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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他很陌生吧

    坐在教室里的青年,和周围人格格不入。没人靠近薛琰,也不会有人来打扰他,但是总有例外。青年看见薛琰的前桌正在往这边看,想起什么,扯着嘴角,向他露出一个友好的笑容。他的唇杏中带紫,唇珠深深滚入唇缝,半张脸带光,向斜前方的位置,机械地做出这个动作。正要整个身体都转过来的前桌接收到这个微笑,不动声色地把目光收了回去,眼神躲闪,匆忙的背影多少有点落荒而逃。唔,好像效果不太好。原政收回目光,目不转睛地盯着书看,没有顾及自己脖子上,正在发出淡红色光芒的物品。直到薛琰离开五分钟,他才感觉到脖子发烫,光圈由淡红变为血红。黑色胶圈下流动着暗红色的光芒,犹如陈于体外的血管,像恐怖片里会用到的道具。一个特质的黑胶项圈,由于被衬衫挡住,平时并没有什么机会和外人碰面。原政将残存的果香吞入腹中,在信息课老师“又是这样”的目送下,也起身走了出去。薛琰走出教室,本该往本层尽头的洗手间去,却平白无故地透过一片郁金香花圃,看到对面的教学楼。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脚尖一转,双手插兜向对面走去。整层都是二年级学生,对面是二班,薛琰所在的班级是一班,单偶分开,各自相对,偶数班的学生此时正在上射箭课。薛琰也不想抢占偶数班学生的洗手间资源,只是奈何马上就要下课,他不想和一群臭烘烘的学生挤厕所。这种臭味并不是指单纯的体臭,而是体现在多方面。不止薛琰有这种性别上带来的“洁癖”,很多中阶,低阶的alpha也难以忍受同性带来的气息。alpha的领地意识决定着凡是他们的地盘,绝不会允许其他人靠近一步,薛琰不例外。他插兜进入左手边的拐角,只要拐个弯就能看到洗手间的门口。然而少年迈出一步后却悠悠地停在那里,微微歪头,插兜的手拨弄着裤袋里的东西。似乎是碰上了好奇的事物。一道堪称柔嫩的音调在厕所里面响起。“那么,把他给我拖出来。”语气冷淡,似乎在命令谁。薛琰脑海里浮现一个新奇的词汇。他无心撞破,退后两步藏起影子。不过这个说话的人,他好像认识。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贺弦书,中心城贺氏的“幺子”。……不要误会,虽然他们就读于同一个学校,甚至是在同一个楼层读书,薛琰在常春树碰见贺弦书的次数却是个大写的零。他和这位贺家公子的碰面,大概是在霁雪山庄某间起居室的窗口里,曲折盘山公路上某一辆车的车窗落下浮光掠影的一瞥。他前十七年在山里过的生活,可谓枯燥至极,以至于见过的每一张新面孔,都牢牢地锁在记忆中。“薛琰?他为什么要管这事。”猝不及防听见自己的名字,薛琰迅速进入状态,好整以暇地继续插兜。“拜码头?这么重的礼,薛氏回了什么?”“比起天海和薛氏……”“我亲自来。”差不多了。薛琰移动脚步,三两步一滑,就出现在门口。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里面的三人同时愣住了。只见两根笔直的长腿一前一后踏进光亮的分界线,双手插在裤兜里露出白净的手腕,修身的白色衬衫硬是被穿出狂风吹野草的放荡,却被一根平平无奇的领带拽回原地。薛琰标准的眉压眼拒人千里之外,唇薄厚适中,线条和缓却无情,仅仅只是向内扫视一圈,便令两个中阶alpha屏住了呼吸。少年的淡漠目光如姿态一样让人不敢靠近。他的目光在麻子脸上停留了一会,下移,看到被贺弦书踩到的脑袋。准确来说,那个方向更像是在看贺弦书的鞋。贺弦书也在看他。他一松手,脱力的人便被皮鞋再次踩中。三号隔间门口,发丝如同海鲜市场的鱼须一路散落在贺弦书脚下,最终止于皮鞋下白皙的侧脸。如果这里不是常春树,而是任何一个学校,这些头发将会被当成某些恶作剧般的摆设。潮湿得贴在地板上的头发,很难和漂亮的大理石,精致的布艺画,纤尘不染的大堂联系在一起。除了恶作剧,没人会想到其他可能。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贺弦书说:“只是教训一下不听话的,薛同学不会打扰吧?”薛琰看他一眼:“你想多了。”在三人的注视下,薛琰插在兜里的双手拿了出来。他完全避开那些被脏水污染的头发,绕过地上横放的双腿,长腿迈上第四号隔间,“嘭”得一声关上门,开始放水。过了两分钟,薛琰从门中走出。这一次,他终于分出了一点目光看向躺在地上的人,然而他的眼睛如同在水面上轻轻地撩了一下,就像在闲看一片落在地上的叶子。薛琰说:“麻烦让一下。”麻子礼貌地给薛琰让出一条路,让他洗手。