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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凤凰

    第十七章降神宗裕骐笑道:“你不让我喝了么?”卢弥焉垂下眼眸,没有吭声。宗裕骐从他手里接过竹筒,仰头倒水,泉水化作一道透明水线,笔直落入他的口中。他咕嘟咕嘟喝了一阵子,停下来擦了擦嘴,问道:“你自己要不要?”卢弥焉说道:“我打水的时候喝过了。”宗裕骐赞道:“我儿真聪明。”卢弥焉眉毛一皱,眯起那对冷清清的眸子,说道:“你的年纪做我儿子还嫌小,不许再装我爹了。”宗裕骐吐了吐舌头,把竹筒还给了贫女,说道:“姑娘,你这肿块须得尽快料理。我们送你回家去。”贫女说道:“那敢情好。奴无以为报,只有留二位好心人住一晚,粗茶淡饭,勿嫌粗陋。”宗裕骐说道:“多谢了。”回头吹了一声口哨,风雷马小跑过来,宗裕骐扶起了贫女。贫女金鸡独立,半边身子都靠在宗裕骐身上。宗裕骐说道:“姑娘,你来骑我的马。”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贫女面露难色,说道:“奴不会骑马。”宗裕骐跟卢弥焉对视了一眼。卢弥焉嘴角撇了撇,看向别处。宗裕骐说道:“那我来背你。”贫女羞怯道:“这不是太劳烦你了吗?”她口中说得难为情,两条手臂已经伸了出来。?宗裕骐就转身半蹲下去,贫女搂住了宗裕骐的头颈,趴在了他的背上。她身材瘦弱单薄,宗裕骐毫不费力就把她背了起来,两手托着她的双膝。宗裕骐向卢弥焉说道:“你替人家把箩筐镰刀捎上。”卢弥焉向地下看了一眼,见那箩筐镰刀都敝旧不堪,问道:“这些破烂还要么?”宗裕骐低声道:“你不要这样说。”贫女趴在宗裕骐的肩上,微笑道:“虽是破烂家当,却也是一户生计所系。”卢弥焉看向宗裕骐,宗裕骐对他点了点头,眼神中尽是鼓励之色。卢弥焉只好捡起了箩筐镰刀,一转头看到风雷马,说道:“放到马背上好了。”宗裕骐忙道:“不行。我的马是驮人的,不是拉货的。”卢弥焉没好气道:“你不舍得马,倒舍得让我拉货?”宗裕骐一哽,卢弥焉小声道:“我愈发比马还不如了。”宗裕骐微笑道:“你就提着罢。马儿走了一天也累了。”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卢弥焉反问道:“谁不是走了一天?我不累吗?”宗裕骐说道:“你精神头儿看着还挺好的啊。”卢弥焉恹恹道:“原来是我自己不好。”宗裕骐抬足作势要踢卢弥焉。卢弥焉提着箩筐镰刀,斜身躲开。贫女含笑道:“他很听你的话啊。是你的好朋友?”宗裕骐朦胧应道:“嗯……姑娘,你家在哪儿?”贫女抬手指了个方向,宗裕骐就背着她走了过去。卢弥焉、风雷马跟在后面。在荒草中走出里许,贫女指上一处山坳,一行人向山坡爬去。山上迷雾阵阵,杂草丛生,足有半人之高。湿漉漉的长草扑面而来,不断扫过宗裕骐的头脸,沙沙作响。贫女躲在他的背后,丝毫不受侵扰。宗裕骐两手托着她的身子,分不出手来拨开杂草。纤长的草叶扑簌簌拍打在脸上,不胜其烦,便回头向卢弥焉道:“你来走在前面开路。”卢弥焉说道:“我的两只手也占住了。”宗裕骐说道:“你右手拿的不是镰刀?刚好砍草啊。”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卢弥焉说道:“你刚刚就让我提东西,现在又要我砍草。”