择开她的手,她立马又抱紧,把整片柔软的胸都贴在他后背上,轻微摩擦,似故意又似无意…… “闻舟,旁人都羡慕我得到了你的心,还说你多么多么爱我,可是只有我知道,你根本没那么在意我。” 梁愉音越说越委屈,手却越抱越紧,手指也不安分,拼命想擦出点火来,最好能让男人丢了理智,留下来过夜。 可这也只是梁愉音不切实际的幻想,手被男人无情地拉开:“好了,进去。” “我不嘛。”她抬起头:“闻舟,我想你今晚留下来陪我。” 厉闻舟淡淡道:“陪你一个小时了,还不够么?” 梁愉音不满:“哪里是陪我一个小时,你只是人待在这,心又不在这。” “人在这还不够你知足,别太贪心。”厉闻舟说完,示意陈明修拿来外套。 “我想你留下,怎么就是我贪心了……” 梁愉音话未说完,余光瞥见陈明修拿着外套从台阶走上来。 她还以为厉闻舟会拿起外套亲自给她披上,结果是陈明修给她披上外套。 梁愉音不满,在外套披上之际,肩膀一个抖动,外套往下掉。 陈明修眼疾手快,接住外套趁梁愉音没反应过来,直接披在她身上:“梁小姐,外边冷,当心着凉。” “谁准你碰我了。” 梁愉音将火气撒在陈明修身上。 可惜陈明修是团棉花,不跟她置喙,不疾不徐退到台阶下继续等待。 “闻舟,你看陈助他……” “这脾气发得没完没了是吗。” “……” 梁愉音瞬间噤了声。 她有胆子作,但也会看脸色,尤其在厉闻舟面前,偶尔小作一下没事,作过了可没好脸色,厉闻舟最没耐心。 梁愉音试探着伸手,想要挽住厉闻舟的手,他抬手看腕表,不动声色避开她伸过来的手。 落了空,梁愉音低声哀怨:“刚才在屋里想跟你说几句交心话,可你从头到尾一直说正事,还训我。” 时间快到九点。 厉闻舟放下手,眉心拧起不耐烦的折痕。 梁愉音压着心头的委屈继续说:“我只是想当个好长辈而已,而且介绍喻浅去相亲节目我也是经过多方面的考虑的,只是没想到这个节目内部那么不正经。” 说完,梁愉音拢了拢身上的外套,低着头,仍是很委屈的模样。 厉闻舟眯了眯眼眸:“到现在,你也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么。” 梁愉音心里咯噔一声。 她猛地抬头,厉闻舟的目光太犀利,震得她心虚不已。 她支支吾吾说:“我真不知道那节目内部很乱,要是早知道,我肯定不会介绍喻浅去。” 话音落下,四周一片沉寂。 梁愉音忐忑地看着厉闻舟的脸色,他没怒,也没再继续说这件事,只另外问她一句:“刚才我说的那些话,听进去了吗?” 梁愉音连忙说:“都听进去了。” 厉闻舟:“只是听进去,那记住了?” 梁愉音咬着唇瓣,一副委屈隐忍的模样:“记是记住了,可是老爷子真的不会追究吗?” “追究不也是你自找的。”厉闻舟的语气很无情,“我说过几次了,安分听话一点,你有听进去一个字吗。” “我是担心嘛。”梁愉音愤愤道。 厉闻舟目光凌厉了几许:“你担心什么?” “自然是担心……”话在嘴边,在触及厉闻舟冷厉的目光时,梁愉音硬生生将那些话咽了回去。 怕再说就惹他厌烦,梁愉音适时闭上嘴。 反正,她不会就这样善罢甘休的,这次做得太明显,下次就再做得隐秘点,说什么她也忍不了喻浅随时会对她造成威胁。 “进去吧。” 厉闻舟收回目光说道。 梁愉音依依不舍,但也知道留不住男人,只好裹着外套先进去。 夜凉如水,灌进丛木的风吹得树叶沙沙作响。 厉闻舟俯身坐进车里。 随着顶灯打开,厉闻舟的身影倒映在车窗上,他抬手随意搭在一旁:“梁家内乱风波进行到哪了。” 陈明修将最近实时掌控的情报一一报备。 厉闻舟听完,神色冷淡:“她最近太不安分,把进度搅一搅,给她找点事情做。” “明白。”陈明修颔首。 第119章让喻浅二选一 车在驶回老宅的中途,陈明修接到一个消息。 他立马转告诉厉闻舟:“三爷,喻浅小姐胃病犯了,大少爷已经把她送去医院。” 厉闻舟揉按眉心的指尖一顿,抬眸问:“什么时候。” 陈明喜:“十来分钟前。” 厉闻舟放下手,脸色似覆了沉沉乌云:“去医院。” 瑞清医院离老宅有七公里,厉应楼只好将喻浅送去了离老宅最近的医院,路程三公里左右,很快就到了医院。 喻浅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如果不是疼得太厉害且缓解得慢,她没想来医院,她想着熬过去就好,可没想到厉应楼刚好来了。 他听说她没吃晚饭,特意过来给她送宵夜。 然后就看到她疼得蜷缩在地上的一幕。 被送到医院,喻浅没做进一步检查,静脉输液能最快缓解她的疼痛。 此刻厉应楼静静守在病床边,他目光时不时看一眼吊瓶里的液体,手却握着输液管,试图让流进喻浅身上的液体没那么凉。 “感觉好些了没?还痛吗?” 见喻浅睁眼,厉应楼紧张地问道。 喻浅摇头,然后说:“我想喝水。” “好,我这就去给你倒水来。“厉应楼松开输液管,连忙起身去倒水。 喻浅是真的口渴,厉应楼倒来的一杯水她一口气全喝掉了,可能是喝太急,嘴角溢出了一些,不等她放下水杯自己擦,厉应楼已经用手给她擦拭掉。 他没用纸巾,是用的手指,动作温柔,且半点没嫌弃。 恰好这时病门推开,厉闻舟一进来便看见这‘温馨’又‘扎眼’的一幕。 “三叔…怎么来了。” 厉应楼倏地站起身,下意识想用身躯挡住路,不让他靠近喻浅。 喻浅在看见厉闻舟出现后,立马偏头转身侧向另一边,对他视而不见。 这回避的反应刚好落进厉闻舟眼里,他绕过厉应楼,绕过床尾,到了病床的另一边。 “路过,来看看。” 他居高临下站在病床边,目光锁在喻浅脸上,她紧闭着眼,不想看见他。 厉应楼以为等厉闻舟知道喻浅住院的消息,怎么也是明早了。退一步说,就算今晚知道,厉闻舟也不可能过来,因为厉应楼从来没觉得喻浅在厉闻舟那里有多重要,包括强迫霸占喻浅都是见色起意行为。 但是此刻,厉闻舟来了,真真切切就站在他面前! 他是担心喻浅? “浅浅已经没事了,输完这瓶就可以回去,三叔也早点回去休息吧,这里有我在,我会守着浅浅输完送她回家。” 厉应楼迫不及待说道。 厉闻舟完全无视厉应楼的存在,微微俯身,朝喻浅伸出手。 越来越近,指尖快触碰到喻浅的脸时,厉应楼当即制止:“三叔!” 厉闻舟手停住,眼底划过一抹不悦。 “三叔,浅浅她刚才疼得满头大汗,现在好不容易缓解能休息,三叔,请你不要打扰她。” 厉应楼尽量心平气和说话,他不想惹怒厉闻舟。 闭着眼装睡的喻浅已经快装不下去了,厉闻舟就在面前,身后是厉应楼,她好怕他们起冲突。 就在她不知道还能装多久时,听见厉闻舟说:“喻浅,睁开眼,做个选择。” “……” 厉闻舟直起身,手插在口袋里,淡淡的语气却说着威胁十足的话:“我和他只能留一个人,你选一个吧。” “……” 一旁的厉应楼眼里露出一抹诧异,他没想到厉闻舟竟然会让喻浅做选择。 这还用问吗,喻浅当然会选他留下里,怎么可能选厉闻舟! “浅浅,你别怕他,这里是医院,我会一直守在你身边。” 周围没有其他人,厉应楼不再自称哥哥,而是很坚定的自称我。 喻浅缓缓睁开眼,入目是厉闻舟冷峻的脸,与他四目相对,她感觉随时会被那双深邃的眸子吸入深渊。 沉默了一会儿,她缓缓坐起身,厉应楼伸手来扶她,喻浅连忙说:“我自己可以。” 说完,她看向厉应楼,冲他温柔地笑了一下:“大哥,谢谢你送我来医院,很晚了,你先回去休息吧。” 厉应楼眼里露出疑惑:“你让我走?” 喻浅点了下头:“大哥你先回去吧。” 厉应楼很快反应过来:“是不是他威胁……” “大哥!” 喻浅打断厉应楼的话,生怕他再往下说就激怒了厉闻舟。 厉应楼自然理解为喻浅担心他,才不得不向厉闻舟妥协,他也不想看到喻浅陷入两难的境地还要记挂他。 “好,我先回去,有什么事马上给我打电话。”厉应楼不放心说道。 喻浅点头,目送厉应楼离开病房。 房门关上的那一刻,喻浅脸上仅剩的笑容消失得干干净净。 她仰头望向厉闻舟:“三叔现在不应该是在梁小姐的温柔乡里吗,怎么会顺路来看我?呵呵……我没事,老毛病犯了而已,现在已经不疼了,谢谢三叔记挂,请回吧。” 厉闻舟静看了她片刻,就着床边坐下:“较什么劲。” 喻浅想起电话里的声音,胸口堵得慌:“我哪里较劲了,我是好心提醒三叔……” “我是去见了梁愉音。” 避免她说一堆仅靠胡思乱想出来的话,他直接打断,掐了她那些乱七八糟的猜想。 喻浅听见他说去见了梁愉音,心头更堵了,撇过头不说话。 她一时没注意,手背撑过了,血管曲折,水输不进来,有点回血。 厉闻舟拿起她的手抚平,喻浅不想他碰自己,抽回手挣扎,他按住她肩膀:“别乱动。” “你不要这么总对我这么强势!” “回血了。” “……” 她低头看,输液针果然回血了,还有一截红色没退回去,待她手放平后,针管里才没血。 她悻悻放下时,听见男人的声音,像是不紧不慢在叙述:“洗澡、过夜,是她有意说给你听的,我没在她那待很久,交代完事情就走了。” 喻浅听得一脸莫名:“三叔跟我说这些干什么。” 厉闻舟:“你不是吃醋吗。” “吃醋?三叔想多了吧,我又不在意,吃什么醋。”喻浅说这话的时候,视线不自觉偏移开,不跟他对视。 厉闻舟掰过她下巴,迫使她转过头来看着他:“那就是我在意,我想跟你说清楚,成吗。“ 喻浅心跳漏了一拍。 第120章三叔为红颜 “三叔,你不必同我说这些,我拎得清。” 喻浅下巴微偏,从他指尖脱离,但这次她没有回避他的视线,坦然与他对视。 “你拎得清什么?” 眼前那双眼,幽深浓稠,其中夹杂着喻浅看不懂的情绪,唯一能确定的是他并没动怒。 喻浅原本不想提,但厉闻舟非将这件事摆明面上说,她也就直说了:“梁愉音忌惮我的存在,在她看来总觉得我能把你从她身边抢走,她不安心,所以想方设法给我介绍男友。” “三叔用我手机把那两位删掉,梁愉音迫不及待又给我安排相亲节目,她说导演是她朋友,让我安心去录节目,可导演是个怎样的人她心里很清楚,她给我挖了一个火坑,逼我去跳,不跳她就用爷爷威胁我。” 说到最后,喻浅眼眶微微泛红。 她深吸气,仰头将眼泪逼回去。 再看向厉闻舟时,那双杏眼清亮澄澈,干净得没有一丝杂质。 “还有今天节目后台的事,是三叔的手笔吧?”喻浅调节心绪,语气也轻了许多,“三叔先把节目这边处理好,再在爷爷面前替梁愉音说几句话,这件事最后一笔轻描淡写就被盖过。” 她说了好多好多话。 有委屈,也有控诉,其实她很清楚说出这些话没用,无非是提醒一遍自己,没人在乎她。 厉闻舟想护的人从来只有梁愉音,她必须要拎得清这点。 “说完了吗?” 他平静的一句询问,是直到她说完才开口。 喻浅撇开脸往旁边侧躺下去:“说完了,时间也不早了,三叔早点回去休息,这瓶输完我会自己回去的。” 厉闻舟盯着喻浅的背影,沉默数秒才开口:“你认定是我护着梁愉音,怎么不再往深了想?” 喻浅唇抿紧,不作声。 厉闻舟继续往下说:“你到底知不知道,这件事如果不平息,你要承担的后果比梁愉音更严重。” 喻浅笑了一下,声音很苍凉:“不用三叔特意提醒,我早就知道做什么事就要承担什么样的后果,答应梁愉音那时我就做好承担这后果的准备。” 她语气很是倔。 厉闻舟心软了下来,给喻浅掖了掖被子:“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何必非得闹到这一步。” “我不甘心啊。” 喻浅转过身,她气性大,再加上这里没旁人,她也无需顾及他的面子,将他的手挥开。 厉闻舟手顿了一顿,目光看她:“非得吐出这口气才甘心?” “不敢,一点不切实际的幻想而已,吐不出来,也总会咽下去不是吗。” 说完,喻浅抬头看了看吊瓶里的液体,还剩一半,是真难熬。 有那么一瞬间她动了拔掉针头的心思,但也仅仅只是动一下这个心思,还是老老实实把水输完吧。 厉闻舟没走,他静静坐在床边守着,两人再无交流,直到吊瓶里的液体流完,值班护士一来,直接拔针走人。 从医院出来已经是深夜十一点过。 喻浅在病房里一直绷着神经没睡,上了车困意来得更加凶猛,眼皮实在是撑不住。 厉闻舟看她一眼,伸手将她拉过来。 一挨着他,她打起几分精神:“是要回老宅吗?” 厉闻舟:“栖岸。” 这个时间对喻浅来说回哪里都无所谓,困意再次袭来,她没强撑着,依偎着他臂膀睡觉。 睡着睡着就靠到了厉闻舟怀里,她枕在他腿上,手往下滑。 眼看要滑落下去,厉闻舟将那只手捞起。手背上的输液贴十分扎眼,护士取针后她没摁太久,渗出一点血,在输液贴上形成一个小红点。 喻浅睡得迷迷糊糊,依稀能感觉到手背上传来的那一抹温热,好似被亲吻…… 次日清晨。 喻浅从厉闻舟怀里醒来,她睁开眼看着天花板,怔神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昨晚她被厉闻舟带回了栖岸。 她在车上睡着的,之后应该是厉闻舟将她抱回楼上卧室,想着想着她抬手摸了摸身上衣服,是睡衣,他还给她换了衣服…… “给你请了一天病假,再睡会儿。” 身侧传来厉闻舟的声音,喻浅翻过身,就看见厉闻舟掀开被子下床,去了盥洗室。 没一会盥洗室里传来淅沥沥的水声,是他在洗澡。 喻浅起身拿过手机,一看时间已经快到上午十点,她点开闹钟,发现不是响过,而是被提前关了。 不用猜也是厉闻舟关掉的。 微信里有好几条未读消息,另外头条和微博接二连三弹出几条新闻,关键字眼吸引了喻浅的注意力—— #电器大王梁齐山病危,梁氏内部乱作一团# #梁氏继承人连夜回国,梁家子嗣或陷入家产纷争# “梁氏……” “梁齐山……” 这个名字并不陌生,何况新闻标题特意标明了电器大王四个字,在白市能有这个称呼的人,那便是梁愉音的爷爷,梁家现任家主。 如果梁齐山真的倒下,那么梁家的家产之争也快到尾声了。 喻浅散了思绪,点开微信,五六条信息都是乔召漪发来的语音。 “浅浅你醒了没有,在西河还是在老宅?” “你看到新闻推送了吗?” “梁老爷子病危,梁家继承人梁大少回国,梁家上下现在人心惶惶,都在等梁老爷子的遗嘱呢。” “我觉得吧,梁老爷子是不是真的病危还不一定,医院那边消息都封死了。” “另外,我还听说……” 语音播放到这里,乔召漪的语气忽然停顿了一下。 下面还有一条语音。 喻浅继续点开,随即便听到乔召漪笑嘻嘻的声音说:“另外,我还听说梁愉音母女俩被刚回国的梁大少关起来了,事情挺严重的,哈哈,梁家抓马的一天,笑发财了我。” 听完最后这条语音,喻浅直接给乔召漪拨过去一通电话。 响了几声,那边接通。 “浅浅,我可算等到你打电话来了。”电话那头,乔召漪显然等待已久。 喻浅掀开被子下床,走到落地窗前:“梁家的事情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乔召漪嘿嘿笑:“新闻都在推送啊。” 喻浅:“新闻里可没提到梁愉音。” 第121章鸳鸯浴 “好吧,我实话跟你说,梁愉音跟她妈被关起来的消息,是我从小舅舅那知道的。” 没乔召漪没有兜圈子,全都告诉喻浅,“你肯定想不到,我小舅舅跟梁大少是关系很好很铁的朋友!够抓马吧!” 喻浅笑笑:“是挺抓马的。” 电话那头乔召漪在咯咯大笑。 喻浅换了只手拿手机:“等会笑,你知道梁愉音为什么会被刚回国的梁大少关起来吗?发生什么事了?” 乔召漪唔了声,娓娓说来:“这不是梁老爷子一夜病危嘛,梁大少深夜回国,梁家安排去接他的车竟然被人动了手脚,这可是要梁大少的命啊。” 喻浅呼吸轻了几分:“梁愉音做的?” “目前证据确实都指向梁愉音母女,所以被关起来啦,等查清楚真相梁愉音母女肯定完蛋了,说不定会直接被剥夺分财产的名额,可惜可惜,不过也是她自找的,害自家人。” 这种情况在大家族内部斗争很正常。 梁愉音做事情不计后果,野心太大,却擦不干净屁股,何况害的还是继承人。 不过也不排除是被陷害,梁愉音一心想嫁进厉家,这么早抹黑了自己的名声,一切不都付之东流了吗? “那梁大少没事吧?”喻浅问道。 “没事没事,这种节骨眼上梁大少本身也很警惕,他联系了我小舅舅深夜去接他。当晚梁家派去接他那辆车出事了,最后顺藤摸瓜查到了梁愉音身上。” 听到这,喻浅总算搞清楚了怎么回事。 乔召漪语气听着很是高兴:“挺解气的,想想梁愉音逼你去参加相亲节目,还以为多威风,转眼就被关起来了。” 喻浅心情却有些复杂,喃喃道:“是巧合吗……” 乔召漪没懂这话的意思:“什么巧合?” “没什么。” 喻浅闭口不提昨晚和厉闻舟的对话。 他问她,是不是非得出了这口气才甘心? 当时她心里是这样想的,但并没有这样说出来,可今天梁愉音就出了事…… 再联想到上回,柳晚敏对她动手,隔天厉老爷子就知道了柳晚跟医生乱搞的事,柳晚敏不仅挨了一巴掌还被拉去祠堂罚跪…… 不止如此,还有香港的周晟,前一天她被周晟掐了脖子,第二天周晟就被吊在了大桥上…… ‘咔嗒’ 盥洗室门打开的声音传来。 “先不说了,晚点联系。”喻浅说完,匆忙挂断电话。 她收起手机回眸,厉闻舟披着浴袍从盥洗室出来,还没系带子,浴袍里面除了一条平角裤什么也没穿,就这么明晃晃呈现在她眼前。 他偏头擦拭着碎发,没注意到她的目光,径直走向床头,弯腰拿起手机。 不知是给谁回拨了一通电话,他就站在那,一边讲电话,另一只手继续擦拭头发,浴袍仍然敞着,平角裤前面鼓起一大包,侧看非常明显。 他似察觉到她的目光,偏头看了过来,四目相对,喻浅感觉自己脸热了,而且越来越热。 她小跑过来,把手机丢床上:“我也去洗一下。” “等……” 厉闻舟的话还没说完,喻浅已经一头钻进了盥洗室,把门关上。 通风很好,盥洗室里氤氲的热气已经散了大半,镜子是明亮的,喻浅拍了拍已经泛红的脸颊,暗骂自己没出息。 又不是第一天跟他。 都肌肤相亲多少回了,早就数不清多少日夜,她竟然还会因为看到他的身体而害羞。尤其是那鼓起的一大包,当下还是沉睡状态,回想那团苏醒时,每次都要撑破了…… 不能想了。 大清早的要清心寡欲。 洗个澡就好了。 喻浅脱了衣服走到蓬头下,水淅淅沥沥淋在身上,瞬间就浇灭了脑海里的胡思乱想。 就在她准备拿沐浴露时,盥洗室的门开了,水声淅沥混淆了听觉,喻浅起初没听见,直到头顶的蓬头突然关了,她吓一跳,回头看见厉闻舟的脸。 “啊——” 她被吓一跳,后退时脚下差点打滑。 厉闻舟淡定地扶她,以防止她摔倒:“是我。” “三叔……你,你突然进来干嘛?”她双手捂住胸前。 这个动作很多余,但对喻浅来说即使多余也很有必要。 她全身一丝不挂,挽起的头发丝垂落几缕在胸前,肌肤似豆腐般白嫩,与黑色的头发形成鲜明对比。 她的惊慌、无措,每一个细微的表情都敏感地踩在男人心头上。 厉闻舟呼吸变粗重了几分,伸手将她拉过来,拿起她的手:“给你贴个防水贴。” 声音有些哑,他明显一再克制。 同床共枕一夜都压下去了,洗个澡突然就躁动了,也是邪性得很。 喻浅其实已经察觉到危险,尤其男人看她的目光,侵略得就跟恶狼似的,她抽回手:“三叔,输液已经过去五个小时,不用贴,不会感染。” “五个小时就够了?”厉闻舟抬起眼帘,那双漆黑浓稠的眸子,似点燃了燎原的火星子。 喻浅忙点头:“五个小时够……” 她话还没说完,厉闻舟仍然将防水贴贴在她手背的针孔上。 “好了。” 他嘴上说好了,却半点没有要没松开她手的意思。 喻浅抽了几下没抽回,有些心慌地看着他:“三叔,你先出去吧,我还没洗完。” “需要帮忙吗?”他问道。 喻浅大脑宕机了几秒:“帮,帮什么?” 男人眼里的火星子彻底燃了起来,汹涌得势不可挡:“帮你洗澡。” 话音落下,喻浅被逼到了墙角。 背后是瓷砖,男人的手横在她腰间,给她挡住了那一抹凉意。 蓬头打开,淋下来的水温很热,但热不过男人身上散发出来的燥热,几乎要把喻浅给融了,她也再次亲眼目睹那一大包苏醒后的状态…… 不多时,盥洗室里传来细碎的声音,有一下没一下撞击在瓷砖上,似呜咽夹着泣音。 不知过了多久,喻浅就像被碾烂的泥,被厉闻舟从盥洗室里抱出来。 时间近晌午,喻浅已经没力气再从床上爬起。 厉闻舟让保姆送了饭菜上来,亲自喂给喻浅吃,喻浅吃不下,但刚犯了胃病,勉强吃了几口。 许是不用自己动手,许是饭菜合胃口,吃着吃着就去了大半碗,没吃完厉闻舟解决了。 想着反正今天不去医院,喻浅准备下午好好补眠,可男人并没有放过她。 在她睡得正迷迷糊糊时,被子拱了起来,身体被强制开机。 第122章给她脚踝系铃铛 喻浅觉得厉闻舟一定是攒了不少劲,不然也不会折腾她大半天。 从上午十点到下午两点,一直腻在卧室里的每一个角落…… 弄得狠了,喻浅呜呜咽咽地哭,温柔了,喻浅也哭,厉闻舟怕她哭脱水,抱她起来给她喂了好几次水。 她喝水喝得呛住,咳得眼泪汪汪,厉闻舟抚着她后背笑:“水做的吗。” “再深的湖也会被凿干涸,三叔,行行好。”她求饶时,嗓子一哑一哑的。 厉闻舟听得眼神暗了一大片:“干涸了没关系,我自会灌溉。” “……” 他拿开水杯,似乎嫌弃它们占地方,干脆手一挥,水杯和恒温壶全都被挤到角落。 他禁锢着她的腰,掌心覆盖的位置早都红了一片,无疑是他的杰作。 喻浅喝了水,缓过来一些,这时她腰间的手臂突然发力,将她提起来放在桌边坐着。 忽地腾空,脚心离地,她害怕地抓住男人袖口,攀至衣领……停在他后领的指腹,不小心按在他后颈粗短的发茬上,有些扎手,她缩了缩。 唇被含住,男人宽阔伟岸的躯体朝她压下来,待吻辗转至耳后,喻浅喘着气说:“三叔,你需要吃药。” “嗯?” 他撑着身体,垂眸看她。 喻浅说:“败火的药。” 一声低笑从他喉咙里滚出,他抬手缓缓抚上她纤细的脖颈,虎口卡住:“你不就是药么。” 喻浅是真的无从招架,眼前这个男人的精力好得有点不正常,她忍不住小声嘀咕:“……这个年纪了,不应该啊。” “你说什么?” 他再度欺身压下来,危险抵着她,这一刻喻浅的求生欲达到了顶峰,她主动挽住他脖颈:“三叔,我是说你血气方刚,身体好。” “你当我耳聋?” “……” 喻浅的表情看起来又快哭了,与此同时,腿被他抬起来,他掌心抚在她脚踝处:“这里应该系个铃铛。” 她咬着唇反驳:“我又不是你的宠物。” 他说:“我喜欢听。” “三叔喜欢听?那我给你系一个。”喻浅试图抽回脚,奈何力气不够。 他攥得紧,半点不松力道。 男人发出低沉的笑:“系哪?” 喻浅眨了下眼,有些茫然的样子,男人低下头,侧脸靠近她耳边:“哪里能撞得更响,就系在哪里,如何?” “……” 他语气里的戏谑不要太明显,喻浅羞愤欲滴,不知哪来的力气,抽出腿踹他胸膛上。 “啧,是谁刚才说没力气了,这不力气还挺大?”他只退了半步,掌心再次摁住她脚踝,不让她动弹,“还得再消耗消耗。” 喻浅踢蹬他,可这次怎么也挣脱不开他掌心的桎梏。 “省着点力气,还早着呢。”说完,厉闻舟慢慢俯下身,脊梁弓起。 喻浅瞪大了眼睛,连忙制止他:“不要……” …… 这一天喻浅过得相当荒唐。 如果时间从昨晚被厉闻舟抱回卧室的开始算起,到目前为止,她整整十八个小时都没出过这间卧室。 最后如果不是柳晚敏打来电话通知她回老宅,她以为会熬到天黑。 从栖岸离开后,喻浅打车回了老宅。 她从车上下来后,步伐明显有些虚浮,柳晚敏下打量她,要不是喻浅看起来气色红润,她都以为喻浅生病了。 “从哪边赶回来的?”柳晚敏犀利发问。 喻浅面不改色:“朋友那边。” 她猜柳晚敏多半已经去过西河,她现在要是说自己在西河,立马露馅。 “哪个朋友?”柳晚敏眼神变得犀利,“不会还是那个男人吧?” “……” 听到这语气时,有那么一瞬间喻浅以为她妈妈已经知道她跟厉闻舟搅在一起。 “你们是不是还没分手?”柳晚敏见喻浅迟迟不说话,以为自己猜中了,“还在联系?” 四下没有旁人,柳晚敏语气也就没敛着。 喻浅回答敷衍:“在分了。” 说完,她径直朝屋里走去,想看看厉南新在不在,谁料柳晚敏忽然拽住她手,然后猛地一拉:“什么叫在分了?你一整天不在西河,是不是就跟那个男人混在一起?” “……” 是! 但那个男人是柳晚敏永远都想不到的那位。 “浅浅啊浅浅啊,你能不能让妈妈少操点心,赶紧跟那个男人分干净!你不许再去见他!”柳晚敏说着就来气。 喻浅没应声,她倒是想跟厉闻舟彻底断了,可她断得了吗? 在这场游戏里,厉闻舟一直是主导者,他不说终止,她断不掉。 “话说回来,那个什么梁愉音,她给你安排相亲节你就去!”说到这柳晚敏更气了,伸手去戳喻浅脑袋,“她不知道你的情况,你自己心里还没数吗?那梁愉音有你三叔护着,你三叔在你爷爷面前说两句人家就没事了,你呢,你有谁给你撑腰!” 这事柳晚敏还是今天早上才知道的。 她一直在打听老爷子那边的动静,没敢联系喻浅回来,午后还悄悄去了一趟西河,准备质问清楚,结果喻浅不在西河。 “没人能撑腰,这次不也没事吗。”喻浅往旁边挪了半步:“说半天,我觉得您还是先管好自己比较好。” 说完,喻浅踏进了屋里,去寻厉南新的身影。 柳晚敏被呛了话,瞪着一双眼追进来:“你什么态度什么语气,我都是为了你好。有那个梁愉音,你怎么跟她打上交道了?我跟你说,你最好离她远点,她看似好心,说不定就你三叔授意,准备一个一个除掉我们呢。” 喻浅在屋里找了一圈,没看见厉南新的身影。 她转过身:“您说完了吗?” 柳晚敏:“我……” 喻浅问道:“你知道魏景达的下场如何吗?” 柳晚敏瞬间噤了声。 “这次事发,您没事是因为厉叔叔保住了您,他对你情深意切,如果不是他,我们母女俩应该已经被赶出厉家了。” 喻浅这字字句句,呛得柳晚敏红了眼眶:“说得他好像多么在乎我,多么情深意切,可这些年他有关心过我们母女吗?他连南新都不管。” “厉叔叔那病,您又不是不知道,何况前几年病发得那样严重。” 此刻喻浅暂时抛却了当初厉世锦对她的伤害,在柳晚敏面前,她说的全是厉世锦的好话。 不为其他,只想让柳晚敏看清形势,别再做那种出轨的蠢事。 柳晚敏不喜欢反过来被喻浅说教,这让她很没面子,她摆摆手:“行了,去老爷子那边吧,我的事情我自己心里有数。” 第123章她要确定厉闻舟的心意 “希望您是真的心里有数。” 喻浅说完,从柳晚敏身旁擦肩而过。 走到门口时,她停下步伐,转头问:“南新呢?” “管家带去剪头发了,老爷子过两天就要去濠江接那位回来。”柳晚敏说道。 那位是谁,柳晚敏没说名字喻浅也知道。 能让厉老爷子亲自去接的人,当然是他那第三任老婆,也就是厉闻舟的生母,徐本蓉。 说起来,喻浅已经有半年没见过徐本蓉了。 听说三个月前徐本蓉回了濠江娘家,厉闻舟的外公病危,徐本容回去尽孝,病榻前悉心照料,听说老人家如今已有好转,徐本蓉也准备回来了。 厉老爷子亲自去接,那厉闻舟大概也会去吧。 她想起徐本蓉那张脸,保养得看起来跟她妈柳晚敏差不太多,每次喊那声奶奶她都觉得好别扭,再加上她是厉闻舟的妈,这层关系真是糟糕极了…… 穿过庭院,喻浅到了厉老爷子的书房。 厉巽章正站在书桌前写字,案桌上铺着一大张生宣纸,龙飞凤舞几笔落下四个字。 “上次听你说有喜欢的人,如今可成了?”厉巽章说话时没抬头,兀自欣赏着刚写出来的四个字,很是满意。 喻浅伫立在案桌外回答:“没成。” 闻言,厉巽章抬头看向喻浅,目光犀利又威严:“为什么没成?” 喻浅说:“不喜欢了。” 这话惹得厉巽章大笑几声,他放下毛笔,双手撑在案桌上:“你们这些年轻人啊,喜欢跟不喜欢来得快去得也快,今儿爱得要死要活,明儿就分得彻彻底底。” 笑声充斥在整个书房。 但喻浅却感觉不到一点轻松。 她脸色绷紧,不卑不亢说道:“没有谈过,是发现对方喜欢的另有其人,就不喜欢了。” “噢,是吗,对方竟然不喜欢我们家喻浅。”厉巽章笑着从案桌后走出来,“不妨跟爷爷说说,那个男人是谁,这么不识抬举。” 厉老爷子的气场强大,明明是笑着在说话,可周身散发的低气压比不笑时还摄人。 喻浅是害怕他的。 不然也不会每次来见厉老爷子,都要做一下心理建设才敢踏进来。 “爷爷,对方只是个普通人,而且他已经跟喜欢的人在一起,我也祝福过他们,今后也不会再有什么交集。” 话音落下的同时,喻浅听见厉巽章愈发爽朗的笑声。 这次笑过之后,厉巽章脸上褪去所有表情,犀利的目光盯着喻浅看了几十秒,说道:“这就是你为什么答应梁愉音去那个什么相亲节目的原因?” 喻浅咽了下口水,点头:“是。” “你们这些年轻人啊,总是喜欢意气用事。”厉巽章叹了声气,“为情所困,又为情给自己添堵,下次不许再这样了,爷爷会不高兴的。” “我知道了。” 喻浅从进来后心头一直高悬的石头,总算安稳落下来。 问话到这里,难关已经过去。 厉巽章转身回到案桌后,将刚写下的那副字收起来,递给喻浅:“这幅字拿着,挂在床头上,没事就看看,好警醒自己。” 喻浅上前接。 厉巽章没松手:“你是厉家人,你的使命是什么应该不用我再提醒你,自己心里要有数。” 喻浅颔首,十分听话:“我明白的。” 厉巽章对喻浅的态度很满意,松了手说:“回去吧。” 喻浅点头,拿着厉老爷子给她的生宣纸转身出去,待走到门口时,再次被厉老爷子叫住:“等等!” 喻浅攥紧生宣纸,用力闭了闭眼。 转身之际怕被厉老爷子看到生宣纸上的折痕,她用手覆盖住,面上一派淡定:“爷爷还有什么要吩咐吗?” “过两天我要去濠江接本蓉回来,南新那孩子非吵着要跟我一起去,你看你要不要跟着去一趟?”厉巽章说道。 喻浅克制住撕扯这幅字的冲动,对厉老爷子摇了摇头:“医院忙,我就不去了。” 厉老爷子去接他老婆,把她这个外姓孙女叫上,必然有什么安排。 回想起那趟香港之行,至今还有心有余悸,她才不去濠江。 本以为这次拒绝就行,可没想到厉老爷子沉思片刻说:“晚点我问问南新的意思,他要是不介意你去,你就跟着一起吧。” “……” 从书房出来后,喻浅有些魂不守舍。 转过楼道,迎面厉闻舟跟陈明修一前一后朝这边走来,喻浅没注意看,近了被一只手臂拦下她才回过神。 一抬头,是厉闻舟那张冷峻的脸。 “手里拿着什么。”厉闻舟视线落在她手里拿着的那副字上。 喻浅手往他那个方向伸了伸:“三叔要看吗?” 她随口问的,不觉得厉闻舟会有这个好奇心,可他当真接了过去,摊开看了上面写的四个大字。 “佩弦自急。” 他慢声念出来。 喻浅说:“爷爷让我把这幅字挂在床头,时刻看着,警醒自己。” 厉闻舟眼眸一沉,什么也没说,当着喻浅的面直接把这幅字撕了。 喻浅:“……” 他撕完还揉成一团,然后扔给身后的陈明修:“处理了。” “是。” 陈明修拿着被撕烂揉成一团的那副字,转身去找个地方处理。 喻浅看得目瞪口呆:“三叔你就这样撕了,爷爷他……” 厉闻舟脸色不虞:“怎么,还真打算挂床头每天看一遍?” “……” 她摇了摇头。 说是挂床头,她当然不会挂,更不会看,她惊讶的是他刚才的行为,居然直接就撕了。 厉闻舟走至喻浅身边停下脚步,提醒她:“晚上不准在老宅留宿,回栖岸。” “知道了。” 她乖乖应下,转头见厉闻舟朝厉老爷子的书房走去,她思来想去,最后还是追上去:“三叔。” 厉闻舟没停下,继续往前走。 喻浅跟着他的步伐说:“爷爷要去濠江接你母亲回白市,他的意思是让我也去,可是我不想去,三叔你可以帮我吗?” 联想最近发生的种种,这次她想试着主动求他,如果他答应了,那说明之前那些都不是巧合,她在他心里或许真的不一样…… 如果他不答应,那就只能说明是她想多了,他根本不在意她。 第124章喻浅愿意相信他 “帮你什么?” 厉闻舟步伐停下,垂眸看向跟在他身侧的喻浅,那双杏眼对他充满期待。 “我哪也不想去,我现在只想待在白市。” 喻浅说到一半才发现自己离厉闻舟太近,怕被人撞见,她退了小半步继续说:“爷爷那话的意思摆明了要我也去,三叔你一定有办法让爷爷打消念头对不对?” 厉闻舟唇角勾了勾,似笑非笑:“就这么笃定我有办法?” 喻浅眼里盛满希冀:“我相信三叔一定有办法。” 这一刻喻浅愿意相信厉闻舟对她是有真心的,她之于他是也一定是在意的。 可下一秒,她脑海里这些不切实际的幻想瞬间就被厉闻舟一句话打破,他对她说:“你信错了。” 喻浅怔住,睫羽轻颤。 厉闻舟唇角的笑意淡去:“老爷子要你去,我可管不着。” 喻浅垂在身侧的手指蜷缩成一团:“……三叔,只要是你开口,随便挑两句我的错处,爷爷就不会再让我去。” 她一再恳求,希望他答应。 气氛静默了半晌,厉闻舟手伸向喻浅,这次难得她没躲,目不转睛看着他。 指尖将要触碰到她脸颊时,他蓦地又收回,淡淡道:“今天我很满意,暂时挑不出你的错处。” “……” 他的话意,指的是她跟他在栖岸厮混的大半天。 她咽了咽有些发苦的嗓子:“三叔真的不管吗?” 厉闻舟淡淡问道:“不想去,是因为害怕会跟香港之行一样,被卖在那边?” 喻浅咬紧下唇瓣,轻轻点了下头。 香港之行的阴影还没散去,她的确怕再经历一次,或许过程不一样,但结果都那样。 相比起香港周家,濠江徐家也不简单。 厉闻舟看出喻浅眼里的恐惧:“去了也无妨,这次没人会卖你。” 喻浅一听,使劲摇头:“不要,我不想去。” 去而复返的陈明修朝两人走来:“三爷,管家上来了。” 喻浅立即看向厉闻舟,他没说话,转身朝着厉老爷子的书房走去。 喻浅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陈明修挡在她身前,也挡住了她视线:“喻浅小姐,先下去吧。” 直到厉闻舟的背影消失在视野,喻浅喃喃问挡在面前的人:“陈助,如果我不想去濠江,三叔会帮我的对吧?” 陈明修回答官方:“抱歉喻浅小姐,我不清楚。” “算了。” 问陈明修也是白问。 现在唯一没那么糟糕的是,厉闻舟的态度模棱两可,也就是说还有转机,或许最后厉闻舟会帮她的吧? 但是,不确定的事情她心里也没底,那些看似所谓的维护,也许只是巧合…… 喻浅心里乱透了,她匆匆下楼,回去找柳晚敏的路上撞见厉南新抱着一只小猫。 “你怎么又回来了。”理了新发型的厉南新正朝着小猫朝喻浅走来。 “犯了错,回来挨骂。”喻浅说着,目光停留在厉南新怀里的小猫身上。 不是宠物猫,像只小三花,约莫只有几个月大。 厉南新听到她说犯了错,脸色微变,语气明显有些紧张道:“你又犯什么错了?” 喻浅弯唇一笑:“你猜。” 厉南新没注意到喻浅眼里一闪而过的慧黠,他走近问:“犯的错严重吗?” 喻浅佯装出心情很难受的样子,还叹了声气:“挺严重的。” 厉南新抱着小猫的手忽然收紧,小猫感觉到不舒服,喵喵叫了几声,他回过神来,手臂松开,盯着喻浅好半晌,最后吐出三个字:“你活该。” 喻浅抿起唇角:“是活该,我在这个家里也很讨嫌,无论小错大错一律视作严重一类。” 说完,她瞄着厉南新的表情。 他好像有点急,但努力不让自己表现出来,小猫在他怀里翻腾想,他松了手,放小猫自由。 喻浅忽然问起:“你捡来的小猫?” “嗯。” 他闷闷地应了声。 小猫跑远,一下就没了影,喻浅问:“不追回来吗?” “又跑不远。”厉南新看向喻浅,几度欲言又止,那纠结的样子给喻浅逗笑了。 她发出噗嗤一声。 厉南新眼睛微微瞪大:“都挨骂了你还笑得出来。” “等你有一天挨骂到习以为常,就能体会我的心态……”说着,喻浅语气顿了一顿,补了一句,“当然,你最好一辈子都不要体会我的心态。” 说完,喻浅转身离开。 厉南新叫住她问道:“你这次犯了什么错?” “谈恋爱。” 简单三个字给了厉南新一记重击,他扯着嗓门大声说:“你跟谁谈恋爱了?你不会是跟……” 剩余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喻浅忽然转身指着他:“嘴巴闭上。” “……” 喻浅没有留在老宅吃晚饭,她直接先回栖岸等厉闻舟回来。 等到晚间,暮色降临,一辆陌生的车缓缓驶入庭院。 随着车门打开,一个小身影从车上跳下来,喻浅定睛一看,是戴杳杳。 隔着铁门,杳杳也看见了喻浅,她雀跃着朝喻浅挥挥手,奶声奶气喊她:“姐姐~” 安保打开侧门,杳杳也不等后面的人,自来熟地往里跑。 “慢点,当心摔着。”喻浅蹲下身迎接,生怕院子里的鹅卵石绊小杳杳一跤 杳杳的小短腿迈得高高的,朝喻浅飞扑过来:“姐姐抱~” 喻浅张开手臂,一大一小抱了个满怀。 戴君与倚着车门笑,见厉闻舟走来,他抬起手肘搭在厉闻舟肩上,“看见没,我家杳杳很喜欢喻浅。” 厉闻舟侧目,眼神冷幽幽的:“想表达什么。” “行,我重说一遍,”戴君与满脸是笑,“我家杳杳很喜欢‘你家’喻浅。” 着重的两个字音一出,戴君与发现身旁男人那脸色,真是肉眼可见的拨云见月。 戴君与笑叹一声:“要是你家喻浅有时间就好了,这样我就能安心把杳杳交给她照顾两天。” 厉闻舟没搭腔,提步往里走,戴君与笑着跟上。 几天没见,杳杳对喻浅比上次更粘一些,连喝水也要喻浅拿来的才喝,甚至还说要晚上挨着喻浅一起睡。 第125章以前的厉闻舟 怕戴君与不同意,小杳杳抱着戴君与的腿撒娇:“可以嘛巴巴,杳杳想跟喻浅姐姐睡,可以吗可以吗~” 平时杳杳要是撒娇,都不用说第二句,第一句的时候戴君与就妥协了,但这次不一样,戴君与没法做主,他把视线转移到厉闻舟身上:“舟儿,你看这……” 厉闻舟拧起眉心:“不行。” 戴君与再接再厉:“我们这么多年交情了是不是?” 厉闻舟表明态度:“有一就有二,我选择从一开始就不纵容。” 戴君与嘶了声:“舟儿我跟你说,以后你要是有女儿了还这样,女儿不会贴你的,要适当的温柔、没原则,这样才有利于培养、促进父女之间的感情。” 既然正面谈不通,戴君与只好用侧面的激进方式说动厉闻舟。 奈何厉闻舟丝毫不动容:“我早说过,将来我的子女会在严厉的环境下成长,而不是像你这样,毫无原则。” “……” 戴君与没反驳,因为他坐等厉闻舟被他说过的这些话打脸的那一天。 “这次要走几天?”厉闻舟问道。 戴君与呼出一口气:“最多五天,我尽量缩减到三天,杳杳最近状态不好,不适宜奔波辗转,我面试了几个保姆,还在筛选,等确定下来明天就能接手。” 厉闻舟嗯了声,提醒一句:“挑选仔细点。” 戴君与:“要不你帮我介绍个更稳妥的?” 厉闻舟:“我让陈明修帮你看看。” “行。”戴君与点头。 喻浅在一旁听了个大概:“戴先生是要找个人照顾杳杳几天?” 戴君与还以为喻浅要自荐呢,可想到刚才某人的臭脸,他歇了这心思:“嗯,快看好了。” 喻浅又问:“薪资给得高吗?” 戴君与扬眉,笑着问:“你不会真想自荐吧?” 厉闻舟拧起眉心。 “不不,不是我,是我一个……朋友。”其实也算不上朋友,她跟谢流溪才认识不久。 戴君与说:“高规格选拔出来,薪资自然不会低,至少也是五千一天,你是打算给我介绍一个?” 听到这价钱,喻浅心里有了数:“我倒是有意介绍一位朋友,但是戴先生不要觉得是我介绍的就完全放心,该走的调查流程不能少,如果对方不合格刷掉就是,不用顾忌什么。” 毕竟她也不了解谢流溪。 对方如果是个干干净净的好人,这也算帮助谢流溪,如果查出谢流溪背景不干净,以后再打交道她心里也更有数。 “我明天联系她问问看。”喻浅说道。 “行。”戴君与点头。 最后杳杳还是被戴君与抱了过去。 好在杳杳没有闹,还很乖地跟喻浅飞了个晚安吻:“喻浅姐姐晚安~” 这声晚安听得喻浅心都要化了。 等戴君与父女俩走后,喻浅一转身看见厉闻舟拉着个脸。 她想遁走,可脑海里还记挂着白天的事,她斟酌着开口问:“三叔,去濠江那件事……” 厉闻舟淡淡道:“老爷子没提。” 喻浅心情颓败失落,低垂着脑袋。 她原本还抱了那么一丝希望,以为厉闻舟会提呢,希望落空的那一刻,心情都抑郁了。 喻浅什么也没再说,转身往楼梯口走,厉闻舟叫住她:“不用太担心。” 喻浅止步,迅速回过头。 她眼里的希冀从燃起的一瞬间,到微微熄灭,复而重新燃起,大起大落,转换很快。 厉闻舟看在眼里,心情莫名烦躁了些许:“我说了,去濠江跟去香港不一样,不会再发生同样的事。” 听到这话,喻浅心情沉入谷底:“所以三叔这话是在提前暗示我,这次濠江我去定了是吗?” “算是。”他没有否认。 喻浅不再说什么,转身上楼。 她去了隔壁客卧,将门反锁,厉闻舟来开过门,打不开他没强行进,也没命令她必须开门,在门外站了一会儿就走了。 喻浅这一晚上想了很多事,想不明白的有,相通了的也有,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她之于厉闻舟并不重要。 他可以给她很多温柔,他只要她的乖巧和顺从,这份宠爱里虽然带着有几分喜欢,但也能随时舍弃,她永远不会成为他做任何事的例外;说开始是他,说结束也只能是他,他不会沉溺在跟她的这段情里,哪天利益崩塌,他会毫不犹豫抽身离开,将她弃之如敝履。 认清这一点,喻浅长舒了一口气。 她盯着昏暗的天花板看了许久,闭上眼睛后她做了一场梦,梦里是当年的回忆…… 为了再生个儿子巩固地位,柳晚敏一颗心系在厉世锦身上,眼里半点没有喻浅的存在,冷落、忽视已经成为日常,更别提作为母亲的关爱。 高中三年的每一次家长会都很重要,但柳晚敏就高一那年去过一次,后来再也没去过。 那天老师找喻浅谈了很久的话,希望她家长能来一次,喻浅不太敢给柳晚敏打电话,但那次从办公室出去后她鼓起勇气给柳晚敏打了很多遍电话。 最后一遍终于接起,她嘴边那声妈妈还没喊出口,就听见柳晚敏充满喜悦的声音:“浅浅,你要当姐姐了,妈妈去香港查了,是弟弟呢,妈妈好高兴。” 那一刻喻浅真不知道该说什么。 恭喜吗? 可是她已经很久没见过妈妈,都快忘了被妈妈关心是什么样的滋味,一定很幸福吧…… 她小心翼翼提出要开家长会的事,柳晚敏却说:“妈妈现在胎位不稳,需要在家养胎,不宜去外面走动,放心吧,妈妈会跟你老师联系的。” 这句话让喻浅心存期待,以为柳晚敏真的会联系她老师。 可等来的是老师失望又心疼的眼神:“喻浅,你妈妈这次家长会也不来吗?” 她茫然摇了摇头。 “那你继父呢?”老师知道她是重组家庭,但还是这样问了。 喻浅有些无措,不知道该怎样回答。 那天她请假了晚自习,赶回老宅想见一见柳晚敏,可是回到老宅她才知道,柳晚敏去山庄养胎,彻底不管她了。 知道后她再也没忍住情绪,坐在厉家大门口的台阶上掉眼泪。 厉闻舟不知何时走到了她面前,他居高临下盯着她看了许久,慢悠悠说道:“我去给你开家长会如何?” 第126章喻浅的救赎 那次家长会,是厉闻舟去的。 喻浅在楼道来回踱步等待,那是她第一次觉得原来两个小时这么久,久到仿佛过了一世纪般漫长。 “喻浅。” 听见有人喊自己的名字,喻浅立马抬起头,视线里,厉闻舟颀长的身影伫立在台阶最上方。 他今天来学校穿得很随意,略宽松的高领毛衣简单勾勒出伟岸的身躯,白日的光映在他背后,像一幅画卷,这一幕不管过多少年喻浅都不会忘记。 “上来。” 他轻轻招了下手。 喻浅回过神,以最快的速度爬上楼梯。身上校服太厚,她热得气喘吁吁。 等站到厉闻舟面前,她抬起头仰视他。 “三叔。” 这声称呼她喊得怯生生的。 厉闻舟看着额头她涔出的一片薄汗,语气不咸不淡:“家长会结束了。” 喻浅松了口气。 厉闻舟:“你老师说,要跟我谈话。” 话音将落,他看见眼前那双杏眸微微睁大,有担心、慌张,和无措…… 十六岁的她,满脸稚嫩,任何情绪都藏不住,全写在脸上。 “刚才开会,老师当众表扬你的成绩。”他不疾不徐说着,“这次月考,发挥依然稳定。” 这些肯定的话,让喻浅紧蹙的眉眼慢慢展开,那张黯然无光的脸瞬间变得光彩夺目起来。 但唇角还没扬起,她眼里的光再次变得暗淡,小心翼翼问他:“三叔……您现在还有时间吗?” 常年来的自卑导致她做任何事、说任何话,都要经过再三思索。 哪怕是一句小小的恳求,她也不敢直接问他,总是以试探的方式先察言观色。 但凡对方表现出一丁点不耐,她会立马打消念头,此刻也是。 “我要说没有呢。”他唇角噙着淡淡的笑意。 喻浅鼓起勇气:“老师谈话,您还可以去吗?” 厉闻舟没说去或者不去,只静静看了她片刻,然后转身朝着一个方向走去。 ……走了? 喻浅很心急,却不敢叫住他。 今天厉闻舟能来给她开家长会,已经是她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厉家根本没人管她这个外姓人,连她亲生母亲也把她当麻烦,唯独他…… 她追上去,想鼓起勇气再试一次:“三叔,可不可以再耽误您几分钟,就几分钟,老师他……” 厉闻舟唇角挂着淡淡的笑意:“我现在去的方向,难道不是办公室么?” “……” 她停下步伐,抬头朝那边望去,是办公室所在的方向。 她在办公室外等了十来分钟,等到老师亲自送厉闻舟出来,那脸上的笑容是少见的和蔼可掬。 “留步,”厉闻舟转过身,“麻烦了。” 老师连忙道:“哪里,哪里,应该的。” 这样待遇并非每个家长都有,喻浅很清楚,老师会这样不过是因为厉闻舟的身份。 “喻浅。”厉闻舟收回目光看向她。 喻浅仰望着挺拔如松的男人,心中对他满怀感激,正要开口向他道谢,他先道:“现在该我们谈谈了。” 她微怔。 他说:“你老师说,你需要跟家长多沟通。” 她短暂失语,随后跟着厉闻舟出了校门。 他的车停在校外那棵枫树下,已至深秋,枫叶落了满地,点缀出一幅如梦似幻的秋色。 他止步在车门外,转身看她:“你们学校每一期的学生心理评测出来了,你老师说,你的心理状态很不好。” 喻浅垂着头。 他问道:“后悔来厉家么?” 她想了想,还是说了实话:“后悔。” “后悔也晚了。”他说完,随口提了句:“有什么困难可以跟我说。” 这句话喻浅没当真,厉家的人都太薄凉,她盼不上。 这时厉闻舟抽出一张纸条,上面写了一个名字和一串电话号码。 “这是我的号码,有事可以打给我,除了晚上,白天应该都能接到。” 他伸着手,风吹着那张纤薄的纸翻飞。 喻浅接过,映入眼前的厉闻舟三个字是瘦金体,遒劲有力的笔锋,像他人一样。 “在学校没好好吃饭?”他早就注意到了,她很瘦很瘦。 喻浅收起纸条攥在手心里:“我胃口小,所以吃得少。” 同龄人脸上都有点婴儿肥,喻浅脸上却没有,不是什么先天体质,是营养不良导致的,后来的胃病从这个时候开始便有迹可循。 厉闻舟:“零花钱够么?” “够。” 其实她是没有零花钱的,柳晚敏完全不管她,她平时过得很拮据,但她不想说出自己的窘迫。 等她抬眼,却看见厉闻舟从钱夹里取出一叠钱递给她。 她连忙摇摇头:“三叔,不用。” “对自己好点。” 他给钱的态度不容置喙。 等她接了钱,他转身坐上车。 车窗缓缓降下,喻浅往车门那边挪了小半步,眼巴巴地看着他。 厉闻舟偏头看她一眼:“回去。” 喻浅站着没动:“您先走。” 他重复一遍:“回去。” 她乖乖听话,转身后五步一回头,越来越远的视野里,停在枫树下的那辆车一直没开走,直到她进入学校。 那是喻浅长期压抑以来,过得最开心的一天。 不管再过多少年,喻浅都不会忘记厉闻舟站在枫树下的那一幕,他成为了她可望而不可即的人…… 许是这场梦境太美好,沉寂的梦魇突然将她拽入地狱,眼前棕红的枫叶变成血腥的红茶。 她挥手打翻剩下的半杯,蜷缩在地毯上,痛苦难抑:“妈妈妈妈,妈妈,不要这样对我……” 柳晚敏蹲下来扶她:“妈妈都是为了你好,错过了应楼,你嫁不到更好的男人。” “妈妈,求你了,我不要……” 她身体几乎蜷成了一团,体内好似被千万只蚂蚁啃蚀,她咬着唇,意识渐渐涣散,嘴皮也咬破了。 “别怕,就算应楼最后不娶你,但只要你们发生了关系,出于愧疚和补偿你也能过得很好,不过妈妈更相信应楼会对你负责的。” 喻浅满嘴的鲜血,也没能唤醒柳晚敏的良知,甚至更为迫切。 她拿来手帕给喻浅擦拭唇上的鲜血,擦干净再继续扶她:“来,听话,妈妈现在就送你过去。” “不要……” 第127章三年后再见 梦醒刹那,喻浅倏地睁开眼。 她喘息着平复了好半晌才起床去洗漱。 从楼上下来,喻浅并没看见厉闻舟,倒是戴君与父女俩在客厅里。 “姐姐~” 杳杳飞奔过来拉住喻浅的手,撒娇似的晃了晃。 戴君与从沙发上起身走来:“闻舟去公司了,他让我跟你说一声。” 喻浅轻声道:“其实不用说。” “又吵架了?” “……” 戴君与面带意味深长的笑,“难怪今早舟儿走那么早呢。” 喻浅抬眸,迎上戴君与揶揄的目光。 她脸色略微不自然,摇摇头:“没有吵架。” 什么名分都没有的关系,怎么能算是吵架,意见不合罢了。 她没再说什么,牵着杳杳的手去餐厅。 身后戴君与跟上来:“那个,面试的保姆都快到了,你推荐的那位今天过来还是……?” 被提醒,喻浅这才想起:“我差点忘了这事,不好意思戴先生,我现在就联系她。” 戴君与很随和:“没事,你先联系,这面试过程长,确定下来也需要时间,不过会在今天内选定下来,我明早就要走。” 喻浅点头,随即拨通了谢流溪的电话。 那边接得很快。 喻浅喊道:“流溪。” 回到沙发上坐下的戴君与,听到喻浅喊出的这个名字时,慢慢撩起了眼皮。 电话那头,谢流溪语气十分轻快:“喻浅!真的是你吗喻浅?” “是我。” 杳杳忽然把手伸过来想要拿喻浅的手机,喻浅就把手机拿下来放在桌上,然后点开免提,这样杳杳也可以听见。 “那天留联系方式的时候,我以为你只是不好意思直接拒绝才勉强留的,都没想过你真的会再给我打电话来。” 电话里谢流溪的语气充满惊喜和轻快,她接着问:“是不是有活找我?” 喻浅笑着回:“猜对了,是有个工作,只不过是短期的,你看行吗?” “行!那可太行了!” 电话那头谢流溪直接就应下,甚至都没问什么工作,难不难,或者复不复杂。 对谢流溪来说,她最关心的只有薪资。 但在听到喻浅说日结五千的时候,谢流溪沉默了许久没作声。 喻浅凑近手机:“喂?喂?” 杳杳也凑近手机,学着喻浅发音:“喂~喂~” 喻浅噗嗤笑,杳杳也笑,萌软萌软的。 