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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不择手段

    这几天中,青城派的事务逐渐顺遂,夏侯城爱徒心切,第一个告辞离去。

    夏侯非自然跟随在后,古实和方云华两大弟子,身上各自有恙,其余四个武当弟子,难免心中不定,方云华跟青霞子说了,便回武当山养伤去了。

    至于江瑜本来是要前赴贵州,从那里置办茅台酒,西门峰左右无事,想要跟江瑜见见世面,也就跟着走了。

    任剑南醉心音律,听闻长安有古谱出世,连告辞都没来得及,便着急的下山。

    只虚真乃是少林弟子,师父无慧本就规定了往返时间,岂有留在青城山之理。

    算来算去,只有东方未明和荆棘,始终在青城山上耽搁,荆棘是迫不得已,东方未明却甚是无趣,期间与青城弟子切磋了几场,确实受益良多,但面对青城派的雌雄龙虎阵,只需四人联手,竟连一招都抵挡不了。

    荆棘骂他无用,指点了一路棒法,再去与人拆解,果然能多支撑了几招,再由荆棘再教,然后再去试练,几次下来,东方未明的棒法大进,与之前简直判若两人。

    有时东方未明心中奇怪,问道:“二哥,何以师父教过的棒法,由你一加指点,就能威力倍增,但之前却怎么也想不到呢。”

    荆棘骂道:“老头子教你的招数是死的,你用的时候是活的,要是你一招一式都按照老头子的使,毫无新意可言,用不着人家对付,自己就将死路送了上去,还打什么?”

    东方未明道:“可是师父不是这么教的啊,师父说一招一式,都要练得尽善尽美,没半分错处,才能多胜少败,临敌保命,全赖于此。”

    荆棘无奈,骂道:“老头子是要你把基本功练得熟了,那是不错的,但运使之时,却要随机应变,你一棒当头搂下,练习时既要做到稳迅兼备,还得出手果断,但要是真到了实战之中,你一棒打出,人家早就躲了开来,你非要把这一招使全,不是找死吗?”

    东方未明这才明白,师父教的本事,乃是打熬气力,培养根基的正途,但临敌对战乃是瞬息万变之事,不能事事皆依常规,不禁对荆棘肃然起敬,说道:“多亏二哥指点,不然这番道理,师父只怕我根基不牢,三年五载之中,也是不肯传授与我。”

    荆棘叹了口气道:“这些都是最基本的,你就算学全了我这身本事也没什么,人生际遇有限,把握住机遇,才能一飞冲天。”

    东方未明寻思良久,不明他这句话的含义,只能退出房来,想起师父,不由得甚是焦急,因之之前在成都,只记得什么隗尸闹鬼之事,忘了师父嘱托,始终没抽出空来去芙蓉坊。

    当下告别了师兄荆棘,约定先奉师命,待得事了,就在青城山重会,又与青霞子告辞,青霞子直送到了山门口,土产送了一堆又一堆,反而增添了不少累赘。

    青城派自有马车服侍,也用不着青霞子吩咐,便伺候东方未明上车,赶到成都可就快了,充其量不过两个时辰。

    东方未明眼见日头高高挂在偏西,知道时辰还早,在成都闲逛之时,却碰上了大出殡,自忖实在晦气,却意料之外的见到了一具漆黑如墨的尸首。

    这等尸体倒是奇怪的很,但凡人死出殡,要么是相貌如旧,要么就是一堆枯骨,或是衣冠为礼,都并不稀奇,这等干瘪焦黑,绝非寻常死因,更何况尸体尚需入殓棺椁,哪有露天运输的,除非哪里生了什么大火,全家尽数烧死,无人打幡收敛,才这么草草廉葬。

    但事情奇怪,东方未明不免多看了两眼,脑中却灵光连闪,想起了一桩事儿来,那就是先前在青城派,与那隗尸两番剧斗,此人操纵的尸体似乎便是这个模样,他想要仔细看明原委,那伙人却强凶霸道,伸手便将东方未明推开。

    东方未明本来大怒,但想到不论哪家哪户,死了人必然哀痛万分,也不愿与之计较,抬头一望,见打幡的是个少女,坐在马鞍上,身子却是摇摇晃晃,有气无力的模样。

    这等怪事更是匪夷所思,东方未明不敢多问,待一行人走后,才转了出来,问身旁街坊道:“这是谁家出殡,怎么好像有什么不对劲呢。”

