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书屋/【总受】霉雨季/ 他似乎在拥抱一个美梦/剧情过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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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似乎在拥抱一个美梦/剧情过渡

    易小豆着了魔般脑海中一直回荡前座女生说的那句话。姜皖算是整个文科楼都有名的人物,他成天挂着一身洗的发白的校服,弯腰驼背,带着口罩,只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露在外面。还留着一头齐肩的长发,老师说了他很多次都不改,死气沉沉地耷拉眉眼,到最后没人乐意管他。易小豆撞见过很多次班里的男生把他堵到角落欺负,有时候路过男厕所,都能在门口听到里面的嬉笑声,和拳脚踢到皮肉上的沉闷声响。他们恶意地嘲弄姜皖,把他的家庭背景当做伤疤反复撕开,血淋淋的展露在所有人面前。“姜皖,你爸妈就是被你克死的吧?”“妈逼,不男不女的东西,真恶心。”“跪下来给哥几个磕个响头,就放你走,怎么样?”易小豆的脚步顿住了,她捂住嘴,身体颤抖地缩在墙后边。然后她听到咚的一声巨响,然后里面的男声炸开,笑声更大了,不堪入耳的讥讽歪曲成黑色字符钻入她的耳朵。“哈哈哈哈哈哈哈你小子真磕啊——”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没意思,把你口罩摘了,然后扇自己几巴掌吧。”易小豆的心像是被撕扯一样,她的良知与怯懦放在天平的两侧,摇摆不定,巨大的纠结让她呼吸都屏住,几乎不敢去听接下来的动静。这时,大课间结束,姗姗来迟的上课铃打响。易小豆的一口气终于松懈下来,感激地放下捂住嘴的手。男厕所的一伙人也鸟兽般散去,吵吵嚷嚷,勾肩搭背,从门口涌出,融入了往教室赶的人群中。融入人群后,他们的眉眼就如水滴入海,消失在万千普通的青春期学生中,匆匆忙忙地奔跑,活力张扬。留下姜皖一个人捂住青黑的腹部,在潮湿恶臭的厕所,断断续续发出呻吟。易小豆从回忆里抽身,装作不经意地回头,精准找到最后一排的那个趴着的身影。男生浓黑的头发散开,把脸挡的严严实实,校服贴在凸起的脊背。吵闹的交谈与奔走声丝毫没有影响到他,他附近像是有片隔绝的磁场,把所有人都隔离出他的世界,安安静静地沉浸在睡眠里。易小豆的手指动了动,垂下眼睛,收回了目光。一觉睡醒,已经晚自习下课,教室里漆黑一片,寂静的落针可闻。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只有姜皖独自的呼吸声。教室像个孤独的巢穴,快要把形单影只的人吞没。姜皖盯着黑板上挂着的标语发了会儿呆,慢吞吞地开始收拾书包。昨天一点多到的出租屋,他睡了不到四个小时就爬起床来上学,昏睡了一整天,一点知识没听到,只好回到家自学。丽姐今天给他转了账,除去分成有800多,他的生意不温不火,而且不是每一单都接,丽姐会筛选一部分她认为可以的转给姜皖,大概一个月也就三四单,赚的多有两三千,赚的少也有一千多。姜皖背着包,披着漆黑的夜色往家走。日子很难过,但是好在还可以过。如果没有意外的话。走到校门口时脚步一顿,姜皖停住,看向蹲在石柱子旁边的男生。他手里夹着根烟,手里把玩着手机,听到脚步声,抬头和姜皖对上眼。