谢流溪听见了小孩的声音,但她没在意,因为她现在的思绪全集中在日结五千的薪资上。 “那个,是……什么工作啊日结这么高?”谢流溪忐忑问道。 喻浅压着唇角的笑:“你刚才可是没问就答应了。” 谢流溪支支吾吾:“我没想到日结这么高,给我吓着了。” 喻浅:“开始怀疑我是骗子?” 谢流溪干笑两声。 喻浅不再卖关子,直接说道:“是照顾一个小孩,大概照顾三四天这样,小孩爸爸很有钱,要求也比较严格,要面试,整个面试流程也会很复杂,我只是推荐了你,能不能成要靠你自己争取。” 日结五千是很诱人。 但不一定能拿下。 谢流溪明白了喻浅的意思:“原来是这样啊,那我来试试,是什么时候开始面试?” “就今天,你来吗?”喻浅问道。 谢流溪:“来,我现在有时间,你发我地址。” 喻浅提了句:“我只是推荐,你要做好被刷掉的准备,因为竞争应该蛮大的,还有好几个来面试。” 日结五千果然不是那么容易拿到的啊。 谢流溪内心发出一声感慨。 有钱人是很大方,她以前也当过有钱人,这点钱对有钱人来说不过是洒洒水,但是照顾小孩她并没有经验优势,多半会被刷掉。 可这是喻浅介绍的工作,她觉得还是要争取一下,就算会被刷掉,也去走个流程吧,万一呢? 即使很渺小。 喻浅提醒道:“地址我短信发你了,先就这样吧,拜拜。” 杳杳也跟着喻浅对手机里的人说:“拜拜~” 谢流溪怔了一下,问道:“你身边有个小孩子吗?” 没等喻浅说话,杳杳已经主动自我介绍:“你好哦,我是杳杳~” 谢流溪心脏抽了一下:“瑶瑶?” 杳杳纠正:“是杳杳哦~杳杳~我是杳杳~” 喻浅笑着说:“杳杳钟声晚。” “哦,是这个杳,”谢流溪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不会是照顾你身边这个小朋友吧?” 喻浅没说是还是不是:“流溪,你先按我发给你的地址过来面试吧。” 说完,结束了这通电话。 “姐姐,她是你的朋友吗?”杳杳好奇问道。 喻浅点头:“是朋友,不过我跟她才认识不久。” 杳杳歪着脑袋像是在思考,其实就是在卖萌:“是她来照顾我吗?” 喻浅额了声:“不确定,要等你爸爸亲自面试后才知道。” 杳杳又问:“她漂亮吗?” “很漂亮。” 喻浅脑海里浮现出谢流溪那张脸,当然是漂亮的。 那天去到节目后台初见谢流溪时,喻浅就觉得整个节目上,没一个能有谢流溪漂亮,那个思思根本不能比。 “跟姐姐一样漂亮吗?”杳杳又问道。 喻浅噗嗤笑,谦虚道:“她比姐姐还漂亮呢。” “真哒?”杳杳好像有点期待了。 喻浅说:“你见到她就知道了,希望她好运吧,我觉得你们应该有缘。” 至于是什么缘,那就不确定了。 面试过程喻浅没时间参与,她还要去上班,只能晚点打个电话问问结果。 吃过早饭后,喻浅离开了栖岸。 她前脚刚走,谢流溪就到了。 栖岸处在富人区位置里,进来不容易,喻浅提前打点好谢流溪才能顺利进来。 出租车开不进区域内,谢流溪只能沿着地址找到栖岸那栋别墅。 安保给她开了门,然后将她送到门口。 看着眼前巍峨的门庭,谢流溪站在台阶下整理了一下衣裳,深吸一口气道:“有人吗?我是来面试的。” 话音落下,一片阒静。 谢流溪心跳有些快,不知怎的就是很紧张,之前去面试别的岗位也没这么紧张过。 她立马调节好紧张的心绪:“有人在吗?我是来……” 话音未落,戴君与的身影出现在台阶上方。 谢流溪仰着头,与他四目相对,眼里划过一抹错愕:“你——” 第128章她死都不会来 “认识我?” 戴君与微眯起眼睛打量台阶下的谢流溪。 三年了,谢流溪怎么也没想到今天会在这再见戴君与,他不是长居香港吗,怎么会突然来内地。 种种疑惑涌上心头,谢流溪心乱如麻,她别开脸否认道:“不认识。” 戴君与双手环胸,表情很是耐人寻味:“那你是来做什么的?” “我……”想到齐家当初给她的警告,谢流溪不想也害怕跟这个男人再有交集,于是说,“我走错了,不好意思打扰到您。” 说完她便转身离开,一刻也没打算停留。 戴君与示意安保:“拦住她。” 安保颔首,过来拦住谢流溪的去路:“请留步。” 谢流溪:“……” 身后,戴君与正慢悠悠迈下台阶朝她走来。 听到他的脚步声,谢流溪背脊僵住,心跳突然加快,明知道他现在不认识她这张脸,却莫名紧张起来。 “走错了啊,那请问你是要去哪呢?”近距离下,戴君与仔细打量。 谢流溪同样能明显感觉到戴君与打量她的目光,不能再紧张了,她深吸气,转头扬起一副自然的笑脸:“我要找的地方还要往前走,刚才是我自己没看清楚地址。” 戴君与面无表情:“具体哪里。” “……” 谢流溪快维持不住表情了:“是,是……” 戴君与再加一剂:“不说清楚我就报警,告你私闯民宅。” “……” 谢流溪差点把后槽牙咬碎,她寻思着自己最近也没作孽啊,今天怎么会遇到他! 好好的香港不待着,来内地干什么。 “不说是么。”戴君与余光瞥了眼安保,“报警吧。” 安保拿出手机的时候,谢流溪立马出声:“栖岸,我找栖岸。” 安保抬起头说:“这里就是栖岸。” 谢流溪闭了闭眼,她当然知道,不然也不会一开始就被放进来。 只怪她自己没追问清楚东家是谁,只想着‘高薪’和‘喻浅介绍’就一股热血往这赶来。 如果早知道是戴君与,她死都不会来。 “说吧。” 戴君与冷眼睨着她。 谢流溪汲了汲气:“是喻浅介绍我来的,说是照顾一个小孩,大概四五天,薪资日结,地址在栖岸。” 戴君与意味深长噢了一声:“喻浅介绍来的保姆啊。” 谢流溪微微一怔,这三年来保姆两个字她早都听习惯,还有人叫她收垃圾的呢,可此时这两个字从戴君与嘴里说出来,让她觉得特别难堪。 她抬眸看向他,郑重其事:“我叫谢流溪。” 戴君与拧起眉心,一字一顿:“谢流溪?” 听到戴君与念出自己名字时,谢流溪心头悸了一下,记忆回溯四年前那激情的一晚,她在他身下小声说:“我叫流溪,流水溪溪的流溪。” 他笑着说:“确实水多。” 再看如今他的反应,只有平静和陌生。 “跟我来。” 他转身往里走。 谢流溪却站在原地没动,她扬声说:“戴先生,我刚才认真想了一下,我可能胜任不了这份工作。” 戴君与回头看她:“还没面试成功就说胜不胜任的话,你好像对自己很自信。” 谢流溪皮笑肉不笑:“人嘛,就得对自己自信一点。” 戴君与扯了扯唇角:“还有,我记得我没介绍过自己,你竟知道我的姓氏。” “……” 糟了,忘了。 不过好在她反应迅速,立马说:“喻浅提前告诉过我,东家姓戴。” 戴君与转过身:“进来面试。” 谢流溪叹了声气,既然走不掉,那就先应付着吧。 而且那个孩子生下来就被抱走,她至今还没见过一次。 当下也说不出是什么样的心情,也许是从来没见过,更没亲自抱过喂养过,所以这三年来她从没想过那个孩子。 六亲缘浅的她注定不适合当一个母亲。 估计等会儿看到那个孩子,她连表情都没有。 想归想,可等谢流溪真的见到杳杳那一刻才知道,所谓的冷漠、没喂养、没感情、疏离,通通都只是她以为。 …… 下午。 喻浅拿着梁云镇的病历本前往重症监护室。 过转角时听见梁愉音的哭声,她蓦地止步,前方传来说话声,确切来说是梁愉音在说话。 “砚迟哥,这次我爸的情况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凶险,我真的好担心……” “怪我平时忙于工作,都不知道我爸的病情已经发展到这种程度。” 接着又是一段哭声,哭得很委屈、压抑。 而旁边的男人自始至终没有搭腔,更没有一句安慰。 喻浅没站太久,从转角走了出来,梁愉音看见她,立马收起眼泪,喊道:“喻医生,你来了。” 喻浅目光落在梁愉音脸上。 暗害梁家继承人、被关、被罚,仅过一天便重获自由,原因不是洗清嫌疑,而是梁云镇住进重症病房。 背后真相,大概经不起细思。 “梁先生的手术已经确定安排在明早八点,这是手术知情同意书。”喻浅递过去。 梁愉音接过时,眼泪涌出来:“这次手术很危险是不是?” 喻浅按照惯例告知:“手术都有一定的风险,再成熟的手术也不例外,知情书上都列出来了,你们可以看一下。” 说完,喻浅看向站在一旁的男人。 只是一个侧影,喻浅看不清他的容貌长相,不过能确定的是,眼前这位大概就是刚回国的梁家继承人,梁砚迟。 “砚迟哥,”梁愉音走到梁砚迟身旁,泪眼婆娑道,“知情书上列了好多大大小小的风险,我好担心……” 梁砚迟微微侧目,神色间没有一丝情绪:“四叔在国外动手术那年,怎么没见你这么紧张。” 梁愉音解释说:“那年我年纪还小,没这些概念。” 梁砚迟微眯起眼:“演戏别演太过,真情流露几分恰到好处,也自然。” 梁愉音脸色一僵。 喻浅极力压着唇角才没笑,她默默转身离开,才迈出两步被梁砚迟叫住:“喻医生是吧。” 喻浅站定,而后转过身看向他。 梁砚迟道:“关于梁云镇的病历,我要知道全部。” 一旁的梁愉音肉眼可见紧张起来,她刚要开口,梁砚迟一个警告的眼神看过去,她立马闭上嘴巴。 既没嫁进厉家,也没摆脱梁家,进退两难的局面将她挟制得死死的,再加上梁砚迟还是个狠角色,她不敢说一句悖逆的话,只好忍着。 第129章来自他意外的温柔 梁砚迟收回警告的眼神,对喻浅说:“借一步说话。” “可以。” 喻浅颔首,提步跟上梁砚迟的步伐。 视野开阔的上悬窗下,喻浅翻开梁云镇的病历本:“关于梁云镇的病情,你想知道哪些具体的可以问,病历上有的我都会一一告知。” 梁砚迟盯着她:“不谈梁云镇。” 喻浅继续翻着病历:“不谈梁云镇那你是想谈梁愉音吗?如果是梁愉音的话那很抱歉,她不是我的病人,我也无权……” “喻浅。” 梁砚迟喊出她的名字。 喻浅抬起头,语气十分淡定:“看来梁少早就认识我。” “早就?呵,我倒是希望从不知道你这个人。” 梁砚迟的语气里带着几分直白的敌意。 喻浅拧起眉心:“梁少有话请直说。” 梁砚迟眼神冷下来:“离陆怀清远一点。” 喻浅先是一愣,几秒后像是突然反应过来,她惊讶地看着梁砚迟,脱口而出一句:“梁少喜欢陆教授?” “……” 空气凝滞在这一刻。 从喻浅的视觉看得出来,梁砚迟明显是忍了又忍才没发火。 “我不喜欢男人。”他一句话解释清楚。 喻浅缓缓低下头。 梁砚迟以为她低头是要跟他道歉,大度表示:“道歉就不必了。” 喻浅用力抿了下唇瓣才吭声:“其实我是不想梁少看见我在笑。” “……” 短短几句对话,梁砚迟被噎了两次。也不知道陆怀清看上她什么了,除了那张皮囊,哪点讨喜? 尤其她那复杂的身世,要是真跟陆怀清在一起,只会给陆怀清带去数不尽的麻烦,尽早规避才好。 梁砚迟扬起倨傲的下巴,正了正色道:“我并非瞧不起你,但你那复杂的身世会给怀清带去多少麻烦,你自己应该也清楚,以后离怀清远一点。” 喻浅听得心里窝火。 她收起病历本负在身后:“我既没对陆教授释放过暧昧信号,也没跟陆教授有过分的肢体接触,不知道是我哪个表情不对,或者哪根头发丝太张扬,才会让梁少误以为我想勾搭陆教授?” 梁砚迟微眯起眼:“口齿很伶俐。” 喻浅莞尔:“多谢梁少夸奖。” 原以为是朵小白花,哪想到是朵长满荆棘的玫瑰,这种性格有的是手段和能耐,分分钟就能把陆怀清迷得五迷三道。 这一刻梁砚迟对喻浅的第一印象差到极致,甚至是厌恶,但他绝对想不到将来的某一天,他会心甘情愿奉上自己的所有只为娶喻浅。 “请问,梁少现在还要了解梁云镇的病历情况吗?”喻浅问道。 梁砚迟转身离开:“不必了。” 喻浅撇撇嘴:“莫名其妙。” 还没走远的梁砚迟驻足停下,他回过头:“别以为我听不见,小心我投诉你,喻医生。” 喻浅无所谓道:“随你的便。” 她并不觉得梁砚迟真的会投诉她,他那样的身份跟她一个小医生计较,只会显得很掉价。 然而,等喻浅回到办公室后才知道什么叫人心叵测。 梁、砚、迟、真、的、投、诉、了! 投诉原因是态度问题! 医院酌情处理,对她这个当事医生进行500元经济处罚。 “可恶!”喻浅气得差点掰断了手里的笔。 徐盛霖把喻浅手里的笔抽出来:“只是五百块的经济处罚已经很幸运了,行政处罚你连哭都哭不出来。” 喻浅吐气:“你是懂安慰的。” 临近下班时间,喻浅收到陈明修发来的车牌号短信,她看完删了,从办公室出来乘电梯时碰到梁愉音。 “下班了啊喻医生。”梁愉音同她客套起来。 喻浅点头,随后问起:“梁小姐怎么现在才回去。” 梁愉音说:“也不是回去,最近都要留在医院照顾我爸,趁这个时间我出去买点东西。” 喻浅没继续搭腔,女人的直觉告诉她,梁愉音在她下班这个时间刚好同她一起出医院,不是巧合。 出来医院,梁愉音就迫不及待四处张望,还问起:“喻浅打车回家吗?” 喻浅:“走路。” 梁愉音愣了一下,随后笑着道:“你开什么玩笑,医院离你家好几公里呢。” 喻浅:“就是开玩笑呀。” 梁愉音笑意敛起:“我在这透透气再去买东西,你快回家吧。” 喻浅怎会看不出梁愉音的心思,她就是想看看她是打车回去,还是有车来接她。 她敢肯定,要是她现在朝陈明修的车走过去,梁愉音一定会立马跟过去一探究竟,经历这次被罚,梁愉音已经越发不安了。 “喻浅你怎么还不走?是打的车还没到吗?”梁愉音问道。 喻浅叹了声气:“没打车,我今天倒霉,被你堂哥投诉态度不好,医院酌情罚我五百块,那可是五百块啊!够我打一个月的车了,算了吧,今天就不打车,我坐地铁回去。” 梁愉音满面错愕:“你被梁砚迟投诉了?” 喻浅耸肩摊手:“他说我态度不好。” 话落,梁愉音的表情好像是在笑,但又不好意思笑得太明显:“没事,五百块而已,我帮你打车吧。” “不麻烦梁小姐,我坐地铁也很快。” 说完,喻浅大摇大摆朝着地铁口的方向走去。 梁愉音因喻浅被梁砚迟投诉的事情笑出声,回过神她偷偷跟上去,确定喻浅真的进了地铁口才安心回去。 不远处,靠路边停着一辆低调的车。 陈明修回头报备:“三爷,喻浅小姐去坐地铁了。” “……” 厉闻舟揉着眉心的手放下,拿出手机拨通喻浅的电话。 那边是在地铁里,周围人多,声音也嘈杂。 “出来。” 他一如既往带着命令的语气,不容置喙。 喻浅心烦意乱:“三叔,我心情不好,说话不好听,就不去车上气你了。” 厉闻舟:“你现在不就是在气我。” 喻浅憋着一股劲跟他说话:“我今天被投诉了,从业以来第一次被投诉,罚了五百块,我更生气。” 她从来都只把自己当普通人,跟高高在上和有钱毫不相关,为罚五百块生气是她的正常情绪,何况还是从业以来第一次被投诉,她想她应该会因为这事记梁砚迟一辈子。 她以为这事在厉闻舟听来,只会冷笑一声,再说一句——就这么? 他习惯高高在上,不会去理解一件微不足道的事。 可这次让喻浅很意外,她没有听到厉闻舟那高高在上的语气,而是一句关心:“你现在还好吗?” 第130章贵客到来 几分钟后,喻浅坐进了厉闻舟的车里。 她以为接下来厉闻舟会问她被投诉的来龙去脉,可他没问这件事,而是问她:“想吃甜的吗。” 喻浅沉默几秒,随后唇角漾开笑:“甜食确实能改善心情,但我不喜欢吃甜的。” 厉闻舟偏过头,看她的目光平静。 喻浅仍维持着笑:“抱歉啊三叔,又扫您兴了。” 厉闻舟未置一词。 气氛到这程度,再说下去就不礼貌了,喻浅识趣地闭上嘴巴,转头看向窗外。 慢慢的,她发现路线不是回栖岸。 这时手机响起,喻浅低头看屏幕,是柳晚敏打来的电话。 她接起,听筒里传来柳晚敏平静的声音:“来了贵客,今晚回来吃饭。” “贵客?” 喻浅疑惑,老宅来贵客从来轮不到她上桌吃饭,怎么今天还特意叫她回去。 在她疑惑时,听见柳晚敏说了句:“这位贵客,你认识。” “我认识?” 喻浅更疑惑了。 柳晚敏没多说,只提醒一遍:“六点开饭,你爷爷不喜欢迟到的人,别惹他老人家不高兴,尽快回来。” “知道了。”喻浅应下。 难怪路线不是回栖岸。 结束电话,喻浅转头问起:“三叔知道今天来老宅的贵客是谁吗?” 厉闻舟语气很淡:“不知道。” “你怎么可能不知道?” “不知道还需要什么理由吗?” “……” 喻浅一呛,嘴巴张了又张,最后还是老老实实闭上。 在距离老宅不到两百米的位置时,喻浅强烈要求下车,她不想次次都被那些人看到她坐厉闻舟的车回来,次数多了真的说不清。 好在这次厉闻舟也由了她,升上车窗前提醒她一句:“到了老宅直接去前厅,对方要见的是你。” 对方?是那个贵客吧,真是越来越好奇是谁了。 喻浅点头:“我知道了。” 等车开走,喻浅这才沿路慢慢朝着老宅走去。 回到老宅后她按照厉闻舟的提醒直接去前厅,远远的,她瞧见管家的身影立在前厅门外,身旁还有一个年轻男人,他弯腰在逗着什么,喻浅走近了才看清楚,那个男人逗的是厉南新的小猫。 “嘬嘬嘬,过来。” 男人弓着腰,伸手唤那只猫咪,猫咪后脚一踮一踮地,鼻子努力嗅,像在确认气味。 小猫还没确认完毕,男人俨然耐心告罄,一把抓住小猫的头。 “嘶……” 毫不意外,男人被猫咬了手,一怒之下直接扔出去。 “不要!” 喻浅想要上前阻止,但已经来不及,小猫被直接甩了出去,撞在台阶上,发出一声凄惨的猫叫—— “小畜生,竟敢咬我。” 管家都懵了,贺小少爷竟然被这只猫咬了! “贺小少爷,你的手。”管家担心地上前查看。 贺扶羡一挥手:“滚开。” 管家被推得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贺扶羡上前就要去踢小猫,好在喻浅赶过来的速度够快,立马拦住了男人的暴行:“喂!你干什么!” 贺扶羡抬眸,目光落在喻浅身上打量:“你谁啊?” “你管我是谁。”喻浅怒火上头,“倒是你,干嘛对一只小猫这么残忍。” “这个小畜生咬我,我还不能打了?”贺扶羡说完,低头看自己的手。 那猫看着只有几个月大,咬人下死口,他手指都被咬出血了。 喻浅自然也注意到男人手指在流血,等会再包扎吧,她先回头去看小猫怎么样,结果发现小猫躺在地上不停抽搐。 喻浅心惊,赶忙蹲下身托起小猫的头,鼻子上都是血。 完了,南新要是知道自己的小猫被摔成这样不得…… “喂,你有没有点良心啊,我一个人被咬了,你竟然去关心那只小畜生?”贺扶羡绷紧腮帮子,眉峰凛冽着戾气。 喻浅抬起头:“别一口一句小畜生,还有,被咬不是你自找的吗,小猫还在确认气味并没有攻击你,是你自己心急去抓它,它不咬你咬谁。” 贺扶羡被呛得一时说不出话。 管家注意到贺扶羡的手在滴血,顿时大惊失色:“贺小少爷你手别动,我这就去叫医生来给你处理伤口。” “真是服了。”贺扶羡咬牙切齿。 喻浅趁现在抱起小猫往另一个方向走,贺扶羡瞥见,立即叫住她:“你不准走。” 喻浅当没听到,加快步伐,谁料贺扶羡叫来远处的两个保镖:“给我拦下她!” 那两个保镖是跟随贺家人来的,自然听命于贺扶羡,于是立马上前拦住喻浅,不让她离开。 刚才管家那一口一句贺小少爷的称呼,喻浅听得清清楚楚,对方来头不小,想必就是今晚的贵客。 喻浅迅速放低姿态,转过身说道:“小猫快不行了,我先去急救一下,刚才言语上多有冒犯,我等会一定向你赔礼道歉。” 贺扶羡说:“现在就给我道歉!” 喻浅毫不犹豫:“对不起。” 这声道歉来得猝不及防,贺扶羡原以为这个女人会是个硬骨头……呵,就算道歉他也不会善罢甘休的。 贺扶羡垂下手,任由鲜血往下淌,命令那两个保镖:“把她怀里的那只小畜生拎出来摔死。” 喻浅蓦地瞪大眼睛,她收紧手臂:“你们敢!” “我有什么不敢?呵呵,我什么都敢。”贺扶羡是笑着说这句话的,但他的眉宇间却萦绕着一股子戾气肆意横生。 保镖立即照做,一个人控制住喻浅,一个人抢猫。男女力量悬殊不说,何况对方还是两个专业保镖,猫被抢走几乎是一眨眼的事。 “别摔!” “求你们了。” 喻浅脸色惨白,她转头看向贺扶羡,将姿态放到最低最低:“贺……贺小少爷,求你高抬贵手。” 贺扶羡瞥了眼自己滴血的手:“高抬不了一点。” 话落,保镖将手里已经奄奄一息的猫用力往地上一摔。 喻浅被禁锢着双手,眼睁睁看着小猫被摔到地上,抽搐两下便没了动静。 保镖还蹲下身拎了拎猫的脚,见没气儿了又丢回地上,拍了拍手起身说:“小少爷,猫已经死了。” “小畜生。”贺扶羡嘴角扯出一抹邪佞的笑。 另一个保镖问:“小少爷,她怎么处置?” 贺扶羡目光重新回到喻浅身上。 喻浅此刻的反应像是呆滞,但又更像是失了魂,没一点反应,但她眼前全是小猫被活生生摔死的一幕。 第131章喻浅才是他的救命恩人 这时管家带着医生过来了:“快快快,赶紧给贺小少爷处理伤口。” “扶羡。” 与此同时,身后传来一道温柔的女声。 贺扶羡转过身喊道:“姐,你怎么出来了。” 贺今翎从台阶上下来:“在里面都能听到你的声音,动静这么大,你是不是又惹事了?” “这次我真没惹事,你看我的手。”贺扶羡一脸委屈地把满是鲜血的手伸给贺今翎看。 贺今翎看见那满手的鲜血,惊得花容失色:“扶羡你的手怎么回事?谁弄的?” 贺扶羡转头看向不远处被保镖禁锢住的喻浅。 贺今翎循着贺扶羡的目光看过去,见他们家保镖控制着一个女人,当即便以为是那个女人伤了贺扶羡。 “她是谁?”贺今翎冷着脸问道管家。 管家急忙说:“贺小姐,她叫喻浅,是厉家的小姐。” 贺今翎怒道:“厉家人怎么姓喻?” 不等管家解释,一旁的贺扶羡搭腔:“厉家那位养女?” 管家连忙点头:“是是,养女。” 贺今翎语气不悦:“这难道就是厉家的待客之道吗,竟纵容一个养女伤害我弟弟,这事儿可得让厉爷爷给个交代。” 贺扶羡抿着唇笑。 管家怕事情越闹越大,赶紧解释清楚:“贺小姐,贺小少爷的手受伤跟喻浅小姐没关系,这伤是地上那只猫不小心咬的,贺小少爷刚才已经出气将猫摔死。” 贺今翎闻言,瞥了眼地上那只猫,恶心地皱起了眉头。 她转移目光又看向喻浅:“那她是怎么回事?” 贺扶羡幽幽说:“那个女人刚才死命护着那只小畜生,估计是她养的呗。” 贺今翎怒道:“那说来说去,扶羡的手受伤,不也还是跟她脱不了干系。” 喻浅动了动唇:“你们还想怎样?” 此刻她平静的目光落在那两姐弟身上,像两个恶魔。 医生正在小心翼翼给贺扶羡处理伤口,贺扶羡故意龇牙咧嘴嘶了声:“姐,我手好痛。” 贺今翎满眼心疼,提醒医生:“小心点处理。” “是,是。”医生额头冒汗。 贺今翎转身看向喻浅:“既然你是厉家人,那就不为难你了,过来给我弟弟下跪道个歉就行。” 不为难。 下跪道歉。 好矛盾的一句话啊,喻浅轻笑出声。 贺今翎冷脸:“你笑什么?” 喻浅一字一句:“这里可是厉家。” “我知道啊,可你又不姓厉。”贺今翎昂扬着脖颈,态度十分傲慢,“还有你这态度,本来想等你自觉跪下道歉,现在看嘛,得按着跪。” 管家急得不知道该怎么劝才好,赶忙进去通知老爷跟三爷。 “把她按着跪下,不跪下道歉我是不会放过她的。”贺今翎大声说道。 两个保镖对视一眼,一人一边按着喻浅下跪。 喻浅站得笔直,不愿下跪,保镖准备踢她的脚时,一道沉冷阴郁的声音从里边传来—— “你们贺家人真是好大的威风。” 保镖及时收脚。 贺今翎和贺扶羡同时转过身。 喻浅紧咬着的唇瓣松开,抬眸看去。 厉闻舟迈下台阶,凛冽的气场震得贺家姐弟两人皆变了脸色。 贺今翎见是厉闻舟,迅速回过神喊了厉三爷,眼里盛满倾慕。 但厉闻舟连余光都没给她,径直走向喻浅,随后抬起狠戾的一脚,踢中其中一个保镖。 那一米八大个的保镖硬生生被这一脚踢得摔了出去。 另一个保镖见状,立马松开喻浅。 没了禁锢,喻浅脚下一晃,她以为会狼狈地跌在地上,这时厉闻舟手伸过来,扶住了将要摔倒的她。 “三叔……” 她的声腔控制不住发出委屈的气音。 厉闻舟眉心拧了一拧,但没看她,而是看向对面那两姐弟:“这里是白市,并非你们濠江的地盘,撒野也要看清楚地方。” 贺今翎上前一步,她脸上再没有刚才的盛气凌人,反而是一副温婉的模样:“厉三爷,事情是这样的……” “我管你怎样,在我厉家,就不准动我厉家的任何人。” 厉闻舟眼里的戾气浓郁,周身散发的凛冽气场让不寒而栗。 那双深沉的眼眸后,隐藏滔天的怒意。 但凡他晚一步出来,喻浅若是被强迫跪在地上,他一定会让这里的每一个人都付出代价! 贺今翎有些被厉闻舟阴郁的脸色吓到,她唇角哆嗦了一下,不敢再往下说。 “怎么回事?” 厉老爷子威严的声音传来。 众人闻声,齐齐看向站在台阶上的厉老爷子,以及厉老爷子身旁的那个男人。 “厉爷爷,爸爸,是这样的,扶羡的手被那个女人养的猫咬了,我让那个女人给扶羡道歉,她不道歉还很拽,真是太没教养了。” 贺今翎一边说,还一边示意他们看贺扶羡的手。 贺扶羡十分配合地皱起眉头:“疼……” “你们看嘛。”贺今翎指着贺扶羡的手。 “够了!” 贺兴贤厉声斥道。 贺今翎再次吓得一哆嗦,没等她弄明白爸爸的态度,接着就看到她爸爸一脸着急地迈下台阶。 贺今翎还以为她爸爸是来看扶羡的伤势,哪知他爸爸视线看都没看一眼扶羡,而是急着朝着对面走去。 “爸爸你……” 更让贺今翎震惊的还在后面。 她爸爸到了喻浅面前,十分激动地询问她:“你还记得我吗?” 喻浅慢慢后退了一步。 记得,她怎么不记得。 当她看见这张脸的时候就明白今天为何会来贺家人。 因为眼前这个问她还记不记得他的男人,正是在香港那晚,她去会所找厉闻舟时偶然救下的男人。 后来她从厉闻舟那得知,她偶然救的那个人,是濠江贺家人。 她只是没想到,这贺家人竟找上门来。 “你……不记得我了吗?”见喻浅迟迟没有认出他的反应,贺兴贤有些急切地再询问一遍。 厉闻舟偏头,冷声提醒:“你吓到她了。” 贺兴贤一听,立马往后退了退:“抱歉抱歉,是我太激动。” 说着,贺兴贤目光停留在喻浅身上:“我醒后就派人调查了监控,得知喻小姐的身份后,我决定出院亲自来白市感谢喻小姐的救命之恩,哪知出院后被一些繁琐的事情绊住手脚,拖到现在才来,喻小姐……你当真不记得我了?” 喻浅仍是没反应。 倒是后方的贺今翎发出尖锐的质问声:“爸爸,她就是你的救命恩人?” 第132章喻浅说,不记得了 “今翎快来,爸爸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我的救命恩人,喻浅小姐。” 贺兴贤笑吟吟伸着手,示意贺今翎过来。 但此刻贺今翎却一步都不敢迈过来,她咽了咽口水,极力掩饰着自己的心虚:“原,原来是她啊。” “没错,那晚如果不是喻浅小姐及时发现我还有微弱的呼吸,再晚一步,我今天就不可能站在这里说话了。” 提及那晚,贺兴贤自己都深感后怕。 回看监控里的画面,他病发躺在地上陷入深度昏迷,所有人都当他死了一哄而散吓得跑出去,是喻浅走了进来。他不敢想要不是喻浅及时发现,那晚他必死无疑。 此刻贺兴贤眼眶泛热,他转头看向喻浅:“喻小姐,可能当时因为包间里灯光昏暗,你急救时没看清我的脸,但你全程冷静救我以及叫救护车的这些事,你应该还记得吧?” 喻浅面无表情:“不记得了。” 贺兴贤一愣:“怎么会……” 为了确保不会认错救命恩人,他早就一遍又一遍核对清楚,包括喻浅那晚出现的时间,离开的时间,离开香港的时间,他都掌握清楚了。 这才过去不到一个月。 喻浅怎么会不记得了呢? “喻小姐,你再仔细想想,那晚你路过包间外,被突然尖叫的声音吸引注意,然后……” 贺兴贤的话说至半截,被喻浅冷淡的语气打断:“我想不想得起来对你很重要吗?” “当然重要。” 贺兴贤语气诚恳而坚定,“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这次特意来白市是带足了诚意来报答你的救命之恩。” “带足诚意…救命之恩,贺先生当真是言重了……” 喻浅唇角撤出一抹讽刺的弧度,她目光落在远处的那一对姐弟身上:“令郎招惹我的猫再活生生将其摔死,令爱是非不分强行逼我下跪道歉,一唱一和跋扈到令人发指,这种报答救命之恩的方式,我恐怕承受不起。” 随着喻浅这话一出,对面贺今翎的反应肉眼可见的慌乱。 倒是贺扶羡脸上始终挂着一抹笑,好似无论发生什么对他来说都无关紧要。 “这,这怎么会?”贺兴贤满目震惊,他看向贺今翎,“真是喻小姐说的这么回事?” 贺今翎连忙摇头:“爸爸,这都是误会。” 贺兴贤怒极道:“是误会你就立马过来给喻小姐说清楚,还有扶羡,你也给我过来说清楚!” 这一幕落入喻浅眼里,她什么话也没说,只轻笑了声。 自家人就是自家人,唱的都是一出戏罢了。 喻浅蹲下身去抱小猫。 厉闻舟垂眸看她轻轻地将小猫拢了拢,团成一团抱起来,小猫鼻子里流出来血还没干涸,沾了部分在她手上,她并不在意。 “叫佣人来处理。”厉闻舟吩咐道。 管家点头,正要转身去叫佣人来。 喻浅却说:“不用了,我自己处理,不能让南新看到。” 不想南新看到是怕刺激到他,毕竟南新跟普通小孩不一样,受不得刺激,会出事。 喻浅抱着小猫转身离开。 贺兴贤见喻浅要走,连忙叫住她:“喻小姐,等一下!” 喻浅脚下一顿。 贺兴贤急步走过来,待看到喻浅怀里那只咽气的小猫,他脸上露出心痛:“这只就是刚才被扶羡摔死的小猫?” 喻浅抬眼,眼里是一片冷漠。 贺兴贤叹了声气,随后转头对贺今翎跟贺扶羡说:“还杵那干什么,赶紧过来给喻小姐道歉。” 贺今翎一动不动。 贺扶羡余光瞥着贺今翎的脸,似笑非笑用胳膊轻撞了一下贺今翎:“姐,不过去吗?” 贺今翎背脊挺直:“说清楚就好了,这又不是什么大事。” 说完,贺今翎朝那边走过去,身后,贺扶羡笑着跟上。 “一来就给我惹事,早知道就不带你们一起来了。”贺兴贤板着一张脸十分严肃,“赶快给喻小姐道歉。” 贺扶羡扬起手:“二叔,我手疼。” 贺兴贤:“手疼影响嘴说话了?” 贺扶羡笑:“十指连心,痛起来就会胡言乱语,保不准再对二叔的救命恩人说些不好听的,那可就更糟了。” 贺兴贤沉下脸,显然是拿贺扶羡无可奈何。 “今翎,你来道歉。”贺兴贤知道贺扶羡的脾性,只好让今翎来给喻浅道个歉,尽快把这件事扯平。 贺今翎平时为人傲慢,但在关于自己父亲的事情上不会搞太多难堪的事,只好依言说:“这位喻小姐,很抱歉是我没弄清楚。” 本以为道完歉,这事就算扯清了。 可喻浅的回答是:“我不接受你的道歉。” 贺今翎脸色微变:“你什么意思?” “我不是说了吗,我不接受你的道歉的,除非……”喻浅话音一顿,嘴角挽起一抹弧度。 她这一笑,让人心里胆寒。 贺兴贤立即道:“喻小姐你尽管说,只要能弥补,都可以。” 贺今翎心里却升起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喻浅下一句就是:“你跪下来,给我的小猫道歉。” 这话一出,众人脸色大变,连厉老爷子都打起几分精神朝这边看过来,本以为弄清楚误会就算结束了,这丫头怎么还得理不饶人? “喻小姐,这…人怎么能给猫跪下呢。”很显然,贺兴贤也觉得这样的方式太难堪。 贺今翎冷下脸:“你疯了吧,有完没完。” 喻浅语气平静:“不是说贺先生说只要能弥补,都可以的吗,只是给我的猫下跪道个歉而已,很难吗?” 贺扶羡冷哼一声:“为一只死猫,你可真敢想啊。” 听见死猫两个字从贺扶羡嘴里轻飘淡然说出来,喻浅脸上终于有了一丝裂痕:“这只小猫本来是可以活的。” “喻小姐……”贺兴贤试图再次和解。 喻浅打断:“贺先生不用再说其他的了,给我的猫道歉,我就接受,其他的免谈。” 贺今翎没想到这个厉家外姓人这么难缠又嚣张,她当即把求助的目光投向厉闻舟:“厉三爷,你说两句话吧,她这样实在是太过分了。” 厉闻舟一直静静站在喻浅身旁,完全没有任何干预的意思。 但是随着贺今翎这话一出,众人都把目光投向了厉闻舟。 第133章厉闻舟要她给喻浅下跪 在场谁都明白厉闻舟在厉家的地位。 只要他开口,任何事情都能妥善解决,毕竟喻浅是厉家人,她必须听厉家人的话。 何况涉及梁家关系友好,这件事要是处理不好传出去了也不好听。 “给猫下跪道歉,确实太伤及贺小姐颜面。”厉闻舟语气不疾不徐的。 贺今翎闻言,脸上瞬间扬起笑:“我就知道厉三爷不会容许她这样踩踏我贺家的颜面。” 厉闻舟:“那是当然。” 贺今翎看向贺兴贤:“爸爸,你看。” 贺兴贤松了一口气。 贺扶羡却眯起了眼睛,不知道为什么,他不觉得厉闻舟会这么简单处理。 喻浅本就没想过厉闻舟会站在她这边,此刻听到他这话,她心如止水一般平静,果然不抱希望就不会有太大的失望。 只是可怜了这只小猫。 无缘无故没了一条命。 南新知道了该多难过。 算了。 然而就在大家都认为厉闻舟已经平下这件事,却又听到他说:“那你就给喻浅跪下道歉吧。” 这话一出—— 贺今翎顿时瞪大了眼睛,言辞激动道:“什么?我给她跪下道歉?” 贺兴贤拽住激动的贺今翎,看向厉闻舟道:“闻舟,玩笑不是这样开的……” 厉闻舟一字一句:“我可没开玩笑。” 贺兴贤:“……” 一旁的贺扶羡露出一副‘我就知道是这样’的表情。 喻浅偏头看了看厉闻舟,他神色严肃认真,的确不像是在开玩笑。 但是,没必要。 提出给小猫下跪道歉,只不过是她想给贺家人的一抹难堪,因为她知道贺家人不可能真的给一只死去的小猫下跪道歉,太荒唐了。 “爸爸,我才不要给她下跪道歉,她算什么东西!”贺今翎拉着贺兴贤的胳膊,撅起嘴表现得很委屈。 贺兴贤一脸为难,要换做别人他早发火了,可一边是他的救命恩人,一边是他的女儿…… 贺扶羡唇角始终挂着一抹笑,仿佛一直置身事外:“姐,来时你还跟我说这位厉三爷怎么怎么好,人家的好可只向着自家人。” 贺今翎没好气瞪他:“你闭嘴。” 厉闻舟目光落在贺扶羡身上:“倒是忘了你这个搅屎棍,别以为就没你的事了,一起跪吧。” 贺扶羡嘴角的笑意龟裂:“……” “多大点事啊,一群孩子玩闹没轻重,各自教育几句就行了。” 厉老爷子实在看不下去,下台阶走过来做和事佬。 “对对对,小孩子们玩闹没轻重,各自教育。”贺兴贤接话接得很快。 厉闻舟眼神冷了下来,可这时喻浅开口:“算了。” 厉闻舟觑她一眼,慢慢敛了眉宇间的戾气,转而便用温和的语气提醒贺兴贤:“小孩子不听话就要好好教育,不然会有人教他们怎么做好人。” 明明是一句温和的话,但那带着警告的语气却让人不寒而栗。 厉老爷子偏过头,看厉闻舟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深意。 贺兴贤也趁现在一个劲给喻浅说好话并道歉,那面子都快贴地上了,喻浅也始终一声不吭,直到厉老爷子发了话:“喻浅,别仗着自己救了贺先生一命,就不给人面子,厉家教你的规矩学哪儿去了?” 喻浅掀起眼帘,目光看向贺兴贤:“贺先生,其实您没必要亲自来这一趟。” 贺兴贤忙说:“我自然是必须来,那晚要不是你……” 喻浅平静打断:“贺先生您不用一直重复这件事,我只是做了一个医护人员该做的事。” 贺兴贤见喻浅态度如此,叹了声气:“实在是抱歉,那两个孩子给你添堵了。” 喻浅什么都没再说,抱着猫转身离开。 她去后院找地方将小猫埋了,但在埋之前她给小猫整理干净,拍了几张照片留下来。 小猫是被摔死的,口鼻眼都是血,这残忍的画面不能让厉南新看到,后面就算被他知道闹起来,这照片也能给他看一眼,留个纪念,尽量不拍到血。 而另一边。 贺兴贤关心起贺扶羡的手:“咬得深吗?这厉家的家庭医生不比医院专业,要不还是去医院看看吧。” 刚才他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喻浅身上,也没怎么关心贺扶羡的手,不知道处理得怎么样,怕回去濠江被问责,毕竟贺扶羡是他带出来的。 贺扶羡垂着手一脸无所谓:“伤口已经处理好,没事。” 厉老爷子瞥了眼说:“恐怕是要打针。” 贺扶羡抬眸:“打针?” 他从没被猫狗或者其他动物咬过,不知道还要打针这回事。 管家接话:“是的,贺小少爷要打针,狂犬疫苗和破伤风针,家里暂时没有,医生调取了正在送过来的路上。” “还要打两针?”贺扶羡声音拔高了几分。 管家笑呵呵说:“确切说一共是六针。” “什么?六针?” 这次的声音比刚才还大,树上的鸟儿都被惊飞了几只。 管家说:“今天两针分别是第一针疫苗和破伤风针,剩下四针分别是在三天后,七天后,十四天后,和二十八天后打,这样才能确保疫苗起到作用。” 听到这,贺扶羡脸都黑了:“摔死那个小畜生都算便宜它了。” “就是啊。”贺今翎附和道。 厉老爷子笑了笑:“那就等扶羡把针打了再开饭。” 贺兴贤应道:“也好。” 厉老爷子收起笑意,转头看向站在不远处的厉闻舟,随后沉着脸走过去。 “她一个外姓人,怎么那么嚣张啊。”贺今翎搀扶着贺扶羡的手,压低声音说:“要不是厉爷爷说话,我看她还能更嚣张。” 贺扶羡轻嗤:“有你嚣张吗,张口就让人家给你跪下道歉。” “我……”贺今翎把声音压了又压,生怕被她爸听见两人谈话,“还不是你一个劲喊疼,我给你撑腰怎么了。” 贺扶羡抽回手:“我有亲姐姐,需要你撑腰吗。” “贺扶羡你可真是个白眼狼,我这么护着你,你还想着那个从没见过的亲姐姐,何况都二十多年了,说不定人早都si……” 死那个字音还没说完,贺今翎被贺扶羡一把推开。 不同于刚才那般散漫的笑,此刻的贺扶羡满脸戾气,直呼其名:“贺今翎闭上你的臭嘴。” “扶羡你……” 贺扶羡掷地有声道:“我亲姐姐平安健康,她一定在这个世界上的某一个地方等着我们找到她,我也一定会找到她的!” 说完这话后,贺扶羡脑海里突然浮现喻浅那张脸。 晦气,怎么会想到她。 第134章不能轻视喻浅 “闻舟,刚才见你对喻浅那丫头还挺上心。” 厉老爷子说这话时,目光盯着厉闻舟的脸,不遗漏他脸上的任何表情。 厉闻舟取出一根烟咬着,只听见‘嚓’的一声,手里的打火机攒动起幽蓝色火苗。 他低头点烟,一吸一吐,烟雾吞噬了他的面孔:“您老人家到底是真看不出来,还是装看不出来?” 听到这话,厉老爷子脸色沉了下来:“什么意思?” “呵。” 一声低沉的佞笑从厉闻舟喉咙滚出。 他取下烟,侧了侧身,待烟雾散开,露出那双深邃的眼睛。 这双眼睛正言笑晏晏注视着身旁的厉老爷子:“我看您还真是年纪越大,人越糊涂了。” 这话惹得厉老爷子一脸不悦:“你想说什么,说清楚。” 厉闻舟慢慢悠悠说道:“喻浅是贺兴贤的救命恩人,他们贺家人千里迢迢来到白市,是为报恩,刚才那场误会若是任其发展,被羞辱是小事,被贺家看轻是大事。” 厉老爷子不悦的脸色微微好转:“你是说,不能让贺家看轻了喻浅在厉家的地位。” 厉闻舟意味深长道:“原来您老人家是真没看出来啊。” “……” 厉老爷子面子有些挂不住:“笑话,我怎会看不出来,考验考验你罢了。” 厉闻舟余光瞥向厉老爷子:“贺家那样的家族,盘踞濠江几百年,底蕴雄厚,辈辈出人物。” 说到这,厉闻舟点了点烟灰:“这贺家三兄弟里面贺兴贤虽不出彩,好歹背后倚仗家族,行走在外面也算有头有脸,只是早年风评不太好,尤其没病之前狂妄得很,搞出过不少腌臜事。” 这些都不是什么秘密,厉老爷子早年也都听说过,所以再从厉闻舟口中得知这些,也并不意外。 “你接着往下说。” 此刻厉老爷子俨然来了兴趣。 厉闻舟任由烟在指尖慢慢燃尽:“若是随便一个普通身份的人救了贺兴贤,他顶多也就让人联系送点礼或者钱打发,但这次他偏偏是亲自来,自然是看在我们厉家的面子上。” “这倒也是。”厉老爷子认可地点点头。 厉闻舟不疾不徐补充:“您要是轻视了喻浅,那旁人自然也会轻视,现在当着贺家的人面,就是要看重喻浅,要让贺家人都知道,这次欠的是一个大恩情。” 话音落下。 厉老爷子脸上有了笑意,再看厉闻舟时的目光里充满了赞许:“还是你考虑得周全。” 厉闻舟挽起瑰丽的唇:“呵。” 厉老爷子手抬起来,不轻不重搭在厉闻舟肩上:“你的盘算如此缜密,我都险些没看出来,不愧是我培养出来的接班人,将来把厉家交到你手上我也放心。” 厉闻舟淡道:“您身体硬朗,厉家还得靠您撑着。” “我这把年纪就等着退居幕后享福,撑起家业还得看你们年轻人的本事。”厉老爷子话说到这时,顺嘴提起,“应楼现在也进了公司,听说他像模像样做出了点成绩,以后有他帮衬着,你也省心。” “省心也是让您省心。” 厉闻舟说完,揿灭了夹在指尖还没燃尽的烟,转身道离开。 厉老爷子转身看着厉闻舟的背影,脸上笑意淡下来。 日薄西山,火红的晚霞与后院的参天大树构成一幅画卷,美轮美奂。 喻浅从后院出来撞上柳晚敏。 “你怎么在这?”柳晚敏直直走过来。 喻浅把沾了泥的双手藏在身后:“在这转转。” 柳晚敏一脸狐疑:“背后藏了什么?” 喻浅快速将手抬起来,又快速放下背在身后,一脸淡定道:“看吧,什么都没藏。” “行了,我都知道了,还真以为能瞒过我是吧。”柳晚敏将喻浅的手拉出来。 她低头看,喻浅两手脏兮兮的,指甲缝里全是泥。 柳晚敏叹了声气问道:“已经埋好了是吧?” 喻浅应了声嗯,同时提醒柳晚敏:“先别让南新知道,我会另外找一只小猫给他,等过段时间他跟新的小猫建立了感情再提这件事。” “我当然知道现在不能提,南新的情况我这个当妈的又不是不知道。” 柳晚敏语气听起来总是一副很烦躁的样子。 喻浅懒得再搭理她,前往餐厅那边。 虽然她很不想看见到那些贺家人,但她如果真的躲着不去的,爷爷那里不好交代,麻烦也会一茬接着一茬来。 柳晚敏跟上喻浅的步伐:“刚才的事情我都听说了,你好歹给贺家人一些面子,别因为你那脾性坏了事。” 喻浅没作声。 柳晚敏道:“真不知道你这臭脾气是随了谁。” 话落,喻浅骤然止步。 她转过身看向柳晚敏:“您以前总说我的脾气像爸爸,现在却又说不知道随谁,是因为过去太多年,您已经将他彻底忘记了吗?” 柳晚敏冷淡的语气:“十多年了,早都忘了。” 喻浅拧气眉头:“小时候总听爷爷奶奶说您当年多么多么爱爸爸,原来时间真的可以冲淡一切,那些爱意都随风飘散得一干二净。” 这些话落在柳晚敏耳朵里听着很不舒服。 但她终究还是没反驳什么。 要说忘记,她当然没有忘,而且近几年总会听到一些风声说见到过跟喻念生长相神似的人,唯独她没见到过。 就前阵子还有人发给她打电话发了照片,那侧影,是真的像。 快到餐厅这边时,喻浅忽然停下步伐,她跟柳晚敏提了句:“几天后我可能要跟爷爷去一趟濠江,具体会怎么样我不清楚,你做好心理准备。” 柳晚敏:“我知道这件事。” 喻浅看她一眼。 柳晚敏话语直白:“你看我也没用,没有话语权我左右不了老爷子的任何安排,不过这次应该不会再发生跟在香港一样的事,你安心去就是,等你回来,我想办法把你跟应楼的事再提一程,免得夜长梦多。” “……” “你这是什么眼神看我?”柳晚敏倒也没生气,只是语重心长道,“我都是为了你好,你总该也不想一直过得这么心惊胆战。” “……” 第135章多温馨的一幕 喻浅是真的不想跟柳晚敏理论。 但是话还没说完,她只得忍着继续往下说:“我没有预知未来的能力,这趟去濠江我也不知道会怎么样,所以我打算明天回一趟江市,去看看爷爷奶奶。” 意料之中,柳晚敏不同意她回江市:“不行,你不许回去。” 喻浅撂下话:“这次您拦不住。” “你……” 没等柳晚敏再说什么,喻浅直接往里走,也并不打算理会。 餐厅落座。 厉家所有人几乎都到了,除了还在濠江的徐本蓉,大房那一家子也都到齐,连很少回家的厉若泱也在。 这位厉若泱是厉应楼的亲妹妹,已经订了婚,现在跟未婚夫长期住在一起,婚期就在年底,目前已经在筹备,听说会办得很大。 厉若泱跟厉应楼一起进来,厉若泱率先喊道: “爷爷。” 她一进到餐厅便快步走到厉老爷子跟前,存在感十足。 “泱泱也回来了。” 厉老爷子笑呵呵伸出手,厉若泱见状将把手伸过来,厉老爷子握住拍了拍,目光往她身后方向看。 身后方向除了厉应楼再没别人。 厉老爷子问起:“怎么没带京衡一起回来?” “京衡他忙,来不了。”厉若泱俯下身,一脸古灵精怪,“难道爷爷看到我,不比看到京衡更高兴吗?” “你啊你,爷爷就是关心两句,好久没见到你俩走一起咯。”厉老爷子慈眉善目说道。 厉若泱笑得明媚:“您没看到是因为您常在家,我跟京衡可是天天待在一起,都快相看生厌了。” 厉老爷子:“这叫什么话,两个人在一起只会感情越来越深,怎么还相看生厌了呢。” 厉应楼从后方走过来:“有句话叫做距离产生美。” “有道理。”厉若泱认同地点点头,“我回去就收拾行李搬回来住。” 这话一出,厉老爷子脸上的笑容一滞,“你这丫头,开玩笑还是说真的?” 厉若泱撅嘴卖乖:“我说搬回来,爷爷难道不欢迎?” “那怎么不欢迎,只不过你跟京衡……”厉老爷子看出不对劲,“你实话跟爷爷说,是不是又跟京衡闹矛盾了?” 厉若泱不吭声,沉默代表默认。 “你们这些年轻人啊……”厉老爷子叹了声气:“算了算了,爷爷不说你,想搬回来住就搬回来住,住到你什么时候想搬回去再说,开心最重要。” “我就知道爷爷最好了。”厉若泱一把抱住厉老爷子的肩膀,偏着脑袋使劲蹭。 这一幕落在众人眼里,每个人的表情都各不相同。 “看吧,有血缘关系的就是不一样,这画面多温馨呐。”贺今翎手托着腮,意味深长说了这么一句。 贺扶羡抬眸瞥了喻浅一眼,见她还是那般沉得住气,勾唇轻笑了:“没血缘关系的根本不在意。” 贺兴贤出声:“你俩给我闭嘴。” 贺扶羡慢悠悠偏过头,嘴角笑意深浓:“二叔,你管了她就不能管我了噢。” 贺兴贤凝噎。 柳晚敏在桌下抓住喻浅的手,试图给喻浅一点安慰,喻浅明白她妈妈的意思,她很想说不用,但碍于这场合还是没开口。 早就习惯了,她内心根本没有任何波澜。 厉世锦也做了做样子,抬手搭在喻浅肩上说:“浅浅,你也常回家住。” 这时厉若泱朝这边看过来:“是啊是啊,喻浅你也常回来住,我有太多事情想跟你分享了。” 喻浅回了一个浅笑:“好啊。” 同时厉应楼的目光也朝喻浅看了过来,他下午去接厉若泱,并不知道老宅发生的事,也是刚刚才听说了一些。 厉应楼目光转移到贺扶羡身上,贺扶羡似有所察觉,也朝他看了过来。 两人目光对上,厉应楼眼里有警告的意味,贺扶羡则是挑衅地扬了扬眉峰。 门口又进来一人。 看见是厉闻舟,贺今翎眼睛都亮了。 一旁贺扶羡提醒她:“收一收你的哈喇子,太明显了。” 贺今翎拉下脸:“要你管。” “三叔!” 厉若泱喊这声三叔时,笑得格外灿烂。 厉闻舟面上难得扬了几分笑意:“泱泱也回来了。” “是啊,这不好久没回来了嘛。”厉若泱连忙让开位置,“三叔,坐这里。” 厉闻舟解开腹前的纽扣,在座位上坐了下来。 这个位置,正对喻浅一条直线,他目光自然地落在她脸上。 喻浅无视他。 “应楼,来坐这吧。”柳晚敏起身,热心地拉开喻浅旁边的位置,示意厉应楼坐这里。 厉应楼看了看喻浅,然后笑着过来:“多谢二婶。” “客气什么,都是自家人。”柳晚敏就差把歪心思全写在脸上了。 只是,还没等厉应楼坐下,厉若泱走过来拉了拉厉应楼袖口:“哥,让我坐着吧,我想挨着喻浅坐。” 厉应楼哭笑不得:“好,你挨着喻浅坐。” 柳晚敏脸都黑了,可又不敢发作,还得迎着一副笑脸:“来吧泱泱,坐这里。” “谢谢二婶。”厉若泱不客气地在这个位置坐下来。 喻浅偷看了眼柳晚敏的脸色,忍不住弯唇笑,转头对厉若泱说:“我们好久没坐一起吃饭了。” “是好久了,所以我决定待嫁都住家里,我们天天坐一起吃饭。”厉若泱说道。 喻浅只是笑,没真的应下来。 这顿饭吃得特别热闹,人多,气氛也好,贺兴贤跟厉老爷子很聊得来,饭间都是上一辈的话题。 期间,贺兴贤会时不时提两句喻浅,这种场合,喻浅装不了哑巴,会适时地应上两句,给足贺家人的面子。 饭后。 喻浅迟迟没走,她想找机会跟厉老爷子提回江市的事。 可左等右等,迟迟等不到他们结束聊天。 眼看时间快到八点,喻浅只好作罢,她转身出去,碰见还未离开的厉应楼,他喊道:“浅浅。” 喻浅客气疏离喊他:“大哥。” 厉应楼解释说:“我下午去接泱泱,不知道老宅发生的事,听说你被他们联合欺负。” 喻浅摇头:“大哥,没这么严重。” “那两兄妹都逼你下跪道歉,你还说不严重。”厉应楼隐忍着怒意。 没等喻浅说什么,一旁传来贺扶羡似笑非笑的声音:“姐姐在告状啊。” 喻浅抬眸看向贺扶羡,冷淡道:“我不是你姐姐。” 贺扶羡啧了声,眉宇间染了几分恼羞成怒:“我客气一下你还当真啊,就你,配吗。” 喻浅微笑着回怼:“我当然配啊,但是我绝不会有你这样的弟弟。” 不知怎的,贺扶羡眼皮抽了一下。 第136章厉闻舟差点掀桌 喻浅明明在笑,但这表情在贺扶羡看来只觉得冷艳又疏离。 他本想就此打住,可又想看看她脸上还能再有什么样的表情,于是道:“我看你在厉家挺不受待见,这次是不是因为我们来你才有机会上桌?平时这种热闹的家宴应该轮不到你这个外人吧?” 喻浅眼睫轻轻颤动了一下。 贺扶羡笑声肆意:“看来被我说中了啊。” “贺扶羡,适可而止。”厉应楼沉声警告。 若不是因为在厉家,嘴欠的贺扶羡早挨揍了,厉应楼明显一忍再忍才没动手。 贺扶羡无视了厉应楼脸上的怒意:“这年头还不允许人说些实话了,某些人别太破防噢。” 厉应楼上前一步,喻浅及时拉住他胳膊:“大哥,别跟他一般见识,真正破防的又不是我们。” 厉应楼冷静下来,没再上前。 喻浅目光直视着贺扶羡的眼睛,这次的笑容是发自心底:“真正破防的应该是贺小少爷啊,毕竟还有四针没打呢,是吧?” “……” 就这一句话,足够贺扶羡破大防了。 他脸色肉眼可见变得铁青。 “一共六针!”他咬牙切齿。 喻浅:“也可以不打。” 贺扶羡:“神经。” 喻浅脸上的笑容肉眼可见变得灿烂:“贺小少爷是不是玩不起啊,你脸色看起来不太好呢。” “你——” 贺扶羡抬手指着喻浅。 然而下一秒,这手就被喻浅一巴掌挥开:“说话就好好说话,指什么指,你家里没教过你基本的家教吗?说话的时候不要用手指人,这样是不礼貌的。” “……” 这下贺扶羡彻底没了声。 