宗裕骐说道:“要不我们换换?你来背这位姑娘?”贫女忽探头道:“我不要他背,我要你背。”宗裕骐奇道:“为什么呀?”贫女微笑道:“你面善。”卢弥焉眉心一皱,一言不发绕开两人,走到了前面。他将真气运至掌心,再贯注到镰刀上,那锈迹斑斑的锋刃就闪烁着内敛黑芒,轻轻向右一挥,一大片杂草轻灵无声倒了下去,再向左一挥,又放倒了一片杂草。有他在前方开路,山路顿时开阔疏朗。宗裕骐高声道:“有劳你啦。”卢弥焉恍若未闻。贫女说道:“原来你们是修真之人。”宗裕骐不答,又走出百步。贫女说道:“好心人,你为什么穿着婚服?”宗裕骐说道:“我平时就爱穿红的。”贫女说道:“你莫戏弄奴家。你是去无色山结婚的么?新娘子在哪儿?”宗裕骐支吾道:“哪儿有新娘子?”说来也怪,他觉得背上的女子变得越来越重,压得脊背逐渐弯了下去。初时轻若无物,此刻却重若巨石。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宗裕骐勉强又走出数十步,实在是压得喘不过气来,颤声道:“姑娘,委实对不住,你太沉了……我得歇一歇。”卢弥焉闻声回头看去,却见宗裕骐几乎要跪在地上,而那贫女身周却隐隐透露出七彩光华。卢弥焉瞳孔一缩,霍地抛开箩筐镰刀,喝道:“你也是妖,下来!”手臂一翻,祭出砗磲避水戟,一戟就向那贫女挑去。贫女已把宗裕骐压倒在了地上,笑道:“动兵刃么?”她两手搂着宗裕骐的脖子,轻轻往上一带,宗裕骐被迫抬起上半身。卢弥焉这一戟就变成刺向了宗裕骐。卢弥焉只得撤力回守,半途迅速变招,砗磲避水戟在半空中画了个圈子,返回来戳向那贫女,威势逼人。贫女运指如风,飞速点了宗裕骐的穴道,一把拉起宗裕骐,双双跃到杂草之中。卢弥焉挺戟追来,贫女双指扣住了宗裕骐的咽喉,微笑道:“你再不老实,我可就对他不客气了。”卢弥焉微一迟疑,凝戟不发,说道:“你抓他做什么?”贫女对宗裕骐说道:“你不用隐晦身份。我料你就是金乌国二太子千岁殿下、无色派掌门班昊仙师的女婿。”宗裕骐向卢弥焉急道:“你快走!去金乌国告我父皇。”卢弥焉皱眉道:“我不认路。”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宗裕骐说道:“我的马认路。”风雷马不知所措跟了过来。卢弥焉却不理会,仍然挺戟指着那贫女。宗裕骐催促道:“你等什么呢?骑上马赶紧走。”卢弥焉说道:“不行,你若是给人整死了,我就得一辈子戴着这劳什子,找谁给我除去?”宗裕骐发急道:“你不走,我们俩不就都为人所制了?”贫女说道:“你脖子里套着的环是缚仙索?那是班昊的法宝啊。是班昊擒住了你,把你交给了二太子看管?还是……”她笑吟吟凑到宗裕骐耳边,问道:“是二太子偷了班昊的缚仙索?”宗裕骐的脸红通通的,骂道:“气煞我也,你才是贼呢!我倒好心帮你,你却反咬我一口。”卢弥焉不虞道:“我早就教你不要多管闲事了。”宗裕骐说道:“你却没看出她是妖,我以为她是凡人来着。”卢弥焉说道:“她把妖气藏得好——再说,我最后不是看出来了?我不曾说对她说‘你也是妖’?”贫女把宗裕骐搂得更紧,笑道:“别吵嘴了。你乖乖听我的话,我不会伤你。我且来问你,无色山大火是怎么回事?焱阵图在你们身上么?”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宗裕骐生气道:“今日堕入你的彀中,是我识人不明。