他的脸在薛琰洗完手,关闭水龙头,走出厕所后精彩纷呈。他问贺弦书:“他就这样不管?”贺弦书看了一眼薛琰离开的方向:“他为什么要管?”余光看见一处不安分的点,另一只脚随之其后,用力地踩中。感受到那手心里传来的力度,贺弦书心里一股扭曲的私心近乎难以被束缚,源源不断地侵蚀他的心声。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对着脚底下的脑袋,莫名其妙地笑了。贺弦书稍微弯下腰,低声说道:“他很陌生吧?”脚底下的人狠狠地打了个冷颤。满怀恶意的嘴角咧到最大,贺弦书像一个喜欢在婴儿面前放恐怖片的初中生一样,学着片子里的语气,特意临摹一场高潮来临前的风暴。“你不认识他吧,我来告诉你,”他说,“他是薛氏的太子。”于“太子”二字加重的咬字,让他的内心陡然生出一股凌虐的快感。麻子悄悄望住贺弦书的脸,发觉那脸上的快意,竟还是有些抗拒的味道,就像两颗埋近的种子,吸饱了水分,根系从而在地底进行难舍难分的对抗。“尚且能被我们玩弄成这样的你,是没有资格向他求救的。”“更何况,他比我们,这群忙着找乐子打猎的alpha可不一样。”贺弦书低到最下,目光定在魏岐破裂的嘴角,那是四天前他和其他两个alpha在器材室,用拔牙钳意外割裂omega口腔所致。为了确定魏岐是否就是那个cake,贺弦书带上了两个中阶alpha。他们同时释放出信息素进行压迫,对于一个低阶的omega而言,这就是一场单方面的施虐。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器材室里的魏岐被吊在单杠上,面目苍白浑浊,嘴里只有三个字:我不是。贺弦书当然不信。传闻中那个cake将假性安慰剂藏在自己的座牙里,性格沉默寡言,独来独往,并没有人发现他就是个cake。贺弦书特意找来了一把消毒的拔牙钳,在为其拔牙的过程中,魏岐突然暴走,于是留下了这触目惊心的嘴角裂口。血喷得到处都是。贺弦书用脚尖划过那道裂口,回忆起它血肉模糊的前身,似乎在提醒什么。他笑得花枝乱颤,故意隐瞒。“向他求救,一不小心,就会被吃掉哦?”魏岐的脸被头发遮住看不清神色。矮子重新把魏岐拖进隔间,令人毛骨悚然的肉块击打声和门嘎吱作响声一并传来。贺弦书洗手洗得很慢。他总是要细致地洗干净指缝里的每一丝肮脏。指甲、关节、皮肤的纹理都一一清洁,仿佛被他碰过的魏岐是块难缠的脏污。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麻子没有和矮子一起进去,反而一直看着贺弦书洗手。Alpha的指节生来都很长,但是贺弦书的指节却纤细素净,白中带粉,像个养尊处优的omega。他想到一些中心城的传闻,嗫喏着嘴唇,终究是碍于自己的处境,没有说出。此时,贺弦书洗手洗得有些厌烦,苦闷的小情绪像爬虫在心上啃咬。他的表情说不上凌虐之后的爽快,反而更加难以疏解了。贺弦书吩咐他:“我明天要回去一趟,你把他给我看好。别让他靠近薛琰。”麻子想,贺弦书这么不想让魏岐靠近薛琰,应该是不想让omega靠近alpha。贺弦书面色无异:“把他送到老地方上药,下午放学再送回去。”两个人效率很高,五分钟左右便将这里恢复成原样,但是地上凌乱的头发连麻子和矮子也不愿意碰。教学楼的清洁由智能机器人负责,在上次魏岐的头发卡进吸口后,麻子就再没有见过那个像盘子一样的机器智障。矮子忍着恶心把头发弄进垃圾桶,揣了地上的魏岐一脚。他把这归于魏岐的头发掉得太多:“长这么长的头发,恶心。”麻子说:“快点吧,马上要下课了。”贺弦书回到教室,空旷的室内只有他一个人。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的脸色再也没有那么自如。拿着弓的手心里浸透冷汗,余颤像爬蛇顺着袖口探入,留下一连串黏腻冰冷的刺激,只要稍微动一动,四肢末端的神经如同浸润在盐水之中,到最后演变为一股恐怖的痛楚,使得贺弦书微微地弯下了腰。他的腰部就像被人打了一闷棍,背部脊柱传来尖锐的刺痛。高阶alpha之间的区别,比高阶alpha和低阶omega之间的区别都大。他今天算是领教了一番。然而贺弦书的面容却并未因此恼怒,眼底反而涌过一丝疯狂。任何一个高阶alpha对他使用信息素压制,他的反应或许都不会这样大,但那是薛琰。他甚至可以抛弃之前的心高气傲,甘愿在这样的失败之中寻找一丝兴味,只因为那是薛琰。闭门十七载,前脚刚走出霁雪,后脚就在常春树入学的薛琰。感觉有很多秘密呢。贺弦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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