喻浅转头与厉应楼对视一眼,厉应楼眼里的笑意浓郁。 贺扶羡咬紧了腮帮子,从喻浅身边走过时提醒她一句:“当心点,别哪天落在了我手上。” 喻浅始终维持着微笑:“当然不会有这一天啦,少幻想。” 贺扶羡额角隐隐抽搐,黑着脸转身离开。 等贺扶羡走远后,喻浅脸上的笑慢慢垮下来,表情变得一言难尽。 今天跟贺扶羡的梁子算是结下了。 只希望以后在外边可别碰到他。 碰到了也要绕着走。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人住濠江,碰到的几率可能比较少。 “这个贺扶羡,在贺家是最受宠的孙辈,贺老爷子很疼爱他。”厉应楼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喻浅转过身,表示不理解道:“为什么是他受宠?我听说贺家有不少出色的后辈,而且各自都做出了一番成绩,这个贺扶羡目前什么成就都没有,每天只知道吃喝玩乐。” 听说不全,但也大差不离。 厉应楼摇头:“贺老爷子的疼爱不是看谁出色,也不是看谁的成就。” 喻浅凑近问:“那是看什么呢?” 厉应楼看着喻浅那满脸的好奇,实在有些忍俊不禁,他抬手轻轻刮了一下喻浅的鼻尖:“是爱屋及乌。” 喻浅不着痕迹后退了半步,厉应楼这个行为太亲昵了,被人看到不合适。 但她不知道,此时她跟厉应楼站一起的位置,正对着前厅的门,刚才厉应楼那一举动,厅内的厉闻舟瞧得一清二楚。 “闻舟?” 厉老爷子见厉闻舟在走神,循着他的目光看向门外,是喻浅跟应楼站在一起。 厉老爷子脸上挂起笑容:“应楼这孩子,没出国之前就跟喻浅关系好,还以为回国了俩孩子会生分呢,看来是我多虑了。” 厉闻舟收回了目光:“您不觉得有什么问题么。” “他们兄妹俩有什么问题。”厉老爷子的语气听起来像是完全没多想。 厉闻舟侧目看过来:“多留个心眼总是好的。” 厉老爷子脸上的笑意淡下去。 一旁的贺兴贤搭腔问道:“喻小姐是跟她母亲进厉家的吧?” “是啊。”厉老爷子拿起壶,给贺兴贤面前的茶杯里添了茶,“有十六年了。” 贺兴贤指腹轻叩桌面表示谢意:“喻小姐这么优秀,其实留在自家也好。” 厉老爷子掀起眼帘看向贺兴贤,对视几秒,忽然笑出两声问道:“你看好他们?” 贺兴贤也笑:“郎才女貌,很是登对。” 话落,一杯茶重重搁置在桌上。 厉老爷子跟贺兴贤同时转过头,映入眼里的是厉闻舟那张阴郁的脸。 “闻舟觉得呢?”贺兴贤还一脸笑呵呵问道。 厉闻舟指尖轻弹,面前茶杯倒了下去,茶水流向贺兴贤那边。 贺兴贤立即起身:“闻舟,你这是?” 厉闻舟唇角噙着一抹薄凉的笑:“失手了,见谅。” 厉老爷子立即打圆场,并叫佣人来处理,然后换个地方坐下来继续聊。 门外。 喻浅刚才听到了屋内的动静,回头就看到厉闻舟沉着一张脸,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她收回目光。 “大哥,我们去走走吧。”说着,喻浅率先迈下台阶:“刚吃完饭,多走路好消食。” “好,听你的。” 厉应楼下台阶,跟上喻浅的步伐。 此时喻浅继续刚才的话题:“大哥刚才说贺老爷子爱屋及乌,是有什么说法吗?” 厉应楼:“我知道的也仅仅只是一些报道,实不实并不清楚。” 喻浅让厉应楼接着往下说。 厉应楼见喻浅实在好奇,便娓娓道来:“听说贺老爷子深爱第一任发妻,爱屋及乌,所以也特别疼爱跟第一任发妻生的孩子。后来贺老爷子又娶了几任,但分量都不及第一任发妻,第一任发妻生的孩子长大结婚后,又生了一对儿女,也就是贺扶羡和他的姐姐,贺老爷子仍旧爱屋及乌,对长子所育的子女也是极尽万千宠爱。” 喻浅环起手,骨节抵着下巴:“难怪贺扶羡这么嚣张,连贺先生都要看他的脸色。” 厉应楼点头:“的确,而且贺扶羡受的是两份疼爱。” 喻浅偏头问道:“为什么是两份?” 厉应楼:“贺扶羡的亲姐姐,听说只有一岁大就被偷了,具体是怎么被偷的没有明面报道过,贺家倾其所有二十多年也没能找回那个孩子。” 话语停顿片刻,厉应楼似在回忆:“我看的旧报道年生已经很久了,当时贺老爷子一病不起,贺兴生跟他妻子也好不到哪去,内地都快被他们贺家翻了个遍。” 第137章深夜来爬床 喻浅听得唏嘘不已。 没想到贺家那样有势力的家族也会被偷走小孩。 “那个女儿至今也没找到吗?”她问起。 厉应楼摇头:“应该是没有,但听说这些年冒充那位大小姐去认亲的人不计其数,贺家对每一个人都会一一验证,生怕错失,那位当年轰动港濠惊才绝艳的贺先生,因为女儿的丢失已经很多年没在媒体面前露过面,其夫人倒是经常往来内地。” 喻浅放下抵着下巴的手,语气有些感慨:“难怪刚才提到姐姐时,贺扶羡戾气会那么重。” “不必理会。” 厉应楼对喻浅说,“这么多年他享受了两份宠爱,如今估计是巴不得那个姐姐永远不被找回来。” 喻浅凝了凝眉心:“我觉得他好像很在意这个丢失的姐姐……” “你的错觉而已。” “嗯?” 厉应楼的语气很笃定:“你想想,他的姐姐要是被找回去,肯定抢走他所有的关注和疼爱,这种大起大落他承受不了。” 这话好像也没错。 不过喻浅既没反驳,也没表示认可。 此时贺扶羡已经坐上车准备出去玩,他打电话叫了两个内地有联系的朋友一起,然后直奔目的地。 中途接到他母亲打来的电话,他的玩心立马收起来。 接起电话,他喊道:“妈。” 电话那头传来贺夫人的声音:“顺利吗?” 贺扶羡回:“二叔已经见过那位救命恩人了,只是过程不太顺利。” “你在车上?”贺夫人的听觉一向精准。 贺扶羡默默将车窗升起,杂音消失后,他应道:“嗯,在车上。” 贺夫人说:“难得去一趟内地,玩开心点,但是给我别惹事,我不想再接到给你收拾麻烦的电话。” 贺扶羡笑着应:“知道了,母上大人。” 贺夫人没着急挂电话:“你刚才说过程不顺利,是出了什么差错吗?” “哎,别提了,二叔那个救命恩人克我。” 接下来贺扶羡将下午发生的事情,全都给贺夫人说了一遍。 贺夫人听完后,倒是没骂儿子非要去惹那小猫,只是问了句:“那女孩多大年纪了?” “我哪知道她多少岁。”贺扶羡明白他妈是习惯性随口一问,直接告诉她,“就算喻浅跟我姐同岁,但她是我姐的万分之一可能都没有。” 电话那头贺夫人轻轻地笑了声:“这些年他们总跟我说,血缘关系是一道滤镜,会让你第一眼就注意到对方,甚至被吸引,我就是靠着这种感觉来寻找,看你这么讨厌她,那一定毫无关系了。” 贺扶羡忽然噤了声。 “先挂了,记得不要给我惹事。” 贺夫人说完先挂断了电话,忙音响了几声,贺扶羡收起手机,表情像是陷入了沉思。 他讨厌喻浅? 是挺讨厌。 但他也不明白自己刚才为什么非要在喻浅眼前去晃一下。 也许是因为被她的猫咬了,心里的气没消?也许是因为她的背脊太过挺直,扎了他的眼,破坏欲使然让他特别想折弯。 …… 喻浅回了住处。 她没等到他们聊天结束,跟厉老爷子谈回江市的事只能放在明天再说。 洗漱完她就先睡下了,近深夜十一点左右,她放在床头的手机震动不停。 被吵醒后,喻浅拿起手机,看到屏幕上显示的来电是厉闻舟。 这么晚了给她打电话。 发什么神经。 喻浅按下接听:“三叔,我已经睡了。” “来我房间。” 电话那头的男人说道。 喻浅坐起身,被子从她身上滑落,她握紧手机压低声音:“你疯了,这是老宅。” 她的提醒并没有让男人清醒,电话里还是那句跟命令似的话:“来我房间。” 喻浅闭眼汲气:“我不会来的。” 厉闻舟:“那我就来找你。” “好啊。”喻浅这次不受威胁,也笃定厉闻舟不会来找她。 这里毕竟是老宅,两人虽厮混过,但从来都是在厉闻舟的房间,厉闻舟可没来过她的房间。 她的隔壁是柳晚敏。 而且今晚,厉世锦也宿在了隔壁。 厉闻舟说:“你等着。” 喻浅压根没当真:“等着就等着。” 反正她今晚是不会去找他的。 挂了电话后喻浅躺下继续睡,这次不知道睡了多久,在她睡得正迷迷糊糊时,身上被子被掀开,一具灼热的身体覆上来。 感受到热度的那一刻,喻浅瞬间就醒了。 她下意识叫出声:“厉——” 男人捂住她嘴巴,低哑着嗓子警告:“隔壁会听见,你想好再叫。” 厉!闻!舟! 黑暗中,喻浅虽看不清厉闻舟的脸,但压在她身上这具躯体,以及那若有似无的雪松香,足以让她立马认出是他。 厉闻舟松开捂住喻浅嘴的手,得了呼吸,她轻喘几声,然后压低着充满怒意的声音:“你疯了吗,这里是我的房间。” “大概是要疯了。”他的掌心肆意往下,轻车熟路钻入她的睡衣里,用力握住那一团。 喻浅瞪大了眼睛,连忙推拒他:“别,别这样三叔……” 厉闻舟低下头,唇瓣靠近她脸颊,压低了声音:“是你说让我来,我来了你怎么不高兴?” “……” 要命了,这样让她怎么高兴得起来。 忽然间她的睡衣被推高,黑暗中虽看不清,但能听见男人的呼吸明显比刚才更重。 他低头咬住一只,另一只手照顾旁边,都不落下。 喻浅受惊不小,可身体却不争气地给予动情的反应,她羞愤推他的头:“求你,别在这……” 他松了口,喷薄的热气将她严丝合缝包裹:“你再大声点,信不信很快就会有人来敲门。” 喻浅立马噤声。 可下一秒,男人又重重咬下来,喻浅死死咬着唇才没发出那声痛吟。 她能感觉到他的急切,也能感觉到他的怒意。 这跟她又有什么关系。 这时,她听见他低哑的一句警告:“以后离厉应楼远一点,我见不得你们那么亲密无间。” “我什么时候跟他亲密无间了!”喻浅反驳。 厉闻舟:“我亲眼看见的!” 喻浅骤然沉默。 是她的错觉吗?厉闻舟现在好像个妒夫…… 第138章不可以乱摸 “别走神。”厉闻舟掰过喻浅的下颌,“记住我的话,不准再和厉应楼走太近。” 喻浅真觉得他像个妒夫,偏头躲开他的手,“你不可理喻。” 厉闻舟喉结翻滚,气息滚烫,“你再说一遍!” 喻浅就说,还连说几遍:“你不可理喻,你不可理喻,你不可……” 第三遍还没说完,她的嘴巴被封住。 火热的舌头搅了进来,把她没说完的话严严实实堵回去。 空气中传来几缕咂咂的水声。 要命的刺激感将氛围点燃到极致,酥麻到尾椎,说不出的蚀魂销骨。 那水声渐渐大了起来,变得咕叽咕叽的,很有节奏,尤其当节奏快起来的时候喻浅心都要跳出来了。 他的欲望强势又霸道,分分钟将她卷入情潮,似那翻滚的浪花高高将她托举起,下一秒又将她淹没,如此反复。 喻浅抗拒不了,无力的双手捶打他胸膛,嗓音又哑又急促:“好了,够了……” 厉闻舟将她拉起来,胸膛覆上她后背,严丝合缝贴在一起。 他气息粗重,滚烫的唇齿徘徊在她的颈窝,撞得她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他手伸到前面,虎口镬住她白皙的脖颈,诱她:“乖乖,叫我的名字。” 喻浅仰起脖颈,轻声叫着他的名字:“厉闻舟,厉闻舟……闻舟……” “乖乖,再大声一点,我没听清楚,再叫。”男人恶劣地在她耳边低笑。 “会,会听见,呜呜呜,会被,被那边听见的……”她哭得呜呜咽咽,泪眼婆娑。 话音刚落。 喻浅便被撞得往前扑了下去,在她下意识张嘴就要发出声音时,一只大手捂住了她的嘴。 卧室内恢复了安静。 喻浅趴着一动不动,嘴还被捂着,一双湿漉漉的杏眼在黑暗中瞪得大大的,要是开着灯,这副表情看起来要多可怜有多可怜,被欺负惨了。 厉闻舟拨开她后颈被汗水浸湿的发梢,莹润的肩膀露出,他低头亲了亲,喻浅打了个寒战。 刚才的刺激,已经让她体力被耗尽,别说推拒反抗,她现在连一根手指头都抬不起来。 榨干了。 “乖乖,再来一次。”厉闻舟意犹未尽,长臂一伸将她捞起来。 喻浅趁机咬他手背上。 身上使不上力,牙齿还能咬。 这一口她咬得重,但男人连哼都没哼一声,也不抽手,任由她咬着。 她牙齿都咬酸,下颌也没劲,只好松口。 随后她听见男人喉咙溢出一声低笑,明晃晃打击她:“就这点咬合力?咬豆腐呢?” “……” 黑暗中她看不清那手背被她咬成什么样,没吃到血腥味那应该就是没见血。 但她自己觉得咬得很重,印子肯定很深,他居然说不痛。 喻浅忍不住跟着笑,伸手去摸他的脸。 触及他脸庞,被他摁住手,他嗓子仍是很哑:“别乱摸。” 喻浅声音细细的:“摸脸也是乱摸吗?” “想摸我表情,以为我在忍痛?”他察觉出她的小心思。 喻浅吱吱笑,挣脱他的手,指腹一点一点描绘他的五官。 粗黑的眉峰,挺如山峦的鼻梁,人中,唇,下颌…… 再往下就是禁区了。 男人的喉结不能随便摸,会出事的,喻浅深有体会,在下颌上就此打住。 厉闻舟勾唇笑:“怎么不继续往下摸了?” 喻浅轻嗔:“我是看不见,但我不是傻。” 说完,她推了推他汗涔涔的胸膛,他反手摁住,裹在掌心里,腻出了一手的汗,黏糊得不行。 她嫌弃,抽了回来,改为挽住他脖颈:“抱我去洗。” “娇气。”他虽嘴上说她娇气,但手已经伸过来抱她。 宽阔的后背绷紧,强悍的力道轻而易举将她从床上托起来,腾空来得突然,喻浅总觉得那一瞬像是要被甩出去。 她本能紧紧攀着他的肩,太用力了,指甲都嵌进了他背肉里。 他轻嘶了声,捏了捏她浑圆的臀:“我后背没一块好肉。” 全是她抓的。 喻浅屈了屈手指,缩回指甲:“你下次轻轻抱不行嘛。” 刚经历了一场情事,她发不出真脾气,凶人都显得毫无攻击力,绵绵软软的。 厉闻舟喉头滚了滚:“你男人什么时候力气都大。” “……” 吧嗒一声,浴室的灯开了。 炽亮的灯光下,厉闻舟看见喻浅那张透红的脸,差点又没把持住。 洗完澡,喻浅仍然是被厉闻舟抱出来的,全程她连小半步都没走。 只是那床,看着实在糟心…… 喻浅让厉闻舟把她放在那个单人椅上,然后开始指挥男人:“你去把床单换了。” 厉闻舟挑眉:“使唤我?” 喻浅扬起小下巴:“呐,都是你造成的,你不换谁换。” 如果不是他今晚非要来,非要跟她在这间屋里厮混,这床还是香香软软整整洁洁的。 都是他! 厉闻舟唇角勾起好看的弧度,走向床边:“行,我换。” 大床上一片凌乱,还有很多被水渍洇出的一团团痕迹,喻浅简直没眼看。 她目光从床上移开,转移到厉闻舟身上,刚才的澡两人是一起洗的,此刻他身上没穿衣服,只在腰间系了条浴巾。 那浴巾上的图案是粉色吉伊,喻浅新买回来的,就用了一次。 此刻他在换床单,那图案在喻浅眼前晃来晃去的,她实在没忍住笑出声。 厉闻舟回头,“笑什么?” 喻浅嘴角扬起的弧度很高,“好笑才笑。” 他低头看系在腰间的浴巾,“还行,就是尺寸小了点。” 说完,他看向她,“另外给我买一条,我下次来用。” “你想都别想,只此一次。” 今晚已经够刺激够疯狂了,以后再在这间屋里乱来,她真的会崩溃。 刚才她一直压抑着自己的声音,可厉闻舟撞得那么狠,激烈的动静也不知道隔壁会不会听到…… 厉闻舟换好床单,回头看到喻浅坐在椅子上抱着膝盖走神,那莹润的脚趾头蹬在椅子边,时不时动一下,看得他口干舌燥。 早知道刚才在浴室里就不心软,再狠狠弄她一回。 “铺好了。”他朝她走过去。 在厉闻舟走近时,喻浅几乎是习惯性伸出两只手,厉闻舟眼底隐笑,弯腰抱起她,转身朝大床走去。 都已经洗漱过了,这次他没再乱来,直接盖上被子把喻浅揽入怀里。 喻浅背对着他胸膛,用手肘戳了戳他:“明早要记得把垃圾桶处理了。” 里面的纸,还有他带来的套。 厉闻舟拥着她:“睡觉。” 喻浅眼皮很沉,但话没说完她不敢睡:“还有床单,记得提醒我丢洗衣机里。” 他说:“睡觉。” 喻浅:“还有你的衣物,要处理干净,什么都不能留下,那些……” “精力有余,要不再来一次?” “……” 她乖乖闭上眼睛,这一觉睡得特别特别沉。 等她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昨晚交代的那些厉闻舟都已经处理好了,整个房间不留一丝他存在过的气息,连浴室里昨晚被撞倒的沐浴露和洗漱用品都摆正,甚至还点了薰衣草熏香。 喻浅咬着指甲盖怀疑,这真的是厉闻舟收拾的? 第139章看见她脖子上的吻痕 叩叩、 敲门声传来。 喻浅回过神,立即过去开门。 “浅浅,你起来没?” 门外站着柳晚敏,她已经穿戴打扮好,还画了很精致的妆。 喻浅问:“妈,你要去哪吗?” 柳晚敏说:“昨晚你不是说要回江市看你爷爷奶奶吗,我陪你一起回去。” 喻浅拧起眉心:“我昨晚没找到机会跟爷爷说回江市的事情。” “我知道,我现在陪你去跟你爷爷说,你爷爷同意了就直接出发,别耽误了时间,赶紧洗漱收拾好自己。” 柳晚敏这一夜间的态度转变,让喻浅有些摸不着头脑,明明昨天得知她要回江市,立马就反对不要她回,今天又让她回了,还说跟她一起回。 要知道柳晚敏自进厉家后,就没再见过她爷爷奶奶,逢年过节都是她在联系。 “愣着干嘛?去换衣服啊,你……”柳晚敏催促的话说到一半,忽然瞥见喻浅脖子上的一抹红痕。 喻浅自己没意识到,但当柳晚敏凑近来看时,她才反应过来,然后侧了侧身。 “等一下,浅浅你脖子上那红红的是什么?”柳晚敏拉着喻浅不让她躲开。 喻浅表情一秒恢复自然:“有吗?可能是蚊子咬的吧。” “我看看。”柳晚敏再度凑近来看。 喻浅后退:“我这就去洗漱换衣服,妈,你能陪我一起回白市我很开心,你等我,我马上就好。” 柳晚敏伸手想拉,但没拉住:“欸,你等等……” 然而喻浅已经快速钻进了浴室里。 一向多疑的柳晚敏跟着踏进了屋内,扑面而来一股淡淡的薰衣草燃香,她目光四处看,看见柜子上的香炉里冒着缕缕白烟。 她只扫了一眼便在屋内四处转,整洁干净的陈设一尘不染,她接着又摸了摸床被,松了口气的同时也惊叹自己太会胡思乱想,一个被蚊子咬的红痕而已,怎么还联想到那种事情上去了。 不过,也不一定真是蚊子…… 柳晚敏立即走到浴室门口:“浅浅。” “嗯?” 浴室里传来喻浅的声音,伴随着淅沥的水声。 “医院那边请好了假吧?”柳晚敏随意问起。 喻浅回:“没有请假,爷爷同意了我就跟同事换班。” 水声有些吵,柳晚敏说:“你把水关了。” 几秒后,浴室里没了水声。 柳晚敏贴着门问:“你跟那个男的分了没?” 喻浅看着镜子里眉头紧锁的自己,汲了汲气:“我会处理好的。” “还没分?”柳晚敏语气一下就重起来了,“你到底要跟这个男人耗到什么时候?” 喻浅:“我自己有分寸。” 柳晚敏语气很急:“你要是有分寸,还用得着我一问再问吗?还有你自己难道没觉得,应楼对你还是很上心,昨天他看他一直跟你说话……” 这时,浴室的门忽然打开。 柳晚敏的话戛然而止。 喻浅脸上没有表情:“大哥只把我当妹妹看待,就像他对泱泱是一样的,另外,我洗漱好了,换件衣服就去见爷爷。” 说完,她从浴室出来,去拉开衣柜挑选衣服。 柳晚敏红艳艳的嘴唇张了又张,最后还是心里的火气压了下去,等喻浅换好衣服。 后院凉亭有个人造小池塘。 里面养了不少锦鲤。 此刻厉老爷子跟贺兴贤正坐一起钓鱼,旁边站着贺家的保镖,池塘对面是贺扶羡跟贺今翎两姐弟,隔得较远。 喻浅跟在柳晚敏一前一后来到凉亭。 “喻小姐来了。”贺兴贤看见喻浅,立即站起身笑着打招呼。 喻浅回笑,称呼了对方。 贺兴贤很热情地给喻浅展示他刚钓起来的那两条鲤鱼:“一杆双钩,全部正口。” 后边走来柳晚敏过来看了眼:“厉害啊贺二爷。” 贺兴贤笑声爽朗:“要真说厉害那还得是老爷子,一杆双钩,八条鲤鱼,全部正口。” 厉老爷子笑呵呵的:“运气好。” 喻浅这时走到厉老爷子身边,蹲下身说:“运气只占半成,剩下半成是爷爷这些年钓鱼钓娴熟的经验。” 厉老爷子侧目看着蹲在他旁边的小丫头:“难得听你说话这么生动,是不是有什么事。” 喻浅笑了笑,也不绕弯子,直接说明来意:“爷爷,我想跟妈妈去一趟江市。” 她没有说回,而是用的‘去’这个字。 厉老爷子没什么反应。 对喻浅来说,只要老爷子没直接说不,那就是还能提,她继续说:“就去一天,明天下午就能回来。” 又有鱼正口了。 厉老爷子慢慢悠悠把鱼拉起来,再一个一个取下丢进旁边的桶里。 他丢得重,溅起的水花沾在喻浅脸上,头发上,她轻轻擦掉。 这一幕被众人看在眼里,贺兴贤适时出声打破这份尴尬:“喻小姐去江市看望朋友还是亲人?” 喻浅扬起头回答:“我在江市出生,爷爷奶奶在那边。” “这样啊,那两位年纪也大了,回去看看也好。”贺兴贤理解道。 喻浅朝贺兴贤投去感激一眼,随后就听到厉老爷子问话:“机票买了?” “还没。”喻浅实话实说,“去江市要征得爷爷的同意,还没问爷爷,不敢擅自买机票。” 她说完,听见厉老爷子笑了声:“什么擅自不擅自的,想去就去。” 见老爷子松了口,喻浅高兴得眉眼都绽开来。 许是受她脸上笑容感染,厉老爷子脸色也温和:“难得去一趟,一天怎么够,后天早上回来吧,好好陪陪那两位。” 喻浅连忙道:“谢谢爷爷。” “谢什么,是你孝心好。”厉老爷子脸上挂着笑容,继续钓鱼。 柳晚敏也替喻浅高兴,刚才见厉老爷子那态度,她还以为不成呢。 等喻浅和柳晚敏走后,对面贺扶羡朝这边招了招手。 保镖立即过去池塘对岸。 “小少爷。”保镖颔首站在贺扶羡身后。 贺扶羡拨弄手里的鱼饵问:“刚才那个女人来说什么了?” 笑得那么高兴离开。 跟捡了钱似的。 保镖把刚才喻浅来发生的事复述一遍,贺扶羡听后笑了:“她要去江市啊。” 保镖点头:“是。” 贺扶羡抛出鱼饵,坐了下来。 随后他抬了抬手,保镖弯下腰靠近,贺扶羡偏头交代:“给她找点麻烦,我见不得她那么高兴。” 第140章喻浅怀疑身世 自老宅出来,喻浅的好心情都写在了脸上,任何人都能看出她很开心。 连柳晚敏也难得见到喻浅这么开心的一面,笑着提醒:“车窗升起来点,风太大,给我头发都吹乱了。” “好。” 喻浅应着,伸手将车窗完全升了起来。 没了风声,柳晚敏拨弄着耳边的头发问:“跟同事换好班了吗?” “换好了,很顺利。”喻浅扭过头,“一切都很顺利。” 看着女儿那张明媚生动的脸庞,柳晚敏生出片刻恍惚,喃喃道:“这么一看又不像了呢。” 喻浅没注意到柳晚敏眼里一闪而过的异样,她随口问:“不像谁?” 柳晚敏说:“不像我。” 喻浅弯着唇角笑:“我本来就不像您。” 柳晚敏怔了怔,随后听到喻浅那句补充:“我像我爸更多。” 听到这话,柳晚敏收回目光,呵呵笑了两声说:“也不见得。” 四个字,轻易打破了喻浅的好心情。 既不像妈妈,也不像爸,那她像谁?捡来的吗? “好了你别多想。”柳晚敏察觉出喻浅心情蔫了下来,连忙说两句好听的哄她,“不笑的时候还是很像的,尤其是眼睛……” “我爸的眼睛是单眼皮,我的不是。”喻浅好心提醒。 柳晚敏改口:“我是说眼神,眼神还是像他的。” 喻浅抿起唇角:“当真是因为过了太久,久到您已经忘记爸爸的样子了是吗。” 那年离开她才八岁,能记住的并不多。 但这么多年以来,她始终将父亲的样子深深记在脑海里,从没忘记过。 只听柳晚敏叹了声气:“浅浅,十六年了,妈妈一直在往前走,早就看开了,不记得也很正常。” 喻浅没再说什么。 有些心里话憋了一路,直到登上飞机后,喻浅才对坐在她身侧的柳晚敏说:“这次我们一次回江市,爷爷奶奶一定很开心,往年我每次回去他们都会问起您在这边过得好不好,虽是儿媳,但我觉得他们一直把您当亲女儿对待。” 她希望柳晚敏能动容几分。 可柳晚敏闭上了眼睛:“何必念我。” …… 从老宅到机场,再到江市,历经三个小时。 给两位老人准备的衣服和补品都要现买,柳晚敏不喜欢麻烦,便一直坐在车里等,等了半个小时,喻浅才拎着大包小包出来。 “你每次回来都买这么多?”柳晚敏似乎不太理解。 喻浅将东西都放在后备箱,确定都买好了才关上后备箱。她绕到前边拉开车门坐上来:“我一年才能回来一次,不是每个月都回来,这样您还觉得买多了吗?” 柳晚敏抬手扶额:“行吧,随便你。” “您既然不这么不耐烦,为什么还要跟我一起回来。” 说真的,喻浅有点搞不懂。 柳晚敏什么也没说。 算了,喻浅也不再问。 时间临近晌午,过去正好吃午饭,喻浅没有提前联系两位老人,虽然知道早知道可以早期待,可她不想两位老人为了迎接忙前忙后准备太多。 两老住在市郊边缘的小镇上。 坐车要中转几次,喻浅每次回来都是租车自驾,这次也是。 抵达时,已经过十二点半。 独栋小楼房立在一条河对岸,旁边挨着几户更漂亮的小洋楼,穿过热闹的小镇,沿着小河旁的公路开,最后在小楼房的院子外停下。 拴在院门口的小狗冲着车子狂吠。 屋内的老太太听见狗叫,拎着锅铲就冲出来,看到院子外边停着一辆黑色的车,老太太迟疑着没过来,直到喻浅推开车门下车,老太太还是没认出来。 “谁来了啊?” 小老头端着一碗米饭走出来问道。 老太太眯着眼睛怎么也瞧不清楚:“不认识,可能又是搞推销的。” 话音刚落,小老头把手里的那碗米饭塞到老太太手里,然后猛地一拍大腿:“哎呀,是我的囡囡回来了!” “是囡囡?” 小老头的眼神比老太太好,一眼就认出了喻浅,连忙朝着院外走去。 老太太反应过来,也连忙追出来:“囡囡回来了,囡囡回来了。” 喻浅连车门都没来得及关上,先让俩老抱了一下。 两老一左一右拉着喻浅的手满是欣慰,可笑着笑着老太太就垮下脸,说了喻浅预料之中的话:“这次回来怎么不提前说一声,哪怕提前一天,奶奶也能多高兴一天。” 喻浅晃着老太太的手:“有几次我提前说了,等我一回来就看到你们屯那么多的东西。” 说着,喻浅又看向满脸慈爱的小老头:“还有爷爷,知道我要回来,大清早天还没亮就开着一辆山轮从镇上出发去县里接我,您来接我,我当然高兴,可是去县里近三十公里,路上那多来来往往的大货车,多吓人,从那以后我就吸取教训,偷偷回来,再给你们一个惊喜。” 小老头佯装生气撒开喻浅的手:“惊吓还差不多,但囡囡你这次赶得刚刚好,准备开饭。” 说完,小老头朝车子走去:“有没有要拿的,爷爷给你……” 话没说完,小老头这才注意到,车外还站着一个女人。 “老柳头,那是谁啊?” 老太太老花眼,稍微隔远了就看不太清楚,此时她自然也注意到车外还站着一个人。 小老头看着柳晚敏,脸上岁月沉淀的褶皱轻轻抽动,好似在强忍着什么。 “爸。” 柳晚敏喊了声。 小老头没应。 柳晚敏也不在意,看向远处的老太太,接着又喊了声:“妈。” 喻浅看见眼前的老太太,在听到那声‘妈’之后,浑身一震。 多强烈的肢体反应。 随后,喻浅就看到刚才跑起来还健步如飞的老太太,此刻却颤颤巍巍走向柳晚敏。 “敏敏……” “是敏敏回来了吗?” 老太太走到柳晚敏面前,想伸手碰一下对方,可手伸到一半时,又颤巍巍抽回来,像是不敢确定。 这时小老头问道:“你怎么回来了。” 柳晚敏抬手捋了一下头发,红唇艳丽丽的:“回来看看你们,这些年过得还好吗?” 老太太连忙点头:“好,挺好的。” 小老头却是冷冷一声:“好得很。” 不知为何,这一幕让喻浅觉得,爷爷奶奶对柳晚敏的在意,完全超过了家公家婆对儿媳妇,更像是对待亲女儿。 第141章她出车祸了 说来也是巧,爷爷名字里也有一个柳字。 跟柳晚敏离开那年她八岁,时常听奶奶喊老柳头,但不知道是哪个柳字,她后来才知道,是柳晚敏的柳。 还有,这些年柳晚敏不曾回来看过他们二老,但他们似乎半点怨言都没有,还每次都会跟她问起柳晚敏的近况,很关心柳晚敏在厉家过得怎么样。 怕二老担心,喻浅每次都挑好的说。 “走吧,先进去。” 小老头转身去拿车上的东西。 到堂屋的板凳上坐下,喻浅环顾家里的陈设,翻新过一次,挺整洁的,里里外外都干净。 老太太端来一碗米汤递给喻浅:“来囡囡,不烫。” 喻浅接过,捧在手心里:“奶奶,我好久没喝了。” 老太太笑着说:“家里多的是。” 说完,老太太目光看向站在门口的柳晚敏,许是因为太久没回来过,也可能养尊处优习惯了,柳晚敏对这样的环境有些嫌弃,迟迟不肯坐。 即使小老头拿一张干净的帕子,把那板凳擦了又擦,柳晚敏还是不愿坐,凝着秀气的眉头说:“没这个必要,我站会儿就走。” 小老头欲言又止。 “还没吃饭呢,吃了饭再走吧?”老太太小心翼翼道。 柳晚敏的态度很冷淡:“不吃,没胃口。” 老太太和小老头只好默默走开。 喻浅看不下去,捧着碗走过来问道:“为什么对他们这么冷漠,你回来他们很高兴,你看不出来吗?” 柳晚敏没作声。 喻浅忍不住又说出那句:“既然这样,又何必跟我一起回来。” 柳晚敏说出目的:“我不是为了看望他们才跟你回来,我有事情要做。” “什么事情?”喻浅问道。 柳晚敏自然是不会对喻浅说,她踏出门槛,去了一趟厨房。 没两分钟,老太太跟小老头都过来了,他们领着柳晚敏进了里屋,从柜子里翻出一本册子递给柳晚敏。 柳晚敏嫌弃地拍了拍册子,翻了几页。 喻浅好奇跟过来看,刚走近,就听到‘啪’的一声,柳晚敏把册子合上了。 “……” 柳晚敏将册子夹在腋下:“你们吃饭吧,我走了。” 喻浅对那册子不好奇,但她不想眼看着柳晚敏就这么走掉,于是拉住她:“就不能吃了这顿饭再走吗?” 柳晚敏抽回手:“这里的环境我不习惯,吃不下,车子我先开走了,在市里等你。” 说完,柳晚敏直接离开。 老太太和小老头跟上去送柳晚敏。 喻浅没去送,她看着老太太和小老头追出去的背影,忽然有些后悔带柳晚敏回来。待她转过身,看见里屋的柜子还没推回去,刚才老太太就是从那柜子里拿了个册子给柳晚敏。 喻浅走过去准备把柜子关上,却在看见户口本的那一刻,手停了下来。 年生太久,户口本的表面已经旧得掉皮,她拿起来时,皮跟里面的纸质分离,差点散落下来。 连忙接稳后,喻浅这才慢慢翻开。 户主:柳启成 后面那页的名字是,黎英,与户主关系:配偶。 再后面一页的名字是,柳晚敏,与户主关系:女儿。 喻浅继续往后翻,但是没有了。 这个户口本上只有三个人,爷爷奶奶,以及柳晚敏,没有喻念生这个名字,当然也没有她的名字。 “为什么会这样……” 喻浅想不明白,为什么本应该是儿媳的柳晚敏,却成了爷爷奶奶的女儿,本该是唯一独子的喻念生,却没有出现在户口本上。 为什么会这样? “囡囡。” 听到声音,喻浅拿着户口本的手抖了一下,她抬头看去,发现是老太太站在门口,正看着她。 对视片刻,老太太慢吞吞走进来。 “看过户口本了?”老太太伸手来拿喻浅手里的户口本。 喻浅没松手:“为什么户口本上妈妈跟爷爷是父女关系?当年发生了什么?” 老太太叹了声气,但她没有解释,只将喻浅手里的户口本强行拿回来放回抽屉里关上。 做完这些,老太太转过身对喻浅说:“你爷爷说了,永远都不提这件事,你们现在过得很好,我们就不提这些了。” 喻浅蹙起眉心:“可是……” “囡囡,不要让奶奶为难。”老太太真切地望着喻浅,浑浊的眼里含着泪花。 喻浅只好不再追问。 她安心陪二老吃了午饭,期间谁也没提一句柳晚敏,饭后喻浅帮着二老收拾,还算其乐融融。 下午阳光正好,喻浅忙完才想起一直没空看手机,等她拿起手机联网后,手机嗡嗡嗡响个不停,好多信息涌进来。 有乔召漪发来的。 还有谢流溪发来的。 柳晚敏也发了微信来,喻浅都还没来得及一一看,先给厉闻舟回了电话。 十三通未接电话啊…… 要命了! 打过去那边接起后,良久都没声音,喻浅小心翼翼喊了声:“三叔?” 没什么温度的声音传来:“现在有空看手机了?” 喻浅干笑。 “忙什么?”他问。 喻浅立马说:“收拾家里。” 男人冷笑了声:“一声不吭就回江市,喻浅,你当我是死的吗?” “……” 完了,这趟行程是她突然决定,没有跟厉闻舟说过,就连昨晚睡一起,她也没跟他提过只字半句。 怕回去了遭殃,她连忙说几句好话给他听,可半句都没用,那边直接挂了。 听着‘嘟嘟嘟’的忙音,喻浅拿下手机,表情有种便秘的忧伤。 “囡囡,谁的电话啊,我看你接完都不高兴了。”老太太走来问道。 喻浅强颜欢笑:“一个,朋友。” 老太太直言:“这种惹你不开心的朋友要远离,别搭理。” 喻浅点点头。 等老太太去忙别的后,喻浅点开屏幕,犹豫着要不要再拨一通电话过去。 然而就在她决定再给厉闻舟拨一通电话时,屏幕显示柳晚敏来电。 她妈这个时候应该在去市里的路上吧,怎么突然给她打电话? 难道出什么事了? “请问你是柳晚敏的女儿吗?”电话里的语气非常急切。 喻浅问太阳穴猛地跳了下,问道对方:“你是?” 对方说:“我是医生,你妈妈出车祸了,请你尽快过来一趟,医院地址是……” 第142章绑了喻浅 喻浅没把柳晚敏出车祸的事告诉二老,他们年纪大了,经不起吓。 约好车后,喻浅匆匆去跟二老告别:“奶奶,爷爷,白市那边有急事催我回去,今晚就不歇了。” 老太太正在跟小老头讨论今晚给喻浅做什么好吃的,乍一听见喻浅说现在就要走,眉头皱成沟壑:“囡囡怎么突然着急要走?这才半天不到,去年回来好歹还歇了一夜……” 喻浅十分内疚:“急事,耽误不得。” “囡囡,你看能不能跟那边再商量商量,吃了晚饭再走,你看成吗?你着好不容易回来一趟……” 老太太手在围裙上擦了擦,正要过来拉着喻浅,而这时,一旁的小老头拉住老太太胳膊。 就这么一个小动作,喻浅红了眼眶。 小老头是个任何时候都分得清的人:“囡囡都说了是急事,得赶回去处理,再说了囡囡能回来一趟本来就不容易,不要为难她。” 老太太不说话了,只是那神情看起来仍是很难过。 跟老太太说完,小老头走向喻浅,关心问道:“囡囡,车叫好了吗?” “叫好了,在过来的路上。”喻浅回答。 小老头总想帮点忙,作势就要朝屋里走:“行李那些都拿了没,还有……” “爷爷,”喻浅连忙叫住想为她做点什么的小老头,“我没有带行李来。” 小老头摸着后脑勺:“我怎么记得我从车上拎下来不少东西。” 喻浅失笑:“都是给您和奶奶买的补品和衣服,该吃的吃,该穿的穿,别放太久,也别舍不得。” 说完,她看了眼腕表上的时间,车快来了。 一抬头,见二老满脸不舍地看着她,喻浅只觉得嗓子就像生咽了玻璃渣。 可计划赶不上变化,谁能预料意外呢。 车来了。 喻浅上车之后都不敢回头,怕看见二老偷偷抹眼泪的样子。 车没开走多久,喻浅再次接到柳晚敏的电话,还是医生打来的,问她到哪了。 喻浅立即问司机:“师傅,还有多久到县城?” 司机回她:“约莫还有十六七分钟吧。” 喻浅立即对电话那头的医生说:“快了,十来分钟就能赶到,我妈妈她……” ‘嘟嘟嘟……’ 喻浅的话还没说完,手机里突然传来忙音。 喻浅怔了一怔,拿下手机看屏幕,对方竟然把电话挂了! 电话突然挂断,一定是那边出现了紧急情况,要么是抢救,要么是…… 喻浅不敢往下深想,连忙催促司机:“师傅,麻烦再开快一点。” 十多分钟的路程说短也不短,再快也不能飞过去,司机只能说几句安慰的话,不敢真的违章飙速。 抵达县医院后,喻浅迅速付了车费往里跑,她先在咨询台问了一下,随后赶去住院部,在问过护士站后找到了柳晚敏的病房。 推门进去。 柳晚敏坐在病床上,是完全清醒的状态,身上看不出明显重大创伤,只手臂上贴了块纱布。 “妈,您现在……” 喻浅边说边往里走,话还没说完便被柳晚敏打断,并大声提醒她: “别进来!你快跑!” 喻浅脸色一变,她妈妈不会无缘无故说这种吓唬她的话。 可是还没等她转身,身后的病房门突然关上。 喻浅心口猛地一跳,与此同时,她攥在手里的手机被一股力道强行抽走,速度快到她甚至来不及抢夺回来…… 等她转过身,就看到两个凶神恶煞的男人站在面前。 “你们是谁?是抢劫还是私人恩怨?”喻浅一边问,一边镇定地往后退,用身体挡在柳晚敏的病床前。 身后,柳晚敏紧紧抓住喻浅的手腕:“他们没谈钱,看样子是私人恩怨。” 喻浅侧目:“您的还是我的?” 柳晚敏摇头:“我不知道啊,他们半路拦截了我,抢走了我的手机,还划伤我的手把我带到医院强行住院,他们一直都在用我的手机联系你……” 喻浅咬紧腮帮子,恨自己没能早点察觉。 可对方做得很缜密,她确实也想不到这点。 “放心,不抢劫,我们老板要跟你说几句话。”其中一个男人举起已经拨通的手机。 那是柳晚敏的手机,而喻浅的手机在另外一个男人手里。 等待接通的这几秒,喻浅迅速去按铃。 每个病房的病床旁边都有铃,她身为医生再清楚不过,只要按了铃都会来护士,或快或慢而已,总是个机会。 可是当喻浅按下才发现,铃是坏的。 “他们早就把这个铃弄坏了,没用的。”一旁的柳晚敏哀声说。 喻浅不甘心地又按了几次,仍然没用。 身后,电话接通了,喻浅还没转身,便听见一道略熟悉的声音跟她打招呼: “嗨,喻浅。” 喻浅身躯一僵,回过头看向手机,屏幕上没有名字备注,只是一串陌生的电话号码,但那声音…… “还记得我吗?”贺扶羡的声音幽幽的,夹杂着笑意。 喻浅咬紧牙关,因愤怒表情有些微微抽动:“是你——!” 手机开着免提,贺扶羡的笑声传来:“没想到吧,再听到我的声音是以这种方式。” 喻浅迅速冷静下来:“说吧,你到底想干什么?” 贺扶羡问她:“记得我提醒过你的那句话吗?” 喻浅拧起眉心回忆,昨天贺扶羡对她说——当心点,别哪一天落在了我手上。 现在…… “你看,你真是不小心,这么快落我手上了,啧。”贺扶羡边说边笑,心情好得不得了。 听着他笑,喻浅真恨不得隔空抽他一嘴巴,可惜没这个能力,不过当下也不是激怒他的时候,人在砧板上,不能太嚣张。 于是喻浅放软了态度:“你想做什么?是因为那只猫报复我吗?打算见血吗?或是羞辱?总不能是找人强奸我吧?再或者悄无声息把我弄死?” “……” 电话那头瞬间没了声。 特别安静。 要不是喻浅看着手机屏幕在通话,都会以为挂了。 身后的柳晚敏害怕地抓紧喻浅的手:“浅浅,他们杀人应该不至于吧?我们背后是厉家……” 喻浅心里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贺家做事不看背景,何况贺扶羡在贺家这么受宠,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杀个人再抹干净,是件很容易的事。” 第143章今天会死在这里 电话那头的贺扶羡:“……” 他承认自己脾气一贯嚣张,也确实在贺家很受宠,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读书的时候同学都称他为恶霸,专门以欺负人为乐。 但是,他再嚣张,手上也从来没沾过人命。 他搞这出的目的就是想吓唬喻浅,再关一关她,让她吃点苦头。 当喻浅问他是不是要杀她时,他都懵了。 “贺小少爷怎么不说话了?”喻浅以为,贺扶羡是没耐心跟她交谈。 贺扶羡憋半天憋出一句:“你给我等着!” 喻浅蹩眉:“我不是人在这吗,又跑不了。” 她听得出来贺扶羡的语气并不凶恶,但也不排除他是个阴险的人,要人命都是悄无声息的,毕竟她也不了解他。 过了几秒,她听到贺扶羡交代那两人:“按原计划实行。” 说完,电话挂断。 那两人收起手机,朝喻浅走来。 喻浅迅速退到柳晚敏身旁,柳晚敏吓得脸色发白,紧紧拉着喻浅的手,颤悠悠的声音说:“浅浅,他们是不是要对我们下杀手了?” 喻浅没底,但也先安抚柳晚敏:“这里是医院,贺家人再怎么无法无天,不会在医院乱来。” 可这话对柳晚敏来说,一点安慰作用也没起到,她也清楚贺家权势的影响力,就没有摆不平的事。 “喻小姐,我们少爷的意思是,你跟我们走,我们就放过她。”其中一个男人说道,并指着柳晚敏。 喻浅一咬牙:“当真?” 男人点头,但不说任何保证的话,说不定少爷随时会改变主意。 喻浅伸出手:“把手机给我。” 男人摇头:“现在不行,会有人在这看着她到明天放人,你跟我们走。” 喻浅没有犹豫很久,松口答应:“好,我跟你们走。” 话音落下的同时,柳晚敏紧紧一拉她的手:“浅浅,不行,你不能跟他们去,万一他们真的要害你……” “怎样我都跑不掉的,只要您没事就好。”喻浅微微弯下腰掰开柳晚敏的手,压低声音说:“想办法逃吧,别指望我。” 她要是真遇害了,指望不上。 说完,喻浅转身走向那个男人:“带路吧。” 男人扣住喻浅一只手腕,警告她:“相信你不会做愚蠢的事,毕竟付出的代价,是你妈妈的命。” 喻浅浑身一颤,咬了咬牙关:“我当然知道。” “浅浅……浅浅……”柳晚敏想下病床,旁边立马走来一个人。 柳晚敏吓得哆嗦,不敢再动。 出了医院后,喻浅便被男人粗暴地塞进一辆车里。 她没敢耍小伎俩,因为柳晚敏的命她实在赌不起,车子开了有半个小时,到一处废弃的砖厂停下。 他们把喻浅带下车,一路推到砖厂里面,喻浅踉踉跄跄,几次险些摔跤,男人并没对她怜香惜玉,将她五花大绑在一个椅子上。 喻浅环顾四周,地上到处堆积着废弃的砖头,杂草丛生,有一股难闻的腐朽味。再看头顶,砖厂的顶棚上到处是破洞,尤其她坐这个位置,顶上就是个大洞,如果下雨,不敢想象会被淋成什么样子…… “绑紧了?” 男人问另一个帮手。 那人直起腰说:“绑紧了,她挣不开。” 男人满意点点头,随后拿出手机对喻浅拍了个视频,拍好了立即发给贺扶羡交差。 做完这些,男人对喻浅说:“我们不会要你的命,你今晚就在这度过一晚,明早会有人来给你解绑,贺少爷说了,这是他教训你的方式,以后再惹他,就不是被绑在这这么简单。” 喻浅沉默。 搞半天,是把她绑这,再吓唬她一晚上。 可这僻静的砖厂,也不知道有没有流浪汉晚上来这住,或者是一些做其他事的人,这么一来她半条命依然是悬着的。 “交差了,走了。”男人收起手机,转身。 帮手跟在男人身后色眯眯说:“刚才给她绑绳子摸到她的皮肤滑嫩嫩的,又白又软,我看那胸也很大,脸蛋更是没得说,是个极品吧,要不我们……” 帮手的话没说完,男人一巴掌拍在他脑门上:“你想死是不是?贺少交代什么就做什么,动歪心思,死得快。” 这话听得帮手心里不得劲:“她都得罪贺少了,贺少还管我们怎么弄她?” 男人猛地又抬起手。 帮手立马改口:“不想了不想了。” 两人一前一后出去。 喻浅松了口气,刚才那人动色心的她听到了,差点以为两人会沆瀣一气,还好那个人有自己的办事准则,不然她不敢想接下来会面对什么…… 眼看他们就这么走了,喻浅寻思着应该也不用等到明天,她拖着椅子也能出去时,他们却把门锁了! “……” 她今晚不会真死在这吧? 不行,不能坐以待毙。 等他们走远,喻浅拖着椅子慢慢往门口那边挪,这距离看着不远,但她挪了近十分钟才到门口,她费力地连人带椅子撞门。 别看这门旧,撞在上面愣是纹丝不动。 撞了几下喻浅已经累得大汗淋漓。 可恶的贺扶羡! 她咬着牙拖着椅子又去找别的出路,顺便找找有没有能割开绳子的工具。 此时厉闻舟已经抵达江市机场。 下飞机他便关掉了飞行模式。 跟喻浅那通电话突然挂断是因为他在飞机上,飞机马上就要起飞,空乘人员小心翼翼提醒,他不得不挂断。 眼下看着好几通未接电话,以为是喻浅回拨的,点开一看后,他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拨了回去,那边迅速接起,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三爷,喻浅小姐出事了。” …… 此时,喻浅已经把自己累得喘不过气。 门纹丝不动,窗户也高,找半天也没找到能割开绳子的工具,要是用那些砖磨到天黑也磨不断绳子,她气馁不已,但又不想真的认命在这待一晚上,那只会更危险。 就在她想尽一切办法都无果后,偏偏她还更倒霉地栽在了地上,这下彻底限制了动弹的范围。 这个角度对着窗。 她满头大汗,目光却直直地看着窗口那个方向,她想,即使她是贺兴贤的救命恩人,贺扶羡也敢这么对她,他们的到来,打着道谢的名义,却害她落得这么狼狈…… ‘趿趿趿’ 耳朵贴着地面,能更清楚的听到那一阵脚步声。 喻浅浑身一僵,是绑她的人回来了?还是别的人? 未知的恐惧涌上心头,喻浅呼吸急促起来,就在她奋力挣扎着想起来时,砸门声忽然传来。 一下一下,砸得很用力。 第144章凶多吉少 喻浅很肯定,砸门的不是绑她的那两个人。 如果是他们折返回来,会直接开锁进来,而不是一下又一下用力砸门。 她总该不会,真这么倒霉吧…… 眼看着那门被砸得越来越有松动的迹象,喻浅的心快跳出嗓子眼。 她没法连人带椅子爬起来,只能慢慢蠕动着往旁边那堆砖头挪。那堆废弃的砖头约有她半身高,不一定能全挡住,但能挡一时算一时。 其他的,全看运气了。 不出两分钟,门被暴力砸开了。 与此同时喻浅也挪到了那堆砖头后面。 头顶的汗水涔涔往下淌,顺着发缝,漫过脸颊脖子,浸进了衣服里,洇湿了一大片。她臂膀、小腿上因刚才的挪动沾满了污垢,整个人狼狈至极。 “妈的!” 一声怒吼响起,回声贯穿喻浅的耳膜,她手脚一颤,压着气息蜷缩在地上一动不敢动。 “老子出去一趟回来就给门锁上了,妈的!谁啊?谁这么没功德心?谁啊?” “要是给我知道是哪个小杂种锁的门,老子非揍死你不可!” 粗声粗气的嗓门,正骂骂咧咧不停。 随着那脚步声越来越近,喻浅整个人完全陷入高度警备状态。 这时,她听见哗啦一声。 像是一袋子瓶瓶罐罐落砸在地上发出的声音。 接着又是来来回回的脚步声,每走一步,都敲打着喻浅的紧绷神经。 “哎?老子的椅子又去哪儿了?” 男人来回寻找,始终没找到自己刚捡回来的那把椅子,整个人要气炸了,语气非常暴躁:“居然把老子的椅子也顺走了,那是老子才捡回来的,八成新呢!” 整个砖厂里边都是他暴躁的回声。 喻浅猜想,现在跟她绑在一起的这把椅子,应该就是那人才捡回来的椅子吧。 他是拾荒者? 不确定。 她现在完全处于弱势状态,更不敢去赌人心,只祈祷那人不会找来这里,发现她。 可越是担心什么,偏越是来什么。 脚步声好像离她近了。 不是吧…… “咦,老子的椅子怎么在这里?”男人终于发现了自己的椅子。 但因为有半截堆砌的砖头挡着,他没发现椅子后面被绑着的喻浅。 一步,两步,三步…… 越来越近。 喻浅紧闭双眼,脑子飞速思考着接下来怎么应对,直接向对方求救?可对方知道她的情况后对她起歹心怎么办。或者试探,用最可靠的方式,不能把自己的处境表现得太弱势…… 就在这时,又一阵砸门声传来。 ‘砰砰砰!’ 震耳欲聋。 不仅喻浅被吓了一跳,朝这边走来的男人也吓了一跳,他转头一看,脸都黑了。 那人一手抓着一瓶易拉罐啤酒,站在门口,顶着一张脏兮兮的脸,笑呵呵问:“老张,今天这么早就回来啦?” 名唤老张的人顿时暴怒吼回去:“你敲那么大声干什么,吓死老子了。” 那人笑不出来,表情讪讪的。 老张一挥手,那人见状,屁颠屁颠跑过来,老张也不捡他的椅子了,他不想自己的新椅子被别人坐,先藏着吧。 老张指了指那一大袋矿泉水瓶,包括旁边那堆纸壳:“今天的。” 那人满脸喜色:“大丰收啊。” 老张拧开手里剩下的半瓶矿泉水,扬起头咕噜咕噜一口气喝完。 接着一拧,一抛,空矿泉水瓶精准落在袋子里。 “妈的,这个月码头突然不招工了,全靠捡这点废纸瓶子过日子,也不知道码头那边的活什么时候正常运行。” 老张说完,打了个水嗝。 那人也跟着叹气:“咱们这种两进宫的人,根本不好找工作,一年前工地那事,整个江市的工地招人都贴着我们的照片审,好不容易码头那能干一份搬运工,现在倒好,码头那边我看也快凉了。” 此刻。 藏在堆砌砖头后面的喻浅,整个人都要不好了。 本来心里还抱了那么一丝丝侥幸,结果在听到那句‘两进宫’时,表情瞬间龟裂开。 两进宫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坐过两次牢! 这人竟然坐过两次牢! 那要是被他们发现她的存在,一定凶多吉少! “说那些晦气干什么。” 老张吐了口唾沫,呸了声,“船到桥头自然直,老子不就是坐过两回牢,老子已经改过了,老子现在是好人。” 那人嘿嘿笑,给老张点了支烟,然后凑近小声出了个主意:“老张,咱们要不换个城市,这江市咱们不待了。” 老张听了沉思了几秒,然后摇摇头:“不行,咱们这情况,去的外地更不好过。” “这可不一定!”那人斩钉截铁的口吻,“去更大的城市,毕竟城市越大机会越多。” “倒也是……”老张猛吸了口烟。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抽了好几支烟,地上都是烟头,后面还有易拉罐响起的声音,他们又开始喝酒了。 喻浅紧绷的神经没有丝毫松懈,她在等,等一个机会…… 大约过了十来分钟。 另一人起身准备离开,走之前又说一遍:“老张,你考虑考虑我的提议,不去别的城市,咱们就去濠江,像二十年前那样,能遇到贵人,机会也多。” 老张明显在深思熟虑:“我想想。” “好,老张你慢慢想,我随时等你一句话,你要是决定了,咱们就出发去濠江!兄弟陪你再闯出一番天地……嗝!” 说完,打了个酒嗝。 老张一脸不耐烦:“滚滚滚,老子说再想想就是还没想好,别催老子。” “那好,我先走了。”那人转过身,踉踉跄跄走了。 “等一下,我跟你一起。”说着,老张也站起身。 脚下有点晃悠,他甩了甩头,然后跟了上去。 喻浅听见那脚步声越来越远,轻轻松了口气,但她不敢过于松懈,又等了两分钟,确定那两人不会再回来,这才慢慢往外挪。 或许是刚才躺了很久,体力恢复得很足,挪起来没刚才那么吃力。 终于挪到他们刚才交谈的位置,喻浅看见地上果然还留着易拉罐的圆环,她迅速调整位置捡起那个圆环,然后用力在绳子上割动。 这个圆环并不锋利,但用起来却伤手,喻浅忍着疼痛继续割,不多时就感觉手指湿淋淋的,应该是划破手指流血了,但她现在顾不上伤,割开绳子最重要。 不停地划拉很快就起到了效果,只要手不停,应该很快就能割断绳子。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眼看绳子已经割到一半,喻浅信心大增,可还没来得及高兴,外边传来清晰的脚步声…… 第145章她遇害了 不是吧…… 这么快又回来了…… 喻浅停下手里的动作,赶紧朝堆砌的砖头那边躲,可这次的门没有锁,没有足够的时间让她挪过去,才挪到一半,门开了,有人进来了。 “诶老张,是我眼花了吗,躺在那的是个人吗?” “你没眼花,不仅是个人,还是个女人!” “什么?女人?这里怎么会来女人,你认……” “嘘。” 四周突然安静下来。 喻浅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唯有手紧紧拽着那枚圆环,虽然没了说话声,但她能感觉到他们在朝她靠近。 直到,眼前出现一张交错着疤痕的脸。 “啊——” 喻浅本能发出尖叫。 老张也被喻浅的尖叫声吓一跳,连连后退几步,另外那个人更是魂儿都差点吓没。 “什么情况?这这这什么情况啊……”另外一个人都惊讶得磕巴起来,“老张你这里怎么会有一个女人?” “闭嘴,我怎么知道。”老张也是一脸疑惑。 他目光盯着喻浅仔细打量,非常眼生,可以说从来没见过。 打量过后,老张问道:“你是谁?” 喻浅迅速镇定下来,保持口齿清晰:“我们是一群朋友来的,我们在玩逃脱游戏,他们在外面躲着,只要我自己解开绳子出去找到他们我就赢了,只是我刚才不小心绊倒自己,还没解开,对了……你们是谁?” 在口齿清晰编出一段谎话后,喻浅继而又淡定询问对方的身份。 老张还没开口,一旁的另一个人说:“我们是拾荒的,这里是我们的地盘,你们可真会找地方。” 喻浅连忙说:“对不起,我们看到这里废弃了,以为没人呢,可以麻烦你们帮我解开一下绳子吗,我出去跟他们说一声,离开这里,不打扰你们。” “没问题啊。”那人说着就要来给喻浅解开。 喻浅心中一喜,但没表现在脸上,先礼貌说了声:“谢谢你。” 那人正要靠近,忽然被老张伸手拦住:“等等。” 那人停下。 喻浅心里咯噔一声。 老张狐疑的目光盯着喻浅打量,问道:“你们几个人?” 喻浅表现得不慌不忙的样子:“加上我六个人。” 老张又问:“就你一个女的?” “当然不是,我们都是跟各自的男朋友一起来的。”喻浅只觉得眼前这个人的脸色好可怕。 坐过牢的人眼神跟普通人不一样。 她以前不信,现在亲眼见到,不得不信。 “怪我自己放大话,说能解开,没想到他们绑太紧了,我怎么都解不开。”喻浅干笑了两声,以掩饰自己的尴尬。 老张目光落在喻浅身后的手上,忽然冷笑了声:“谎话连篇。” 喻浅一怔。 身后那人疑惑问道:“老张,她说啥谎了?” 老张站起身:“不可能来了六个人我们都没看到,你想想我们才走多远,而且这椅子刚才在那后面,想必那时候她就被绑在上面了,你看她手里的易拉罐圆环,她在自救。” 那人听得长大了嘴巴,他看向脸色惨白的喻浅:“你是被人绑来这的啊?” 喻浅抿紧了唇角。 那人嘿嘿笑了两声,指着喻浅点了点手指:“刚才你虚张声势。” “……” 那人又蹲下来问:“你得罪谁了?” 喻浅看着越发靠近的那张脸,心中怵得慌,可不敢表现得太明显,她不能露出害怕:“我被同事霸凌,他们要篡夺我手上的项目,所以联合把我绑在这,等项目成了再来放了我,我不甘心,所以拼命自救。” 这是第二个谎言,至少比第一个严谨。 眼前这两人要真是普通拾荒者,她就实话交代了,可他们做过两次牢,她不敢赌。 “那他们要是不回来放你呢?”老张似笑非笑看着明明很害怕却故作镇定的喻浅,“毕竟,人心是最难测的。” 喻浅瞳孔骤然一缩:“你们……” 不等她话说完,老张给了身后一个暗示的眼神,那人领会,立即对喻浅进行搜身。 “不许碰我,手拿开,你们……” “闭嘴!” 老张喝斥一声。 喻浅瞬间噤声。 “老张,她身上什么都没有,手机也没有。”另一个人搜完身说道。 老张咧嘴扬起阴恻恻的笑:“手感怎么样?” 那人也笑:“皮肤很白,胸看起来也很大,长得跟个仙女似的。” 两人对视,眼神相互传达的信息一模一样。 喻浅看着两人笑,恐惧涌上心头,她想,自己要完了,他们还是起歹心了。 “动手吧。”老张说阴恻恻说道。 “你先还是我先?” “一起。” 喻浅使劲摇头:“不……” …… 眼看天色渐黑,贺扶羡躺在沙发上看了看手机,已经六点了。 他划动着手机,拨出一通电话,交代道:“去看看那个女人怎么样了,要是哭得厉害就把她放了,放之前打一个视频过来,我要看看她那狼狈的样子。” 说到狼狈两个字时,贺扶羡笑了声。 那边应下,挂断电话。 贺扶羡把玩着手机,脑海里全是喻浅哭得眼泪鼻涕糊满脸的样子,一定很滑稽,很搞笑。 那处很偏僻,她一个女人被绑在那,就算胆子再大也经不起吓。 嗯,想想都舒坦。 贺扶羡继续把玩着手机耐心等待视频,等了约莫十来分钟,视频来了。 贺扶羡立马直起身,调整了一下角度,然后接起这通视频。 “怎么样,她是不是哭得很惨?”贺扶羡笑着问道。 视频那头的人支支吾吾,像是被吓到。 贺扶羡把音量加大凑近听:“怎么没听到哭声?她不会一声没哭吧?她就干坐了一下午?” 一连几问,都没得到回答。 贺扶羡恼了:“说话!总该不是她跑了吧!” 其实他也相信她有那个能耐,说不定真是跑了。 “小,小少爷,我们赶来的时候,喻浅已经不在这了……” “那就是跑了呗。”贺扶羡轻嗤一声,果然,她还真是有能耐。 可这时,视频那边的人接着说:“可是小少爷,这地上有很多鲜血,还,还有一条很长的拖拽痕迹,这条痕迹是血铺成的,喻浅她可能不是自己跑了,而是,是,遇害了……” 贺扶羡脑袋就像被铁锥敲了一下,整个人都瓮了:“什么?!” “我说,喻浅她可能,可能遇害了。” 第146章去看喻浅的尸体 夜凉如水,月光下的旷地一片杂草丛生。 废弃砖厂外疾驰来一越野车,待车停下,车门久久没动静,四周万籁俱寂。 车内。 贺扶羡垂着头,捂着脸,迟迟没动身,直到外面有人敲响车窗,咚咚咚的声音惊得他猛地抬起头,月辉透过车窗玻璃,照在他那张惨白的脸上。 敲窗的人见此吓一跳。 但很快镇定下来,出声道:“小少爷,里面的血迹要处理吗?” 贺扶羡迟迟不下车,外面的人拿不定主意,不敢擅自处理,所以前来询问。 原本只是贺扶羡泄愤想教训一下喻浅,没成想闹出人命,虽然不是贺扶羡亲自杀人,但也脱不了关系。 这事对贺家来说,容易处理。 目前他们还没报警,尸体也没找到,他们猜测尸体可能拖去处理了,再晚点,或者明早,凶手多半会折返清理现场,然后神不知鬼不觉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么消失了。 也许过段时间,会有人意外发现被抛弃的尸块,或浮在海面上的女尸,或野狗从土里刨的断肢…… 警方会迅速赶到,案子会进一步侦查,直至凶手落网,贺家从始至终未曾参与分毫。 “先别处理…” 这时,车门打开。 贺扶羡手扶着车门慢吞吞下车,踩在地上的第一脚似乎不太稳,踉跄了一下,好在旁边的人眼疾手快,扶稳了他。 “小少爷,当心。” “我没事。”贺扶羡摆开手,慢慢抬起头,看向眼前的废弃旧厂,里面亮了探照灯,他的人守在外面。 看了片刻,他一步一步朝着那边走过去。 到了门口,守门的人让开路,并奉上一张干净的手帕:“少爷,里面血腥味重。” 贺扶羡定了定神,随后接过手帕,掩住口鼻往里走。 从白市到江市这几个小时里,他满脑海里都是手下说的那句——‘血铺成的拖拽痕迹’。 她当时一定死得很惨吧。 一想到那个画面,贺扶羡都感觉自己要喘不过气来了。 直到踏进废弃旧厂的那一刻,看着满地干涸发黑的血迹,他差点没两眼一黑。 “小少爷,你怎么样了?还好吗?”手下连忙扶着他。 “这么多血……”满地的血迹,尤其是拖拽的那一条。 贺扶羡脸色愈发惨白,摇头自言自语:“我把人给害死了,我,我把人给害死了,是我造成的,是我。” 手下立即说:“小少爷,喻浅的死跟你没有关系,不要怪在自己身上。” 贺扶羡用力闭了闭眼:“怎么会没有关系,她的死是我间接造成的,是我害的,继续找尸体,一定要找到,还有凶手。” “小少爷是要给喻浅报仇?”手下不确定问道。 “报仇?”贺扶羡神情恍惚了一瞬,“先找到尸体和凶手再说。” 这一整夜贺扶羡都没睡,熬到晨曦破晓,天际刚露出鱼肚白,他接到一通电话。 他接起:“说。” 电话里的人说:“小少爷,喻浅的尸体找到了。” 哐嗒一声,手机掉落在座位下面,贺扶羡懵了几秒,反应过来才重新捡起手机。 拿起手机时,他发现自己的手有点抖,他按住不让手抖,哑声问:“尸体现在在哪?” “在殡仪馆,打听到是凌晨五点从海上捞起来了,目前已经送到殡仪馆,现在警察出动,正在调查死因。” 听到这,贺扶羡深吸一口气:“尸体完整吗?” 那边迟疑了。 贺扶羡沉声:“说话。” 那边这才继续往下说:“尸体还算完整,但身上到处都是伤口,头骨也裂了,总之,很惨。” “……” 头骨都裂了,她在死前一定遭受了非人的对待。 贺扶羡光是想一下那个画面都觉得窒息又绝望。 她不小心招惹他,他本来只想教训一下她,让她长记性知道他不好惹,谁知竟让她付出了一条命。 “小少爷要去看吗?”电话那边问道。 贺扶羡本没想去看,手下提起,他动了心思,突然很想去看一眼, “警方守着没?”贺扶羡握着手机的掌心里浸了一层汗,“还能看到尸体吗?” “能,小少爷想看就能。” 人都被他害死了,还看什么尸体。 贺扶羡想说不用,可话到嘴边还是说了句:“安排一下,我去看一眼她吧。” “好,我这就去安排。” 挂了电话,贺扶羡丢开手机,整个人无力地往后一靠。 喻浅真的死了。 尸体也找到了。 她…… 贺扶羡闭上眼,脑海里骤然浮现喻浅面目全非,却狰狞着要向他索命的样子,当她满手血淋淋地掐过来,说要他付出代价时,他猛地睁开眼,惊恐地大口喘气。 她一定死不瞑目。 贺扶羡立马拿起手机,给远在濠江的贺扶慎打去电话:“哥!” 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温润醇和,瞬间抚平了贺扶羡内心的恐慌:“怎么了扶羡?” 贺扶羡咽了咽口水:“哥,我,我手上可能沾人命了。” 电话那头一阵静默。 贺扶羡又喊了声:“哥?” 贺扶慎的声音传来:“是可能,还是已经沾了?” 贺扶羡一巴掌拍在脑门上:“人……死了。” 不同于贺扶羡此刻的六神无主,贺扶慎在得知这件事后显然镇定许多:“把事情经过告诉我,警方查到你身上了没,死的人是谁,怎么弄死的,说清楚。” 贺扶羡一句话也不敢藏,全都一五一十向贺扶慎交代。 听完后,贺扶慎只平静说了一句话:“不用担心,交给我来处理。” 说完,那边先挂断电话。 此时贺扶羡已然安心了不少,但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喻浅那张脸,他就莫名觉得心痛,到底是愧疚还是什么? 几分钟后。 司机把车开到了一处更清静的地方。 贺扶羡下车,疑惑环视四周:“这是哪?” 回答他的人说:“停放喻浅尸体的地方。” 贺扶羡并没有看到殡仪馆的字样,还在纳闷时,身旁人给他指了指:“小少爷,喻浅的尸体就在那里面停放着。” 贺扶羡循着身旁人指的方向看过去,那有一道门,看着那道门他却有些迟疑了,到底要不要进去看。 “小少爷,时间不多,只有几分钟,看完就得走,警察马上要过来了。”身旁人的催促道。 本来贺扶羡快歇了去看尸体的心思,但听身旁人那么一说,他立马又打起精神,立即朝那道门走去。 第147章厉闻舟暴怒红了眼 去看一眼吧。 毕竟是他害死了她。 贺扶羡轻轻推了一下门,随着门缓缓打开,盖住尸体的白布呈现在他眼前。 贺扶羡心口猛地刺痛了一下,他抬手摁住那个位置,心想见鬼了,怎么会因为喻浅的死而心痛。 他一步一步走进来。 眼前的白布当真是刺眼极了。 他犹豫片刻,慢慢伸出手,指尖捏住白布的一角,一点一点掀开来。 “对不起喻浅,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贺扶羡一边说着对不起,一边掀开了白布,直到白布掀开,他看到眼前的景象后,吓得后退跌坐在地上。 “怎么会是白骨?人呢?” 身后传来一道冷厉的声音:“白骨不是人吗?” 话音刚落,还没等贺扶羡转过身看清楚说话的人是谁,脖子一痛,紧接着眼前一黑,他昏了过去。 这一昏迷就是半个小时。 半个小时后贺扶羡醒了。 不过是被疼醒的。 他发现自己躺在地上,手脚被绑得死死的,完全无法动弹。而此刻,他头上踩了一只皮鞋,随着皮鞋用力碾磨,他只觉得头皮痛得像是要裂开。 “你……是谁?”他的声音一出,似被一阵风贯穿,破碎哑滞。 没有回答他的声音,只有那只皮鞋更用力地碾磨。 贺扶羡试图挣扎,可换来的那人一脚将他踹出几米远,后背猛地撞在墙上。 “啊……” 痛不欲生的惨叫声从贺扶羡嘴角溢出。 他感觉自己的骨头都撞碎了。 若是他后背没有墙,那一脚只会将他踹得更远。 “你知不知道我是谁?你敢这么对我,准备承受贺家的怒火吧,我要你……” ‘死’这个字还没发出音,厉闻舟走过来,又是一脚踩在贺扶羡脸上。 “要我如何?”厉闻舟嘴角噙着嗜血般点笑,眼神里的冷翳能将人碎尸万段。 贺扶羡此时也看清了踩他脸的人是谁。 厉闻舟! 竟然是他! 可为什么会是他? 他这满腔的怒意,恨不得一脚踩死他的怒意,是为了谁?难道是为了喻浅? “厉!闻!舟!怎么会是你?你怎么会在这?”贺扶羡憋着一口气,咬牙一字一句问道。 厉闻舟微微附身:“你说呢?” “喻浅,喻浅她……”再次提起喻浅的名字,贺扶羡眼里闪过明显的一抹心虚,“你是为了喻浅?” 厉闻舟一把抓起贺扶羡的领子,眼里戾气横生:“没有人可以动她,谁动谁死。” 话落,厉闻舟提起贺扶羡往地上一砸。 砰的一声,贺扶羡后脑勺着地。 “嘶……啊痛!!!”贺扶羡痛得表情扭曲。 然而这还只是开始,接着厉闻舟又是一脚踹在贺扶羡肩膀上,随后连踹了好几脚,踹得贺扶羡喊不出痛,整张脸都白了。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害死她的。”贺扶羡痛得只能发出虚弱的声音,“我原本只是想教训一下她,我知道错了,别打了,你打死我,贺家不会放过你的。” “放心吧,我打要害,所以你死不了。” “……” 说完,厉闻舟俯下身,拎起贺扶羡的领口,一拳砸在他惨白的脸上。 贺扶羡头偏到一边,他尝到了自己嘴里的血腥味。 要死了。 他要死了。 他要下去陪喻浅了。 果然逃不过一命抵一命,可不知道为什么,真到濒临死亡这一刻,他没有恐惧,也没有再求饶,他想的是,能见到喻浅亲自跟她道个歉,解释清楚他不是有意要害她惨死…… 这时,他眼前出现了一抹纤细的身影,这身影正在朝他走近,然后越来越近。 是,是喻浅吗。 他好像真的快要死了,他看见死去的喻浅了。 砰的一声,又是一拳砸在贺扶羡脸上,贺扶羡闭上了眼睛,等待死亡来临。 “三叔,不要打了。” 喻浅走过来想阻止,奈何此时厉闻舟浑身充满戾气,两只手臂奋起的力量几乎要将衬衣撑破,他揍在贺扶羡身上的每一拳都带着杀意。 眼看贺扶羡快被揍得奄奄一息,她蹲下身去拉厉闻舟的手:“三叔,你冷静一点,不要打了……” 她抓着男人紧绷的手臂,试图安抚他的情绪,想让他清醒一点,再揍下去贺扶羡不死也得残。 许是她的话起到作用,厉闻舟终于停下手,慢慢转过头看她。 四目相对,她看到厉闻舟眼里的怒意并没有散去,反而更甚,那双眼睛已经红了。 她有些惊慌,可突然间,厉闻舟松开了贺扶羡,缓缓站起身,朝外面走去。 喻浅看了看地上昏死过去的贺扶羡,而后立即跟上厉闻舟的步伐。 屋外。 厉闻舟接过陈明修递过来的手帕,慢慢擦拭手,那阴沉的脸色让人胆战惧怕,不过这次喻浅没有怕,她走到厉闻舟身边,接过他手上的帕子,替他擦拭手上的那些血迹。 厉闻舟没动,就这么看着她。 她垂着脑袋,额前的头发微微有些乱,垂了几缕在额前,安静又乖顺。 看了半晌,他开口:“现在回想起来还怕吗?” 喻浅抬起头,对上厉闻舟深沉的目光,然后摇头:“不怕。” 厉闻舟唇抿成一条直线。 喻浅说:“我知道三叔会及时赶来。” 厉闻舟语气冷然:“不用刻意挑这种话来讨好,怕就说。” “……” 她当时确实害怕的。 也以为自己真的就要栽在那个废弃的旧厂里,他们要是侵犯了她,怕暴露必定会杀她,再抛尸…… 总之,最快的结果她在那短短几秒钟内都想到了。 也想过贺扶羡的手下突然折返。 或者其他的。 唯独没想过厉闻舟会来。 他就像神祇一样出现,及时救下了她,也处理了那两个人。 跟刚才揍贺扶羡一样,他处理那两人也是亲自动的手,他们一个比一个惨,被打到跪地求饶,然后厉闻舟的手下接着打他们,满地鲜血都是那两个人的,拖拽的血迹也是…… 而后厉闻舟便利用那些血迹做了一个局,包括联系贺扶羡的人都成了他的人,不然贺扶羡怎么会去看尸体,然后又是不费吹灰之力暴揍了贺扶羡一顿。 刚才要不是她进去拦着,厉闻舟下手没轻没重的,贺扶羡恐怕真的命悬一线。 此刻想到他打人的样子,近乎失智那般的狠戾、残暴,她擦拭的手突然就一抖,帕子掉在地上。 她一僵。 紧接着腰被他搂住,她整个人被他摁在怀里,头顶传来他的声音,明显带着安抚:“没事了,别怕。” 第148章发现厉闻舟的心意 喻浅扬起头,眼前这个男人好像越来越让她看不透。 他做这些事,看起来都是为了给她出气,可当她问他为什么会来江市,他却只说:出个差。 包括救她,他也说是碰巧。 可他当时那般生气地揍那两人时,眼里都是汹涌的杀意,恨不得立马要了他们的命,他,分明是在意她的。 想到这点,喻浅心跳骤然加快了些,一双杏眼定定看着他。 “我脸上也有血迹?” 这样炙热的眼神,厉闻舟想忽视都难,要是再由她这么看下去,他不确定自己会不会当场做出什么失控的事情来。 喻浅轻声说:“三叔脸上也沾了血迹,我帮你擦干净。” 说完,喻浅便拉着袖口去擦他的脸。 只是袖口还没触碰他的脸,他偏头避开她的手,提醒她:“用帕子。” 喻浅以为他嫌弃,连忙给他看袖口:“是干净的,我今早换的衣服。” “我知道,血不干净,别再弄脏了。”他这样说道。 喻浅这才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是不想她沾染这些血。 越想心头越甜滋滋的,她转身叫陈明修再拿来一张干净的帕子来。 其实沾在脸上的血迹只有一点点,喻浅给厉闻舟擦的时候,他也不动,浓稠的眸光就这么看着她,看得她脸颊滚烫。 偏偏他还一本正经说:“喻浅,你脸红了。” “……” 她收起帕子,故作淡定:“脸红是因为心跳快。” 厉闻舟唇角弯了弯问:“好端端的,心跳为什么快?” 她都这么说了,他居然还要继续往下问。 “哑巴了?”他抬起手,将她耳鬓垂下来的头发捋到身后。 “你才哑巴呢。”喻浅鼓了鼓腮帮子。 她不知道自己随便做的这个细微表情,在厉闻舟的视觉下看起来是多么生动。 他盯着她的脸说:“这样就很好。” 喻浅扬起头看他,眨了眨杏眼:“嗯?什么很好?” 下一秒,厉闻舟抬手挡住喻浅的眼睛,哑声说:“行了,别这么看着我。” 视线一下被挡住,喻浅愣了两秒,而后有些哭笑不得。 手帕被厉闻舟抽走,他低头继续擦着手,只是这次转了个身,背对着喻浅。 擦着擦着,忽然听到身后喻浅问他:“三叔,如果这次我命丧江市,你会怎样?” 这句话是喻浅反复想了很久才问出来的。 她没上前,只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在她问出这话后,她明显看到他高大的身躯像是怔了一下。 等了片刻,见厉闻舟缓缓转身,他脸色不似刚才那般温柔,反而有些凛冽的寒意:“不会聊就别聊,难听。” “……” 他丢掉手里的帕子,转身离开。 喻浅被驳得一口气卡在嗓子里不上不下,嘀咕道:“一个假设,怎么就叫不会聊天了。” 时至下午。 贺扶羡醒了。 他睁开眼缝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喻浅,不过他没什么反应,很平静地开口:“没想到再见到你,会是以这样的方式。” 喻浅低着头,淡定打开一个又一个药盒,依次取出里面的药:“我也没想到会是以这样的方式。” 贺扶羡哽咽:“对不起。” 喻浅取药的动作一顿,偏头看着贺扶羡那张鼻青眼肿的脸。 贺扶羡眼缝稍微睁大了一些,那眼眶里含着雾蒙蒙的泪水:“一命偿一命,我下来给你赔罪,但是你惹我在先,这事我也委屈,你说我几句得了,可不能再动手。” “……” 她就说这人怎么这么平静。 敢情是以为自己已经死了,在阴曹地府见到了她呢。 呸! “可怜的我英年早逝,我爸,我妈,我哥,我爷爷奶奶,还有我外公外婆……他们得知我的死讯,一定会特别特别难过。” 贺扶羡边说边流泪。 顺着太阳穴淌下来的眼泪很快浸湿了枕头。 他抬手擦,结果碰到脸上淤肿了,顿时被疼得龇牙咧嘴。 “怎么都死了还会感觉到疼。”贺扶羡疼得倒吸了口凉气。 喻浅将分好的药攥在手心,再端起一杯水,走到床边说:“死了还会觉得疼,是因为你良心坏,阎王爷给你的惩罚,等你下油锅的时候会真真切切感受到什么叫皮开肉绽生不如死的痛苦。” “卧槽?真的?” 贺扶羡眼缝彻底睁开,表情看起来要多惊恐有多惊恐。 喻浅微微一笑:“都变成鬼了,还能骗你不成。” 说完,喻浅伸了伸手里的药和水。 贺扶羡问道:“这是什么?” 喻浅:“一种神奇的药,吃了等你下油锅的时候就不会感觉到痛了。” 贺扶羡咽了咽口水:“真的吗?我吃了药就不会感觉到痛了?” “废话怎么那么多,吃不吃?”喻浅耐心快被这个傻子耗尽了。 要么说他被贺家保护得太好了呢。 凶残是真的。 单纯也是真的。 轻易就被骗去看尸体。 现在人都醒了还以为自己死了在阴曹地府。 真是……蠢得可爱。 贺扶羡翻身起来,全身上下剧烈的痛感差点没让他再次昏死过去。 看来下辈子得当个好人,不然死了也受罪。 他从喻浅手里接过药和水,只是在看到那药时,他一脸纳闷:“这阴间的药怎么跟阳间的药看起来一样?” 小丸子,还有胶囊。 喻浅白了他一眼:“快吃,吃完就要下油锅了。” “好好好,我吃我吃。”贺扶羡也不敢再多问,把药全塞嘴里,然后喝一大口水全吞了。 吃完后,他还吐了下舌头给喻浅看,表示自己已经吃干净了。 喻浅没忍住笑,接过水杯转身。 “我死了下地狱又下油锅,那你呢?你是不是会上天堂?” 在喻浅收拾那些药盒时,忽然听到贺扶羡这样问道。 她没理会。 只觉得这人好像真的被三叔揍傻了。 如果说刚醒来有点恍惚,分不清现实,但这会儿药都吃了,居然还沉浸在阴曹地府里。 “上天堂也好,不像我,做了坏事不仅要下地狱,还要下油锅炸成串。” “也不知道下辈子还能不能投胎做人。” “我还是想当个有钱人,哪怕只有贺家万分之一有钱也行,我实在不想当穷人。” “……” 第149章丢失的姐姐有消息了 喻浅极力压着上扬的唇角,转过身说:“像你这么罪大恶极的人,下辈子还想当有钱人?别做梦了,你下辈子只能当一头猪。” “不是吧?” 贺扶羡绝望了,他不想当猪。 此时,厉闻舟走了进来,他脸色不豫:“怎么进去这么久还不出来。” 喻浅转过身,脸上笑意还没散,厉闻舟瞧出她很高兴,问道:“收拾他了?” 喻浅:“是被他蠢笑了。” 厉闻舟扬了扬眉梢,走到喻浅身旁,目光落在贺扶羡身上,鼻青眼肿,他的杰作。 “你……?”贺扶羡目瞪口呆看着出现在眼前的厉闻舟。 厉闻舟面无表情:“我什么?” 贺扶羡指着对面男人:“你怎么也死了?” 这话听着太过晦气,厉闻舟瞬间黑了脸:“看来还是揍轻了,留你一条狗命还嫌活太腻。” 贺扶羡缩回手,惊恐的表情显得十分滑稽:“你,你,我?我没死?” 厉闻舟回过味来,侧目去看喻浅,只见她憋笑憋得五官快挤成一团。原来这小子一直以为自己死了。 “卧槽!我居然真的没死!”贺扶羡激动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又沿着身体到处摸了摸,还掐了好几次。 嘶,痛。 哈哈哈他没死!他还是集万千宠爱的贺家小少爷,他不用下油锅了!他也不用担心下辈子投胎成猪了,哈哈哈哈! 想着想着贺扶羡就笑出了声来。 但他不知道,他这又癫又笑的表情像极了打入冷宫疯了的妃子。 喻浅轻声说:“他好像要疯了。” 厉闻舟冷嗤:“疯了最好。” 话落瞬间,笑声戛然而止。 贺扶羡抬起头,眼睛逐渐清澈起来,他看了看喻浅,又看向厉闻舟,从被揍到现在醒来,他好像忽略了一件事。 “你们……” 贺扶羡指着两人,表情很疑惑。 厉闻舟偏头示意喻浅:“你先出去。” 喻浅不确定厉闻舟接下来要做什么,但又担心厉闻舟再揍这小子,他已经经不起揍了,更别提厉闻舟下手没轻重。 只是她还没开口,厉闻舟像是猜中她心里所想,温声道:“我有件事要跟他谈,不动手。” “好。” 喻浅没再说什么,转身准备出去。 贺扶羡立即叫住她:“喻浅你不能走,你走了他会打死我的。” 那种被揍得濒临死亡的感觉,让他恐惧,害怕,他不想再经历一次。 喻浅回头看贺扶羡一眼:“他不会的。” 贺扶羡:“我不信。” 喻浅:“信不信随你。” “……” 说完她就出去了。 贺扶羡满脸绝望,他甚至都不敢看一眼厉闻舟,生怕这一眼看过去,就是一拳挥过来。 “放心,打不死你。”厉闻舟冷冷说道。 贺扶羡倏地抬头:“你最好说话算话。” 厉闻舟:“最多打残你。” “……” 那还不如打死他呢! 想他堂堂贺家小少爷,下半辈子拖着一具残疾的身体苟活,简直生不如死。 厉闻舟转身拖来一张椅子,拎了拎裤腿坐下道:“贺扶慎在找你。” 贺扶羡直直望过来:“我哥已经来江市了?” 厉闻舟嗯了声。 贺扶羡嘴角绽开笑,厉闻舟提醒他:“先别高兴太早,你现在在我手上。” 贺扶羡绽开的嘴角敛起来:“你想做什么?” 厉闻舟凛冽的眉峰一挑:“我想做什么从来都是悄无声息的,包括,杀你。” 贺扶羡咽了咽口水。 厉闻舟接着往下说:“现在我手上有一个好消息,要听吗。” “我脖子就在你手上,你只要用力一掐,我就死了,什么好消息对我来说都没意义。”这点贺扶羡还是拎得清。 厉闻舟笑着摇头:“不,这是一个对你们贺家来说,很好的消息。” 贺扶羡听着听着,慢慢打起精神:“……什么好消息?” 厉闻舟长腿交叠,手臂轻轻搭在腿上:“二十多年前,贺兴生夫妇唯一的女儿丢失,也就是你的亲姐姐。” 听到这话的贺扶羡脸色顿时变得严肃:“你到底想说什么?” 厉闻舟抬了下手:“别心急,听我慢慢说。” 这不紧不慢的语气,听得贺扶羡直心急,但他忍住没催,等厉闻舟接着往下说。 “贺家出动所有人力,倾尽一切只为找回那个女儿,至今已二十多年,仍然没有一点消息。” 说到这,厉闻舟语速慢了下来,他目光直视着紧张又严肃的贺扶羡:“有人说,这个女儿已经死了。” “你住嘴!” 贺扶羡情绪瞬间变得激动起来,甚至也忘了害怕,歇斯底里道:“你不许咒我姐姐!” 厉闻舟:“你们贺家人心里没有数吗?还是不肯接受现实?” “厉闻舟,你打我我认了,但你要是一再咒我姐姐,我今天就是拖着一口气也要跟你不死不休!” 贺扶羡是真的急眼了。 提到他姐姐,比他的命还重要。 不止他,他哥哥,他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外公外婆,从没放弃姐姐,这么多年,他们一直在找。 没有人愿意承认姐姐已经不在了。 他们只是,没找到而已。 厉闻舟轻笑了声,只是那笑不达眼底,冷意涔涔的:“我手上的消息,还想知道吗?” 贺扶羡一怔,最后不得不强行说服自己冷静下来,他想知道,只要是关于姐姐的,他必须知道。 厉闻舟继续往下说:“喻浅被你的人绑去废弃旧厂,遇到两个恶人,若不是我及时赶到,后果……” 贺扶羡呼吸一滞。 “地上那些血看见了吗,他们的。”厉闻舟脸色阴沉,“我从他们身上铐出了一些秘密,他们把这些年做过的恶全交代了,包括当年在濠江参与的事,真是没想到啊,会这么巧,他们竟然是当年参与偷走你姐姐的团伙之一。” 话音落下的同时,贺扶羡几乎是连滚带爬从床上翻下来。 他跌了一跤,又迅速爬起,全身上下的剧痛限制了他的行动,他半跪半起的姿势,一只手用力拽住厉闻舟裤腿:“你说的,都是真的?” 厉闻舟垂眸看着被揪住的裤腿,眉心轻轻蹙起,有些嫌弃道:“松开。” 贺扶羡眼眶红了,慢慢抽回手:“厉闻舟,你最好不是骗我的。” 厉闻舟轻嗤了声:“我亲自审的,你说呢,他们当年的的确确就是参与偷走你姐姐的团伙之一。” 第150章一直给厉闻舟跪着 贺扶羡有多激动,从他现在的姿势就能看出来,因为他丝毫没意识到自己是跪在了厉闻舟面前。 厉闻舟唇角微微勾着:“行这么大的礼,不再磕个头,怎么说得过去。” “……” 激动中的贺扶羡听到这话,先是一愣。 几秒后他缓缓低头,看着自己这副没出息的样子,表情跟吃了翔一样难受。他迅速找支撑起身,但他高估了自己现在的体力,刚站到一半又痛得跪了下去。 “啧啧。”厉闻舟抬手支着侧脸,“有心了,一个大礼不够,还再给行一个。” “……” 龇牙咧嘴的贺扶羡慢慢抬起头:“我不是要给你跪,我是因为站不起来。” 厉闻舟轻点了下头:“理解,你为了感激我特别想跪着。” “……” 贺扶羡额角猛地抽搐:“我感激你什么?你的话不是才说了一半吗!以你的人品,怎么可能好心告诉我这么重要的事情,你一定有所图谋!” “我的人品……”厉闻舟笑出了声,连看贺扶羡的眼神都从看垃圾,变得多了几分欣赏的意味。 “倒也不是蠢得无可救药。” 贺扶羡一呛,他往后仰,一屁股坐在地上。谁知这一坐,牵动了坐骨神经,霎那间疼得脸都白了。 想他金尊玉贵的贺家小少爷,这辈子的苦都集中在这一天吃了。 “你说吧,你告诉我姐姐的消息,有什么目的,你到底想做什么?”贺扶羡扶着后腰,说话都有些提不起气。 厉闻舟也不管他是不是一直就这么坐在地上,往下说:“虽是误打误撞,但这两个证人确确实实已经落到了我手上,你们贺家要想知道更多,就得跟我做交易。” 贺扶羡眼皮儿跳了一下:“什么交易?” 厉闻舟:“你还不配知道,让贺甘棠来跟我谈。” 贺扶羡怒道:“你凭什么我跟我爷爷谈,你还没这个资格。” 这般无能狂怒,在厉闻舟看来极为可笑,他无视道:“掌握了贺小姐丢失的踪迹,就等于掌握了一张王牌,这不就是我的资格么?” 贺扶羡瞬间安静了。 是啊,那是他姐姐,全家人找了二十多年的姐姐。 这消息落在厉闻舟手里,倒确实是一张要挟的王牌! “那……那你是打算放我回去告诉他们这件事?”贺扶羡不确定地问道。 厉闻舟挑眉:“放你回去?想得美。” 贺扶羡表情变了变:“什么意思?” 厉闻舟没立即回答,他收起长腿,慢慢站起身。 双手插在裤袋,他居高临下俯视着坐在地上的人:“筹码不是立马就用的,我总要安排一下。至于你,给贺扶慎回一通电话,告诉他你已经没事了,过两天就回濠江。” 贺扶羡倏地扬起头:“我能给我哥打电话?” 厉闻舟眯了眯眼:“多说一个不该说的字,你死。” “……” 比起‘你给我死’或者‘你死定了’这样的话,从厉闻舟口中轻飘淡然说出的[你死]两个字,更让贺扶羡害怕。 他知道厉闻舟不是开玩笑。 他说真的! “我知道了……”贺扶羡低下头,可是想到什么他又抬起头来问,“你让我骗我哥,把我留在这里不会还要继续打我吧?我已经认过错了,你不能再打我,再打会把我打死的。” 厉闻舟淡淡道:“不打你。” 贺扶羡嘴犟:“我不信。” 厉闻舟:“那就打。” 贺扶羡一脸哀伤:“……我信还不成吗。” “会有人给你送手机进来,至于我留下你的目的,你也很快就会知道。” 该说的都说完了,厉闻舟转过身。 贺扶羡看着厉闻舟离开的背影,哭丧着脸说:“你就不能扶我一把吗。” “不是给你留了把椅子么。” 人已走远。 贺扶羡看着眼前厉闻舟坐过的椅子,重重地叹了口气,要是早知道有今天这一劫……“嘶,好痛。” …… 喻浅并不知道厉闻舟在里面跟贺扶羡谈了什么。 她没有刻意去偷听,隔得远,只在隐约看到贺扶羡一会儿激动、一会儿悲伤。 那情绪看起来大起大落的。 也不知道厉闻舟到底跟他说了什么。 “喻浅小姐,你有电话。” 身后,陈明修拿着手机急步走来。 事发到现在,喻浅还没拿到过自己的手机,她跟厉闻舟提过手机也被抢的事,直到今天扣下贺扶羡,手机才拿回来。 她接过手机一看,来电显示——爷爷。 “这是…爷爷打来的电话。”喻浅说。 “喻浅小姐,你来决定要不要接吧。”陈明修明显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厉老爷子亲自打来的电话,不能直接挂,现在三爷还没出来,他只好把手机拿给喻浅。 喻浅意外:“还是第一次接到爷爷亲自打来的电话。” 陈明修明确道:“这边发生的事已经传回白市,老爷子知道了。” “嗯。”喻浅明白。 她正要按下接听,身后突然传来厉闻舟的声音,“不用接。” 喻浅转过头看向他:“你出来了。” 厉闻舟阔步走来,拿走了喻浅的手机,替她按下拒接,屏幕熄灭。 “可是爷爷亲自打来的电话。”她有些不安。 厉闻舟余光斜在她身上:“那又如何?” 这句话非常轻蔑,符合厉闻舟一贯的狂妄。 喻浅唇角抿了抿,最终还是没说话。 电话拒接后,那边便没有再打来第二次。喻浅看着被他把玩在掌心里的手机,轻声问道:“三叔,我们下午回白市,还是晚上回?” 厉闻舟手一顿,随后把手机递给她:“都不回。” 喻浅讶异:“那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厉闻舟偏过视线看她:“你很想回去?” “……” 当然不想回去。 她巴不得一直留在江市,要不然当初也不会悄悄把简历投到江市来,结果惹怒了爷爷,受了点罪。 厉闻舟似看出喻浅在想什么,朝她靠近:“想多待两天吗?” 喻浅忽然抬头看向他:“可以吗?” 厉闻舟说:“你想,就可以。” 不知道为什么喻浅总觉得厉闻舟是在逗她,挂了老爷子电话就算了,还说让她可以在江市多待两天,简直倒反天罡。 “你这表情是不信?” “……” 他怎么总能轻易看出她心中所想。 “现在不信没关系。”他说,“等到时候你自然就信了,做好准备,半个小时候后出发。” 说完,厉闻舟阔步离开这,像是还要去办什么事。 喻浅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心里寻思着半个小时后要去哪,看样子不是回白市,难不成是要去见什么朋友? 忽然想起柳晚敏,她立马拿出手机拨了通电话过去。 第151章小手还挺有劲儿 此时,屋内。 贺扶羡拿到手机了,是陈明修给他的,陈明修没走,就守在旁边盯着他打电话。 见贺扶羡迟迟不打,陈明修好心催促:“贺小少爷,你能拿到手机的时间不多,请珍惜每分每秒。” 贺扶羡闻言,攥着手机的那只手,用力到青筋都鼓了起来:“我讨厌威胁。” 陈明修公式化微笑:“贺小少爷,温馨提醒你手机只有这一部,捏坏就没了,请不要装逼。” “……” 贺扶羡闭了闭眼睛。 拨通贺扶慎电话后,他格外平静地喊了一声:“哥。” “扶羡。” “哥,是我。” 贺扶慎问他:“在哪?” 贺扶羡回答:“在度假。” 电话那头瞬间安静。 贺扶羡垂着脑袋,手伸出去耷拉在膝盖上,一副颓废的样子:“哥,人没死,我当时太害怕,没弄清楚以为人死了,现在已经处理好了。” 电话那头仍是没声音。 贺扶羡其实挺了解贺扶慎,表面看着是温润谦和翩翩公子,实则是个心狠手辣的黑心肝,他总是面带笑容处理最棘手的事情,包括剁人手脚。 即使贺扶羡早就被贺家惯坏了,唯独在面对这个亲哥时,还是会自觉乖顺。 “哥,这件事我真的处理好了,你不用担心,我现在没事。”贺扶羡心惊胆战说道。 贺扶慎的声音传来,那语气跟平常一样温和无害:“好,玩够了就回濠江。” 贺扶羡说:“我知道。” 刚说完,他就听见电话那边的贺扶慎冷笑了声:“扶羡,你从来不是一个将某件事反复强调的人。” 贺扶羡:“……” 完了,他自己完全没察觉到。 “没关系,我相信你能处理好,我也强调一遍,早点回濠江。”电话那头,贺扶慎不疾不徐的语气说道。 说完就要挂电话时,贺扶羡忽然喊道:“哥!” 当他喊出这声的时候,眼眶隐隐泛红。 陈明修上前一步,眼神警告他——不要说不该说的话。 贺扶羡白了陈明修一眼,继续跟电话那边的人说:“哥,你说,姐姐她是不是快回来了?” 贺扶慎沉沉地回了声嗯:“迎真快回来了。” 电话那头的人,情绪低迷,贺扶羡感同身受,瓮声瓮气说:“等姐姐回来,我一定要把这个世界最好的一切都给她。” 贺扶慎情绪好了些:“好,都给她。” 结束电话后,贺扶羡把手机丢给陈明修,大声说:“你给我滚。” 陈明修稳稳接住手机,站在一旁问道:“贺小少爷,你哭了吗?” “你才哭了,你全家都哭了。”贺扶羡幼稚地怼回。 陈明修心态良好:“我跟我全家都没哭,多谢贺小少爷问候,另外,贺小少爷收拾一下,马上要出发。” “去哪?”贺扶羡抬起头。 陈明修:“暂时无可奉告。” “……” 半个小时后,喻浅跟随厉闻舟上了一辆越野车。 负责开车的是陈明修,副驾驶则是——贺扶羡。 四个人一辆车。 贺扶羡一上车就问去哪去哪,没人搭理他,喻浅本来也想问,但是贺扶羡一直问,她也问,显得跟贺扶羡一样傻。 厉闻舟侧目看她:“是不是想问什么?” 喻浅摇头跟摇拨浪鼓似的:“没有。” 厉闻舟唇角挂着笑意:“因为他在车,让你不自在了?” 喻浅仍是摇头。 车里有外人,她不想跟厉闻舟相处得太亲近,连座位都很靠边,不挨着他。 厉闻舟从喻浅挪过去开始就在忍,忍到现在忍无可忍,手一伸,将她拎过来:“坐那么远,我说话你听得清吗?” 喻浅手推着他硬邦邦的胸膛,小声说:“三叔,别…这…样。” “怎样了?”厉闻舟掌心用力攥着喻浅肩膀,不让她再挪过去。 前边贺扶羡偷偷回头,啧了声:“家门不幸。” 在贺扶羡看来,厉闻舟跟喻浅搞在一起这种关系,就是乱来,俗称家门不幸。 喻浅急得脖子都红了,口齿慌乱说:“你不许回头看。” 贺扶羡摆着头:“我也没想看啊,是你们动静那么大,我想不注意都难。” “嘶。” “……” 贺扶羡话刚说完,就听到后座传来一声低嘶声。 喻浅大着胆子掐了厉闻舟大腿:“都怪你。” 厉闻舟垂眸瞥了眼大腿被掐的位置:“小手还挺有劲儿。” 喻浅:“松开。” 厉闻舟对她的话置若罔闻。 喻浅又说一遍:“你松开。” 厉闻舟绷紧了下颌:“你可以无视他的存在。” 喻浅咬牙:“无视不了。” 厉闻舟一偏头:“那就把他丢下车。” 贺扶羡:“……” 服了,这两人打情骂俏怎么他还要被重创。 “我捂着眼睛行吗?”怕被丢下车的贺扶羡主动提议。 厉闻舟:“耳朵也捂上。” 贺扶羡脑袋短路了一秒:“可我只有一双手。” 开车的陈明修好心提醒:“贺小少爷,眼睛可以闭上的。” “……”哦,谢谢。 喻浅偷偷看了眼厉闻舟,他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又凶又霸道。 就这样了维持了一路,等车开出市区,喻浅才隐隐发觉到什么。 她没问,想再过一段路证实。 于是在经过县城,前往小镇的路线时,喻浅这才可以确定,厉闻舟不是带她去什么奇怪的地方,他是带她回小镇看爷爷奶奶…… “三叔。”喻浅突然抓住厉闻舟的手。 他反手握住:“说。” 喻浅压着心底的澎湃翻滚:“我已经去见过爷爷奶奶。” 厉闻舟回:“不是只去了半天么。” 她眼眶一热。 厉闻舟握紧她的手:“老爷子给你两天,那就是两天,耽误了也要补上。” “三叔……” “眼泪鼻涕别擦我身上。”他故意板着脸。 喻浅本来情绪上涌,连眼眶都红了,一听他这么说,顿时被逗得哭笑不得。 目光一转,落在副驾的贺扶羡身上,一开始不知道去哪,带上贺扶羡可能有理由。 现在知道是去爷爷奶奶那,为什么要带上贺扶羡? 于是她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厉闻舟却只说:“等到了,你就知道原因了。” 第152章会不会认出厉闻舟? 车子抵达小院外。 喻浅正要推车门下车,厉闻舟忽然叫了声她的名字。 喻浅回过头:“三叔,怎么了?” 厉闻舟语气幽幽的:“不许喊三叔。” “……” 气氛突然变得很安静。 喻浅想了想,感觉自己好像还是没能理解透厉闻舟这句话:“是今天不能喊三叔,还是在爷爷奶奶面前不能喊?” 厉闻舟:“前后者都是。” 也就是都不能喊。 喻浅这回明白了,她点点头。 爷爷奶奶对厉家人没什么好态度,要是被他们二老知道厉闻舟来了,不好解释清楚,相处也尴尬。 不过她也问了句:“三叔打算待多久?是待会儿就走,还是把饭吃了再走?” 厉闻舟脸色不豫:“四五十公里路,马跑累了都知道歇。” 喻浅压着上扬的唇角道:“我知道了,三……你应该还没见过我爷爷奶奶。” 厉闻舟没搭腔。 没见过? 哼,也不知道那小老头等下会不会认出他。 “那你现在下去吗?还是在车上再坐会儿?”喻浅如实说道,“爷爷奶奶家的环境,跟你平时出入的场合不能比,你进去可能会感到不自在。” 厉闻舟侧目觑看她:“我有这么挑剔?” 喻浅抿了抿唇瓣:“我是想着,先跟你说清楚爷爷奶奶家的情况,怕你等会,这也看不惯,那也看不惯。” 厉闻舟:“……” 喻浅忐忑地继续往下说:“还有吃饭,待会儿我来下厨,碗筷那些你不要嫌弃,我一定用开水多烫几遍消毒,请你不要在爷爷奶奶面前甩脸色,他们会多想,觉得是自己招待不周。” 厉闻舟拧起眉心:“在你眼里我是不是又麻烦又挑剔?” “不是不是,我就是提前跟你说一下。”喻浅连忙解释。 厉闻舟一字一句:“你多虑了。” 喻浅耸了耸肩。 好吧,但愿是她多虑了。 “那我先下车?”她指了指车门。 厉闻舟点头。 车门推开,栓在院外的小狗今天见了喻浅不仅没吠,还冲她疯狂摇尾巴,喻浅咧着笑走过去:“这次认识我啦?” 小狗发出类似呜鸣呜的声音,尾巴都快摇出残影来,这是热情的表现。 厉闻舟没立即下车,他目光看向前方的贺扶羡,见他竖起耳朵听了半晌也没动,冷声道:“下去。” 贺扶羡立即挺直了腰:“我不下。” 厉闻舟:“陈明修,把他踹下去。” “是,三爷。”陈明修调整座位后羿,给腿腾出伸展的空间。 贺扶羡一看这是来真的,立马认怂:“我下,我下还不行吗。” 最后,贺扶羡磨磨蹭蹭下了车。 眼前的景象,就跟他认知里的跟贫民窟一样,这一路上他就发现了,这里很偏。 “给本少爷拉贫民窟来做什么……”不会把他卖这吧。 刚说完,一声突如其来的狗吠声,吓得贺扶羡趔趄跌倒。 喻浅回过头,就看到顶着一脸鼻青眼肿的贺扶羡,正狼狈瑟缩在地上。 那修长的腿脚,快找不到地方躲。 喻浅好气又好笑:“别把你的无知显得像笑话,你仔细看看,这里山清水秀,怎么在你看来就像贫民窟了。” 贺扶羡手脚并用往后挪,害怕地咽了咽口水:“我,我在濠江长大,后来出国留学,待过的任何地方皆是寸土寸金的豪华。本来就没见过这么穷酸的地方。” 他说的每一句都是实话,说完后,迅速起身躲回车里。 喻浅:“……”好像有道理。 不过她也看出来了:“你是不是怕狗?” 车窗都只敢降一半的贺扶羡,此刻脸色憋得涨红,即使如此他也仍然嘴硬:“笑话,我一个大男人怎么会怕狗?我只是不喜欢这种长得丑不拉几的畜生。” 喻浅提醒:“土狗很聪明,你当它面说它丑,当心被咬。” 贺扶羡一僵:“……你少吓唬我!我又不是被吓大的。” 喻浅懒得跟他扯,抬眸去看厉闻舟。 他已经下车,正站在后备箱外,神色专注到好像是在清点什么东西。一旁陈明修在说着什么,她听不太清楚,正要走过去看看,身后传来老太太的声音:“你看那姑娘,是咱们家囡囡吗?” “你眼神不好使。” “老柳头你看,真的像咱们家囡囡。” “囡囡才走了,再来也是明年,哪这么快,我说你那眼神哪回好使了。” 老太太本来觉得院外那人像极了囡囡,结果被小老头这么一说,她又不自信了,寻思寻思可能真的是自己看错。 “哎。”小老头叹了声气走在前边,“这次囡囡回来只待了半天,明年能待两天。” 老太太拿着菜篮子跟上:“别的贪心,能有一天都不错了。” “切,你不敢想我就敢想,两天,不,五天。”小老头越说越开心,老太太笑他还真敢想。 二老说说笑笑走到院外,在看到喻浅时,齐齐愣住了。 老太太第一反应是扭头对小老头说:“老柳头,我这眼睛是越来越花了,怎么看谁都像咱们家囡囡。” 小老头满脸激动:“老婆子,你这回眼睛比我好使,真的我们家囡囡。” 喻浅笑着走过来:“爷爷,奶奶,我又回来了。” 老太太惊讶地看向喻浅:“囡囡,你怎么,怎么……” 喻浅握住老太太的双手,安抚她激动的情绪:“白市那边的事情已经有人处理,我不用回去,所以又来了。” 老太太一下就湿了眼眶,把菜篮子丢给小老头,上前拍了拍喻浅的胳膊:“又回来了,好好好,真是太好了。” 小老头赶紧问:“囡囡饿不饿?吃饭了没?” “还没呢。”喻浅摇头。 老太太指挥小老头:“快去摘菜回来做饭,别饿着我们家囡囡。” 喻浅满脸幸福的笑容,忙提了句:“爷爷奶奶,今天不是我一个人回来的。” 在老两口期待的目光下,喻浅说:“我带了三个客人。” 一听是客人,老两口相视一眼,不是敏敏啊。 “我去接一下,别怠慢了囡囡带来的客人。”小老头很有礼数,连忙放下菜篮子往外走去。 院外的小狗忙得不行,不光吠贺扶羡,还吠厉闻舟和陈明修。 典型体型小,胆子大。 贺扶羡怕得要命,根本不敢下车,反观厉闻舟,两手拎满了贵重的礼品,没让陈明修帮忙,昂首挺胸往里走 第153章他要一个名分 厉闻舟走了几步,见那狗还在龇牙,他停下脚步:“再叫,今晚吃狗肉!” 那狗就跟能听懂似的,一骨碌溜回窝棚,夹紧尾巴。 “靠……”贺扶羡自言自语,“这人居然连狗都能镇住!” 站在旁边的陈明修好心提醒:“贺小少爷,该进去了。” 贺扶羡:“要你提醒?你个狗奴才。” 陈明修也不生气,还微笑:“你也是。” “……” 还真是落魄,连个狗奴才都敢欺负他,算了,虎落平阳时绝不叫唤,贺扶羡在心里默默记下。 等他回濠江,他一定要把这些委屈都悉数讨回来。 此时喻浅跟着二老出来。 当她看到两只手都拎满礼品的厉闻舟时,一整个愣住。 身边的二老反应快,赶紧走上前去接。 老太太笑得见牙不见眼说:“来就是了,怎么还带这么多东西。” 小老头说:“太贵重了。” 厉闻舟语气温和:“应该的。” “囡囡,快介绍一下,这位是你的……?”小老头满脸笑容,拎着礼品回头问。 喻浅怔怔地看着厉闻舟,此刻他眼里含笑,温和又平易近人,尤其在二老面前,完全是一副晚辈的姿态。 她不禁想,厉闻舟这个人,向来都是在哪都得有人捧着,可这次来爷爷奶奶家,他竟准备得如此周到,还是亲自把礼品拎到二老手上,一点架子也没有。 “囡囡?” 老太太也喊了声。 喻浅回过神,立即走过来,站在厉闻舟身边:“爷爷奶奶,他是我的……” 她转头看向厉闻舟,他仍是眼里含笑,没有干预她,也没有抢着说话。 喻浅迅速转回头,在二老好奇的目光下,接着说:“他是我的同事,这次回来我不方便开车,是他送我回来,你们就叫他小舟好了。” 说出同事的那一刻,喻浅明显感觉周围气压不对,好像突然就变冷了。 她侧目,偷偷瞄了瞄厉闻舟的脸色。 大写的不高兴。 脸都黑了。 还有那眼神,又冷又幽怨…… 喻浅不得不在心想猜想,是不是同事这个身份侮辱他了?可别的好像都不太合适。 “原来是囡囡的同事啊。”老太太上下打量厉闻舟,这一表人才的模样,不错不错。 小老头看厉闻舟的眼神有些不一样,是狐疑,是纳闷,但这人一看就气度不凡,哪哪都显得贵气:“囡囡,你这同事不太像当医生的,反而更像是经商的。” 喻浅:“……”还得是爷爷的眼睛毒,看人精准…… 厉闻舟回答说:“家里经商。” 喻浅连忙附和:“对,他家里经商,所以看起来蛮有商人的气质。” 厉闻舟淡淡的余光瞥了她一眼,喻浅眼观鼻鼻观心。 小老头点点头,又朝着厉闻舟走近了半步,说:“你看起来很面熟。” 厉闻舟八风不动:“是么,爷爷觉得在哪儿见过我?” 一旁的喻浅顿时有些紧张。 只见小老头盯着厉闻舟那张脸反复看了又看,然后摇头:“想不起来了。” 老太太插话:“别理他,他年纪一大,见谁都说面熟。” 喻浅扑哧笑,厉闻舟看向她,她立马把笑收敛起来,表现出若无其事的样子。 “囡囡,那两位也是你同事?欸,那个人怎么鼻青眼肿的?”小老头注意到后面还有两个人,尤其是贺扶羡,那形象实在扎眼。 陈明修推着贺扶羡走过来,向二老颔了颔首,表现得非常礼貌,唯有贺扶羡装眼瞎,谁也看不见似的,一脸不耐烦。 喻浅硬着头皮笑着介绍说:“他们也是同事。” “另一位不是。”厉闻舟出了声。 二老看向他,喻浅也看向他,陈明修跟贺扶羡也看向他。 厉闻舟缓缓抬起手,指着贺扶羡:“他是来打杂的,您二老有什么活尽管交给他去做,不用觉得不好开口,他欠了喻浅一大笔钱没还,亲口答应给喻浅当牛做马还债。” 贺扶羡:? 他什么时候欠喻浅的钱的? 他什么时候答应给喻浅当牛做马了? 老太太一听,拉了拉喻浅的手,小声问:“他欠你多少钱了?” 喻浅还懵着呢,厉闻舟已经替她回答:“不是一笔小数目,他还不起,所以心甘情愿来当牛做马。” “这……”小老头看向喻浅,“囡囡,真是这么回事?他欠了你很多很多钱不还?” 喻浅:“……” 这一路上她一直想不明白的事情,此刻总算明白,原来厉闻舟带上贺扶羡,居然是要把他困在这折磨他! 她抬眸,看向满脸憋屈的贺扶羡,回答说:“是,他欠了我很多钱。” 从喻浅嘴里证实的事情,二老立马就信了,于是再看贺扶羡也没了好脸色。