一张普通清秀的脸,额头布满肉粉色的青春痘,看见姜皖时嘴角上牵,语调怪声怪气:“哟,可算蹲着你了。”“董向。”姜皖的声音被口罩包裹,瓮声瓮气,但仍旧沙哑的好听。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董向拍拍裤子上的灰,吊儿郎当走过来,他个子不高,顶多和姜皖视线相平:“躲我是吧?”他绿豆大的眼睛在姜皖白到没有血色的脸上逡巡,试图找到慌张或是惊恐,可惜没有,姜皖一双点漆的黑瞳始终平静无波,眼尾上挑,黑白分明的在夜色中更加清醒冷淡。董向扭曲的脸皮在他面前像是哗众取宠的小丑,自始至终无法引起姜皖的心绪波动。他眼底爬上恶意,垂在身侧的手握成拳颤抖,心里的破坏欲蠢蠢欲动:“把你卖屁股的钱拿出来,给你爹我买烟。”姜皖鼻腔被他身上的烟味呛到,后退一步,淡淡道:“没有。”“没有——?”董向见他后退,气势更加张狂,汹汹然上前逼近,得意的两只不大的眼睛几乎要吊到天上,“看你今天走路那姿势,不是刚卖过?我劝你乖乖拿出来,不然....”他压低了声音,公鸭嗓像破了洞的风箱嘶哑拉扯:“我就把你卖身的照片发到班级群,让所有人看看你有多骚。”一阵晚风吹过,燥热的夏日夜晚,此起彼伏的虫叫藏在郁郁葱葱的树冠,路灯下树叶斑驳的影子投在姜皖的脸上,他单薄瘦削的身体一半埋在树影里,口罩下的嘴唇抿成一线。良久,姜皖垂下眼睫,纤长如蝶翼的睫毛盖住眼底的冷意:“那你发吧。”“......”像是没料到姜皖的反应,董向懵了一瞬,紧接着心底的暴虐顿时暴发出来,血丝爬满眼珠,一拳就要抡到姜皖的脸上,却被轻巧地避开。“我告诉你,今天这钱你无论如何都得给我掏出来!”董向恶狠狠地呸了口唾沫,几个拳头被姜皖堪堪闪过,更是恼火,从口袋里掏出美工刀,就要往姜皖脸上划——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姜皖下身撕扯的疼痛让他的动作迟缓了几分,他瞳孔急剧收缩,那把尖厉的刀尖在空中划出一道冷光,直直朝他的眼睛刺。他别无他法,身体往后仰,躲开了第一刀。屁股重重落在地上,疼的他眼眶红润,浑身的气势也被激发出来,忍无可忍的抬眼,不顾朝着他刺的第二刀,像蓄势待发的野兽往前上方扑,竟是要直接撞上闪着寒光的刀口。董向被他吓到般,眼睁睁看着姜皖不要命一样夺刀,刀尖在他裸露在外的冷白肩颈划出一丝血线,沁出血色。如果再往下扎,可能今晚就要出人命了。就在姜皖红着眼眶继续夺的时候,一股力道拽住他的衣领,把他一下拽的后仰,后背撞到一个坚硬温热的胸膛。“学校门口禁止斗殴。”陌生的少年音,如碎玉击石,咬字轻缓而不容置喙。姜皖急促的呼吸,脖子全红了,长发凌乱地散在脖颈,死死盯着董向慌乱的神情。那只拽住他后衣领的手牢牢制住他试图挣脱的动作,像牵住不听话乱咬人的野猫般轻轻松松。董向咽了下口水,先是瞪了眼姜皖,然后看向姜皖身后的人,眼底闪过忌惮,不情不愿地后退:“行吧,就给你个面子。”直到董向踉跄的脚步消失在夜色里,身后的人才放开姜皖,一双玉石般筋骨分明的手摁住他的肩膀将他转过身,对方的目光从姜皖被口罩覆盖的脸落到受伤的肩颈处,校服领口被洇染成血红。他叹了口气,像是亲昵的责怪:“怎么这么笨。”姜皖警惕地审视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眉眼如缥缈的淡烟,俊朗温润,含笑的眼此时正忧心地望着他,挂上一副关心的姿态。薛谙禅,理科楼的第一,照片常年挂到荣誉榜的人物。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和他完全没有过交际,根本谈不上认识。