随你怎么炮制我,我皱一皱眉头就把名字倒过来写!”贫女说道:“我猜你不会把那三界至宝放在马上。这黑蛟套了无色派的缚仙索,跟你原不是一路的,你也不会把焱阵图交给他。然则,焱阵图在你自己身上?”宗裕骐把眼一闭,来个不予理睬,心想:“她倒能看出卢弥焉的原形,看来道法不浅。”贫女右手仍捏着他的咽喉,左手把他全身摸了一遍。宗裕骐蹙着眉头,面皮紧绷,觉得她手掌温暖,那热度仿佛能直透肌肤。卢弥焉看不下去,说道:“你别白费力气了,焱阵图不在我们这儿。”贫女翻遍宗裕骐的全身,都没有找到可疑之物,这才松开了宗裕骐的咽喉,含笑道:“委屈你了。焱阵图威力无穷,我们实在不敢贸然行事。”扭头高声道:“焱阵图不在,大伙儿都出来罢。”“她”本是娇怯怯的少女嗓音,这一声高喊,却发出了清朗男声。只见得夜幕中闪过十数道荧荧彩光,斑斓美丽。彩光远远近近落在荒草山坡之中,刹那间照亮得白昼也似。接着光芒敛去,一群人影四面围近。那“贫女”伸指解开了宗裕骐的穴道。宗裕骐拔剑护身,急忙退后。却见那“贫女”身上闪过七彩光芒,变作了男身。这时,那群人影已经三三两两靠近,个个形貌特异,装束新奇,粗粗一看皆是妖修一类。但宗裕骐眼中已看不见旁人,只能瞪大眼睛看着那“贫女”的原形——他却是个俊美倜傥的男子,凤眼如碧玉,长发似朱砂,双耳垂着翡翠耳坠子,穿着飘逸的青纱绸衫,顾盼间光彩照人,神采奕奕。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宗裕骐大受震撼,恍神道:“世间竟有如此美人……”卢弥焉提戟走到他的身边,闻言皱眉道:“你再说大声点儿啊,怕他听不见?”那美男子似笑非笑,说道:“我是枕流。”旁边一个妖修走上前,说道:“枕流天尊是我降神山的西山主。”宗裕骐一惊。他听说过,降神山是仙界第二大名山,排名还在无色山之前。降神山又分为东山西山,东西两位山主共治洞府。所谓“万兽待麒麟,百鸟朝凤凰”,其门下皆是妖修。宗裕骐回过神来,不快道:“降神山也是名门正道,怎么你半夜变作落难民女来哄人呢?你们也要抢焱阵图么?”枕流说道:“碧霄娘娘将焱阵图交予无色派看管,我等岂敢觊觎?前些日子,班昊仙师曾有信送到降神山,信中写到无色派与金乌国联姻的喜讯。可前天我们察觉无色山突然动荡,天际隐有火光。无色派规矩森严,从不许外人上山,但我和东山主商议之后,觉得兹事体大,不能坐视不管。今日我带人赶来一看,只见无色山化作焦土,尸横遍野。我们只找到了班昊仙师的坟冢,焱阵图不知所踪,更不知山上出了什么灾祸。”宗裕骐心中一酸,说道:“我们白天瞧见有人在无色山放烟花信号,是你们?”枕流说道:“不错。我派门人四方查探,就发现了你们的踪迹。见你衣装,似是无色派的东床快婿。整座无色山只有你们活了下来,我门人就猜测,是你金乌国设计赚走了焱阵图——”宗裕骐怒道:“岂有此理?你们与其躲在暗处疑神疑鬼,不如光明磊落堂堂正正来问我,我会不说么?为什么要使诈骗人?”枕流歉然道:“难怪二太子生气,换我我也不欢喜。但若焱阵图就在你身上,谁敢大喇喇来招惹你?只好由我假扮贫女,先来试探你二人口风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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