老太太尤其分得最清楚,热情招呼厉闻舟和陈明修进去,还问喝什么茶,又是递凳子又是拿水果。 面对贺扶羡的时候:“你随便,蹲着也行,白开水也没有,边上去。” 小老头也指挥起来:“去劈柴,劈完柴去扫地,里里外外都扫干净。” 贺扶羡:“……” 真是够了! 他堂堂金尊玉贵的贺家小少爷,在这来给人当奴仆? 不行,他今儿跑也得跑掉! 他隐忍不发,准备暗搓搓实施逃跑计划。 奈何心中所想皆被厉闻舟看穿,厉闻舟走到他身边,轻描淡写提醒一句:“敢跑,抓住,腿打断。” “……” 贺扶羡手下意识地摸向自己大腿,他知道,厉闻舟做得出来这事。 他立马认了怂:“我不跑。” 厉闻舟:“去劈柴。” “哦。”虽然什么都不会,但他知道不反驳就对了,腿不能真的断。 喻浅走到厉闻舟身边,趁着二老去忙活,她问:“这样折腾真的好吗?” 那贺家也不是好惹的。 等贺扶羡回到濠江,肯定会疯狂报复。 厉闻舟侧目看她:“你怕?” 喻浅想点头,在厉闻舟的注视下,立马又摇头。 厉闻舟轻嗤了声,抬手捏住喻浅后颈:“现在来算我们账。” 喻浅缩着脖颈:“我……我又做什么了?” 厉闻舟皮笑肉不笑:“同事?谁家同事这么好,见长辈还带这么多贵重的见面礼?” 第154章厉孔雀开屏 “我知道同事这个介绍,不符你的身份,但眼下只有这样介绍才最合适,那些礼品,我也知道是三叔的一点心意。” 喻浅这样说道。 厉闻舟被气笑,慢慢点了点头:“好,很好。” 喻浅垂在身侧的手指蜷了蜷:“那我尽量在爷爷奶奶面前,以朋友的身份跟你说话、相处。” 厉闻舟冷脸,干脆不理她。 知道他不高兴是因为什么,但她始终没点破,岔开话题:“刚才爷爷说见你面熟,有可能是在什么新闻上见过你。” 厉闻舟脸色更冷了,似浸在冰窖。 喻浅假装没看到他的冷脸:“如果爷爷再提起,我会替你咬死不承认,不能让他们知道你是厉家人,要是被他们知道,多半会不待见你。” “哼!” 他冷哼了声,直接下台阶去院外,只留给她一个冷肃的背影。 喻浅站原地,目光粘着他的背影,他走多远,她就看多远,压下心头的荡的那一丝丝涟漪,她唇角绽开一抹很浅的笑。 院外。 陈明修正在监督贺扶羡干活。 见厉闻舟出来,陈明修立即到他身边汇报:“三爷,这小子估计顶不住两个小时。” 厉闻舟取出烟咬在嘴里:“顶不住也得顶。” 陈明修拿出火柴,擦燃,送到厉闻舟面前,厉闻舟低头,烟雾缭绕在眉目间。 他连吸了几口,浓烈的烟草味道漫入肺腑,心情也缓解了点。 陈明修收起火柴:“到底是名流世家的少爷,这些东西都没见过,也不知道怎么使,就刚才,劈柴的第一刀差点废了自己一只脚。” 厉闻舟嗤笑了声,揭开眼前的烟雾,朝贺扶羡走去。 此人正蹲在地上,耷拉着脑袋,手里的刀卡在半截没劈开的木头里,看样子拔不出,劲使到脸都涨红了。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贺扶羡慢慢抬起头:“你老盯着我干什么,我又不会……”跑。 最后那个字还没说出,厉闻舟的身影出现在余光里。贺扶羡一动不动,憋着一股劲。 对视几秒,贺扶羡败下阵:“我已经尽力了,这些事情我从来没做过,根本做不来。” 厉闻舟掸了掸烟灰:“不会可以学。” 贺扶羡一脸难:“学不会的,这些东西离我原本的生活相差千万里,我本来这辈子都碰不到这些东西。” 厉闻舟:“现在不是碰到了么。” 贺扶羡忽然站起来,走到厉闻舟跟前:“你想跟贺家谈什么条件,我可以再给你附加更多的好处,你放我回去好不好?” 厉闻舟咬着烟:“你偏要跟喻浅过不去的时候,怎么没想到会有今天?” “……” 贺扶羡一噎,竟无力反驳。 生活环境使然,他从小到大嚣张惯了,想让谁不好过都是一句话的事。这些年他闹出过不少大事,都有贺家人替他善后,唯独人命从没沾过,至少算贺家小辈里还算干净的一个。 这件事情确实出乎意料,不然他也不会连夜赶来江市,结果上了厉闻舟的当,被打成这样,还要当奴隶。 不远处,老太太跟小老头摘菜回来了。 厉闻舟忽然朝贺扶羡伸手:“刀捡起来,给我。” 贺扶羡愣了愣,不知道厉闻舟要做什么,肢体率先做出反应去捡起了刀。 因为卡木头里,取不出来,他连着刀跟木头一起递给厉闻舟:“呐。” 厉闻舟丢了烟,挽起袖子,露出结实修长的小臂。从贺扶羡手里接过刀,他转身走到树疙瘩旁,找准角度一劈,卡在木头里的刀轻松劈开。 贺扶羡瞪大了眼睛:“卧槽!” 厉闻舟沉默地又拾起一根木头,放树疙瘩上,手起刀落,木头一分为二。 这架势,砍得有模有样,尤其在他弓身的时候,手臂绷起的肌肉线条显得力气十足。 小老头见状,正要上前去拦,却被老太太拉住:“老柳头你看,这小伙子还挺有力气,干起活来都不带喘。” 小老头本来没注意这些,只想着过去阻止厉闻舟干活,听老太太这么一说,也不由得认真打量起来。 然后点点头,眼里露出欣赏:“是不错,一看这身架就是能顶事儿的人。” 老太太偷偷笑:“说是同事,他今天却带那么多礼品来,你说,他是不是喜欢我们囡囡啊?” 小老头皱起眉头:“我看像,你等会儿跟囡囡探探话,万一他们已经好上了。” 老太太一听,脸色也严肃起来:“我得赶紧去问问。” 厉闻舟余光瞥了眼急步往里走的老太太,唇角几不可察弯了弯,继续干活。这时小老头走近,笑吟吟说:“小舟,别忙活了,进去坐坐,这些事情交给那小子就行。” 厉闻舟抬手擦了擦额头的薄汗:“没事,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小老头语气关切:“砍这么久累不累?” “不累。”厉闻舟弯腰又捡起一根木头,“年轻,有的是力气。” 小老头笑了,给厉闻舟竖起大拇指:“好好好,不错不错,我就喜欢你这种一身劲儿的小伙子。” 厉闻舟谦虚:“爷爷过奖。” 小老头说:“我不懂你们这些文绉绉的说法,反正我说的都是实在话。” 厉闻舟唇角扬起微笑。 小老头往里走:“累了就进来喝口水,这柴火不急用,作储备,平时都用天然气。” 厉闻舟颔首:“好。” 贺扶羡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等小老头一走,厉闻舟将手里的刀扔给贺扶羡:“继续。” 贺扶羡:? 他看了看手里的刀,又看了看恢复高冷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厉闻舟,问出那句:“你刚才是在孔雀开屏吧?” 厉闻舟觑了他一眼,没理会。 只砍了几根,汗水已经浸了薄薄一层在他额头,陈明修递来手帕,他接过擦了擦,回想刚才的表现,以及二老的反应,大抵是满意的。 贺扶羡啧啧摇头:“没想到啊,你这样的人,居然也会有一天使尽浑身解数,去博得女方长辈的好感。” “我这样的人?”厉闻舟漫不经心问:“在你看来我本该是怎样的人?” 贺扶羡张了张嘴,又闭上。 厉闻舟:“怎么不说?” 贺扶羡:“算了,说了等会儿又成一个你打我的理由。” 第155章喻浅说,是我想追他 已经被打怕了的人,很自觉,压根不敢当着厉闻舟的面大放厥词。他得留着命回濠江。 厉闻舟将帕子丢给陈明修,交代他盯着盯好贺扶羡,然后转身离开。 贺扶羡摇了摇头,小声嘀咕:“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偏偏吃窝边草,还搞禁忌,啧啧,早晚赔上自己。” 陈明修:“少蛐蛐,干活。” …… 喻浅正在系围裙准备今天的午饭。 老太太拎着一篮子菜进来:“囡囡别忙活了,让奶奶来。” 喻浅系好围裙,将头发挽起用抓夹别住,额前垂落两缕,素也很美。 “奶奶,您去歇着,中午的饭菜包在我身上。”喻浅转身忙活,“三……小舟同事他们帮了我很大的忙,我得亲自下厨犒劳一下他们。” 她当然不会说是怕厉闻舟嫌弃,才自己来下厨。 说了怕老太太不高兴。 老太太自然歇不下来,她把篮子里的菜都拿出来,一边洗一边问起:“囡囡啊,你那两个同事都是哪里人?” 喻浅回:“白市。” 老太太哦了声,接着又问:“那他们两个都是单身吗?” 喻浅想也没想回了句:“是单身。” 老太太洗菜的动作一顿,嘴角挂起笑:“我看你那两个同事都挺不错,一表人才,尤其是那个叫小舟的,人高力气也大,劈柴的时候看着一身劲儿。” 闻言,喻浅转过身,反应明显很意外:“小舟……他去劈柴了?” 老太太笑眯眯说:“我跟你爷爷回来,就看到他闷头在那劈柴,一身劲儿,不是瘦瘦弱弱的那种骨架,而且我看他挺有礼貌,跟我们说一直都是客客气气的。” 喻浅:“……” 这叫她一时不知道怎么接话。 她总不能告诉老太太,其实您看到的只是表面,厉闻舟这个人,脾气又坏又麻烦,动不动就甩脸,在他身边随时随地都得提心吊胆,一点都不好相处。 估计这些话要是说出来,老太太眼睛都得睁成铜铃! “囡囡。”老太太走到喻浅身旁,悄声问,“这次把你同事带来,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跟我们交代?” 喻浅心跳漏了一拍,连忙摇头:“没啊。” 老太太继续诈:“在奶奶面前不用藏着心思,说吧,你们是男女朋友?是不是故意说是同事,想先给我们一个心理准备?” 喻浅噗嗤笑,腾出手在围裙上擦了擦:“哎呀奶奶。” “别想打岔,你给我说实话。”老太太就等一个答案。 喻浅很严肃地摇头:“不是男女朋友,我跟他……就是关系稍微好一点的同事,他给予过我很多帮助。” 老太太微微眯起眼睛,喻浅看起来丝毫不心虚,任老太太打量。 少顷,老太太信了。 不过也只是信两人不是男女朋友,猜测还是有,于是接着又问:“那你跟奶奶说说,是不是他在追你?或者你想追他才把他拐到这来的?” “……” 拐这个字,就用得很精妙。 也不知道厉闻舟听了作何感想,反正喻浅自己觉得很好笑。 “你笑什么,先别笑,跟奶奶说,如果是他追你,爷爷奶奶帮你考量,如果是你追他,爷爷奶奶助你。” “……” 喻浅已经笑得直不起腰,老太太扶着她的手臂:“那就当是他追你,你等我跟你爷爷商量商量先。” 说完,老太太松了手,转身就要出去,喻浅赶紧拉住她:“奶奶!” 老太太回过头。 喻浅不想给厉闻舟惹麻烦,她只好说:“是我想追他。” 厨房外,厉闻舟忽然止步。 老太太一听,定了定神:“真的?” 喻浅点头,语气半真半假:“他这个人,很优秀很好,曾给我过我很多帮助和温暖,我喜欢他很久了,一直都是我在暗恋他。” 这番话从喻浅口中说出来,老太太信了。 她捧起喻浅的手,拍了拍,语重心长道:“放心,你都把人拐来了,爷爷奶奶一定会助你拿下他。而且这小伙子确实不错,我跟你爷爷都很欣赏他,囡囡眼光好。” 喻浅语塞。 老太太前脚刚出去,厉闻舟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喻浅吓一跳,明显有些心慌:“你,你怎么在这?是刚来吗?” 厉闻舟脸色平静地走进来:“来了一会,在外面听你们说话。” 喻浅心里咯噔一声。 那岂不是她刚才跟奶奶说的话,都被他听见了? 她赶紧解释:“我是怕奶奶去烦你,才那样说的。” 厨房本就不大,厉闻舟长手长脚立在这,显得空间都逼仄了许多。 喻浅有些紧张地观察他态度,只见他伫立在洗菜的水盆前,脸色沉沉的,未置一词。 这会儿喻浅有点捉摸不透厉闻舟的心思。 如果她说她喜欢他是真的,他会是怎样的反应?会高兴吗? 这个想法在心里酝酿,她正要鼓起勇气开口,却听厉闻舟撂了话:“随你怎么说,二老不来烦扰我就行,你知道我的脾气,我最没耐心。” 把话撂完,厉闻舟便出去了厨房。 喻浅松了口气的同时,心里又有点难过。 到了饭点。 贺扶羡跑得最快:“总算开饭了,差点就要饿死了。” 陈明修帮着端菜,喻浅拿来碗筷进来,见贺扶羡一身脏兮兮的,提醒他:“去洗手洗脸。” 贺扶羡:“先吃饱再去洗。” 喻浅:“我数到三,一……” “我去就是了,数什么数,跟我妈一样!”贺扶羡不情不愿起身。 此时厉闻舟也走了过来,喻浅给他拉开位置说:“饭菜都是我做的,碗筷消过毒。” 厉闻舟看她一眼。 喻浅双手合十:“给爷爷奶奶面子,他们说什么都不要甩脸色。” 厉闻舟冷哼了声,坐下。 二老也过来了,老太太一看满桌的菜直夸不停,小老头把珍藏的一瓶白酒砸桌上,哐的一声,吸引众人目光。 喻浅看着那瓶酒,心里有不好的预感。 厉闻舟则是淡定看着。 小老头坐下问道:“小舟会喝酒吗?” 厉闻舟应答:“会。” 小老头咧嘴笑:“那我们喝点?” 没等厉闻舟表态,喻浅连忙道:“爷爷,他酒量不行的,不能喝,而且他下午就要离开……” 厉闻舟打断:“我什么时候说过下午要走?” 第156章不愧是三爷 最意外的只有喻浅。 她当即看向他,问道:“你……下午真的不走吗?” 厉闻舟端着一副待在自家的惬意姿态,面对喻浅的疑问,他给出的还是那句回答:“我什么时候说过下午要走?” 喻浅一噎。 仔细回想,他说话模棱两可,确实没直接表明过下午要回去。 一直是她单方面以为的。 “难得来。”小老头伸手,在厉闻舟肩上拍了一拍,“吃好,喝好,玩好。” 厉闻舟微微一笑:“一定。” 喻浅不搭腔了,默默坐下,拿起碗筷。 察觉到厉闻舟的视线看过来,她瞄了眼,然后立马撇开,心想他下午不走,不会晚上也不走吧?他要留在爷爷奶奶这里过夜? “你站着吃。” 老太太过来见贺扶羡端着碗就往喻浅身边坐,立马喝斥道。 贺扶羡呆了呆,用筷子指自己:“我站着吃?” 老太太:“不是你还有谁,一个老赖坐什么坐,给你饭吃都不错了,站着。” 贺扶羡本身脾气就大,一听老太太这语气,当即把装满米饭的碗往桌上一倒扣。 啪的一声! 厉闻舟蹙了蹙眉,陈明修立即站起身,小老头抄起杯子,老太太攥紧筷子,一副随时动手的架势。 贺扶羡咽了咽口水,后退半步。 但一想到自己砍柴把手都砍出泡,还要站着吃饭,顿时就不怕了:“来啊,你们打我啊,与其在这受窝囊气,还不如被你们打死算了。” “本少爷这辈子从来没吃过这么憋屈的苦,受过这么窝囊的气。” “我吃个饭还要站着吃?当我是什么呢,当我是……” “贺扶羡。” 喻浅出声。 贺扶羡没说完的话戛然而止,下意识看向喻浅。 只见喻浅冷着一张脸,抬手指了下倒扣在桌上的饭碗:“把这碗饭恢复原样,一粒饭都不许留在桌上。” “凭什么你让我弄起来我就弄。”贺扶羡非常不服气。 喻浅没吼他也没骂他,更没动手,只张了张嘴:“我数到三,一,二……” 在数到二的时候,贺扶羡已经乖觉把碗拿起来,然后用筷子把桌上的饭,一点一点全划回碗里,桌上一粒饭也没留下。 他端着碗,瘪着嘴巴瓮声说:“继续吃。” 二老相视一眼,都松了口气,陈明修也重新坐下来。 只是大家都没料到,喻浅镇得住他! 此刻贺扶羡乖乖站着。 喻浅看他一眼,收回目光指了指身边位置:“坐着吃吧。” 贺扶羡看她。 喻浅没再说第二遍,端碗夹菜。 贺扶羡犹豫了几秒,然后一边看喻浅的脸色,一边试探性慢慢坐下,没见喻浅翻脸,他龇着牙花笑了。 “我们家囡囡就是心软。”老太太说着,给喻浅夹了一块豆腐。 小老头也给喻浅夹了菜:“要搁我,你今天连饭都别想吃。” 贺扶羡飞快扒了几口饭,也不在意这饭刚才是不是盖桌上过。 喻浅忍俊不禁,边吃边说:“饭有的是,别噎死了。” 贺扶羡一边腮帮子鼓起,说话囫囵不清:“还是你好。” 喻浅旁光看他:“现在才发现我好啊,早干嘛去了。” 贺扶羡心里也后悔,但他没表现出来,不想被这些人看穿他的心思。 厉闻舟冷着脸看这一幕,尤其喻浅对那小子笑的时候,他脸色更臭了。笑什么,不知道自己笑起来很招眼吗! “小舟?” 小老头满上三杯白酒,一杯递给陈明修,另一杯递给厉闻舟时,见他迟迟没接,目光正看着一旁。 喊了一声没反应,小老头已经准备伸手在厉闻舟眼前挥挥,好在喻浅出了声,提醒他:“爷爷喊你。” 这眼神火辣辣的,她被一直盯着也不好受。 厉闻舟收起目光,转头,唇角挂笑,接过那杯白酒。 小老头起身又给喻浅和老太太各倒了杯牛奶,唯独没给贺扶羡倒,贺扶羡也不在意,低头吃饭。 这时小老头举杯说:“今天是个值得高兴的好日子,也是咱们家最热闹的一天,来了这么多客人。” 小老头目光在三个男人身上扫了一圈,最后看向喻浅:“囡囡今年回来了两次,多好。” 喻浅弯起唇,眼眶有些发热。 小老头也不想伤感扫兴,举了举杯:“来,祝福大家身体健康,事业顺利,得偿所愿,干杯!” 众人举杯。 陈明修喝完第一杯脸色就变了,白的真辣喉咙,平时他都是混着喝,不然根本没法下嘴,今天勉强了一下,看来也只能勉强这一下,完全来不了第二杯。 陈明修转头去看厉闻舟,见他喝完那一杯很是淡定,心想,不愧是三爷! “来,继续满上。” “诶,小伙子你叫什么来着?”小老头笑嘻嘻去拿陈明修的杯子。 陈明修一只手盖住杯口,一只手使劲摆,客气道:“您喊我小陈就好,我酒量不行,实在喝不了。” “哦,那行吧,不勉强。”小老头很有酒品,不会强行劝酒。 转而,他又看向厉闻舟,没直接倒,先询问:“小舟还能喝吗?” 喻浅看了过去,刚才那一满杯不少,厉闻舟喝了之后脸色丝毫没变。他酒量好她是知道的,毕竟平时饭局应酬只多不少,喝几杯他对他来说是小事,但…… 现在喻浅比较担心的是,那是白的。 不行,还是得替厉闻舟拒了,以免出事,喻浅正要开口,却听厉闻舟说:“酒量恐比不上爷爷,但陪爷爷尽兴,绰绰有余。” 小老头笑了:“小舟,你这口气很狂妄呢。” 厉闻舟谦虚表示:“哪里,实话实说,爷爷请。” 这态度,小老头想,真是哪哪都挑不出毛病来,难怪囡囡看上他了,要是让他做孙女婿,他也看得上。 于是小老头十分满意地给厉闻舟那杯倒满。 两人碰杯时,厉闻舟会把杯口放低,以示尊敬,小老头看在眼里,简直越发满意。 眼看厉闻舟一杯接一杯喝,喻浅急得想提醒他少喝点,贺扶羡忽然拿走她面前的那杯牛奶,仰头喝了一口说:“某人在表现呢,你别打岔。” 喻浅:“表现?” 贺扶羡舔了舔上唇的牛奶:“你难道看不出来?” 第157章他问喻浅,你对我满意吗? 喻浅抿起唇角,没作声。 酒到中旬,小老头仍是一脸神清气爽,厉闻舟看起来也还好,脸红得不明显,只眼睛比较明显,眼白血丝多了些,眼瞳很亮。 “小舟好酒量。”小老头不倒了,酒喝到开心就行,再喝下去容易出事,他虽然年纪大,这点还是拎得清。 厉闻舟唇角自始至终挂着淡淡的笑:“不敢跟爷爷比,爷爷宝刀未老。” 小老头哈哈笑,手拍在厉闻舟肩上,开始进入话题:“小舟,你跟我们家囡囡认识多久了?” “认识多久了……”厉闻舟笑着看向喻浅,那双又深又亮的眼睛直勾勾看着她。 喻浅忽然坐直。 厉闻舟说:“认识,很久了。” 小老头追着问:“很久是多久?得说出个具体时间。” 厉闻舟摇摇头:“不太记得了。” 喻浅抬眸,此时厉闻舟一双眼睛灼灼地看着她,连回答爷爷的问题时,也是看着她的。 老太太也发现了,会心一笑,等老头子继续问。 “那我再问你,你现在月收入多少?”小老头挑他觉得重要的问。 毕竟月收入决定以后囡囡跟他能不能过得好,这是很重要的。 厉闻舟想了想说:“具体没算过。” 小老头:“七八千?一万?不对,囡囡说,越有资历的医生越吃香,随随便便三四万一个月。” 厉闻舟笑,点了点头:“差不多。” 小老头一听,转头去看老太太,两人相视一眼,老太太小声说:“还不错。” 小老头也这么觉得。 医生看重资历跟时间,越往后工资只高不低。 “那下一个问题。”小老头笑呵呵问道,“小舟你谈过恋爱没?” 喻浅听到这,心头莫名紧张起来,厉闻舟会怎么回答? 他跟梁愉音到底是怎样的关系?虽从没公开过,但对外也都也是称女伴,旁人则称梁愉音为他的红颜知己,默认他们男女朋友关系。 “谈恋爱,当然是……”厉闻舟重复呢喃着这三个字,眸光里漾起浅浅的笑意。 喻浅攥着筷子的手指反复碾磨,却在这时看到厉闻舟摇了摇头,说:“没有谈过。” “哈哈哈哈哈哈……” 笑声从贺扶羡口中传出来。 众人都看向他,老太太没好气道:“你笑什么?” 贺扶羡没解释,扭头对脸色不大好的喻浅说:“她知道我笑什么。” 喻浅:“……” 她瞥了贺扶羡一眼:“闭嘴。” 贺扶羡咧着嘴,转头看向同样脸色不豫的厉闻舟:“我可没说哦,都是男人,懂,给你留了面子。” 这话二老听不懂,老太太只知道这个小舟没谈过恋爱,眼睛都放光了,赶紧对喻浅使眼色,小声说:“囡囡,你赚到了,是个感情干干净净的小伙子。” 喻浅想笑却笑不出来:“奶奶,你跟爷爷说,让他别问了。” “欸,那怎么行,你看上的,一定要问得清清楚楚我们才放心。” “……” 小老头接着又问了几个问题,家庭情况,有几个兄弟姐妹等等,不算刨根问底,就是大致了解清楚。 问到最后,厉闻舟趴下了。 白酒的后劲来得快,直冲大脑,厉闻舟刚开始还能挺,后面好像就不行了,手撑着额头沉默。 “小舟,还能吃吗?”小老头凑近问。 厉闻舟嗯了声,但肢体没反应。 小老头抬头看向喻浅,乐呵一笑:“喝趴了。” 陈明修坐着没动,他看喻浅指示。 只见喻浅起身过来,弯下腰在厉闻舟耳边说话:“要扶你去休息吗?” 他没反应,也没搭理她。 喻浅手搭在他臂弯上,想凑近看看他现在的状态,到底醉成什么样了,谁料手刚搭上去就被厉闻舟握住。 喻浅吓一跳,想抽没抽得回来,他握住的力道很紧。 实在抽不出来,她干脆作罢,对陈明修说:“来扶他去休息。” 陈明修立马起身过来,小老头也来帮忙。 等厉闻舟站起身后,他似又清醒过来,拂开两人搀扶的手,将喻浅拽过来,下巴搁她肩上:“你带我去休息。” 喻浅四肢僵住,不知作何反应。 二老面面相觑,目光意味深长。 厉闻舟亲近着喻浅,温热的气息夹杂着酒气,喷洒在她颈窝里,跟羽毛似的,有点痒,不过这次是心痒。 她扶着他手臂,能感觉到他力气没全使她身上,半清醒着。 “那,你先起来嘛。”她说。 过了几秒,厉闻舟慢慢抬起头,一双亮得异常的眸子静静看她,看得喻浅心头一荡。 她赶忙移开视线,对二老说:“爷爷奶奶,他醉了,我先扶他去休息。” “去吧去吧。”小老头笑呵呵挥手。 老太太也笑,嘴角都合不拢。 陈明修心想没自己什么事儿了,接下来就是看着贺扶羡,防止他跑。 …… 说是扶着厉闻舟上楼,其实是喻浅牵着他上楼。 他很安静地跟着她步伐,一步一个阶梯,不走她前面,也不慢她一步,配合程度让喻浅都觉得无比默契。 到了楼上,她找到自己那间屋推开,二老时常打扫,房间里很干净宽敞。 “三叔,你就在这休息。”她试着松开他的手,但没能松开。 厉闻舟紧紧握着,环视一遍四周:“这是你平时回来住的房间?” “嗯。”喻浅点头,“爷爷奶奶他们时常打扫,床单都有换,是干净的。” 厉闻舟收回打量的目光,看向喻浅,与此同时手腕微微用力,将她拉到怀里。 “欸,你干嘛。”喻浅抵着他,不靠太近。 “这里又没别人。”他低下头,像刚才在楼下那样,将下巴搁她肩上。 喻浅没推他,任由他这么趴着:“你不是醉了吗。” “尚可。”他说。 喻浅:“白酒喝多了胃难受,我等会去给你煮点小米粥。” “好。”他应。 气氛温馨了会儿,喻浅牵着厉闻舟去躺下,他配合了,但躺下之后把她也拉了下来。 “别……没关门。”她着急起来。 厉闻舟压着她的腰,低笑:“不做什么。” 喻浅不信他,他这个人,只要跟她一起沾了床就满嘴谎话。以前就是这样,说什么不来,没一会手就摸进来了;说什么只亲一亲,眨眼就撞得她说不出话来,类似这样的连哄带骗可多了…… 厉闻舟闷声发笑,低头亲了亲喻浅脸颊:“二老对我很满意,你呢?” 喻浅眼神到处飘:“我什么……” 厉闻舟一字一句问:“喻浅,你对今天的我满意吗?” 第158章承认和厉闻舟在一起很久了 喻浅不回答,厉闻舟就捏着她下巴,非要她说出满意还是不满意。 喻浅抓他的手:“三叔,你醉了。” “醉了么?”厉闻舟眼睛亮得出奇,低头亲她唇角,“醉了能知道你嘴在哪里?” 喻浅脸热心也热,推着他:“你先休息。” 这点力气推在厉闻舟身上,跟欲拒还迎似的,他索性扣住她掌心,举过她头顶,禁锢,不得动弹。 而后,密密匝匝的吻落下来,从额头开始,到唇齿纠缠了许久,空气中都是暧昧的咂咂声,接着往下…… 这霸道的欲念来得凶猛、势不可挡,一触即发,喻浅理智飘忽了一瞬,粉碎到差一点跟着他共沉沦,同他一起忘乎所以。 好在,还有几分尚存的理智。 她也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用,男人被酒精催发,已经上头了,蓄势待发,她稍微配合一下,趁着男人以为要得逞时的刹那,手脚并用力,一个骤起将他反压在身下。 厉闻舟眼眸猩红,仰头就要再次亲上来。 喻浅反应快,撑着他肩膀,又将他按下去。他没罢休,抓住她伶瘦的肩又要亲上来,喻浅一边想他今天怎么这么难缠,一边抵着不让得逞。 “好了,别闹。”她干脆捂着他的嘴,轻声哄道。 厉闻舟听着她的声音,这才作罢,躺着不动了。 喻浅不敢立马拿开手,怕他装冷静,她俯下身说:“三叔,我得下去,在上面待久了他们会多想,不好解释。” 厉闻舟掰开捂他嘴上的小手,攥着、捏着,指腹在她掌心揉搓:“多想什么?” 他揉得重,喻浅只觉浑身跟触了电似的,直发软,她娇声喊他:“三叔,别揉了……” “不让亲,还使劲勾引我,我揉一下怎么了。”厉闻舟压着她后腰,不肯罢休。 喻浅否认:“我哪有勾引你,是你难缠。” 这酒太上头,催得他都不理智了。 她听见男人喉咙溢出一声低笑,沉沉的,跟大提琴音弦一样好听。 他压在她后腰上的手缓缓上移,扣住她脖颈,她没反应过来,被他含住。这次的吻没刚才那么急切,他吻得极温柔,喻浅软得直不起腰,完完全全趴他身上。 几分钟后。 喻浅轻手轻脚关上房门出来。 她整理了一下头发和衣服,确定没什么异样才呼出一口气,鼻息间还残留着淡淡的酒味,刚才被他亲了好久,快腌入味儿了。 她挥手扇了扇酒味,一转身,被眼前的老太太吓一跳,心都差点跳出嗓子眼。 “奶奶!” 喻浅压低声音,“您怎么在这?” 老太太没作声,盯着喻浅的嘴巴看:“囡囡,你嘴巴怎么红嘟嘟的?” 喻浅立马捂住嘴,过了两秒她忽然意识到这么捂着明显欲盖弥彰,又把捂嘴的手势改成挠唇边:“嘴皮太干,擦了点药。” 老太太意味深长地笑:“吃饭的时候怎么没发现你嘴巴干,亲的吧。” 喻浅:“……” 说谎说得太拙劣,老太太都听不下去了,直接戳穿她。 喻浅脸都羞红了,视线闪躲着,不敢看老太太。 “囡囡,你是不是骗奶奶了。”老太太是过来人,不喜欢绕绕弯弯,“你先前还说是你在追他,还没追上,这会儿就亲上了,还亲得这么的……火热。” 此刻喻浅恨不得地上裂出一条缝,她想钻进去。 老太太表情之精彩:“我可最了解你,你从来不是什么随随便便的性子,不可能这么快就跟人亲上,除非,你们早就好上了。” 姜还是老的辣。 看得透透的。 不等她承认,老太太一句话已经直奔重点。 “我就说嘛,怎么无端带同事一起回来,还是带男同事,这男同事还给我们准备了这么贵重的见面礼,哪里说得通,分明就是好上了,带回来让我们老两口瞧瞧呢。” 老太太说完先笑了,笑自己精明,也笑喻浅伪装太拙劣。 喻浅也跟着笑,老太太的确会错意了,不过她也没解释,主动挽住老太太胳膊:“那你们对他,满意吗?” 这句话,几分钟前厉闻舟还问过她。 她始终不肯正面回答。 现在,却用这话来问老太太,想看看她的态度如何。 老太太带着喻浅往下楼的方向走,边走,边用手轻轻拍了拍挽在她胳膊上的手:“怎么不满意,这小子的诚意都做得这么足了,我跟你爷爷都对他很满意。” 喻浅咧嘴笑,笑得跟个情窦初开的小女孩似的。 这时老太太问她:“跟他到什么程度?” 喻浅红着脸不回答。 老太太看出来了,也不说破,继续问:“在一起多久了?” 喻浅回想了一下:“近三年半。” 虽没明确的身份关系,但也确确实实是她跟厉闻舟的时间。 老太太惊讶不已:“都在一起这么久了?” 喻浅羞涩点头:“嗯。” 老太太虽惊讶,但也没有怪喻浅这三年来半点风声没向他们透露。 藏得严实也好。 毕竟…… 想到那家人,老太太脸上的笑意褪去,变得严肃了些:“厉家知道你谈恋爱的事吗?” 喻浅骤然沉默。 老太太看这反应,懂了:“厉家还不知道。” “嗯。” 一直以来,老太太跟小老头对厉家的印象特别不好,因为他们知道,厉家对喻浅不好。 有一年,老两口鼓起勇气走出这个镇子,到处问路,坐了很久的绿皮火车,去到白市,找到了厉家。 他们想去看看喻浅和柳晚敏。 那时候喻浅刚到厉家两年,还不能独自出门回去看二老,二老想念得紧,才赶来看看。 他们费劲千辛万苦赶来看到的是什么?是厉家对喻浅的冷落和不闻不问,让她在一个大家族里面过得孤苦伶仃的。如果只是厉家人的作为,他们也许还要闹一通,可偏偏这些冷落和不闻不问还有柳晚敏的份。 “奶奶。” 喻浅的声音,将老太太从那些不好的回忆里唤回。 “都过去了。”喻浅说。 老太太叹了声气:“你这些年吃了不少苦,总算也要苦尽甘来,只希望你跟小舟能走得顺利,可别出什么岔子。” 喻浅抿起唇角。 老太太不确定厉家是否会阻拦喻浅自由恋爱,但当下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她也不说那些丧气话,孙女开心最重要。 第159章得知惊天秘密,喻浅是领养的 楼下。 喻浅朝院里那两人走过去:“陈明修,你也喝了酒,去休息会儿,我来会看着他。” 陈明修摇头:“不用休息,我没喝多少。” 喻浅注意到陈明修有些泛红的脸:“今天开了那么久的车,中午也喝了酒,下午时间还很长,去休息会儿吧,放心,我看着他不会跑。” 陈明修确实有些疲乏,平时都习惯了,但架不住喻浅一说再说,他只好去休息。 等陈明修一走,贺扶羡抬起头看她:“你怎么那么肯定我不会跑?” 喻浅淡道:“因为你怕死。” “……” 还真是一击戳中要害。 这时小老头端来一盆鸡饲料递给贺扶羡:“你去喂鸡。” 贺扶羡:? 小老头说:“一想到你欠我们家囡囡很多钱,我就见不得你闲着。” “……” 贺扶羡不情不愿接过,低头一看,差点没被盆里的饲料恶心吐了,他yue了几声,问:“这怎么喂?” 喻浅道:“跟我来吧。” 说完,她朝院外走去,贺扶羡瞥着脸不看盆里,怕真把午饭吐出来,然后跟了过去。 老太太走到小老头身边:“我发现,这刺儿头跟谁都甩脸,唯独听囡囡的话。” 小老头说:“债主嘛。” 老太太:“这小子机灵着呢,他就是看我们家囡囡心软,好说话,表现得听话点就盼着囡囡给他这笔债抹了。” 小老头寻思过味来:“还是你看得准。” 老太太哼了声,转身进屋,小老头跟上他的步伐:“小舟睡了?” 老太太:“你给人灌成那样,不得睡两个小时。” 小老头笑呵呵摸着后脑勺:“这孩子又谦虚又实在,我以为他喝不下就不喝了,谁承想为了陪我,他愣是一声不吭连着喝。” 老太太听笑了:“不愧是囡囡看上的,而且这小子诚意也足,是认真想跟囡囡在一起,就是……年纪大了点。” “三十二了诶,年纪是有点大,不过长相一点看不出来显老,也还行。”小老头咂摸着回忆,“说真的,我总觉得这小子看起来很眼熟,像一年前还是两年前,出现在我们家门口那个年轻人。” 这话让老太太也想起来了:“两年前,囡囡回来那晚,你说在门外看到个年轻人?” “对对对,我当时还以为是贼呢,问他,他说是走错门了,转身上了一辆车离开……”小老头努力回忆当时情景,最后摇了摇头,“天太黑了,我没看太清楚。” 老太太脸色严肃:“那准是他没错了,当时他一定是送囡囡回来的。” “囡囡那时候就跟他好了?” “我刚打探到,他们好三年了。” “可我怎么觉得,那天囡囡不知道他来了。” …… 院外。 喻浅正在教贺扶羡怎么喂鸡,并不知道二老此时讨论的话题。 她认真告诉贺扶羡怎么放饲料,奈何贺扶羡突破不了心里那一关,不敢看饲料,撒得到处都是。 喻浅无语地插腰:“有那么恶心?” 贺扶羡:“犹如大粪。” “……”喻浅伸手,“给我。” 贺扶羡直接连盆带饲料扔给喻浅,他不是看着扔的,扔偏了,即使喻浅很努力伸手去接,也没能接住,饲料连同盆滚到地上,撒了一地的饲料,鸡都吓跑了。 贺扶羡愣住:“我不是故意的。” 喻浅白他一眼:“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贺扶羡心里不服这句话,但没反驳,因为知道自己是失误。 见她去捧地上的饲料,贺扶羡看得表情都拧成麻花了:“你恶不恶心。” 喻浅:“你去喂狗。” “什么???” 喻浅没理他,干起活来十分利索,因为这些她以前做过很多次,而且每次回来都会帮着二老做这些。 等把鸡都喂了,喻浅准备去看贺扶羡狗喂得怎么样。等走近一看,这小子拿着根棍子把饭往狗那怼,狗见到棍子有危机感,一直对贺扶羡龇牙,一人一狗都快碎了。 “……” 真服了。 厉闻舟用这种方式折腾他,真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待到子夜降临。 喻浅端着一碗小米粥上楼。 贺扶羡一身脏兮兮蹲在门口,路过的老太太没看清,说:“怎么狗蹲这来了。” 而后定睛一看,转身走了。 贺扶羡:“……” 这当牛做马的一天,什么时候是个头啊,贺扶羡悲催地想着。 见喻浅端着小米粥就要上楼,他叫住问道:“你还要在这待多久?” 喻浅知道这家伙已经濒临崩溃,没逗他:“明天回白市,可能是下午吧,不会太晚。” “真的?”贺扶羡突然打起精神。 喻浅点头。 贺扶羡又问:“那明天能放了我吗?” 喻浅想了一下回答:“等会我问问他。” 贺扶羡丧气:“你怎么做不了主啊,你应该拿捏他不是吗,你决定就好了。” 喻浅:“想得真多,早点洗漱吧,你现在看起来像个拾荒的。” “……” 说完,她转身上楼。 忽然听见身后传来咔嚓声,贺扶羡一转身,就见陈明修拿着手机对他拍照。 他一跃过去抢手机:“不准拍我,没看到我这么狼狈吗,删了,赶紧给我删了。” 陈明修身手好,避开没让他抢到手机:“正因狼狈才拍,照片可以成为回忆,对于贺小少爷来说,是更难忘的回忆,快去洗洗吧,你真的太臭了。” “……” 等陈明修一走,贺扶羡眼眶立马就红了,他超想哭,可又觉得哭很没面子,于是忍着,先去洗澡。 这个澡他洗了很久,等出来的时候外面一个人都没有。 贺扶羡去问陈明修他今晚睡哪,陈明修说不知道,让他去问二老,他只好又去找二老。 找到房门外,贺扶羡正要抬手敲门,忽然听到里面传来的说话声,他正要敲门的手一顿。 “老柳头,你说…咱们要不要跟囡囡说实话?我俩年纪也大了,总不能真把这个秘密带进棺材里,这样对囡囡不公平。” 老太太的声音很沉长,夹杂着些许悲伤。 小老头抖了抖烟袋,叹气:“是不公平,当年要不是为了敏敏,囡囡还能去更好的家庭。” 老太太说:“是啊,听说后面去福利院领养的那几个家庭,家底都很好,囡囡要是去了那些家庭,肯定过得比现在自在幸福。” “造化弄人,这都是命。” 小老头嘬了口烟,“当时敏敏的情况糟糕,不赶紧领养个孩子回来,替代那个死去的孩子,敏敏会疯掉的。” 屋外。 贺扶羡瞪大了眼睛。 卧槽,他听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 喻浅竟然不是二老的亲孙女,她居然是……被领养!! 第160章难道喻浅就是姐姐? 得知这个秘密后,贺扶羡非但没有没转身就走,反而还直接敲起了门。 叩叩叩! 这突如其来的敲门声,给屋内的二老吓得不轻。 小老头手里的烟斗差点没掉地上,他看向老太太,老太太也是一脸紧张。 “谁啊?”老太太喊了声。 屋外传来贺扶羡的声音:“老太婆,是我,欠债那个帅哥。” 老太太松了口气,压低声音对小老头说:“还好不是囡囡,我俩刚才那声音没收着,要是被她听到,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小老头抖了抖烟袋:“早晚会知道的,顺应吧。” 老太太没说什么,起身去打开房门。 贺扶羡站得笔直,脸上扬起标准的笑:“老太婆……” 老太太板着脸打断:“目无尊卑,你再叫一声老太婆,看我今晚把你跟狗栓一起。” 贺扶羡这次没有被唬住,他抬手撑在门框上,摆出一个帅气的站姿:“你们不会这么做的。” 老太太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 紧接着就听到这小子说:“喻浅是你们领养的孙女,对吧?” 话落。 老太太脸色一变,而后一把拽住贺扶羡的胳膊,迅速拖入屋内。 贺扶羡趴在地上龇牙咧嘴,听见身后落锁的声音,他心里咯了噔一下,回头就看到老太太凑近的脸。 “啊喂——!” “嘴巴闭上。” “……” 贺扶羡双手捂住嘴巴,受到惊吓的那双眼睛睁得大大的。 老太太蹲在贺扶羡面前:“臭小子,你刚才都听到了?” 贺扶羡用力点头,然后拿开手说:“我听得一清二楚,喻浅不是你们亲孙女,她是你们从福利院领养来的。” 老太太脸色十分难看:“你给我小声点,说那么大声干什么。” 贺扶羡抬手擦了擦额头上被吓出的汗:“现在我已经知道你们对喻浅隐瞒了二十多年的秘密,要我保密的话,最好对我客气点。” 说这话的时候,贺扶羡尾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 他今天过得太憋屈。 有这个秘密在手,就等同于抓着二老的把柄,接下来还不是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你可以去说,随便吧。”小老头放下烟斗,一脸严肃走过来。 他止步在贺扶羡身旁,俯视着他:“既然你都听到了,说明这就是天意,是时候让囡囡知道这一切,正好你的出现是一个契机,就你去开口吧。” “……” 欸?不是,都不挣扎一下吗? 他立即去看老太太的反应,却见老太太一脸犹豫。 抓住这个机会,贺扶羡立马道:“老太婆,你还不想告诉喻浅这个真相吧?” 老太太站起身,犹豫的目光看向小老头:“老柳头,真的要告诉囡囡吗?” 小老头疯狂挤表情,使劲暗示。老太太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立马就看懂了,当即说:“行吧,反正囡囡迟早要知道,不如明天你就找个机会告诉她。” 小老头附和:“对,囡囡都已经到嫁人的年纪,心里能承受,早点告诉她,也许还能找一找她的亲生父母。” 二老一唱一和,只为能把贺扶羡糊弄过去。 其实,他们还没想好要不要告诉喻浅,就怕这小子坏事,突然说出去。 此时贺扶羡慢慢站起身,他走到二老身旁道出一句实话:“二十多年前,喻浅是你们在福利院领养的,那她应该是被丢掉的吧?听说你们内地那时候很穷,被丢掉的怎么可能找回亲生父母,即使找到了也不会认她。” 二老相视一眼,都沉默下来。 因为他说得不无道理, 贺扶羡笑了声,笑得很无情:“看吧,被我说中关键了,就算喻浅知道身世真相,铁心去找亲生父母,也不会有人认她的,那时候她只会更痛苦,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从小就被丢掉,而养父母对她也不好,啧啧,好可怜哦。” 老太太听不下去,喝斥道:“不许再说了。” 贺扶羡双手环胸,漫不经心道:“实话实说嘛,就这样的话,你们还要告诉她真相吗?” 喻浅这种情况,用脚趾头想,也很难认亲成功,除非她大有作为,能给亲生家庭带去好处和利益,可她寄生厉家过得那么卑微,不给亲生家庭带去灾难都不错了。 又不是人人都是他姐姐。 全家上下做梦都盼着姐姐能回来。 就在贺扶羡这么想着时,忽然听到一旁的小老头:“或许,囡囡不是被丢弃的。” 贺扶羡看过去,啧了声:“老头儿,你确定?” “…不确定。” 小老头摇了摇头,慢吞吞的语气说,“当年领养,我记得院长说,囡囡被丢在福利院门口时,蓬头垢面,浑身脏兮兮的,像个小乞丐。” 贺扶羡噗嗤笑:“那估计是贫民窟丢出来的。” “不不。” 小老头神色凝重:“囡囡身上虽然脏,可她身上的衣服面料特别好,听院长说,就连她头上脏兮兮的发卡,洗干净后也是小商店买不到的款式,院长报警查过,但一无所获,警察推测她辗转过很多地方才来到这里,或许是跟亲人走散了。院长说如果哪天囡囡的亲人找来,他们会给我们打电话,可二十多年过去了,我们也没接到过院长的电话。” 说完,小老头沉沉叹了声气。 老太太也是一脸怅然。 倒是看热闹的贺扶羡,忽然就笑不出来了。 他表情从意外到凝重,完完全全收起了那副漫不经心的表情。 不知是想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他呼吸都开始变得急促起来,问出那句:“喻浅被丢在福利院的时候,多大了?你们领养她的时候,她多大了?” 二老齐齐转头看向贺扶羡。 没别的原因,他嗓子突然哑了。 “你嗓子怎么回事?”老太太语气里带着几分关心。 贺扶羡抬手捏了捏喉咙,然后摆手,整个人肉眼可见的紧张,嘴上却说:“没事,好了。” 接着,他又问一遍刚才那话,很迫切,很迫切地想要一个回答。 小老头回忆了一下说:“囡囡被丢到福利院的时候,院长推测她还没满两岁,我们领养那会儿,是按两岁领养的,领养那天就是她的生日。” “两岁,领养的时候两岁,”贺扶羡呢喃着,“那岂不是……” 第161章厉闻舟说,我是认真的 “岂不是什么?你也有走失的亲人?” 老太太问道。 此时贺扶羡还不敢确定,一切都仅仅只是他的猜测而已,他不觉得会这么巧,可又迫不及待想立即证实清楚。 就在他还想再追问那个福利院的联系方式,门外传来喻浅的声音: “爷爷,奶奶,是我。” 二老对视一眼。 贺扶羡跟一阵风似的蹿过去,直接打开房门,出现在喻浅眼前。 喻浅看见贺扶羡,愣了两秒:“你怎么在里面?” 问完,她顿时紧张起来,推开他往里走,当看到二老好端端站在屋里,喻浅这才安心。 不怪她这么紧张,实在是贺扶羡的人品摆在那,所以该防还是要防。 老太太看出她的担心,说道:“囡囡别担心,这小子就是过来转转,没耍横,也不敢耍横。” 想也是,贺扶羡胆子其实很小的。 喻浅这么想着,一转身就看到贺扶羡放大的脸在眼前,她惊了一下,推开他:“少吓唬我。” 被推开的贺扶羡立马又凑过来,“我不是要吓唬你,我是忽然觉得你……” 喻浅瞥他一眼:“我什么?” 贺扶羡:“觉得你看起来挺亲切。” 喻浅骂他:“神金。” 贺扶羡:“……” 说完,喻浅推着他出去:“这里没你的事了,去睡觉吧,我跟爷爷奶奶说几句话。” 贺扶羡定在门口,任由喻浅怎么推都纹丝不动:“我不打扰你们聊事情,可不可以留在这?” 喻浅:“出去,我数到三。” “行,出去就出去。”知道留不下,贺扶羡没闹腾她,乖乖转身出去了。 不过贺扶羡没走,他趴在门外偷听喻浅跟二老说什么。他听到喻浅在说明天离开的时间,已经确定下午三点走,说完正事,他还听到喻浅问什么户口本的事,二老沉默,喻浅最后也没有再问,但老头却问起了柳晚敏,一些七七八八的话题,听得贺扶羡百无聊赖。 过了几分钟,喻浅出来了。 看见门外还没走的贺扶羡,她脸色冷下来:“你偷听?” “没有啊,我还不知道今晚睡哪,等着问呢。”他一脸笑。 喻浅从屋里出来,往另一边走:“跟我来吧,不许再去打扰他们。” “好。”贺扶羡立马跟上。 到了一间房门外,喻浅推开门,打开灯说:“你今晚睡这。” 贺扶羡不着急进去,他倚在门口:“那个什么……喻浅,我想跟你聊聊。” 喻浅抬眼看他:“聊什么?” 这一抬眼,两人的目光对视上,贺扶羡突然安静下来,他盯着喻浅的脸看了很久,看得很仔细,然后慢慢发现,喻浅的长相,似乎…… “我脸上有芝麻?”喻浅觉得他这眼神实在过于直勾勾。 贺扶羡喃喃道:“其实,我们长得还挺像的。” 不知道为什么,哪怕现在只是一种猜测,一点直接证明的证据都没有,他一看到喻浅,就莫名且觉得亲切起来,也许是滤镜吧,他这样想。 喻浅没搭理他,只当他神金兮兮的,侧身从屋里出来。 贺扶羡回过神,赶紧拦住她:“等一下喻浅,我话还没说完。” 喻浅耐心告罄:“我是好说话,但不代表脾气也好,你想清楚,确定要在睡前挨一顿揍吗?” 贺扶羡悻悻收回手:“对不起。” 这声对不起来得猝不及防,喻浅用一种极其莫名其妙的眼神看着他:“你没病吧?” “没有,我就想跟你说声对不起,之前,是我太过分。”他真情实意说道。 喻浅感觉到他的真情实意,但,他越这样,越让她多疑。 她忽然警惕起来:“你不会打算今晚偷偷跑掉吧?” 贺扶羡立马摇头:“我当然不会跑,我等到明天跟你一起离开。” 这语气…… 这眼神…… 还有这笑容…… 哪哪都让喻浅觉得不对劲,她清了清嗓子,郑重明确告诉他:“我们是没戏的,我不喜欢姐弟恋。” “……” 说完,喻浅转身快步离开。 回到楼上,她推门进去时险些撞在厉闻舟身上,他抻手关上门:“怎么了,走得这么急。” 喻浅摇摇头,没多说,解开外套丢在床尾。 厉闻舟拾起她丢在床尾的外套,放在一旁:“你下去了很久。” “跟他们多聊了几句。” 说完,喻浅在床边坐下。此刻,她抿起唇角,一脸复杂的思绪,厉闻舟瞧出不对劲,拉了椅子在她对面坐下,也没问她什么,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 喻浅抬头:“干嘛这么看着我?” 厉闻舟:“看看你在想什么。” 喻浅忍俊不禁,同他说:“是贺扶羡,我发现他有点奇怪。” “怎么个奇怪法,说说。”厉闻舟身体前倾,靠她近一些。 喻浅:“他可能不信我们明天离开,今晚估计会找机会逃跑。” “无所谓。” 厉闻舟语气淡淡的:“这一天已经让他够呛,差不多了就行,贺扶慎的人估计也该来了。” 这些事情厉闻舟心里都有数,没细说而已。 喻浅安心了不少:“那就随他跑吧。” 她脱了鞋子蜷床上去,见厉闻舟坐着没动,她拍了拍旁边的位置:“你不上来吗?” 厉闻舟唇角轻挽,起身走来。 他掀开被子在喻浅身边躺下,她主动贴着他、依偎着他:“头还痛吗?” 他喝了白酒,容易头痛。 “不痛了。”他拥着她,享受着她此刻的依赖。 因为他很清楚,接下来恐怕很长一段时间,她都会远离他,一切将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而今日,如梦幻泡影。 “喻浅。” 此刻,厉闻舟喊她名字时,语气是缱绻的,也是极温柔的。 喻浅在他怀里动了动脑袋,嗯了声。 厉闻舟问她:“我问你今天满意吗,你还没回答我。” 喻浅扬起头,眼前是他的下颌,她凑上去亲了亲,说:“这就是答案。” 厉闻舟轻声笑,继而又问:“你会一直相信我吗?” 喻浅不答反问:“为什么这么问?” 厉闻舟没解释,低头亲了亲她,说:“记住今天,我做的每一件事,说的每一句话,都是认真的。” 第162章知道厉闻舟走了,好对她下手 子夜已深。 喻浅睡的迷迷糊糊时,听见外面传来狗吠声。 她惊醒,一抬手摸到睡在身侧的男人,不想打扰他睡眠,她轻手轻脚起来,准备出去看看。 只是刚掀开被子,便被厉闻舟伸过来的手按下:“睡觉。” “三叔,外面可能有人,不然狗不会一直叫。”喻浅边说边打哈气,“我出去看一眼。” “我去看,你睡。” 说完,他起身掀开被子下床。 随着房门打开,狗吠声比刚才睡梦中听着更清晰,喻浅有些担心,但厉闻舟已经出去了,她只好等着。 等了不知多久,困意袭卷,她连眼皮儿都抬不起来,忽然意识到狗吠声好像停下来了,她猛一甩头,清醒了几分,见厉闻舟迟迟没回,她立即下床。 趿着拖鞋刚到门口,房门从外面推开,高大的身影立在她面前。 她刚才起得急,忘记开灯,只能借着月色看他。 “外面是不是有人来了?”她轻轻抓着他袖口。 奈何月光太浅,她看不清他的神情。 男人牵着她去床边:“没人来。” “那狗怎么一直叫个不停。” “有只野狗路过。”他言简意赅,拉着她到床边,“野狗跑远了,不会吵了,继续睡。” “哦。” 虽听着有些牵强,但这深更半夜,她也没多想。 待厉闻舟也躺下后,她迅速钻他怀里,依赖得紧,男人就像哄小孩似的,手轻拍着她后背,一下又一下,喻浅很快睡了过去。 这一觉直接睡到天明。 待到翌日,喻浅醒来时,枕边已经没有了余温。 她换好衣服下楼,正忙着喂家禽的老太太看见她,笑呵呵问:“囡囡晚上睡得好吗?床垫合不合适?给你换了一个床垫,总怕太软了你睡着不舒服。” “哪次回来都睡得好,床垫也合适。”喻浅说着,主动过来帮忙。 老太太手上沾了饲料,用手肘推开她:“你去看看锅里,奶奶给你煮了玉米。” “好。” 喻浅去厨房拿了两个玉米,她自己啃一个,另一个给厉闻舟,奈何找了一圈也没见厉闻舟的身影,连陈明修也不在。 要不是院外的车子还在,她都会以为他们已经走了。 “奶奶,你看见厉……小舟了吗?”喻浅啃着玉米问道,差点说出厉闻舟的全名。 老太太摇头:“没呢,一大早谁也没看见,我寻思着都在睡懒觉。” 喻浅鼓动的腮帮子停下:“那贺扶羡呢?” 老太太还是摇头,说没看到。 这下喻浅有些慌了,不可能一大早所有人都不在,可那车子…… 想到昨晚半夜听到的狗吠声,种种疑惑浮现在眼前,喻浅攥着玉米飞快跑去院外。 她动了下车门,发现没锁,一拉开就看到自己的手机放在副驾驶座位上。 她的手机怎么在这? 点开屏幕,有一条短信,是厉闻舟发来的:[我提前回白市,你按计划的时间回。] 看完短信,喻浅绷着的神经陡然一松。 还好,他只是提前回去了。 