    那街坊是个五十多岁的大婶,听东方未明不是本地人,本来不想多说,奈何口舌招尤的惯了,还是将事情简略的说了一遍。

    原来这出殡的,乃是兽王庄的老庄主,不知怎么搞得,成了一具害人的僵尸,多亏了游方的道士,画了符镇住了他,可道士却莫名其妙的死了,后来有野狗上去舔舐尸体,竟也离奇死亡,这么一来,谁都知道这具僵尸身有剧毒,也就没人敢去处置。

    奈何事情总要有个解决,兽王庄硬着头皮,将老庄主挪到城外安葬,一则生怕再起乱子,二来也是生怕传出什么怪病来。

    东方未明听在耳中,不免大吃一惊,原来思来想去,被隗尸整治的兽王庄纪老庄主果然遇害,那么先前在青城山上,这具尸体是怎么运下山来,只因当时顾着照料荆棘,全然没过问此事。

    一具尸体,连宝刀宝剑都不能损其分毫,自是受过淬炼而成,周身剧毒也并不为奇,又想何以武当派匆匆而去,只怕也是中了毒,不愿声张之故。

    这些事情本来与他全无干系,但坐在马上那个摇摇欲坠的少女,一副楚楚动人的模样,却始终萦绕心头。

    想要撇开不理,却怎么也狠不下心肠,兜转马头又追了上去,兽王庄操办的甚是隆重,随行之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后面多了一人,丝毫不以为奇。

    东方未明跟在后面,见兽王庄在郊外有百兽随行,里面赫然有一头斑斓猛虎,东方未明心中发毛,他胯下的坐骑虽然神骏,却也是吓得心胆俱裂,好在猛虎两侧均有兽王庄中人看管,而猛虎也并未露出半点伤人的意思。

    来到城郊,成都左近入殓安葬,另有一番规矩,东方未明也不知主持之人,口中念念有词的,在胡说八道什么,礼成之后,随行之人相继在灵前行礼,年纪大的上前磕头,则是一个四十来岁,满脸虬髯的汉子回礼,若是年岁尚青的毛头小子拜祭,便是那个满脸病容的女孩还礼。

    东方未明一路跟随,虽是想要搞懂,那魔教隗尸在搞什么鬼,一小半原因,也是见不得这女孩楚楚可怜的面庞,见他泪眼盈盈,更是心中酸楚,劝道:“逝者已逝,你还是看开些,保重身子要紧。”

    那女孩甚是难过,却不愿在人前示弱,扭过了头,性子却甚倔强,哪知深葬刚完,礼尚未毕,东方未明便听得内堂之中,传出激烈的争吵之声。

    宾客却不以为意,似乎眼前之事,乃是司空见惯一般,东方未明心中好奇,又折返回去,却听得不太真切,似乎正是适才那女孩的声音,这声音中,有委屈,有不舍,有不甘,有愤怒,也带着三分绝望,与她争吵的是个男子,听声音似乎正是之前那个络腮胡子的中年人。

    东方未明更是摸不着头脑,心道:“适才灵前他们二人各自给人回礼,配合的甚是紧密,怎的刚应付了外宾,就自己伙里吵的这么凶。”

    走近几步,听得那个女孩大声道:“万青山,我爷爷的印信,你想都不要想。”

    那汉子嘿嘿一声冷笑道:“小纹儿你留着那东西有什么用,凭你一个人,能撑得起兽王庄这摊子事儿吗?”

    女孩道:“我撑不起,跟你有什么干系,你姓万的平时在我爷爷面前,装的唯唯诺诺,孝顺恭谨,一待有变,便生篡逆之心,是什么好东西了。”

    万青山怒道:“贱丫头敬酒不吃吃罚酒,自来掌门立户,都是有先后之别,我是兽王庄的开山大弟子,就是你老子来了,也争我不过,你要是还叫这棺材里的人做一声爷爷,赶快把兽王印信交出来,我姓万的不愿跟娘们撕扯,你可别逼我用毒辣手段。”

    东方未明听到这里,心中忽然一阵冲动,一脚把门踹开,怒道:“姓万的你休得猖狂,一个大男人,却来欺辱一个女子,你羞也不羞。”

    万青山怒道:“你这小贼先前在这磕头,我就觉得你路道不正,果然是来偷东西来了,左右拿下他。”他指挥壮丁,上来便来擒拿东方未明。

    东方未明双臂一抖,先将铁棒拿在手中,跟着一招“白云过隙”,铁棒着地横扫,打了为首的仆从一个筋斗,跟着铁棒在地上一撑,身子凌空飞踹了下去,正中另一人胸口。

    万青山瞧出东方未明学过武功,显然是侄女布下的强助,心想:“贱丫头,臭小子,两个乳臭未干的小孩,能有什么作为。”当下双手作虎爪之形,已朝东方未明肩头抓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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