姜皖声线干涩,伤口一抽一抽的疼,难以启齿的地方更是惨遭重创:“谢谢。”薛谙禅黑浓的眼瞳落到他染着血的领口,莫名地舔了舔浅色的薄唇,态度很亲和:“都是同学,没事的。你的伤.....”他音色暗哑,混在漂泊的晚风中,带了些诱哄的意味:“需要我帮忙处理一下吗?”姜皖比他低了快一个头,此时仰着头,眉心微蹙,警惕地后退几步。薛谙禅顺着他放开摁在肩膀的手,长身玉立的少年站在原地,看着姜皖一步步走出危险的范围,回到不远不近的社交距离。“不用。”姜皖感知到一种莫名的危险感,使他觉得此时的理科年级第一让人很不舒服。姜皖打算向他告辞了,打架分泌的汗水流到伤口,刺痛发痒,后背被汗浸湿,被风一吹浑身发冷,空荡荡的校服兜着风,显得身形伶仃而瘦弱。“我要走了。”姜皖很少跟人道别,有点不适应,快速低声地说了句,“再见。”没等对方回复,就捡起打架时掉在地上的包,走姿略有些不自然,却倔的强撑着自己走路。......留在原地的薛谙禅看着瘦削的人影消失在拐角,才转身回到阴影里的车上,跟司机说:“走吧。”司机带着白手套,谦恭地说了声:“是。”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车子缓缓发动,薛谙禅撑着下巴,回忆那个只露出一双眼睛,却足以可见其漂亮脸庞的少年。黑瞳的眼白清晰冷淡,眼皮往下压的时候看起来很不好惹,仰起头微微惊愕会放大双眼,像勾了眼线一样,眼波惑人。他似乎不知道自己强撑着摇摇欲坠的身形,红着眼眶瞪人会很勾人,骨头硬的让人想砸碎了,碾断在泥里,看看是不是会哭的很可怜。快速掠过的街景倒映在玻璃似的清透眼珠里,薛谙禅离开了人群,随时随地噙着笑的嘴角就放平了,面无表情,脸部轮廓隐没在黑暗中,无声无息。姜皖好不容易爬上自家的出租屋,六楼,扶着墙壁一步一喘的,屁股的那个地方疼的要死。他租的房子只有二十多平,装修老旧,算上水电费和租金,每月挣的钱差不多够用,毕竟还要吃饭。姜皖瘫在沙发上,头发散乱,他摘掉口罩,脸颊闷的通红,在苍白的面色上靡艳的惊心动魄。手机铃声响起,联系人是丽姐。“....喂?”姜皖气没喘匀,显得很疲惫。丽姐似乎顿了顿,语气迟疑:“昨天那个客人问你有没有空,这星期还能接一单么?钱给你加,都好说。”姜皖垂下眼睫,扑闪的睫毛如同垂死挣扎的蝶,脸上的血色逐渐消退。“接。”最后,姜皖用手背遮住光线,阖上眼疲惫地说。丽姐在那边沉默几秒,女人操着口音浓重的普通话,生疏地说:“小姜,都会好的。”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姜皖还是没能自学成功,他简单地给伤口消了毒,贴上创可贴,然后日常灌肠,给红肿的穴口抹上软膏。做完这一切,他累的睁不开眼,躺在床上意识昏沉地睡过去。梦里久违的出现了爸妈。木讷老实却对母子二人极好的父亲,还有美艳动人,娇贵的像朵玫瑰的母亲。妈妈留着一头大波浪,神情倨傲,踩着高跟鞋让爸爸拎包。小小的姜皖那时候脸蛋白嫩,精致的五官很像妈妈,人人都羡慕爸爸的好运气。爸爸挠着头,面对别人的打趣不好意思地红着脸:“哎呀,都是我老婆基因好。”妈妈揉着小姜皖的脸蛋,对外高傲的五官柔和下来:“我们晚晚真是漂亮。”......少年单薄的身躯在夜晚中更加用力地蜷缩起来,似乎在拥抱一个触不可及的美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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