可能太急,所以才连夜走。 喻浅拿着手机高高兴兴转身,下一秒就被突然出现在眼前的贺扶羡吓掉了手机。 “你有病吧!” 她弯腰去捡手机。 贺扶羡却快她一步,替她捡起了手机,递还给她时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吓你,我以为你听见我的脚步声了。” 喻浅当然没听见脚步声。 她刚才在想事情。 接过他还过来的手机,她上下打量他:“你怎么没走?” 按理说,厉闻舟不可能把他也留在这啊,多危险。 贺扶羡却问:“走什么?” 喻浅:“你不知道?” 贺扶羡一脸懵逼:“不知道什么?” 喻浅顿时沉默。 看来贺扶羡还不知道昨晚厉闻舟已经离开,可厉闻舟这么放心的原因是什么?连她都不敢笃定贺扶羡还会不会动她,厉闻舟却这么放心,除非…… 她把剩下那个玉米丢给贺扶羡,飞快朝屋里跑去。 “诶,喻浅你去哪?”贺扶羡接住的玉米,都快凉了。 喻浅跑去了陈明修住的那间屋外,她敲门,没人应,她就再敲,还是没人应,她索性直接推门进去。 床上的被褥叠得整整齐齐,就连穿过的拖鞋也摆放好位置。 不是吧,陈明修也走了?! 三叔连夜离开,把陈明修也带上,那她怎么办?贺扶羡还在这呢!昨天他被压榨了一天,要是现在被他知道厉闻舟他们都走了,那她——危啊! “喻浅,你干嘛呢?”贺扶羡追了过来。 喻浅默默关上房门,假装没打开过:“我来看看他起来没有。” 贺扶羡:“那他起了吗?” 喻浅呵呵:“还在睡呢,昨天太辛苦,我让他再多睡会。” 贺扶羡狐疑:“不应该啊,这个连笑容都要做到标准化的助理,怎么可能睡懒觉。” “……” 她没接话,拽着贺扶羡就往外走,贺扶羡低头看着腕上的手,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开心。 到外面,喻浅撒开他的手,开始指挥他:“你,现在立刻马上,去打扫院子。” 贺扶羡没动。 喻浅瞅他一眼,发现这小子正盯着手腕看。 她又喂了声,贺扶羡才回过神,抬头看她:“啊?” “啊什么啊,去打扫院子。”喻浅心想,这个时候她得稳住,要假装厉闻舟在,不能对他客气,万一被他察觉就完了。 贺扶羡并不知道喻浅的心思,但对于她的命令,他二话没说,选择服从:“这就去。” 他转身就走。 但走出几步又倒回来。 他举起手里的玉米在她眼前晃了晃,眼睛亮晶晶的地问:“给我的吗?” 喻浅:“喂狗的。” “……” 在喻浅的意料之外,贺扶羡居然老老实实干了一上午的活。 他一不撂挑子,二不骂咧,从来没扫过地的他,扫起院子来也是认认真真的,一遍觉得不干净,他还扫第二遍,是心甘情愿的那种。 喻浅看得都心虚了。 知道他一定是在努力表现好,怕厉闻舟不给他好果子吃。 想到厉闻舟已经带着陈明修离开,她心虚地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喻浅,你很热吗?” 已经扫完院子的贺扶羡走过来,看到喻浅在擦汗。 喻浅心虚地说:“不热啊。” 贺扶羡盯着她看:“你额头都出汗了,去屋里吧,还有什么活交代给我做就行。” 喻浅扶额挡住视线不看他:“……没什么活要做,你也歇歇吧。” 说完,她往屋里走。 贺扶羡跟上她的步伐吗,边跟边问:“喻浅,我好像到现在都没看见厉闻舟,他不会走了吧?” 第163章确定她的身份,他很期待 “怎么可能。” 喻浅佯装镇定,“他昨天喝了酒,神经痛,我让他多休息休息,还没起来。” “那个助理也是?” “嗯。” “真的是这样吗?”贺扶羡明显半信半疑。 “当然是啊。” 刚说完,喻浅口袋里的手机响了,她拿出来一看,是厉闻舟打来的。 她避开贺扶羡到一边去接起电话,小声喊他:“三叔。” 听筒里传来男人低沉的声音:“去打开后座车门,那里放了一部手机。” 喻浅说:“不是后座,是在副驾驶,我的手机,我已经拿到了,现在正跟你通话呢。” 厉闻舟低声笑道:“我知道,是我放的。后座那部,是贺扶羡的手机。” 后座还放着贺扶羡的手机? 她回头,只见贺扶羡正站在远处盯着她,那眼神盯得她心里发毛,她赶紧跟厉闻舟说:“还给他手机?” “嗯。” 他还这么淡定? 她忍不住埋怨:“你倒是就这么走了,把我跟他留在这,从看到短信开始,我一直担惊受怕到现在,生怕被他知道你们已经走了,到时候他见我一个人,万一又报复我怎么办。” 厉闻舟说:“他不会。” 喻浅一愣:“……这么笃定?” 厉闻舟:“把后座手机给他,等他接一通电话就知道了。” “真的?”她半信半疑。 厉闻舟轻声低笑:“不信我了?” “信……也不信。”喻浅语气仍充斥着埋怨,“你半夜就走了,都不告诉我一声,我早上醒来到处找你。” 厉闻舟说:“抱歉,急事。” 喻浅嘻嘻笑:“好吧,原谅你了,下次可不许这样。” 厉闻舟嗯了声,淡淡的。喻浅这两天已经彻底被他的糖衣包裹,心情从早到晚都是甜丝丝的,完全察觉不到别的异样。 结束电话后,她去外面拿手机。 贺扶羡眼巴巴跟了出来,他一肚子疑问:“你刚才是不是在接厉闻舟的电话?他已经走了对吧?还有他那个助理也走了对吧?现在就我们俩?” 喻浅一句也没回他,拉开后座车门后,果然有一部手机。 贺扶羡眼尖,手更快,抢在喻浅前面拿走了手机。 “我去!这是我的手机啊。”贺扶羡一脸惊喜。 喻浅不跟他抢,反正都是要给他:“对,是你的,厉闻舟让我给你,说是等会有人给你打电话。” 虽然她不知道会是谁给贺扶羡打电话。 但厉闻舟应该不会骗她,贺扶羡接了这通电话后,就不会再动她。 “给我打电话,厉闻舟吗?”在贺扶羡刚问出这句话后,手机屏幕显示来来电提醒。 看到备注的名字,他脸色微变,到一边去接起这通电话。 喻浅注意到刚才贺扶羡看到来电显示的时候,表情立马变得很严肃,一点没平时的吊儿郎当。 真是厉闻舟? 她悄悄挪过去偷听。 “哥。” 贺扶羡喊道。 “扶羡,在那边还好么?”贺扶慎的语气很低沉平稳,任何时候都如此,他的情绪从来没什么起伏。 而且,他似乎知道贺扶羡在哪里。 贺扶羡鼻尖酸溜溜的:“不太好。” 贺扶慎:“是受委屈了?” 贺扶羡想说是,可若是真说出来又显得太没男子气概,支支吾吾了几声,就说了句:“也还好,能忍。” 贺扶慎笑着说:“我们家扶羡,可从来不是忍气吞声的主。” 要么说是亲哥呢。 最了解亲弟弟。 贺扶羡心里好受了很多,想起昨晚知道的消息,事关姐姐,他对电话里的人说:“哥,姐姐有消息了。” “嗯,我都知道了。” 贺扶慎的语气依然很平静。 反观贺扶羡就没那么淡定了,他急忙问:“哥,你真的知道了?已经确定了吗?” “没那么快确定。”贺扶慎说,“刚跟厉闻舟见了面,他提供了很有利的信息。” “厉闻舟?”贺扶羡嗓门拔高了几分。 悄悄偷听的喻浅,忽然一个激灵,这人突然那么大声叫厉闻舟干什么? “哥,你信他的话?”贺扶羡总觉得不对,跟他想的不对。 “稍安。” 静了片刻,贺扶慎的声音传来:“这次厉闻舟提供的信息很有利,虽然间接在你,但如果不是他多心盘问,也不会得到这么重要的信息。” 贺扶羡不做声了。 不可否认,这次确实是厉闻舟最先知道这个消息,对贺家来说,很重要很重要。 想想厉闻舟这次带他一起来这小镇,他一直觉得是为了报复他,折磨他。 但现在想来,难道厉闻舟已经都查清楚了? 喻浅就是他姐姐? 虽然这都只是他单方面的猜测。 “要核实清楚,等确定下来,我会再打电话给你。”贺扶慎说,“尽早回来。” “知道了。” 贺扶羡应道。 结束通话,贺扶羡转身,喻浅刚好把头撇开,假装没有偷听的样子。 “喻浅!” 他郑重喊道。 喻浅看向他:“嗯?” 贺扶羡攥着手机,紧张地走到喻浅面前:“现在,就等一个结果。” 喻浅听得一脸莫名:“什么结果?” “先不告诉你,毕竟结果还没出。”贺扶羡咧嘴笑,“不过你很快就会知道了。” 喻浅切了声,对此并不好奇。 到下午三点,喻浅收拾好东西跟二老道别。 二老十分不舍,因为他们知道,下一次再见,又要再等一年,或者两年。 老太太拉着喻浅的手:“跟小舟的婚期要是确定下来,一定要通知我们。” 喻浅笑得很不好意思:“奶奶,八字还没一撇呢。” 贺扶羡附和:“就是,他不配。” 喻浅嘴角的笑一抽,瞪他一眼。 贺扶羡耸肩:“我说的是事实。” 现在有些话不好直说,因为还没确定,管不着,等确定了喻浅就是他姐姐,厉闻舟必须滚远点,别来挨他姐! 老太太松开喻浅的手:“你想知道的那件事,等下次回来,我们一定告诉你。” 喻浅心头动容:“好。” 老太太:“还有,保重。” 喻浅逼回眼泪水,跟二老挥手告别。坐上车后,小老头过来说:“囡囡,不要怪敏敏,她有苦衷。” 喻浅以为老人这话,是让她别怪柳晚敏这些年对她的漠视。 为了让二老安心,她只好保证不会怪柳晚敏。 贺扶羡冷哼了声,自言自语道:“这些年没少苛怠我姐,等结果出来,一旦确定,有她好受。” 第164章心都要痛死掉了 “你刚才说什么?” 喻浅转过头问。 贺扶羡抬手,挠了挠眉心,然后看天:“我说,今天天气不错,是我们回家的好日子。” 我们? 谁跟你我们! 等等… 她怎么觉得刚才听到的好像不是这句,而是‘什么有她好受’,这人该不会还想着报复她吧? 看来路上还得防着他点。 “爷爷奶奶,我走了。”喻浅挥手,正式向二老告别。 “路上开慢点。” 二老送到院外,直到车子看不见,这才收回依依不舍的目光。 “老婆子,你觉没觉得,这臭小子跟囡囡乍看有些像。”小老头把憋在心里很久的话说了出来,“从他们来那天,我就这么觉得。” 老太太问:“哪里像?” 小老头说:“长得像。” 老太太摇了摇头,不这么觉得:“哪里长得像了?我们囡囡多漂亮,这小子长得跟癞蛤蟆似的,别拿他跟我们囡囡沾边。” 与此同时。 正在开车的贺扶羡忽然打了个喷嚏,他捏捏鼻头,嘀咕道:“谁在背后蛐蛐我。” 喻浅:“也可能是鼻炎,或者感冒。” 贺扶羡立马顺着喻浅的话接:“那可能是昨晚没睡好,有点着凉了,等到了市里,你带我去买药好不好?” 听到这话的喻浅眉头一皱,扭头看他。 刚才他说……好不好? 贺扶羡减慢车速,小声问:“你……是不是觉得我很麻烦,不想带我去买药?” 喻浅终于是忍无可忍,嘶了声:“不是我说,贺扶羡你今天到底怎么了?你哪根筋搭错了?” 贺扶羡:“……” 喻浅:“还是说,你觉得现在厉闻舟不在我身边,正是报复我的好机会?” 话落。 车子缓缓靠边停下。 喻浅一看他停车了,顿时紧张起来,她手按在把手上,随时下车的姿势:“你冷静一点,我们好说好商量。” 贺扶羡本是想停车跟喻浅好好解释一下,却在看到她眼里的恐惧后,又心疼又后悔。 “对不起,喻浅。” 冷不丁听到来自贺扶羡的道歉,喻浅呆滞了几秒。 不过她并没因此宽心,仍是一脸警惕:“说吧,你情绪这么反常,到底要憋了什么事?” 他越是这么客气,她越心慌,因为从在厉家见他的第一天起,她就知道这小子是个笑面虎,整人也是玩阴的。 贺扶羡被一再质疑,心都要碎了。 他一个字一个字慢慢说:“我是真心跟你道歉,之前的事是我的错,我以后再也不会做伤害你的事,以后我会保护你,永远永远都只保护你。” 喻浅:“……” 贺扶羡知道,现在无论他说什么,喻浅可能都不会信,所以还是等结果吧。 等她也知道结果的那一刻。 贺扶羡收拾好情绪,继续开车,行驶途中,他见喻浅放下车窗,他也跟着放下车窗,任风吹进来,心情是前所未有的畅快。 到了机场。 喻浅坐在VIP候机室里等待登机,贺扶羡一眨眼就没了身影,喻浅也没找他,各走各的更好。 她给乔召漪打了一通电话,说了自己在江市的事情,言语里处处提起厉闻舟,而她自己都没意识到提起厉闻舟的时候,语气有多甜蜜、温柔。 乔召漪都被甜齁到了:“浅浅你这样不行。” 喻浅问:“什么不行?” 乔召漪说:“你现在满心满眼都是那个男人,像个恋爱脑一样,我跟你讲,十分真心要留三分,是给自己的退路,万一哪天……” 也不是乔召漪故意泼凉水。 闺蜜之间这种话题,必须要有一个人保持清醒,乔召漪可以肯定,如果此刻满嘴都提心爱的男人是她,喻浅一定也会说这些提醒她的话。 “我知道,我心里有分寸。”喻浅自然也明白乔召漪的提醒是好意,“只是现在跟以前不一样,他对我,表明了很多心迹,他做的,我也都看到了。” 乔召漪感慨不容易,遂问起:“那他打算怎么处理你们之间的身份关系?总要公开吧,难不成永远这样见不得光?” 这次喻浅沉默了。 她没问过厉闻舟,也没听厉闻舟提起过。 两人身份是禁忌,虽没血缘关系,但公开了总不好听,就像贺扶羡那天说的——家门不幸。 “来日方长,不急于这一时,他会处理好的。”喻浅心态好,也不去多纠结。 “浅浅……”不知怎的,乔召漪听着喻浅这些话,心里总有些踏实。 也总觉得会出大事! 喻浅知道乔召漪担心什么:“这次我不会走错,我也想相信他一次。” “好吧,你难得付出真心,一定会有好结果的。”乔召漪只能祝福道。 结束电话,喻浅握着手机有些失神。 电话里乔召漪几次欲言又止,她怎么会不明白呢,可是既然赌了这一次,她就不轻易后悔。 “喻浅,我回来了啦。” “你看我给你买什么了。” 喻浅转过头,便看到贺扶羡一手举着一个袋子,袋子里散发着食物的香味。 他这是……去买吃的了? 还以为他走了呢。 “你买了什么?”喻浅后挪了下。 倒不是嫌弃,而是贺扶羡手里的袋子快戳她身上。 贺扶羡咧着一嘴灿烂的笑:“我去给你买吃的,你看,这些都是江市的特色小吃,我觉得你应该会喜欢,排了好长的队呢,累死我了。” 喻浅差点以为自己听错。 贺小少爷排队去给她买吃的? 这简直…… 贺扶羡还说:“我这辈子还是第一次排队去买东西,不过,只要你能开心,我什么都愿意去为你做。” “……” 这人,脑子里到底在盘算什么。 贺扶羡见喻浅不肯接,有些沮丧:“你是不是不喜欢吃这些?” 喻浅怕他觉得自己不识好歹,解释说:“我以前回江市经常买这些,快吃腻了。” “难怪。”贺扶羡有些心疼道,“我看是江市特色才买的,没想到你都吃腻了,等回去了我带你吃最好的。” 喻浅扶额:“我谢谢你啊。” 贺扶羡听着这声谢谢,心里更难受了,这么多年姐姐吃了好多苦。 要是爸妈知道,姐姐过成这样,心都要痛死掉了。 第165章弄错了,他情绪失控 “贺扶羡?” “喂,贺扶羡,你在想什么呢?” 喻浅连喊了两声,贺扶羡才回过神,他慢慢扭过头,那双眼睛红红的,好似压抑着什么情绪。 “没想什么。”他回道。 喻浅好心提醒他:“你手机响了,而且已经响好几声了。” “哦。” 贺扶羡用力闭了闭眼,缓和心情,而后慢吞吞摸出手机,一看来电显示,他立马打起精神。 “看来是出结果了!” 他十分激动地站起身。 这一动静,引得候机室里的其他乘客,纷纷朝这边看过来。 喻浅不明白他怎么一惊一乍的,见他接电话,她准备悄悄换个位置,实在是朝这边看的目光太多了。 奈何她刚起身,就被贺扶羡一把拽住手腕! “等一下!” 贺扶羡用了很大的劲,生怕喻浅跑了似的。 喻浅被他抓得有些吃痛,但此时不少目光往这边看,她不想跟他起争执,好声好气跟他说:“松手,别拉拉扯扯。” 贺扶羡不肯松手,目光坚定的地看着她,然后问手机那边的人:“哥,结果出来了?怎么样?” 电话那边的人是贺扶慎。 这通电话打来,确实是为了告诉贺扶羡刚出的结果。 他是先通知了父母那边,最后再通知贺扶羡。 “哥,你说话啊,结果怎么样?”贺扶羡有些急了,一时不察,手劲也更用力了几分。 喻浅嘶了声,脸色不大好:“贺扶羡,你抓疼我了,松手。” 贺扶羡想松,又怕喻浅眨眼便不见,他急得没顾上手劲,见喻浅生气,他也快急哭了。 只听电话那头,贺扶慎缓缓的语气说道:“已经确定了,她是迎真。” 得知这个结果的那一刻,巨大的惊喜从贺扶羡胸腔里炸开,他二十年来都没像此刻这么开心过! 太好了!太好了!真的太好了!! 喻浅就这么看着贺扶羡,他激动万分、似喜似癫,那表情脸在短短一瞬间便糅杂了千万种情绪,是那么的突兀,又好像本该如此。 高兴、激动、澎湃。 可下一秒—— 这些所有代表激动的表情,几乎又是在一瞬间,从他脸上悉数消失殆尽,因激动到涨红的脸,也在最短的时间里失去血色。 那张脸,变得有些苍白。 如此大起大落的变化,看呆了喻浅。 电话里的人到底说了什么,才会让贺扶羡情绪在短短时间内经历如此次大起大落的变化? “哥,你刚才说什么?”贺扶羡破了音。 贺扶慎说:“迎真现在就在我面前。” 明明如此简单的一句话,贺扶羡却是听不懂了:“什么叫…姐姐就在你面前?” 贺扶慎没了声。 贺扶羡追着又问:“你说清楚啊,什么叫姐姐就在你面前?姐姐她不是在……” 话音戛然而止的同时,贺扶羡抬眸看向喻浅。 姐姐…… 姐姐不就是在他面前吗? “扶羡,你怎么了?”显然,贺扶慎也不明白贺扶羡这边是怎么一回事。 贺扶羡深吸一口气,凝重道:“哥,你在哪?” 贺扶慎:“白市,你不是知道么。” 白市…… 他和喻浅还在江市…… 贺扶羡四处张望,试图从周围找到贺扶慎的身影。 可这里压根没有贺扶慎的身影。 电话那头,贺扶慎抬手捏了捏眉心,轻叹了声:“迎真现在还不太能接受自己身世的事实,她这边有养父母,接她回去还要从长计议,不过爸妈已经赶过来了,你也过来吧,具体情况你来了,我会一一告诉你。” 就在那边准备挂电话时,贺扶羡突然问:“她叫什么名字?” 贺扶慎知道弟弟问的迎真现在的名字,于是说:“唐惜。” 贺扶羡差点没晕过去。 结束电话后,他身体晃了一下,紧接着就跟没骨头似的往下坐,瘫在座椅上。 他手还攥着喻浅,这一坐,连带着把喻浅一起拉着坐下。 喻浅此时的脸色已经很难看,她不再自顾及频频朝这边投来的目光,直接低头往贺扶羡手腕上一咬。 “嘶——” 贺扶羡吃痛,惨叫声,同时抽回了手。 喻浅甩了甩酸麻的手腕:“你刚才的行为真的很过分,我没当众打你已经给你面子。” “对不起。”他哑声说道。 喻浅一噎,还想说什么最后都咽了回去,算了,这个人看起来情绪不太对劲,尤其刚才那大起大落的情绪,估计是真出什么事。 快登机了,马上就要分道扬镳,再忍忍。 “喻浅。” 贺扶羡低声喊道。 喻浅应了声,但没看他。 接着便听到他问:“你认识唐惜吗?” “不认识。”她摇头,仍没看他。 不知道为什么,贺扶羡挺不甘心的,明明这一路上他都已经认定,喻浅就是他失散多年的亲姐姐,喻浅就是贺迎真。 可老天却跟他开了个玩笑,喻浅不是贺迎真,他的亲姐姐找到了,在白市,而他哥已经见到那个人,甚至确认了身份。 贺扶慎亲自出面核实的身份,dna对比,还有很多的时间线对比,一定错不了,所以贺扶羡没有理由怀疑弄错。 真正弄错的人,是他。 是他在完全没弄清楚的情况下,就先笃定喻浅是他姐姐。 喻浅偏头,看到贺扶羡仍旧情绪低落不已,问了句:“唐惜是你朋友吗?” 贺扶羡没答。 喻浅只好不再问。 之后两人也没有任何沟通,贺扶羡对她的那些短暂热情也消散得一干二净,从登机到出机场,完全把她当陌生人。 喻浅巴不得这样,愉快地打了辆车准备回西河。 可就在她刚拉开车门时,身后大步走来的贺扶羡,一把将车门推回去。 喻浅吓一跳:“你又发什么癫?” 不是把她当陌生人了吗,怎么又来吓唬她! 此时贺扶羡的内心很复杂,连带着看喻浅的眼神也变得更复杂,他想了一路都没相通,或许是心底里不愿意接受这个结果。 明明……明明喻浅才是他认定的姐姐。 她是被丢到福利院的,二老说的那些话,不都能对应上不是吗? “你是不是想坐这辆车?行,我让给你,我再另外……” ‘打车’还没说完,贺扶羡拽着喻浅往另一辆车走:“不行,我还是要带你去见见我哥,我要让他们都见见你。” 第166章这是要她去联姻? 喻浅哪里敢跟他去。 应付贺扶羡已经让她头大如斗,要是再来个贺家人,她不死得惨才怪! 于是她假装顺从,然后趁其不备,一口咬在贺扶羡手腕上。 “啊……痛痛痛,你又咬我!!” 贺扶羡痛得甩手,喻浅得了自由转身就跑,等贺扶羡回过神来,喻浅已经钻进出租车里,车子扬长而去。 “喻浅!” “喻浅!!” 贺扶羡追了几步,然而只是徒劳。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腕,上面留下一个被咬得发白的牙印,足以见得她刚才下口有多重。 痛是真的痛。 贺扶羡不禁想,要换做别人敢这么咬他,无论男女他都要对方好看。 可喻浅咬他,他不但不生气,还懊恼自己怎么没抗住,要是不松手就不会让她跑掉了。 “三少爷。” 身后来了人。 贺扶羡转身,认出是自家保镖,再往前一看,自家车正停靠在路边。 是来接他的。 上车之前,贺扶羡狠狠瞪了保镖一眼,这一眼给保镖瞪得很是莫名,不知道哪里犯了错,心说难道是来接的时间晚了两分钟? 保镖还真没猜错。 正因为来晚了两分钟,才导致贺扶羡没能带走喻浅,他这会儿心里火大得很。 …… 喻浅回到西河,热水还没喝上一口,又被柳晚敏一通电话叫去老宅。 想起厉闻舟用她手机挂了老爷子的电话,去老宅的路上,她心里没底。 回到老宅天色已晚。 管家直接领喻浅去餐厅。 本以为是一大家子坐一起吃晚饭,可到了餐厅,看见餐桌上只有老爷子一人时,喻浅心里直打鼓。 “爷爷。” 她喊道,语气跟平常无异。 “来了,坐吧。”厉巽章搭在桌上的手指点了点。 “喻浅小姐,这边。”管家给喻浅拉开对面的椅子。 喻浅从容坐下,佣人给她摆好餐具,她没动,听到对面老爷子说:“就我们爷孙俩,不必拘束,吃吧。” 就她跟老爷子吃? 自她进厉家以来,单独跟老爷子吃饭,没旁人在,这还是第一次,但老爷子发了话,她也不好愣杵着,拿起筷子夹菜。 夹得少,吃得也少。 厉巽章看出来,问她:“这些菜不合胃口?” 喻浅看了一眼满桌的菜,样样精细,色香味俱佳,哪里会不合胃口,是她不太敢吃而已。 许是她的表情透露出了心底想法,厉巽章放下筷子,语气和蔼:“又不是最后一顿饭,怎么还吃得战战兢兢的。” 喻浅笑的牵强:“没有。” 厉巽章抬头,示意管家:“给她布菜。” 管家走过来,行云流水的布菜手法显然已经做过无数遍,布好之后,管家做了个手势:“喻浅小姐,请慢用。” 喻浅颔首,重新拿起筷子。 虽不知道老爷子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此刻安静吃饭总没错。 过了片刻,她听见老爷子说:“这次去江市,遭了不少罪吧。” “……” 喻浅抬起头,比起胡乱答,她选择不做声。 厉巽章看着她:“我也是没想到,贺家那小子的报复性如此强,竟追到江市去害你。” 喻浅脸色较于刚才,明显多了几分苍白,她轻声说:“我也没想到。” 厉巽章嗯了声:“好在你三叔动作快,亲自赶去江市,这才没闹出人命,不然我们厉贺两家今后的关系,怕是很难缓和。” 喻浅心头一紧。 老爷子是故意提三叔去江市救她的事? 不对……后面那句话才是重点,老爷子显然更看重的是和厉贺两家的关系。 她怎么死不重要,但她的死如果牵扯到两家关系,老爷子就不得不在意了。 “那天给你打电话,你没接。”厉巽章放下筷子,拿起旁边的养生酒,慢慢抿了一口。 终于还是提到没接电话的这事了…… 喻浅攥着筷子的手堪堪稳住,才没抖。 面前坐着的老人,是厉家之主,这一生不知经历了多少风霜和杀伐,她怎会不怕。 伴随着酒杯落桌的声音响起,喻浅也放下筷子。 她怕再不放下,筷子就要从手里掉下来。 厉巽章将喻浅的紧张和害怕都看在眼里:“爷爷担心你已经出意外,好在后来又问了闻舟,才知道你受惊吓过度,还在昏迷中。” 喻浅略微一怔。 这是厉闻舟的说辞? 那他怎么不提前提示一下她,刚才心脏都快吓骤停了。 “难得回去一次,出了这事,爷爷明白,你心里也不好受。”厉巽章语气越发温和,“等去了濠江回来,我许你再回一次,时间自己安排。” 喻浅面露意外:“可以吗?” 厉巽章点点头:“当然。” 得到确定,喻浅心中雀跃。 太好了,她又可以回去陪爷爷奶奶,而且时间还是她自己安排,那她定个十天半月应该都没问题吧! 只是,还没等她高兴太久,就听到老爷子说:“这次去濠江,除了接本蓉回来,还有一件事。” “……” 喻浅暂时压下心中的这份雀跃,平静道:“爷爷您说。” 就知道这顿饭不只是为了说她在江市遭遇的事情,接下来要说的事情,才是正事。 只见老爷子抬了抬手,管家将早就准备好的东西拿过来放在喻浅面前。 是几张照片。 最上面这张是一个年轻男人,他身着黑色风衣,站在一辆吉普车旁,眉眼深邃凛冽,极其俊美。 有几分眼熟。 她没动照片,抬头看向老爷子,问道:“爷爷这是有什么安排吗?” 厉巽章扬了扬下巴:“这里有四张照片,你先看看。” 喻浅继而低头,一张一张拿起细看。 在她认真看第一张照片的时候,老爷子说:“这个人是贺扶慎,贺家长孙,贺老爷子最器重的继承人。” 难怪看着眼熟,原来是贺扶羡的哥哥,眉眼相似。 喻浅接着看第二张,是贺扶羡。 “这个人就不用多介绍,你们已经打过数次交道,虽说有些恩怨在,但我相信如果多了解多相处,没有什么是缓和不了的。” 喻浅没作声,又继续看第三张,第四张。 每一张老爷子都做了介绍:“贺扶萧,还有贺扶玉,在贺家都比较出色,尤其是这个贺扶萧,能力齐肩贺扶慎,是个好苗子。” 喻浅仍旧默不作声。 因为她已经明白,老爷子的用意何为。 第167章她主动找厉闻舟解决 不过喻浅没有直接问老爷子,为什么给她看这些照片,而是直接放在一边,用肢体动作来表达自己都不感兴趣。 厉巽章脸上笑意淡了下来:“这几个人里,有看中的吗?” 喻浅假装不明白:“爷爷是指看中什么?” 厉巽章:“这四个人,你选一个。” 喻浅故作惊讶:“爷爷这是要给我说一门亲事?” 厉巽章没答,有些话他不好讲,便抬头看了管家一眼。 管家会意,对喻浅说道:“喻浅小姐,贺家的地位和门槛,自然是普通豪门不能比的,联姻这么重要的事情,暂时还落不到你身上。” 喻浅被呛了一下:“是我没有自知之明。” 她刚才还以为爷爷是要推她出去跟贺家联姻,一问却说她还不够资格去联姻。也是,这种话确实不能从当爷爷的口中说出来,管家来说才合适。 “那爷爷的安排是?”喻浅问管家。 管家回答她:“这四位都是贺家最出色的后辈,贺扶慎有未婚妻,贺扶玉也有女朋友,另外两位目前没正式公开的女友,不过这都不是什么问题,你任选一位。” 喻浅声音很轻:“选一个去接近,哪怕是当小三?” 管家微笑:“如果喻浅小姐觉得没信心,或者过不去心里那一关,也可以在贺扶羡跟贺扶萧里面挑选,达成的结果都是一样的就行。” 喻浅一听这话,喉咙哽得厉害,几乎就要坐不住。 联姻她不够格,攀不上贺家,所以老爷子是要她用这具身体,去搭上贺家人。 先前有周括、周晟,现在又是贺家,连有未婚妻有女友的也让她选,那她……跟交际花有什么区别? “我不想选。”喻浅这次不想妥协,“他们,我一个都不喜欢。” 管家看向老爷子。 气氛静默了片刻后,厉巽章点了点头,很通情达理:“既然你都不喜欢,那爷爷也不能强求,就当这事没发生过,继续吃饭吧。” 喻浅感到不安。 老爷子不可能这么轻易就松口,今晚这顿饭,不是随便吃的,话也不是随便说的,明显是已经安排好。 “吃吧,别多想。”老爷子一脸善解人意,“爷爷也知道,上次香港之行给你带去很大的心理阴影,我本想着这次先提前跟你说一声,既然你不愿意,那就算了。” 喻浅仍是半信半疑。 她慢慢拿起筷子,正要夹菜时,老爷子这时说了句:“这江市回去也麻烦,山高水远的,路途不方便,不如这样,把你爷爷奶奶接过来住一阵子,你看如何?” ‘啪嗒’ 喻浅刚夹起来的菜掉了回去。 拿着筷子的手,几乎也是控制不住发抖,最后,连筷子也掉落在餐盘上。 厉巽章淡定说:“给她换一副碗筷。” 这顿饭,喻浅终究没能吃完,因为换了碗筷后,她一口也咽不下去,每咽一下,嗓子就像被刀尖扎一下,火辣辣地疼。 老爷子见她实在吃不下去,也没勉强她,提醒她一声:“明早十点出发。” 喻浅没应,木偶似的离开餐厅。 回到住处时,她终于支撑不住将要崩溃的情绪,腿一软,蹲在了地上。 “这是怎么了?”柳晚敏急忙过来扶喻浅。 喻浅按住柳晚敏的手,扬起头,一双杏眼泪汪汪看着她:“我还有别的可选吗?” 柳晚敏没明白这话的意思:“你要选什么?” 今晚管家来告诉她,让她给喻浅打电话喊她回来一趟,说是老爷子有事要见她。柳晚敏猜是去江市发生的事,可这会儿见喻浅回来这么难受,又不太像跟江市发生的事有关。 “浅浅,是发生什么事了吗?你跟妈妈说,妈妈帮你想办法。”柳晚敏扶不起来,忙叫佣人来帮忙。 这时厉南新抱着一只小猫走来:“她又怎么了?” “妈妈也不知道,先扶你姐姐起来再说,你让让,别撞着你。” 厉南新退开几步,但目光一直停留在喻浅身上。 等她们都进去了,厉南新低头看着怀里的小猫,很乖顺,但不是原来那只。她们说原来那只小猫跑掉了,这只是妈妈补偿给他的。 可他知道,原来那只小猫不是跑掉,而是被人摔死。是有人告诉他的,他们想看他发疯,可是他没有发疯,还接受了妈妈补偿给他的这只新小猫。 “她应该已经尽力保护它了。”厉南新喃喃自语道。 屋内。 喻浅坐在小沙发上发呆,无论柳晚敏在旁边说什么,问什么,她都不予理会,柳晚敏没了耐心,丢下一句:“你早点睡吧,明天还要去濠江。” 说完,柳晚敏便出去了。 房门关上,过了一分钟又缓缓打开,厉南新溜了进来,他到喻浅跟前,蹲下,撸着怀里的小猫,抬头看她。 喻浅只是不想理会柳晚敏,并不是失了魂,厉南新一进来她就发现了,见他抱着小猫蹲在自己面前,她问:“来做什么?” 厉南新说:“来看看你是不是哭了。” 喻浅摇头:“我怎么会哭呢。” 厉南新撸着怀里的猫:“你怎么不会哭呢,你又不是变形金刚。” “……” 喻浅一呛,竟无言反驳。 是啊,她是人,有血有肉,情绪糟糕到透顶也会哭,而不是无悲无喜的机械。 她目光落在小猫身上:“这只小猫喜欢吗?” “一般般,没有原来那只好,原来的是我自己捡的。”厉南新说。 喻浅惋惜:“可是跑掉了。” 厉南新撇嘴:“不用骗我,我知道那只小猫被人摔死了。” 喻浅一怔。 “我还知道,你因为护着小猫,被他们合伙欺负了。”厉南新小脸绷得紧紧的,“在这个家里,你保护自己就行了,我的小猫我自己会保护,不要再做愚蠢的事情。” 喻浅拧紧眉头。 厉南新没再说什么,起身往外走,快走到门口时,喻浅的声音传来:“明天我要去濠江,你在家照顾好自己的小猫。” “知道了。” 厉南新出去后,不忘把门带上。 喻浅心想,这小子看着没心没肺的,其实还是关心她的。 这么想着,她笑了笑。 可转而又想到饭桌上老爷子说的那些话,她心情立马又沉了下来。 不行,她得把这件事告诉厉闻舟,他一定有办法帮她解决。 喻浅立即去拿手机。 然而这次,她却怎么也打不通厉闻舟的电话。 第168章迎接姐姐回家 贺扶羡见到了那个叫唐惜的女孩。 她在一家花店打工,早上七点就要骑着小电驴去开门,等老板把花运来,她负责搬下来全部摆放好,浇水、剪叶、准备今天的订单配送。 唐惜忙得早饭都没法坐下来吃,只能边吃边工作。 此刻,花店斜对面停着一辆低调的宾利。 从花店开门营业时,车就停在这里了,唐惜有注意到,但却迟迟不见车上的人下来。 “就是她么?” 贺扶羡收回目光,转过头,看向坐在他身侧的贺扶慎,再次问道:“这个女人就是贺迎真?” 这语气里充满了质疑和不信。 贺扶慎取下架在鼻梁上的无框眼镜,捏了捏眉心:“注意你的措辞,她是你姐姐,不要直呼其名。” 贺扶羡嗤了声,眼神却是郁郁的:“那我现在下去到她面前,直接叫她贺迎真,你猜她会不会觉得我有病?” “扶羡。” 贺扶慎语气沉而有力,自带与身俱来的威慑力。 此刻他侧目,静静看着贺扶羡,仅这样一个眼神,便足以让贺扶羡乖觉下来。 “哥,我只是……只是还没做好准备。”贺扶羡语气软了下来,“我做梦都盼着姐姐早点回来,可如今真的找到她,我觉得很不真实,像还在梦里。” 话落,贺扶羡眼眶红了。 看着弟弟泛红的眼眶,贺扶慎怎会不动容,沉吟片刻道:“迎真二十多年杳无音讯,爸妈,还有我,其实心里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但如今能找到迎真,别说你,我亦觉得像是在做梦,太不真实。” 说完,他缓缓闭上眼,让人看不清他眼里的真实情绪。 贺扶羡感同身受,忽然去推车门:“我去见见她。” 贺扶慎睁开眼:“等等。” 贺扶羡停下推车门的动作,随后听见身后的贺扶慎说:“别吓到她,也别说你的身份,她现在对我们比较抗拒。” “知道了。” 贺扶羡应道,随后下车朝那花店走去。 唐惜正在核对订单,确定好客户没有修改原定的配送时间,准备去清点花束。 这时,有个男人走进了花店。 “你好,是要买花还是预订花呢?” 唐惜放下手中的事情,快步朝顾客走过去。 贺扶羡目光随意扫过面前那一大片鲜花,待人走近,他侧了侧目,看向她。 一张素面朝天的脸,不难看得出很漂亮,只是因忙碌没时间打扮而已。 这就是他的姐姐,贺迎真吗? 长得,跟他一点都不像! “你好。” “你好?” “你是买花还是预定花?” 唐惜见顾客一直盯着自己,笑容有些维持不住,喊了几遍顾客才回过神。 贺扶羡收回目光,表明来意:“我想买花,推荐一下吧。” “好的,没问题。” 唐惜立即从围裙里拿出小本子和笔,低头边写边问:“是送给什么人呢?恋人、家人、朋友、长辈,还是……” 贺扶羡:“家人。” 唐惜继续写:“是什么场合呢?生日、毕业……” 贺扶羡:“迎接她回家。” 唐惜:“是男士还是女士呢?” 贺扶羡眼神平静地打量着她:“我姐姐。” “好的。” 最后一点,唐惜继续问道:“方便说一下你这位家人的性格吗?这样我能从对方的性格,来决定花的色系,搭配出来的花一般都不会出错。” 贺扶羡喃喃道:“性格?” 唐惜点头:“是的,性格,如果不方便说的话,我先把搭配方案给你看下,不喜欢的话再换,直到你满意为止。” 贺扶羡忽然静默。 因为此刻他脑海里浮现出的,居然是喻浅数一二三的样子,明明不凶,也没瞪眼,但威慑力堪比他哥! “算了,她的性格我捉摸不透,你随便配吧。”说着,贺扶羡拿出手机,“我先付款,你配好了花,送到对那辆车。” “好的,付款码在这边,价格的话……” 没等唐惜把话说完,贺扶羡直接扫码付了五千块。 唐惜听到收款提示音,惊到了:“先生,花没这么贵,你……” “没事,我心情好,你随便配吧,不用太大束,花漂亮就行。” 说完,贺扶羡转身离开。 唐惜送人到店外,直到顾客上了那辆宾利,她才收回目光转身回花店。 应该是昨天那些人吧,她想。 车上。 贺扶慎正在闭眼休憩,听到开门的动静,他睁眼看过来,淡淡的声腔问道:“买了花?” 贺扶羡关上车门,点头嗯了声。 贺扶慎问:“买来送谁?” 贺扶羡:“送我自己不行吗。” 贺扶慎轻笑了声,抬手将眼镜架回鼻梁上,那张本就容颜绝艳的脸,戴上眼镜后添了几分儒雅的斯文气。 他拿出手机,屏幕上显示有来电。 贺扶羡窥见屏幕,不作声了。 是他妈打来的电话。 趁着贺扶慎接电话之际,贺扶羡悄悄下了车,等贺扶慎结束电话收起手机,身旁的弟弟早已不见身影。 “他人呢?” 贺扶慎语气冷沉沉的。 司机说:“三少爷又去花店了。” 贺扶慎眉心一拧,待他降下车窗,便看见贺扶羡手里拿着一支黄玫瑰从花店走出来。 随后他拦了一辆车,也不知道是要去哪。 …… 喻浅起得早,简单收拾了几件行李,便被柳晚敏叫过去给厉南新选衣服。 是了,这次去濠江的不止她,还有厉南新。 毕竟老爷子一开始提出带她去濠江,就是为了看住厉南新。 衣服选了半天,厉南新没有一件满意。 不是这件丑,就是那件太奇怪,总之每件都能挑出不同的毛病来。 喻浅耐心耗尽:“那要不试试皇帝的新衣?” 厉南新臭着一张脸:“我是年纪小,我又不是蠢。” 喻浅忍俊不禁。 这时佣人进来喊她:“喻浅小姐,有人找你。” “找我?” 一大早的,谁会找她。 “我出去看看谁找我,你自己选吧,要是我回来你还没选到满意的衣服,那就真得穿皇帝的新衣了。” 丢下这话,喻浅转身出去。 厉南新自然不会乖乖选,他也跟了出去。 喻浅到前院去见找她的人,是个男的,背影对着她,个子很高,也很眼熟。 第169章每次受伤的都是喻浅 她不确定,待走近了,试探性喊他一声:“……贺扶羡?” 男人缓缓转过身。 喻浅这才看清了他的脸,果然是贺扶羡。 本来没什么,但他嘴里叼着一支玫瑰,这就看起来很滑稽了。 她一时没忍住笑,笑着笑着又怕碍他的眼,一个不爽又找她麻烦,于是又把嘴角压了下去。 这表情变化全都被贺扶羡看在眼里。 他取下玫瑰,沮丧走到她面前:“你干嘛端着,要笑就笑呗,我又不生气。” 喻浅白了他一眼。 结果眼前这家伙忽然大声说:“对了,就是这样嘛,把情绪都表现出来。” 喻浅想骂他有病,又怕给他骂爽了,直接问:“你怎么还没回濠江?这一大早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没回,多待一天处理别的事,顺便……来看看你。”贺扶羡说着,把手里的玫瑰递给她。 喻浅自然不会收,也并明确表示:“我不喜欢你这款的。” “……”贺扶羡立即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觉得,觉得……” 他支吾半晌,愣是说不完整那句话。 喻浅替他说出来:“又想说觉得我亲切?” 贺扶羡点头跟捣蒜似的。 喻浅蹙了蹙眉:“之前看我不顺眼,怎么突然就看我亲切了?还是说你被使唤了一天,就患上斯德哥尔摩综合征,喜欢被人使唤的感觉?” 贺扶羡:“……” 屁! 谁会喜欢被使唤的感觉! “行了贺扶羡,你是个成年人了,别总做这么幼稚的事情,我们的恩怨已经解了,互不干扰好吗?” 这是喻浅最后的耐心。 她真的不想跟眼前这个人有太多的牵扯。 至于老爷子说,让她从贺家人里面选一个接近,如果真要选,她首先就会排除贺扶羡。 明显感觉到喻浅对自己的不待见,贺扶羡特别沮丧,他说:“其实,我今天来,是有件事想跟你说。” 喻浅看向他:“什么事?” 贺扶羡迟疑道:“我有一个,失散多年的亲姐姐。” 喻浅点头:“我听说过这件事,你们贺家这些年一直在找她,怎么了?” 这是贺家的事,她不明白贺扶羡为什么要跟她提起! 此刻,贺扶羡凝视着喻浅的眼睛,一字一句对她道:“我们把她找回来了。” 喻浅先是诧异,随后脸上扬起发自真心的笑:“恭喜,这对你们贺家来说,应该是一件天大的喜事。” “嗯。” 他应道。 喻浅笑着笑着就将脸上的笑收了起来,因为她发现贺扶羡好像并没有因为找回姐姐而高兴。 他该不会…… “你不会是,不希望这个姐姐回家吧?怕多一个人争家产?” “……” 贺扶羡没作声。 怎么会不希望姐姐回来。 但他心里很复杂,见到唐惜的第一眼,他并没有觉得有一丝亲切,就是个完完全全的陌生人,他甚至不想跟她多交流。 算了,这么说出来,确实显得他很不待见将要被接回去的姐姐。 喻浅接着说:“也行……是因为分开了二十多年的原因,再亲的血脉亲情,也不可能一下子就融洽起来,一时不亲近也是很正常的,多相处一段时间就好了。” 说完,喻浅看了看时间:“我还有事,你自便。” 怕厉南新等久了生气,她得赶紧回去。 只是这一转身,她看见厉南新就站在不远处的花坛旁边,面朝的方向正是她这边。 “南新,你选好衣服了?”喻浅朝花坛那边走去。 厉南新摆着臭脸,冷声问:“他是谁?” 喻浅想到那只猫,心里咯噔了声,立马挡住厉南新的视线:“他是,我的一个朋友。” 厉南新:“你让开。” 喻浅没动。 厉南新直接绕过喻浅,喻浅眼疾手快拉住他:“南新,该去换衣服了,要是晚了爷爷会不高兴。” 厉南新仰头看她。 姐弟俩对视良久,最后厉南新竟然当真听了喻浅的话,转身去换衣服。 喻浅松了口气,这个时候还是不要让南新跟贺扶羡直接碰上面,杀猫之仇,南新不会罢休的。 奈何,喻浅这边拦住了厉南新,却没防住贺扶羡非要凑过来。 就在她要带南新离开时,身后贺扶羡居然走过来问:“喻浅,这小孩儿是谁家的?” 喻浅身形一僵。 子欲避之反促遇之。 该来的还是来了。 喻浅用力闭了闭眼,慢慢转过身,彼时厉南新的脸上已经布满怒火,他抬手指着贺扶羡:“是你!” 此刻贺扶羡还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他挥开厉南新指着他的手:“小孩,大人有没有教过你,用手指人是不礼貌的。” 厉南新愤怒到极点,冲上去打贺扶羡。 喻浅连忙拉住他:“南新,南新,冷静点,南新……” 贺扶羡没想到自己会被一个小孩打了一拳,还是在完全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 不过他可不是什么好惹的,就算小孩也照打不误。 只是,当他看到喻浅极力拉着那小孩,心里的火气突然就这么压下去了,只是语气不好:“臭小子,你少惹我。” 厉南新一双眼睛红红的:“你还我小猫。” 贺扶羡没听懂:“什么还你猫?” 厉南新歇斯底里吼道:“你摔死了我的小猫,是你,我知道!” 贺扶羡:“……” 原来那天他摔死的猫,是这个小孩的猫,不是喻浅的。 今天才撞上正主。 喻浅死死拦住厉南新,给贺扶羡递眼神:快走! 贺扶羡却无视喻浅的眼神,他敢做敢认,直接承认:“是我摔的,但是你的猫先咬我,我小小报复一下,就死了。” “你骗人,是你招惹我的小猫,你这个坏蛋!我打死你!” 知道小猫死掉的真相时,厉南新都没像现在这么激动,可此刻摔死小猫的人站在他面前,厉南新情绪失控到一发不可收拾,非要冲过去打对方。 喻浅几乎都拦不住厉南新。 在厉南新几番挣扎后,突然间爆发了力量,一把将喻浅推开。 这一推,直接把喻浅推向了旁边的花坛,她的手掌心更是杵进修剪后的枝杈里。 空气静止的那一瞬间,她没感觉到痛。 等反应过来,低头看,血汩汩往外流了一大片。 “喻浅!” “姐姐!” 第170章他决定要好好招待喻浅 手心的伤口划了近三厘米,由浅到深,枝杈还嵌在肉里,视觉上极其触目惊心。 厉南新怔怔盯着那伤口,良久不发一言。 “怎么会摔成这样……”贺扶羡手足无措地拿出手机:“我马上给你打120。” “你有病吧,一点手伤打什么120,先扶我起来。”喻浅忍着痛,伸过来另一只手。 一旁的厉南新几乎是下意识去扶住喻浅。 当喻浅抬头看他,他又怔怔松开,因为他意识到,自己的力气还不够能扶起喻浅。 喻浅怕厉南新太过自责,冲他笑了一下:“一点小伤,没事的,我自己处理一下就好了。” 厉南新没说话,但那满脸的自责无需掩藏,他后悔自己刚才的冲动,如果他听话跟她走,就不会失控导致喻浅摔到手…… “好啦别多想,真的没事,刚才我可听见你喊我姐姐了。”痛成这样,喻浅还不忘逗一逗南新。 贺扶羡黑着脸将喻浅扶起来:“这小子居然是你弟弟?” 喻浅受伤的手往旁边抻着,怕血沾在他们身上。 听到贺扶羡这么问,她点了点头,用介绍的口吻回答他:“他是我亲弟弟,厉南新。” “亲弟弟,你有弟弟了……”贺扶羡呢喃说着,表情很难看。 喻浅忍着痛,把掌心的枝杈取下来丢在花坛里,她得赶紧去处理手上的伤,完全没心情顾及贺扶羡想什么。 只是走之前,她不忘提醒两人:“你们不许再吵,也不许打架,不然我这一手的血,给你们一人糊一脸,没杀伤力,但能起恶心作用。” 贺扶羡:“……” 厉南新:“……” 这句话的威慑力,竟然出乎意料的有用! 贺扶羡跟厉南新虽相看两厌,但顾虑到喻浅交代的话,真是一句都没吵,但却互相瞪着彼此。 “小少爷,还有半个小时就要出发,喻浅小姐让我来催你去换衣服。” 佣人匆匆找来。 厉南新收起瞪人的眼神,转身往回走。 贺扶羡叫住他:“臭小子。” 厉南新脚下一顿,一声‘臭小子’让他捏紧了拳头,他怕自己控制不住脾气再跟他打起来,只好装作没听到,不理会他。 “你们要去哪?”贺扶羡厚着脸皮继续问。 刚才喻浅也说了她有事,看样子是要出门。 厉南新冷漠地回了句:“关你什么事。” “嘶,你这人不大点,脾气还挺大……”火气涌上来,贺扶羡立马又压了下去。 他转而又问佣人,佣人不敢得罪这位贺家小少爷,将行程悉数告知。 “……竟然是去濠江!”贺扶羡咧嘴笑得一脸灿烂,“到了本少爷的地盘,那不得好好招待一下!” 原本他还想在白市多待两天。 这下好了,说回就回。 贺扶羡转身准备离开,这时余光不知瞥见什么,他忽然停下步伐,视线落在花坛里沾着血的枝杈上。 他犹豫了片刻,但最终还是放弃心里那点想法。既然他哥已经确认了唐惜的身份,他也没必要再做这件事。 喻浅这边已经处理好了手上的伤。 是她自己处理的。 不想被老爷子问起,她特意戴了一副薄手套遮挡,以免突兀,她还搭配了一套跟手套相称的衣服。 尽管她刻意伪装,还是没能逃过老爷子的法眼。 加长林肯车上,坐在对面的厉巽章打量着喻浅这身打扮:“用心了。” 喻浅听出来老爷子这话的意思,看来她歪打正着。 厉巽章提起:“听说,今早那个贺什么来着?” 喻浅接话:“爷爷,是贺扶羡。” 厉巽章点点头:“这贺扶羡刚跟你闹过矛盾,今天一大早就来找你,是为何事?” 喻浅把手轻轻搭在腿上:“他想约我出去,我婉拒了他,之后南新出现,因摔猫一事跟他起了争执。” 厉巽章闻言,笑着看向自上车就一直闷闷不乐的厉南新,问道:“你动手了?” 厉南新气呼呼的:“他摔死我的猫,我要揍死他。” 厉巽章:“动手动到你姐姐身上了。” 厉南新垂下脑袋:“是失误。” 厉巽章呵呵笑,厉南新今天是因为喻浅受伤才咽下这口气,要不然,他肯定会抱着贺扶羡咬他满身伤。 喻浅知道他心里憋屈,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安慰他。 厉南新偏头躲开喻浅的手:“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等我长大,我总有一天会找他把这笔账算回来。” “……” 这话说得咬牙切齿,喻浅知道,这小子是真把这仇记下了。 “依我看…”厉巽章笑意戛然而止,忽然说道,“不如就选贺扶羡,不打不相识,你跟他也算是‘打’出来的缘分,比起另外三位不熟识,接近起来更容易。” 喻浅直说:“贺扶羡很厌恶我。” 厉巽章眸光变得犀利:“再紧张的关系,只要足够上心,都能缓和,不试试怎么知道结果最后如何。” 这番话里,字字句句都是提醒。 喻浅不想惹老爷子不快,只好顺着他的话:“那我试试。” 厉巽章满意了,点下头:“嗯。” 一旁的厉南新听得似懂非懂。 抵达机场后,喻浅才知道这次去濠江的人还有两位。 “爷爷,今天我们先到哦。” 打扮休闲的年轻女孩,站在迎面挥着手。 喻浅抬眸,认出对面那个女孩是厉若泱,她身边还站着一个男人,长得剑眉星目,十分高大。 这人是绍京衡,厉若泱的未婚夫。 此时厉若泱挽着绍京衡的手,两人站在一起,无比登对。 “爷爷,没想到吧,今天可是我们先到哦。”厉若泱挽着未婚夫朝这边走来,歪着头笑得一脸灿烂。 厉巽章语气宠溺:“今天不错,总算不磨蹭了。” 厉若泱撒娇似地往身旁靠:“我平时也没磨蹭啊,你说是吧,京衡?” 许是有着从小到大被宠爱的底气,厉若泱可以在任何时候都是一副小孩子的气性。 又娇气又麻烦,要人哄要人宠。 但她的所有娇气,都会有人照单全收,不论是家人、同事,还有她身边的未婚夫。 只见绍京衡抿着唇角一笑,抬起手揉了揉厉若泱的发顶:“我家泱泱最积极。” “爷爷你听,京衡都说我最积极,才不磨蹭呢。”厉若泱边说边依偎着未婚夫的肩膀,尽显亲昵。 厉巽章摆了摆头:“懒得说你,去候机室。” 厉若泱笑得开心,一转头看见厉南新摆着一张臭脸从她面前路过,对她说了两个字:“真装。” 第171章威胁厉闻舟,他太敢了 “厉南新你——!” 厉若泱气呼呼指着厉南新走远的背影,没等她发作,身旁绍京衡拉回她的手:“好了,别小孩子一般计较。” “这臭小子在家里被宠得无法无天,看谁都不顺眼,尤其是看喻……”话说到一半,厉若泱好似这才发现喻浅也在。 她表情尴尬了几秒,而后立马松开绍京衡的手,朝对面喻浅走去。 “浅浅,你这手套真好看,搭配你这身衣服很合适。”厉若泱主动挽住喻浅的胳膊。 喻浅说:“随便搭的。” 厉若泱伸手就要去触碰喻浅的手套,被喻浅躲开。厉若泱愣了一愣,没再试图去碰喻浅的手,而是转移话题:“浅浅,你这次也去濠江玩吗?” 喻浅将表情维持得很好:“嗯。” 厉若泱立马说:“我跟京衡也是,他前阵子好忙的,都没时间陪我,这次难得腾出时间陪我去旅游。” 喻浅说:“那这次要好好玩,玩尽兴。” “嗯,我也这么想,就是某人不要扫我的兴就好。”说着,厉若泱瞥向对面的男人,露出一个坏笑。 绍京衡走过来,他目光落在喻浅身上看了一眼,并无过多打量:“泱泱,这位是喻浅吧?” 喻浅向对方颔了颔首,当作打招呼。 厉若泱也点头:“嗯呐,喻浅,之前家宴上你见过她的,你是不是记不太清楚了?要不要再郑重给你介绍一下?” 绍京衡失笑:“在你看来我记性就这么差?” 厉若泱哎呀了一声:“你记性最好啦。” “马屁精。”绍京衡脚下转了个方向,“我去候机室陪爷爷,你们两姐妹慢慢聊。” “知道了。” 等绍京衡一走,厉若泱挽紧喻浅的胳膊:“这次你去濠江,是不是有什么任务?” 喻浅慢慢走着,将神色掩饰得很好:“南新想去玩,母亲没时间,就让我去陪着他,看着他些。” 显然,这番说辞厉若泱是不信的。 她轻撞喻浅胳膊:“我听说昨晚爷爷找你谈了话,是不是跟你去濠江有关?” 喻浅停下脚步,侧目看向厉若泱。 这眼神无波无澜,却看得厉若泱心里怵了那么几秒,好似有种无形的压迫感。 她下一句话打圆场:“好嘛,不问就是了,爷爷交给你的任务肯定重大,不能轻易透露。” 喻浅只是笑了笑,收起目光,没再说什么。 抵达濠江后,喻浅一行人跟厉老爷子去徐家。厉若泱这趟是特地来旅游,另外订了酒店,所以暂时分开走。 临上车之际,厉巽章嘱咐厉若泱:“难得两人一起出门,玩开心些;另外,你俩挪个时间也得去一趟徐家,不然你奶奶知道了不高兴。” 厉若泱应下:“知道了爷爷,我跟京衡会去徐家的,这点礼数我怎么会不懂呢,放心吧。” 说完,厉若泱挽着未婚夫高高兴兴上了另一辆车。 “这孩子,真是一点没长大。”厉巽章笑着感慨,“还说年底结婚呢,这一身孩子气,也好在京衡宠她,迁就她。” 喻浅只听着,没搭腔。 她想起从乔召漪那听来的八卦,还有刚才厉若泱刻意秀出的恩爱……这年底的婚期,恐怕要变了。 …… 徐家豪宅位于濠江最出名的氹仔区。 比上,不及首屈一指的贺家门面,比下,已称得上濠江的顶级豪门。 早年徐家在濠江名气不大,为在濠江立足,上拜贺家庇护,多年来也只为贺家办事,如今才有一席之地。 抵达徐家时,厉南新已经在车里睡着。 下车之际,厉巽章交代喻浅:“你守着南新,等他睡醒。” 喻浅求之不得,立马应下。 随行的保镖将厉南新从车里抱下来,厉南新趴在保镖肩上,看起来睡得很香,一点也没有醒来的迹象。 佣人带路,喻浅安静跟随,到了一间屋里,保镖将厉南新小心翼翼放在床上。 “你出去吧,其他的我来。”喻浅上前说道。 保镖颔首,转身退了出去。 随着房门关上,喻浅站在床边,静静睨着厉南新装睡的样子,过了会儿才出声:“没人了。” 厉南新睁开眼,坐起身。 喻浅说:“知道我不想跟那些人打交道,故意装睡,好让我在这躲个清闲,谢谢。” 厉南新白了喻浅一眼,“关我什么事,我刚睡醒。” 喻浅在床对面的沙发上坐下:“还要再睡会吗?” 厉南新不答反问:“你手怎么样?” 喻浅取下手套看了看:“还好,纱布没浸血,就是还有点疼。” 厉南新皱起眉头:“怪你自己,今天非要拉着我。” 喻浅点头:“嗯,是我自找的。” “……” 厉南新从床上溜下来,给喻浅腾出位置:“我不想睡了,你来睡吧,还有,我要玩游戏,把你手机给我。” 喻浅拿出手机,举着晃了晃:“要说‘姐姐,我可以玩一下你的手机吗?’,对我客气一点。” 厉南新抿紧小嘴,就是不说。 喻浅:“不说的话,我就不给你。” 厉南新转身就走:“不给就算了。” “服一下软怎么了!”喻浅没辙,主动把手机递给他:“好了给你,记得不许乱点,也不许乱发消息,有人打电话要给我,不准替我已读不回。” “你怎么比妈妈还啰嗦,手不是还痛吗,睡你的吧。” “……”手痛还不是因为你。 小屁孩那张嘴,说出的话,没一个字好听。 喻浅起身去床上躺下,今天起得早,补个觉下午也能精神点。 厉闻舟的电话打来时,喻浅已经睡了已有十来分钟,正是睡得熟的时候。 厉南新一局游戏还没打完,页面忽然被来电显示占领,他都没看清名字,直接按了拒接。 过了十来秒,页面再次被来电显示占领。 这次厉南新看清楚了来电名字——三叔。 怎么是他! 厉南新攥着手机起身到床边,他准备喊醒喻浅,忽然眼珠子轱辘一转,他攥着手机去了露台。 到露台上,他回过头看,确定喻浅没醒,这才按下接听,把手机放在耳边。 听筒里传来男人慵懒低沉的声音:“还在生气呢?” 生气? 他惹喻浅生气了? 可恶! 迟迟没听见喻浅的声音,厉闻舟说:“我来找你。” 厉南新冷哼一声:“你敢过来,我就敢告诉爷爷!” 第171章威胁厉闻舟,他太敢了 “厉南新你——!” 厉若泱气呼呼指着厉南新走远的背影,没等她发作,身旁绍京衡拉回她的手:“好了,别小孩子一般计较。” “这臭小子在家里被宠得无法无天,看谁都不顺眼,尤其是看喻……”话说到一半,厉若泱好似这才发现喻浅也在。 她表情尴尬了几秒,而后立马松开绍京衡的手,朝对面喻浅走去。 “浅浅,你这手套真好看,搭配你这身衣服很合适。”厉若泱主动挽住喻浅的胳膊。 喻浅说:“随便搭的。” 厉若泱伸手就要去触碰喻浅的手套,被喻浅躲开。厉若泱愣了一愣,没再试图去碰喻浅的手,而是转移话题:“浅浅,你这次也去濠江玩吗?” 喻浅将表情维持得很好:“嗯。” 厉若泱立马说:“我跟京衡也是,他前阵子好忙的,都没时间陪我,这次难得腾出时间陪我去旅游。” 喻浅说:“那这次要好好玩,玩尽兴。” “嗯,我也这么想,就是某人不要扫我的兴就好。”说着,厉若泱瞥向对面的男人,露出一个坏笑。 绍京衡走过来,他目光落在喻浅身上看了一眼,并无过多打量:“泱泱,这位是喻浅吧?” 喻浅向对方颔了颔首,当作打招呼。 厉若泱也点头:“嗯呐,喻浅,之前家宴上你见过她的,你是不是记不太清楚了?要不要再郑重给你介绍一下?” 绍京衡失笑:“在你看来我记性就这么差?” 厉若泱哎呀了一声:“你记性最好啦。” “马屁精。”绍京衡脚下转了个方向,“我去候机室陪爷爷,你们两姐妹慢慢聊。” “知道了。” 等绍京衡一走,厉若泱挽紧喻浅的胳膊:“这次你去濠江,是不是有什么任务?” 喻浅慢慢走着,将神色掩饰得很好:“南新想去玩,母亲没时间,就让我去陪着他,看着他些。” 显然,这番说辞厉若泱是不信的。 她轻撞喻浅胳膊:“我听说昨晚爷爷找你谈了话,是不是跟你去濠江有关?” 喻浅停下脚步,侧目看向厉若泱。 这眼神无波无澜,却看得厉若泱心里怵了那么几秒,好似有种无形的压迫感。 她下一句话打圆场:“好嘛,不问就是了,爷爷交给你的任务肯定重大,不能轻易透露。” 喻浅只是笑了笑,收起目光,没再说什么。 抵达濠江后,喻浅一行人跟厉老爷子去徐家。厉若泱这趟是特地来旅游,另外订了酒店,所以暂时分开走。 临上车之际,厉巽章嘱咐厉若泱:“难得两人一起出门,玩开心些;另外,你俩挪个时间也得去一趟徐家,不然你奶奶知道了不高兴。” 厉若泱应下:“知道了爷爷,我跟京衡会去徐家的,这点礼数我怎么会不懂呢,放心吧。” 说完,厉若泱挽着未婚夫高高兴兴上了另一辆车。 “这孩子,真是一点没长大。”厉巽章笑着感慨,“还说年底结婚呢,这一身孩子气,也好在京衡宠她,迁就她。” 喻浅只听着,没搭腔。 她想起从乔召漪那听来的八卦,还有刚才厉若泱刻意秀出的恩爱……这年底的婚期,恐怕要变了。 …… 徐家豪宅位于濠江最出名的氹仔区。 比上,不及首屈一指的贺家门面,比下,已称得上濠江的顶级豪门。 早年徐家在濠江名气不大,为在濠江立足,上拜贺家庇护,多年来也只为贺家办事,如今才有一席之地。 抵达徐家时,厉南新已经在车里睡着。 下车之际,厉巽章交代喻浅:“你守着南新,等他睡醒。” 喻浅求之不得,立马应下。 随行的保镖将厉南新从车里抱下来,厉南新趴在保镖肩上,看起来睡得很香,一点也没有醒来的迹象。 佣人带路,喻浅安静跟随,到了一间屋里,保镖将厉南新小心翼翼放在床上。 “你出去吧,其他的我来。”喻浅上前说道。 保镖颔首,转身退了出去。 随着房门关上,喻浅站在床边,静静睨着厉南新装睡的样子,过了会儿才出声:“没人了。” 厉南新睁开眼,坐起身。 喻浅说:“知道我不想跟那些人打交道,故意装睡,好让我在这躲个清闲,谢谢。” 厉南新白了喻浅一眼,“关我什么事,我刚睡醒。” 喻浅在床对面的沙发上坐下:“还要再睡会吗?” 厉南新不答反问:“你手怎么样?” 喻浅取下手套看了看:“还好,纱布没浸血,就是还有点疼。” 厉南新皱起眉头:“怪你自己,今天非要拉着我。” 喻浅点头:“嗯,是我自找的。” “……” 厉南新从床上溜下来,给喻浅腾出位置:“我不想睡了,你来睡吧,还有,我要玩游戏,把你手机给我。” 喻浅拿出手机,举着晃了晃:“要说‘姐姐,我可以玩一下你的手机吗?’,对我客气一点。” 厉南新抿紧小嘴,就是不说。 喻浅:“不说的话,我就不给你。” 厉南新转身就走:“不给就算了。” “服一下软怎么了!”喻浅没辙,主动把手机递给他:“好了给你,记得不许乱点,也不许乱发消息,有人打电话要给我,不准替我已读不回。” “你怎么比妈妈还啰嗦,手不是还痛吗,睡你的吧。” “……”手痛还不是因为你。 小屁孩那张嘴,说出的话,没一个字好听。 喻浅起身去床上躺下,今天起得早,补个觉下午也能精神点。 厉闻舟的电话打来时,喻浅已经睡了已有十来分钟,正是睡得熟的时候。 厉南新一局游戏还没打完,页面忽然被来电显示占领,他都没看清名字,直接按了拒接。 过了十来秒,页面再次被来电显示占领。 这次厉南新看清楚了来电名字——三叔。 怎么是他! 厉南新攥着手机起身到床边,他准备喊醒喻浅,忽然眼珠子轱辘一转,他攥着手机去了露台。 到露台上,他回过头看,确定喻浅没醒,这才按下接听,把手机放在耳边。 听筒里传来男人慵懒低沉的声音:“还在生气呢?” 生气? 他惹喻浅生气了? 可恶! 迟迟没听见喻浅的声音,厉闻舟说:“我来找你。” 厉南新冷哼一声:“你敢过来,我就敢告诉爷爷!” 第172章解释完被摁在墙上亲 平时厉南新只要碰见厉闻舟,连正眼都不敢瞧,怕得要命。 今天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在电话里就敢威胁人。 “你确定?” 电话那头的语气,凉幽幽的,令人怵,令人怕。 厉南新上一秒还气焰十足,下一秒明显说话都没底气了:“我,我当然……确定啊。” 厉闻舟:“好。” 厉南新愣了一下,心想,好什么? 厉闻舟说:“那就看看,是你腿跑得快先去告状,还是我先过来,打断你的腿!” “……!” 没给厉南新后悔的余地,电话已经挂断。 厉南新低头看着已经息屏的手机,额头因紧张沁出一层汗。 这下好了,玩大发了。 他赶紧去摇醒喻浅:“喻浅你快醒来,出事了!出大事了!” 喻浅在睡梦中被摇醒,懵了几秒,然后迅速掀开被子坐起身:“出什么大事了?” 对上喻浅紧张又担忧的目光,厉南新心虚地闪躲开视线:“……我刚才,不小心接了你的电话。” 喻浅先是一怔,接着表情变得无语:“这也算大事吗?” 吓她一跳。 这又急又慌的样子,她还以为真是出什么大事了。 厉南新声音比刚才小了很多:“如果是三叔的电话呢……” 听到这话,喻浅心口一紧,顿时站起身来:“三叔他在电话里……说了什么?” 厉南新如是交代:“他问,你是不是还在生他的气。” “……” 说完,厉南新也站起身,他把手机还给喻浅,然后用一副年少老成的语气对她说:“我提醒过你,不要跟他走太近,早晚会出事的。” 喻浅拿回手机:“这是我的事,另外,我睡之前有没有提醒过你,不许接我的电话。” 厉南新别过脸,心虚撒谎:“我打游戏手速快,不小心就接了。” 他刚说完,就听见敲门声。 “完了完了,他来了,他要来打断我的腿了。”厉南新小脸变得惨白,跟无头苍蝇似的到处找地方躲。 最后锁定床下,他一个斜滑钻了进去。 喻浅弯下腰,看着趴在床底的厉南新,不解地问:“你躲什么躲?有这么怕吗?” 厉南新手蒙着头,闷声闷气回:“我在电话里挑衅了他。” “挑衅?”喻浅蹙眉:“你还说了什么?” 厉南新:“我说他敢过来,我就告诉爷爷。” “这种话你也敢说!”喻浅闭眼叹气:“算了,说都说了,你先躲着吧,我去开门。” 虽然知道厉闻舟不至于拿只有八岁的厉南新怎么样,但能避就避着吧。 喻浅整理好衣服和头发,过去开门。 映入眼前,是男人身上灰黑色的衬衣,缎面质地,考究精良;喻浅慢慢扬起头,对上男深沉的目光,此时周遭气氛都静了片刻。 “不认识了?”他垂眸看着她。 喻浅脸上没什么表情,也没说话,侧身给他让出路。 厉闻舟深深看了她一眼,提步进屋,她在后面关门,盯着他宽阔的背影。 “那小子人呢。”他环视一圈,找人意图明显。 喻浅说:“知道你要来,已经先跑了。” 躲在床下的厉南新,汗如雨下。 厉闻舟转过身,那语气听不出喜怒:“属兔子的,跑得倒是快。” 喻浅走过来:“三叔,南新年纪小,那些话只是说着玩。” 厉闻舟凝着喻浅的眉眼:“你知道他在电话里说了什么吗?” “知道。”喻浅点头,“他都跟我交代了,也认了错,以后不会再乱说那种话。” 气氛安静了一瞬,厉闻舟收回目光:“这么护他。” 喻浅回道:“他是我唯一的弟弟,我不护他护谁。” 躲在床下的厉南新,将手指头默默攥紧。 “过来。”厉闻舟对她说。 喻浅犹豫了一下,朝厉闻舟走过去,靠近时,他抻手将她拉入怀里,她没抗拒,也没主动,任他揽着、搂着,脸上就是没表情。 “这一路过来顺利吗?”厉闻舟怎会看不出她不高兴,从开门就看出来了。 她见到他,脸上别说笑,连一抹柔和都没有。 更别提待见了。 喻浅眉心正对他锁骨,也不抬头,轻声回:“顺利,没出什么岔子。” 厉闻舟主动低头:“没什么想问我的?” 喻浅却摇头说:“没有。” 她没承认,这次见到他,其实心里很不痛快。 自那晚厉闻舟半夜离开,她当时还说服自己,他有重要的事情不得不离开,没告诉她是怕打扰她睡觉,或怕她担心。 可是后来呢? 她回来联系他,却怎么也联系不上,给他发消息也不回。 他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她半夜醒来都会看一看手机,生怕错过他的回电、他的消息。 直到今天来濠江,这一路上她也没收到他的任何消息和电话。 要说她心里没气,才怪。 厉闻舟抬起她的下巴,凝视下的那双杏眼,漂亮得不可思议,他低头去亲,她偏头躲开,不让他亲。 他说:“原定行程是今天一起来,徐家这边出了点事,才临时改行程提前到。” 喻浅细眉挑了挑,瞥他一眼。 这是他的解释? “那你为什么不回我的电话和信息?”许是憋心里太久,干脆当着他的面问出来,要他一个回应。 厉闻舟沉默了几秒,说:“不方便。” 这不是喻浅要的答案,太敷衍。 她单手推开他,转过身背对着生闷气。 之前她不敢这样跟他闹,现在不一样,既然他将两人的感情放在平等位置对待,她自然也该有自己的情绪,如果他不愿意哄,那就算了,她也好及时认清。 等了半晌,身后的男人也没半点动静,她心情一落千丈。 果然,在意也是可有可无的。 喻浅收拾好情绪,转身跟他摊牌。 谁料,身后的男人似乎就在等这一刻,等她一转身,便将她抵到墙上亲了起来。 喻浅先是一懵,反应过来又气又怒,推他:“你不要总是……唔……” 控诉的话还没说完,再次被他的吻封缄,这次比刚才更霸道更强势,丝毫不给她推拒躲开的机会。 就在这时,床下忽然有了动静。 喻浅听见了,厉闻舟自然也听见了。 第172章解释完被摁在墙上亲 平时厉南新只要碰见厉闻舟,连正眼都不敢瞧,怕得要命。 今天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在电话里就敢威胁人。 “你确定?” 电话那头的语气,凉幽幽的,令人怵,令人怕。 厉南新上一秒还气焰十足,下一秒明显说话都没底气了:“我,我当然……确定啊。” 厉闻舟:“好。” 厉南新愣了一下,心想,好什么? 厉闻舟说:“那就看看,是你腿跑得快先去告状,还是我先过来,打断你的腿!” “……!” 没给厉南新后悔的余地,电话已经挂断。 厉南新低头看着已经息屏的手机,额头因紧张沁出一层汗。 这下好了,玩大发了。 他赶紧去摇醒喻浅:“喻浅你快醒来,出事了!出大事了!” 喻浅在睡梦中被摇醒,懵了几秒,然后迅速掀开被子坐起身:“出什么大事了?” 对上喻浅紧张又担忧的目光,厉南新心虚地闪躲开视线:“……我刚才,不小心接了你的电话。” 喻浅先是一怔,接着表情变得无语:“这也算大事吗?” 吓她一跳。 这又急又慌的样子,她还以为真是出什么大事了。 厉南新声音比刚才小了很多:“如果是三叔的电话呢……” 听到这话,喻浅心口一紧,顿时站起身来:“三叔他在电话里……说了什么?” 厉南新如是交代:“他问,你是不是还在生他的气。” “……” 说完,厉南新也站起身,他把手机还给喻浅,然后用一副年少老成的语气对她说:“我提醒过你,不要跟他走太近,早晚会出事的。” 喻浅拿回手机:“这是我的事,另外,我睡之前有没有提醒过你,不许接我的电话。” 厉南新别过脸,心虚撒谎:“我打游戏手速快,不小心就接了。” 他刚说完,就听见敲门声。 “完了完了,他来了,他要来打断我的腿了。”厉南新小脸变得惨白,跟无头苍蝇似的到处找地方躲。 最后锁定床下,他一个斜滑钻了进去。 喻浅弯下腰,看着趴在床底的厉南新,不解地问:“你躲什么躲?有这么怕吗?” 厉南新手蒙着头,闷声闷气回:“我在电话里挑衅了他。” “挑衅?”喻浅蹙眉:“你还说了什么?” 厉南新:“我说他敢过来,我就告诉爷爷。” “这种话你也敢说!”喻浅闭眼叹气:“算了,说都说了,你先躲着吧,我去开门。” 虽然知道厉闻舟不至于拿只有八岁的厉南新怎么样,但能避就避着吧。 喻浅整理好衣服和头发,过去开门。 映入眼前,是男人身上灰黑色的衬衣,缎面质地,考究精良;喻浅慢慢扬起头,对上男深沉的目光,此时周遭气氛都静了片刻。 “不认识了?”他垂眸看着她。 喻浅脸上没什么表情,也没说话,侧身给他让出路。 厉闻舟深深看了她一眼,提步进屋,她在后面关门,盯着他宽阔的背影。 “那小子人呢。”他环视一圈,找人意图明显。 喻浅说:“知道你要来,已经先跑了。” 躲在床下的厉南新,汗如雨下。 厉闻舟转过身,那语气听不出喜怒:“属兔子的,跑得倒是快。” 喻浅走过来:“三叔,南新年纪小,那些话只是说着玩。” 厉闻舟凝着喻浅的眉眼:“你知道他在电话里说了什么吗?” “知道。”喻浅点头,“他都跟我交代了,也认了错,以后不会再乱说那种话。” 气氛安静了一瞬,厉闻舟收回目光:“这么护他。” 喻浅回道:“他是我唯一的弟弟,我不护他护谁。” 躲在床下的厉南新,将手指头默默攥紧。 “过来。”厉闻舟对她说。 喻浅犹豫了一下,朝厉闻舟走过去,靠近时,他抻手将她拉入怀里,她没抗拒,也没主动,任他揽着、搂着,脸上就是没表情。 “这一路过来顺利吗?”厉闻舟怎会看不出她不高兴,从开门就看出来了。 她见到他,脸上别说笑,连一抹柔和都没有。 更别提待见了。 喻浅眉心正对他锁骨,也不抬头,轻声回:“顺利,没出什么岔子。” 厉闻舟主动低头:“没什么想问我的?” 喻浅却摇头说:“没有。” 她没承认,这次见到他,其实心里很不痛快。 自那晚厉闻舟半夜离开,她当时还说服自己,他有重要的事情不得不离开,没告诉她是怕打扰她睡觉,或怕她担心。 可是后来呢? 她回来联系他,却怎么也联系不上,给他发消息也不回。 他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她半夜醒来都会看一看手机,生怕错过他的回电、他的消息。 直到今天来濠江,这一路上她也没收到他的任何消息和电话。 要说她心里没气,才怪。 厉闻舟抬起她的下巴,凝视下的那双杏眼,漂亮得不可思议,他低头去亲,她偏头躲开,不让他亲。 他说:“原定行程是今天一起来,徐家这边出了点事,才临时改行程提前到。” 喻浅细眉挑了挑,瞥他一眼。 这是他的解释? “那你为什么不回我的电话和信息?”许是憋心里太久,干脆当着他的面问出来,要他一个回应。 厉闻舟沉默了几秒,说:“不方便。” 这不是喻浅要的答案,太敷衍。 她单手推开他,转过身背对着生闷气。 之前她不敢这样跟他闹,现在不一样,既然他将两人的感情放在平等位置对待,她自然也该有自己的情绪,如果他不愿意哄,那就算了,她也好及时认清。 等了半晌,身后的男人也没半点动静,她心情一落千丈。 果然,在意也是可有可无的。 喻浅收拾好情绪,转身跟他摊牌。 谁料,身后的男人似乎就在等这一刻,等她一转身,便将她抵到墙上亲了起来。 喻浅先是一懵,反应过来又气又怒,推他:“你不要总是……唔……” 控诉的话还没说完,再次被他的吻封缄,这次比刚才更霸道更强势,丝毫不给她推拒躲开的机会。 就在这时,床下忽然有了动静。 喻浅听见了,厉闻舟自然也听见了。 第173章只会脱她衣服 厉闻舟离开她的唇瓣,转头看向床底:“他躲这?” 喻浅喘着气摇头。 厉闻舟冷嗤了声:“我们动静这么大,给他听到了不好。” 喻浅心跳如鼓如雷,脸红得欲滴血,攥手锤他:“还不都是你……嘶啊……” 她一激动,忘了自己的手上还有伤,这一砸,给她疼得眼泪汪汪。 厉闻舟拧了拧眉心:“手怎么了?” “没怎么,就是砸痛了。” 她痛得真真切切,解释的原因却拙劣不已。 厉闻舟自然不会信,他扼住她手腕,腾出手就要摘掉她手套,喻浅动作更快挡住他的手:“三叔,不要摘。” 厉闻舟眸光定定看着她。 喻浅说:“擦破皮的小伤,我怕露在外面不好看,才戴了一副手套。” 厉闻舟:“看一眼都不行?” “不是不能看。”这次喻浅没撒谎,“是贴伤口的医用胶黏手套内壁上了,你强行摘手套,会扯掉里面包扎的纱布。” 等她说完,能明显感觉到厉闻舟身上散发的怒意,他说:“我才离开不到两天。” 这叫什么话。 又不是他在,她就不会受伤,这种意外又不是能提前预料到就能避开的。 她心里有气,把心里想的也说出来:“是啊,你才离开不到两天,不回电话也不回消息,我死了都无所谓。” “说什么胡话。” 厉闻舟的语气很沉,怒意更重。 喻浅缩了缩脖子,下一秒又被他捞回去,避开她手上的伤,将她摁怀里:“是我的错。” 喻浅假装不吃他这招:“哪能啊,谁错都不能是三叔错。” 他气笑,手臂收得更紧:“是我太想你了。” 喻浅微微怔住。 他又说一遍:“我在这边办事,没忘记想你。” 一句‘没忘记想你’,忽然间就扫去了喻浅心里的所有阴霾。 或许她等的不是一个完整的解释,他有他要做的事情,并非事事都告诉她,换她,她也做不到。 其实她要的,就是他哄她。 一句两句都好,而不是敷衍的话。 哪怕他神隐十天半月,都不重要,只要他肯哄她。 厉闻舟松开她的手,转身走到床边:“滚出来吧。” 然而,床下一点动静都没有。 喻浅怕出事,正要蹲下去看看,厉闻舟拉住她手腕:“给你三个数,一……” “不用数到三,我现在就出来。” 床下传来厉南新的声音,听着好像很不服气,但人已经麻溜地从床底爬出来了。 等厉南新站起身,喻浅才看见他已经满头大汗,关心的话还没说出口,厉南新已经迅速躲到她身后。 “我才不是怕你!”躲在喻浅身后的厉南新,只敢探出半个脑袋说狠话。 厉闻舟挑眉:“不怕就出来,站我面前说话。” 厉南新:“我姐姐身后凉快。” “那就我过来。” 说罢,厉闻舟便朝厉南新走过来。 厉南新脸色一白,立马嚎啕大哭:“三叔我错了啊,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啊……” 喻浅拦住厉闻舟:“好了三叔,你别吓唬南新,他胆子小,不经吓的。” 厉闻舟冷嗤:“威胁我的时候,他胆子倒是挺大的。” 厉南新鼻音很重:“以后不敢了。” 喻浅连忙推身后的厉南新:“你先出去。” 厉南新站着没动,他看了看厉闻舟,又看向喻浅,心头像是憋了很多话想说。喻浅察觉到,转过身,猜出厉南新的意图,她说:“不要参与我跟三叔的事,我会处理好。” 厉南新才八岁,哪懂那些情情爱爱。 他只知道,厉闻舟是个很可怕的人,喻浅跟他不会有好下场。 “听话,你先出去等会,我马上就出来。”喻浅轻拍厉南新肩膀,安抚他。 “我知道了。” 厉南新转身,走两步,回头看一眼,直到房门关上,喻浅这才松了口气。 这时她听见身后的厉闻舟说:“这小子一直都很在意你。” 喻浅唇角抿了抿:“三叔也看出来了。” 厉闻舟淡淡道:“不是很明显么。” 喻浅垂眸:“我是最近才发现。” 之前,她总觉得厉南新恨极了她,处处跟她作对,每逢她回到老宅,都会被他针对,捉弄,而他也总是以看她笑话为乐。 可现在,她好像知道了原因。 由于她在厉家不受待见,被老爷子无视,被母亲忽视,连佣人都可以欺负她。每次回来,厉南新都要想方设法把她赶走,因此,她可以躲掉很多麻烦。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厉南新知道了喻浅不喜欢回老宅。 或许是他直观地感受到了母亲的偏心、亲眼看到佣人对喻浅的怠慢、亲耳听到爷爷他们把喻浅当送礼的商品一样讨论…… 所以,他用最恶劣的方式,排斥着喻浅,不给那些人欺负喻浅的机会,每次都率先将喻浅赶走,这样,他们就不会欺负喻浅了。 喻浅回过神来,抬头对厉闻舟说:“三叔,我也该出去了。” 厉闻舟说:“有陈明修看着他。” “我知道。”喻浅说,“可这里是徐家,我们不能长时间单独待在一起。” 厉闻舟朝她走过来:“怕什么。” 他抬手抚上她的唇,刚才亲那一下发了狠,唇瓣红艳艳的,让人忍不住还想再采撷一次。 “三叔,你别乱来。”喻浅发现男人看她的眼神越来越深,赶紧提醒他。 “我想乱来,你挡得住么。”说归说,厉闻舟自然不会真的乱来。 他拿出手机拨了通电话,叫人送医药箱过来。 喻浅算了下时间,确实也该换纱布,就没拒绝。 收起手机,厉闻舟捞起喻浅的手腕,动作温柔,怕弄疼她:“等会把手套脱下来,换个药。” 喻浅没动,说:“三叔脱也行。” 厉闻舟看她一眼:“我只会脱你衣服。” “……” 厉闻舟见她反应发懵,生动极了,故意又补一句:“还会给你穿,内衣扣闭着眼都能给你扣好。” “你够了!”喻浅红了脸,“这种事情你不要这么明晃晃地说。” 她也要脸。 厉闻舟却说:“不是没有别人么。” “……” 她竟无语凝噎。 手套慢慢脱下来后,厉闻舟看到了喻浅手掌心的伤口,脸色寒浸浸的:“这叫擦破皮?到底谁弄的?” 第173章只会脱她衣服 厉闻舟离开她的唇瓣,转头看向床底:“他躲这?” 喻浅喘着气摇头。 厉闻舟冷嗤了声:“我们动静这么大,给他听到了不好。” 喻浅心跳如鼓如雷,脸红得欲滴血,攥手锤他:“还不都是你……嘶啊……” 她一激动,忘了自己的手上还有伤,这一砸,给她疼得眼泪汪汪。 厉闻舟拧了拧眉心:“手怎么了?” “没怎么,就是砸痛了。” 她痛得真真切切,解释的原因却拙劣不已。 厉闻舟自然不会信,他扼住她手腕,腾出手就要摘掉她手套,喻浅动作更快挡住他的手:“三叔,不要摘。” 厉闻舟眸光定定看着她。 喻浅说:“擦破皮的小伤,我怕露在外面不好看,才戴了一副手套。” 厉闻舟:“看一眼都不行?” “不是不能看。”这次喻浅没撒谎,“是贴伤口的医用胶黏手套内壁上了,你强行摘手套,会扯掉里面包扎的纱布。” 等她说完,能明显感觉到厉闻舟身上散发的怒意,他说:“我才离开不到两天。” 这叫什么话。 又不是他在,她就不会受伤,这种意外又不是能提前预料到就能避开的。 她心里有气,把心里想的也说出来:“是啊,你才离开不到两天,不回电话也不回消息,我死了都无所谓。” “说什么胡话。” 厉闻舟的语气很沉,怒意更重。 喻浅缩了缩脖子,下一秒又被他捞回去,避开她手上的伤,将她摁怀里:“是我的错。” 喻浅假装不吃他这招:“哪能啊,谁错都不能是三叔错。” 他气笑,手臂收得更紧:“是我太想你了。” 喻浅微微怔住。 他又说一遍:“我在这边办事,没忘记想你。” 一句‘没忘记想你’,忽然间就扫去了喻浅心里的所有阴霾。 或许她等的不是一个完整的解释,他有他要做的事情,并非事事都告诉她,换她,她也做不到。 其实她要的,就是他哄她。 一句两句都好,而不是敷衍的话。 哪怕他神隐十天半月,都不重要,只要他肯哄她。 厉闻舟松开她的手,转身走到床边:“滚出来吧。” 然而,床下一点动静都没有。 喻浅怕出事,正要蹲下去看看,厉闻舟拉住她手腕:“给你三个数,一……” “不用数到三,我现在就出来。” 床下传来厉南新的声音,听着好像很不服气,但人已经麻溜地从床底爬出来了。 等厉南新站起身,喻浅才看见他已经满头大汗,关心的话还没说出口,厉南新已经迅速躲到她身后。 “我才不是怕你!”躲在喻浅身后的厉南新,只敢探出半个脑袋说狠话。 厉闻舟挑眉:“不怕就出来,站我面前说话。” 厉南新:“我姐姐身后凉快。” “那就我过来。” 说罢,厉闻舟便朝厉南新走过来。 厉南新脸色一白,立马嚎啕大哭:“三叔我错了啊,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啊……” 喻浅拦住厉闻舟:“好了三叔,你别吓唬南新,他胆子小,不经吓的。” 厉闻舟冷嗤:“威胁我的时候,他胆子倒是挺大的。” 厉南新鼻音很重:“以后不敢了。” 喻浅连忙推身后的厉南新:“你先出去。” 厉南新站着没动,他看了看厉闻舟,又看向喻浅,心头像是憋了很多话想说。喻浅察觉到,转过身,猜出厉南新的意图,她说:“不要参与我跟三叔的事,我会处理好。” 厉南新才八岁,哪懂那些情情爱爱。 他只知道,厉闻舟是个很可怕的人,喻浅跟他不会有好下场。 “听话,你先出去等会,我马上就出来。”喻浅轻拍厉南新肩膀,安抚他。 “我知道了。” 厉南新转身,走两步,回头看一眼,直到房门关上,喻浅这才松了口气。 这时她听见身后的厉闻舟说:“这小子一直都很在意你。” 喻浅唇角抿了抿:“三叔也看出来了。” 厉闻舟淡淡道:“不是很明显么。” 喻浅垂眸:“我是最近才发现。” 之前,她总觉得厉南新恨极了她,处处跟她作对,每逢她回到老宅,都会被他针对,捉弄,而他也总是以看她笑话为乐。 可现在,她好像知道了原因。 由于她在厉家不受待见,被老爷子无视,被母亲忽视,连佣人都可以欺负她。每次回来,厉南新都要想方设法把她赶走,因此,她可以躲掉很多麻烦。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厉南新知道了喻浅不喜欢回老宅。 或许是他直观地感受到了母亲的偏心、亲眼看到佣人对喻浅的怠慢、亲耳听到爷爷他们把喻浅当送礼的商品一样讨论…… 所以,他用最恶劣的方式,排斥着喻浅,不给那些人欺负喻浅的机会,每次都率先将喻浅赶走,这样,他们就不会欺负喻浅了。 喻浅回过神来,抬头对厉闻舟说:“三叔,我也该出去了。” 厉闻舟说:“有陈明修看着他。” “我知道。”喻浅说,“可这里是徐家,我们不能长时间单独待在一起。” 厉闻舟朝她走过来:“怕什么。” 他抬手抚上她的唇,刚才亲那一下发了狠,唇瓣红艳艳的,让人忍不住还想再采撷一次。 “三叔,你别乱来。”喻浅发现男人看她的眼神越来越深,赶紧提醒他。 “我想乱来,你挡得住么。”说归说,厉闻舟自然不会真的乱来。 他拿出手机拨了通电话,叫人送医药箱过来。 喻浅算了下时间,确实也该换纱布,就没拒绝。 收起手机,厉闻舟捞起喻浅的手腕,动作温柔,怕弄疼她:“等会把手套脱下来,换个药。” 喻浅没动,说:“三叔脱也行。” 厉闻舟看她一眼:“我只会脱你衣服。” “……” 厉闻舟见她反应发懵,生动极了,故意又补一句:“还会给你穿,内衣扣闭着眼都能给你扣好。” “你够了!”喻浅红了脸,“这种事情你不要这么明晃晃地说。” 她也要脸。 厉闻舟却说:“不是没有别人么。” “……” 她竟无语凝噎。 手套慢慢脱下来后,厉闻舟看到了喻浅手掌心的伤口,脸色寒浸浸的:“这叫擦破皮?到底谁弄的?” 第174章三叔,帮我吹吹 “三叔就是再问十遍、百遍,也还是我自己不小心弄伤的。” 正因为知道厉闻舟的脾气,喻浅才不敢说实话。 何况厉南新已经惹怒他,要再把弄伤她手的罪魁祸首说出去,这小子指定难逃一劫。 “你当真以为不说,我就没法知道?”厉闻舟眯了眯眼,气息危险。 喻浅不想惹他生气,转移话题:“三叔,手心好疼,要不你帮我吹吹?” “……” 她摊着掌心伸给他看,那结了浅痂的伤口看着还很红。早上她处理得急,不细致,药涂得到处都是,一揭开,药味也浓,刺鼻得很。 见他不作声,喻浅拧着眉心继续说:“三叔你看,我好惨。” 这语调软软糯糯的,光是听着就招人心疼。 “惨?这不是活该么。”他冷哼。 “我活该,我……”两人对视,喻浅本来是要继续卖惨,但看到厉闻舟的表情后,愣是没忍住发笑。 她这一笑,厉闻舟脸色也好转了些:“还能笑得出来,说明不够疼。” 喻浅小声嘟囔:“可疼了。” 这一声声喊着疼,跟猫抓挠在心尖上,厉闻舟唇角洇了洇:“药马上就送来。” 喻浅凑近:“三叔当真不给吹吹吗?” 两人挨着的距离,近到他只需掀一掀眼帘,就能看清她整张脸。 今天出行,她特意化了妆,眉眼是精致的,无可挑剔的美,尤其那双眼睛更甚,像一捧皎洁的弦月。 他盯着她看了片刻,而后拿起她的手,慢慢低头,斜着吹了吹她掌心里的伤。 痒痒的、温热的,尾椎都酥麻了。 喻浅想缩回手,又被他捉回去,他避开她的伤口捏着她手指:“不准躲。” “三叔,我已经不疼了,不用吹了。”她声音细细的,向他告饶。 紧接着,她听见男人轻哼了声,唇角洇开淡淡的笑。 不多时,陈明修敲门送药进来。 上药换药喻浅自己更专业,但伤在手心里,操作起来没那么方便,于是厉闻舟亲自上手,包括处理完了给她戴上手套。 这一幕让喻浅想起去香港那次,他也是这么温柔地给梁愉音戴上手套。 “想什么。” 他察觉到她走神,思绪飘得很远。 喻浅说:“想起上次,三叔也是这样给梁小姐戴手套。” “……”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喻浅憋着笑,清了清嗓子,问道:“三叔,是我的手小,还是梁小姐的手更小?” 厉闻舟默不作声,掀起眼帘,就这么静静看她。 喻浅咬了咬唇瓣:“无聊嘛,随便问问,三叔不要生气。” 厉闻舟薄唇轻启:“你都没生气,我生什么气。” 喻浅没听懂,唇瓣微张着,眨了眨茫然的杏眼,这一幕看得厉闻舟喉结微咽。她根本不知道她这副样子有多勾人,又是咬唇,又是眨眼,妖精都没她会撩。 出去之前,厉闻舟将喻浅摁怀里狠狠亲了一通,亲到她嘴唇发红发肿才肯放过,走之前他说:“今晚陪我去外面住。” 喻浅抹干净抹嘴巴起身走人:“才不去呢。” 厉闻舟睨着她的背影,笑意不知不觉攀上眉梢眼角。 房门外。 等得焦躁不已的厉南新,见喻浅终于出来,焦躁褪去大半,但却没给喻浅好脸色。 喻浅走过来问他:“饿了没?” 厉南新拧着眉头,不理会她。 喻浅抻手揉了揉厉南新脑袋:“愁眉苦脸会辜负良辰美景。” 厉南新用余光偷偷瞥她,喻浅对他笑,他立马收回余光,说了句:“我后悔了。” 喻浅扬眉:“嗯?后悔什么?” “我不该来这里。” 他不来,她就不会来了。 说完,厉南新已经独自走远,半点没有等喻浅的意思。 喻浅叹了声气,加快步伐追上去。 由于是初次来徐家,喻浅不熟路,麻烦佣人带路才找到厉老爷子。 听佣人说,老爷子一来徐家就跟徐本蓉黏在一起,走哪都跟着,徐本蓉来小花园剪个花,他也跟着,有说不完的话。 “爷爷。” 喻浅走进小花园喊道。 厉巽章转过身,先看了一眼喻浅,再看向厉南新:“都来了。” 喻浅颔首。 许是心情好,厉巽章满面笑容问:“南新,睡得好吗?” 厉南新这会不如平时跳脱,有些沉闷:“还行吧。” 厉巽章纳闷:“怎么都睡了一觉,还打不起精神来。” “南新这孩子很少出远门,是不是水土不服。”徐本蓉剪下一枝花,转过身来说道。 喻浅目光落在徐本蓉身上,几个月没见,她似乎丰腴了一些,皮肤还是保养得那么好,紧致、白皙,丰腴之后有种珠圆玉润的美。只不过跟厉巽章站在一起,不像他老婆,倒是像他的儿媳妇。 毕竟相差了二十多岁。 似是察觉到喻浅的目光,徐本蓉也朝她看过来,对视一眼,喻浅先打招呼:“奶奶。” “喻浅?”徐本蓉盯着她。 喻浅颔首:“是我。” 徐本蓉忽然笑了声:“几个月没听到这声称呼了,你突然这么一喊,我听着好不自在。” 五十多岁的美妇人,保养得还很好,一声奶奶确实把人喊老了。 喻浅有些后悔喊在厉南新前面,但谁让徐本蓉看到了她,她要是不喊人,说不过去。 她挑好听的话说:“我好久没见到您,刚才看到爷爷跟您站一起,还以为是徐家的哪个小辈,走近了认出原来是您。” 这种话,没有哪个女人不爱听。 对徐本蓉来说显然也受用。 只见徐本蓉一抬手,将手里的花砸在厉巽章身上:“巽章,听见没,我站你身边都像小辈,你呀,老了。” “我是老了。”厉巽章接稳了砸他身上的花,对徐本蓉说,“你更像这枝花。” “越老越会哄人。”徐本蓉脸上露出几分美妇人的羞涩,“俗称老不要脸。” 也是徐本蓉长得美,厉巽章体态也保持得不错,要是换对老夫妻这么打情骂俏,能看得人起鸡皮疙瘩。 喻浅思索着怎么找借口走开。 这时,徐本蓉转过头对喻浅说:“给你传授点经验,以后找爱人啊,放心大胆往年纪大的找,越老越疼人。” 喻浅:“……” 第174章三叔,帮我吹吹 “三叔就是再问十遍、百遍,也还是我自己不小心弄伤的。” 正因为知道厉闻舟的脾气,喻浅才不敢说实话。 何况厉南新已经惹怒他,要再把弄伤她手的罪魁祸首说出去,这小子指定难逃一劫。 “你当真以为不说,我就没法知道?”厉闻舟眯了眯眼,气息危险。 喻浅不想惹他生气,转移话题:“三叔,手心好疼,要不你帮我吹吹?” “……” 她摊着掌心伸给他看,那结了浅痂的伤口看着还很红。早上她处理得急,不细致,药涂得到处都是,一揭开,药味也浓,刺鼻得很。 见他不作声,喻浅拧着眉心继续说:“三叔你看,我好惨。” 这语调软软糯糯的,光是听着就招人心疼。 “惨?这不是活该么。”他冷哼。 “我活该,我……”两人对视,喻浅本来是要继续卖惨,但看到厉闻舟的表情后,愣是没忍住发笑。 她这一笑,厉闻舟脸色也好转了些:“还能笑得出来,说明不够疼。” 喻浅小声嘟囔:“可疼了。” 这一声声喊着疼,跟猫抓挠在心尖上,厉闻舟唇角洇了洇:“药马上就送来。” 喻浅凑近:“三叔当真不给吹吹吗?” 两人挨着的距离,近到他只需掀一掀眼帘,就能看清她整张脸。 今天出行,她特意化了妆,眉眼是精致的,无可挑剔的美,尤其那双眼睛更甚,像一捧皎洁的弦月。 他盯着她看了片刻,而后拿起她的手,慢慢低头,斜着吹了吹她掌心里的伤。 痒痒的、温热的,尾椎都酥麻了。 喻浅想缩回手,又被他捉回去,他避开她的伤口捏着她手指:“不准躲。” “三叔,我已经不疼了,不用吹了。”她声音细细的,向他告饶。 紧接着,她听见男人轻哼了声,唇角洇开淡淡的笑。 不多时,陈明修敲门送药进来。 上药换药喻浅自己更专业,但伤在手心里,操作起来没那么方便,于是厉闻舟亲自上手,包括处理完了给她戴上手套。 这一幕让喻浅想起去香港那次,他也是这么温柔地给梁愉音戴上手套。 “想什么。” 他察觉到她走神,思绪飘得很远。 喻浅说:“想起上次,三叔也是这样给梁小姐戴手套。” “……”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喻浅憋着笑,清了清嗓子,问道:“三叔,是我的手小,还是梁小姐的手更小?” 厉闻舟默不作声,掀起眼帘,就这么静静看她。 喻浅咬了咬唇瓣:“无聊嘛,随便问问,三叔不要生气。” 厉闻舟薄唇轻启:“你都没生气,我生什么气。” 喻浅没听懂,唇瓣微张着,眨了眨茫然的杏眼,这一幕看得厉闻舟喉结微咽。她根本不知道她这副样子有多勾人,又是咬唇,又是眨眼,妖精都没她会撩。 出去之前,厉闻舟将喻浅摁怀里狠狠亲了一通,亲到她嘴唇发红发肿才肯放过,走之前他说:“今晚陪我去外面住。” 喻浅抹干净抹嘴巴起身走人:“才不去呢。” 厉闻舟睨着她的背影,笑意不知不觉攀上眉梢眼角。 房门外。 等得焦躁不已的厉南新,见喻浅终于出来,焦躁褪去大半,但却没给喻浅好脸色。 喻浅走过来问他:“饿了没?” 厉南新拧着眉头,不理会她。 喻浅抻手揉了揉厉南新脑袋:“愁眉苦脸会辜负良辰美景。” 厉南新用余光偷偷瞥她,喻浅对他笑,他立马收回余光,说了句:“我后悔了。” 喻浅扬眉:“嗯?后悔什么?” “我不该来这里。” 他不来,她就不会来了。 说完,厉南新已经独自走远,半点没有等喻浅的意思。 喻浅叹了声气,加快步伐追上去。 由于是初次来徐家,喻浅不熟路,麻烦佣人带路才找到厉老爷子。 听佣人说,老爷子一来徐家就跟徐本蓉黏在一起,走哪都跟着,徐本蓉来小花园剪个花,他也跟着,有说不完的话。 “爷爷。” 喻浅走进小花园喊道。 厉巽章转过身,先看了一眼喻浅,再看向厉南新:“都来了。” 喻浅颔首。 许是心情好,厉巽章满面笑容问:“南新,睡得好吗?” 厉南新这会不如平时跳脱,有些沉闷:“还行吧。” 厉巽章纳闷:“怎么都睡了一觉,还打不起精神来。” “南新这孩子很少出远门,是不是水土不服。”徐本蓉剪下一枝花,转过身来说道。 喻浅目光落在徐本蓉身上,几个月没见,她似乎丰腴了一些,皮肤还是保养得那么好,紧致、白皙,丰腴之后有种珠圆玉润的美。只不过跟厉巽章站在一起,不像他老婆,倒是像他的儿媳妇。 毕竟相差了二十多岁。 似是察觉到喻浅的目光,徐本蓉也朝她看过来,对视一眼,喻浅先打招呼:“奶奶。” “喻浅?”徐本蓉盯着她。 喻浅颔首:“是我。” 徐本蓉忽然笑了声:“几个月没听到这声称呼了,你突然这么一喊,我听着好不自在。” 五十多岁的美妇人,保养得还很好,一声奶奶确实把人喊老了。 喻浅有些后悔喊在厉南新前面,但谁让徐本蓉看到了她,她要是不喊人,说不过去。 她挑好听的话说:“我好久没见到您,刚才看到爷爷跟您站一起,还以为是徐家的哪个小辈,走近了认出原来是您。” 这种话,没有哪个女人不爱听。 对徐本蓉来说显然也受用。 只见徐本蓉一抬手,将手里的花砸在厉巽章身上:“巽章,听见没,我站你身边都像小辈,你呀,老了。” “我是老了。”厉巽章接稳了砸他身上的花,对徐本蓉说,“你更像这枝花。” “越老越会哄人。”徐本蓉脸上露出几分美妇人的羞涩,“俗称老不要脸。” 也是徐本蓉长得美,厉巽章体态也保持得不错,要是换对老夫妻这么打情骂俏,能看得人起鸡皮疙瘩。 喻浅思索着怎么找借口走开。 这时,徐本蓉转过头对喻浅说:“给你传授点经验,以后找爱人啊,放心大胆往年纪大的找,越老越疼人。” 喻浅:“……” 第175章三叔也说,越老越疼人 有那么一瞬间,喻浅以为徐本蓉知道她跟厉闻舟之间的事。 但显然,不太可能。 徐本蓉要是知道,绝对是容不下她的! 徐本蓉继续说着:“反而是那些年纪小的,心性不定,左右摇摆,隔三差五分分合合,相处久了累不累呀。” 喻浅淡定附和:“您说得是。” 徐本蓉又剪了一朵花,递到喻浅面前,喻浅仔细看,认出是一朵栀子。 喻浅问:“是给我的?” 徐本蓉对她扬起一抹温婉的笑,而后将在栀子花摘下来,别喻浅的手套上。 “有心上人了没?” 喻浅看着别手套上的花,香气缕缕飘过鼻尖,很好闻,也很衬,她回答徐本蓉:“还没有。” 徐本蓉说:“濠江名门不少,改天介绍些小开给你认识认识。” 喻浅颔首:“您安排就好,我听您的。” 徐本蓉十分满意喻浅的态度:“乖孩子。” “她就是故意在你们面前表现得乖而已!她才不乖呢,她还有没有我听话呢。”一旁一直很安静的厉南新,忽然出了声。 喻浅心口一紧。 厉巽章半责怪半纵容的语气:“南新,不许这么说你姐姐。” 平时在家里‘欺压’喻浅惯了,没人会把厉南新的话当真,只会当他不喜欢喻浅,故意在任何场合给喻浅难堪。 厉南新心里憋屈,哼了声,转身跑掉。 “南新,你去哪儿?”厉巽章喊道。 厉南新没理会,已经跑很远。 喻浅说:“爷爷,我去看着他。” “也是难为你了,去看着点,别让他乱跑。”厉巽章说道。 喻浅颔首,转身去寻厉南新。 徐本蓉看着远去的背影:“被你们惯坏了。” 厉巽章走到徐本蓉身旁:“不惯着也不行,这孩子已经发过一次病,就因为没有迁就依着他。” 徐本蓉扭头,阴阳怪气道:“还不是你自己造的孽。” 这话生生戳到了厉巽章的肺管子上,一时间气也不是,笑也不是,脸色慢慢沉了下来。 是他造的孽没错,这么多年了,他没有一日不后悔。 …… 喻浅追慢了两步,跟出来就没再看见厉南新的身影。 她边找边问佣人,佣人都表示没看见厉南新,就在喻浅越发焦急时,陈明修出现了。 “喻浅小姐,南新少爷在三爷那。” “……” 算了,不管了。 她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身后陈明修问她:“喻浅小姐不过去看看?” 喻浅说:“那小子自己撞上的,算他倒霉。” 陈明修继续说道:“三爷会带南新少爷出门一趟,老爷子那边要是问起,喻浅小姐记得说一下。” 出门? 喻浅倏地转身:“他……三叔要带南新去哪?” 陈明修:“三爷打算带南新少爷去吹一吹港湾的风。” “……” 真是疯了! 这下喻浅不得不去跟老爷子报备行程,只说是南新要出门,她没说别的,事后问起就说刚好遇到。反正说辞总是想出来的。 厉巽章挥挥手:“去吧,照顾好南新。” 得到许可,喻浅这才安心出门。 厉闻舟安排了一辆商务车,后座充裕宽敞。 待她上车,厉闻舟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栀子花香,他视线看过来,停留在她手套上,那里别了一朵栀子花,很衬她的手套。 “谁给你别的。”他轻轻捞起她的手腕。 喻浅:“你妈。” 厉闻舟抬起眼帘。 坐前排的厉南新忽然转过头。 正准备发动车子的陈明修,也默默看了眼内后视镜。 喻浅抬眼对上厉闻舟的目光,轻咳了声:“我是说,你的妈妈。” 厉闻舟唇角牵起弧度:“她眼光一向好,小花园里那么多花,挑中的栀子最衬你。” 他轻轻捏着她手腕,在他宽大的掌心里,她的手腕显得特别细,像是一折就会断。 她任他捏着,说了句:“你妈妈她还给了我一个建议。” 厉闻舟:“什么建议。” 喻浅:“她建议我以后找个年纪比我大的,她还说年纪大的会疼人,而且越老越疼人。” 最后‘越老越疼人’几个字,她故意把字音咬得很重。 厉闻舟脸上没什么表情:“你是在内涵我年纪大?” “三叔又多想了吧,我只是转达你妈妈的原话,那里内涵了,是你自己太敏感。”她一直在故意加重语气。 厉闻舟:“我敏感?” 喻浅用力点头:“对啊,不然三叔怎么会一下子想到是我内涵你年纪。” 厉闻舟被她气笑,捏着她的手腕时用了几分力:“越老越疼人,你觉得你?” “疼……”她拧起眉心。 厉闻舟:“你也这么认为,那就好。” “……” 可恶,真是欺人太甚。 她抽回手,揉了揉被他捏疼的手腕处:“我这伤要是好得慢,一定是三叔的功劳。” 厉闻舟唇角挂着笑,一抬眼,见厉南新还在往后看,他淡淡道:“下一个捏你。” 厉南新立马把头转回去。 商务车汇入车流。 喻浅没问去哪,反正什么都是厉闻舟说了算。 与此同时,贺扶羡也已经回到贺家。 他风尘仆仆赶回来,立即去洗了个澡,然后在衣帽间精挑细选了很久,才选中一套满意的衣服换上。 除了衣服精致,他还叫造型师来给他做了个发型。 整体是帅了,就是脸上还没散去的淤青有点影响颜值,偏偏他这个人从来不喜欢化妆,并且视男人化妆为娘炮。但这次为了形象好看,他只能让化妆师给他浅化妆一下,把淤青遮盖住。 最后,喷上香水,完美! 贺扶慎回来拿文件,一到客厅便是这样一幕——平时打扮得酷酷的弟弟,今天却打扮得像只花孔雀,连衬衣都是骚包的粉色…… “你把自己搞成这样,是要去做什么?”顶灯的光折射在贺扶慎的镜片上,神色显得尤为严肃。 贺扶羡没说实话:“出去兜风。” 贺扶慎:“兜风?” 怕耽误时间,贺扶羡飞快从贺扶慎身边走过:“哥,你不用管我。” 贺扶慎转过身,抬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随后招手,一名保镖迅速走来。 贺扶慎沉声交代:“跟着他,看看他去哪。” 第175章三叔也说,越老越疼人 有那么一瞬间,喻浅以为徐本蓉知道她跟厉闻舟之间的事。 但显然,不太可能。 徐本蓉要是知道,绝对是容不下她的! 徐本蓉继续说着:“反而是那些年纪小的,心性不定,左右摇摆,隔三差五分分合合,相处久了累不累呀。” 喻浅淡定附和:“您说得是。” 徐本蓉又剪了一朵花,递到喻浅面前,喻浅仔细看,认出是一朵栀子。 喻浅问:“是给我的?” 徐本蓉对她扬起一抹温婉的笑,而后将在栀子花摘下来,别喻浅的手套上。 “有心上人了没?” 喻浅看着别手套上的花,香气缕缕飘过鼻尖,很好闻,也很衬,她回答徐本蓉:“还没有。” 徐本蓉说:“濠江名门不少,改天介绍些小开给你认识认识。” 喻浅颔首:“您安排就好,我听您的。” 徐本蓉十分满意喻浅的态度:“乖孩子。” “她就是故意在你们面前表现得乖而已!她才不乖呢,她还有没有我听话呢。”一旁一直很安静的厉南新,忽然出了声。 喻浅心口一紧。 厉巽章半责怪半纵容的语气:“南新,不许这么说你姐姐。” 平时在家里‘欺压’喻浅惯了,没人会把厉南新的话当真,只会当他不喜欢喻浅,故意在任何场合给喻浅难堪。 厉南新心里憋屈,哼了声,转身跑掉。 “南新,你去哪儿?”厉巽章喊道。 厉南新没理会,已经跑很远。 喻浅说:“爷爷,我去看着他。” “也是难为你了,去看着点,别让他乱跑。”厉巽章说道。 喻浅颔首,转身去寻厉南新。 徐本蓉看着远去的背影:“被你们惯坏了。” 厉巽章走到徐本蓉身旁:“不惯着也不行,这孩子已经发过一次病,就因为没有迁就依着他。” 徐本蓉扭头,阴阳怪气道:“还不是你自己造的孽。” 这话生生戳到了厉巽章的肺管子上,一时间气也不是,笑也不是,脸色慢慢沉了下来。 是他造的孽没错,这么多年了,他没有一日不后悔。 …… 喻浅追慢了两步,跟出来就没再看见厉南新的身影。 她边找边问佣人,佣人都表示没看见厉南新,就在喻浅越发焦急时,陈明修出现了。 “喻浅小姐,南新少爷在三爷那。” “……” 算了,不管了。 她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身后陈明修问她:“喻浅小姐不过去看看?” 喻浅说:“那小子自己撞上的,算他倒霉。” 陈明修继续说道:“三爷会带南新少爷出门一趟,老爷子那边要是问起,喻浅小姐记得说一下。” 出门? 喻浅倏地转身:“他……三叔要带南新去哪?” 陈明修:“三爷打算带南新少爷去吹一吹港湾的风。” “……” 真是疯了! 这下喻浅不得不去跟老爷子报备行程,只说是南新要出门,她没说别的,事后问起就说刚好遇到。反正说辞总是想出来的。 厉巽章挥挥手:“去吧,照顾好南新。” 得到许可,喻浅这才安心出门。 厉闻舟安排了一辆商务车,后座充裕宽敞。 待她上车,厉闻舟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栀子花香,他视线看过来,停留在她手套上,那里别了一朵栀子花,很衬她的手套。 “谁给你别的。”他轻轻捞起她的手腕。 喻浅:“你妈。” 厉闻舟抬起眼帘。 坐前排的厉南新忽然转过头。 正准备发动车子的陈明修,也默默看了眼内后视镜。 喻浅抬眼对上厉闻舟的目光,轻咳了声:“我是说,你的妈妈。” 厉闻舟唇角牵起弧度:“她眼光一向好,小花园里那么多花,挑中的栀子最衬你。” 他轻轻捏着她手腕,在他宽大的掌心里,她的手腕显得特别细,像是一折就会断。 她任他捏着,说了句:“你妈妈她还给了我一个建议。” 厉闻舟:“什么建议。” 喻浅:“她建议我以后找个年纪比我大的,她还说年纪大的会疼人,而且越老越疼人。” 最后‘越老越疼人’几个字,她故意把字音咬得很重。 厉闻舟脸上没什么表情:“你是在内涵我年纪大?” “三叔又多想了吧,我只是转达你妈妈的原话,那里内涵了,是你自己太敏感。”她一直在故意加重语气。 厉闻舟:“我敏感?” 喻浅用力点头:“对啊,不然三叔怎么会一下子想到是我内涵你年纪。” 厉闻舟被她气笑,捏着她的手腕时用了几分力:“越老越疼人,你觉得你?” “疼……”她拧起眉心。 厉闻舟:“你也这么认为,那就好。” “……” 可恶,真是欺人太甚。 她抽回手,揉了揉被他捏疼的手腕处:“我这伤要是好得慢,一定是三叔的功劳。” 厉闻舟唇角挂着笑,一抬眼,见厉南新还在往后看,他淡淡道:“下一个捏你。” 厉南新立马把头转回去。 商务车汇入车流。 喻浅没问去哪,反正什么都是厉闻舟说了算。 与此同时,贺扶羡也已经回到贺家。 他风尘仆仆赶回来,立即去洗了个澡,然后在衣帽间精挑细选了很久,才选中一套满意的衣服换上。 除了衣服精致,他还叫造型师来给他做了个发型。 整体是帅了,就是脸上还没散去的淤青有点影响颜值,偏偏他这个人从来不喜欢化妆,并且视男人化妆为娘炮。但这次为了形象好看,他只能让化妆师给他浅化妆一下,把淤青遮盖住。 最后,喷上香水,完美! 贺扶慎回来拿文件,一到客厅便是这样一幕——平时打扮得酷酷的弟弟,今天却打扮得像只花孔雀,连衬衣都是骚包的粉色…… “你把自己搞成这样,是要去做什么?”顶灯的光折射在贺扶慎的镜片上,神色显得尤为严肃。 贺扶羡没说实话:“出去兜风。” 贺扶慎:“兜风?” 怕耽误时间,贺扶羡飞快从贺扶慎身边走过:“哥,你不用管我。” 贺扶慎转过身,抬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随后招手,一名保镖迅速走来。 贺扶慎沉声交代:“跟着他,看看他去哪。” 第176章公布找回女儿的喜讯 喻浅看着屏幕上的来电显示,有点郁闷。 正当她犹豫要不要接时,身旁的厉闻舟问她:“谁的电话。” “贺扶羡打来的。” 说完,喻浅将屏幕转过来给厉闻舟看。 厉闻舟抬手拿走拿手机,不是挂断,而是替她接起这通电话。 “喻浅,你到濠江了吧?” “现在方便出门吗?我请你吃饭好不好。” “在濠江,哪里好玩我最清楚,有我带着你,保证你能玩的开心、尽兴。” 电话那头,贺扶羡喋喋不休先说了一大堆,说完了,他期待着喻浅的回应。如果喻浅拒绝他,他就再想办法,或者直接去喻浅住的地方找她! 这些他都想好了。 唯独没想到,接电话的人不是喻浅,而是—— “贺小少爷的心意我领了,人就不去了。” 厉闻舟的声音,认识他之后很好辨认,所以电话那边的贺扶羡立马就听出来了。 “你是厉闻舟?” “正是鄙人。” 贺扶羡扯着嗓门:“怎么是你接的电话!喻浅呢?让她来接电话,我的话要跟她说!” 厉闻舟语气淡淡的:“跟我说也一样。” 贺扶羡似觉得自己嗓门还不够大,拿下手机冲着屏幕吼:“不一样!你是你,喻浅是喻浅,你不能代表她,我要跟她说话,你马上把手机还给她!” 声音太刺耳,厉闻舟拿开了手机。 喻浅说:“要不还是我来接吧。” 手机虽没开免提,但贺扶羡那大嗓门,不用开免提她在旁边也能听得一清二楚。 厉闻舟没给手机,侧目问她:“从江市回来后,他经常这么骚扰你?” “……” 倒也不能说骚扰。 就是对她的态度转变得有些大。 不过她觉得人的态度不可能莫名其妙就转变,所以这个贺扶羡一定在算计什么,只是她猜不到而已。 “什么骚扰不骚扰的,我跟喻浅现在是朋友,她来濠江,我想好好招待一下我的朋友,仅此而已,怎么到你厉闻舟的嘴里就成了骚扰!” 显然厉闻舟刚才那句话被贺扶羡听到了,所以他才立马反驳。 厉闻舟举起手机,不轻不重的语气回了一句:“朋友?你一个绑架犯,好意思说这种话?” 这句话,无疑砍在了贺扶羡的大动脉上。 电话那头彻底没声了。 厉闻舟轻嗤一声,直接挂断。 过了几秒,屏幕又亮起,来电号码是贺扶羡打来的,厉闻舟瞥了眼屏幕,摁了拒接。 那边不死心,继续打。 喻浅注意到厉闻舟脸色愈发难看,拿回手机:“我开飞行模式好了。” 说完,她当着厉闻舟的面,把手机打开飞行模式,这下贺扶羡的电话再也打不进来。 “已经好了,三叔。”她收起手机,挽住他臂弯,“我们现在去哪?” 厉闻舟神情敛了敛,对她说:“今晚贺大少爷设宴款待,下午时间长,先陪你去逛。” 喻浅抬起头:“贺大少爷设宴款待?是在贺家吗?” “外面。”他说。 喻浅哦了声,但很快又反应过来,追着问:“贺大少爷设宴,只款待你?” 厉闻舟唇角挽笑:“也带你去。” “不……”喻浅摇头,“我的意思是,贺大少爷只邀请你一个人,没有爷爷他们吗。” 刚才她以为是邀请到濠江的所有厉家人。 可仔细回味了一下,才意识到自己好像理解错了,这场款待宴大概跟爷爷他们没关系。 厉闻舟轻笑:“你喜欢热闹?” “……” 算了,当她什么也没问。 喻浅往旁边挪,跟厉闻舟拉开距离。 厉闻舟按住她的肩:“过阵子,贺家会公布一件喜讯,公布那天,整个濠江都会热闹起来。” 喻浅愣了两秒,迅速反应过来:“是贺家找回女儿的喜讯?” 厉闻舟眯了眯眼眸:“你知道?” 喻浅如实交代:“是贺扶羡告诉我的,他说他那个失散多年的姐姐找回来了,三叔你刚才一说喜讯,我自然就想到了这件事。” “他竟然还告诉你这件事。” 厉闻舟自然是有些意外。 喻浅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总之,这个人最近很反复无常,不停跟我示好,又看不出心眼。” 厉闻舟脸色微沉:“离他远点。” “我知道。”喻浅只是有些好奇,“那位贺家千金是最近找回来的吗?” 厉闻舟嗯了声。 喻浅颇为感慨:“二十多年杳无音讯,如今突然就找到了,也是奇迹。” “这世上哪有什么奇迹。”厉闻舟语气淡淡的。 喻浅听糊涂了:“三叔这话什么意思?难道那位找回的贺家千金……” “确认过了,没什么问题。”厉闻舟说。 “哦。” 喻浅识趣,不再问。 既然贺家自己都确定过了,那肯定没问题。 …… 下午时间漫长。 厉闻舟会了老友,喻浅不愿露面,也没出去逛,一直在雅间看茶艺表演。厉南新也老实,哪都不去,乖乖待在她身边。 巧的是,在这碰到了厉若泱,她也是来看茶艺表演打法时间。 “早知道跟你们一起去徐家好了,不然也不会被丢下一个人到处瞎转悠。” 厉若泱鼻音重,应该是前不久才哭过。 一下午的时间,喻浅不知道厉若泱经历了什么,也不好直接问,默默给她倒茶。 “浅浅,你跟谁一起来的?”厉若泱目光扫了一圈周围,最后停留在趟榻榻米的厉南新身上。 喻浅耸耸肩:“呐,看见了吧,带南新来的。” 厉若泱把茶当水喝:“都说弟弟比自己小太多,出门在外跟带儿子一样,你有这种感觉吗?” “没有,他走哪都恨不得离我八丈远,没让我操心。”喻浅实话实说。 厉若泱嗤嗤笑,心情也好了些:“南新现在好像没以前那么讨厌你了。” “是吗?我还没看见过他对我露笑脸。”喻浅继续给厉若泱续茶。 茶艺表演近尾端,厉若泱喝茶也喝饱了。 她平时不这样,今天是因为心头有气,想找个发泄点。 她让喻浅别续了,从榻榻米上挪过来挨着她,将头靠在喻浅肩上:“浅浅,你知道我今天为什么难过吗?” 喻浅猜了一点,但没作声。 第176章公布找回女儿的喜讯 喻浅看着屏幕上的来电显示,有点郁闷。 正当她犹豫要不要接时,身旁的厉闻舟问她:“谁的电话。” “贺扶羡打来的。” 说完,喻浅将屏幕转过来给厉闻舟看。 厉闻舟抬手拿走拿手机,不是挂断,而是替她接起这通电话。 “喻浅,你到濠江了吧?” “现在方便出门吗?我请你吃饭好不好。” “在濠江,哪里好玩我最清楚,有我带着你,保证你能玩的开心、尽兴。” 电话那头,贺扶羡喋喋不休先说了一大堆,说完了,他期待着喻浅的回应。如果喻浅拒绝他,他就再想办法,或者直接去喻浅住的地方找她! 这些他都想好了。 唯独没想到,接电话的人不是喻浅,而是—— “贺小少爷的心意我领了,人就不去了。” 厉闻舟的声音,认识他之后很好辨认,所以电话那边的贺扶羡立马就听出来了。 “你是厉闻舟?” “正是鄙人。” 贺扶羡扯着嗓门:“怎么是你接的电话!喻浅呢?让她来接电话,我的话要跟她说!” 厉闻舟语气淡淡的:“跟我说也一样。” 贺扶羡似觉得自己嗓门还不够大,拿下手机冲着屏幕吼:“不一样!你是你,喻浅是喻浅,你不能代表她,我要跟她说话,你马上把手机还给她!” 声音太刺耳,厉闻舟拿开了手机。 喻浅说:“要不还是我来接吧。” 手机虽没开免提,但贺扶羡那大嗓门,不用开免提她在旁边也能听得一清二楚。 厉闻舟没给手机,侧目问她:“从江市回来后,他经常这么骚扰你?” “……” 倒也不能说骚扰。 就是对她的态度转变得有些大。 不过她觉得人的态度不可能莫名其妙就转变,所以这个贺扶羡一定在算计什么,只是她猜不到而已。 “什么骚扰不骚扰的,我跟喻浅现在是朋友,她来濠江,我想好好招待一下我的朋友,仅此而已,怎么到你厉闻舟的嘴里就成了骚扰!” 显然厉闻舟刚才那句话被贺扶羡听到了,所以他才立马反驳。 厉闻舟举起手机,不轻不重的语气回了一句:“朋友?你一个绑架犯,好意思说这种话?” 这句话,无疑砍在了贺扶羡的大动脉上。 电话那头彻底没声了。 厉闻舟轻嗤一声,直接挂断。 过了几秒,屏幕又亮起,来电号码是贺扶羡打来的,厉闻舟瞥了眼屏幕,摁了拒接。 那边不死心,继续打。 喻浅注意到厉闻舟脸色愈发难看,拿回手机:“我开飞行模式好了。” 说完,她当着厉闻舟的面,把手机打开飞行模式,这下贺扶羡的电话再也打不进来。 “已经好了,三叔。”她收起手机,挽住他臂弯,“我们现在去哪?” 厉闻舟神情敛了敛,对她说:“今晚贺大少爷设宴款待,下午时间长,先陪你去逛。” 喻浅抬起头:“贺大少爷设宴款待?是在贺家吗?” “外面。”他说。 喻浅哦了声,但很快又反应过来,追着问:“贺大少爷设宴,只款待你?” 厉闻舟唇角挽笑:“也带你去。” “不……”喻浅摇头,“我的意思是,贺大少爷只邀请你一个人,没有爷爷他们吗。” 刚才她以为是邀请到濠江的所有厉家人。 可仔细回味了一下,才意识到自己好像理解错了,这场款待宴大概跟爷爷他们没关系。 厉闻舟轻笑:“你喜欢热闹?” “……” 算了,当她什么也没问。 喻浅往旁边挪,跟厉闻舟拉开距离。 厉闻舟按住她的肩:“过阵子,贺家会公布一件喜讯,公布那天,整个濠江都会热闹起来。” 喻浅愣了两秒,迅速反应过来:“是贺家找回女儿的喜讯?” 厉闻舟眯了眯眼眸:“你知道?” 喻浅如实交代:“是贺扶羡告诉我的,他说他那个失散多年的姐姐找回来了,三叔你刚才一说喜讯,我自然就想到了这件事。” “他竟然还告诉你这件事。” 厉闻舟自然是有些意外。 喻浅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总之,这个人最近很反复无常,不停跟我示好,又看不出心眼。” 厉闻舟脸色微沉:“离他远点。” “我知道。”喻浅只是有些好奇,“那位贺家千金是最近找回来的吗?” 厉闻舟嗯了声。 喻浅颇为感慨:“二十多年杳无音讯,如今突然就找到了,也是奇迹。” “这世上哪有什么奇迹。”厉闻舟语气淡淡的。 喻浅听糊涂了:“三叔这话什么意思?难道那位找回的贺家千金……” “确认过了,没什么问题。”厉闻舟说。 “哦。” 喻浅识趣,不再问。 既然贺家自己都确定过了,那肯定没问题。 …… 下午时间漫长。 厉闻舟会了老友,喻浅不愿露面,也没出去逛,一直在雅间看茶艺表演。厉南新也老实,哪都不去,乖乖待在她身边。 巧的是,在这碰到了厉若泱,她也是来看茶艺表演打法时间。 “早知道跟你们一起去徐家好了,不然也不会被丢下一个人到处瞎转悠。” 厉若泱鼻音重,应该是前不久才哭过。 一下午的时间,喻浅不知道厉若泱经历了什么,也不好直接问,默默给她倒茶。 “浅浅,你跟谁一起来的?”厉若泱目光扫了一圈周围,最后停留在趟榻榻米的厉南新身上。 喻浅耸耸肩:“呐,看见了吧,带南新来的。” 厉若泱把茶当水喝:“都说弟弟比自己小太多,出门在外跟带儿子一样,你有这种感觉吗?” “没有,他走哪都恨不得离我八丈远,没让我操心。”喻浅实话实说。 厉若泱嗤嗤笑,心情也好了些:“南新现在好像没以前那么讨厌你了。” “是吗?我还没看见过他对我露笑脸。”喻浅继续给厉若泱续茶。 茶艺表演近尾端,厉若泱喝茶也喝饱了。 她平时不这样,今天是因为心头有气,想找个发泄点。 她让喻浅别续了,从榻榻米上挪过来挨着她,将头靠在喻浅肩上:“浅浅,你知道我今天为什么难过吗?” 喻浅猜了一点,但没作声。 第177章相似的基因长相 厉若泱吸了吸气:“绍京衡这个混蛋,冷落我好久了,这次好不容易有时间一起来濠江玩,他答应陪我,结果这才多久,半天都没到,他就把我一个人丢濠江,自己回去了。” 喻浅拧了拧眉心,心想乔召漪的八卦,果然真实。 “婚礼筹备得如火如荼,可是浅浅你知道吗,我现在不想跟他结婚了。”厉若泱越说越委屈,眼泪流了出来。 喻浅递给她纸巾,厉若泱边擦眼泪边说:“可我又放不下,我实在不甘心。” 厉南新朝这边看了眼。 对上喻浅的目光,喻浅做了个嘘声的手势,厉南新撇撇嘴,继续躺那。 喻浅抬手轻轻拍着厉若泱的肩膀:“他这次回去,是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情吗?” “什么重要的事情啊,不就是他嫂嫂那一家的事吗,分明跟他没关系,可他那上心的劲儿,我有时候都怀疑他是不是喜欢他嫂嫂。” 喻浅提醒她:“若泱,谨言。” “我就是要说,绍京衡这个混蛋,我怀疑他对他嫂嫂有歪心思!一定有!”厉若泱在气头上,昏了头,说话没遮没拦。 喻浅赶紧捂她的嘴:“若泱,若泱,你喝的是茶,不是酒,不要说浑话。” “可他绍京衡……” “他绍京衡怎么?” 此时,厉闻舟阔步走了进来。 厉若泱还没骂过瘾,乍一听到厉闻舟的声音,余下的话音戛然而止,紧接着一个激灵坐直起来。 她慢慢抬起头,当看到厉闻舟那张清冷的脸,恍若梦醒,呐呐喊道:“三叔……” 厉闻舟走了过来,身上凛冽的气势震得厉若泱肩膀一抖,往喻浅旁边缩。 都是厉家人,谁不怕厉闻舟。 就连没干坏事的厉南新,此刻也老老实实坐起来。 茶艺师也全都安安静静站在一旁。 厉闻舟淡声道:“都出去。” 等茶艺师全都退出了雅间,厉闻舟看向厉若泱。 厉若泱害怕,继续喻浅身后躲。 “还知道躲。”厉闻舟脸色冷得骇然。 厉若泱快吓哭了:“三叔,我……” “出门在外,注意你的身份。”厉闻舟的提醒如寒刃刮骨,“少在外面疯言疯语。” 厉若泱心里委屈,但不敢反驳:“我知道了,以后不会了。” 厉闻舟脸色未见好转:“有什么不如意,尽早做打算,年底尚早,要是舍不得,就把嘴巴闭上,不如意也得受着。” 这话是提醒也是敲打。 厉家这样的门第,什么样的好姻亲都能有,绍京衡是厉若泱自己挑中的,利益牵连不大,断不断全看厉若泱自己。 话尽于此,厉若泱要是舍不得,这苦头也该她吃。 “陈明修,送二小姐回徐家。”厉闻舟交代道。 陈明喜上前:“二小姐,请吧。” 厉若泱没抗拒,只是走之前她问喻浅:“浅浅你回去吗?” “我可能……” 没等喻浅说完话,厉闻舟的声音传来:“厉南新不回,她回不了。” 坐在角落里的厉南新:“……”他什么时候说不回了! “那好吧。”厉若泱自然理解,“我先回去了。” 喻浅将厉若泱送到雅间外。 等厉若泱走了她才回到雅间,见厉闻舟已经坐下,她走过去说:“若泱刚才吓坏了。” 厉闻舟把玩着手里的茶杯,淡淡道:“怎么没吓死她。” “……” 喻浅有点无语,很多话最后都憋了回去。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人太凶,她也惹不起。 从雅间离开后,喻浅跟厉闻舟去赴饭局。 厉南新今天出奇的听话,不过喻浅也知道,是因为厉闻舟在的缘故,他不老实也得老实。 …… 贺家。 贺扶慎处理完事情回来,从保镖那得知,贺扶羡今天出门没多久就折返回来了。 “一脸丧气?”贺扶慎抬了抬鼻梁上的眼镜。 保镖点头:“是,三少爷见谁都不顺眼,连路过的狗都被他踹了一脚。” “……” 贺扶羡边往里走边问:“他回来后都做了什么?” “游泳。” “然后呢?” “游泳。” “没做别的了?” “没,就游泳了,水下抽筋了三次,救了四次。” “另外一次是?” “倒栽葱的姿势摔进泳池里了。” “……” 他这个弟弟干的事情,真是越问越沉默。 贺扶慎脱下身上外套,递给保镖,本准备去洗漱换衣服赴宴的他,脚下一转,去了泳池的方向。 泳池尽头有一扇白墙。 此刻白墙上正投放着电影,贺扶羡早没力气游了,躺在椅子上把玩着手机,每隔几分钟打一次电话,次次都打不通,人都麻木了。 听到脚步声,他偏头看了眼,又收回目光,了无生气的语气:“还以为你又去白市接人了。” 贺扶慎站在躺椅旁:“迎真还没决定回来。” 贺扶羡嗤了声:“起早贪黑卖花挣那点钱,也不知道为了什么,有福都不知道享。” “怎么说话呢。”贺扶慎语气不悦,“她从小生活贫困,你不要用你的眼光去看待。” “不说就是了。” 贺扶羡点开手机,准备继续打喻浅的电话。 他就不信今天打不通过。 “收拾一下,跟我出门赴宴。”贺扶慎说道。 “不去。”贺扶羡直接拒绝。 “请厉闻舟吃饭。”贺扶慎说,“那天把你伤成那样,你不想再去会会他?” 听到厉闻舟的名字,贺扶羡立即打起精神:“我去!” 就是这个人挂他电话!害他一直打不通喻浅的电话。 他今晚去定了! …… 贺扶慎包下的不是饭店也不是什么餐厅,而是一家私厨。 楼层很高,连招牌都没有,如果不是有人领路,这样的地方普通人绝对找不到。 等到了之后,喻浅才知道自己想多了,这里并不接待普通人,是贺家人的御用私厨,贺家自己人经常来吃,不对外开放,有时候会安排招待客人。 “这里,请。” 侍者推开门,做出请进的手势。 外面看着不起眼,进去里面后,喻浅发现这里确实别有洞天,整体格调是古色古香的韵味。 “厉三爷。” 迎面走来一个高大的男人。 喻浅首先注意到男人的脸,比照片上多了一副无框眼镜,容色绝艳,斯文俊美,那高挺的鼻梁微驼山峰,跟贺扶羡一样。 忽地,喻浅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鼻梁。 好巧,她的鼻梁也是这样。 第177章相似的基因长相 厉若泱吸了吸气:“绍京衡这个混蛋,冷落我好久了,这次好不容易有时间一起来濠江玩,他答应陪我,结果这才多久,半天都没到,他就把我一个人丢濠江,自己回去了。” 喻浅拧了拧眉心,心想乔召漪的八卦,果然真实。 “婚礼筹备得如火如荼,可是浅浅你知道吗,我现在不想跟他结婚了。”厉若泱越说越委屈,眼泪流了出来。 喻浅递给她纸巾,厉若泱边擦眼泪边说:“可我又放不下,我实在不甘心。” 厉南新朝这边看了眼。 对上喻浅的目光,喻浅做了个嘘声的手势,厉南新撇撇嘴,继续躺那。 喻浅抬手轻轻拍着厉若泱的肩膀:“他这次回去,是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情吗?” “什么重要的事情啊,不就是他嫂嫂那一家的事吗,分明跟他没关系,可他那上心的劲儿,我有时候都怀疑他是不是喜欢他嫂嫂。” 喻浅提醒她:“若泱,谨言。” “我就是要说,绍京衡这个混蛋,我怀疑他对他嫂嫂有歪心思!一定有!”厉若泱在气头上,昏了头,说话没遮没拦。 喻浅赶紧捂她的嘴:“若泱,若泱,你喝的是茶,不是酒,不要说浑话。” “可他绍京衡……” “他绍京衡怎么?” 此时,厉闻舟阔步走了进来。 厉若泱还没骂过瘾,乍一听到厉闻舟的声音,余下的话音戛然而止,紧接着一个激灵坐直起来。 她慢慢抬起头,当看到厉闻舟那张清冷的脸,恍若梦醒,呐呐喊道:“三叔……” 厉闻舟走了过来,身上凛冽的气势震得厉若泱肩膀一抖,往喻浅旁边缩。 都是厉家人,谁不怕厉闻舟。 就连没干坏事的厉南新,此刻也老老实实坐起来。 茶艺师也全都安安静静站在一旁。 厉闻舟淡声道:“都出去。” 等茶艺师全都退出了雅间,厉闻舟看向厉若泱。 厉若泱害怕,继续喻浅身后躲。 “还知道躲。”厉闻舟脸色冷得骇然。 厉若泱快吓哭了:“三叔,我……” “出门在外,注意你的身份。”厉闻舟的提醒如寒刃刮骨,“少在外面疯言疯语。” 厉若泱心里委屈,但不敢反驳:“我知道了,以后不会了。” 厉闻舟脸色未见好转:“有什么不如意,尽早做打算,年底尚早,要是舍不得,就把嘴巴闭上,不如意也得受着。” 这话是提醒也是敲打。 厉家这样的门第,什么样的好姻亲都能有,绍京衡是厉若泱自己挑中的,利益牵连不大,断不断全看厉若泱自己。 话尽于此,厉若泱要是舍不得,这苦头也该她吃。 “陈明修,送二小姐回徐家。”厉闻舟交代道。 陈明喜上前:“二小姐,请吧。” 厉若泱没抗拒,只是走之前她问喻浅:“浅浅你回去吗?” “我可能……” 没等喻浅说完话,厉闻舟的声音传来:“厉南新不回,她回不了。” 坐在角落里的厉南新:“……”他什么时候说不回了! “那好吧。”厉若泱自然理解,“我先回去了。” 喻浅将厉若泱送到雅间外。 等厉若泱走了她才回到雅间,见厉闻舟已经坐下,她走过去说:“若泱刚才吓坏了。” 厉闻舟把玩着手里的茶杯,淡淡道:“怎么没吓死她。” “……” 喻浅有点无语,很多话最后都憋了回去。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人太凶,她也惹不起。 从雅间离开后,喻浅跟厉闻舟去赴饭局。 厉南新今天出奇的听话,不过喻浅也知道,是因为厉闻舟在的缘故,他不老实也得老实。 …… 贺家。 贺扶慎处理完事情回来,从保镖那得知,贺扶羡今天出门没多久就折返回来了。 “一脸丧气?”贺扶慎抬了抬鼻梁上的眼镜。 保镖点头:“是,三少爷见谁都不顺眼,连路过的狗都被他踹了一脚。” “……” 贺扶羡边往里走边问:“他回来后都做了什么?” “游泳。” “然后呢?” “游泳。” “没做别的了?” “没,就游泳了,水下抽筋了三次,救了四次。” “另外一次是?” “倒栽葱的姿势摔进泳池里了。” “……” 他这个弟弟干的事情,真是越问越沉默。 贺扶慎脱下身上外套,递给保镖,本准备去洗漱换衣服赴宴的他,脚下一转,去了泳池的方向。 泳池尽头有一扇白墙。 此刻白墙上正投放着电影,贺扶羡早没力气游了,躺在椅子上把玩着手机,每隔几分钟打一次电话,次次都打不通,人都麻木了。 听到脚步声,他偏头看了眼,又收回目光,了无生气的语气:“还以为你又去白市接人了。” 贺扶慎站在躺椅旁:“迎真还没决定回来。” 贺扶羡嗤了声:“起早贪黑卖花挣那点钱,也不知道为了什么,有福都不知道享。” “怎么说话呢。”贺扶慎语气不悦,“她从小生活贫困,你不要用你的眼光去看待。” “不说就是了。” 贺扶羡点开手机,准备继续打喻浅的电话。 他就不信今天打不通过。 “收拾一下,跟我出门赴宴。”贺扶慎说道。 “不去。”贺扶羡直接拒绝。 “请厉闻舟吃饭。”贺扶慎说,“那天把你伤成那样,你不想再去会会他?” 听到厉闻舟的名字,贺扶羡立即打起精神:“我去!” 就是这个人挂他电话!害他一直打不通喻浅的电话。 他今晚去定了! …… 贺扶慎包下的不是饭店也不是什么餐厅,而是一家私厨。 楼层很高,连招牌都没有,如果不是有人领路,这样的地方普通人绝对找不到。 等到了之后,喻浅才知道自己想多了,这里并不接待普通人,是贺家人的御用私厨,贺家自己人经常来吃,不对外开放,有时候会安排招待客人。 “这里,请。” 侍者推开门,做出请进的手势。 外面看着不起眼,进去里面后,喻浅发现这里确实别有洞天,整体格调是古色古香的韵味。 “厉三爷。” 迎面走来一个高大的男人。 喻浅首先注意到男人的脸,比照片上多了一副无框眼镜,容色绝艳,斯文俊美,那高挺的鼻梁微驼山峰,跟贺扶羡一样。 忽地,喻浅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鼻梁。 好巧,她的鼻梁也是这样。 第178章厉闻舟携带家眷 “厉三爷这是,拖家带口来的?” 贺扶慎注意到厉闻舟身后的两人,一个年轻女孩儿,和一个小男孩儿。 在此之前,他只知道厉闻舟带了人,没想到是这样的情况。 “拖家带口…”厉闻舟唇角挽着淡淡的笑,“听着太磕碜,换个说法。” 贺扶慎抬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意味深长道:“那我该说是,家眷?” 厉闻舟眼底粲然,没否认。 而喻浅听到家眷两个字时,心头怔了怔,家眷这个词,准确来说是指妻儿…… 跟着贺扶慎往里走,是一张檀木圆桌,椅子也都是檀木打造的太师椅,一寸一厘皆显贵气。 此时桌边已经坐了一人,他脸戴墨镜,靠着背椅,双手环胸的坐姿,看起来十分高冷。 “是他!” 厉南新拉了拉喻浅的袖口,仰头说:“今天早上来那个人。” 即使戴着墨镜,厉南新也还是一眼认出了贺扶羡。 贺扶羡听到声音,小幅度偏头往这边瞥了一眼,然后把头转回去,无视得很彻底。 这是要装不认识? 喻浅心里有了数,对厉南新说:“你认错人了,不是那个人。” 此时贺扶慎朝喻浅看过来,平静的目光细细打量她。 厉南新并不懂喻浅的意思,固执道:“可明明就……” “南新。” 喻浅语气温柔地打断厉南新的话:“你真的认错人了。” 厉南新看着喻浅的眼睛,鬼使神差点了下头:“哦,是我认错了。” 喻浅伸手摸摸厉南新的头发:“乖,入座吧。” 厉南新挥开喻浅的手:“你别摸我头发,弄乱了。” 喻浅忍俊不禁:“好,不摸就是了。” 厉南新红着脸蛋入座。 坐在对面的贺扶羡,在听到喻浅不停强调认错人时,明显已经坐不住;在看到喻浅摸那小子的脑袋时,墨镜下的那双眼睛都快喷火了。 他居然会忍不住想,要是喻浅摸他脑袋,他肯定不会躲,才不会在意发型乱不乱。 小王八蛋,身在福中不知福! 入座后,厉闻舟与贺扶慎切入的话题都是生意上的事,喻浅没进过集团,也没修过商务,对生意上的那些事不了解,也没兴趣一直听。 不多时,侍者开始上菜。 每道菜摆盘精致,分量少,用料昂贵,不是空运就是培育。 一道清汤燕菜,看着普通,里面的燕窝却是市面根本买不到的特级燕窝。 一道看似简单的黄焖鱼翅,入口的味道,能真切感受到奢华与美味的完美融合。 有侍者照顾厉南新进食,无需喻浅搭手,她吃得安静,几乎没有存在感。 这时,一勺鱼肉放在了喻浅的碗里。 她以为是厉闻舟放的,一抬头,看见贺扶羡不知何时到了她身旁。 “这道灌汤黄鱼的味道一绝,我看你还没动过筷,尝尝。” 墨镜下,是贺扶羡一脸讨好的笑。 喻浅跟他对视了几秒:“贺小少爷平时吃饭也戴着墨镜吗?” 贺扶羡嘴角的笑容凝滞:“你跟我说话,不要总是这么客气好不好。” 喻浅沉吟片刻:“我跟贺小少爷确实也不熟。” “你——!” 贺扶羡气急,这女人怎么一点都不知道好歹。 喻浅冲他柔柔地笑:“贺小少爷,我怎么了?” 这一笑,贺扶羡顿时什么脾气都没了,他取下墨镜给喻浅看:“是因为我脸上的伤还没好,墨镜可以遮一遮。” 喻浅仔细看了眼,发现贺扶羡脸上被厉闻舟揍过的痕迹,确实还很明显。 “吃饭也不用戴着,没有人会注意的。”喻浅好心建议,“如果贺小少爷自己比较介意的话,当我没说就好。” “那就听你的话,不戴了。” 贺扶羡把墨镜丢一旁。 然后强行在这插下一个位置,挨着喻浅。已经坐下后,他才装模作样问一句:“你不介意我坐这吧?” 喻浅皮笑肉不笑:“不介意。” 贺扶羡趁现在问:“为什么你的手机号我打不通,你是不是把我拉黑了?” 喻浅没想到他会问得这么直白,顾左右而言他:“今天的菜都挺好吃的。” 贺扶羡:“你不要转移话题,把手机拿出来,把我从黑名单里拉出来。” 喻浅汗颜:“贺小少爷……” 贺扶羡一脸不高兴:“你不许这么称呼我,你可以喊我全名,或者喊我扶羡,小羡也行。” 喻浅:“……” 此时一道冷幽幽的视线看了过来,喻浅不用抬头看,也知道是谁。 从贺扶羡挨着喻浅坐下的那一刻,厉闻舟脸色肉眼可见冷了下来。 贺扶慎看在眼里,有些忍俊不禁,他放下筷子,抬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说道:“没想到家弟对厉三爷这位小侄女还挺有好感,他从来不在外人面前这么多话。” 所以连贺扶慎看到这一幕都有些意外。 他弟弟,此刻未免过于‘黏人’了! 厉闻舟脸色寒浸浸的:“贺扶慎,我是给你面子。” “我当然知道。”贺扶慎眼神一凛,“但话又说回来,如果不是你给我提供了这么大的消息,我今天也不会心平气和坐在这跟你谈笑风生。” 谁不知道贺家人极其护短。 厉闻舟揍了他弟弟,这是明摆着对贺家的挑衅,即使有错在先的是他弟弟,那也不行! “是么,既然贺大少爷这么勉强,那剩下的也不用谈了。” 厉闻舟的脾性一贯如此,谁的账都不会买。 贺扶慎脸上如覆了一层雾霭,“厉三爷别这么介意,我看得出来,家弟是真心想跟喻小姐做朋友,况且我看喻小姐也并不排斥家弟。” 喻浅将两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她转头看过去,正好对上贺扶慎的目光,镜片下的眼睛狭长漂亮,但眼神里却透着疏离的冷意。 这位贺大少爷不太待见她。 “喻浅,你再尝尝这灌汤黄鱼的汤,保准你喝了一碗还想再喝一碗。” 贺扶羡麻利地又给喻浅盛了一碗汤,照顾得十分贴心。 喻浅收回视线,转头看着对她满脸热情的人,唇角翕动了动。 贺扶羡凑近:“你想说什么啊?” 喻浅压低声音:“你还是坐回去吧。” 贺扶羡嘴角的笑意收拢,整张脸都垮着:“本少爷想坐哪就坐哪,你管得着吗,我就挨着你。” 第178章厉闻舟携带家眷 “厉三爷这是,拖家带口来的?” 贺扶慎注意到厉闻舟身后的两人,一个年轻女孩儿,和一个小男孩儿。 在此之前,他只知道厉闻舟带了人,没想到是这样的情况。 “拖家带口…”厉闻舟唇角挽着淡淡的笑,“听着太磕碜,换个说法。” 贺扶慎抬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意味深长道:“那我该说是,家眷?” 厉闻舟眼底粲然,没否认。 而喻浅听到家眷两个字时,心头怔了怔,家眷这个词,准确来说是指妻儿…… 跟着贺扶慎往里走,是一张檀木圆桌,椅子也都是檀木打造的太师椅,一寸一厘皆显贵气。 此时桌边已经坐了一人,他脸戴墨镜,靠着背椅,双手环胸的坐姿,看起来十分高冷。 “是他!” 厉南新拉了拉喻浅的袖口,仰头说:“今天早上来那个人。” 即使戴着墨镜,厉南新也还是一眼认出了贺扶羡。 贺扶羡听到声音,小幅度偏头往这边瞥了一眼,然后把头转回去,无视得很彻底。 这是要装不认识? 喻浅心里有了数,对厉南新说:“你认错人了,不是那个人。” 此时贺扶慎朝喻浅看过来,平静的目光细细打量她。 厉南新并不懂喻浅的意思,固执道:“可明明就……” “南新。” 喻浅语气温柔地打断厉南新的话:“你真的认错人了。” 厉南新看着喻浅的眼睛,鬼使神差点了下头:“哦,是我认错了。” 喻浅伸手摸摸厉南新的头发:“乖,入座吧。” 厉南新挥开喻浅的手:“你别摸我头发,弄乱了。” 喻浅忍俊不禁:“好,不摸就是了。” 厉南新红着脸蛋入座。 坐在对面的贺扶羡,在听到喻浅不停强调认错人时,明显已经坐不住;在看到喻浅摸那小子的脑袋时,墨镜下的那双眼睛都快喷火了。 他居然会忍不住想,要是喻浅摸他脑袋,他肯定不会躲,才不会在意发型乱不乱。 小王八蛋,身在福中不知福! 入座后,厉闻舟与贺扶慎切入的话题都是生意上的事,喻浅没进过集团,也没修过商务,对生意上的那些事不了解,也没兴趣一直听。 不多时,侍者开始上菜。 每道菜摆盘精致,分量少,用料昂贵,不是空运就是培育。 一道清汤燕菜,看着普通,里面的燕窝却是市面根本买不到的特级燕窝。 一道看似简单的黄焖鱼翅,入口的味道,能真切感受到奢华与美味的完美融合。 有侍者照顾厉南新进食,无需喻浅搭手,她吃得安静,几乎没有存在感。 这时,一勺鱼肉放在了喻浅的碗里。 她以为是厉闻舟放的,一抬头,看见贺扶羡不知何时到了她身旁。 “这道灌汤黄鱼的味道一绝,我看你还没动过筷,尝尝。” 墨镜下,是贺扶羡一脸讨好的笑。 喻浅跟他对视了几秒:“贺小少爷平时吃饭也戴着墨镜吗?” 贺扶羡嘴角的笑容凝滞:“你跟我说话,不要总是这么客气好不好。” 喻浅沉吟片刻:“我跟贺小少爷确实也不熟。” “你——!” 贺扶羡气急,这女人怎么一点都不知道好歹。 喻浅冲他柔柔地笑:“贺小少爷,我怎么了?” 这一笑,贺扶羡顿时什么脾气都没了,他取下墨镜给喻浅看:“是因为我脸上的伤还没好,墨镜可以遮一遮。” 喻浅仔细看了眼,发现贺扶羡脸上被厉闻舟揍过的痕迹,确实还很明显。 “吃饭也不用戴着,没有人会注意的。”喻浅好心建议,“如果贺小少爷自己比较介意的话,当我没说就好。” “那就听你的话,不戴了。” 贺扶羡把墨镜丢一旁。 然后强行在这插下一个位置,挨着喻浅。已经坐下后,他才装模作样问一句:“你不介意我坐这吧?” 喻浅皮笑肉不笑:“不介意。” 贺扶羡趁现在问:“为什么你的手机号我打不通,你是不是把我拉黑了?” 喻浅没想到他会问得这么直白,顾左右而言他:“今天的菜都挺好吃的。” 贺扶羡:“你不要转移话题,把手机拿出来,把我从黑名单里拉出来。” 喻浅汗颜:“贺小少爷……” 贺扶羡一脸不高兴:“你不许这么称呼我,你可以喊我全名,或者喊我扶羡,小羡也行。” 喻浅:“……” 此时一道冷幽幽的视线看了过来,喻浅不用抬头看,也知道是谁。 从贺扶羡挨着喻浅坐下的那一刻,厉闻舟脸色肉眼可见冷了下来。 贺扶慎看在眼里,有些忍俊不禁,他放下筷子,抬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说道:“没想到家弟对厉三爷这位小侄女还挺有好感,他从来不在外人面前这么多话。” 所以连贺扶慎看到这一幕都有些意外。 他弟弟,此刻未免过于‘黏人’了! 厉闻舟脸色寒浸浸的:“贺扶慎,我是给你面子。” “我当然知道。”贺扶慎眼神一凛,“但话又说回来,如果不是你给我提供了这么大的消息,我今天也不会心平气和坐在这跟你谈笑风生。” 谁不知道贺家人极其护短。 厉闻舟揍了他弟弟,这是明摆着对贺家的挑衅,即使有错在先的是他弟弟,那也不行! “是么,既然贺大少爷这么勉强,那剩下的也不用谈了。” 厉闻舟的脾性一贯如此,谁的账都不会买。 贺扶慎脸上如覆了一层雾霭,“厉三爷别这么介意,我看得出来,家弟是真心想跟喻小姐做朋友,况且我看喻小姐也并不排斥家弟。” 喻浅将两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她转头看过去,正好对上贺扶慎的目光,镜片下的眼睛狭长漂亮,但眼神里却透着疏离的冷意。 这位贺大少爷不太待见她。 “喻浅,你再尝尝这灌汤黄鱼的汤,保准你喝了一碗还想再喝一碗。” 贺扶羡麻利地又给喻浅盛了一碗汤,照顾得十分贴心。 喻浅收回视线,转头看着对她满脸热情的人,唇角翕动了动。 贺扶羡凑近:“你想说什么啊?” 喻浅压低声音:“你还是坐回去吧。” 贺扶羡嘴角的笑意收拢,整张脸都垮着:“本少爷想坐哪就坐哪,你管得着吗,我就挨着你。” 第179章好好告个别 “抱歉,是我没拎清。”喻浅作势就要起身。 贺扶羡一看她起身,气不打一处来:“我说不换,你就要换?” 喻浅不想得罪他:“不是,我去一下卫生间。” 话落,贺扶羡立马站起身,给喻浅指了方向:“那边,要我陪你过去吗?” “谢谢,不用了。”喻浅客气了一下,然后转身迅速离开座位。 贺扶羡眼巴巴的瞅着那个方向,直到看不见喻浅的身影才收回视线。 他转头,看了眼旁边吃得津津有味的厉南新,问道:“你小子旷课来的?” 厉南新吃相很规矩,没怎么发出过声音。 此时听到贺扶羡这么一问,他小脸微红:“才没有。” 贺扶羡:“今天星期四。” 厉南新咀嚼的腮帮子停下:“我是自由的。” 贺扶羡往后一靠,双手环胸:“自由?你想读书就读书,不想读书就不读书?” “要你管。” 厉南新肉眼可见变得失落。 他的时间跟同龄人相比,是最自由的,可这是因为,他身体不好。 _ 卫生间里。 喻浅想多待一会再出去,那个贺扶羡太难缠,贺扶慎对她不待见,她杵在饭桌上很不自在。 就在她思考着该怎么打发时间,恰好这时微信弹出一条消息,是谢流溪发来的语音。 喻浅点开语音—— [喻浅,吃晚饭了吗?跟你说一下,我这边今晚就要结束工作了,真的感谢你的介绍,我才能拿下这份工作,不知道你哪天有时间,我想请你吃个饭。] 听完语音,喻浅打字回复:[这些天顺利吗?] 那天面试成功后,谢流溪就给她发了微信。 这个时间谢流溪也在看手机,几乎是秒回:[非常顺利!你现在方便吗,方便的话我给你打语音说。] 喻浅没回复,而是直接给谢流溪打了语音过去。 那边接起。 谢流溪的声音听起来明显很轻快:“喻浅,你吃晚饭了吗?” 喻浅柔声回:“刚吃过,你呢?” 她从卫生间出来,绕到外面去接。 谢流溪说:“我也刚吃了一会。” “杳杳呢?”喻浅知道杳杳性子比较活跃,随时随地蹦来跳去的。 谢流溪说:“杳杳已经睡了。” 喻浅诧异拿下手机看了看时间:“才六点半,小家伙睡这么早?” “是因为今天没睡午觉,困得厉害,吃晚饭边吃边打瞌睡,最后没吃完就睡着了。”谢流溪说到这时,语气也不自觉变得柔和。 直到喻浅说了一句:“看来杳杳跟你很投缘。” 电话里忽然没了声。 过了好一会,喻浅才听到谢流溪的声音,似乎调整过,有些压抑,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 “今天……”谢流溪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疏松平常,“今天我跟杳杳说,明天就不来了,她抱着我一直哭,也不肯午睡。” 喻浅怔了怔。 谢流溪说了句只有她自己明白的话:“杳杳还挺喜欢我的。” 不愧是她十月怀胎。 从第一天见她,就分外的依赖她,现在,甚至大哭大闹不想让她走。 “这就是缘分呀,”喻浅提了一嘴,“那要不我问问戴先生,需不需招长期的,只不过就算要招的话,可能也要去香港那边,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去?” “我……暂时没有去外地的计划。” 谢流溪缓缓说道。 齐家盯着她,她哪里都去不了。 喻浅表示理解:“那就跟杳杳好好告个别,不要用悄悄走掉的方式,小孩子心思敏感,会记很久很久。” 手机里传来谢流溪哭笑不得的声音:“其实我还想真过悄悄离开,没有正式的告别,杳杳只要不看到我,就不会那么难过,没几天就会把我忘了。” 喻浅沉默。 这种方式,固然有用。 但也容易给小孩子造成一种长久的心灵创伤。 “那你自己决定就好,”喻浅仔细想了想,还是决定不干涉谢流溪的打算,“如果有合适的工作,我再联系你。” “谢谢你,喻浅,真的很感谢你。”谢流溪的语气里充满真诚。 虽然一开始知道是戴君与后,她有些退缩,甚至想偷偷跑掉。但当她真正接下这份工作,跟杳杳每天朝夕相处,她才意识到这一次的相遇很难得。 生下杳杳后,她都没见过就被齐家人抱走了。 她以为自己就算见到杳杳,心里也不会有任何波动,可是真的见到杳杳那一刻,她才知道,一切都是她以为。 喻浅笑了笑:“已经是朋友啦,不用这么客气。” 刚说完这话,迎面就传来一道疑惑的喊声—— “喻浅?” 喻浅抬眸,与贺今翎的目光对上。 这一对视,贺今翎确定是喻浅后,快步走过来:“还真的是你啊喻浅,不过你怎么会在这呢?你跟谁来的?” 喻浅捂住手机听筒:“我跟朋友来的,有什么问题吗?” “没问题啊。”贺今翎表情很倨傲,“就是很意外,居然会在濠江见到你。” 喻浅莞尔:“我也很意外会碰到你。” 贺今翎笑了声:“整个濠江都属于我们贺家,哪里都有我贺家的人,碰到我,说明你今天运气极佳。” 喻浅缄默。 眼前这个女人不是善茬,在老宅初见那次,她已经深有体会。 “流溪,我在外地还有事要办,等我回来再聚,先挂了。”喻浅压低声音对电话里谢流溪说道。 谢流溪不知道喻浅那边发生了什么,先应下:“好,回来了说一声,我请你吃饭。” “嗯。” 挂断语音通话,喻浅息屏,收起手机转身。 “等等!” 贺今翎忽然上前,伸手拦住喻浅的去路:“上次你的猫害得我们家扶羡的手被咬破,还有好几针没打呢。” 喻浅语气平静:“贺小少爷会按时去打针的。” 贺今翎冷着脸:“你呢,什么事都没有,扶羡竟然就这么放过你了,这不符合他平时的作风啊。” 听到这话,喻浅蹙起了眉头。 看来这贺扶羡的行事作风,贺家人都清楚,睚眦必报,隔天就派人跟她到江市害她。 贺今翎的反应,应该是不知道江市发生的事情。 “遇到就是缘分,而且你都来濠江了,那我自然是要好-好-招-待-你!”贺今翎脸上的笑里藏着坏,她拿出手机,迅速拨通一个号码,“你等着,我给扶羡打个电话,让他知道你在这里。” 等扶羡知道了,一定会立马杀过来收拾这个女人。 喻浅看着贺今翎脸上的得意:“好啊,贺小姐慢慢打,我不急的。” 第179章好好告个别 “抱歉,是我没拎清。”喻浅作势就要起身。 贺扶羡一看她起身,气不打一处来:“我说不换,你就要换?” 喻浅不想得罪他:“不是,我去一下卫生间。” 话落,贺扶羡立马站起身,给喻浅指了方向:“那边,要我陪你过去吗?” “谢谢,不用了。”喻浅客气了一下,然后转身迅速离开座位。 贺扶羡眼巴巴的瞅着那个方向,直到看不见喻浅的身影才收回视线。 他转头,看了眼旁边吃得津津有味的厉南新,问道:“你小子旷课来的?” 厉南新吃相很规矩,没怎么发出过声音。 此时听到贺扶羡这么一问,他小脸微红:“才没有。” 贺扶羡:“今天星期四。” 厉南新咀嚼的腮帮子停下:“我是自由的。” 贺扶羡往后一靠,双手环胸:“自由?你想读书就读书,不想读书就不读书?” “要你管。” 厉南新肉眼可见变得失落。 他的时间跟同龄人相比,是最自由的,可这是因为,他身体不好。 _ 卫生间里。 喻浅想多待一会再出去,那个贺扶羡太难缠,贺扶慎对她不待见,她杵在饭桌上很不自在。 就在她思考着该怎么打发时间,恰好这时微信弹出一条消息,是谢流溪发来的语音。 喻浅点开语音—— [喻浅,吃晚饭了吗?跟你说一下,我这边今晚就要结束工作了,真的感谢你的介绍,我才能拿下这份工作,不知道你哪天有时间,我想请你吃个饭。] 听完语音,喻浅打字回复:[这些天顺利吗?] 那天面试成功后,谢流溪就给她发了微信。 这个时间谢流溪也在看手机,几乎是秒回:[非常顺利!你现在方便吗,方便的话我给你打语音说。] 喻浅没回复,而是直接给谢流溪打了语音过去。 那边接起。 谢流溪的声音听起来明显很轻快:“喻浅,你吃晚饭了吗?” 喻浅柔声回:“刚吃过,你呢?” 她从卫生间出来,绕到外面去接。 谢流溪说:“我也刚吃了一会。” “杳杳呢?”喻浅知道杳杳性子比较活跃,随时随地蹦来跳去的。 谢流溪说:“杳杳已经睡了。” 喻浅诧异拿下手机看了看时间:“才六点半,小家伙睡这么早?” “是因为今天没睡午觉,困得厉害,吃晚饭边吃边打瞌睡,最后没吃完就睡着了。”谢流溪说到这时,语气也不自觉变得柔和。 直到喻浅说了一句:“看来杳杳跟你很投缘。” 电话里忽然没了声。 过了好一会,喻浅才听到谢流溪的声音,似乎调整过,有些压抑,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 “今天……”谢流溪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疏松平常,“今天我跟杳杳说,明天就不来了,她抱着我一直哭,也不肯午睡。” 喻浅怔了怔。 谢流溪说了句只有她自己明白的话:“杳杳还挺喜欢我的。” 不愧是她十月怀胎。 从第一天见她,就分外的依赖她,现在,甚至大哭大闹不想让她走。 “这就是缘分呀,”喻浅提了一嘴,“那要不我问问戴先生,需不需招长期的,只不过就算要招的话,可能也要去香港那边,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去?” “我……暂时没有去外地的计划。” 谢流溪缓缓说道。 齐家盯着她,她哪里都去不了。 喻浅表示理解:“那就跟杳杳好好告个别,不要用悄悄走掉的方式,小孩子心思敏感,会记很久很久。” 手机里传来谢流溪哭笑不得的声音:“其实我还想真过悄悄离开,没有正式的告别,杳杳只要不看到我,就不会那么难过,没几天就会把我忘了。” 喻浅沉默。 这种方式,固然有用。 但也容易给小孩子造成一种长久的心灵创伤。 “那你自己决定就好,”喻浅仔细想了想,还是决定不干涉谢流溪的打算,“如果有合适的工作,我再联系你。” “谢谢你,喻浅,真的很感谢你。”谢流溪的语气里充满真诚。 虽然一开始知道是戴君与后,她有些退缩,甚至想偷偷跑掉。但当她真正接下这份工作,跟杳杳每天朝夕相处,她才意识到这一次的相遇很难得。 生下杳杳后,她都没见过就被齐家人抱走了。 她以为自己就算见到杳杳,心里也不会有任何波动,可是真的见到杳杳那一刻,她才知道,一切都是她以为。 喻浅笑了笑:“已经是朋友啦,不用这么客气。” 刚说完这话,迎面就传来一道疑惑的喊声—— “喻浅?” 喻浅抬眸,与贺今翎的目光对上。 这一对视,贺今翎确定是喻浅后,快步走过来:“还真的是你啊喻浅,不过你怎么会在这呢?你跟谁来的?” 喻浅捂住手机听筒:“我跟朋友来的,有什么问题吗?” “没问题啊。”贺今翎表情很倨傲,“就是很意外,居然会在濠江见到你。” 喻浅莞尔:“我也很意外会碰到你。” 贺今翎笑了声:“整个濠江都属于我们贺家,哪里都有我贺家的人,碰到我,说明你今天运气极佳。” 喻浅缄默。 眼前这个女人不是善茬,在老宅初见那次,她已经深有体会。 “流溪,我在外地还有事要办,等我回来再聚,先挂了。”喻浅压低声音对电话里谢流溪说道。 谢流溪不知道喻浅那边发生了什么,先应下:“好,回来了说一声,我请你吃饭。” “嗯。” 挂断语音通话,喻浅息屏,收起手机转身。 “等等!” 贺今翎忽然上前,伸手拦住喻浅的去路:“上次你的猫害得我们家扶羡的手被咬破,还有好几针没打呢。” 喻浅语气平静:“贺小少爷会按时去打针的。” 贺今翎冷着脸:“你呢,什么事都没有,扶羡竟然就这么放过你了,这不符合他平时的作风啊。” 听到这话,喻浅蹙起了眉头。 看来这贺扶羡的行事作风,贺家人都清楚,睚眦必报,隔天就派人跟她到江市害她。 贺今翎的反应,应该是不知道江市发生的事情。 “遇到就是缘分,而且你都来濠江了,那我自然是要好-好-招-待-你!”贺今翎脸上的笑里藏着坏,她拿出手机,迅速拨通一个号码,“你等着,我给扶羡打个电话,让他知道你在这里。” 等扶羡知道了,一定会立马杀过来收拾这个女人。 喻浅看着贺今翎脸上的得意:“好啊,贺小姐慢慢打,我不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